我叫李白慕 - xp1024.com
《我叫李白慕》


第一章 如歌年华

你对这个世界好奇过吗？

如果好奇，你都好奇些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总是让人好奇。夏天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想念冬天？冬天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想念夏天？为什么人要分男女？为什么人出门一定要穿衣服？为什么女人穿了外套还要穿内衣？为什么男人穿了长裤子还要穿内裤？为什么人要读书？为什么读了小学要读初中，读了初中要读高中，读了高中要读大学？相爱的恋人为什么不能结婚？结了婚的夫妻为什么不相爱？不相爱的夫妻为什么不离婚？受尽了婆婆各种脸色的媳妇发誓以后绝不会重蹈覆辙，结果自己升级为婆婆后，为什么忘了伤疤，各种折磨自己的媳妇？

……

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

哎。这个让人看不透的世界。

为什么，不能跟随自己的内心去生活呢？

李白慕刚醒，睡眼惺忪，头发杂乱如鸟窝，躺在床上发呆。一圈又一圈的好奇在脑海里盘旋。这会天刚朦朦亮，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蒙着灰的窗户照在被子上，墙壁上。开春，这个城市进入梅雨季节。这个城市的梅雨季节特别长，一年有四五个月在下雨。卧室的天花板上四处是裂纹和水印干了之后的青黑霉印。

李白慕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看。7:25。

嘿嘿，时间还没到。

定的起床闹钟是7：30。

李白慕有一个特异功能，永远能在定的闹钟响之前醒来，误差不超过10分钟，从未失手。可惜，高考没有这一项考试。

李白慕翻了个身，背对阳光，再睡5分钟回笼觉。

突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进来的是李白慕的母亲赵冬梅，赵冬梅左右两下卷起袖子，怒气冲冲，急步走到床前，用力掀开被子，挥出熟练的连环掌打在李白慕的后背上。还不忘大喊：“懒虫！快起床！”

李白慕抓起被子，盖住裸露的肌肤处。忙喊：“疼！疼！疼！疼死我了！”

赵冬梅常年干粗活，手掌宽大，手茧多又硌手，这双手一点也不像女人的手打在人身上，搁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李白慕还是个孩子。赵冬梅停了手，双手叉腰，佯装生气地说：“白白，你再这样，每天睡懒觉，不努力复习！别说考重点大学了，二本三本也别指望了！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还不好好学习。”

赵冬梅也有点惊讶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刚才这一番话。这不是她的心里话。在她眼里，她绝对相信学习成绩优异的李白慕能考上重点大学。可能这就是中国的传统父母吧，哪怕孩子再优秀，嘴上也不会夸自己的孩子，常用压制式，甚至是摧毁式的方式催促孩子成长。赵冬梅觉得自己是一个传统的家长。

李白慕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拍打彻底弄清醒了，不好奇了，也不敢睡回笼觉了。一脸委屈地望着赵冬梅，说：“你是我亲妈吗？昨晚你睡着了以后，我还在学习呢！我看书都看到了后半夜一点多才睡的觉。看我的眼睛，看，现在还是肿的呢。”

李白慕有点不太确信。扭头看了一看书桌上的旧圆镜中的自己，眼睛是有一点点熬夜后的浮肿。

赵冬梅一听，意识到自己错怪了李白慕。可她深知慈母多败儿，再说母亲的威望不能丢，她瞪了一眼李白慕，准备发起第二轮言语攻势，说两句狠话，然后再夸夸李白慕，顺势趁机找个台阶给自己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客厅那边传来了更权威的声音：“冬梅，差不多就得了。别给孩子太大的压力。昨天半夜我起床上厕所，看到白慕的房间亮着灯。孩子学习那么辛苦。你做母亲的应该多给孩子炖点汤，做几个好吃的菜。而不是老是训斥孩子。你自己也没读过大学，又不是老师，更也不是教育家，你教育孩子，不是一万步笑五十步？你呀，你呀！教育孩子你不是那块料！”

那是李白慕奶奶的声音。

听到婆婆说话了，赵冬梅立刻软了下来。她扭过身，捧着个笑脸冲着门外回了一声：“妈！我这也是为了白慕好。离高考越来越近了。我替他着急呢。”

趁这个空，李白慕一个翻身起了床。来到了客厅。

哎，不想起床，却又偏偏不得不起床。不想参加高考，却又偏偏不得不参加高考。看来，想跟随自己的内心去自由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呀。哎，这个让人看不透的世界呀！

李白慕看了一眼餐桌上，有自己喜欢的红汤鱼粉，还有甜酒冲蛋和水果。开心得不了得。

“哇！有我最爱的鱼粉！还有我最爱的甜酒冲蛋！奶奶，奶奶，你对我太好了。”李白慕挨了母亲的打，受了母亲的气，立刻叛变，加入了奶奶的阵营。

红汤鱼粉和甜酒冲蛋都是赵冬梅准备的，青梨和草莓是奶奶切的。

“鱼粉是最爱，甜酒冲蛋也是最爱。到底哪个是最爱？”奶奶问。

“当然是最爱奶奶了！”李白慕开心回答。

“哈哈。你这个嘴巴，就是甜。”奶奶笑着说。李白慕的奶奶有个多年的习惯，每天一定要早起看着李白慕吃完了早餐，等李白慕出门后，自己才开始吃早餐。

“奶奶，以后，你别那样说我妈。我妈也是为了我好。希望我能考个好大学嘛。”李白慕还是很爱母亲的，虽然刚挨了母亲的巴掌。

“我们家白白呀，一看就是考重本的料。准能上中南大学。”奶奶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避而不谈赵冬梅。

“那是，我这么乖巧，优秀。区区一个中南大学。不在话下。说不定我妈再打我两下，指不定，我能考上清华北大呢！”李白慕撒娇，弯下腰，凑到奶奶跟前，亲了奶奶一口。

赵冬梅在厨房里忙活。李白慕跟自己是一家人，李白慕跟婆婆是一家人，但自己跟婆婆却不是一家人。赵冬梅心里觉得。

吃完了早餐，刚好7:30。

背上书包，打开门，李白慕这才发现，熊小鸽已经在等在自己家门口好半天了。

第二章 母亲的菜摊

熊小鸽是李白慕的同学还是同桌，也是住对门的邻居和发小。两人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李白慕和熊小鸽都读于国际实验中学。这是长沙市的一所知名高中。

在长沙，能考入这所高中的学生，就等于两只脚都已经跨入了大学校门。学习成绩拔尖的，高三上学期就被哈佛等国外名校提前锁定了，引得众校友羡慕不已。其他大部分同学也不差，通过高考，也能上个不错的重点大学。用李白慕奶奶的话说，就是：“在国际实验中学读书，想考不上大学都难。”

路上，熊小鸽不解地问：“白白，你说，为什么你奶奶对你妈怎么就那么凶呀？我刚在你家门口等你的时候，听到你奶奶在凶你妈。你妈开门的时候，我看到她好像哭过。”

熊小鸽有早起晨跑的习惯。每天清晨6点，熊小鸽就会起床，在捞刀河堤边一边跑步一边戴着耳机练英语听力。7点，吃过保姆准备好的不重样的早餐，再喝一杯牛奶后，熊小鸽就会出门，等着李白慕。

李白慕眉头一皱。说：“啊？你确定吗？我怎么什么也没发现。”

熊小鸽说：“确定！”

李白慕继续皱眉，反问：“确定并肯定？我没看见我妈哭过呀？”

其实，李白慕内心是确定的。

熊小鸽补了句：“哎，刚我在你家门口，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你妈抱怨你爸昨晚喝了酒，回家晚了。你奶奶就数落你妈，说男人回家晚或者不回家，都是那个男人娶的女人的错。你爸不回家，是你妈无能。你爸不回家，就是不想看到你妈的那张脸。哎呀，说了一大堆，你奶奶说的那些话可难听了。大概意思就是，说你妈自己没能力拴不住男人怪不了别人。”

听到这，李白慕突然心里特别难受。没想到起床前那么一小会，家里就爆发了一场战争。李白慕不明白，奶奶为什么总是针对母亲。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总是在奶奶面前忍气吞声。不明白既然奶奶和妈妈两人处理不好婆媳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却为什么又要住在一起。

李白慕把这个问题抛给熊小鸽。问：“小鸽，你说，为什么我妈不跟我奶奶分开住？”

熊小鸽一时语塞，随口答了句：“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和和气气，住一起。”

李白慕的母亲赵冬梅。年轻的时候，生得那叫一个水灵。如果当年有长姐或者沙姐选美大赛，赵冬梅肯定能拿个冠军和最佳体态奖。可惜的是，赵冬梅天生不爱学习。这世界挺公平的，大多数女生，美貌和智慧没有兼得。赵冬梅读了个高中就辍了学。没想到这一辍学，把初恋给弄丢了。初恋男友考进了北京的一所大学，两人慢慢有了距离和观念上的差距，分了手。心灰意冷郁郁寡欢的赵冬梅这个时候遇到公交车司机李宝钢。在李宝钢一番死缠烂打的追求之下，赵冬梅极不情愿地嫁给了李宝钢。两人婚后挤在长沙市北郊捞刀河旁的一套安置房里。生下了李白思和李白慕两个孩子。

在李白慕的眼里，母亲是个特别勤快的人。

赵冬梅一直靠卖自己种得蔬菜为生。近些年，捞刀河边上建了几个高档的别墅小区。别墅小区里的住户们都是长沙市的有钱人，对生活的品质格外讲究。生孩子了要请个金牌月嫂，做饭要有个住家保姆，搞卫生会叫个钟点工。

慢慢地，不少家庭开始对食材的源头也开始讲究了起来。吃个牛羊肉费尽心思从内蒙大草原运过来，吃个海鲜还得托人从青岛大连等海边城市空运过来。吃个蔬菜吧，一定得是有机的，没有打农药的。

蔬菜不像海鲜，也不像牛羊，有地域的限制，不用跑去外省空运过来，长沙本地就可以有。

赵冬梅瞧准了这门生意。到别墅和高档小区里去，挨家挨户推销自己种的有机蔬菜。久了，好口碑传开了，很快就有了不少稳定的客户。

每天清晨4点多一点点，赵冬梅就必须起床。

喝了几口温水暖暖肠胃，过后，开着小拖车早早地出门，到菜地里摘菜。摘多少摘哪几种根据每家每户前一天下的订单。如果自家菜地里没有，赵冬梅也会到邻居家菜地里摘，回头再跟邻居按月结算。把所有的蔬菜都准备齐了妥了，已经是5点多了。赵冬梅再原路返回，推着小拖车进别墅小区。因为这个点大部分的客户都还没起床，别墅值班的保安不准赵冬梅开着声音巨响，总是发出“咕隆……咕隆……”声的小拖车进小区。赵冬梅只好推着小拖车，挨家挨户，把蔬菜放在客户的入户大门的门边。送完菜刚好6点。

这个点，太阳在东边微微探出了毛绒绒的头，照亮了长沙城。赵冬梅得赶紧推着小拖车离开别墅，回家。路上，赵冬梅会幻想着客户们，一家人围坐在餐桌边一起吃她种的新鲜蔬菜一边聊着家长里短时开心的样子。想着想着，赵冬梅就会开心地傻笑起来。

一到家，赵冬梅马上又进入到了另一种忙碌的状态之中，为婆婆、老公李宝钢、老幺李白慕准备早餐。在李家，每天吃早餐的顺序都是固定的，老幺李白慕吃过早餐后，婆婆再吃早餐，婆婆吃完以后，赵冬梅才吃，最后吃的是开的士下了夜班回来的老公李宝钢。

这个顺序是婆婆定下的，婆婆在家中的地位很高，几乎可以说是一言堂。

好在赵冬梅也不愿意跟婆婆一起吃早餐，跟婆婆单独待在家里对赵冬梅而言已经是一种酷刑了，再单独坐在一个桌上吃饭，简直想都不敢想。

幸好现在，大儿子李白思已经成了家，带着老婆杜鹃住在外面。不然，每天三餐，六张嘴巴等着吃饭，非得把赵冬梅累垮了不可。

这就是赵冬梅的每一天，日复一日，几乎没有一点变化。

情况只会在下雨天，下雪天变得更加糟糕。

第三章 青春心事

李白慕隐隐约约记起来，去年冬天，天气格外寒冷，电视里时不时播放蓝色寒潮预警消息，提醒市民尽量别出门。前一天夜里刚下了雪，满地白茫茫的一片，长沙城像穿了一件厚厚的白毛衣。

这种天气是小孩子的天堂，大人的地狱。

赵冬梅起得格外早，不到4点就出了门。那会儿，环卫工人还在睡觉。没人扫雪，路非常滑，不好走。赵冬梅摘完蔬菜后，小心翼翼地骑着三轮车，往别墅方向开。到了一段下坡路，赵冬梅眉头紧锁，小心地踩着刹车往下开。

“不好！刹车失灵了！”

车轮压在了一块冰疙瘩上，三轮车瞬间失去了控制，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带着赵冬梅飞速冲到坡底，翻倒在马路边，车轱辘空转，发出“咕噜咕噜”刺耳的声音。赵冬梅被甩出了车外好几米，滚了好几圈，停在了十字路口正中间。她脸上蹭破了皮，流了血。腿上和腰上青一块紫一块。幸好是大清早，又是大雪天，路上几乎没有车辆。有也是乌龟挪步，慢腾腾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天，那一刻，赵冬梅躺在冰冷的雪地里，放声大哭，哭了很久很久。赵冬梅哭不仅仅因为疼，而是因为她不甘。曾经，豆蔻年华时，她也曾是大家眼里的大美人，出落得亭亭玉立，身边有众多的追求者仰慕者。即便选了个并不如自己意的男人结了婚，生活清苦，有很多不如意，她也始终在努力地生活，但生活回报给她永远都是痛苦。

可是，哭有啥用呢？

上社区诊所看病，伤得不重，清洗了伤口残渣，贴了膏药，医生要求赵冬梅至少在家躺着养伤一个星期。但是赵冬梅拒绝了，她一天也不敢耽误，生怕客户流失，只休息了一天，隔天就下床开工。

休息的那一天，赵冬梅让上高二的李白慕去给客户送的蔬菜。李白慕进别墅的时候，忘记了母亲的交代，开着小拖车在河畔别墅里转，一户一户地送菜。小拖车发出的声音异常响，划破了别墅清晨一贯的宁静。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粗旷浑厚的男高音：“谁允许你进来的？！开着小拖车噪音那么大！故意扰民是不是？！大早上就在小区里转悠，干嘛的你？！”听到声音，李白慕立刻转身，看到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穿着贴身白色运动服，戴着耳机的大高个男生朝自己跑过来。李白慕心想：那不是自己学校的校服吗？好像没见过这个男同学！好帅哦！

“我是……我是……”李白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话有点吞吞吐吐的。可能是因为起太早没睡醒，脑子没转过弯来。也可能是跟陌生人说话，常有的拘谨和不自然。

“你是……你是……你是小偷吧？！”男生语气里充满了质疑和火药味。

“你不是……你不是……”李白慕又吃起了螺丝。

李白慕没想到的是，男生走过来，用力推了自己一把。李白慕毫无准备，后脚跟撞到了草地边的石阶，一个趔趄，仰面朝天，整个人摔倒在草地里，手磕破了皮，还吃了一嘴夹杂着泥土味的雪水。

“我不是小偷。”李白慕坐了起来。委屈地回答。

“哪个小偷会承认自己是小偷？你不是小偷？你不是小偷，那你为什么一大早跑小区里来，鬼鬼祟祟的。是在踩点吧？最近，我们小区有好几户人家家里被偷了。今天幸好我大清早晨跑，抓住你了！我现在就把你抓去物业公司去。”男生不依不饶，身手敏捷，大跨步踏进草地，准备揪住李白慕的衣服，把李白慕送去物业公司。

幸亏这时，巡逻的保安恰巧看到，及时赶了过来跟男生解释，还了李白慕一个清白。男生轻描淡写地跟李白慕道了个歉，戴上耳机继续晨跑了。回到家，李白慕虽然受了委屈，但什么也没说，吃了早餐后笑嘻嘻地上学去了。看到李白慕的衣服弄脏了，赵冬梅心里大概猜到了李白慕替自己送蔬菜途中肯定是遇到了受委屈的事。隔天，赵冬梅自己拖着伤上了工。

看到李白慕没作声。熊小鸽又补了一句：“喂，白白，我感觉东梅阿姨人挺好的。吃得苦，霸得蛮，耐得烦。你奶奶吧，人也挺慈祥的。两个都是好人，凑到一起，应该是好上加好才是。可为什么你奶奶干嘛老是跟冬梅阿姨过不去呀？该不会上辈子两个人是冤家死对头吧？”

李白慕没有回答，也回答不了。干脆，转移话题：“小鸽，我发现，你怎么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呀。倒有点像个在家带孩子的堂客。不对，像个老奶奶，坐在院子里跟些个老太婆一起策八卦的老奶奶。”

熊小鸽一听不乐意了。她今年17岁，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有一头飘逸的乌黑的长发，每次出门上学只需要化了个淡淡的裸妆，就能赢得不少的男生回头。在学校里，还曾连续两年在非公开非官方组织举办的年度素颜女神大赛中获得第一。

“呸！呸！呸！童言无忌。你可以说我成熟，但千万别说我老。我还嫌自己小呢。体育班的王理瑄老是叫我小小鸽。”熊小鸽说。

王理萱跟李白慕和熊小鸽同级不同班。从熊小鸽在第一学期拿到素颜女神冠军后就开始了追求。写情书，送早餐，都是些高中男生追求女神惯用的招数。稀松平常，熊小鸽并没有动心。

一般的男生能持续一个月都不错了，可王理萱愣是一次坚持下来了，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王理萱追了你快三年了吧？哈哈。”李白慕笑着问。

“差不多吧。”熊小鸽歪脑想了想。

“为什么不答应？我觉得你应该跟王理萱在一起。”李白慕说。

“为什么？”熊小鸽问。

“现在的男生找女朋友跟吃早餐一样，这家早餐店不开门，就换一家吃。像王理萱这样痴情的男生，还真是少见。”李白慕说。

“说实话，王理瑄长得还挺好看的，浓眉大眼的，1米8的大个，人也够仗义，对我也挺好的。就是语文成绩太差了。写的那些情书，字那叫一个难看，意思那叫一个难懂。他居然说他在丢铁饼的时候想的是我！插标枪的时候想的也是我！打网球的时候想的也是我！难道我长得像铁饼？像标枪？像网球？”熊小鸽嘟着嘴说。

“你可以换个角度看。情书写得难看，字写得烂，这至少可以说明，情书是他本人写的。没有找人代笔。这诚意，多难得呀。我听说，咱们学校里好多男生写情书不是抄歌词就是叫人代笔。什么‘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只要你敢不懦弱，凭什么我们要错过’……”李白慕说。

李白慕跟王理瑄虽不熟，但打过几次照面，觉得王理瑄人挺阳光的。

“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要参加高考了。听说，高考一结束，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咱们班里好几对模范情侣就会选择和平分手。我还是不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恋爱了。等上了大学再考虑谈恋爱吧。我准备考中南大学，留在长沙读书，这样离爸妈近一点，可以经常回家。听说，王理瑄从高一的时候就准备考北京体育大学。如果我跟他在一起了，到了大学，那将注定是一场异地恋。异地恋特别辛苦的，而且分手概率非常高。既然已经知道在一起会是个坑，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熊小鸽分析得头头是道。

“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不痛。”熊小鸽又补了一句。

第四章 浴室腹肌男

看熊小鸽一副哲学家做派，李白慕乐了。

李白慕心想：哈哈。那也得你们两个都考得上呀！万一没考上呢？万一一个没考上中南大学，一个没考上北京体育大学，都留在了长沙读别的大学了呢？计划很多时候是赶不上变化的！

国际实验中学每周上课六天，周日休息。从高一到高三，学校老师教育方法得当，学生学习成绩稳固上升。因此，一到了周日，学生们会选择把时间用来做业余爱好。鲜有学生会用周日上补习班。周六下午下了课以后，熊小鸽神神秘秘地来到李白慕课桌边。

“走，我请你吃哈根达斯冰淇淋！”熊小鸽说。

长到18岁了，李白慕还从来没有吃过哈根达斯冰淇淋。准确地说，李白慕还从来没有吃过冰淇淋。李白慕从小就特别乖，从不向母亲张嘴伸手要零钱。在李白慕的记忆里，上一次吃甜品，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邻居阿姨给自己买的绿豆沙冰棍。听到熊小鸽要请自己吃哈根达斯冰淇淋，李白慕开心得不得了，差点要掀了课桌跳个舞。

李白慕跟着熊小鸽在校外的小巷子里转悠了老半天，也没看到哈根达斯冰淇淋店。

太阳有点大，李白慕走得出了汗，有点不开心了，问：“小鸽，哈根达斯在哪呢？我脚都走疼了。口水都吞干了。回头哈根达斯没吃着，我人都要化在这里了。”

熊小鸽心不在焉地望着前方，说：“快到了，快到了。”

走到一个巷子口，熊小鸽突然拉了李白慕一把。两人踉跄后退了几步，挤进了两栋老宅之间的夹缝里。

李白慕受了惊吓，大声问：“小鸽，你干嘛？做小偷？”

熊小鸽睁大眼睛，往外面马路探了一眼。

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比了个数字“1”，放在李白慕嘴巴边，小声地说：“嘘！”

李白慕往外面瞄了一眼。原来，熊小鸽看的是唐科。唐科身高1米77，班草一枚，长得有点像韩国明星玄彬，留着复古的三七分背头发型，嘴角有浅浅的酒窝。在学校里，不少女生喜欢唐科，往他课桌里书本里夹情书，给他送甜品折千纸鹤。唐科会弹吉他，会写诗，会打篮球，还能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据班里的男生们疯传，唐科不仅脸生得俊俏，身材更是迷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有着六块腹肌。不过，熊小鸽和李白慕都没看过。

李白慕用力捏了一下熊小鸽的脸，问：“原来，你在跟踪唐科啊？！”

熊小鸽赶紧否认：“没呀，我在找哈根达斯店呢。”

李白慕继续捏，问：“你还蒙我呢？！找哈根达斯店，都找到这犄角旮旯里来了？”

熊小鸽一个劲地喊疼，挣脱开李白慕的手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说：“听说刘咏开有六块腹肌。我只是好奇，想看下而已嘛。”

李白慕翻了个白眼。心想：早说嘛，我也很好奇唐科的腹肌呀。

唐科走进一家游泳馆，进了男更衣室。

两人鼓起勇气，跟着进了游泳馆。熊小鸽慌慌张张地快步往游泳池方向走。她想去游泳池看唐科游泳，顺便见识下传说中的六块腹肌，刚走了几步，就被坐在游泳馆前台的方便面头大妈喊住：“两个小姑娘，干嘛呢走那么快？”

李白慕低声嘀咕了一句：“谁是小姑娘……”

熊小鸽也不看方便面头大妈，回了句：“游泳。”

方便面头大妈一看两个小姑娘就不像来游泳的。空着手，泳衣泳帽也不见带身上。于是，说：“我们这里游泳是先交了钱，才能游泳。”

熊小鸽问：“多少钱呀？”

方便面头大妈也不直接报价，反问：“你们俩带泳衣泳帽泳镜了吗？”

熊小鸽答：“没有。”

方便面头大妈这会开始报价了。说：“我们这里不穿泳衣不能下水，不戴……”

大妈正想再提示不戴泳帽也不能下水，话就被熊小鸽给打断了。

熊小鸽反问：“废话。不穿泳衣，谁敢下水呀？直说吧，两套泳衣，两个泳帽，两幅泳镜多少钱吧？”

方便面头大妈回答：“泳衣80块，泳帽20块，泳镜50块，游一次50块。一个人200块。两个人400块。”

熊小鸽一听，愣住了。心想：这游泳也忒贵了吧！但是，不能输呀！还是游一次算了。

看到熊小鸽准备掏钱，在一旁始终没说话的李白慕终于发声了：“那个，我们不游泳了。不好意思啊阿姨！”

方便面头大妈看到到手的钱打了水漂，有点不高兴。生气地说：“你们这不是瞎胡闹嘛。”

400块游一次泳对熊小鸽而言只是贵了点，但对李白慕而言，那就是天价。

李白慕问方便面头大妈：“阿姨，我们能去更衣室上个厕所吗？”

李白慕趁着刚才没说话的空档发现，更衣室在前台的拐角处，游泳馆的厕所指示牌指向了更衣室。

方便面头大妈无奈地点了点头。

李白慕拉着熊小鸽，来到了女更衣室门口。走道的对面就是男更衣室。

熊小鸽有点不解，问：“白白，干嘛呢？”

李白慕说：“400块钱游一次泳，多贵呀！”

熊小鸽说：“我们是好朋友，我请你游呗。”

李白慕说：“不要，太贵了。400块钱够我家一个月的伙食费了。而且我家里人从小就不让我游泳。”

说来也奇怪，李白慕长这么大，一次在外面和人下水的记忆都没有。婆婆说李白慕小时候差点被河水淹死，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让李白慕去这些地方了。

熊小鸽说：“哎，可我们就进不去游泳池，就看不到唐科的六块腹肌了。”

李白慕指着男更衣室，笑着说：“谁说的？”

熊小鸽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平日里胆小如鼠的乖乖学生李白慕想法如此大胆。问：“你要我进男更衣室？我才不要。”

李白慕没想到平日里胆大包天的乖乖学生熊小鸽会如此胆小，很失望地说：“那好吧，我们回家吧。”

一听到说回家，熊小鸽也有点不情愿，她灵光一线，想出了一招，说：“白白，要不，你帮我看看，唐科到底有几块腹肌？看到了告诉我，我请你吃两个哈根达斯冰淇淋球！抹茶味的和草莓味的。”

一想到能吃两个哈根达斯冰淇淋球，那必须愉快地答应。

而且李白慕也有些好奇，从小到现在，李白慕还从未出入过这种地方，也更没有看过其他人的身体。

在现代这个网络发达的世界里，李白慕绝对算的上是一个奇葩。

是为了哈根达斯、只是为了哈根达斯。李白慕念叨着，推开了男更衣室的门，探头探脑的望了进去。就看到唐科光着膀子，穿着黑色贴身泳裤。

“没有六块腹肌呀，明明只有四块腹肌也。不过，四块也已经够厉害了。还挺好看的，很均匀。”李白慕自言自语。

李白慕没注意到的是，一个高个子男生游了泳，淋浴清洗身子后，光溜溜地走到更衣柜前，打开自己的更衣柜准备拿毛巾擦身子，更衣柜的高度刚好挡住高个子男生的关键部位。高个子男生冷不丁地望了一眼门口，看到了李白慕，吓得惊慌失措。他下意识地想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伸手却把更衣柜给关上了。不忘大叫了一声：“又是你！流氓！”

看高个子男生的动作，李白慕也不知道怎么的也紧张了起来。

一边心想着他遮什么呢？

一边上下打量着高个子男生的身材，心想：哟，这不就是上次害我吃了一嘴泥土味雪水的那个男生吗？在这又遇到了呀。每天坚持晨跑，难怪身材不错。

男生转身，准备从架子上取一块白毛巾遮羞。结果，脚底一滑，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倒了，昏迷了过去。

啪的巨响声把李白慕吓出了更衣室。一看，好家伙，熊小鸽不见了！

原来，听到更衣室里有人喊流氓，熊小鸽就吓得先跑了。

看来，哈根达斯冰淇淋吃不到了。李白慕心想。

高个子男生的喧哗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一时间整个更衣室沸腾起来。不少人往这边赶，李白慕也不敢站下去了。

只是，高个子男生捂着的地方一直在李白慕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第五章 斑驳青春

临近高考，学校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下课铃声响过后，大家还会继续待在教室里或温习刚学的知识点或相互交流做题心得。只有一个人会例外，那就是不化妆不出门的黎花。

黎花每天有三件大事：起床化妆，上课补妆，睡前卸妆。幸好得了老天爷的照顾，梨花在高三下学期，通过了北影的考试。如愿成了一名表演系新生。

黎花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四天，下课铃声刚一响，就立刻起身，夹着腿，第一个冲出教室，跑进女厕所。她的这个举动太招人注意了，每次总能引起教室里不明真相的男生们一片惊声。有一次，黎花进了厕所没过多久，女厕所里会传来女生的尖叫，几个女老师闻声冲进厕所。然后，梨花会被几个老师抬出来，裤子上沾有血渍。不明就里的男生们议论纷纷，女厕里肯定藏有武林高手，把黎花打得身负重伤。

和黎花相反，李白慕从来不在学校里上厕所。同班的同学没太理会。反而是别的班的女生，总是议论李白慕，说那是个怪胎，从未见上厕所。

其实，李白慕不在学校上厕所的理由很简单，自己是处女座的，特别爱卫生，学校的厕所人多又脏，所以只在家里上厕所。

同班同学经常议论李白慕的事是打遮阳伞，高考越来越近，同学们都全力在冲刺，很少有人会撑遮阳伞，平日里好几个白白净净的女生这会也晒黑了不少。而李白慕的书包里始终放了一把伞面印着芭蕉叶的遮阳伞，每逢出太阳，李白慕就会从容地拿出遮阳伞，撑开，再不急不缓地走到阳光下。这在同班同学眼里，男生活得过于精致，因此常惹得同班同学笑话。

教室靠门的第一排第一个座位是李白慕的。

每次上课铃声响完后，李白慕会望着教室门口，等待着一位同学走进来。这位同学叫胡明月，一个身型清瘦，梳着二八分的发型，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的男生。胡明月从来不会故意当最后一个进入教室的人。但上课铃声响了以后，最后一个进入教室坐下来的人总是他。

李白慕无意之中观察到了这个神奇的现象，并认为这是胡明月的一个特异功能。但，胡明月不仅仅只有这一点吸引李白慕。上自习课的时候，李白慕常常发现，胡明月喜欢暗地里拧魔方，通常能在30秒内拧好一个魔方。

还有，胡明月超强的记忆力也令李白慕感到惊讶。

譬如，有一次班级聚会，班长出了一个游戏，让20个女同学把各自的大拇指指纹分别印在20张白纸上。游戏参与者用时10分钟，观察所有女同学的大拇指指纹。班长随机抽取一张印有指纹的白纸。猜对指纹对应的女同学名字就可以得到奖励。猜对一次，奖励100元现金。全班所有同学都报名参加了，甚至印了自己指纹的女生也参与了。但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胡明月。

这一场游戏对决中，全班只有胡明月准确地猜对了每一个女同学的指纹。拿到了2000元现金奖励。

自从那次之后，李白慕觉得胡明月简直是人才，甚至觉得，这样的人绝对可以考上北大！

可惜，班上成绩优秀的学生太多了，而且大家都觉得高考考的不仅仅是记忆力。当天的聚会焦点全部被吉他弹唱《花房姑娘》的班草唐科给夺走了，熊小鸽甚至还用手机录下了这段画面。只有李白慕的眼神穿越了众多同学的肩膀和笑脸，落在了低头拧魔方的胡明月身上。

意外的是，有点花痴，非常主动的熊小鸽并未入唐科的眼。而始终坐在沙发上补妆，未曾抬头看唐科弹吉他一眼的黎花引起了唐科的注意。那天晚上，唐科跟黎花触电，两人在一起了。

这可把熊小鸽给气坏了。回家路上，她生气地把刚拍的画面删掉了。

“你发现没，胡明月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进教室！”李白慕拱了拱熊小鸽的肩膀，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熊小鸽正在认真地做着数学题。头也没空抬。回了句：“他可能腿有点残疾吧？”

“瞎说什么大瞎话。”李白慕翻了个白眼。

“那他肯定是磨磨蹭蹭，看到老师来了才进的教室。学习态度这么不积极，怎么考得上好大学。”熊小鸽说。

“谁说的。我感觉他可以考上北大或者清华。”李白慕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始终望着胡明月。

“为什么？”熊小鸽对这个话题有点兴趣。

“你忘了上次，猜指纹游戏，胡明月的精彩表演？”李白慕得意地问。

“能忘吗？记得可清楚了呢！胡明月把咱班同学都气死了！”熊小鸽回答。

“啊？为啥？”李白慕不解。

“能不气死吗？那2000块钱是咱班一年的班费。就攒了搞了一次活动。班长搞那个游戏，只是为了活跃气氛，以为难度大，没人能猜对。班长还计划隔天带大家去吃肯德基呢。结果，胡明月一个人秋风扫落叶，把2000块钱全部卷走了。你没看见？班长的脸都绿了，白眼翻得老高。”熊小鸽气氛地说。一顿肯德基打了水漂。

“哈哈。那说明胡明月优秀呀！优秀的人肯定能上北大清华。”李白慕说。

“呵呵，你以为高考是春晚？考的是杂技表演？考的是魔术表演？高考考的是语数外和理科综合！”这会，轮到熊小鸽翻白眼了。

“好像也是。”李白慕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熊小鸽。

“你怎么那么关心胡明月呀。他跟个独行侠似的，不爱搭理人。不过，咱班估计也没几个人爱搭理他。”熊小鸽说完，望了一眼正在埋头做题的胡明月。

“高手总是孤独的！”李白慕说。胡明月似乎对李白慕而言，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李白慕也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自己也不敢和人说。就算是从小到大的发小熊小鸽也不敢。

李白慕觉得，一旦说出口了，某些东西就会改变。

第六章 长在心底的蔓藤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

回家路上。

“小鸽，晚上我们去胡明月家吃晚饭吧？听说他爸妈开了一家湘菜馆。”李白慕看着熊小鸽。

大大咧咧的熊小鸽还没有听出来李白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满不在意，随口说了一句：“去餐厅吃饭好贵呢！不要钱呀！还是回家吃饭吧！我妈说，阿姨做了红烧狮子头。要不，晚上你来我家吃饭？”

“你家阿姨做的狮子头我都吃了二十几回了。吃腻了。小鸽，算我求你了好吧。胡明月爸妈那家餐馆听说消费不是很贵，人均也就20多块钱而已。我们人小胃也小，少点一点就是了。我是听别的同学说，胡明月的妈妈做的菜特别好吃。一起去试试吧？”李白慕不死心，依旧说服着熊小鸽。

李白慕特别想去，但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去餐厅吃饭。每次遇到不勇敢的事情，只要有好朋友熊小鸽在一旁陪着自己，李白慕感觉自己能上天入地，扶摇直上九万里。

“好吧。好吧。我陪你去。不好吃你请客。好吃我请客。”熊小鸽笑着说。

熊小鸽虽然不懂李白慕为什么总是对胡明月好奇，但是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李白慕，熊小鸽可是非常仗义。她其实去过胡明月家的餐厅吃过饭，跟父母去吃过几次便饭，那里的菜特别好吃，胡明月母亲炒的辣椒炒肉，肉片选的是宁乡黑猪肉，肥瘦相间，辣椒用的是樟树港的辣椒，入口又辣又香，绝味。看似简单却特别勾胃。下嘴后，菜香扑鼻，回味无穷。

好几次，刚夹起一片肉，还没放入嘴里，熊小鸽闻到香味，口水就开始吞咽了起来。

虽然同住在安置区的房子里，熊小鸽家的条件比李白慕家的条件好太多太多了。熊小鸽的外婆住在长沙市市中心五一路步行街附近。早些年，因拆迁分了接近两百万。熊小鸽的外婆很有眼光，投资狠快准，在长沙市好几个小区购置了房产。跟父母一起住的这套安置区房子从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门口白墙上贴满了牛皮广告。但是，开门后别有洞天，装修豪华，配了中央空调、新风系统、全房净水系统和地暖，用的家具和电器全是进口的，走进去一看，还以为是进了别墅一样。

李白慕每次去熊小鸽家，都有这种错觉。

仿佛从一个世界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熊小鸽的母亲是外婆的独生女，而熊小鸽又是母亲的独生女。熊小鸽有时候想到这些，都会好奇自问：明明可以靠祖传吃饭，为什么偏偏还要靠颜值还要靠实力吃饭？

话题绕远了点，说回来。熊小鸽每次跟好朋友李白慕出去吃饭，总是喜欢找出各种理由，让着李白慕，自己当那个买单的人。比如说好吃自己买单，不好吃李白慕买单，但每一次都是挑了家好吃的店。比如老远偷偷瞄到了烤长沙大香肠的店员是男生。熊小鸽就会跟李白慕打赌说店员如果是男生就自己买单，是女生就李白慕买单。

李白慕拉着熊小鸽开心地上了公交车。

夕阳的照耀下，公交车里洒满了金色的光。这光，落在了李白慕轻柔的肩膀上，落在了李白慕娃娃头上，落在了李白慕干净白皙的脸蛋上。窗外吹进来一阵风，撩起了李白慕的短发，头发一根根地随风摆动。风停了，短发又安安静静地垂了下来，贴着李白慕的脸庞。

熊小鸽看得出了神，不禁赞叹到：“白白，你长得真美。”

李白慕有被夸紧张症。立刻回了句：“哈哈。夸我怎么能用美这个字，应该用帅好么！你才美呢。你是素颜女神。你每天出门都要化妆，居然还能被全校直男们评为素颜女神。真是见了鬼了。”

哈哈，李白慕这么一说。熊小鸽听着感觉怪怪的，像是在夸自己，又像是在骂自己。伸手就去挠李白慕的胳肢窝。“你说谁呢？我那是裸妆，你懂啥是裸妆吗？裸妆就是没化妆！你说谁化妆了！你说谁化妆了！我天生丽质，我美若天仙。”

两人在公交车上嬉闹了起来。

……

闹累了。两人又安静了下来。

一安静下来，李白慕也不知道怎么的，内心就演起了戏：比如会不会偶遇胡明月？胡明月会不会主动给自己免单？如果胡明月跟自己聊天，应该聊哪几个话题？又如果胡明月的母亲过来打招呼，我应该怎么回夸她？阿姨你很年轻？还是，阿姨，你风韵犹存？

……

李白慕就这样带着好奇，进入了幻想里。

下班高峰期特别堵车。熊小鸽有点焦躁了。

“怎么这么堵车呀！车的速度比人走路还慢。我都看见好几个老太太走过去了。”熊小鸽抱怨。

李白慕看着窗外乌龟挪步一般慢的车流，也觉得特别好奇：为什么有红绿灯这种设计？为什么东西向的车一定要跟南北向的车在一个十字路口交错？为什么东西向的车总是要等个红灯，让南北向的车通行？

“我想到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可以缓解交通堵塞的问题。”李白慕说。

“真的吗？真看不出来，只有高中学历的白白同学还能帮交通部门解决堵车的问题呀。说说我听听。”熊小鸽来劲了。

“比如，南北向和东西向的车，还是正常设计。但是在交汇的地方，挖个地下通道。东西向的车从地面上开，南北向的车从地下通道开。这样，东西方向和南北方向的车流就不需要在同一个平面上交汇。不在同一个平面上交汇，就可以减少很多红绿灯。多好呀！开车一路畅通无阻！”李白慕兴奋地说。

“白白！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熊小鸽也觉得这交通设计特别棒。

“承让，承让。”李白慕开心极了。

“白白，我有个疑问！按照你的这种设计，东西方向的车只能一直在东西方向开。南北方向的车只能一直在南北方向开。那，举例，如果有一台车在东西方向车道上开，想上南北方向的车道怎么办？这台车没法变道呀！”牛逼的设计必须经得起来自四面八方的质疑。对吧？

熊小鸽开始找bug了。

李白慕见招拆招。自信地回答：“这还不简单，在地下通道里，设置左拐和右拐的道，让东西方向的车辆可以自由变道去南北方向的道路。”

“那，城区所有的道路都这样？只要是十字路口都设计成东西向走地上，南北向走地下？那城市得挖多少个地下车道呀？”熊小鸽此刻变身成了找bug小能手。

“肯定不是。所有的设计都不能是一刀切。我刚设想的这种设计，只适合用在城市拥挤路段，城市中心，人特别多，车特别多的路段。用来缓解交通。郊区和人不多的一些路段可以还是照旧。”李白慕回答。

……

“白白，你真的好厉害。这想法如果提给交通部。说不定你还能拿到个优秀市民的小奖状呢！”找完所有bug，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满意的解答。熊小鸽认同李白慕的想法，心中只剩下了钦佩。

第七章 预期外的相遇

公交车开过湘江中路，绕过橘子洲头，围着岳麓山，开进了湖南大学和湖南师范大学校园，在一片绿荫树下，靠边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就看到胡明月父母开的餐厅——辣得叫湘菜馆。

正是晚餐高峰期，店里坐满了人。

胡明月早早到了店里帮忙，校服都没来得及脱。他满头大汗地端着菜，在大堂里跑来跑去，轻松穿越，避开了每一个餐桌尖尖的桌角。李白慕看得出了神。心想：这一定是胡明月的特异功能，要换成别的同学，估计早就撞到腰，躺医院去了吧。

熊小鸽点菜从来不用考虑李白慕。因为她点啥菜，李白慕就吃啥，还觉得特别好吃。熊小鸽点了一份辣椒炒肉，一份农家小炒土匪猪肝，一份油渣子炒有机花菜。都是胡明月母亲特别拿手的家常菜。

两人正吃着。

“小鸽来了呀。”胡明月母亲吴巧花跟熊小鸽打了声招呼。

“吴阿姨好。”熊小鸽很礼貌地回答。

“今天的菜怎么样？好吃吗？给阿姨点意见。”吴巧花问。

“阿姨。今天的菜特别好吃。”熊小鸽回答。

“真的呀？！”吴巧花开心地问。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熊小鸽回答。

“你们吃开心了，我就踏实了。”吴巧花说。

“我觉得辣椒炒肉特别好吃。每次来，必点。”熊小鸽说。

李白慕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待吴巧花寒暄完离开后。李白慕拷问熊小鸽。

“胡明月妈妈认识你？我还以为你没来过这里呢？”李白慕问。

“我爸妈带我来过几次而已啦。我一个人没来过这里。”熊小鸽赶紧解释。

“好你个熊小鸽，真幸福。”李白慕撅嘴。

“这你也羡慕？”熊小鸽有点不解。

“当然羡慕。”李白慕说。但是李白慕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心生羡慕。明明以前听熊小鸽在外面大酒店和大餐厅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可一听熊小鸽来这里吃了好几次心里面就忍不住升起真好啊的念头。

难道是因为这是胡明月家的餐馆？

“在长沙吃个湘菜你也羡慕？又不是五星级自助餐。又不是进口日料。脑子烧糊涂了吗？我摸摸。”熊小鸽开玩笑地说。准备伸手去探李白慕的额头。

就在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李白慕闻到了好大一股酒味，浓浓的白酒味道。李白慕从不喝酒，闻到度数偏高的酒的味道，都会犯恶心，想呕吐。

“小鸽，我要呕哒！我真滴要呕哒！”李白慕说了句长沙话。

“你闻到酒味了吧？”熊小鸽很了解李白慕。

两人嗅着酒味，寻迹望去。一桌客人在喝着白酒吃着菜，一个大粗佬拉着吴巧花的手不放，硬要她作陪，喝个两口。吴巧花陪着笑，想拒绝，想离开，无奈手一直被大粗佬抓得紧紧的，手腕被拽得通红。

“来陪我们喝两口呗。吴老板。我们几个尽是大老爷们。没个女人陪着，喝酒没味。”旁边几个同桌起哄。大粗佬来劲了。

“我酒量不行。喝不得酒。这一口白酒喝下去。我后面都没有办法再服务好各位老板了。”吴巧花还是陪着笑，强颜欢笑。

李白慕哪见过这种世面呀。

李白慕很好奇。为什么吴阿姨不直接严词拒绝？为什么不直接说我是开餐馆的不是陪酒的？为什么不打电话叫警察来？为什么明明是对方无理却还要自己陪着笑？……李白慕突然也想到，为什么看到同学的母亲在受委屈，自己没有冲上去解围？难道是自己胆小？

李白慕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但现在，李白慕想勇敢一次。

“干嘛呢你们？刚才喝白酒，已经影响到我了。我闻到白酒都要呕哒！我都没怪你们。现在，你们一群男人又撒酒疯，逼老板娘陪你们喝酒！欺负小孩和女人，你们害不害臊？丢人不丢人？”李白慕突然拍桌站了起来，似乎已经准备好要为了正义，为了吴阿姨。不，准确地说是为了胡明月，迎接一场腥风血雨。说不定会打架哦。

熊小鸽被这个阵势吓到了，弱不禁风的李白慕站起来又把她惊到了。一惊一吓，一口辣椒从胃里折返重回到了舌尖。辣得熊小鸽瞬间回了魂，清醒了许多。她也顾不上喝凉水解辣，使出浑身的力气往下拉李白慕的衣角。

结果，轻松地就拉动了李白慕。李白慕踉踉跄跄地坐了下来。

“你干嘛呢？逞什么英雄？没看到他们有4个人？没看到他们桌上还有家伙？”熊小鸽小声地跟李白慕说。那4个大粗佬是附近工地上的建筑工人，胡明月家的菜好吃又便宜，就经常结伴来这家店吃饭。一来二回，也就认识了胡明月母亲。今天酒喝多了，上了头，胡言乱语，其实，并无恶意。

“可是，他们也太过分了。”李白慕这回清醒了，也不敢再站起来了。

看到小屁孩坐下了。大粗佬也没放在眼里。继续纠缠，叫吴巧花喝酒。吴巧花很是为难。

这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来替她喝！”李白慕回头一看，胡明月从厨房的帘子里走了出来。还是那么敏捷，胡明月穿过餐桌，避开了所有尖锐的桌角。来到了大粗佬的桌前。

“你们让她喝两口，我替她喝了。我不仅喝两口。我喝两大杯！可以吗？各位叔叔。”胡明月把母亲的手从大粗佬的手里解开了。

吴巧花站在了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紧张地看着儿子。

大粗佬看到身穿高中校服的胡明月说出了这么霸气的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胡明月当大粗佬们答应了。举起白酒杯，仰天一饮而尽。再倒一杯，再一饮而尽。

然后，高举酒杯，酒杯朝下，滴酒未掉出来。餐馆里，片刻鸦雀无声后，响起如雷的掌声。大粗佬们有点不好意思，坐了下来，尴尬地继续吃饭。吴巧花搀扶着儿子迅速地消失在了厨房帘子里。

李白慕和熊小鸽看到了这一幕，目瞪口呆。

来之前，李白慕幻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天晚上，李白慕发现胡明月没有来上晚自习。

第八章 高考志愿

每一年的这个日子，准时到来。高考。

经过了三年的准备，所有国际实验中学的学生都很自信地走进了考场。三天后，高考结束。意料之中，今年国际实验中学又交出一张漂亮的整体试卷。李白慕所在的班级，15个同学出国读大学，其余35个同学全部考上国内的重点大学。

熊小鸽如愿考上了中南大学物理系。

意外的是，嚷嚷了三年要去北京的王理萱并没有填报北京体育大学，而是靠进了湖南师范大学体育系。

王理萱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熊小鸽后，得到的是一个惊讶的表情，也仅仅是一个惊讶的表情。告诉了父母后，被父母狠狠地训斥了一个晚上，称他简直傻到天边了。

王妈妈的理由是：北京多好呀！大城市！首都！有国家体育馆！有体育总局！满地的黄金！随处可见的发财机会！满大街都是机会！即使毕业后不从事体育行业，跨界从事其他任何行业，在北京也很容易！干嘛要留在小城市长沙呀！干嘛呀！

可王理萱不觉得傻，北京好又能怎样？大城市又能怎样？就算遍地是黄金随处都是机会又如何？要知道，有熊小鸽的地方，只有长沙这一个城市啊。

李白慕因为对法律专业很有兴趣，选择了湖南大学法学系。

胡明月则被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录取了。中南大学和湖南大学相邻，两所学校都属于开放式校区，没有明显的围栏将两所学校分开。

鉴于这两点，自己算是跟胡明月相当于考上了同一所学校吧，李白慕乐观地想。

既然两所学校相邻，又没有围墙阻拦，开放式的校区。为什么还要分成什么湖南大学和中南大学呀？干脆叫湖南超级大学。多好呀！哈哈。李白慕心里充满了好奇。

或许是因为被大学录取了。整个暑假，李白慕的心情都格外开心。

看到李白慕学有所成，考上了大学，没有走自己的老路。赵冬梅感到特别欣慰。整个暑假摘菜格外有干劲。一边摘菜，一边对着白菜梗子呀，苦瓜藤呀，萝卜呀，说：“我家白慕考上大学啦！湖南大学！你知道不知道，湖南大学可是国家重点大学哦。”说完后，会开心地笑起来。

一旁干农活的老熟人陈大妈一脸不解地喊道：“冬梅！你傻笑啥呢？地里挖出金银珠宝了？挖出来可是要上交国家的！别笑得太早啦！”

赵冬梅也不回答，继续开心摘菜。

到了别墅小区，面对客户，赵冬梅的笑比平日里真诚多了。有时候，面对客户，赵冬梅的笑是那种不得不笑，为了生计而生的笑。现在，赵冬梅的笑，是百分百无添加，单纯的，发自内心的笑。到了刘家别墅门口，赵冬梅刚放下一篮子蔬菜，就碰到穿着睡衣出门的刘太太兰心。兰心没化妆，一脸的愁容。

“刘太太，咋啦？这么早就起床了。”赵冬梅发自内心地关心。真的。

“我家那宝贝，你见过的，咏开，这不，刚考完高考，咏开他死活不肯出国留学，非要想留在国内读大学，都快把他老子给气死了。”兰心示意赵冬梅把蔬菜拿到厨房去。

兰心嘴里说的宝贝是她的独生子，刘咏开。刘家不愿意儿子刘咏开留在国内读大学，希望其出国深造，学成归来，继承父业。刘咏开父亲刘永发在长沙经营着多家臭豆腐连锁店。别小看这臭豆腐，一块臭豆腐只卖一块钱，貌似薄利。但刘家的店铺每天销售数万片，长沙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收入滚雪球似的。刘永发也是个勤快人，白手起家，起早贪黑，没几年，就在富人居住的河畔别墅小区买下独栋别墅。

成功的商人有着与生俱来的危机感，从来都不会沾沾自喜，只顾眼前。刘永发自知臭豆腐行业门槛低，风险大。因此，他希望儿子能多学习管理经验，经商之道，未来好接管自己的公司。

无奈的是，刘咏开虽然打小喜欢满世界旅行，但是对西餐有着与生俱来的抗拒感。每餐不吃点口味湘菜提不起劲，不闻油烟等于没吃。吃西餐，味觉仿佛没有进食，越吃越饿。每次，刘永发带刘咏开出国游山玩水。不出一周，刘咏开就会对西餐和蓝天白云感到厌烦，一定会吵着闹着要回国。让刘咏开出国留学，简直等同于要了他的半条命。民以食为天呀！

恰巧，这时，刘咏开晨跑完回来。他望了一眼小拖车，感觉很眼熟。

“咏开，你终于回呱来哒。你屋里爸爸真的快要被你气死哒嘞！你就听你爸爸的话一回咯。出国留学咯。”兰心真是脑子转得快之人。面对宝贝儿子，她迅速切换成了长沙方言发嗲模式。

“气死我也不会出克噻！”刘咏开回敬方言。对答如流。

一旁的赵冬梅，尴尬地听着。

“你不是喜欢学全球旅行吗？你不是想当旅行家吗？全球旅行就应该去国外留学，去看看世界呀！你要是喜欢恰湘菜。妈妈每个月给你寄点过克噻！”兰心不依不饶。她其实也希望宝贝儿子留在在身边。在哪读书不重要，只要是好学校。学什么专业不重要，只要儿子开心。如果儿子出国留学，她会时刻担心儿子吃不饱穿不暖，没人关心没人疼。但是，这个家是老公刘永发当家。作为一个传统的媳妇，她只能听夫之言。

“我在国内读书，也可以出国旅行。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成年。对于读大学这件事，我想自己做主。”刘咏开也不示弱。活脱脱地像极了他爸。

赵冬梅不想参与别人的家事。跟兰心道了声别。又跟刘咏开说：“咏开，你爸妈也是为了你好。好好跟爸爸妈妈沟通。不管是出国读书还是在国内读书，都是一件好事。别伤了和气。”

刘咏开注意力又拉回到了那辆破小拖车上。

第九章 心结

“阿姨。你以前是不是让你家孩子送过一次菜？”刘咏开问。

“呵呵，是有那么一次。我身体不舒服。我家那孩子帮我送了一天。”赵冬梅对那一天的记忆很深。

“啊！那是你孩子呀。”刘咏开羞红了脸。

“是呀。今年也参加了高考。考上了湖南大学。”赵冬梅骄傲地说。

“……”刘咏开一时无语。

赵冬梅见刘咏开不言语了。于是，推着小拖车走了。

“咏开。你搞什么咯？打么子哑语咯？发生了么子事情咯？”兰心也是一头雾水，一脸错愕茫然。

“妈。好久以前，应该有大半年了。那天，她孩子在咱们小区送蔬菜，开着个小拖车，在小区里到处晃，我以为是小偷呢。就抓起来想送到物业公司去。还把人家推倒草地上了。”赵冬梅一走，刘咏开说话自然多了。

他没提自己在游泳馆更衣室里全身被李白慕看了精光的事，多难为情。

“我的天啦！宝贝。人家孩子送个菜，你推人家干嘛呀？！”兰心总是喜欢一惊一乍。说话音调特别高。

“我哪知道呀。那段时间，小区里不是有人家里丢过东西吗？这一大清早就骑着个小拖车在小区里乱窜，鬼鬼祟祟的，问她是干嘛的，她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这在美国，叫私闯民宅，听说可以开枪的呢，叫正当防卫。”刘咏开明知自己有错。却偏要强词夺理。

“我的天呀！别听你爸的！你还是别出国留学了。我看呀！在国内读个名牌大学也挺好的。美国这么危险呀。”兰心意志不坚定。老公的话也听，宝贝儿子的话更加听。

其实，刘咏开内心是想认错，但总是心口不一。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男子汉，误把一个辛苦为母亲分担工作的女孩当成小偷，还动手推倒了人家，这是不对的。但要说句道歉，对刘咏开而言，也够难的，比登上珠穆朗玛峰还难。

话说回来，那个女孩，长得挺好看的。刘咏开心想。

她居然还看光了自己的身子。刘咏开想到这，脸刹那间红得像个西红柿。

难道，自己情窦初开，对那个女孩一见钟情了？

回到家，赵冬梅把刚才遇到的事跟李白慕说了一遍。李白慕对那天的事也记忆犹新，立刻跳了起来：“哼。原来那个男生叫刘咏开呀！真的是醉了！那天我帮你去送蔬菜。结果他误会我是小偷，打了我呢。当时，他推了我一把，我没站稳，害我摔了个狗吃屎。”

“白白，你怎么当时不跟妈妈说呀。”赵冬梅是个藏不住感情的人。听到李白慕因为自己受委屈。她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李白慕奶奶在厨房听到了，也是有点生气。说：“那还不是怪你？当时骑车小心点就不会摔跤了。不长眼睛。不摔跤，我们白白就不用替你去做事了。也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说完，李白慕奶奶长长地叹了口气。

赵冬梅只是默默听着，没敢回怼婆婆。

“奶奶，这事不怪妈妈。妈，当时我不想让你担心嘛。你那时还在养伤。再说了，这是小事。不就摔了个狗吃屎而已嘛。”李白慕说完，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闪过在湖南大学的校园，自己骑着自行车迎风而行的画面。想着想着傻笑了起来。

李白慕觉得，考上了大学，代表着自己和妈妈的苦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李白慕的父亲李宝钢这个时候正好出车回来。听到妻子和李白慕的对话。也关心地问了起来：“白白，你受伤了吗？要不要紧？以后发生了这种事情必须第一时间跟爸妈说。爸妈不能让你受了委屈还受伤。万一受伤不轻，留下后遗症可怎么办？你现在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

“呸！呸！呸！老公，赶紧收回你刚才说的话。哪里来的受伤不轻？哪里来的万一？”赵冬梅唯一能对着说重话的人就是老公李宝钢。李宝钢不是一个特别会说话的人，但特别宠老婆，听到老婆一顿训斥。立刻笑着赔不是，说：“对对对，是我不对。没有受伤不轻，没有万一。哈哈。”

正在厨房里切水果的奶奶神不隆咚地飘出一句话，打破了客厅里的欢声和笑语：“宝钢那也是一句关心的话。是希望咱家白慕不要受任何伤，不要被任何人欺负。俗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丑话不中听，但中用。有的人，别光顾着瞎聊天。这厨房里的粥没人煮，碗没人洗，活没人做。还有没有家的样子？”

客厅里立刻鸦雀无声。

李白慕和父亲李宝钢对看两眼，抿嘴，牙齿顶着嘴唇，不作声。

赵冬梅立刻起身，跑进厨房里，笑着说：“妈，我来，我来，你去客厅坐着休息，看看电视，我来给大家做早餐。”

这样的一天，对李白慕来说，是弥足珍贵的。父亲母亲和奶奶都在身边。平日里通常只是母亲、奶奶和自己三个人一起吃早餐。父亲不开公交车后，改开晚班的士，很少有时间能跟自己见面。

这一天，虽然还是有拌嘴。虽然李白慕搞不懂奶奶为什么总是针对母亲，两人关系水火不容。但是，过了很多年，李白慕总是会在梦中想起这一幕。然后哭着醒过来。醒来的时候，泪水打湿了一整片枕巾。

第十章 毕业旅行

毕业啦！

夏天啦！

成年啦！

最幸福的18岁！

这是人生最有意义的一个暑假。国际实验中学221班班主任宣布：恭喜大家毕业了！成年了！从这扇门走出去以后，各位同学就不再是高中生了。而是充满了希望和社会责任感的大学生了！未来是你们的了！希望各位同学，在大学校园里，好好学习，发光发热！奋斗四年！

如何度过这个暑假？当然是毕业旅行！

熊小鸽约了好朋友李白慕，李白慕约了暗恋对象胡明月，胡明月约了拧魔方队友王凯，王凯约了篮球队友王理萱，王理萱约了篮球拉拉队队长李冰清，李冰清约了表哥刘咏开，酷酷的刘咏开谁也没约。

7个人计划毕业旅行第一站：台北！

出发的前一天下午，队长熊小鸽在台北旅行小分队qq群里发了通知，要所有队员下午2:30到解放西路的快乐大本营桌游吧聚会，互相熟悉熟悉。因为7个人虽然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但并不同班。其中，熊小鸽、李白慕和胡明月是一个班的，221班的。王凯、王理萱、李冰清和刘咏开是隔壁班的，220班的。

下午2点，熊小鸽和李白慕到了快乐大本营桌游吧。此时，王理萱、王凯、胡明月和李冰清都因为没啥事已经早早地到了。因为还不太熟，4个人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各自保持距离，散坐在不同的沙发上玩手机。

此刻，就需要队长这种灵魂人物的出现，来拯救这尴尬的局面。

熊小鸽话未先说，清了清嗓子，哈哈哈哈几声爽朗的笑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4个人都放下了手机，看着她一个人。

“我先来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本次毕业旅行的队长，我叫熊小鸽。”熊小鸽做了表率，首先做了自我介绍，她鼓励大家在出行前多介绍下自己，让其他队员了解自己，以便在旅行的途中，得到相应的照顾。“有什么不吃的？有什么过敏的？会不会游泳？睡觉打呼噜吗？喜欢吃辣的还是甜的？这些都说说，这些信息在旅行中非常重要。”

“我叫王理萱。我体力特别好，如果大家有什么拿不动的东西。可以叫我帮忙。小小鸽，你有啥需要的我帮你拿的东西吗？”王理萱果然是真爱，第一个冲出来支持队长的工作，还明目张胆向队长献殷勤。熊小鸽脸一黑，立刻回了一串连环翻的白眼。没有得到回应，王理萱也习惯了。他继续开心地说：“我会游泳，游泳技术也挺好的。哈哈，以后大家如果需要游泳教练，可以来找我。我免费教大家游泳。哈哈。”

哪里好笑？怎么还有人说着说着自己笑起来的？李白慕表示无语。

“我申明一下，本次毕业旅行，禁止下海游泳！”熊小鸽补充说道。

“我叫李冰清。呵呵，我是咱们校篮球啦啦队的队长。我不会游泳。学了好久都没有学会。呵呵。游泳好难学呀。我不太喜欢吃辣的，对皮肤不好，我是那种吃一点点辣椒都能皮肤上火的人。……呵呵。我睡眠有点浅，一点点响动都会把我吵醒。这次去台北，我还有个简单的愿望，想拍一组一个人的婚纱写真，婚纱我已经买好了。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摄影师。好烦哦。呵呵。”李冰清一口气说完了。

据李白慕观察。李冰清说话的3分钟里。一共撩了10次长发。呵呵了12次，嘟嘴抿嘴了9次。把在场所有男生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包括喜欢熊小鸽的王理萱和自己在意的胡明月。

这个姑娘不一般呀！李白慕心想。

“你不会游泳没有关系，我可以教你。”王理萱笑着说完，突然又觉有点不妥，立刻转头看了一眼熊小鸽。果然，又收到了一个更高级别的白眼。只有眼白的白眼。

“哈哈，我也不会游泳。我也是旱鸭子。理萱，你可以一起教我和李冰清两个！就去垦丁教我们学游泳吧！听说垦丁的海边超级美！李安的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就是在垦丁取得景！”王凯立刻加入了对话。

“真的呀！好期待！那我要穿着比基尼在垦丁的海里拍一组写真！”李冰清小白兔一般的表情，两眼放出纯洁无暇的光。话落音，左侧的头发从背后又垂到了胸前。李冰清习惯性地又撩了一下头发。因为已经毕业，李冰清这次出门没有穿校服，长沙的八月，闷热难耐，李冰清上身穿了一件有点透明的带蕾丝边的白衫，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黑色细肩带。下身穿的是一件淡淡天蓝色带白花纹的裙子，齐膝。

“期待个啥呀。垦丁的海边，都是海浪。即使是很安静的海，也有很大的风险。这次毕业旅行，我希望大家好好地开心地玩，但前提是不能做任何有危险的事情。不会游泳的人，跑去海边学游泳，风险系数太大了！再次申明！本次毕业旅行，不准到海里游泳！你们要是出了事，死了，失踪了，我可承担不了！”熊小鸽音高八度，说话内容过于严肃。把大家都吓到了。连李白慕都觉得，李冰清比熊小鸽有女人味多了。

“哎呀！队长，你不要那么凶嘛。都吓到我了。”李冰清撒娇地说。

大家安静了片刻。努力想寻找话题。又是王理萱，喊了一句：“支持队长的工作！绝对支持！绝不下海游泳！”

现场气氛稍微活跃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胡明月。”胡明月一句话就做完了自我介绍。

太酷了！李白慕心想。

“就介绍完了？”熊小鸽有点错愕。

“嗯。”胡明月点点头。

“要不，再多说几句？你有啥忌口之类的。”熊小鸽继续问。

“没有。”胡明月淡淡地回答。

看吧！超酷！李白慕心想。

熊小鸽只好不再纠缠，让王凯做自我介绍。

“我叫王凯。我的梦想是娶一个漂亮媳妇。漂亮的媳妇，每天看着，赏心悦目。哈哈。好像跑题了。这一次旅行，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去台北的夜市吃吃吃，逛吃，逛吃，逛吃。不吃胖不吃到扶着舱门回长沙就对不起这次旅行。”王凯说完搓了搓手，舌头舔了舔嘴唇。

“有人问你你的梦想了吗？”王理萱给了王凯一拳。王理萱跟王凯是要好的哥们，总喜欢互相打岔贫嘴，互相抬杠。

“这不是让我自我介绍吗？我想说啥就说啥。”王凯给了王理萱肩膀回了一拳头。没使劲。

王凯留着板寸头，看起来特别阳光。身上的肉很结实，看起来经常打篮球。

熊小鸽看了一眼李白慕。

“轮到我啦。我是最后一个。大家好。我叫李白慕。诗人李白的李白。‘鸳鸾方可慕，燕雀迥无邻’的……”李白慕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打岔了。

王凯问：“啥鸳鸯？啥武林？一个名字介绍得这么复杂。你这是为了显示你有文化，我们没文化是吧？”

桌球吧里爆发一阵笑声。

李白慕尴尬的笑了笑，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原本想秀一下自己的文学知识，给大家留下一个文雅的好印象，引起胡明月的注意。没想到遇到了一个不识古诗的人。

得嘞，李白慕重新开始自己我介绍：“我重新自我介绍下吧。大家好，我叫李白慕。木子李，黑白的白，羡慕的慕。我对吃吧，不怎么挑。对花花草草也不过敏。我对台北特别好奇，想去感受下台北的文化，感受下台北的夜市，看看台北101，感受下原住民文化，去眷村转转。希望这次毕业旅行可以有个很美好的回忆。”

李白慕说完。全场响起了一片掌声。

坐在角落里的胡明月也鼓得特别起劲，手掌都拍红了。上次餐厅里，李白慕仗义为母亲解围，胡明月是看到了的。这份小小的恩情，胡明月其实一直记在了心里。

第十一章 那一天遇见

出门前，李白慕对此次毕业旅行的目的地——台北做了充分的研究。所以，发言的时候，李白慕胸有成足，一点也不紧张。

“李冰清同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家里，我爸有一台单反。我可以带去台北，帮你拍写真。原本我只打算带个小卡片机去的哦。”王凯突然在在场的队员都自我介绍后，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对李冰清心有所属，总是喜欢找话题跟李冰清聊天。

“哇！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摄影师给我拍照呢。谢谢你！胡明月。”李冰清又找到了一次卖萌的机会。

李冰清话一落音，全场哄笑。原来李冰清只记住了王理萱、李白慕和队长熊小鸽的名字，把王凯记错了，记成了胡明月。

“不好意思。我不叫胡明月。”王凯有点不高兴了。不成熟的表现就是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李冰清卖萌升级。认错都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没事的啦。我没有生气呢。”王凯瞬间又开心了起来。这开心的点还挺无厘头的。

“我敢保准。这会，李冰清还是不知道王凯的真实名字。”有点调皮，有点幸灾乐祸的李白慕把嘴巴凑到熊小鸽耳朵边，悄悄地说。

“别闹。大家才刚第一次见面。”熊小鸽小声地说。

“李冰清，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李白慕指着王凯。

所有人看了看王凯，又看了看李冰清。

“他叫王……菲……？”李冰清绞尽脑汁，吞吞吐吐地答。

又是一阵哄笑。

王凯一听，又有点不高兴了，脸拉了下来。不再言语。

身为队长，必须要有全局意识。不能嘲笑任何一个队员。熊小鸽清了几口嗓子。说：“好吧，大家都自我介绍完毕了。大家都相互留一下手机号码吧。大家也都在qq群里，也互相加下qq。方便沟通。”

这时，桌游吧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穿着水洗纹路牛仔裤，纪梵希狗头t恤的高个男生走了进来。他双手插裤兜，戴着耳机。大家一齐向高个男生望去。

“咏开，你来啦！”李冰清声音清脆。

刘咏开看到了表妹李冰清。他摘下耳机，把耳机放包里。朝大家聚集的区域走了过去。在李白慕对面，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刘咏开。你迟到了！”队长熊小鸽眉头一皱，对刘咏开表示了不满。

“有吗？我没有迟到吧？”刘咏开抬起左手，看了下手表。“你跟我约的时间是2:30。现在才2:28。我早到了2分钟。素颜女神，毕业旅行大队长，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哦。”

熊小鸽也对了下时间。确实是大家都早到了。只有刘咏开是踩着点来的。

熊小鸽没有注意到，她身旁的李白慕神色大变。

李白慕看到刘咏开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就认出了他！不就是半年前，把我当小偷，推我倒地，摔了个狗吃屎的那个男生吗？！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又遇到了。李白慕虽然很恼火，但是也不敢在这个场合跟刘咏开交火。只能压抑住内心的怒火，脸上写着不开心，无声地表示抗议和谴责。

刘咏开还在跟李冰清寒暄，没注意到李白慕。

“刘咏开，你自我介绍下。刚才大家已经都自我介绍过一轮了。”熊小鸽说。

“大家好，我叫刘咏开。奥运冠军刘翔的刘，央视主持人李咏的咏。开门的开。今年考上了湖南大学经管系。”刘咏开的自我介绍也挺简单的。

“就没了？不说点别的？你的梦想？有啥忌讳的？啥的？”李冰清拆刘咏开的台。

“没了。”刘咏开的自我介绍结束。

“好吧，我来给你介绍下。王凯、王理萱和李冰清你应该都认识。你们一个班的同学。我给你介绍这两位，这两位是我班上的。这位是胡明月，这位是李白慕……”熊小鸽介绍到胡明月，胡明月主动对着刘咏开微笑，并打了声招呼“你好”。

当介绍到李白慕处，李白慕没有微笑，也没有打招呼。

看到对面的李白慕。刘咏开突然大脑触电了一般。他想起来了！这个同学不就是半年前被自己当小偷被自己推到的那位女生吗？原来是一个学校一个年级的同学呀！真的太对不住人家了！刘咏开想道歉，但望着一堆同学，突然尴尬癌上头，话到嘴边又落下。只好用一个歉疚的眼神看着李白慕。

不过，李白慕并没有打算原谅刘咏开，冲着刘咏开翻了个白眼。

“好啦，好啦。今天的自我介绍就到这吧。”熊小鸽说。“我们大家要不一起打桌球玩吧。或者玩狼人杀游戏也可以。”

其他同学都觉得可以。一起打起了桌球。

第十二章 幸福的早餐

第一次离开父母出门旅行，第一站就是遥远的台北。

出发前的第三天，天还不太亮，熊小鸽就起了床。6点开始洗脸，刷牙，补水，醒肤。7点出门绕着捞刀河边跑了30分钟，回到家后，洗澡，敷面膜，擦乳液，吃早餐，喷香水，化妆，当然是淡淡的裸妆。8点，熊小鸽准时敲响了李白慕家的门。

“李白慕！李白慕！快起床！”熊小鸽大声地喊。

开门的不是李白慕，而是赵冬梅。

“小鸽，是你呀。这么早就起床了呀。白白还在床上睡觉呢。进来坐坐吧。我这就去叫白白起床哈。”赵冬梅热情地招呼熊小鸽。

“小鸽，你来啦！吃了早餐吗？要不在我家吃一点？今天家里煮了甜酒冲蛋和绿豆粥，还有肉丝圆粉。很好吃呢。”这声音吓了熊小鸽一跳。熊小鸽循声望去，原来是李宝钢叔叔的。

平日里，李宝钢开晚班的士，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每天下午6点出车，隔天早上6点收车回家，吃过早餐后，陪老婆赵冬梅话个家常，看看电视，或者在院子里跟李白慕打会羽毛球后，8点不到，李宝钢就会上床睡觉。开车久了，李宝钢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晚上开的士，路上车不多，路况好，夏天的夜里比白天要凉快些。李宝钢甚至觉得，晚班要比白班更舒服。因此，熊小鸽很少碰到李宝钢叔叔。今天一遇，倒觉得有点意外。

熊小鸽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立刻跑过去，在餐桌边坐下，说：“好呀。我正好还没吃早餐呢。本来，我想叫白慕出去吃粉的。”

“在家吃多好，又干净又卫生，还便宜。”李宝钢开心地说。

“哈哈！是的！叔叔说得一点也没错！我也喜欢在家吃早餐。”熊小鸽说。

这时，李白慕睡眼惺忪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你就起来了？”李白慕永远不明白，为什么熊小鸽能每天起这么早，不管刮风下雨，不管春夏秋冬，不管放假上学。

“快点洗漱，一起来吃早餐。一会你陪我去逛街吧。我要去看看有什么东西需要买的，在台北大家都用得上的。”熊小鸽喝了一碗绿豆粥。“哇！阿姨，绿豆粥特别好喝。”

“好喝，你就多喝点。要不要再盛一碗？”赵冬梅虽然嘴上在问熊小鸽，但手已经端起了熊小鸽喝光了的碗，又给熊小鸽盛了一碗绿豆粥。

熊小鸽准备喝第二碗绿豆粥的时候，李白慕已经洗漱完毕，神清气爽地在餐桌边坐下了。

“白白，你洗脸了吗？”熊小鸽惊呆了。

“洗了呀。”李白慕得瑟地摇晃肩膀。跟跳新疆舞一样。

“漱口了吗？”熊小鸽继续问。

“漱了呀。”李白慕回答。

“这么快！才3分钟，你就洗漱完毕了？”熊小鸽每次洗漱用时在1个小时左右。在熊小鸽看来，清洗身体这件大事必须花时间认真对待。

“哈哈。我都不想打击你。我叫李白慕，江湖人称快手白。刚才我不仅刷牙洗脸了，还洗了个头。”李白慕说完，甩了甩短发。

熊小鸽嘴巴张得老大了，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水煮的那种。

李白慕更加得瑟了。

“你洗脸洗头都是干洗吗？靠的是意念吗？神速呀！白白。”熊小鸽的总结还挺有道理的。

熊小鸽羡慕的看着李白慕，她从早上起床到出门一共用了两个小时，中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道加工。从可李白慕什么都不用做，简单几分钟就搞定了，还能让皮肤这么好，简直没天理！

没有绿豆粥了。李白慕喝了一碗甜酒冲蛋，又吃了一碗肉丝圆粉。跟父母道了声再见，拉着熊小鸽上街了。

李白慕和熊小鸽在平和堂逛街，这是长沙最老的商场。紧靠五一路步行街商圈的中心，离湘江边近千米的距离。90年代末开业那会，轰动了整个长沙。年轻的人们都以去平和堂买东西为最时尚的消遣。熊小鸽的母亲年轻的时候，第一次去平和堂，买了一件的确良的衬衣，一双双透明的塑胶凉鞋，开心了一整个夏天。整个院子里的女生们见了，都羡慕得不得了。

现在，长沙的商场多了，大家的选择也多了，逛商场的兴奋感反而没了。

“小鸽，我觉得挺好奇的。你不是很喜欢喝甜酒冲蛋吗？为什么刚才你却喝了绿豆粥？”李白慕好奇地问。

“因为，甜酒冲蛋很甜，还含有酒的成分，高热量。去台北旅行，要拍很多好看的照片。我几天前就开始在控制食量，在减肥了。”熊小鸽一边陪聊，一边从不同的店里疯狂采购，买了不少东西，有毛巾、防蚊喷剂，防蚊手环，移动充电宝、手电筒、万能插头、防晒衣、防晒霜，墨镜，靠枕……

人会为了自己的某个目标，放弃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东西吗？为什么？李白慕好奇地想。

“我经常喝甜酒冲蛋呀。也没见我长胖过。甜酒冲蛋跟发胖没有必然的联系吧！”李白慕为甜酒冲蛋辩护。

李白慕从小喜欢喝甜酒冲蛋。每每吃完烧烤，吃完湘菜，吃完火锅，喝一碗甜酒冲蛋，嘴上立刻甜蜜起来，油腻感去无踪。一早上醒来喝一碗甜酒冲蛋，瞌睡虫去无踪，清爽的一天就开始了。晚上饿了，不用出门找吃的，也不用费大劲下厨，奶奶听到李白慕喊肚子饿，就会踱着碎步去厨房，从冰箱里挖出一勺自己酿的酒糟，放进锅里加热，片刻后，打个农村乡下亲戚送来的土鸡蛋放锅里，搅和几下，直至均匀，看着锅里冒着热气，酒糟和土鸡蛋交融到一起，香气扑鼻，再放一小块红汤下锅。不出五分钟，一锅甜酒冲蛋就做好了。奶奶盛一碗，端到李白慕的面前。迅速地解决了小馋嘴的饥饿问题。

“你和我的体制不一样。我……”熊小鸽话还没说完，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哪位？”熊小鸽说话间，拿起了一盒治感冒的药。

“我在平和堂逛街呢。”熊小鸽又拿了一盒预防感冒冲剂和防中暑的口服液放篮子里。

“我怎么可能一个人逛街。”

“有人陪呢。李白慕在陪我买东西。”

“你不用帮我带啥东西。你就光带自己的东西就好了。好嘞，再见。”熊小鸽把电话挂了。

第十三章 冲动是魔鬼

“谁呀？又是你的追求者王理萱？快说来听听。”李白慕笑脸凑了上来。人人都爱八卦，李白慕也不例外。

“不是啦，就是咱们上次聚会，那个最晚来的纨绔子弟，刘咏开。他刚才问我在哪呢？问要不要陪我买东西？他说他正闲着没事做，想过来陪我们逛街。”熊小鸽说话间，翻了个白眼，“切，本姑奶奶是那么随便让男生陪我买东西的人吗？”

“哈哈。他看上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熊小鸽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问一句。

“男生给女生打电话。无事献殷勤，肯定是想追对方。”李白慕回答。

“不可能吧？上次聚会，我们也第一次见面而已。”熊小鸽说。

“有一种感情叫一见钟情。”李白慕说。

“也许是吧。”熊小鸽噗呲一笑，乐了花。

“你可千万别跟他在一起。”李白慕看到熊小鸽乐了，赶紧劝。

“为什么呀？”熊小鸽补充到：“我先声明哦，我可没喜欢他。想入我的法眼可没有那么简单。”

“嗯……他总喜欢戴着耳机，感觉有点内向，目中无人。”李白慕原本想说那次被刘咏开欺负的事的。可是，想了想，觉得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了，没必要再告诉熊小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刘咏开黑着脸站在两人背后的货架后面。

其实刚才刘咏开就在附近，他悄悄潜入了这家商场，本来想给两人一个惊喜。结果没有想到李白慕竟然在他人背后说自己坏话。

他没想到，李白慕看着文文静静，弱不禁风，清秀可人的模样，居然喜欢在人背后议论是非，黑白不分，胡乱评价自己。

李白慕，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你是《中国好声音》的评委那英？还是张惠妹周杰伦？打击报复是吧？瞧把你委屈得，终于找着机会向我报仇了吧！说我目中无人？

想到这里，刘咏开就来气。把超市货架当篮球场上的篮球，使劲一推，货架再重，也经不住大高个刘咏开这用力一推。应势而倒。

此时，熊小鸽正在货架的另一头，背对着货架给队员们挑选辣椒酱。只要是出了湖南，熊小鸽走到哪都要带着辣椒酱，无辣不欢。熊小鸽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时，危险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

“不好！”货架倒的瞬间，李白慕恰巧看到了。看到一包包辣条往熊小鸽身上倾倒，货架也跟着倒了下来，砸向熊小鸽。李白慕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住熊小鸽，趴在了地上。

“啊！”李白慕痛苦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熊小鸽和刘咏开都听到了。

“白白！白白！你怎么了？你还好吧？”熊小鸽大叫。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了。惊魂未定。但她无法动弹。此刻，她正被李白慕抱在怀里，压在货架下。

刘咏开被这一幕也吓到了，被自己的鲁莽行为吓到了。

很快，一群顾客和店里工作人员赶了过来。他和一群顾客合力将货架抬了起来，看着人群中的成功获救的李白慕和熊小鸽，刘咏开突然一想：不行！我要是把货架完全拉起来，李白慕和熊小鸽不就看到我了吗？不就会发现是我做的坏事吗？那我该怎么解释？

刘咏开的尴尬症犯了。他撒腿就跑，匆匆离开。

获救的李白慕和熊小鸽很快被送去了医院。经过检查，熊小鸽毫发无损，李白慕背后被砸了下，背部有淤血。头部磕碰了几下，有红肿，轻微的脑震荡。不过，不碍事。还是能继续参加毕业旅行。

虽然事小，却也惊动了民警。民警做完记录，表示将回去查查监控，看看是哪个无德的市民做的缺德事。李白慕却很紧张地对民警说：“感谢警察叔叔，我看还是算了吧。有可能那个人只是不小心碰倒了货架。并不是真心想伤害我。别去追究了。你们看，我没多大事，挺好的。看，我这不是能走能跳能跑吗？”

李白慕说着就活蹦乱跳站起来。

“哈哈。白白。你怎么这么善良呢？”熊小鸽亲了一口救命恩人的脸颊！

被亲了，李白慕摸着被亲的地方，憨憨地傻笑起来。

待两人回到家。已经是天黑。这一天，可真够折腾的。

这天夜里，刘咏开失眠了。辗转反侧。跟煎饼一样在床上翻身来翻身去。

怎么见了四次面，就打了李白慕两回？自己还是个男人吗？

怎么见了四次面，就打了李白慕两回？自己还是个男人吗？

怎么见了四次面，就打了李白慕两回？自己还是个男人吗？

……

第十四章 机场集合

8月8日。

长沙，天气晴，蓝天白云，温度31度，体感偏热。

台北，阴转阵雨，伴有大风，温度20度，体感偏冷。

一大早，国际实验中学毕业旅行小分队的7位成员提着大包小包，陆续从各自的家中赶往位于星沙郊区的黄花国际机场集合。往年，去台湾旅行，要先从长沙去广州或者北京转机，路上要耽搁一整天。如今，交通越来越便利了，长沙已经有了直飞台北的航班。在飞机上，眯个小眼，两小时左右，就能抵达桃园国际机场。

队长熊小鸽数了数，李白慕到了，王凯到了，王理萱到了，刘咏开到了，胡明月到了。还少了一个人，李冰清没在。熊小鸽有点紧张了，拿起手机就给李冰清拨了过去。

“李冰清，大小姐，大家都到机场了。就差你一个人了。你人在哪呢？飞机还用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得赶快过安检，准备登机了。”熊小鸽说。

“别急呀。我说我打车去机场。我妈非要亲自开车送我去机场。我马上就到了。不会误机的。”李冰清言语里透露了自信，肯定自己不会迟到。她小声地问正在驾驶位的母亲还要多久能到机场，母亲松开方向盘，双手的食指交错，比划了个十字形。

“你妈会开车？！”熊小鸽问，熊小鸽记得，李冰清的母亲并不会开车。常年坐副驾驶。

“哈哈，她刚拿的驾照。还处在新鲜劲上呢。”李冰清笑着说。

“能不能好好说话。谁说你妈是因为新鲜劲才起这么早开车送你去机场。你妈是因为爱你才送去机场。”李冰清母亲有点不开心了。再次松开两只手，去掐李冰清的脸蛋。

“妈！别捏我的脸行吗？我都看不清路了！”李冰清大喊大叫。

“又不是你开车。又不需要你看清路。”李冰清母亲撒娇道。

“好好开车。别闹了。注意看路。李冰清，你大概还要多久能到机场？”熊小鸽问。

“我妈说，十分钟就能到机场。”李冰清回答。

“那我们先过安检。登机口处等你。”熊小鸽说。

“好的。一会见。”李冰清说完，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没三分钟，出事了。

六个人正准备排队过安检。

熊小鸽的电话就响了。电话那头是李冰清绝望的声音。

“熊小鸽，我出事了。”李冰清只顾着哭。

“李冰清，你怎么哭了。出啥事了？”熊小鸽紧张地问。

“我……跟我妈……打塘里了。”李冰清哭得眼妆都花了。眼睛周围一圈黑的红的泪痕。才粘好的假睫毛也脱落了。

“你跟你妈打塘里了？你们俩不是在开车吗？车呢？”熊小鸽没听明白。

“车也掉水里了。”李冰清继续大哭。

其他几个人听到后，也开始紧张了起来。纷纷围了上来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原来，李冰清跟母亲在车内嬉闹，忘了看路。在爬一段上坡路的时候，李冰清母亲走了神，看反光镜里自己今天的造型自恋去了。李冰清坐在副驾驶低头补眼妆。殊不知，危险就在前方。上坡路的最高处前方是个池塘，通往机场的路在此处右拐了。李冰清的母亲抓着方向盘，忘了右拐，一直往前开。奔驰车径直冲出了马路，掉进了池塘里。

车开始下沉。

先是车轮淹没，两个人都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化着漂亮的妆，两个人又都不会游泳，坐在车里乱成了一锅粥，不停地大喊怎么办怎么办。等到整个车都淹没到了水中，两人才冷静了下来。可是，此时，车门因为水压已经无法往外推开了。李冰清母亲以为自己要死了。拿出电话给老公打电话道别。李冰清只好给刚通过电话熊小鸽拨了过去。

“李冰清，你别急！跟阿姨也说一声。我们马上过来救你们。在我们找到你们之前，你千万别挂断电话。保持通话！”熊小鸽异常镇定地说。

“还能有救吗？我妈说可能我们要死在车里了。车里开始进水了。”李冰清一边哭一边说。

“相信我，你们会没事的。”熊小鸽安慰李冰清。

李冰清不回话，一个劲地哭。她不是不回话，而是她不相信自己能活着从湖底活着出去。

车后座的玻璃磕到池塘里的巨石，撞出了裂纹。水咕噜咕噜地往车里钻。一股股的池塘水好像一波又一波的绝望，离李冰清和母亲越来越近，把空气挤得越来越少，把希望挤得离李冰清和母亲越来越远。

“李冰清，你跟阿姨一定要撑住。保持冷静。别太紧张。相信我，你跟阿姨一定会没事的。现在，我考考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思考再回答我。好吗？”熊小鸽问。

“好的。”李冰清哭声变得缓慢了。开始平复心情，不再激动。

“我查过地图。从市区到机场有三条路。两条高速路，还有一条小路。你们的车掉进了池塘。那肯定是走的那条小路。对不对？”熊小鸽问。

“是的。”李冰清回答。

“好！等着我们。我们现在就过来救你们。”熊小鸽语气坚定。

熊小鸽立刻安排起来。李白慕跟胡明月守着所有人的行李，王理萱、王凯和刘咏开跟着自己去救人。熊小鸽跑到机场门口，跟交警说了来龙去脉。交警一听觉得事情重大，人命关天，立刻出动了两台警车，载着熊小鸽等人沿着小路寻找池塘。不出几分钟，便找到了。

“你在干嘛？”胡明月好奇地问。他看到李白慕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嘴里念叨着什么。

“我在给李冰清和她妈妈祈祷。希望她们俩能平安。”李白慕说。

“你觉得祈祷有用？”胡明月问。

“没用。”李白慕想了想。回答。

“那你又祈祷？”胡明月继续好奇地问。

“我希望祈祷有用。有希望，总是好的。对吧？”李白慕回答。

“嗯。”胡明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然后，他坐了下来，跟着李白慕一起祈祷。

第十五章 意外的发现

可能真的是祈祷起了作用。

找到车落水的池塘后，所有警察立刻冲下警车，肉眼能看到奔驰车的白色顶面，水似乎并不深。其中，两位警察脱掉上衣后，跳入了池塘里，带着铁棍，憋气潜入水中，敲碎了车窗，很顺利地救出了李冰清和母亲两人。熊小鸽叫来了王理萱、王凯和刘咏开三个男生，准备也一起下水救人。不过被警察阻止了，理由是年纪太小了。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李冰清爬上了岸，浑身湿漉漉的，非常狼狈。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她立刻冲上前，抱着刘咏开痛哭。

“没事了。没事了。”刘咏开心疼地拍拍李冰清的后背。他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鸽，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和我妈的命。”李冰清对熊小鸽说。

“不是我救的你。是这些警察叔叔救的。”熊小鸽望了一眼两位也浑身湿漉漉，衣服紧紧贴着身体的警察叔叔。哇，一二三四五六，个个都有六块腹肌。没有了紧张的气氛，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熊小鸽心情愉悦了不少，转而被帅气的警察叔叔花痴到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你们开车还是要小心一点。受伤了吗？需要送你跟你妈去医院吗？”一位交警一边脱湿漉漉的长裤，一边关切地问李冰清。

“不用！不用！不用！警察叔叔，能马上送我们去机场吗？我们一会的飞机去台北。得马上去机场过安检登机了。”李冰清这才想起来今天坐车出门的目的。

“你确定？”李冰清母亲缓过神来了，问宝贝女儿。

“你确定？”熊小鸽异口同声问。

李白慕也有点惊讶，刚刚差点命都没了，这会还能想着去旅行。这李冰清的心不是一般的大啊！

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孩。

“我确定。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们走吧。别误了飞机。”李冰清冲着所有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李白慕左看右看，想帮点忙，但始终插不上话，也帮不上忙。

一会，一位交警叔叔从落水的车后备箱里救出了李冰清的行李箱。李冰清冲过去，紧张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应验了内心的猜想，行李箱进水了。李冰清带的衣服裤子全部被水打湿了。

“女儿，这可怎么办？要不，你等等，妈这就打的回家，给你拿些干净的衣服过来？”李冰清母亲又乱了方寸。

“妈，现在都几点了？等你回家拿了衣服再过来，飞机都已经飞到台北了！”李冰清紧张起来。

“那怎么办？难道你就穿着湿湿的衣服裤子去机场？登机？落汤鸡多难看呀！”李冰清母亲问。

有了！李白慕想到了一招。

李白慕扫视了路边的农家小店，快步走进店里。挑了一条水洗蓝牛仔裤和一件印有大玫瑰花白t恤。付完款后，饶有成就感地走到李冰清跟前，递给李冰清。

“这衣服这么土。怎么穿呀？”李冰清接过，看着t恤有点迟疑。

“先凑合着穿吧。等到了台北，再买新的。”刘咏开搭茬。

“我不要穿。我要穿你的t恤！”李冰清指着刘咏开的衣服说。

为了节省时间，刘咏开也不计较，脱下潮牌t恤，扔给李冰清。幸好还有一件打底的白色背心，不然，刘咏开就要穿那件大红玫瑰花白t恤了。他也觉得李白慕选衣服的眼光有点土。

“这选的怎么这么直男啊。”刘咏开小声嘀咕了一声。

李白慕耸了耸肩，没有接话。

返回机场的路上，李冰清换上了新的衣服裤子，又快速地补了补妆。

取了登机牌，安检过后，7个人来到登机口。队长熊小鸽开始清点行李，真是操碎了心，熊小鸽带了一个大大的箱子，里面全部是各种旅行必备品。她心想，东西得多备些，以便不时之需，我要照顾好每一位队员。李白慕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几套换洗衣服。胡明月没有带行李箱，只背了一个背包。这在李白慕眼里又显得与众不同，特立独行。因为胡明月是7个人里唯一一个没有带行李箱的。王理萱、王凯和李冰清都带了一个大箱子，箱子里装了什么，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全是父母帮忙整理的。刘咏开其实也挺与众不同的，只是没入了李白慕的眼而已，因为他的行李箱最贵，rimowa经典款铝制登机箱。

刘咏开看了看人群一旁的李白慕，今天李白慕穿了件白色短袖，衣服的正中间印了个长颈鹿图案，特别好看。刘咏开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准备执行自己的计划。

“你这相机要不要放我箱子里？”刘咏开问身旁的王凯。

“不用。谢谢，我自己背着吧。”王凯拒绝了。

这正合了刘咏开意。他只是假装问王凯，做个铺垫，终极目的是想跟李白慕搭个话。

“你的包要不别背了，放我箱子里吧？”刘咏开问胡明月。

“不了。谢谢。我的包里还有ipad，一会我准备上飞机拿出来看看。”胡明月拒绝了。

这也正合了刘咏开意。

刘咏开乌龟挪步，来到了李白慕跟前。刘咏开正准备开口。说：“需要……”李白慕抬头，露出一个假的没有灵魂的微笑，不等刘咏开说完，回答道：“不需要。”

刘咏开只能怏怏回一句：“哦。”然后，转身离开，知趣地找了个座位，安静地坐了下来。

“你怎么不问我呀？！来来来，我的箱子太重了，你帮我带一点吧。”熊小鸽心想，刘咏开肯定是喜欢自己，想跟自己搭讪，想帮自己，但又不好意思主动问自己，才隔山打牛，旁敲侧击去问其他人。那干脆自己主动点吧。

不等刘咏开回答，熊小鸽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了，真是塞得满满当当。然后，再把刘咏开的箱子打开。

“哇！”看到刘咏开的行李箱里空荡荡的，只有孤零零的一个lv手包。5个人异口同声，惊讶地叫了出来。

李白慕本来也是想和众人一起叫出声。可一想到那是刘咏开的事情，硬生生的把挤到嗓子眼的声音给咽了回去。撇过头，望向远处的天空。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刘咏开，你的箱子里咋什么都没有？你确定你没拿错箱子吗？还有时间。你还来得及叫你妈把行李箱送到机场来。”王凯说。

“哈哈哈哈哈哈。”王理萱长得五大三粗，没有太多想法和语言，即使有也不太会组织想法和语言，只会大笑。明显在看热闹。

“表哥，你的箱子好漂亮哦。内胆是蓝色的也，好漂亮。”李冰清说。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惊险经历。

“刘咏开，你不会是准备提个空箱子去台北代购吧？空箱子去台北，满箱子回长沙。”胡明月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李白慕心想，瞧瞧，就胡明月的话，有点逻辑。

“我晕。你箱子里啥也没有。那还换啥呀。要不这样吧。你帮我提箱子。我提你的。我们换过来。”熊小鸽提议。

刘咏开答应了。说；“成交。”说完看了一眼李白慕。心想，你不是不准我跟熊小鸽在一起吗？那我就故意跟熊小鸽亲近一点，气气你。

结果一转头才发现开发现，李白慕压根就没注意自己刚才的话，一双眼睛正盯着胡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咏开愣住了，原来自己还有情敌啊！难怪李白慕对自己总是冷冷淡淡的。

第十六章 台北投亲

三个小时后，飞机在桃园国际机场降落。

机场外，熊小鸽的表哥朱可和表姐朱娣各开着一辆宾士，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奔驰，早早地在机场外等着7个刚成年的小朋友了。熊小鸽父亲的哥哥，也就是熊小鸽的大伯，早年求学，远渡台湾，后来扎根台北，娶了个台北媳妇，生了一儿一女。

儿子朱可刚30出头，台大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1米78的个头，喜欢打棒球，留着板寸头，皮肤黝黑，阳光帅气的样子，总是让人误以为是20岁出头，刚大学毕业的毛头小子。朱可从事房产中介的工作，每天带着客户看各种高端的楼盘，或租或买。朱可工作努力，态度谦逊，每个月都有一两单的业绩，收入颇丰。女儿朱娣比朱可小两岁，也是毕业于台大。大学毕业那阵子，朱娣刚好怀孕，嫁给了初恋，还是自己的大学同学钟镇海。生下了一个宝贝儿子后，朱娣再接再厉，很快怀上二胎，生下了一个女儿。子女双全。因此，朱娣一直赋闲在家，相夫教子。老公钟镇海在士林夜市附近经营一家在网路上拥有超人气的甜品店，维持家计。

接待表妹一行人的任务，其实是父亲交给最得闲的女儿朱娣一个人的。但来的人太多了，一辆车坐不下，朱娣就把哥哥朱可喊了来救急。

朱娣开车载着王理萱、王凯和李冰清。朱可开车载着熊小鸽、李白慕、刘咏开和胡明月。

两辆车载着7个来自长沙的高中毕业生驶进了台北市区。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照耀下，树影楼影倒映，格外温馨。朱可和朱娣不时地提醒大家拍照，介绍刚路过的大楼的历史。

车最终在忠孝东路停了下来。朱娣和朱可挑了一间本土评价不错的餐厅，第一天晚上，大家吃了正宗的卤肉饭和台北豆浆。王凯小声地唱着：“忠孝东路走九遍！脚底下踏着曾经你我的点点！我从日走到夜，心从会跳到黑，我多想跳上火车离开这伤心的台北！”歌声引来了阵阵好奇的目光。唱完后，一些店里的台北本地食客高兴地鼓掌。

“这是在赞赏你哦。小凯凯。没想到，你唱歌的声音很好听也。可以考虑来台北读大学哦，到这家餐厅来驻唱哦，说不定可以当歌星哦。林志炫、黄小琥等好多明星都曾经在餐厅驻唱哦。然后被星探发现，成名的也！”朱可说话台湾腔浓浓的，很温柔。每句话结尾，总是会带上一个‘哦’字。有时说着说着，熊小鸽和李白慕就会学舌，引得朱娣也跟着笑起来了。朱可害羞地直挠头，憨笑。

长得帅又高，说话又温柔，还开奔驰，听说家里住的房子还是台北很不错的位置。如此完美的男人，为什么却单身？简直没有道理呀？李白慕很好奇。

饭后，朱可和朱娣带着7个人来到了台北松高路的诚品书店。几个人像进了迷宫一样，兴奋极了，在诚品书店里四散，各自逛了起来。诚品书店不仅各类书多，还有各种伴手礼，书店装修得漂亮大气，文艺气息非常浓。大家都舍不得离开。

等到再集合的时候，每个人双手捧了好几本书。刘咏开买得最多。提了两个手提袋的书。一群人啧啧称奇，夸刘咏开是文豪里的土豪，要知道，诚品书店里的书，价格不便宜。很多书一本就要上百元。两袋书，一袋十来本，目测就超过了2000块钱。

为了节省开支。朱娣安排熊小鸽、李白慕和李冰清跟着哥哥朱可一同回天母住父母家。父母家只有三间卧房。原本，熊小鸽和李冰清睡一间房，李白慕睡一间房，朱可睡沙发。熊小鸽执意要李白慕跟自己睡一间房。所以，三个人被安排住一间房，朱可睡一间房。朱娣自己家里有两个小孩，还有老公在，不便安排太多男孩子住自己家。朱娣在父母家附近的民宿开了两个两人间，安排王理萱、王凯、刘咏开和胡明月住了进去。王理萱跟王凯睡一间，刘咏开跟胡明月睡一间。

晚上十点左右，朱可载着熊小鸽、李白慕、李冰清回到了父母家。

“我回来了。”朱可一进门，就很礼貌地跟爸爸妈妈打了声招呼。

“大伯！伯母好！”熊小鸽眼睛笑成了弯月。立刻扑了上去，跟朱大伯和朱伯母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今天玩得怎么样？开心吧？对表哥表姐的安排，还算满意吧？今天，你们坐了飞机，又逛了一晚上，很累了吧？来，过来坐坐。”朱大伯一脸慈祥。关心地问熊小鸽。

“我们玩得可开心了。”熊小鸽开心地猛点头。李白慕贴着熊小鸽身后，也跟着点头。

“吃得还习惯吗？”朱大伯问。

“吃这方面，台北跟上海挺像的，偏甜。我们在长沙吃的特别辣。每餐不吃点辣椒，心里不舒服。”熊小鸽也不把朱大伯当外人，实话实说了。

“哈哈，那你们这几天可能需要忍一忍咯。台北这边口味确实偏甜，很少有特别辣的餐厅。就算辣，也辣不到湖南本地的那种辣。”朱大伯笑着说。

“哈哈，不怕，我带了辣椒酱。”熊小鸽说。

“刚才你爸妈来了电话。特别关心你们。问你吃好了吗？是否还习惯？因为你们没回来，我跟你哥朱可联系过，就代你回答了。告诉你爸跟你妈说你吃得很好，第一天挺习惯的。可以吧？”大伯母在国中任教，身材微胖，头发发白，戴着一副老花眼镜，说话很有涵养。

“可以。完全可以。大伯母好懂我。今天我们玩得可开心了。特别感谢哥哥和姐姐热情的招待，我们都觉得怪过意不去的。打搅了伯父和伯母，还影响了哥哥和姐姐的工作。”熊小鸽入乡随俗，说话不自觉地也变得非常有涵养。

“不打搅哦！我今天也玩得非常开心哦！”厕所里传来朱可的声音。累了一天，朱可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哪里的话。你爸是我亲弟弟，你是我的亲侄女。我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这几天，我让朱可和朱娣陪着你们好好玩。有什么需要的，尽管问他们。”朱大伯说。

“那这几天，我们就不客气了。”熊小鸽性笑着说。

“这就对了。这里就是你在台湾的家。”朱伯母抓着熊小鸽的手，拍了拍。

“大伯，大伯母，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李白慕，我的同学，也是我的同桌，还是我的邻居。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我妈跟白白的妈妈也是闺密哦。”熊小鸽说。

熊小鸽一介绍完，李白慕话立刻跟上，说：“朱伯伯好！朱伯母好！我叫李白慕，白天的白，羡慕的羡。不不不，羡慕的慕。”

李白慕一紧张，说错了话。朱大伯和朱伯母没忍住，都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朱伯伯和朱伯母见笑了。”李白慕说。

“李白慕，这个名字我很喜欢。人如其名，长得白白净净，令人羡慕。”朱伯母笑着说。扶了扶老花眼镜。

一群人寒喧了许久才散去。

熊小鸽、李白慕和李冰清三人上了二楼。

朱大伯和朱伯母住一楼的大卧室，二楼只有两间卧室，朱可睡二楼西边的卧室，三人睡二楼东边的卧室。东边的卧室原来是朱娣的卧室，朱娣结婚后搬了出去，房间一直空着，没人睡。朱伯母听说侄女跟同学要来台北旅行，早早地就把朱娣的那间卧室打扫地干干净净，铺上了干净的被褥、枕头等。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厚厚的席梦思上铺了松软的法拉绒被子，被子白天被朱伯母特意拿出去晒过，躺上去特别舒服，还有阳光的味道。试睡过后，李白慕主动提出床太小，睡不下三个人，自己睡地铺，把床让给熊小鸽和李冰清睡。

李冰清有点儿纳闷，李白慕不是跟熊小鸽是闺蜜吗？为什么她们两个不联盟霸占大床，让我睡地铺？不过，李白慕的这个举动，让李冰清对李白慕增加了些许好感。

第十七章 静夜

夜，慢慢深了。静了。

这群孩子，第一次在他乡过夜。

卧室开着窗，窗外传来榕树沙沙作响的声音，伴着鸟儿此起彼伏的叫声。台北刚下过雨，空气清新怡人，风时不时地吹进卧室，夹杂着泥土的芳香，甚至能闻到海的味道。虽已是酷暑天，却一点儿也不热，入夜还有点儿微凉。夜里11点不到，李冰清就早早地睡下了。

跟很多睡眠浅的人一样，李白慕睡觉认床。不是自己的床，翻来覆去，或夹着被子，或大字型四仰八叉平躺，却怎么也睡不着。何况，睡的还不是软绵绵的床是硬邦邦的地铺，更睡不着了。

在地铺上躺了好一会儿，数羊数到了快一千，还是精神抖擞，无法入眠。便起了身，在二楼走道栏杆边的老式竹椅子上坐了下来。李白慕这才仔细地观察起朱大伯的家。一楼的客厅大气典雅，层高估计至少得有个六米，大大的落地玻璃窗，月光照着榕树，光阴斑驳，透过落地窗照亮了客厅。家具大部分为原木色木质家具，使用年份久远，表面滑溜溜的，泛着历史的光。田园风格的布艺沙发在客厅的中间围成了一圈，茶几上摆了一块白色针织蕾丝桌布，茶几的正上方是一盏老式的吊扇灯，泛着旧旧的绿。这应该是朱大伯一家人平日里最常待的地方吧。李白慕一边观察，一边感叹：自己什么时候能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呀？

突然，熊小鸽穿着睡衣，悄悄地出现在李白慕身后，双手轻轻地搭在李白慕肩膀上。细声地问：“不睡觉，在这干嘛呢？”

“你吓死我了。我睡不着。你怎么也起来了？也睡不着？”李白慕回头看了眼熊小鸽。眉头一皱，伸手轻轻地拍打了熊小鸽一下。

此时，熊小鸽是素颜的。李白慕觉得熊小鸽素颜的时候比化妆的时候好看多了，也亲近多了。李白慕不理解为什么很多女生喜欢用化妆来武装自己。尤其是，当一个女生越喜欢谁，越想亲近谁，就越会选择用化妆来面对谁。但这反而给了对方距离感。这是为什么呢？

“想家啦？”熊小鸽问。

“嗯，有点。长这么大，头一回离开家。还挺想我爸妈的。也不知道他们晚上吃得好不好。”李白慕回答。

“你还操心你爸妈吃饭呢。为啥？”熊小鸽有点不解。

“你不知道，每次我不在家，我爸妈都懒得做饭，就点咸菜冷汤糊弄一下就是一餐。”李白慕回答。

“我的白白好孝顺呀。来，姐给你一个温暖的抱抱。祈祷叔叔阿姨今晚去喜来登吃了一个大大的自助餐。”熊小鸽说。

“但愿吧。”李白慕嘴上说着，心里想，父母肯定舍不得吃自助餐。

“哎。我也睡不着。要不这样，我们去找朱可大哥聊聊天吧？聊累了我们再回来睡觉。怎么样？”熊小鸽提议。看来，熊小鸽睡觉也认床，躺在表姐的床上睡觉，翻来覆去，努力了许久，也没睡着。

“这么晚了还去打搅朱可大哥不太好吧？再说，明天一大早，他还要带我们出去玩呢。聊得太晚了，他明天精神不好或者起晚了可怎么办？我们明天的计划可是安排得满满的，要去好多地方呢。”李白慕面有难色，想得还挺周到。

“我们就只聊一个小时的天。不聊久了。让朱可大哥跟我们讲讲读大学有趣的事。你不老跟我说特别好奇大学的生活嘛。

再说了，聊得太晚了，那就晚一点起床呗，反正这是旅行。没有那么多死板的时间规定。”此刻的熊小鸽，毫无睡意，她铁了心想找个事让自己累到发困。

“可是……”李白慕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被熊小鸽打断了。

“我的小祖宗，哪有那么多可是，走吧！”熊小鸽拉起李白慕就往朱可的房间走。

朱可高考那年出了件大事。一日，备考复习到后半夜后，朱可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去洗澡，当时，卫生间没有开窗，朱可冲洗了身体，全身涂抹了肥皂泡沫，正欲再次冲洗全身时，突然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幸亏当时朱可的父亲在家，朱父睡眠很浅，听到响声立刻起身往卫生间跑，卫生间门锁得死死的，朱父焦急万分，敲了门半天，也喊了半天，见没反应，于是一脚踹开了卫生间的门，只见儿子朱可全身赤裸，一丝不挂，一身泡沫，歪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气息微弱。朱父拿起一条干净的内裤，快速地给儿子穿上，再擦净儿子身上的泡沫，抱起就往最近的医院赶，好在送医及时，朱可只是轻微的一氧化碳中毒，捡回了一命。

也由此，朱家有了一个习惯，家里所有的房间都不能反锁房门，房门只能虚掩着，包括卫生间。为了尊重其他人的隐私。朱家任何人从来不会随意打开其他家人的卧室。如果要进其他家人的卧室，一定先敲门，征得房内人的同意，方才入内。卫生间门口挂了一个黑胡桃木牌子，两面分别写着：有人，没人。任何人进去前，把木牌翻到“有人”一面，出来了再把木牌翻到“没人”一面。因此，朱可的卧室只是虚掩着，并未锁门。

熊小鸽没想太多，轻松推开了朱可的卧室门。借着月光，她看到朱可大哥已经睡着了，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熊小鸽也不管了，往床的方向走过去，准备开灯把朱可大哥叫醒。突然，她的手机响了，来了一条信息。熊小鸽打开一看，是刘咏开发过来的。刘咏开叫熊小鸽出去一趟，他正在朱大伯家门外的大榕树下等她。

哈哈，刘咏开是想借着月色，在台北的街头向自己表白？初恋就这么浪漫又意外地来了？熊小鸽开心地幻想着，内心小鹿乱撞。她瞬间忘了找朱可大哥聊天的事，转身回房间，披上一件粉色外套，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出了门。留下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李白慕，站在原地。

第十八章 好奇的家伙

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空气凝固了，时间静止了。

熊小鸽的突然离场，使得一切都更加寂静。李白慕能清楚地听到，三米开外的床上，正在熟睡中的朱可大哥传来的呼噜声。或许是累了一天，呼噜声均匀而有力。李白慕能清楚地看到，朱可大哥平躺在床上，月光撒在他俊秀的脸上，身上。虽然夜里气温有所下降，但朱可大哥裸着上身，伴着均匀的呼吸，胸肌和腹肌均匀地上下浮动。一条咖啡色的长毛毯刚刚好盖在人鱼线到大腿部位，此时的朱可大哥，在李白慕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诱人，充满着男性的魅力。

上次看到男性的身体，还是在游泳馆里。但那只是惊鸿一蹩，根本满足不了李白慕的好奇心。

这股好奇的力量拽着李白慕，不让李白慕离开。哪怕是后挪一步都不行，或者说……李白慕自己本身就不想离开。

李白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里乱作一团，就好像有人用棍子在脑袋里面搅弄了半天，晕乎乎的。

李白慕咽了咽口水，轻轻的，踮着脚，一步一步往前走。脸上、额头上手心里都冒出豆大的汗滴。

李白慕慢慢靠近，走到床前，朱可大哥的呼吸更加清晰了，上下浮动的腹肌更加明显了，朱可大哥沉沉地睡着，呼吸均匀。李白慕却格外地清醒，呼吸急促。

鬼使神差一般。李白慕慢慢地伸出了双手，抬在空气中，缓缓地落下，放在那块让李白慕羡慕的咖啡色毛毯上。在那咖啡色的毛毯下，是有一个明显鼓起的小包。

毛毯是温热的，李白慕感知到了毛毯下的形状和温度，长长的，末端似乎有点像蘑菇，或者像撑开的雨伞，有些温热。

李白慕咽了咽口水，听着朱可大哥有节奏的呼噜声，小手轻轻地离开毛毯，缓缓地落在朱可大哥的人鱼线上。手指绷紧，像是蓄势待发的长弓。

他不会醒过来吧？他醒过来不会骂我吧？如果他醒过来，我应该怎么解释我此刻的行为？还有七天的毕业旅行行程，我要怎么面对将一直同行的朱可大哥？……一个个问题重重地向李白慕袭来。

但是，李白慕芊细的右手手背还是慢慢地拱起咖啡色毛毯，穿过毛毯边缘淡淡浅浅的腹毛，顺着腹毛消失的位置，往毛毯里深入了20厘米左右的样子，轻轻地平摊开，放了下去。

此刻，李白慕不敢再有任何大的动作。生怕惊醒了朱可大哥。隔着内裤，李白慕的手下面是朱可神秘的部位。它正朝上，微微向左弯曲，坚挺着，贴着下腹部。李白慕的手隔着内裤碰了一下，它鼓了一下。这一鼓，又一次释放出一股电流，击中李白慕，传遍了全身。

这简直是一种神奇的体验，从未有过的。

像在探索一块从未开发的星球。充满着好奇和刺激。

这是……

此刻李白慕就像是一个一不小心乱入到了华美宫殿中的小贼，惶惶不安却舍不得离去。又像是打破了某种束缚，正享受着名为自由带来的愉悦。

李白慕浑身颤抖，右手平放在朱可大哥的内裤上，更近地感知着朱可大哥的神秘部位。李白慕的双腿并拢，脚伸笔直，双脚交错紧紧勾在一起，紧闭双眼，咬紧双唇。李白慕的灵魂不顾一切地冲出束缚，到了一个自由梦幻的美丽新世界。

“白白，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怎么的，李白慕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家中奶奶的声音！

将刚刚还飘乎乎的李白慕瞬间拍回原型。

李白慕睁开了双眼，惊魂未定的看着周围。在李白慕的记忆中，自己的婆婆何曾用过这么严厉的声音呵斥过自己？

更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婆婆的声音？

李白慕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致，小心翼翼的将右手从毛毯里缓缓地退了出来。李白慕听着朱可大哥依旧沉沉的有节奏的呼吸声，知道朱可大哥此刻依旧在沉睡中，未醒。

李白慕起身，仓惶逃离，甚至忘记了将房门带上。

这一晚，改变了李白慕的一生。

刚才的几分钟，似乎像一场足球赛，李白慕踢了全场，下了场后，李白慕浑身无力，满身大汗。李白慕内心充满了好奇。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刚才自己的身体反应到底说明了什么？

李白慕回到房间，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李冰清。此刻，李冰清正在睡觉，呼吸均匀。李白慕这才脱下几乎湿透的上衣，换了件新的衬衫穿上。然后，走到窗前，呼吸着泥巴味道的空气。努力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窗外，榕树下。刘咏开正跟熊小鸽说着什么，从表情上看，两人似乎相谈甚欢。刘咏开往熊小鸽怀里塞了一包东西，熊小鸽接过后，娇羞地低下了头。远处是低矮的漂亮的房子，再远处是隐约可见的山坡和发着柔光的月亮。台北的夜景是那么地安祥醉人。

“李白慕，你怎么还不睡觉呀？这都几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冰清被吵醒了。李冰清不认床，倒头就睡了。李白慕进门的时候？开窗的时候？她心想。

“哎呀，冰清，你醒啦。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李白慕转过身，向李冰清道歉。

李冰清还未清醒，她揉了揉眼睛。

“李白慕，明天我们行程安排得满满的，要玩一整天。你知道吗？”李冰清问。

“嗯。嗯。”李白慕点点头。

“旅行是最累人的，比读书，比中考高考还累人。你知道吗？”李冰清继续问。

“嗯。嗯。”李白慕继续点点头。

说着说着，李冰清就没有睡意了，她坐起来，双手抱着膝盖笑盈盈的看着李白慕。

“李白慕，明天你打算穿什么衣服？”李冰清说。李白慕给自己让床这件事，让李冰清对李白慕添了不少好感。所以对于审美极差的李白慕，李冰清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教李白慕，什么才是正确的穿衣搭配。

“还不就随便穿穿，怎么了？”李白慕表现的很无所谓。

“拜托，我们是出来玩不是在长沙家里面，出来玩就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好么！把你衣服拿来，我给你搭配。”李冰清说干就干，就跳下床来。

“好吧。”看李冰清兴致勃勃的样子，李白慕也不好拒绝，毕竟还有那么多天要一起度过，也不好搞得太僵。

“怎么全是衬衣长裤的，你连一条裙子都没有么。”李冰清找了一下，没有找到一套满意的，不是颜色太素，就是太幼稚，要么就是太中性。

李白慕摸了摸脑袋：“我不需要那东西啊。”

“怎么可能？！”李冰清不信。

第十九章 误解

作为一个女生，不管是什么样的女生都应当有一条象征少女的长裙，那已经不是一种服饰，而是一个标志。

“不是我说啊，要不是你在我面前，我都会以为这些东西的主人是个小男生呢。”李冰清打趣道。

“没错，我是男生啊。”李白慕点点头。

李冰清噗呲一笑：“还装，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男生？”

看着李白慕认真的脸，李冰清笑的更开心，她没想到李白慕还有这种爱好，装男生。她俏皮的上前：“李白慕，你真是男生的话，就让我摸摸。”

李白慕摇摇头：“这样不好，我还是给你看身份证吧。”

说着，李白慕就从钱包里面摸出了身份证递到了的李冰清的手上。

李冰清愣了，看着李白慕郑重其事的样子，她缓缓低头，看着身份证大大的一个男字，李冰清怒了。

“你是男生？！那你怎么可以跟我睡在一间房？你给我滚出去！”

从小到大，李冰清还从未跟男生睡在一间房过。她从始至终都以为李白慕是女孩子。没想到，李白慕居然是个男孩子！

“啊？我做错了什么吗？大家都是同学，一起出来旅行，睡一间房也没关系嘛。何况，我又没睡床上，我睡的是地铺。”李白慕委屈地问。

“你爸妈没教你吗？男女授受不亲！这要传出去了，说我跟男生睡在一间房里面，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以后还要我怎么做人？赶紧给我出去。现在！立刻！出去！熊小鸽安的什么心？居然叫个男生跟我睡一间房。自己倒好，跑了？”李冰清坐了起来。抓紧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扫视了一圈卧室，没看到熊小鸽。

“熊小鸽她，刚才被刘咏开叫了出去。她一会就回来。”李白慕解释道。

“好。一会她回来，我再收拾她。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了。你赶紧给我出去！”李冰清气撒完了，她气呼呼的躺会床上。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这么晚了。我去哪睡呀？”李白慕犯愁了。

李白慕想不明白，不就是一个房间睡觉么，又不做别的事情。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这么大反应，怎么就李冰清反应这么大呢？

“你爱睡哪睡哪去！你就算睡大马路上去也不能睡在这间房里。李白慕，我可提醒你，出门的时候，别踢到我的行李箱了。”

“什么？”满脑子为什么的李白慕没有听清楚，上前问了一句。想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他没有注意脚下。穿着透明凉拖鞋的右脚碰到了粉色行李箱。行李箱轻微地晃动了一下，轮子往前滚了几圈，行李箱钻进了床底。两秒钟后，啪的一声，行李箱侧翻了。

“我的箱子！我叫你别踢我的行李箱！装听不见是吧？故意的是吧？”李冰清来了力气，唰地双手撑起来，往后一坐，背靠床头，她抬起头，皱着眉头死盯着李白慕。

“哦哦哦。你那个行李箱？粉丝的？小小的？很可爱的？我没踢它呢。那么可爱的行李箱，我怎么舍得踢它呢。嘻嘻。”李白慕挠了挠头，笑憨憨地回答。

“你知道我的行李箱在哪吗？”李冰清问。

“不知道。咱们来的时候，我在机场见过。你的行李箱很可爱，我印象特别深刻。”李白慕怕得罪了牙尖嘴利的李冰清，一个劲儿地说些讨好奉承的话。不过，李白慕左看右看，始终没发现行李箱的位置。

“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你把我的箱子踢到了床底下去了！”李冰清很生气，这大晚上，到底还要不要人好好的睡觉了！

“啊？有吗？”李白慕蹲下来俯身往床底探了探眼色。果然，行李箱在床底下静静地躺着。

“啊！它真的在床底下也。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跑到床底下去了。”李白慕一脸疑惑。

“不知道？还不是你刚才一脚踢的！”李冰清说。

“你别下来了，好好在被窝里躺着吧。我给你把箱子拿出来。”李白慕立刻趴下，伸手把箱子拽了出来，用双手把箱子上的灰拍了拍，毕恭毕敬地摆在床边。

李冰清这才消了气。

“赶紧出去！”李冰清伸手指着房门。

“好吧。”李白慕只能先答应，反正楼下还有沙发可以睡觉。

李白慕转身准备帮李冰清关灯。行李箱离李白慕的脚太近。李白慕的右脚踩到了行李箱滚轮，行李箱侧翻，重重地撞了一下李白慕的右脚膝盖，砰地一声巨响，再反弹倒在地上。李白慕一个劲地喊疼疼疼。左脚独立，双手抱起右脚，正要擦吹受伤的膝盖。一个趔趄，没能站稳，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整个人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行李箱上。

李冰清被这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的响声惊得立刻又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李白慕！李白慕！李白慕！你给我起来！”李冰清瞬间清醒了，她怒火中烧，飞速地从不远处抓了一件长裤一件外套。敏捷地在被窝里穿上，蹭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啊。”李白慕拍了拍屁股，忍住疼痛，麻利地站了起来。

李白慕和李冰清不约而同，望向地上的行李箱。行李箱很软，经不起李白慕这从天而降的一坐，像受到了不可逆转，无法恢复的重击。一个面整个凹陷进去了。

“李白慕！你一定是故意的！我一会再跟你算账！”李冰清说话声音高了八度。

说完，李冰清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案发现场，蹲了下来抚慰受害者——粉色行李箱。受害者似乎受伤不轻，外貌破相变形严重，应该还有严重的内伤。‘不好！’李冰清想到了什么，一惊，赶忙打开行李箱。果然，母亲给自己准备的成年礼物，十几只口红，全部断裂成了两节。更可怕的是，口红残体挤压到了李冰清的所有衣服。

直男们可能这辈子也理解不了，口红对一个女生的意义。

李冰清内心的小火山爆发了。

“李白慕！”李冰清大吼一声。当一个人高声只直呼一个人的全名，那她一定是真的在气头上了。

“咋了？”李白慕意识到自己的不小心犯了错。但是，并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因为，李白慕又用不到口红。在李白慕的世界里，一支口红还没有一碗甜酒冲蛋重要。

“李白慕！你心很毒呀！你是故意坐下去的吧？你怎么可以……”李冰清说道后面觉得自己实在是气不过，伸出右手，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了李白慕的左脸上，留下一道红红的掌印。

李白慕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傻傻地站在原地。

第二十章 对话

长到18岁，第一次被人打巴掌。脸烧得火辣辣的。

恰巧，这时，熊小鸽走了进来。她看到，李冰清甩了李白慕一巴掌，而李白慕却呆呆站着，没有还手。熊小鸽非常气愤，走上前狠狠推了李冰清一把。李冰清一个趔趄，头撞到了书柜边缘，顿时红了一片。

“熊小鸽！你居然推我！你知道刚才李白慕做了什么事吗？”李冰清生气地说道。

“先不管李白慕说了什么。我只看到你打了李白慕一巴掌。你打人在先就是你的不对。”熊小鸽说。

“好！李白慕欺负我。你熊小鸽也欺负我。你跟李白慕是一伙的，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是吧！”李冰清气得咬牙切齿，举在空中的手指处在极度发抖的状态。只要再稍被激怒，李冰清的情绪就会崩溃。

“我跟白慕确实从小就是好朋友！但不存在我跟白慕一起欺负你。你说，白慕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你这么生气，以至于动手打人。”熊小鸽看了一眼无辜的李白慕，又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李冰清。出门在外，和气最重要。熊小鸽想当个和事佬，不想在旅行的过程中，节外生枝，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

“李白慕是个男生，你居然安排一个男生跟我们睡一间房！他踩烂了我的箱子，踩烂了我的口红。你居然帮他推我！”李冰清越说越来气。

“就因为这个？白白是我闺蜜，我们经常睡一间房，这没什么呀。白白把你的口红踩烂了，我替他买新的给你就是了。你也不至于就打白慕一巴掌吧？”熊小鸽说。李白慕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这一巴掌打在李白慕脸上，也疼在熊小鸽身上。

“不至于？呵呵。熊小鸽，你当个队长，偏心李白慕，护着李白慕。这也太过分了吧！你就是跟李白慕合起伙来欺负我。看到你们两个，我就觉得恶心，想吐！这个房间，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说完，李冰清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李白慕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好朋友熊小鸽加入战局，和李冰清吵架。熊小鸽上前阻拦，拉拉扯扯。但不管用，李冰清就这样，生气地离开了房间，下了楼。

“怎么办？小鸽，李冰清生我气了。”李白慕终于开口说话了。

“白白，脸还疼吗？”熊小鸽关心地问。

“不疼。我一点也不疼。”李白慕揉着脸。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巴掌印，一阵阵灼烧地疼。说实话，刚才李冰清的这一巴掌，下手很重。

“你呀。到哪都是吃亏的份。”熊小鸽笑着说。

“我没吃亏。刚才，确实是我的错。”李白慕说。

“我可不这么觉得。你还没吃亏呢？被人家打了一巴掌也不还手，这还不叫吃亏？这难道叫享福？男女同学睡一间房怎么了？咱们班以前露营，不也是男生跟女生混搭，睡过一间房吗？再说，一支口红而已，值不了多少钱，能有多大点的事。再说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出门在外，大家应该互相照顾，而不是为了点小事，就打架闹不和，多不好。李冰清怎么能对你下手这么重。你看，你这脸都红透了。还说没事。李冰清性子也是够烈的，好歹今天一大早我们一起还救了她一命，一点面子也不给就算了，还翻脸不认人，打救命恩人。”熊小鸽说。

“小鸽，不是一支口红。”李白慕吞吞吐吐地说。

“那也不能打！”这事情一码归一码，岂能混谈？

熊小鸽又问：“是几支啊？”

“我也不知道。”李白慕回答。

“口红在哪呢？”熊小鸽问。

“那呢。”李白慕指了指受了伤还被开了膛的粉色塑料行李箱。

熊小鸽蹲下来数了数。

“哎。白白呀，白白。”熊小鸽起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咋了。小鸽，你别吓我。”李白慕紧张地问。

“难怪李冰清刚才那么生气。你坐坏了她12支口红。有ysl，有香奈儿，有阿玛尼的。你惨了。”熊小鸽无奈地说。

李白慕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理解。家里人都不让他接触这些，记得小时候，他去玩妈妈的化妆品，结果被婆婆发现了，婆婆是第一次狠狠的训斥了他一顿，说男生就不该去碰那些女人玩意！所以对熊小鸽说的那些牌子一点概念都没有。

“这些口红，贵吗？”李白慕问。

“几千块钱吧。”熊小鸽说。

几千块钱对李白慕而言，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啊？几千块？！这么贵！”李白慕急了。对李白慕来说，几千块钱那可是个天文数字！但是这确实是李白慕的自己坐断的，不能不赔。

“哎，也不能怪你。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也不懂口红。没事，回头我想办法买12支口红，你拿给她，再跟她道个歉吧。”熊小鸽说。

“小鸽，你对我太好了。每次我惹了麻烦，都是你在帮我。”李白慕委屈地说。

“嗨！咱俩谁跟谁呀。我们是好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我想，我遇到麻烦，白白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冲出来帮我。对不对？”熊小鸽问。

“肯定的！对了，小鸽，等毕业旅行结束后，咱们回到长沙后，我找我爸妈要钱，还你。”李白慕说。

“还钱事小，安抚下李冰清事大。咱们先等李冰清气消了，再带她去买几支新的口红，再给她买一个新的行李箱，算是赔礼道歉。”熊小鸽说。

“我们要不下楼去找找李冰清？我现在就去跟她道歉。”李白慕说。

“别去了，李冰清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去找她，只会火上浇油。她现在可能在楼下沙发睡觉呢。等明天早上，她气消了。大家一起坐下来吃早餐的时候，气氛估计会比较愉悦，我夸夸她气色好，长得漂亮啥的，让她开心了，你再趁机跟她道歉吧。”熊小鸽说。

“也好。听你的。”李白慕点了点头。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整顿了一下，熊小鸽睡在床上，李白慕睡在地铺上。熊小鸽给了李白慕一个黑色的眼罩。她告诉李白慕，这是刘咏开给她的，给了2个，多了1个，刘咏开叫她送给李白慕，戴眼罩有助于睡眠。

“我还挺喜欢刘咏开的。”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在暖暖的被窝里，熊小鸽对李白慕说。

“睡觉吧。”说完，戴着眼罩的李白慕睡着了。

第二十一章 状况出现了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汽车声和沿街叫卖豆花声，叫醒了李白慕和熊小鸽。两人起床后，在qq群里喊来了住在民宿的四位男生，跟朱大伯一家共进早餐。早餐吃的是红茶牛奶、蛋饼、咸豆花、奶香馒头和番茄起司。非常丰富。多亏了朱可，一大清早跑出去，在几个有名的早餐店买来的。可费了劲排队。

一桌人，抢着吃，有说有笑。

台北的早餐跟上海的早餐一样，味道偏清淡。长沙来的小伙伴们总觉得嘴里没味，提不起劲，赶走不了睡神，好似缺了点什么。朱大伯一眼就看穿了，走进厨房，拿出了托人从成都带过来的辣椒酱、豆瓣酱和饭扫光。从食物的传承上来说，长沙人的饮食喜好跟成都人的饮食喜好有些相似，都偏爱重口味，偏爱爽到冒汗的辣。看到辣椒酱、豆瓣酱和饭扫光，可把大家开心坏了。每个人都夹了一些放在自己的碟里，或沾馒头，或沾蛋饼。吃得开心极了。

饭后，大家商量着去逛中正纪念馆、台北大学等地方。

王凯把单反拿出来显摆，得意地说：“今天大家对我好一点。谁给我买好吃的，我就给谁多拍点照片。”

“我给你买一口肠吧！听说台北的一口肠特别好吃。吃饱了，你就要把我拍得美美的呀！”熊小鸽说。

“网上不是有几组高难度的合影姿势吗？我们每个景点都来一个吧。比如五角星造型的，走你造型的。”王理萱说。

“刘咏开，你想让王凯给你拍些啥照片？啥姿势的？”熊小鸽看刘咏开一直低头不语，主动邀请刘咏开参与聊天。

“背影吧，夕阳下，我的背影。”刘咏开简练地回答。

“白白，你呢？”熊小鸽问。

“我呀？哈哈，我想跟好吃的合影。去夜市里，啥好吃，我就跟啥合影。”李白慕笑着回答。

“胡明月，你呢？”李白慕主动问，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随意。你们合影的时候，别把我忘记了就行。”胡明月淡淡地回答。

“放心，忘记不了。我们这次毕业旅行有7个人。每次合影前，我都会数人数的。”熊小鸽说。

说到数人数，朱可下意识地扫了一圈，发现看到少了一个人。

他好奇地问：“你们少了一个人哦。是不是还有一个懒虫没有起来哦？怎么只有六个人哦？今天的早餐，可是我一大清早七点不到，就开车出门，跑了很多店给你们买的也。都是在台北很有名的早餐店哦。快叫那位懒虫起床，一起来吃啦！没吃到可是会后悔的啦。”

队长熊小鸽这才反应过来，昨天夜里发生了太多事，身心俱疲，精神有点松懈了，忘记清点人数这个工作了。不过，这不是在度假旅行吗？精神放松下也挺正常。不是吗？熊小鸽心想，她清点了人数，果然只有6个队员在。少了的是李冰清。

“李冰清不在。”熊小鸽说。

“你没叫她起床吗？这个小懒虫，肯定是昨天刚到，累坏了。我这就上楼去叫她起床吃早餐。”朱可说。

“朱可哥，你别去。李冰清不在楼上。”熊小鸽拦住朱可。

朱可一脸雾水，坐了下来。

“大伯。你家还有别的地方可以睡觉的吗？”熊小鸽紧张地问。她猜，李冰清可能正在这个家的别处睡觉，尚未起床。

“李冰清还没起床？她没睡在楼上？昨晚她不是跟你们睡在一起吗？”朱娣问。

“昨晚半夜，李冰清没睡着。下了楼。我以为她睡在楼下沙发上。”熊小鸽吞吞吐吐地说。只字不提昨晚三个人吵架的事。

“啊？”朱娣心头一惊。

“啊？”朱可跟着一惊。朱家兄妹脑海里闪过不好的念头。

“我们家楼下只有一间卧房，就是我爸跟我妈住的卧房。再无其他睡房。李冰清不在沙发上，那就是出走了。离家。”朱娣说出了心头的担忧。

“啊？”熊小鸽跟小伙伴们异口同声，紧张了起来。

“那她能去哪里？”熊小鸽问，眉头紧锁。

“都怪我不好。这可怎么办是好？”李白慕自责起来。

“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刘咏开问。

李白慕刚想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大家说一遍，熊小鸽就使了一个眼神，李白慕就低头不说话了。

“李冰清几点下的楼？”胡明月问。

“大概是夜里12点。”熊小鸽回答。

“如果李冰清是昨晚夜里12点下的楼，并且没在沙发上睡觉，也没在这屋里停留。李冰清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人出去了。到现在，李冰清已经消失了八个小时了。”胡明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啊？”大家又一次异口同声，似乎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每个人的脑海里都闪过不好的念头。

“你们继续吃。别急。别急。我跟你伯母出去找找。说不定，李冰清就在这附近，找了一家酒店，睡下了。你们可别瞎想。”朱大伯拉上朱伯母，两个人先是不死心，一起在楼上楼下的房间找了个遍。发现无果，然后，一起出门去附近的酒店问问。

李白慕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双手握着一杯红茶牛奶。今天，他不敢面对朱可大哥，也不敢面对李冰清。

一群人已经没有心思吃早餐了，都在担忧李冰清去了哪里。

“啊！我们的毕业旅行群只有6个人了！肯定是李冰清退群了！”王凯拿出手机，正准备在群里问李冰清在哪呢。却发现，原本7个人的毕业旅行qq群只剩下了6个人。

熊小鸽感觉不妙，拿出手机，检查了下qq群，发现李冰清确实退了群，身为毕业旅行队长的她，居然没有加李冰清的qq为好友。太疏忽大意了！问了王凯、胡明月和王理萱，三个人都表示没有加李冰清的qq为好友。熊小鸽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作为队长，昨晚，她不应该意气用事，不应该明确地站在好朋友李白慕的一边，不应该只是单纯地站在道理的一边，不应该推李冰清，那一推可能让李冰清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后来，李冰清走了，她以为李冰清下楼睡沙发去了，没有跟下楼检查。李冰清失踪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熊小鸽如何跟李冰清的爸妈交代呀！

第二十二章 寻人

“小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冰清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她绝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无故就闹离家出走的人。”刘咏开意识到事情并不像是熊小鸽说的那么简单。

“对了！刘咏开，李冰清不是你表妹嘛。你应该有她的联系方式吗？她是你的qq好友吗？”熊小鸽紧张地问，用乞求帮助的眼神望着刘咏开。

“是。我刚才给她发了信息，但是，她没回我。昨晚你们三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吵架了？我昨天晚上11点多过来的时候，你不是说李冰清已经在楼上，跟你们睡一个房间，早早地睡着了吗？”刘咏开继续问。他也很担心李冰清。

“你昨天夜里过来找小小鸽？！深更半夜，你不睡觉，你跑来找她干嘛呀？！”王理萱吃醋了。

刘咏开没有回答王理萱。他知道王理萱喜欢熊小鸽，一直在追熊小鸽，可自己又不喜欢熊小鸽，王理萱只是在瞎吃醋，刘咏开瞟了一眼李白慕。李白慕此刻脑子里可混乱了。昨晚发生的事就像一个毛线球一样，在李白慕的脑子里缠了起来。

“王理萱，别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李冰清。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她爸妈交代呀。我跟你们说实话吧。昨天晚上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推了李冰清一把。她肯定是生我的气了才不辞而别的。”熊小鸽急了。

“什么？你推了她一把？她好好地在睡觉，你推她一把干嘛？”刘咏开急了，不解地问。

熊小鸽急得差点哭出来。

“小小鸽，别急呀！李冰清肯定是在这附近的酒店里睡觉呢。她只是一时半会不想看到你们。睡醒也，也就气消了。我们一起帮你去找到她。”王理萱看到女神熊小鸽快哭了。立刻心疼起来。王理萱一直在追熊小鸽，但是进展很慢，毫无效果。但王理萱一根筋，不放弃。

“其实，是我的错。”李白慕开腔说话了。“昨晚，是我把李冰清气走的。你们怪我吧。”

熊小鸽是为自己出头才推的李冰清，作为熊小鸽的铁哥们，李白慕也不愿让熊小鸽一个人承担过错。

“是熊小鸽推了李冰清，又不关你的事。”王凯说。

“昨晚，事都是因我而起。都怪我，踩断了李冰清的好多支口红。李冰清很生气，打了我。熊小鸽是为了挺我，才推的李冰清。然后，把李冰清给气走了。这一切的错，都是我的错。”李白慕说。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再纠结前因后果了。纠结有用吗？讨论谁的错有用吗？怪谁的错，主动认个错，都解决不了问题。也不会让李冰清立刻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当务之急是解决办法。团结起来，仔细想想，怎么找到李冰清。”胡明月说。

“对！对！对！胡明月说得对！别说是谁的错了。我们大家一起把李冰清找回来吧。她估计也就是生个闷气，找回来就好了。我们这次是来毕业旅行的。又不是来吵架闹矛盾的。大家说是不是？白慕，你就别自责了。小鸽，你也别自责了。我们一起去把冰清找回来吧！”刘咏开头一回喊了李白慕的名字，而且还是去了姓的称呼，听起来特别亲切。他心里暗爽。嘿！白慕，白慕，白慕……

这时，大门吱呀一响，原来是朱大伯跟朱伯母回来了。也来不及喝水，朱大伯一屁股坐下，立刻跟大家汇报：“刚才，我跟你们伯母去周围的酒店找了，没有李冰清的入住。”

“啊！”所有人异口同声，惊叫一声。

“吉人自有天相。李冰清是个乖孩子。她现在肯定在某个地方休息着呢。你们别着急。大家一起想想，去那里能找到她？”朱伯母慈祥地说，眼神和言语里充满着对大家的安抚和关心。

“李冰清是不是在台北有朋友，她去朋友家住了？”胡明月分析道。

“对！如果没有住酒店的话。可能去朋友家了吧？”王理萱附和。

“据我所知，李冰清家在台北没有亲戚，也没听叔叔阿姨提起过在台北有朋友呀。”刘咏开思考了一会儿，回答。

“那，有没有这种可能，李冰清的这个朋友，是她的网友？或者，是她的笔友之类的呢？”熊小鸽抢着分析回答。

瞬间，大家都沉默了。大家都被熊小鸽这一分析吓了一跳。高中女生深夜约会陌生男网友，跟所有人失去联系，一夜未归，下落不明。怎么想，都不见是个好事。

“我们高三忙着复习考试还来不及，哪里还有空聊网友？交笔友？是担心拒绝北大？还是担心拒绝哈佛的offer？李冰清没有台北的网友，也没有台北的笔友！”刘咏开赶紧否定熊小鸽的猜想，言语显得急促不安。

“我们都别胡思乱想，别毫无根据，胡乱猜测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可能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往最坏的结果，想过那么一秒。现在，时间拖延一秒，可能李冰清离危险，就近了一秒。凭着我们十个人的力量，想在这么大的台北，找到李冰清，我觉得，太难了。我们的力量，微不足道。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让警察叔叔，帮我们把李冰清找出来。”李白慕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然后，李白慕继续补充道：“不瞒大家说，我可能比你们每个人都担心李冰清的安危。虽然你们总是说不怪我，总是说不要责怪我。可是，事情确实因我而起，李冰清出了什么事，我有很大的责任。”

熊小鸽什么也没说，她起身紧紧抱住了因为自责，浑身颤抖的李白慕。

所有人沉默了。

“李白慕说得对，我们的力量太小了，台北太大了。我们去报警吧。”胡明月说，他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第二十三章 虚惊一场

朱大伯一家建议分开行动。朱大伯和朱伯母陪同熊小鸽和李白慕去附近的警察局报案，让警察帮忙找人。朱可和朱娣开车，带其他人，分别去台北市的大街小巷里找。一个店一个店地找。一个景点一个景点地找。

到了警察局，朱大伯跟警察详细地说明了情况。接待的许警官工作有二十来年，经验老道。他曾经手多个学生离家出走或者冒然离团的报警事件。虽然有些人被找回来，完好无损。但是，也有不少人被找到时，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甚至惨遭毒害。许警官听完后，非常重视这件事情。高中毕业生在毕业旅行的过程中独自一人不辞而别，很容易遇到坏人和自己无法处理的状况。尤其是女生。许警官安抚了熊小鸽和李白慕等一行人，并做了详细记录，请熊小鸽提供了李冰清的个人照片，然后请熊小鸽一行回家等候消息。许警官非常慈祥地说，他和同事们一定会尽全力帮忙找到李冰清。

出了警察局，上了车。

朱大伯回头问后座的熊小鸽：“我们现在是回家呢还是？”

熊小鸽情绪很低落，说：“我们也去找找李冰清吧。”

朱伯母坐在副驾驶，回头问：“小鸽，白慕，你们两个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垂头丧气哦。我们必须力气满满，心中充满希望，才能找到李冰清哦。”

熊小鸽和李白慕努力地点了点头。勉强挤出微笑。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跟李冰清置气吵架。”李白慕说。

“这次的事情太大了。完全超出了我的承受的范围。早知如此，我也一定不会跟李冰清吵架。以后，我再也不跟任何人吵架了。哪怕别人打我骂我，我也不回嘴，不生气。”熊小鸽补上。

“傻孩子。你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人一辈子，会到很多很多的坎坷。这些坎坷都是在考验着你们。迈过去了，你们就成长了。说到吵架，你们以后肯定还会遇到，而且不少。我跟你们朱伯伯也经常吵架。刚结婚那会，吵得可凶了呢。虽然我们每次吵完，冷静下来，都觉得吵架毫无益处，只会伤害这个家庭，伤害彼此。但是，每每遇到不顺心的事，还是会继续吵起来。所以，有句古话：好了伤疤忘了疼。哈哈。”朱伯母说着，笑了起来。

“啊？你们是为什么吵架呢？”熊小鸽的注意力转移了。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当年，你朱伯伯可是一个穷小子。我爸妈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看不上你朱伯伯，担心我过苦日子，死活不让我嫁入朱家。我跟我爸妈那段时间是天天吵架，闹了好多次离家出走。后来，我想了一计，生米煮成熟饭，怀上了朱娣。我爸妈也是下手狠，我怀着孕呢，他们都把我打了一顿。这才答应让我嫁给你朱伯伯。我以为好日子终于要来了，没想到，刚跟父母和好了。婚后有段时间，家里特别穷，我跟你朱伯伯，也是天天吵架。为了些柴米油盐的小事情吵得天翻地覆。”朱伯母笑着说。

朱伯伯偷偷望了一眼朱伯母，笑着说：“好在，你朱伯母旺夫，你朱伯伯吉人自有天相。哈哈。”

“后来熬过去了，日子也就好了起来。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吧。所以，凡事往好处想。说不定，李冰清正躲在某个店里吃好吃的呢。”朱伯母接着说。

话题又回到了李冰清身上。

“朱伯母，朱伯伯。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下李冰清的父母？”熊小鸽胆怯地问。

“恩。是应该跟李冰清的父母说明下这个事情。”朱伯母点了点头。

“我不敢打这个电话。”熊小鸽看了看李白慕。

李白慕使劲摇头。

“那，这样吧。这个电话我来打。我来替你们跟李冰清的父母说。”朱伯母慈祥地望着熊小鸽和李白慕。

突然，电台里传出一则新闻。“插播一条快讯，根据记者从警察局得到的最新消息，有位来自湖南高官沙市的学生游客，名叫李冰清，昨天夜里失踪，目前已经失踪超过了十个小时。据悉，该位同学今年年仅18岁。她此次是参加高中毕业旅行来到台北，一同前来的还有6位同学。李冰清同学走失之前身穿蓝色短裙，白色t恤。留着披肩长发。有知情的市民，请与台北市警察局取得联系。”

“你们听，大家都收到了这则新闻哦。相信，很快就会找到李冰清的。”朱伯母安慰两位小朋友。

“上了新闻了？！记者好快呀！”李白慕有点不敢相信。

“台湾的新闻媒体很厉害的哦。台湾地方不大，但大大小小的电视台有上百个。很多记者跟警察局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哦。相信有媒体的帮助，会更快地找到李冰清小朋友。”朱大伯说。

“希望是个好事。”熊小鸽说。她双手合紧，作祈祷状。

李白慕望着窗外发呆。

突然，电台里又传来一则新闻。“紧急插播一则新闻。今日，警方接到群众举报，在台北市一垃圾堆旁发现一具女尸。本台记者赶赴现场。现场已被警方封锁。据警方透露，该名女尸年龄在25岁以下，留长发，身穿白色t恤，下身赤裸，生前疑似遭遇过性侵。而据案发现场的群众讲述，昨天白天案发现场并未有女尸出现，警方推断，该名年轻女子为昨天夜里遇害。……本台将持续关注本案的后续发展。”

朱伯伯紧张得立刻关了电台。

车内一片死气沉沉，安静到四个人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尽管车内开了冷风空调。熊小鸽和李白慕依然能感觉到额头在冒汗。双手双脚不听使唤在颤抖。新闻里的女受害者，20岁以下，留长发，身穿白色t恤。难道是李冰清？

沉默持续了有一分钟。四个人在车内，谁也没敢说话。

“要不？我们现在开车去现场吧？”朱伯伯轻声地问。

“要不，把孩子们先送回家。就你跟我，两个人去现场看看吧。”朱伯母拭去眼角的眼泪，轻声说。

“不。我也去。”李白慕哭着说。

“我也要去。”熊小鸽也坚定地说。此时，她已经哭成了泪人。

一切尽在不言中。此刻，任何的语言词汇都是苍白的。

人命大过天。

朱伯伯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发抖的腿猛地踩了一下油门，朝新闻里提到的垃圾堆开去。烈日当头，鸟儿鸣叫，车轮碾过，尘土飞扬，发动机轰鸣，这一切搅乱了车上所有人的心绪。

很快，车就开到了垃圾堆旁。朱伯伯把车停在离垃圾堆有白来米距离的一条小巷子口。面对一车的女性，朱伯伯内心的勇气和气概一下子就升腾了上来。他侧身说：“你们在车里坐着，我先去看看。”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朱伯母有点不放心。

“这有啥不放心的？你别去了。坐在车里好好照顾下这两个孩子。”朱伯伯说完，看了一眼后座的熊小鸽和李白慕。两人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紧紧地抱在一起，一脸的茫然和手足无措，脸上两道泪痕还未完全干。

“你们好好坐着。我去去就回。”朱伯伯对两个孩子说。

朱伯母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用双手轻轻地拍打着熊小鸽的肩膀，朱伯母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跟李冰清的父母交代。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疼。两个年纪轻轻还有着美好未来的好孩子又该如何面对这么严重的后果，万一承受不了，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朱伯伯轻轻地关上车门，转过身，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朝人群拥挤的地方走去，脚步沉重。附近的居民围在一起，议论着女尸。有的说女孩年轻漂亮，惨遭毒手，可惜了。有的说女生夜里出门太危险，不应该独自出门。有的说裤子和内裤不见了，女生死前应该是被强奸了，坏人真可恶。有的说昨天夜里曾听到一男一女在吵架，女的叫得非常凄惨，当时以为是情侣间闹矛盾，也就没在意。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朱伯伯扒开人群，走到了警戒线边上。警方在案发现场拉了一圈警戒线，方便开展工作，也防止群众们靠近。

一群警察在现场紧张地工作着，调查围观群众，收集指纹、**等物证，一个精瘦的高个子警察，浓眉大眼，鼻子高挺，长相酷似小栗旬，他就是刑侦大队长刘警官。刘警官双手叉腰，双眉紧锁，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似乎想找出一些案件相关的蛛丝马迹。女尸的身上改了一块白色的布，看不清长相。朱伯伯问近身的一个警察，想找现场负责人。警察喊来刘警官。

“警官，你好，我想认尸。”朱伯伯说。

“认尸？”刘警官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他领着大队赶到现场也不过四五个小时，连法医都还未勘察完现场，物证还未完全收集全，就遇到了家属来认尸，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警官，是这样的。我家有个小女孩，昨天夜里一夜未归。至今失联。我……”朱伯伯没有勇气把话说完，停了下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滴。

“明白了。大叔，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刘警官把警戒线拉起，放朱伯伯进来。他不动声色，朝身边的几个待命的警察使了使眼色，暗示他们向朱伯伯靠近，万一朱伯伯认尸后，情绪崩溃，瘫软倒地，要赶紧将朱伯伯扶起来。刘警官也朝法医使了使眼色，法医收到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朱伯伯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女尸，他跪了下来，几个警察也贴身蹲了下来。朱伯伯伸手捏住白布的一角，缓缓地拉起，女尸的面容露了出来。警戒线外，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围观的人群，大家屏住了呼吸，像在看一场世纪大审判，等待着法官最后的宣判一般。朱伯伯浑身颤抖，捏住白布的手一松，白布又轻轻落下，盖住了女尸的面部。

朱伯伯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大叫了一声“啊”，转身冲出了人群朝自己的私家车跑去。站在车门前，他才发现自己有点难受，呼吸有点困难，还没来得及拉开车门，告诉大家自己的所见，就晕倒在了地上。

刘警官带队跟了过来。他们扶起朱伯伯，法医掐住朱伯伯人中，轻抚朱伯伯的胸部和腹部，试图让朱伯伯缓过劲来。这时，朱伯母踉踉跄跄从副驾驶下了车跑了过来，一个劲地喊着：“老头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要好好保重身体。”刘警官说。

“哎。怎么会闹成这样？”朱伯母声泪俱下。

熊小鸽和李白慕也下了车，听到刘警官跟朱伯母的对话，熊小鸽眼睛忍不住一红，当场就哭了出来，李白幕也忍不住咬了咬嘴皮，强忍着没哭。

“不……不是，我……我刚看了，不是李冰清。”朱伯伯似乎醒了，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话。

熊小鸽和李白慕互相望着对方，懵圈了好一会，终于松了口气，熊小鸽的眼泪没止住，不过，这一会的眼泪，少了一点沉重，多了一点希望。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李冰清，你在哪呢。快点回来吧。你这一走，可把大家担心坏了。”朱伯母捶胸顿足。

就在这时，两台车靠了过来，朱伯母一看，有点眼熟。原来是朱可和朱娣也听到了电台新闻，赶了过来。大家听到女尸不是李冰清，心中悬着的石头才放了下来。

朱伯伯休息了片刻后，不管大家的劝阻，又回到了车上。没找到李冰清，他就算回家也无法好好休息。还不如加入到寻人的队伍中，出一份力。

第二十四章 责备

三台车，围着台北绕了一天。去了故宫博物馆、中正纪念堂、士林夜市、西门町和阳明山等地方。看遍了无数路人，却没有看到李冰清。夜幕降临，三台车陆续到了集合点——朱大伯家。

朱伯母为大家做了丰盛的晚餐，有三杯鸡、黄豆炖猪脚、肉圆子猪肚汤、肉脯葱花煎蛋、咸酥鸡、佛跳墙和卤肉饭。丰盛得像过年一样。不过，六个人似乎食欲并不是特别好。尤其是熊小鸽，几乎没有下筷子，她从中午开始，就没有进食。熊小鸽总觉得，如果没有找到李冰清，她吃任何东西，露出任何笑脸，都是一种罪过。

王理萱、胡明月、刘咏开、王凯今天倒是三餐都正常吃了。但每个人心里好像压着一块石头，开心不起来。

“欢迎大家收看，有事我帮您。今天中午本台播报了一则来自湖南的18岁女生在台北旅行失踪的新闻。今天下午，本台派出多组记者，拿着女生的照片分别在台北、新竹、苗栗、台中、彰化、南投、嘉义、台南、高雄等地多个热门旅游景点进行了寻找。请看本台各路记者发回的报道。”电视里突然播报了一则新闻。

所有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新闻。王凯心想：哎，好好的毕业旅行就这样泡汤了；

王理萱看着心不在焉的熊小鸽想：明天我要继续帮熊小鸽找到李冰清；

胡明月看着窗外：李冰清，你是被绑架了还是自己在某个地方旅行呢？

刘咏开心想：冰清呀冰清，你快点出现吧。就算不回来你好歹回个qq信息吧！看看你把白慕折腾成啥样了。失踪这种游戏玩玩就好了，别太过分了呀！

李白慕心想：李冰清，快回来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等你回来，口红我都赔给你，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熊小鸽心想：必须找到李冰清，不然，我拿什么跟李冰清的家人交代呀！

电话铃突然响了。

朱伯母起身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熊小鸽母亲廖诗梅的声音：“是大嫂呀，麻烦，让我家小鸽接……”话未落音，电话被人夺了过去。一个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喂！是熊小鸽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个挨千刀的家伙！你赔我家冰清！”

听声音，应该是位长辈。原来，李冰清失踪的事情被警察登记在案后，警察告知记者请求帮忙寻人。记者发布新闻发布后，很多内地媒体也关注转播了这则新闻。不出半天的时间，女儿失踪有可能遭遇绑架的新闻，就传到了正在打麻将的李冰清母亲耳朵里。她拉上丈夫，气哄哄地跑到熊小鸽家兴师问罪。熊小鸽父母招架不住，自觉理亏。只好拨通了电话，让李冰清父母问个清楚。

朱伯母等对面把气话说完后，不急不躁地问：“你好，请问您是李冰清的母亲吗？”

“是！你谁？！”李冰清母亲高声质问。

“我是熊小鸽的大伯母。您家李冰清孩子走丢了。出了这个大事，几个小孩子也被吓坏了。我们也和您一样很担心她。今天所有孩子都出去找了一天。到现在，熊小鸽还没吃一口饭。对于这件事，真的非常非常抱……”朱伯母想安抚李冰清母亲的情绪，但不管用，话未落音又被打断。

“抱歉？你是想说抱歉？抱歉有用吗？有用吗？我一直劝冰清，毕业旅行去下武汉、厦门就好了。不要去台北那么远的地方。硬是不听！出门前，熊小鸽向我保证过，每去一个地方，都会检查所有人！我家冰清，从小就没有离开过我的眼皮，没有吃过任何苦。这才出门一天！就失踪了！现在，天都黑了！还没找到她！她吃饭了吗？她会不会遇到坏人？她会不会被人绑架了？熊小鸽！我家冰清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跟你没完！”李冰清的母亲边说边往坏的方向想，想着想着就崩溃了，哭了起来。

李冰清的父亲在身后一直给妻子拍背，安抚情绪。其实，他更着急，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心头肉，上辈子的情人。可是，他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座大山，女儿失踪，妻子崩溃，他不能哭，不能慌，只能坚强地做妻子的靠山。

熊小鸽的父母站在电话旁边干着急。熊小鸽的母亲廖诗梅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打消李冰清父母的怒气，只能一个劲地赔不是：“冰清妈，是我的错，是我家小鸽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看着李冰清母亲哭了起来，熊小鸽母亲也跟着哭了起来。

“妹子，别急，别急，别急。我也是有孩子的人。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现在不是还没找到孩子吗？也没看到有任何坏消息出来。咱们还是盼孩子好不是吗？台北的治安挺好的。我们还是要相信世界上好心人多。我相信，冰清此刻，正在某个餐厅吃着好吃的饭菜，准备休息睡觉。明天她心情好了，就会跟我们联系的。冰清妈，别哭了好吗？”朱伯母在电话里面宽慰道。

她特别能够理解的李冰清母亲的心情，毕竟她也是有两个孩子的人。同为父母，孩子走丢带来的痛苦，李冰清母亲现在痛苦的她完全能够体会。

李冰清母亲撕心裂肺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同学的耳朵里。每一句话都像一个锤子，重重地敲打在每一位同学的心上，大家的眼眶都红了，眼泪似乎要夺眶而出。熊小鸽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

朱娣心疼地走了过去，在熊小鸽身旁坐下，轻轻地抚摸着表妹的头。

“你说得倒轻巧！相信好人多？万一遇到的是一个坏人呢？！万一呢？！万一呢？！不行，我必须要马上去台北，我必须要去把我的女儿找回来！”李冰清母亲说完用力挂断电话。

抹了眼泪，李冰清母亲愤怒地指着熊小鸽父母鼻子说：“我家冰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跟你们熊家没完！”然后，重重地摔门而去，李冰清父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跟着追了出去。熊小鸽母亲这才在沙发上坐下来，继续哭。

电话这头，朱伯母轻轻放好电话，回到餐桌前坐下，跟大家商量着明天的搜寻计划。

“今晚，你们别去住民宿了。都在我这里睡吧。打个地铺什么的，就当是集宿了。放心，家里房子还是很大的。”朱大伯说，他担心分开睡，再有个什么意外。

这个毕业旅行小分队，再也经不起任何意外的发生了。

第二十五章 男生与女生

几个男生睡在客厅里面，李白慕被安排二楼西头的卧室里面陪熊小鸽。

夜渐渐地深了，世界慢慢地静了下来。

“小鸽，你睡了吗？”睡在地铺的李白慕问。

“没有。哪睡得着。”睡在床上的熊小鸽回答。

“你说，我们是不是长大了？”李白慕问。

“是吧。”熊小鸽回答。

“你是不是都忘记了，我是个男生。”李白慕问。

“没有。我一直知道你是个男生呀。”熊小鸽回答。

“那为什么，你是女生，对别的男生，男女有别。对我这个男生，却没有男女有别？”李白慕问。他明白，这次李冰清的出走，问题重点就出在李冰清用了男女有别的标准在对待自己，而熊小鸽没有用男女有别的标准对待自己。

“我……”熊小鸽似乎无言以对。从小到大，熊小鸽似乎一直觉得，对自己而言，李白慕是无害的，是安全的，是没有威胁的。

“你是不是把我当女生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女生其实没两样？所以，同睡一个房间，也没有关系？”李白慕谨慎地问出了这句话。

“……”熊小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年，她跟李白慕的相处像闺蜜，像好姐妹。可是，这不是她熊小鸽给李白慕塑造的形象，这是李白慕自己的外形造就的。清秀的外表，文静的性格，不爱踢足球打篮球，喜欢游泳喜欢画画。李白慕总是被误认为是女孩子。她也想李白慕能是个阳刚的爷们，能带着自己喝酒侃大山，能帮自己扛自行车打怪兽。可，这不是李白慕。她不想让李白慕按照自己想的样子去生活，她希望李白慕能做自己，快乐地生活，自由地生活。活出一个独一无二的李白慕。

“怎么不回答？”李白慕问。

“白白，这问题重要么？不管你是男生还是女生，你都是我的好朋友，铁哥们李白慕。而且，你很多时候不也挺男生的么？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在你家，用阿姨的化妆品给你化妆，想把你装扮成女孩的事情？”

“记得，我们那时候不是被婆婆骂了么？”想起以前的事情，李白慕忍不住笑了笑：“我还记得那天婆婆生了好大的气。”

“是啊，我当时都吓坏了。可白白你也还是保护着我，还把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还有今天去案发现场，你不一直安慰我么？冰清出事了，你也想着保护我。所以在我心中，你就是个男生。”熊小鸽回答。

两个好朋友，成年后，第一次讨论性别认可的话题。

“我是不是一个怪人？”李白慕继续问。

“你当然不是怪人。为什么这样说自己？”熊小鸽仰卧姿势睡觉，始终望着天花板。

“男生不是应该长得五大三粗吗？男生不是应该喜欢踢足球，打篮球，抽烟喝酒吗？可是，我好像，都不是。”李白慕也是仰卧姿势睡觉，他望着天花板说话。

两个人的睡姿连成个一字，熊小鸽的头对着李白慕的头。

“谁说男生就一定要长得五大三粗，踢足球，打篮球，抽烟喝酒。如果每个人出生，就必须按照性别活成一个模子，那人生还有啥乐趣？”熊小鸽反问。

沉默了一会，李白慕的声音才幽幽响起，有些缺乏信心，让人感觉稍不注意就会随着夜风消逝一般。

“男生不是应该喜欢女生吗？可我，或许不喜欢女生。”

“白白！”熊小鸽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她第一次听到李白慕这番自白。月光下，李白慕的脸，是那么地皎洁无暇。李白慕听到动静，也坐了起来。

“白白！我刚才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说你跟别的男生不一样，你不喜欢女生，你喜欢男生？”熊小鸽第一次听到李白慕对自己自白，这就是传说中的出柜吗？或许，以前，两个人都太小太小了。虽然认识了十多年，但是每天在一起都是聊学习。两人很少聊感情这个陌生的领域。在国际实验中学里，对学习稍微松懈，就很容易掉队，学习大于天呀！

“白白，如果你真的喜欢男生。那你未来要面对很多问题了。男生跟男生在一起，是得不到父母支持，也得不到社会的认可，更得不到婚姻的保障的。也生育不了孩子哦。你确定？”熊小鸽说。

“恩，我确定。”李白慕望着熊小鸽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李白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炯炯有神，仿佛不是在说给熊小鸽听的一样。

熊小鸽笑了：“放心白白，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

熊小鸽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就算喜欢女生，也会过的很辛苦啊，你看，追女生多麻烦啊，要跟她结婚，还要辛苦工作，又要转钱养老婆和孩子，还要养双方父母，多累啊！这样一想，我要不也去喜欢女孩子好了！”

李白慕笑了出来：“那好啊，以后我们就互相打掩护！到时候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两人忍不住就聊开了，但是话题还是兜兜转转回到了自己身上。

李白慕叹口气：“如果每个人出生前，就可以自己选择就好了。比如生命大使会问你，孩子，你选择自己当男生还是女生？你选择兴趣爱好是踢足球还是画画？你选择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我就会选择：我要当男生，我喜欢女生，我的爱好是踢足球。这样，我这一生，或许，就会轻松许多。”

“哈哈。如果出生可以有选择，那不是有血肉之躯的人，那是没有思想的机器人。现在的这个世界是多元的，接受各种各样的人以不同的生活方式生活。不用太担心了啦。白白。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出生大使没有照顾你，生活大使会照顾你的。”熊小鸽安慰李白慕。说实话，熊小鸽还挺羡慕李白慕的呢，皮肤比自己白，长得比自己清秀。在李白慕面前，自己倒有点像个五大三粗的女爷们。

“谢谢你，小鸽，幸好有你在我身边。这次来台北参加毕业旅行，我的心里特别难受，感觉所有的意外都是因为我而起，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与众不同而起的。”李白慕说。

第二十六章 发现端倪

在来台北之前，李白慕从未意识到男女有别这个问题。来台北后，李冰清的那一巴掌把他打醒了，他知道了男女有别。来台北的第一个夜晚，在朱可大哥的房间里发生的那些事，自己的情不自禁，自己不由自主的举动，让他明白了，相比女性的身体而言，男性的身体对自己更有吸引力和诱惑力。

而自己对胡明月的在意和欣赏，也将不再是一种纯粹的欣赏，而是一种爱慕。

但李白慕心里也明白，胡明月喜欢女生。

“别难受了。成长，总是带着阵痛的。破茧才能成蝶。”熊小鸽说出这句话。两个人都感觉到了。

“难怪我觉得，我们都长大了。原来是因为我们两个都痛到不行了。”李白慕说完，熊小鸽委屈地撅着嘴，拨浪鼓似的点头。

虽然清楚了自己喜欢的是男生，但是李白慕还是有很多个为什么盘旋在心头上。就比如……

“熊小鸽，你说我明明是个男生，为什么没……”

突然，房门被推开。吓了两人一跳。

是胡明月。穿着睡裤和背心的胡明月，不敲门就进来了。

“胡明月，你也太不懂礼貌了吧。这么晚了，门都不敲，直接闯进来，你想干嘛呀你！你不知道我是女生吗？”熊小鸽生气了。

“我想到了！有个地方肯定可以找到李冰清！”胡明月笃定地说。

“真的吗？！去哪可以找到李冰清？”李白慕抢先问了句，他总是想寻找机会跟胡明月说话。

“垦丁！”胡明月说。

“那你倒是说呀！去哪可以找到李冰清。急死个人！”李白慕继续问。

“垦丁呀！”胡明月继续说。

“我的天。胡明月，别肯定肯定了好吗？快说，去哪可以找到李冰清！”李白慕翻了个白眼。心想，哎呀好你个死胡明月，这么着急的时刻，还有耍嘴皮子功夫。

“白白，你是不是傻呀！人家胡明月说的是，垦丁！垦丁！李安大导演拍《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地方，垦丁！”熊小鸽说完李白慕后，转过头，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问站在门口的胡明月：“为什么呀？为什么去垦丁就可以找到李冰清？”

“嘿嘿。”李白慕摸了摸自己的头，傻笑：“原来说的是地名啊……”

“你还记得吗？我们来台北之前，在解放西路的桌球吧，李冰清说她这次的毕业旅行有一个梦想，去垦丁拍一套属于她一个人的婚纱照。她不在台北。说不定，她此刻正在垦丁呢？”胡明月分析头头是道。

“对呀！垦丁！”熊小鸽和李白慕立刻跳了起来！

“事不宜迟！我建议，现在就出发垦丁！早一点找到李冰清，大家也早一点解脱。现在，一刻都不能耽误。”胡明月伸手去拉李白慕，转身准备下楼。

李白慕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

胡明月牵我手了！胡明月牵我手了！

李白慕紧张的看了一眼左手的手表，0:22。他要记录下这一值得纪念的时刻。

没几秒钟，李白慕的手突然被松开了。胡明月一个转身，看着熊小鸽，问：“怎么？你还不走？站在那里干嘛？”

“都凌晨了。就我们三个人现在去垦丁？怎么找？我们都不会开车。也没有车。”熊小鸽显得很无助。

“把朱可大哥、朱娣大姐叫醒来！他们两个人开车！再把王理萱、王凯和刘咏开都叫起来。我们一起去垦丁找！”胡明月说。

“这么晚把他们都叫醒。好吗？万一没找到呢？”熊小鸽内心越来越没有底气。她不敢面对，当大家这么晚，兴师动众，满心期待跑到垦丁，最后却没有找到李冰清之后的失落心情。

“这都什么时候？找人最重要！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地找回李冰清！”胡明月推开李白慕，牵起熊小鸽的手，往楼下走。下楼前，胡明月吩咐李白慕：“快去把朱可大哥叫醒。别吵醒了朱大伯和朱伯母。”

啥玩意嘛你，使唤我。李白慕心想。

一边羡慕的看着胡明月拖着熊小鸽的左手。一边把嘴巴撅起老高，都可以挂一个茶壶。

心里面酸不拉几的。

不一会，大家都醒了。8个人，2台车。从天母出发，在夜幕和星空下，一路南下，往垦丁方向开。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暂时忘记了之前的紧张感。朱可和朱娣向大家介绍着一路的风景。高速上吹来的风，夹在着海的味道。6个高中生，不，6个准大学生，此刻，逆着风，看着东边的天空慢慢地亮了起来。一轮黄日慢慢地升了起来。

车上，只有刘咏开一个人是神经绷着的，极度紧张。他不时地拿出手机来看一看，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已经快24小时了，李冰清的qq始终没有显示过在线，他发给李冰清的话，石沉大海，始终没有收到回音。他没把自己的预感告诉任何人，他怕，说出来，万一灵验了……

难道，李冰清真的遇到了坏人，被绑架了？绑匪不打电话索要赎金，是因为已经撕票了？刘咏开知道表妹李冰清的性格，泼辣不怕威胁，面对绑匪，她肯定会拼死抵抗。

五个小时后，天蒙蒙亮，两台车，下了高速，入境屏东，到了垦丁，不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湛蓝色的海。

这景色美到令人沉醉。

但是，大家都无心看这美景。

第二十七章 垦丁海边的乌龙事件

到了垦丁，到了海边，胡明月慌了，心中没了底。他原本以为垦丁只是海边的一个景点。如长沙的火宫殿，岳麓书院。胡明月没想到，垦丁居然这么大！大到没有边界，不知道哪里是起点，更不知道哪里是终点。一望无际的海，没有尽头的海岸线，蜿蜒曲折的石头路。从何找起，他没了头绪。

“要不，这样！我们两台车，分开行动，分开找！这样也能节省时间。我们把垦丁翻个底朝天。一定能把李冰清找出来！”胡明月不想放弃。决定用最笨的人海战术来找人。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找人这种事，从古至今，地毯式搜寻最有效。朱可开车载着熊小鸽、李白慕和刘咏开。朱娣开车载着胡明月、王凯和王理萱。分两条路线，沿着海岸线，在南湾、白砂湾等地寻找了起来。

天刚亮，海边一个人影都没有。

朱可大哥开着车，在海边绕寻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来垦丁旅行的人，大多不会起这么太早。

突然，朱可大哥的电话响了起来，朱可大哥在开车，他示意熊小鸽帮着接听一下。哎，又是李冰清的母亲打过来的电话，又是一顿带着哭腔的谩骂。李冰清母亲告诉熊小鸽，她和李冰清父亲正在联系政府，加急办理手续来台湾，让熊小鸽好好等着。他们来台湾后的第一件事情是找女儿，第二件事情就是好好地收拾熊小鸽这个不称职的队长。

朱可看了一眼副驾驶的熊小鸽表妹，熊小鸽有点沮丧，双眼无神，提不起精神。朱可拍拍她的肩膀：“妹妹！没有看到结果前，希望总是有的哦，不可以伤心绝望哦。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给你加油打气哦！”

熊小鸽看了一眼朱可大哥，苦笑。

车在白砂湾边的一个露营早餐店停了下来。椰林树影，海风轻轻地吹，沙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海边泛起着波浪和粼光。此刻的大海，是那么美，是那么安祥。可，熊小鸽、李白慕和刘咏开一点看海的心情都没有。

朱可点两个蛤蜊海鲜比萨和红豆丝袜奶茶。四个人一边吃，一边讨论接下来往哪里搜寻。

突然，一辆黑色机车从露营早餐店门口开过。早餐店老板一边扫着地，一边跟朱可大哥聊着天：“哎哟，现在的年轻女生哦，坐个机车，还侧坐哦。非要坐得像个淑女一样哦，她以为她在吃西餐哦。都不怕摔下来哦。坐机车就应该腿张开，夹着机车嘛，夹着司机的屁股嘛！那样才安全嘛！”

听了早餐店老板的话，朱可回头望了一眼那辆黑色机车。他认出了坐在后座的女生穿的t恤，那是李冰清失踪前穿的那件白色t恤。上面有个迪斯尼米奇图案。朱可印象深刻。

“快看！快看！刚才那辆黑色机车上坐着的女生就是李冰清！快看！快看！”朱可招呼其他人看。熊小鸽、李白慕和刘咏开立刻抬头，朝马路望去。啥也没看到，黑色机车刚在路的弯道处拐了弯，消失了。

“快！快！快！上车，追！”熊小鸽最急，喊着大家就往车的方向跑。

“哎呀！不要跑啦！快回来！快回来！开宾士了不起哦，就可以吃霸王餐了哦！就可以不付钱哦！”早餐店老板以为这4个人是来吃霸王餐的呢，一把抓住还没反应过来的李白慕。

还没等李白慕开口，刘咏开就伸手拍老板的手，将李白慕的右手抓在自己手心中。他对着李白慕露出了一个阳光般的笑脸，说了句：“我来。”

李白慕愣在原地。刘咏开给了老板钱后，拉起李白慕的手，十指紧扣，回到了车里。一上车，刘咏开感觉有那么一丝不自然，立刻松开了李白慕的手。

莫名其妙！

这一天，李白慕突然被两个男生牵过手。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幸福感一正一负，被中和了。

不过，这些在此刻都不重要了。当下最重要的是追上前面的那辆机车，找到李冰清。

朱可发动了车，往前开，加速追黑色机车。到了船帆石海滩，终于看到了那辆黑色机车。但是，机车男和后座的女生不见了。

“在那！”熊小鸽指了指海边的石头。就是那块船帆石。大家望去，一个男子正拉着一个女生，在往海里走。

“李冰清！”四个人不约而同了喊出了李冰清的名字。

远处，那个女生回了下头。

果然，是李冰清！

四个人喜出望外。

李冰清回头往机车处瞄了瞄，她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对方。可惜距离实在太远了，她没看清楚对方。李冰清继续低头，往深海方向走，一个男子紧跟其后。这个男子，应该就是机车司机。两个人的样子，活像要寻死的情侣。

“天啦！不好！李冰清要跳海了！”熊小鸽四个人吓得不轻，以为李冰清和男子要寻死。

大家一齐往船帆石跑过去。石头很滑很扎脚，李白慕的脚踝磕破了，渗出了血。他管不了那么多，继续往前冲，他怕李冰清跳了海。他要不顾一切救下李冰清。

大高个果然平衡感不好，在这崎岖的路上跑完全没有优势，刘咏开、朱可和胡明月前进的速度非常慢。李白慕跑得最快，把大家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李白慕靠近了李冰清，他从背后拉住李冰清的衣服。喊了句：“李冰清！你别做傻事！跟我们回去吧！”

李冰清被这一番莫名其妙的拉扯弄得有点不开心的。她转身挣脱了李白慕的双手。回了句：“谁呀！李白慕？！又是你！你扯我衣服干嘛呀！”回头一看，熊小鸽、刘咏开和朱可大哥也正在朝自己跑过来。

“你们千万别做傻事呀！李冰清！千万别想不开！”李白慕不死心，又伸手去拉李冰清的衣服。李冰清不乐意了，往后退了一步，说：“谁想不开呀！我在找我妈送我的项链呢！”

李白慕抓到了李冰清的衣服，但用力过猛，踉跄了一下，左手点了一下李冰清的肚子。李冰清跟着脚底一滑，惨叫了一声后，掉进了海里。

李白慕一看，果然，李冰清跳海里了！他想也没想，自个也往海里跳，准备去救落入海中的李冰清。这下好了，海里面可热闹了。李白慕和李冰清都不会游泳，一个不小心被推下去的，一个主动跳下去的。两人在海里拼命瞎扑腾，喝了好几口咸咸的海水。这海水看着好看，喝着可咸了。

这可是生命攸关的紧要时刻呀！

刘咏开赶到后来不及想，立刻也跳了下海。站在旁边的男子，一看就是个游泳高手，他双手合并高举过头，一个鱼跃腾空跳进海里。刘咏开奋力游到李白慕身边，右手勾住李白慕的脖子，拖着李白慕往往岸边游，费了好大一股劲，才把李白慕救上岸。熊小鸽伸手把两人拉了上来。同时，李冰清也被救了上来。

第二十八章 初遇Eric

“吓死我了。李冰清，你没事吧？”朱可问。

“我没事。”李冰清回答。李冰清忙着整理自己湿透了的衣服。

“李白慕同学，你也没事吧？”朱可问。

“我也没事。”李白慕回答。吐了几口海水出来。

“李冰清，你要感谢李白慕哦。刚才你跳海，李白慕第一个奋不顾身跳下海去救你。”朱可笑着说。朱可太可爱了，说话的时候始终带着微笑，特别乐观的一个大男孩。朱可之所以这样说，是想缓和下李冰清跟李白慕的关系。

“啥？跳海？谁说我要跳海了？我什么时候要跳海了？我是在找我妈送给我的项链！我是被李白慕推下海的！要不是，李白慕他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跟我推推搡搡，我也不至于掉海里呀！我从没想过要跳海好吧！我惜命着呢！刚才是李白慕推了我一把，我才掉海里的！”李冰清气愤地说。

“那，李白慕也是一片好心嘛！”刘咏开搭腔。

“谁稀罕他的一片好心？他走到哪，我就倒霉到哪！”李冰清大声说，她依然怒气未消。

大家都在一旁当和事佬。

虽然李冰清依然生着气。

但这一刻，所有人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熊小鸽望着远处的船帆石，心情舒畅，在船帆石的上空，有一道彩虹。把船帆石妆扮得美美的。海的颜色，浅蓝，越往远处颜色越深，蓝得像一块清澈的碧玉。蓝到了熊小鸽的心里。

半个小时后，两台车在之前吃饭的早餐店集合了。大家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批评李冰清的不辞而别。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跟远在长沙的家人道个平安。重要的是，毕业旅行还得继续。

朱可帮忙拨通了李冰清家里的电话。

“喂，妈，是我，冰清。”李冰清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一脸内疚的表情。

“冰清？！真的是我的宝贝女儿冰清吗？！哎哟！爸妈担心死你了。你没事吧？没有遇到坏人吧？没有受伤吧？这两天吃得还好吧？你去了哪里？”李冰清的母亲在电话的那头喜极而泣。李冰清的父亲在一旁双手合十，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冰清母亲不停地在电话那头嘱咐刘咏开管好表妹，要寸步不离地受着李冰清，禁止她再离开大部队半步，平安地将表妹带回家。刘咏开瞬间成了李冰清的临时监护人。

“听到没。你要是再敢一个人偷偷溜走。让大家提心吊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刘咏开放狠话，右手举在半空中。

李冰清冲着刘咏开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

“妈，我特别想来垦丁玩。也没跟大家说一声就一个人过来了。不用担心我了啦。你跟爸爸要好好地哦。”李冰清说完，挂了电话。

原来，那天夜里，李冰清负气出门散步。本来只是准备透透气，再回朱大伯家，打算当晚睡沙发。她沿着小巷子，哼着小曲，漫无目的地走呀走。走到一处巷子，一个台大大一的男生牵着一只德国牧羊犬在散步，德国牧羊犬看到李冰清后，冲着她叫了几声。李冰清从小就怕狗，听到狗冲自己叫，吓得转身就跑，跑了好几条巷子，然后，迷了路。台大的男生跟了上来，跟李冰清道歉，为了表示歉意，他决定送李冰清回家。

可是，李冰清怎么也找不到朱大伯的家。台大男生只好把李冰清带回来了自己父母家。啧啧，李冰清的胆子真大。深更半夜敢到陌生男子家里去睡觉。李冰清的理由很简单，喜欢养狗的男生不会太坏。

第二天，台大男生的父母给两人做好了早餐，吃过早餐后，李冰清在男生的陪同下，坐捷运，租机车，到了垦丁玩。两人在垦丁玩了一整天，李冰清心情好了很多，也想通了，犯不着跟李白慕和熊小鸽生气，气坏了自己。得不偿失。道不同不相为谋，大不了分道扬镳，自己跟台大男生临时组局，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李冰清计划跟台大男生两个人，来个环岛旅行。一路吃，一路玩。再一个人坐飞机回长沙。但在海边玩的时候，李冰清把母亲送给自己的一条贵重的项链弄丢了。两人临时改变计划，在垦丁多睡了一晚。今天一大早，两人来到船帆石附近找项链。恰好，遇到了大部队。

看来，环岛旅行怕是泡汤了。

“大家好，我是叫eric，台大的大一学生。算是你们的学长哦。”男子自我介绍。eric喜欢冲浪，也喜欢环岛。皮肤黝黑，留着寸头，阳光极了。

“这两天，非常对不起大家了。我没想到，还上了新闻。我爸妈平常不看新闻的都知道了。这事传得可真远呀！”李冰清道歉了。这两天，李冰清光顾着玩去了，没看手机，也没看电视。

“李冰清，你知道吗？你现在很红也。大家都在找你也。你会不会唱歌？会不会跳舞？会不会演戏？要不要趁现在赶紧出道当个艺人吧？”朱可大哥笑着开玩笑。

“不会。我啥也不会。”李冰清苦笑着回答。

“哈哈。找到了就好。为什么这两天不上qq？”刘咏开问。

“手机第一天晚上就没电了。第二天玩去了。忘记给手机充电了。”李冰清淡淡地回答。

“哈哈。我们其实也玩到了。昨天，我们为了找你。把台北的士林夜市、中正纪念堂等十多个旅行景点全逛了个遍。为了惩罚你，接下来几天，我们可不会再重复玩这些地方了哦。”王理萱说出了几个人的心里话。哈哈。一边寻人，其实也是一边在看山水。

“我累了，不想玩了。你们去玩吧。”李冰清不咸不淡地说。

“那你这几天干嘛？”胡明月问。

“用不着你们管。我就在朱大伯朱伯母家休息。看电视，敷面膜，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不出门。”李冰清回答。

“听哥的。大家是一个集体。要玩一起玩。不能搞特殊。你必须形影不离地跟着我。我们出去玩，你也得出去玩。听到没有。你妈已经把你的监护权暂时移交给了我。你必须听哥的话！你要是在家，我能放心你吗？我还能好好玩吗？你这是诚心不让哥安心？”刘咏开严厉地说。

“好吧。你们说去哪玩，我就跟你们去哪玩。”李冰清撅着嘴说。

第二十九章 直男情怀总是诗

李冰清找到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原来，平静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eric招呼所有人，大家在海边站成一排，面对和背对镜头，跳起来摆pose，拍了几张堪比电影海报的集体照。

蓝天下，每个人都那么青春洋溢。

李冰清侧目看了一眼李白慕，刘咏开绅士地让李白慕站中间，自己站在李白慕的边上。

拍完了合影。朱可冲上去，把eric的相机夺走，高举在手中。然后像个将军一样，指挥着大部队：“我们该如何奖励给李冰清的护花使者eric？！”

大家心有灵犀，同时喊：“丢海里！”

朱可大喊：“那！还等什么？！”

大伙冲上去，抱腿的抱腿，抓手的抓手，举着eric丢到了海里。海浪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刚从海里死里逃生的李冰清和李白慕没有下水。两个人在早餐店里坐着，看大伙们在海边玩水拍照嬉闹。

“你还生我气呢？”李白慕主动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我没那个闲工夫。”李冰清冷冷地回答。

“刚才掉海里，你没伤到哪吧？”李白慕紧张地问。

“你还是别操心我了。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李冰清说。

这句话，听得李白慕云里雾里的。

李冰清和李白慕两人的交流很奇怪。坐在一个桌上，但两个人并坐，都看着远处海边嬉水的同伴们，谁也没有直视对方的眼神。

“什么？操心我自己？我有什么好操心的。我呀。粗人一个，尘埃一粒。蚂蚁一只。”李白慕好奇地问。温柔的海风，拂着面，撩起了李白慕柔顺的黑发。

“你可不是粗人，更不是蚂蚁尘埃。你是某人眼里的女神。这里，有两个人误会你是女孩子。一个是我，还有一个，也误以为你是女孩子。”李冰清说。

“什么？谁？”李白慕好奇的问道。

“刘咏开。他是我表哥，我们俩年龄相仿，无话不说。刘咏开告诉我他喜欢你。他说你人长得漂亮，是个心地特别善良的女孩子。这次毕业旅行，我表哥计划在台北101大楼下面向你表白。这主意居然还是我出的。哼。我真是看走了眼。”李冰清说完后，冷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刘咏开不是喜欢熊小鸽吗？他老是发信息给熊小鸽，还给熊小鸽送礼物。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我跟刘咏开是死对头。见面就吵架。李冰清，你不会是故意说这话，想挑拨我跟熊小鸽之间的关系吧！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李白慕不相信李冰清说的话，刘咏开喜欢自己？荒谬可笑。这肯定是李冰清在故意报复自己才说的话。

“他跟熊小鸽说话是想了解你，送熊小鸽东西是希望熊小鸽把东西分享一点给你。他跟你吵架，是因为他在乎你，喜欢你，想引起你的注意！谁要你长得比女孩子还秀气。真受不了。”李冰清觉得李白慕也太白目了。

“我不信！”李白慕心虚了，害怕了。

李冰清这一分析，也不无道理。

李白慕担心的是，刘咏开每次主动跟熊小鸽接触。早已经让熊小鸽对他动了心。熊小鸽已经喜欢上了刘咏开，在李白慕的心里面，这刘咏开已经算是熊小鸽的男人了。如果李冰清说的是真的，好朋友熊小鸽肯定会气得撕了自己的嘴巴不可。

“不信。你自己就等着看吧。”李冰清说完后，停顿了一会，又补充道：“刚才大家合影，刘咏开特意挨着你，站在你身边，笑得可开心了呢。”

李白慕心想，刚才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

“刘咏开要在台北101大楼下向我表白？”李白慕一字一句问，生怕自己听错了。

“是的。”李冰清确定地点头。

“好，那我这段时间不去台北101大楼就安全了。”李白慕选择回避。

李冰清无言以对，无力反驳。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为什么不主动告诉刘咏开，你是男生？”李冰清忍了会问。

“我是不是要对每一个误会我是女生的人发个申明：我是男生？”李白慕反问。

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误会李白慕是女生，如果李白慕每个人都去解释一遍，那还不累死？

李冰清明白了李白慕的意思。不再搭话。

在垦丁开心地玩了整整一天。大家决定：环岛自驾回台北！朱可开车载着熊小鸽、李白慕和刘咏开。朱娣开车载着王理萱、王凯、胡明月。eric骑着机车载着李冰清。老天爷太眷顾大部队了。来台的当天下了一场雨，从第二天开始，每天都是蓝天白云，空气清新。王凯拍的照片里，张张都是蓝天白云和阳光般的笑脸。

沿途，大家走走停停，玩玩闹闹，花了整整一天，才进了台北市区。

回到台北，一群记者早早地等在了朱大伯家门前，李冰清带着歉意接受了记者们的采访，解释了来龙去脉，总算把自己失踪的新闻向公众做了一个了结。

几个小时后，远在长沙的七个人的父母，守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完了记者对李冰清的采访后，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真正地放了下来，尤其是熊小鸽和李冰清的父母。

朱大伯和朱伯母，准备了一大桌地道的台北菜，欢迎李冰清回来。有红烧狮子头、佛跳墙、屏东猪脚、葡萄酒酿红糟肉、三杯鸡、清炒蛤蜊、清蒸鲍鱼和卤肉饭。把几个人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妈，我的大脑在预警。今天晚上要开始加大运动量了嘞。每天吃这么多好吃的。好像在过年一样也。”朱可笑着说。

“哎哟，给你吃好吃的。你还预警哦。”朱伯母开心地笑了起来。

“就是。你怕吃胖，你不会少吃一点哦。爸妈做这些菜，主要是欢迎李冰清回家的啦。”朱娣为了保持身材，每一碗菜都只吃了三五口。没敢多夹。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面对任何一桌山珍海味，美味佳肴都不为所动。因此，身材保持得很好。即使生了两个孩子，也没走山。

“我是个最没用原则的人哦。看到好吃的，我都停不住嘴的啦。”朱可憨憨地笑了起来。

看着朱大伯一家其乐融融。李白慕真是好生羡慕。其实，何止李白慕呀。其他几个同学也羡慕得不得了呢。只是，都看在了眼里，没有说出来而已。

第三十章 独出心裁的表白

第二天，来台北的第五天，熊小鸽组织大家一起去参观台北101大楼。李白慕一听，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恐高，一站上去绝对晕倒在地。才被队长熊小鸽批准。

“你可千万不能再给我玩失踪了。要不要签个人身安全协议？”熊小鸽出门前，有点不放心，折回来问李白慕。

“啥协议？”李白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舒服着呢。他其实特别想去台北101大楼楼顶，鸟瞰整个台北市。再得瑟地在小到看不见的台北各个大楼前比个胜利的手势，拍个照。回家后跟父亲母亲和哥哥嫂子炫耀。可是，李白慕是有大局观的人呐！他不能为了拍个到此一游的旅游照片，就让刘咏开的计划得逞。伤害到自己的好朋友熊小鸽。

“人身安全协议呀！写着：李白慕自愿申请离开队伍一天。如果失踪，纯属自愿。跟队长熊小鸽无关！”熊小鸽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

“呸呸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们快去玩吧。”李白慕说完，看了一眼刘咏开。他穿着运动装，戴着耳机，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如果真像李冰清说的那样，我不去101大楼，刘咏开应该失落呀，我看他挺开心的。

李冰清肯定是在报复我，故意想挑拨我跟熊小鸽之间的关系吧！算了，随她吧！李白慕心想。

李白慕又看一眼胡明月，胡明月穿了一身荧光黄的运动衫，帅气有活力。可惜了，哎，不能跟胡明月一起登高拍合影了。

待大家都走了，李白慕看了会电视。觉得有点无聊。于是，跟朱大伯和朱伯母打了招呼，出门逛街了。

台北的街道，非常干净。一丁点垃圾都看不到。偶尔会有树叶在风的力量下被吹落，落在院墙上，落在路边的车上。临街的店铺，玻璃和门厅都被擦拭得非常敞亮。像一道道路边的风景。走着走着，走累了。李白慕被一个有着漂亮雨棚的小蔬菜水果超市吸引住了。

李白慕瞬间脚下充满了电，蹦跶蹦跶就走了进去。

超市里的蔬菜和水果，按照品种和颜色，排列地整整齐齐。蔬菜身上的泥巴都被擦拭地干干净净。李白慕没想到，蔬菜水果可以摆得如此漂亮，他不时地发出感叹声：“哇！好美！”然后抚摸一下胡萝卜。然后再发出感叹声：“哇！好漂亮！”然后抚摸一下灯笼红辣椒。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噗呲”的笑声。李白慕吓得立刻转身。一张熟悉的脸进入了眼帘，刘咏开！

他不是去了101大楼吗？怎么出现在了这里？还是熊小鸽一群人都改变了主意。都不去101大楼，集体跑来参观蔬菜水果超市？李白慕往刘咏开身后看了看，没人！

“好巧哦。呵呵。”刘咏开笑着主动打了招呼。

巧？你确定是巧吗？你确定不是跟踪？李白慕心里想着。但是嘴上却说：“呵呵，真的好巧。你不是应该去101大楼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也肚子疼，就回来了。呵呵。休息了一下，肚子稍微舒服了点。我就出来逛逛，正巧碰到了你。白慕，你好可爱。看到个辣椒也要摸两下，看到个胡萝卜也要摸两下。”刘咏开难得跟李白慕单独相处，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他的内心很紧张！

巧个屁。可爱个屁。李白慕心想。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李白慕说：“这个超市挺好看的。那你继续逛。我先走了。再见。”

这个蔬菜水果超市确实非常漂亮。秋葵、西兰花、辣椒、白萝卜、胡萝卜等所有的蔬菜，整整齐齐地按照颜色摆在不同的斜格子里。树叶也跟着清风摇曳，斑驳的阳光落在街道上。

在这种生活气息很浓烈的地方跟自己喜欢的人相遇，想必也是一件愉快的事。

可惜了，今天遇到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人，而是颗炸弹。不是！是颗跟踪导弹！李白慕转身朝超市的另一个出口走去，疾步！

“白慕！我想跟你说一句话！”刘咏开看着李白慕渐渐远去的背影，鼓起勇气喊出了口。但，尴尬症作祟，刘咏开没有勇气大声喊出他心中沉淀已久的那句话。

“有话你别跟我说！你跟小鸽说去吧！”李白慕头也不回继续往出口走，疾步走出了超市，转了个弯，走到一棵榕树下才停下脚步。李白慕整理好情绪，用力地深呼吸。突然，手机响了。

李白慕心想，是熊小鸽他们在群里发在101大楼自拍的照片吧？于是，开心地拿出手机，打开qq。一看，不是群聊。而是私聊，刘咏开给自己发来的一条信息。上面写着：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应验了。李冰清没有说假话。

这条信息，对李白慕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有防住，最后还是被刘咏开成功表白了，在即将离开台北回长沙的前一天，在毕业旅行即将结束的前一天。

李白慕心想：哎，如果这信息是胡明月发给自己的，那该多好！要是，如果收到这条信息的是熊小鸽，又该多好！

可偏偏这条信息没有到它应该去往的地方，而是饶了弯，到了一个错误的终点。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李白慕决定，找刘咏开说个清楚，不让错误继续。他折返回到了蔬菜水果超市，刘咏开还站在原地，看着手机发呆，好像在等待李白慕的回信。

“刘咏开！”李白慕喊了一声。

刘咏开抬头一看，李白慕回来了。喜出望外，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走上前，没等李白慕开口，就紧紧地将李白慕拥在怀中。

李白慕从来不用香水，身上有一股股淡淡的奶香味。刘咏开深深地吸了口气，闻到了李白慕的体香，他喜欢这股味道。

“哎哟，两个国中生哦，不去咖啡厅谈恋爱。跑到蔬菜水果超市来卿卿我我哦，哎哟。很特别哦。”卖蔬菜大妈站在卖台边看得津津有味，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

李白慕生气地推开刘咏开。说：“刘咏开，你误会我了。我回来，是想跟你说清楚。请你不要玩这种感情游戏！”

“不是游戏，是我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对你一见钟情。”刘咏开说。

“别说了！我真滴要呕哒！”李白慕说。

“哎哟，现在的小年轻们哦，谈恋爱都是一见钟情哦。认识十几天，都算老夫老妻了也。一点都不会矜持也。一点都不像我们当年哦。”另一个卖水果大爷跟卖蔬菜大妈交流起来了。

“你对我一见钟情？开什么国际玩笑！第一次见我，你骂我是小偷，第二次见我，你说我是色狼。”李白慕话题走偏了。

“哦。对不起。我那是跟你开玩笑的。说到这，我还得向你道个歉。来台北的前一天，你跟熊小鸽在超市里买东西，被货架砸了。那货架是我推倒的。我明明是喜欢你的，你当时乱点鸳鸯谱，说我跟李冰清有啥。李冰清是我表妹！我当时生气，一不小心就把货架给推倒了。砸到你了。对不起。”刘咏开诚心道歉，此时此刻有点像个温顺的大猩猩。

“我晕，那事也是你干的？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吗？次次都要伤我？”李白慕没想到，刘咏开居然是超市货架伤人案件的嫌疑犯。早知道，让警察把刘咏开关上十来天，他就没有机会来台北参加毕业旅行了，就没有今天这档子事了。

“我不是故意的啦！今天这次，我不害你了。白慕，我说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刘咏开一脸的歉疚。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不管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我只想告诉你，我跟你，以前没有可能，现在没有可能，将来也不会有可能。”李白慕很生气，自己差一点就不能来台北参加毕业旅行了，原来是被刘咏开害的。到现在，背部还隐隐作痛。不会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吧？

“别算了呀。你如果生气，你可以打我。我哪里不好吗？为什么我们没有可能？”刘咏开认真地说。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跟你计较。现在，我只是想告诉你，熊小鸽很喜欢你。你去追熊小鸽吧！”李白慕回答。

“可是，我不喜欢熊小鸽。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只想跟你谈恋爱。”刘咏开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

第三十一章 笨拙的刘咏开

沉默了很久。李白慕还是决定解开这层误会。虽然李白慕觉得，跟别人解释自己的性别，这件事很扯很瞎。是有雾霾还是眼瞎，大活人站在自己眼前，居然分不清男女。

“刘咏开，我不是女生！我是男生！男生你懂么！”李白慕说完，低头翻包。摸出了钱包，拿出身份证，举在刘咏开的眼前。身份证上性别一栏，赫然地一个大字：男。

刘咏开懵了。自己好歹考上了名牌大学，好歹是臭豆腐连锁店接班人，有钱有颜智商在的一个人，居然，把一个男生误认为是美女。居然，自己还傻乎乎地爱上了这个男生。

我，刘咏开，这辈子第一次告白竟然给了一个男孩子！

刘咏开感觉自己被骗了一样。他觉得，这事怪李白慕，谁要李白慕长得比女生还漂亮。

李白慕看着眼前刘咏开张大嘴巴，一脸顿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

他将身份证放回情报，走上前拍了拍刘咏开的肩膀。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你了吧。”

随着李白慕的这句话说出，刘咏开的表情逐渐变得愤怒，看向李白慕的眼神也变了味道。

“你别碰我！”刘咏开猛的推开李白慕。

李白慕没有准备，就被刘咏开推坐在地上。

“你……算了！”刘咏开怒气冲冲，转身离开。

留下李白慕坐在地下，欲哭无泪。

“现在的小孩子是怎么了哦。我怎么搞不明白哦。刚才还甜甜蜜蜜地抱在一起嘿！还没几分钟，就打起来了哦。爱情来去得太快，好像龙卷风哦。”卖水果大叔被这一幕看傻了。卖蔬菜大妈赶紧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扶起李白慕。

不远处，一颗老榕树下，躲着一位女生。这个女生偷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到刘咏开生气地推倒李白慕，她捂着嘴，窃喜。嘴里碎碎念：活该。

这位女生就是李冰清。

****

下午，朱可大哥领着四个男生去台大打篮球。

和市区一样，台大校区内没有太多的高楼，学校里的建筑非常有年代感，朱可大哥介绍自己的母校的时候，骄傲荡漾在脸上，就好像在跟别人介绍自己的女朋友一样。

四个人里，只有刘咏开去过北京的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刘咏开觉得，台大的建筑物跟清华和北大里的挺像。古朴、有年代感。学校里都是年轻人的身影，空气中回荡的是不同方向传来的学生们自由聊天的声音。

走在椰林大道上，心情特别愉悦。不时有自行车从身边响着铃铛飘过，带起一卷清风。台大的校园地上非常干净，只见落叶，不见垃圾。

进校没走多久，就到了篮球场。球场上已经有不少台大的学生在打球。朱可作为学长带着刘咏开等人加入，一起打起了篮球。王理萱是体育生，跳跃有力，轻松扣篮。不少台大的学生都对他刮目相看，重点攻防他。

不多一会，王理萱就汗流浃背。胡明月不善于硬碰硬，喜欢在边线传球或投三分球，胡明月体力不如王理萱，没打多久，胡明月就换下阵来，坐到了休息椅上，大口吞水。靠着不到十多分钟就主动要求下场的刘咏开旁边。

“你体力这么差呀！看你人高马大的，五大三粗。以为你能打个一小时都不在话下呢。太弱了。”胡明月拿刘咏开开涮。

“什么呀！我擅长跑马拉松。我的体力比较后知后觉。篮球这种爆发力的运动不适合我这种持久型的人。你是快男。”刘咏开反攻，戏虐胡明月。

“你还持久？你明明就是处男。没有使用报告就胡乱吹牛。你也不害臊。”胡明月回击，打球后，胡明月的男性荷尔蒙激发了不少，话也多了，辩论的口才一点也不弱呀。

“哈哈，明月。你说，我们几个人里。有那几个男的不是处男了？”刘咏开问这句话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知道有几个人跟他一样傻，错把李白慕当成女生了。

“我们几个应该都是吧！”胡明月简单地回答。

“哪几个呀？”刘咏开继续问，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我，王理萱、王凯。还有李白慕。”胡明月回答。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嗯……”

闻到异常，刘咏开赶紧追问：“嗯啥？”

“首先王理萱他追了熊小鸽三年，熊小鸽没答应他的情况下，也没移情别恋追求别的女孩，所以他应该是一个专情的守身如玉的人。李白慕也肯定是，那么乖巧。好像也没听说过他喜欢谁，谁喜欢他。整个高中感觉都在学习一样。对，李白慕肯定是处男。”胡明月分析头头是道。

刘咏开长叹了一口气。哎。原来最笨的人自己。大家都知道李白慕是男生。唯独自己看走了眼。

第三十二章 异地乡愁

回家路上，朱可大哥去了一趟迪化街，给爸妈买了些茶叶。

晚饭后，朱大伯召集七个小孩，给大家泡茶喝。美其名曰，大鱼大肉多日，喝茶刮油去肥。朱伯母在一遍负责烧水，倒茶渍。

“今天我爸爸给大家泡的是高山茶哦。这种茶叶在台湾是很贵，很难买到的哦。平时我爸都不怎么拿出来喝，真的是沾了你们的光哈哈哈！”每次吃饭，逛街。朱可都在旁边负责讲解。不当导游真的可惜了。

熊小鸽几个人望着朱大伯面前一大堆的喝茶器具，甚感稀奇。听着热水滚入茶壶里跟茶叶碰撞的声音，美妙地像音符。泡茶时，朱大伯脸上总是洋溢着淡淡的微笑，朱大伯正在享受着泡茶的乐趣。

“好喝吗？”朱大伯慈祥地看着大家。

“有点苦，说实话。嘿嘿。”王理萱憨憨地回答。他平日里喝惯了碳酸饮料，喝茶还是有些不习惯。

“哈哈。我也觉得。”王凯补充：“不好意思。说实话，我这还是第一次喝茶。平常我在家，只喝牛奶和可乐。爸妈不怎么喝茶。”

“味道还不错。不过，我平常在家喝饮料比较多。我爸妈比较爱喝茶。说不定，等我大了，就会喜欢喝茶了。”熊小鸽开心地回答。

“嗯，呵呵，你们这个年纪喝茶的不多嘞。很少的。你们就当在喝没有糖分的神秘饮料好了。”朱大伯听了熊小鸽的话，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觉得挺回甘的。开始有一点点苦。喝着喝着，茶到了嘴里，到了胃里。慢慢地就甘甜了。”李白慕说。其实，这也是李白慕第一次喝茶。平日里，他喝得最多的是甜酒冲蛋。甜酒冲蛋比茶可甜多了。

其他人不吱声。不知道如何言状。

木茶杯很小，一口而尽。朱大伯又给大家道了第二杯茶。

“再喝一口。”朱大伯依旧慈祥地看着大家。

在朱大伯的眼里，茶有点苦又有点甘甜，茶代表着思念，茶代表着乡愁。

朱娣轻轻地起身，从厨房里端出一碟凤梨酥。摆在了大伙的面前。

“喝茶的时候，配一点凤梨酥吧。味道会更好。”朱娣轻轻地说。

在长沙，李白慕就吃过凤梨酥，大街小巷，超市里到处都有凤梨酥卖。李白慕的记忆里，凤梨酥的味道并不好吃，粉糯粘牙。他好奇地是，为什么这么难吃的东西，却总有那么多人买。还有个东西特别难吃，辣条！对！辣条！李白慕同样好奇，身边几乎没人喜欢吃辣条，但满大街各超市，都能看到辣条的身影。这是为什么呢？

李白慕拿起一块凤梨酥。放进嘴里。好吃！李白慕眼睛一亮，觉得这味道跟在长沙吃的完全不一样，细腻，有淡淡的香味，夹杂着冬瓜的清爽味道。吃完后，再喝一口高山茶，好舒服的感觉。

刘咏开望了一眼李白慕，心想：真做作呀！

几轮品茶，渐渐到了后半夜。朱娣提前离开，回家照顾自己家里的两个小孩。朱大伯和朱伯母也准备歇息。回房前，朱大伯慈祥地望着几个小孩说：“明天，你们就要回内地，回长沙了。希望台北给你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希望你们记住这高山茶，记住这凤梨酥，记住这几天吃到的好吃的的味道哦。”说完，眼里满含着泪水。

“感谢朱大伯和朱伯母的照顾。”几个人一同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朱大伯和朱伯母相扶离开后。大家开始叽叽喳喳聊开了。

“朱可大哥，刚才伯父是怎么了？好像都快哭出来了。”王理萱性子直。每次提问都是直问关键点。

“你们不知道啦。我爸爸从长沙来台湾快30年了哦。一直思念着家乡长沙也。这么多年来，你们是第一波从长沙来的客人也。我爸爸看到你们，一定是想家了。”朱可低声地说。生怕惊扰了爸爸。

“啊？30年来，我们是第一波来自长沙的客人？”王理萱惊讶道。

“是呀！我妈妈经常说，爸爸最大的心愿是回家乡。回长沙看看家里的亲戚和兄弟姐妹咯。最开始是想家不准回啦。中间是要照顾我和妹妹两个小孩子，生活忙碌没有时间回了啦。后来，老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回去了，结果身体不适没能走成。再后来，爸爸又不太敢回了啦。”朱可说。“其实，小鸽妹妹，这次非常感谢你能来台北旅行，你让我爸爸见到了家乡来的亲人了也。十多年前，听说爷爷过世了，爸爸未能回家乡，回长沙见爷爷最后一面。那段时间哦，爸爸每天都要朝着西北方向，跪拜哦。有时候还会哭出来。那一年，也是爸爸最难过的一年哦。”

海峡相隔，未能见父亲最后一面，是朱大伯此生最大遗憾。

朱可还记得，有机会回去的那时候，父亲就是准备了好多东西想要带回去给家里老人尝尝，高山茶和凤梨酥就是其中一种。想带回去让家人也尝尝自己喜欢的味道，一家人喝着高山茶，吃着凤梨酥，坐在一起，聊聊这些年他在台湾这边的事迹，也听听家里的变化。

“朱可大哥，有机会，有时间，你一定要带着伯父伯母一起回来看看。”熊小鸽内心觉得非常沉重。她记得，母亲曾说过，舅公去世前，一直在念叨着想见见儿子，可惜，舅公唯一的儿子朱大伯远在海峡对面的台北。舅公是带着遗憾去的。

“好的！一定会有机会的！”朱可笑着说。他永远那么乐观。

刘咏开回民宿前，约了熊小鸽在朱大伯家门前的大榕树下见面。李白慕站在窗前拉开窗帘，往下看。刘咏开拉着熊小鸽的手，熊小鸽害羞地低着头，一脸娇羞状。刘咏开走了两步，向熊小鸽靠近，低头侧脸几乎要贴在熊小鸽脸上。厚唇差点就要碰到熊小鸽的薄唇。

快要吻上的时候，刘咏开发现二楼有人在注视自己，他看了一眼二楼窗户。李白慕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床边。他掏出手机，给胡明月发了qq消息：睡了吗？要不要一起散个步？

三五分钟过去了。胡明月的qq显示在线，但并未回信息。李白慕渴望胡明月能在台北的夜晚，榕树下，夺走自己的初吻。可惜，愿望落空了。想着想着想累了，李白慕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七个人整装待发，带着朱大伯和朱伯母为大家准备的礼物。上了朱可大哥和朱娣姐姐的车。奔向机场。回长沙。开启新的大学生活！

第三十三章 巧合的室友

大学开学的这一天，终于到了，是个雨天。长沙的天，总是让人琢磨不透，时而晴，时而雨。有时候，在河西是晴天，一水之隔的河东却是大雨倾盆。站在橘子洲头看这一幕，甚觉是奇观。开学前一晚，酷暑难耐，热到女孩子们都不敢化妆出门。结果，第二天一早，下起了大雨，温度下降了十多度，十分凉爽。

李白慕是被冷醒的。

他伸了一个懒腰，走到窗前，自己种的太阳花开得正艳，雨水啪啦啪啦地亲吻着花朵。一股清香飘了过来。

李白慕一闻，哇！是桂花香。他寻着香味向院子的左边望去，只见桂花树下，散落了一地的黄色花瓣。真美。

李白慕站在窗边，嗅着空气中泥土的芬芳，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完美的早晨。李白慕心想。

李白慕快速地吃了一碗母亲赵冬梅做的肉丝木耳圆粉，喝了一碗甜酒冲蛋。抓起书包就准备出门找熊小鸽，跟她一起去学校报道。

一出门，就碰到了熊小鸽。

“哈哈。真的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心有灵犀呀！刚还想去敲你家门呢。没想到我们同时出门了。走吧！一起去学校报道吧！”李白慕开心地说。

熊小鸽立刻拦住李白慕。神秘地说：“哈哈，不好意思。今天我不跟你一起去报道了。刘咏开过来接我了，我先走了。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呗！”说完，熊小鸽一溜烟地跑了。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太过分了！”李白慕气死了。熊小鸽今天穿了一条粉色连衣裙，手臂白皙，好漂亮。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看似没有刻意但却十分用心的造型。

李白慕返回家中，走回卧室。母亲急着跟过来问：“是不是忘记拿啥东西了？要妈妈帮你找找不？”

李白慕没有回答母亲的问话。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发呆。

果然，熊小鸽跑到了桂花树下，钻进了伞里，跟黑伞下的那张脸庞开心地说着什么。然后，两人手牵手，离开了安置小区，上了公交车。那个男生果然是刘咏开。

这一天，一下子，变得不美好了。李白慕的心情荡到了谷底。

刘咏开不是说，他喜欢的是他以为是女生的那个“我”吗？他不是说，他不是不喜欢熊小鸽吗？为什么突然之间，他要跟熊小鸽在一起？李白慕心中充满了好奇。一时他也找不到答案，只好落寞地一个人去学校报道。

和李白慕的心情完全相反的是，湖南大学校园里，异常热闹。新生报道处，堪比售楼部开盘第一天。到处都是人，人挤人，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等了好久才轮到李白慕注册报道，这时，李白慕身上全被雨水打湿了。

注册报道完毕后，大二的师哥陈威带着李白慕去找宿舍。

“你东西不多哦。”师哥陈威发现自己都不用帮李白慕提任何行李。李白慕只背了一个背包，还有个小形的手提箱，其他什么行李都没有。不像别的新生学弟们，都是带着好几个行李箱来学校注册报道。而且，据目测，李白慕的背包里似乎也没装多少东西。

“嗯，我家就在学校不远的地方。从枫林路过了橘子洲头，到河东，往北边一点就是我的家了。”李白慕礼貌地回答。

“你是本地人呀！那很棒。可以不用在学校里洗澡，每周末回家洗一次就好了。”陈威羡慕地回答。

“呵呵，我每天都要洗澡。”李白慕回答。他心想：难道学长一星期只洗一个澡？我的天呐。他怎么受得了。长沙的夏天这么热。稍微一动，都能出汗。千万别让我遇到学长这样的室友呀！李白慕是处女座的，非常喜欢讲究卫生。

宿舍在天马学生公寓里的四楼最西头。宿舍能住4个同学。下铺为书桌，上铺是睡觉的地方，过道中间的天花板有一架老式吊扇。今天天气凉，吊扇并未工作。安顿好学弟李白慕的住宿后，学长陈威的工作就算完成了。他对李白慕说：“下次周末我叫你一起去洗澡吧！”说完就走了。

李白慕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他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脱个精光。反正寝室也有卫生间，到时候打扫一下，就在这里洗。

李白慕打量了一下宿舍，琢磨着睡哪一个铺。靠门边睡吧，容易被外面走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吵醒。靠窗户边，大热天，容易被晒醒。各有利弊。思来想去，李白慕决定睡东边的窗户边。东边晚上晒，西边早上晒。睡东边比睡西边要好。

李白慕准备爬上靠东窗边的上铺，再从背包里拿出一块薄毯铺平，就算占地为王了。果然来得早，还是很有优势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到的人儿有铺选。

正当李白慕沉浸在即将成功选铺的喜悦中之时，一个身影晃了进来，撞开了李白慕，李白慕赶紧抓住床沿，站稳。李白慕心想：是哪个没轻没重的室友呀？他回头一看，居然是刘咏开！

穿着漂亮粉丝连衣裙的熊小鸽跟在他身后。

“哇！白白，是你呀！原来你跟咏开住一个宿舍。太好了。”熊小鸽看到李白慕开心极了。

“男生宿舍你也敢闯？”李白慕故作生气，捏了下熊小鸽的脸蛋。

“哈哈，男生宿舍有啥不敢闯的。你没看到楼道里，全是些爸爸妈妈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帮忙提大包小包的。只是报个到而已，家属们倾巢出动，跟举家搬迁似的。好隆重！”熊小鸽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笑着说。

“不跟你说了，我先占个铺。一会，我们去吃饭吧。”李白慕说完，转身一看。刘咏开此时已经坐在了靠东边窗户的上铺上，铺好了凉席。

“你有没有搞错！”李白慕冲上去拍了下刘咏开的大腿。“刘咏开，你有没有搞错？这个铺是我看上的！赶紧给我下来！”

“你看上的？你是写了名字还是铺了凉席？你看上的就是你的？你怎么不去看上湘江，把湘江水全部占为己有呀？”刘咏开问。

“我刚才准备上去铺毯子来着。”李白慕说。

“看吧。你也说了，你只是准备。如果只要准备，东西就是你的。那你赶紧在心里赚个五百万呀。五百万就好来了。还读啥书，上啥大学呀。我已经铺好了，这个铺就是我的啦。”刘咏开说。其实，刘咏开也不是个不讲理，不懂谦让的人。谁要对方是李白慕，他看到李白慕就心里堵得慌，忍不住嘴上就不服输了。

“你！”李白慕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怏怏地爬上靠西边窗户的上铺。

熊小鸽看热闹可带劲了，笑得前仰后翻。说：“哈哈。别吵了，你们两个。白白，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咏开一般见识。你们两个不是一个学院的，都能有机会住在同一个宿舍里。这是缘分！要好好珍惜。”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他这种人计较了。”李白慕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用力地瞪了刘咏开一眼。

“还是白白对我最好。快下来，我们一起去吃过桥米线吧！我请客。以后，我还要拜托你帮我多多照顾咏开呢。”熊小鸽挽着刘咏开的手臂，娇羞地看着李白慕。

李白慕无奈摊手，只好答应了。谁要大冤家刘咏开是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呢？

第三十四章 家庭闹剧

为了早上不被太阳晒醒，李白慕从手提箱中取出了床帘，这是昨晚赵冬梅买回来的，叮嘱李白慕到了学校一定要把这个装上。

只要上床把帘子一拉，李白慕在宿舍内就等于有了一个私人空间，多舒服！

果然，还是家里人考虑的周全，看着自己床铺，李白慕满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刘咏开看着得意洋洋的李白慕，刘咏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大学第二天，是军训日。所有的同学早早地到了换上了不太合身的军训服，来到了东方红广场下的操场边集合。军训教官让班长先点名。20人的男生队伍里缺了1个人。班长刘水核查了后，跟军训教官汇报：“报告！男生20人，实到19人！李白慕缺席！”

军训教官非常严厉，高声质问班长：“李白慕请假了吗？”

“报告！李白慕没有请假！我这就去宿舍查看！”班长刘水是北方人，眉宇英气十足，声音洪亮。

在昨晚举行的法律系大一新生的班干部公开公平公正友谊争夺赛中，刘水成功地击败了一位竞争对手，拿下了班长的席位。

“速度找回来！罚他下午加站军姿一小时！”军训教官说。

“是！”刘水又是一声响亮的回答。

不远处的，管理学院的军训队伍里。刘咏开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李白慕缺席军训的消息。这个李白慕不简单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军训第一天就敢不请假就缺席军训。不会此刻正在某个网吧里玩游戏吧，他也想去看看这个李白慕在搞什么鬼？

于是，刘咏开佯装中暑，倒在了地上。身旁的同学刚站了不到十分钟军姿，还没流汗。军训教官安排两个身材削瘦的同学搀扶刘咏开回宿舍休息。看着刘咏开离去的身影，军训教官一个劲地摇头说：“现在的学生，光知道学习，不知道锻炼身体，身体素质也太差了。”

两个同学走后，刘咏开立刻起了床。他在李白慕的床上和书桌下翻了翻。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刘咏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上心李白慕的事。对于自己现在的行为，刘咏开自己给自己的解释就是：军训不好玩，只是找个别的事玩玩而已。

突然，刘咏开心生一计。他嘴角上扬，神秘地笑了起来。

刘咏开换了一身休闲服，离开宿舍，坐上公交车。公交车驶过橘子洲大桥后往西，在捞刀河边一个安置小区停了下来。没错，刘咏开来到的是李白慕家。他

从女朋友熊小鸽那里得知，熊小鸽家对门就是李白慕家。

刘咏开心中的那一计是：假装关心李白慕，告知李白慕父母，上学第一天李白慕就缺课，没有参加军训。然后，嘿嘿，就等着看好戏，李白慕说不定会被父母狠狠地批评一顿。

到了李白慕家楼道口，刘咏开听到一阵吵闹声。声音是从李白慕家传出来的。他加快步伐上楼。李白慕家门没关，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李白慕的父亲李宝钢正吼着什么，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用力地朝电视机砸去。靠角落的那台不常开的电视机，发出了一声闷响，屏幕应声裂了。

李白慕奶奶抱着李宝钢的腰，不停地哭着说：“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哦。”

不远处，李白慕的母亲赵冬梅坐在厕所门边的小椅子上抱着李白慕的大腿，不停地哭泣。她的衣服被撕开了好几个口子，脸上有淤青，手臂在流血。一旁还站了一个在劝架的阿姨，刘咏开认出了那个阿姨，是女朋友熊小鸽的母亲。

刘咏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况。他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原本想惩罚李白慕的计划看来是落空了。

突然，李宝钢抓起餐桌的边缘，准备掀翻餐桌。带着愤怒和哭腔喊着：“这日子没法过了！干脆都别过了！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去见那姓阮的，你要不要脸！”

刘咏开一个健步冲上去，摁住了餐桌。他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酒味，问：“叔叔，你喝酒了呀？怎么大早上就闹起来了。”

李白慕看到刘咏开，问：“你怎么来了？”

刘咏开回了一句：“开学第一天你就逃课，不参加军训。我作为你的室友，当然是来找你回去上课呀！”来之前，刘咏开可不是这样想的哦！

李宝钢看到儿子的同学来了，酒醒了一点。他坐下来，手重重地拍了一下餐桌，长叹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妻子赵冬梅去长沙周边一个县城望城参加老同学聚会，一夜未归。后半夜，李宝钢给妻子打电话，说可以去接她回家。妻子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地说不用了，第二天早上她就会回家。李宝钢不放心，再打电话过去，电话已经拨不通了，显示已关机。李宝钢忐忑不安，担心了一晚上。凌晨六点，李宝钢早早地收了车回家，在小区门口一直徘徊，等着妻子回家。

七点不到，妻子果然回家了，但是，身边多了个送她回来的男子，妻子的老同学阮冬青。

这阮冬青可不简单，他可是妻子的初恋呀！李宝钢忍着脾气打发走阮冬青，把妻子喊进了家，然后，一个在家里喝起了闷酒，一边喝酒，一边胡思乱想，想着妻子跟阮冬青昨晚一夜未归，肯定做了对不起自己的苟且之事。喝多了，脾气就上来了，失手打了妻子，砸了家。

这，可是赵冬梅第一次挨老公李宝钢的打。

听到隔壁咂得乒乒乓乓响，赵冬梅的好朋友，也是老邻居，熊小鸽的母亲廖诗梅赶紧跑过来劝架。看场子已经收不住了，廖诗梅立刻打电话把李白慕给喊了回来。

“宝钢，你看你们闹的哪一出呀？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为了个外人伤了自家的和气。”廖诗梅好心劝架。她不相信赵冬梅会做出格的事。多年的好姐妹，赵冬梅一心一意在照顾这个家，不可能是个脚踏两只船的人。

“你让她自己说！她昨晚不回家，是干嘛去了？！”李宝钢依旧不依不饶。

“如果这段婚姻，还需要我来自证清白。我无法可说。我不解释！”结婚20多年，赵冬梅头一回遭遇家暴，心里实在是窝火，而且还是个莫须有的罪名。她不愿意做过多的解释。

“你看看！你看看！不说，肯定是心里有鬼！昨晚，他们两个肯定是在哪个宾馆里睡觉！丢人呀！”

赵冬梅越是不说，李宝钢越是觉得她心里有鬼。

“冬梅，你就说出来。昨晚同学聚会后，你都干了什么吧。”廖诗梅说。

“能干嘛！什么都没干！”赵冬梅还在哭。

“爸，你就相信妈一回吧。”李白慕难过地说。

“那，为什么他今天早上送你回家？”李宝钢问。

“同学一场，送一下，不可以吗？他是我同学！不是我仇人！”赵冬梅回答。

这场闹剧，最终在李宝钢的道歉下收了场。

回学校的路上，李白慕一言不发。刘咏开像个保镖跟在他身后，也没说什么。

当天下午，顶着大太阳，李白慕被罚多站了一个小时的军姿。刘咏开同样没有好果子吃，送药的同学发现他不在宿舍，报告给了军训教官，军训教官也罚刘咏开多站了一个小时的军姿。两人站到差点真的中暑，晕倒在草地上。

晚上，李白慕回家洗澡，因为早上的事情，家里面的气氛显得有些僵硬，李宝刚坐在客厅沙发上半响没有进门，赵冬梅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洗完澡后，他也没有参加班级的聚会。而是早早地回了宿舍，睡了。刘咏开睡前，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李白慕的侧脸，李白慕的眉头微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梦中折磨李白慕似的。

那一刻，刘咏开的内心，不知道为何，也很难受。

第三十五章 试探

大学生活跟高中生活完全不同。没有人再管你去不去上课，生活仿佛一下子多了很多的自由。也没有老师和纪律督察员在校园里抓早恋了，恋爱在大学里是被允许的行为，爱情在校园里疯狂萌芽生长。读书也不再是这个阶段的全部了，社团和兼职成了学生们关注的热点。

王理萱进了网球协会，王凯进了摄影协会，李冰清进了舞蹈协会。

熊小鸽和刘咏开忙着恋爱。

胡明月进了大学后，离母亲吴巧花的餐厅更近了。他啥社团也没参加，下了课就往餐厅跑，忙着给母亲帮忙。

李白慕奶奶的身体不好，经常头晕脑花。母亲赵冬梅每天起早贪黑地工作。父亲李宝钢开着的士，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还要交着高额的份子钱，工作还时常充满了危险。有一次，李宝钢夜里遇到一个乘客说要去望城县城，原以为是个大单。结果半道上，乘客拿出了把锋利的水果刀，为了活命，李宝钢把三千多的现金全给了劫匪。从此以后，李宝钢多了个心眼，每次出车，身上总会带着三四千的现金，只为了在遇到劫匪抢劫的时候，能给劫匪一点钱，不至于让劫匪恼羞成怒，伤了自己或杀了自己。

家里经济状况不好，进了大学后，第一件事是好好学习专业课程。第二件摆在李白慕面前的事就是找份好的兼职，赚点钱，分担父母的压力。至少，不要再问父母要生活费了。成年了，该自己承担自己的所有生活开支了。

李白慕想到的第一个尝试是做代购。目标瞄准进口奶粉。现如今，家庭生活越来越好，当父母的都想给孩子更好的照顾。长沙很多父母给孩子喝进口奶粉，这个市场非常大。

说干就干！李白慕联系上了在新西兰读书的同学孔学人，两人不谋而合，建立网点，代购新西兰进口奶粉，专供一段和二段罐装奶粉。

孔学人采购10罐奶粉海运到李白慕的宿舍，再由李白慕寄给买家。10罐奶粉不到一个月就卖光了。首战告捷。三个室友直呼李白慕为李老板，喊着要李老板请客。李白慕面子挂不住，况且在收发快递的时候，室友还帮了忙。

于是，在学校附近的辣得叫湘菜馆请三位室友大吃了一顿。山东青岛来的王大胖和哈尔滨来的刘大壮两人，抢着吃辣椒炒肉。结果，两人都被辣到浑身冒汗，一个劲地抢水喝。

这两个北方来的汉子一开始还有些看不惯的李白慕过得这么精致讲究，每天还在在窗帘背后换衣服，也从来不去学校澡堂。不过精致讲究也有好处，就是李白慕经常打扫卫生，别的寝室都脏得不成样子，就他们寝室干净，还经常上表扬榜。沾了光的两位也不好说什么，反倒是经常帮忙一起。

回到了宿舍。李白慕拿出计算器，有模有样计算起了这个月的纯利润。

刘咏开坐在床上戴着耳机听着歌，开玩笑说：“李老板，以后发了财。约个时间，请咱们宿舍几个去国外旅个游吧。”

李白慕懒得回答，低头仔细算帐。

10罐奶粉，进货花了1200元。

运费180元。

再寄给买家，运费花了144元。

成本为1524元。

每一罐奶粉卖160元，收入为1600元。

纯收入居然只有76元？！

李白慕惊呆了。

这，忙了一个月，居然只赚了76块钱，李白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计算器反复地算了好几遍。还是显示76。不对！李白慕心再一惊，刚才在辣得叫湘菜馆吃饭还花了210块钱。天呐！这样算下来，这个月一分钱没赚，还倒亏了134块钱。

李白慕被自己的智商给伤到了。他以为只要做事，就一定会有钱赚。还没算账，就带着室友不清不白地去饭店庆功了。这下好了，出师不利，第一次创业就亏了。哎，做生意原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看到李白慕的脸色变了。刘咏开似乎猜到了什么。他坐在床上哈哈大笑，幸灾乐祸。问：“李老板，别告诉，你还亏钱了？”

李白慕冷冷地回答：“嗯，亏了。”

刘咏开继续揭伤疤。笑着问：“亏了多少？”

李白慕有点不开心了，回答：“亏了一百多呢。我纳闷了，我亏本了。你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有点同情心吗？”

刘咏开笑得更欢了。

这时，窗外有人用紫外线激光手电筒照进了窗户。光线在李白慕脸上游走。李白慕伸手一拦，推开窗户，冲着楼下喊了一句：“谁呀？！哪个不开眼的。没看到老子做生意亏本了，心情差着呢！”

刘咏开往床外看了一眼，然后从床上蹦了下来。穿好了衣服裤子，冲着李白慕做了一个得意的鬼脸，飞奔出了门。

李白慕也往窗外看了一眼。原来，用激光灯射自己的是熊小鸽。难怪刘咏开跑那么快。

“白白，是你呀！要不要下来，一起去吃烧烤？有一家新疆烤羊肉。可好吃了。”熊小鸽看到了李白慕，喜出望外。自从她跟刘咏开在一起谈恋爱后，还没有匀出时间来单独跟李白慕吃过一顿饭呢。真是初恋太忙，正在热恋，忘乎所以呀。

“哎，算了。我刚创业。首次创业失败，钱没赚到，还亏了本。钱得省着点花了。下个月，我们再一起吃饭吧。”李白慕心想，周末又得回家跟爸妈要生活费了。

“白白，去呗，我请你吃。”熊小鸽笑得真好看。

“请我吃不咯？美女！”二楼窗户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男生光着膀子伸出头来，调侃熊小鸽。

“去去去，别瞎凑热闹！美女已经有男朋友了。”刘咏开到了一楼。搂住熊小鸽的肩膀。向二楼的男子示威。

熊小鸽似乎有了一种被英雄救美的快感。娇羞地靠在刘咏开怀里咯咯地笑。

到了新疆烤羊肉店，刘咏开点了一堆烤肉。一边吃，一边‘损’李白慕。

“哈哈，李白慕那个二货。搞了一个月的代购。结果亏本了。不会做生意的人，干嘛要去做生意。”刘咏开说。

“亲爱的，你干嘛老是损李白慕。他人挺好的呀。”熊小鸽甜蜜地问刘咏开。

“我有损他吗？”刘咏开咬了一口牛油。

“反正感觉你处处为难白白。他可是我的好朋友，你可以学着接受他。”熊小鸽说。

“你不觉得他像个女生吗？”刘咏开说：“我们寝室另外两哥们可一直说这事呢。不止形象，行为有时候也会有点……”

“有吗？我一点也不觉得他像女生！可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感觉不到。”熊小鸽说：“对了，刘咏开！要是李白慕被欺负了，你可一定要帮忙啊！”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看他长得白白嫩嫩的。又不会喝酒，又不会打篮球。哪里有点男子汉的气概呀！”刘咏开又大口咬了一串烤羊肉。抓起一杯啤酒，仰头一饮而尽。

“哈哈。就你有男子汉气概。你别说，现在好多女生喜欢白白这一款的乖乖男生呢。小虎队的苏有朋，出道的时候，也长得白白嫩嫩呀。”熊小鸽说。自从恋爱后，她很少吃晚饭，更别说吃夜宵了。但她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陪男朋友吃夜宵。

“李白慕有女朋友吗？”刘咏开问。他很好奇。

“我不告诉你！”熊小鸽故作神秘。

“我还不稀罕知道呢！他肯定没有女朋友！说不定，他喜欢男生！等等，他跟我住一个宿舍，可千万不要爱上我！我长得又高又帅又聪明，男性的魅力值超高。”刘咏开开玩笑，假装打了一个冷颤。逗得熊小鸽哈哈大笑。

到底是谁爱过谁？如果李白慕在场，肯定会问这句话。

“哈哈。你拉倒吧！自恋鬼，自我感觉良好！也就我看上你了。白白有喜欢的人。”熊小鸽说。

“谁？”刘咏开好奇地问。

“我不告诉你！”熊小鸽回答。

“切！我还不稀罕知道呢！”刘咏开继续吃烤羊肉串。

吃了烧烤，回宿舍楼上，熊小鸽想跟刘咏开接吻。

她搂着刘咏开的脖子，痴痴地看着刘咏开的眼睛。

刘咏开对着熊小鸽哈气，问：“是不是一股孜然味？”

熊小鸽渴望地点点头。

刘咏开说：“那改天吧？”

熊小鸽失望地点点头。

第三十六章 欲言又止

第一轮创业失败。李白慕结束了跟合伙人孔学人的合作关系。周末到了，李白慕回家跟母亲要生活费，顺便看望奶奶。

中午时分，父亲李宝钢正在睡觉，辛苦工作了一通宵，鼾声如雷。李白慕找母亲赵冬梅要了500块钱。赵冬梅想多塞500块钱给李白慕，李白慕硬是拒绝了，将钱从裤兜里，拿了出来，塞回了母亲的衣服兜里。熊小鸽一个月生活费2000块钱，刘咏开一个月生活费最低5000块钱，上不封顶。李白慕一个月生活费却只有500块钱。赵冬梅总怪自己不争气，亏待了李白慕。

吃午饭的时候，奶奶问李白慕：“白白，这个月生活费你妈给了你多少？”

李白慕开心地说：“奶奶，妈妈给了我500块钱。”

上大学后，忙学习还要忙创业，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赵冬梅准备的菜格外丰盛，跟过节似的。有辣椒炒肉、红烧排骨、风吹辣椒炒仔鸡还有皮蛋蔊菜汤。

“冬梅，你怎么当妈的。给孩子这么点生活费。现在物价涨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吗？吃个盒饭要15块钱，嗦个粉要10块钱，买个汉堡要28块钱，买杯饮料要15块钱。一天三餐好歹也要个40块钱吧！再怎么省着吃，也得给咱们白白1200块钱生活费吧！别苦了孩子！”李白慕奶奶生气了，一顿噼里啪啦地数落赵冬梅。

“妈说的对。”赵冬梅不解释，从兜里把那500块钱拿出来。又塞给了李白慕。

“你身上还有500块钱呀！你自己揣兜里，不给我孙子白白用？你这当妈的，心可真够狠心的。你给500块钱给白慕，让他过30天。你让他在学校能抬得起头吗？你让他在学校后半个月喝西北风去呀？他还能有力气上课？”李白慕奶奶看到赵冬梅麻利地掏出了500块钱，以为赵冬梅私自苛扣了孙子的生活费。

“奶奶，你错怪我妈了啦。我妈本来给了我1000块钱生活费呢。我看奶奶身体不好。高血压不是老得吃药嘛。我就悄悄地500块钱放在妈妈那里。让妈妈给你买点药吃。我年轻身体壮，少吃点没事。”李白慕赶紧圆场，帮母亲解围。

李白慕奶奶一听，孙子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才省吃俭用。心里立刻觉得暖暖的。不再严厉，换了一种口气，笑着说：“我知道白白最疼奶奶了。这片心意奶奶心领了。不过呢，饿坏了我家的宝贝孙子，奶奶也会心疼。奶奶再给你200块钱。你平常还得买衣服呀，袜子呀。跟同学去玩也得花钱。拿着。”

李白慕只好收下。哎，都已经成年了，没给家里减轻一点负担，还在花家里的钱，李白慕心中有愧疚。

午睡后，李白慕醒来靠在窗头看创业书籍。母亲赵冬梅端着一碗甜酒冲蛋走了进来，放在窗边的书桌靠近阳光的角上。

“儿子，你想创业？”赵冬梅扫了一眼书的封面。“做生意有什么好的。累死累活，赚的全是幸苦钱。你好好读书，本科毕业后读研，研究生毕业了，找家好的律师事务所，当个律师。又体面，又收入高。”

“不冲突。我可以两件事同时进行。一边学习，一边创业。这也能给你减轻点负担。”李白慕把书放下，端起甜酒冲蛋喝了两口。真好喝呀！

“呵呵，你跟你爸一样。都喜欢喝甜酒冲蛋。”赵冬梅帮儿子收拾着房间，用鸡毛掸子扑腾着房间内的落尘。

“妈，你能告诉我吗？那天晚上，你跟阮叔叔，到底干嘛了都？”李白慕断断续续地听过一些母亲跟阮冬青的故事。他只知道，阮叔叔是母亲的初恋，两人因为距离和身份的落差最终没在一起，分了手。

“哎。那次高中同学聚会。当天，我跟老同学们吃了晚饭，喝了点酒。因为十多年没见面了。同学们提议饭后一起唱歌。唱完歌出来天很晚了，大家就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休息。我跟你几个阿姨睡一个屋，聊了一晚上当年读书的事。跟你阮叔叔啥事也没干，一晚上话都没说上一句。清白着呢。”赵冬梅说：

“那为什么爸爸那么生气？”李白慕问。

“哎，第二天早上。你阮叔叔突然说，想送我回家。我没拒绝。路上，我们也只是聊了下自己的近况。没想到，好死不死，刚到家门口，就碰到你爸了。”赵冬梅说。

冬梅说话间，连叹了三口气，感慨万千。

“妈，你别恨爸爸。爸可能是太紧张你了。他怕失去你。”李白慕说。

“没有爱，何来恨？呵呵。”赵冬梅笑着说。

“你跟阮叔叔都聊啥了？”李白慕好奇地问。

“跟他说了下我现在的生活，有个看我不顺眼的婆婆，有个娶了老婆的大儿子，有个听话学习好的小儿子，有个对我还不错的老公。呵呵。”冬梅就苦笑了一声。

“妈，阮叔叔在北京过得怎么样？”李白慕好奇地问。

“你阮叔叔在北京过得也不好，他有一个女儿，学习成绩不好，在北京都没考上个好大学。后来送美国去读书了。老婆跟他感情不合，后来去美国陪女儿读书，婚姻名存实亡。前两年，两人离了婚。他一个人在北京生活。听说，最近女儿回国了，在北京发展。前妻在美国又嫁了人。”赵冬梅说。

赵冬梅谈到阮冬青的生活，评价是过得不好，她的话里用了个‘也’字。李白慕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他心疼母亲，母亲不爱父亲，父亲爱母亲却总是怀疑母亲，婆婆总是看母亲不顺眼。养家的压力，母亲一个弱女子还要兼顾一半。

“妈，奶奶为什么总是看你不顺眼？”这个问题，在李白慕心头萦绕了十八年了。他特别好奇。

“可能，你奶奶觉得我配不上你爸吧。当年，妈跟你阮叔叔是订了婚的，差点要结婚了。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你阮叔叔学习成绩好，那年考上了北京钢铁学院，要去北京读书。但你阮叔叔家里条件差，拿不出钱来交学费。你妈家条件也不好，但比他家条件还是要好一些。你外公外婆就拿了钱供你阮叔叔去北京读大学。想着，反正是一家人嘛。”或许是因为儿子成年了，上了大学，赵冬梅开启了尘封在心底的那段关于初恋的记忆。

“妈，你那时肯定特别爱阮叔叔吧？”李白慕听得特别仔细。他看到母亲聊起那段往事，脸上有着难得的笑脸。

“你妈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赵冬梅说话前，侧脸看了看门外。客厅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老公在睡觉，婆婆外出晒太阳去了。

“你那么爱阮叔叔。为什么后来分手了呢？”李白慕好奇地问。

“我们那个年代呀，大家都很单纯了。那年，你阮叔叔去了北京读大学，我留在长沙复读，我想隔年也考去北京。我们俩那段时间，联系主要靠信件。刚开始，还能收到你阮叔叔从北京寄来的信。后来，有大半年的时间，我每周都给他写信，他从来不给我回信。学校也有了风言风语，传他在北京找了新女朋友，说那女的是北京人，大学生，家里很有钱。那段时间我心情特别不好。幸好，你爸出现了，他对我特别好。后来，我放弃了复读，放弃了考去北京读大学的打算，留在长沙跟你爸在一起了。你奶奶从一开始就反对我跟你爸在一起，她知道我跟你阮叔叔订过婚，觉得我是阮家抛弃的媳妇，是破鞋，配不上你爸吧。”赵冬梅继续说。

“阮叔叔怎么是这样一种人？要不是因为你，他能去北京读书？你还爱他？阮叔叔简直就是负心汉！白眼狼！陈世美！”李白慕听到这里，痛骂阮冬青，替母亲鸣不平。

“呵呵，我呀，刚开始也是你这么想的，恨死你阮叔叔了，恨他辜负了我。我跟你爸结婚后，你阮叔叔回来找了我几次，我始终都是避而不见，不愿意听他解释。生了你之后，有一天，你在地上玩弹珠，弹珠滚进了你床底下。我去床底下找弹珠，无意之间看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盒子，被塞在床底下很隐蔽的角落里。上面灰扑扑的。我好奇，拿出来打开一看。当时那个天旋地转呀！”赵冬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用力咬了咬下唇。

“怎么了？盒子里面是什么？”轮到李白慕好奇了。

李白慕感到有点口渴，放下书，端起甜酒冲蛋喝了起来。

“盒子里是几十封信。都是你阮叔叔写给我的信！几十封呀！几十封写给我的信！我拿着信，去质问你爸信是怎么回事？你爸这才承认，每次你阮叔叔给我寄的信，他都会偷偷摸摸收走，不让我收到。散布谣言说你阮叔叔是负心汉的人也是你爸干的。哎！一切都晚了。我知道真相了又能怎样呢？那时，我已经生了你哥，又生了你，我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哎。”赵冬梅说完，有种要落泪的感觉，但没有眼泪落下。或许，泪早已干。她闭目仰天，感慨良多。

“啊！我爸怎么会是这种人？”父亲李宝钢在李白慕心中慈祥高大的形象瞬间崩塌。李白慕怎么也想不到，父亲怎么为什么要做这种这么出格，阴险，没人性，不男人的行为。

难道是因为爱？

“哎。一切都过去了。白慕，以后你也会谈恋爱，也会成家。妈希望，你不要错过一段好的感情。妈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有别的指望了。尘归尘，土归土。”赵冬梅言语间，显得很消极。

李白慕低下头，思考着赵冬梅说的话。

赵冬梅又转头看了眼门外，牵着李白慕的手：“白白，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给你说了，今天正好说了吧。”

李白慕愣了愣，疑惑的看着满脸欲言又止的母亲，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白白，你有没有发现，你和一般的男生有点，有点差距？”赵冬梅试探的问道。

李白慕心里面慌了，难道自己喜欢男人的事情被妈妈发现了？为什么！怎么办？

就在李白慕特别慌张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赵冬梅眉头微微一皱，拍了拍李白慕的手，走出门去。

留下紧张的李白慕不明所以的看着赵冬梅走出门去招呼奶奶的背影。

第三十七章 一周年的收获

时间过得飞快。一年时间过去了。

王凯买了一台佳能单反，利用周末的时间，走街串巷，拍摄长沙的老街老巷子。半年时间就跑了北正街、化龙池、百果园、文庙坪、白沙井、天心阁、橘子洲头、贾谊故居、堕落街和杜甫江阁等。后来，在同学们和老师们的帮助下，王凯办了首个个人画展，又意外地拿了个湖南省年度摄影金奖，颁奖词美其名曰：长沙抵挡不住城市化的步伐，王凯的镜头留住了长沙的历史。这给了王凯信心，他计划接下来做一个失独母亲的主题摄影。

熊小鸽跟刘咏开继续过着甜蜜的校园爱情生活。每个月都出省到一个新的城市旅行。三亚、成都、厦门、昆明等遍布了两人爱的脚印。到了期末考试，两人也不分开。带着课本，一起到自习室里学习，累了就一起到香樟树下散步，牵个小手，补充能量，爱的能量补充完后，又继续回自习室看书。大一期末考试，两人居然都拿到了奖学金。

王理萱并没有用新的恋情去掩盖失恋的伤痛，而是将这股悲痛化为力量。他找了一个体育教练，系统地学习了网球。长沙地区打网球的人不多，高手更少。王理萱初出茅庐，就拿下了校网球大赛的冠军。后又杀入省网球大赛，再夺冠军。为院里争得了不少的荣誉。

学校派王理萱赴北京参加集训，希望他能代表省里参加中网，再获佳绩。王理萱是个性情中人，夺冠后出了名，各院学姐学妹风闻其名，主动往他的网球包里、书包里、宿舍里、课桌里丢情书，但他始终不为所动，坚信谈恋爱不是投简历，不能随随便便爱上一个人。他的心，只属于熊小鸽。即使，熊小鸽现在已经有了恋人。王理萱坚信，只要熊小鸽还没有结婚，他就还要机会。他可以等，等到有一天……

一直想着为家里减负的李白慕，不停地创业。卖电话卡、楼道宿舍里发传单、在校图书馆里整理书籍、当导游带孩子们参观湖南大学、上门当家教等等。

慢慢地，李白慕不再需要家里给生活费了。看着孙子每天都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奶奶很是心疼。

李冰清上课和跳舞之外的时间全部投入在了恋爱这件事上。李冰清没想到自己居然跟eric谈起了异地恋。每次跟刘咏开和熊小鸽三人行，一起吃饭，刘咏开跟熊小鸽互相往对方碗里夹菜，高调秀恩爱。李冰清则低着头，用手机给eric发信息。时而微笑，时而撅嘴。要知道，恋爱前，在李冰清的世界观里，河东跟河西都算异地恋。垮个区也算异地恋，芙蓉区跟雨花区都算异地恋。李冰清曾放话：我绝对不接受异地恋！短暂的青春绝不浪费在意淫和等待上！

为此，高中阶段，她拒绝了好几个追求自己的男生。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家住湘江东，对方住湘江西。或者仅仅因为自己住在芙蓉区，对方住在雨花区。没想到，到了大学，自己居然跟1200公里外的eric谈起了异地恋。

如果，言行不一是个罪。这个世界上还有无罪之人吗？

在李白慕的眼中，能考上湘雅医学院的绝对是牛人，比如胡明月。医学院的学习非常烧脑，实验一个接一个。

为了能跟胡明月经常见面，李白慕到辣得叫湘菜馆找了一份兼职。每天晚上6点左右到店里上菜，9点洗碗。每个月，胡明月的母亲会给李白慕1500块钱的兼职工资，包晚餐！李白慕特别用心地工作，像一个小媳妇在婆婆面前表现一样工作。上菜面带微笑。洗碗洗得特别干净。

下了课，胡明月经常会来店里帮忙。

李白慕跟胡明月经常见面，一起吃晚饭。

到了大一下学期，胡明月有空也很少来店里帮忙了。偶尔来一下，也是心不在焉。偶尔上菜的时候还会把菜给上错。细心的李白慕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好奇，这是为什么呢？胡天蓝和吴巧花夫妇，以为儿子忙着打大一的医学基础，比较劳累，经常让胡明月注意休息。

一天，店里打烊后。大家在厨房后门外的露台吃晚饭。胡明月坐下来，闷闷不乐地用筷子搅了搅白米饭，吃了几口饭，夹了几片青菜叶吃，便不再吃饭，放下了筷子。吴巧花看到后以为儿子食欲不佳。也是，五月的长沙，酷暑闷热，人像落进了蒸笼，热气环绕四周，宛如蒸包子一样，食欲全无都很有可能。于是，吴巧花让大厨回厨房里特意加一道菜，爆炒虾尾。

“爸，妈，百慕，你们吃吧。我吃饱了。先回学校了。”胡明月也不等虾尾上桌，起了身就走。

“嘿！你好歹吃一点呀！是不是菜不合口味呀？你要不要买点汉堡吃？”吴巧花起了身，站在餐桌前望着儿子的背影大喊。胡天蓝性格内向，不爱言语，管儿子和顾店一向是老婆在操持。

不一会，虾尾的香味飘了出来。

机会来了！李白慕立刻起身，他要抓住这个机会要跟胡明月独处！

“叔叔！阿姨！我去跟胡明月聊聊。看他是不是有啥心事。回来再跟叔叔阿姨说说。虾尾给我留几只哈！”李白慕立刻跟上胡明月。

两人从东方红广场，顺着牌楼路，往湘江边走。李白慕身高1米66，胡明月身高1米77。两人并肩走，胡明月穿着运动衫，李白慕穿着白色t恤，不仔细看，真像一对学生情侣。

夏天的热浪有气无力地吹着高大的香樟树，香樟树沙沙作响。

走到一个档口，人渐渐地多了起来，路也变得亮了些，热闹异常。不时有学生端着臭豆腐或者炒粉从里面走出来。原来到了堕落街。

“要不要吃一点东西？”李白慕吞咽了下口水，他没吃饱。

“不是很饿。”胡明月淡淡地回答。

“好吧。我也不是很饿。明月，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李白慕问。走了大半天。李白慕终于找到了个切入点跟胡明月聊天。要知道，这可是李白慕第一次跟胡明月单独见面。还是在这么浪漫的环境里。

“没呀。我心情挺好的。”胡明月耷拉着脸。

“你骗谁呀！你脸上写满了‘我心情不好！’‘别惹我！’，你要不要照一下镜子？”李白慕仔细地瞧了瞧胡明月的脸。线条分明，棱角硬朗，有不走寻常路的男人味。脖子上锁骨处有一道疤痕。什么时候受的伤？李白慕心生好奇。

“那你还惹我？！”胡明月佯怒。瞪了李白慕一眼。

“哈哈。老虎大人，我好怕哦。”李白慕乘机撒了个娇。

“哎。”胡明月又叹了口气。说话间，两人穿过潇湘中路，来到了沿江风光带。视野一下变得好开阔，也更热闹了一点。

“叹啥气呀。难道是跟女朋友分手了？还是追哪个女孩失败了？”李白慕忐忑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知道胡明月是直男，喜欢女孩子。不会喜欢上自己。但他抑制不住自己去喜欢胡明月。他怕从胡明月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

“瞎扯些啥呢？哎，跟你说实话吧。你千万别跟我爸妈说。”胡明月望着江水中央的橘子洲头。风吹过，额头的短发迎风飘起。

“嗯！嗯！嗯！”李白慕点了好几个头。

“其实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人。我们谈起了关于兴趣的话题。我发现，他们都清楚自己的兴趣是什么，也都清楚自己的未来是什么，并且一直在想着自己想要的未来努力奋斗。与他们相比，我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向往着什么。一直都是爸妈在安排我的未来，而我自己，则一点安排和想法都没有。”胡明月靠在一郎的栏杆上。

“这有什么，我也一样啊，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走一步看一步，一直活到现在不是？”李白慕笑了笑。

“可问题是，我现在并不想这样活下去了。我想要去寻找，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胡明月抬起头，看向挂在月空中的明月。

“那，这就是你最近状态不在的原因么？”李白慕好奇的问道。

“不，还有一件事情。可我……”说道这里，胡明月犹豫了。

“哎哟，什么事情你说啊。”李白慕追问。

“我最近感觉学习很吃力。尤其是临床医学，整天见尸体和内脏器官。从下学期开始，我就整宿整宿的失眠，夜里老做梦。梦到尸体突然睁开眼，双手抓住我问我为什么碰他。他为什么死了。”胡明月道出了实情。继续说：“自从接触了医学，我发现自己看到任何肉都吃不下了，甚至还会有点反胃想吐，尤其是看到生的猪肝。”

“你胆子这么小呀！你要学会抽离！抽离！你懂吗？学习是学习！生活是生活！”李白慕说得轻松，反正学医的不是他。其实，李白慕的胆子更小，他有晕血症。小时候，每次打针抽血，李白慕的眼神只要跟针管对上，就会立刻晕厥过去。屡试不爽。

“我也这样劝过自己。我对自己说，自己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别怕，那只是几个梦而已。可是，一点也不管用。我估计，期末考试，我会挂科。专业成绩有可能全班倒数。我观察了其他同学，他们每次做完实验出来，心情好得不行，还能约着一起去吃各种烤肉。我就不行。哎，要是让我爸妈知道了，他们估计会气死。”胡明月一想到自己，败在心魔上，就不甘心不服气。可他就是克服不了。

李白慕明白了，难怪胡明月最近不端菜，也不怎么吃荤菜。

“不过都已经走上医学这条路了，要不你找点办法，克服下？”李白慕说。

“哎，五年时间已经用掉了一年，我还没克服。再加上，我想去寻找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所以我有点……”胡明月欲言又止。

“有点啥？说话说一半，你挺讨嫌的呀！”李白慕伸手就掐了胡明月的右脸。嘿！还挺糙。

“啊！”胡明月疼得叫了一声。皮糙神经可不糙，敏感着呢。他回击，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弯曲，用力弓成弹弓状，准备去掐李白慕脸蛋。李白慕见状，跑开了。胡明月不依不饶，追了上去。李白慕小短腿，哪跑得过篮球爱好者胡明月呀。没出50米，就束手就擒。胡明月把李白慕推到栏杆边，双腿用力夹紧李白慕的双腿，整个胸部和腹部紧贴着李白慕的身体，再单手环抱住李白慕的两只手，死死地压制住李白慕，不让他动弹。这时，胡明月才腾出右手，任凭李白慕求饶，用力地回掐他的脸蛋。嘴里得意地喊着：“我让你得瑟。我让你得瑟。”

也就掐了两下，没想到，李白慕的整个脸都红了。被掐的左脸红了，没被掐的右脸也红了。

“我靠！白慕，你脸整个都红了！你不会是有掐脸过敏症吧！”胡明月立刻松开李白慕。

“鬼来了。我才不过敏呢。还不是被掐红的。知道什么叫多米诺反应吗？”李白慕开心地回答。被掐了，好开心呀！

脸儿为什么这样红？这样红？估计只有李白慕自己心里清楚。这才叫痛并快乐着！

过了好一阵，两人才又回到了医学这个严肃的话题上。

“你还没说，你有点啥？”李白慕继续问。

“说出来你别紧张哈。我有点……想……退……学。”胡明月慢吞吞地说。

“我的天！你别吓我啊！”李白慕嘴巴噘成了一个圆。他继续问：“也不至于要退学吧？实在不行，你可以换专业呀。为什么不考虑换专业？换个专业呗！”

“哎。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研究过。好像换专业，必须大一的学习成绩很优秀，年级前列。然后再找学院，学院推荐到别的学院去。我大一没有学好，肯定没有机会换专业了。”胡明月说完，眉头紧锁。

“反正我觉得，不要轻易退学。不是人人都考得起重点大学，尤其是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多难考。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进的学校。”李白慕是保守型的学生，乖乖学生。

“如果有个特别有钱的女生要跟你结婚，但你一点也不爱她。你会选择跟她结婚吗？”胡明月问。

“不会。可是，你现在不是考大学，而是你已经考上了大学呀！”李白慕还是想劝胡明月三思。

“那我再问你，如果你和老婆婚后变得很有钱，而且一开始你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爱，而且活得也很痛苦。你选择离婚还是继续在一起？”胡明月问。

“嗯……，我选择……离婚。”李白慕说出了心里真实答案，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看吧！其实，你的内心跟我的内心是一样的。只是，你不是我。你感受不到我内心的痛苦而已。而且，我也不想等自己五六十岁后，才后悔自己的一生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胡明月听到了李白慕的答案，更加坚定了要退学的念头。

“哎。如果你做了这个决定。我支持你。我觉得，你这个决定也应该告诉阿姨和叔叔，他们是你最亲的人。你需要他们的支持。”李白慕说。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如果我说要退学，我爸妈肯定会非常难过。我说不出口。”胡明月有点为难了。

“要不？我帮你跟阿姨和叔叔说？”李白慕觉得，说出这句话，感觉自己好像胡明月的小媳妇一样。

安静了好一会，胡明月陷入了沉思。

“也行。我妈妈特别喜欢你。我说话都没有你说话好使。要不，你先跟他们说说吧。做了决定，迟早是要告诉他们的。长痛不如短痛。”胡明月回答。

第三十八章 分歧

湘江边，每到夜里，很多市民就会过来放孔明灯。李白慕望着天空飘着的孔明灯许了个心愿：希望胡明月的选择是对的。

今晚，李白慕心里还是特别开心的。至少他得到了两点：1，胡明月并没有女朋友。2，他跟胡明月有了一次亲密接触。

胡明月跟李白慕说完心里话后，瞬间心情也好了不少。散完步，一个人去了堕落街吃蛋炒饭和烧烤。李白慕一个人原路返回了店里。胡天蓝和吴巧花坐在靠收银台附近的餐桌等着李白慕，桌上摆了一碗爆炒虾尾。

“百慕，明月跟你说啥了？”吴巧花关心地问。

“嗨。没啥。”李白慕含糊了一句。他想，这事得慢慢说。他怕吴阿姨会情绪崩溃。

“没啥是啥呀！白慕，别让阿姨着急。快说！”吴巧花说。

“对，快说！”胡天蓝跟了一句。

“叔叔阿姨，你们得保证。不能发脾气。”李白慕说。

“好。你快说。是不是明月觉得店里的大厨做的菜用油太重？不喜欢吃咱们大厨做的菜？我下回让大厨做点清淡的菜给你们两个吃。”吴巧花说。

“好。快说。这会，大厨也不在店里。”胡天蓝跟了一句。

“先让我吃点虾尾。嘿嘿。这虾尾好好吃，可馋人了。我好饿。”李白慕继续拖节奏。

胡天蓝和吴巧花忍着。不说话了。

李白慕双手麻利地剥开虾壳，白嫩的虾尾肉弹弹地露了出来。每只虾，大厨都细心地切了背，去了虾线。李白慕只要剥开虾壳就可以直接咬虾肉。不一会，一盆虾尾就被李白慕一扫而空。

“看你吃的，满手的油。快擦擦。擦完赶紧说啥事。”吴巧花给李白慕递了纸巾。

李白慕望着吴阿姨，那眼神，好像一个小媳妇在看婆婆。

如果我真是胡明月的小媳妇，该多好呀！李白慕心想。

“白慕，快说！你阿姨着急了都。虾尾也吃完了。”胡天蓝补了一句。

李白慕决定隐瞒一些事情。

“是这样的。明月上了大学后，发现自己对临床医学有恐惧症。经过了深思熟虑后，他决定退学。”李白慕说完，立刻扫了一眼二老的脸部表情变化。两张刚还微笑的脸，听到‘退学’两个字，瞬间坍塌了。

“退学？有没有搞错！他以为中南大学有那么容易考上？他初中高中成绩一直很优秀，是胡家这一代人里最有出息的一个，是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他表哥表姐好几个连大学都没考上，亲戚们都羡慕他羡慕得不得了。怎么可以退学？！”吴巧花急火攻心。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大概意思就是，绝对不能退学！

“对，不能退学！”胡天蓝补了一句中心意思。

看来，退学这个事，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李白慕见无法安抚叔叔和阿姨。只好一个电话吧胡明月叫回了店里。

腥风血雨比想象中来得早了些。其实，胡明月曾有过那么一丝幻想，父母可能跟自己心灵相通，对自己的任何想法，都能有血缘上的理解。看来，并没有。

这个世界上，最难改变的就是一个成年人的想法。

胡明月刚推开店门，看到一张求救的脸和两张即将火山爆发的脸。

“咋啦！爸！妈！”胡明月明知故问。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月！退学这么大的事千万做不得！这么可怕的想法绝对不能有呀！先不说爸妈为了让你上大学，费了多少心思。你想想，你自己为了考中南大学，这十多年用了多少时间。退学不划算不值得呀！努力全白费了！多傻呀！况且，现在咱吴家和胡家的亲戚，可是上上下下，对你在中南大学读书，那是羡慕不已！”吴巧花开门见山。

看似无懈可击的一番规劝。李白慕在旁边听着，觉得好像漏洞百出。

“阿姨，话咱不能这样说吧。你劝明月别退学，难道就是因为舍不得和面子吗？那如果一个女人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公，老公有家暴倾向，经常打这女人，你觉得这个女人是该选择离婚呢？还是选择不离婚，维持面子，继续维持着有钱人的生活，但忍受家暴？”李白慕脱口而出，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必须离婚！”胡天蓝脱口而出回答。

“噗……”胡明月没忍住，被父亲的回答逗笑了。

吴巧花瞪了老公和刚吃了自己的油爆虾尾的李白慕一眼。

“白慕。你这是支持明月退学？你们两个脑子是不是烧糊涂了？”吴巧花说。

“妈，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想法，不是一时冲动。我准备明年再考一次大学。重新慎重地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胡明月说。

“重新考？你能保证还考得上中南大学吗？中南大学有那么容易考吗？即使退一万步，你考上了，你想想，你浪费了多少年的青春！不值得呀！”吴巧花始终觉得，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退学是个不划算的事。

她希望儿子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忍住，熬到本科毕业，拿到学位证。

吴巧花就是忍着一切，长大的一代。

“妈，你考虑过我的内心感受吗？我这一年，学不好，睡不好，吃不好。已经快得抑郁症了。我现在还年轻，还能重新开始。妈，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已经成年，我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胡明月也急了。从小到大，父母跟他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好好学习，将来才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考上了好的大学，才能找一个好的单位，才能衣食无忧。可，难道人生下来，只是为了追求衣食无忧吗？

他不想让人生仅限于衣食无忧！他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太多遗憾。

“你也不要逼你妈！如果，你敢退学！我跟你断绝母子关系！如果，你敢退学！我死给你看！你没有我这个当妈的了！”吴巧花撂下狠话。说完，她瞪了一眼老公。

“儿子呀，你就别退学了。要是退学，我也跟你断绝母子关系。哦。不，不，不，我也跟你断绝父子关系。”胡天蓝收到眼神，立刻补了一句话。

这晚，谁也没劝动谁。谁也没有改变谁的想法。

第三十九章 爱慕之纸条

果然，不出胡明月自己所料。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挂了四门专业课，目测成绩排名全院倒数第一，惨状堪比台风过境。

高中时期，胡明月可是班上的优秀学生，进了大学，出现了大逆转，成了班里拖后腿的学生。哎，当头棒喝。胡明月情绪不好，时常约着刘咏开打打篮球解闷。

这个时候，熊小鸽会在球场边的阴凉处待着，为了解闷，她会叫上好朋友李白慕一起过来聊天。

又是一天下午，胡明月和刘咏开在球场打球，时近黄昏，两人打了一个小时球后，全身都湿透了。球衣不时地贴着两人的腹部，隐约能看到腹肌的形状。李白慕盯着胡明月看得出神。

“哈哈，你是要流哈喇子了吧。”熊小鸽打趣地说，她用力地推了李白慕一把，李白慕才回过神来。

“哎呀，我哪有，我是在看欣赏他们的球技。球技，你看不懂。”李白慕害羞地解释道。

“谈球技是吧？那我考考你？”熊小鸽说。

“来来来，谁怕谁？”李白慕心想，熊小鸽也就是一介女子，眉清目秀，不像懂篮球之人，更不像打篮球之人。说不定，可以蒙她一两下。

“我问你，打篮球，投球之前，可以运几次球？”熊小鸽问。

这简直是送分题。

“嗯，一次。”李白慕乱蒙。

“错！”熊小鸽听了后，哈哈大笑。

“再考你一个问题。”熊小鸽说。

“说！”李白慕问。

“打篮球，投篮一次得多少分？”熊小鸽问。

“1！”李白慕回答，这也太简单了。

“错！”熊小鸽听了后，哈哈大笑。

“看吧，你压根没在看篮球。我还不知道你呀！看看你刚才的眼神，好像要把明月给吃了一样。哈哈。”熊小鸽说出了李白慕的心里话。

“哎。”李白慕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呀？”熊小鸽问。

“明月他也是个直男。他不会让我吃他的。”说到这，李白慕低下了头，随手捡起了一根树枝，在台阶上画圈圈。树枝在水泥台阶上画的圈圈，看不到任何痕迹，仿佛就是李白慕对胡明月的感情，只有李白慕自己的内心看得见，他不敢给其他人看见。

“白白，不要那么沮丧啦！你跟胡明月表白过吗？”熊小鸽其实也知道，胡明月是直男。但她希望有奇迹，她希望看到李白慕快乐。

“表白？我哪敢呀。胡明月是直男，我怕我要是说了出来，万一胡明月排斥我这种人，我们俩连朋友都没得做。男生和男生，就算喜欢，别说在一起了，就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还是女生和男生好，即使一方不喜欢你，你可以向对方表白，追求对方，直到对方喜欢你。而且，还有很多男生和女生不相爱，也可以在一起。比如你跟刘咏开。”李白慕依旧在低头用树枝画圈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敏感地抬头看了一眼熊小鸽。

“说什么呢？我跟刘咏开可相爱了。”熊小鸽也没把李白慕最后的那句话放在心上，一脸幸福的笑。

真的是这样吗？刘咏开明明说他爱的是‘李白慕’，不是熊小鸽。虽然，李白慕不明白，为什么刘咏开突然之间就向熊小鸽表白。但是，木已成舟，熊小鸽已经跟刘咏开在一起了。那往事就让它随风去吧。李白慕只希望，熊小鸽能跟刘咏开好好地相爱。这就足够了。

“呵呵。我说错了，我是说我妈跟我爸。”李白慕说。

篮球突然从球场上飞了过来，直奔熊小鸽的头。熊小鸽吓得捂住头，大喊：“啊！”李白慕见状，迅速起身，伸出双手，接住了篮球。刘咏开跑了过来。说：“看不出来，你小子身手挺敏捷的呀。要不要过来一起打球？哥教你？”

李白慕将球举过头顶，用力一投，球跨过刘咏开头顶，飞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篮筐下的胡明月，一跃而起，接住了球。

“不打。我怕晒黑。”李白慕说。

“你是个爷们吗？怕晒黑！有爷们怕晒黑的吗？”刘咏开笑话完李白慕，转身又回到了球场。

“会打篮球就是爷们？瞧把你能得。”李白慕一脸鄙视地看着刘咏开。

“白白，你刚才接球的姿势，好帅呀！如果，你也上场打篮球。肯定能吸引很多女孩子喜欢。胡明月也喜欢打篮球，如果你上场打篮球，说不定能跟胡明月有很多亲密接触哦。哈哈。可惜，你不能打篮球。”熊小鸽说。

“我的人生，会不会是一场悲剧？”李白慕看着远方说。

“说啥呢？好多跟你一样想法的男生，他们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世界上的好多角落里。这个世界已经非常包容了。白白，我给你出一个主意吧。要不，你别喜欢胡明月了，去找个跟你一样想法的男生，去谈一场恋爱吧！恋爱自由，恋爱无罪！我支持你！”熊小鸽说。

“可是，我喜欢的人，是胡明月呀。”李白慕不再多说。

“哎。你就是一根筋。要不，今晚，你找个时间，跟胡明月表白吧！如果失败，你就当给了自己一个交代！去开启新的人生。”熊小鸽说。

李白慕觉得可行，决定今晚来个破釜沉舟，跟胡明月表白。熊小鸽紧紧地握住李白慕的双手，给他打气。

晚上，四个人在胡明月家的辣得叫湘菜馆吃完了晚饭后，李白慕谎称家里有事，先行离开。熊小鸽建议去太平街逛逛。于是，三人就坐公交车到了太平街，在咖啡厅coucou喝咖啡，玩跳跳棋。这里是熊小鸽和刘咏开恋爱时，经常来的地方。太平街巷子很短，全巷子都是石头路，路的两旁都是古建筑，木门窗。很受外地游客喜欢。

太平街里很多文艺气息很浓的咖啡厅，长沙本地的年轻人，尤其是学生们特别喜欢在此游玩。著名的贾谊故居也坐落在太平街。贾谊故居始建西汉文帝年间，是公元前177年到公元前174年间，西汉大文豪贾谊居住的地方，可以说，太平街是长沙文化的起源地。

熊小鸽看了下墙上的钟，时间来到了凌晨12点。太平街每天人流如织，从夜里11点开始，人流才会慢慢散去，街道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熊小鸽心想：白白应该做好准备了吧？加油！

突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男孩子走了进来。对着咖啡厅里唯一的一桌客人说了一句：“请问，你们谁是胡明月？”

胡明月站了起来：“我是。怎么了？”

男孩子走上前，交给他一张纸。说：“有个人让我给你一张纸条。”男孩子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胡明月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接过小纸条，迟疑要不要打开。刘咏开在一旁起哄。说：“哈哈。肯定是哪个美女刚才路过咖啡厅，看上你了吧！哈哈。我来看看写的是啥。”刘咏开伸手抢过纸条，准备打开。

熊小鸽打了下刘咏开的手，拿过纸条，递回给了胡明月。她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这一切，都是熊小鸽的计谋。她说：“亲爱的，别闹。人家写给胡明月的纸条，你看个什么劲？”

刘咏开安静了会。

胡明月打开纸条。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胡……明……月……我……喜……欢……你，我……在马……家……巷……等……你。落款是个‘李’字。”

刘咏开又来劲了，说：“哈哈。好你个胡明月。喝个咖啡，你都能被女孩子给看上。你也太有女人缘了吧。”

胡明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什么呀。你没看到这纸条上写着吗？胡明月。这个女生知道我的名字。她肯定认识我。是我的熟人。姓李。谁呢？”

刘咏开立刻接话：“不会吧！不会是我们院的院花吧，我们院的院花叫李芸芸！长得可漂亮了！”

熊小鸽不开心了，狠狠地揪刘咏开地耳朵，撂狠话：“亲爱的。你是不是觉得李芸芸比我美？比我漂亮？”

刘咏开疼得直求饶。

胡明月笑着说：“哪跟哪？你们院，我没去过。你们院的院花没见过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谁呢？姓李的姑娘。”

熊小鸽接茬，说：“想那么多干嘛呀？想知道结果还不简单？直接去马家巷看看不就知道答案了！”

刘咏开打岔，说：“是哦！走，明月，哥这就陪你去会会这个女生。看看哪个女生如此大胆，居然敢在大半夜飞鸽传情书，该不会是聂小倩吧！你小子有福了。”

说完，刘咏开推着胡明月出了咖啡店的门。熊小鸽急了，跟出去把刘咏开拉了回来。熊小鸽对胡明月说：“表白这种事，最好还是你自己去好一些，两个大男人一起去会吓到对方的。”

第四十章 遭劫

长沙的后半夜有点晾凉的。胡明月穿着短裤和短袖，感觉有点冷。他蹦了蹦，给自己身体加温。鼓起勇气马家巷走，马家巷就在coucou咖啡厅出门右拐不到20米的地方。是谁，要向自己表白？如果也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哇！那太好了！初恋来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早。胡明月以前的计划重心都是着重在学习和事业上，恋爱虽然没有特别考虑过，但是偶尔也有幻想。

走到了马家巷，巷子阴暗深幽，一个人影也没有，冷风从巷子那头往这头倒灌过来。胡明月打了个冷颤，他只感到气氛有点诡异，没感觉到被表白前地心跳和浪漫，但还是准备进去探个究竟。突然，20米远开外，相邻的牌楼巷传来了一阵拉扯声音。胡明月心想：难不成，李姑娘走错了巷口？到了牌楼巷，还跟人发生了拉扯？于是，他决定，先去牌楼巷看看。

到了牌楼巷，巷子中部，有三个男子把一个身材瘦弱的男生围到了墙边，在说着些什么。胡明月一听，原来是在打劫。三个男子身上都有刺青，胖瘦不一，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短刀。借着月色，胡明月看清了被围住的男生，居然是李白慕！

“你他妈的，只有这么点钱？走，现在就去取款机，再取点钱给我们花花。”最高个的男子恶狠狠地抬起膝盖就往李白慕地肚子上顶了好几下。

李白慕疼得倒地打滚，脸不小心碰到了高个男子手中的短刀，化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三人中的瘦子，抬起脚，照李白慕的肚子上又用力地踹了好几脚。

李白慕捂着肚子，费劲地说：“大哥，我身上就200块钱。这个月工资还没发，我卡里也没钱。”

高个男子来火了。带两小弟出来打劫，好不容易遇到个对象，只抢到了200块钱。高个男子说：“没钱是吧？没钱也行。那就让我们玩玩，来，我们揍他一顿。”

“干什么呢？！”胡明月喊了一嗓子，中气十足，响彻云天。吓得三个男子还以为是警察来了，差点跑开。三个男子仔细一看，原来只有胡明月一个人，还是个年轻学生模样，底气又上来了。

高个男子亮了亮手中地短刀，吐掉口里地槟榔，说：“没你啥事，兔崽子，要命地话赶紧走开。”

矮个男子凑在老大耳边悄悄地说：“老大，我们要不打劫他吧。说不定能再捞个几百块。”

胡明月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决定上前去救李白慕。搁在平常，他的做法肯定是先走开，然后报警，让警察来收拾这帮社会败类。最不济的办法，他也会折回coucou咖啡厅，然后叫上刘咏开和咖啡厅老板、服务员几个人一起过来。他可是沉着冷静聪明的胡明月呀！

看到被抢劫的是好朋友李白慕，胡明月不冷静了。他操起巷口的一根木棍，坚定地走了过去。

李白慕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他看到胡明月朝自己走来，伸出手，发出弱弱的声音：“明月，快走开。别过来。”

“嘿！胆子还挺大的呀！小子！”高个男子冷冷地说。

话刚落音。胡明月一棍子朝高个男子头部打了下去。高个男子‘啊’地应声倒在地上。矮个男子见状，立刻挥舞短刀朝胡明月砍过去，胡明月经常打篮球，伸手很敏捷，轻松躲过。突然，他感觉背后有一股凉意。原来，三个男子中的长发胖子灵活地闪到了他身后，准备偷袭他。

胡明月转身准备防守，一个黑影朝胡明月袭来，胡明月伸手紧紧握住黑影。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把短刀。长发胖子用力一转短刀，胡明月的手被割破，流出了不少地血。他松开手，用力踹了长发胖子一脚，长发胖子像个篮球一样重重地撞到墙壁上，反弹倒在了地上哇哇直叫疼。

高个男子也不站起来，左手撑在石板地上，右手用力举起短刀朝胡明月的大腿扎了过去。这一刀，可把胡明月扎坏了。他倒在了地上，疼得没有办法站起来。矮个男子一看，机会来了。冲过来，救往胡明月肚子上猛扎了几刀。胡明月浑身是血，昏死了过去。

高个男子一看，不好！出大事了！立刻拉住矮个男子，大喊了一声：“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这样捅他！会把他捅死的！我们抢几百块钱就好了！你要是把他杀死了，是要坐牢的！会出大事的！还不赶紧走！”

矮个男子被老大这样一训斥，立刻清醒了。三个人在胡明月的裤兜里摸了摸，摸出了五百块钱。然后，拾起各自的短刀，仓惶逃跑，消失在夜色里。整个打斗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李白慕看到心爱的胡明月倒在了血泊中，奄奄一息，没了声响，一动不动。吓坏了。他感觉自己的胸前的肋骨断了似的疼，于是，用力捂住，爬了起来。慢慢挪步，向胡明月靠近。他撕心裂肺地喊了几声：“明月！明月！你快醒醒！”声音被夜色吞没，没有收到任何回音。李白慕用食指靠近胡明月的上唇，能感受到微弱的呼吸的热气。胡明月还活着！只是昏死了过去！李白慕稍感安慰，用力扶墙，起身就往巷子外面走。

“明月，你给我等着，你千万不能死呀！我现在就去叫人来救你！”李白慕不停重复这句话，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忘记疼痛，也向上天祈祷明月不要死。

李白慕勉强撑到了coucou咖啡馆，他右手重重地垂落在玻璃门上，推开了咖啡馆的大门。李白慕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一股热流涌入嘴里，他说：“快……”只说出了一个字，话未说完，嘴边流出一口热血，眼前一黑，整个人重重地砸在了水门汀地上。

正等着自己的计划完美实现，在店里听着爵士乐，跟男朋友打情骂俏的熊小鸽被门前的一幕吓到了。她大叫了一声，喊着刘咏开一起往门口边跑。李白慕此时也昏死了过去。咖啡店老板立刻报警，也叫了120。熊小鸽急出了汗，跪在地上紧紧握住李白慕的手，侧头在李白慕耳边说：“白白，坚持住啊！医生马上就要来了。一定要坚持住呀！”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李白慕突然有了意识，清醒了片刻。他嘴里满是血，只能喃喃细语。熊小鸽弯腰耳朵凑到李白慕的嘴边。听清了。原来李白慕说的是：胡明月为了救我，受了重伤，就躺在前面巷子里，快去救明月。

刘咏开慌了神，不知道该干嘛，只好握紧拳头，在李白慕身边徘徊。他听到了李白慕的气若游丝的话后。立刻推开咖啡馆店门，冲了出去，找到了已经昏死了过去还躺在石板路上的胡明月。

几分钟时间，警车和急救车纷纷赶到。急救车快速地把李白慕和胡明月送到了离太平街最近的省人民医院，熊小鸽和刘咏开等人留在现场，配合警察们做笔录。

第四十一章 急诊室的两家人

急救车把李白慕和胡明月接走后。熊小鸽就给两人家里去了电话。接到电话，吴巧花和胡天蓝飞速地套上衣服，拦了辆的士，就往省人民医院赶，后半夜，路上车辆不多，司机一听是乘客儿子重伤入院，开车也格外快。

十多分钟后，的士到了医院门口。

两人刚下车，碰到同样刚刚赶到的李白慕一家。两家人此前从未照过面，但此时此地，相同的表情。两家人似乎都认出了对方。

“您是胡明月的父亲吧？”赵冬梅上前，礼貌性地打招呼。

胡天蓝正想说话，吴巧花走上前，接了话。

“对。我是胡明月的妈妈。你是李白慕的妈妈吧？孩子们在哪你知道吗？”吴巧花急坏了。

“我们也刚到。赶紧进去找吧！”赵冬梅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婆婆和老公。婆婆和老公点了点头。

一群人立刻冲进了医院。

李白慕虽然没怎么挨刀伤，但是身体底子弱，被拳打脚踢之后，肋骨骨折，腹腔内有出血迹象。经过急救后，凌晨两点多从急救室里最先被推了出来，在医生护士和家人的簇拥下，住进了看护病房。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孙子脸上有刀伤和肿块，腹部也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手上还有大面积的淤青。奶奶心疼地用白色刺绣手绢直抹眼泪，心疼地说：“这得多疼呀。白慕从小到现在，就算犯了再大的错，我都没舍得打他一下。到底是些什么人？对我的孙子，下这么重的毒手。”

赵冬梅也想哭，但忍住了。她走到婆婆身边，扶着婆婆在床边坐下来。说：“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妈，你老人家身体吃不消。要不，你先回家睡觉。我跟宝钢在这里守着吧。明天早上，我再让宝钢把你接过来？”

“你脑子烧糊涂了吧？你是说我是个狠毒的奶奶吗？孙子都伤成了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能放得下心，回家睡得着觉吗？”李白慕婆婆训斥赵冬梅。

“妈，冬梅不是这个意思。白慕现在伤成这样。你着急，我着急，冬梅她也着急不是？冬梅让你回家休息，是不希望咱家三个人都在这里守着。我们分成两拨轮流守，也好有个接应。对吧。”李宝钢立刻解围。

“这样吧。我反正是个老人家，不上班也不上学的，在这休息跟回家休息没啥区别，我就在这里守着孙子。你们两个要上班的就去上班，不忙了来医院看看就好了。哦，对了，到吃饭的点了，送点饭来医院。做点清淡的，汤呀！粥呀！之类的！别做辣椒炒肉呀！爆炒肥肠呀！”李白慕奶奶对李宝钢说。

“好的。”李宝钢和赵冬梅异口齐声回答。

凌晨六点一刻，胡明月才被推出急救室。胡明月腿部、腰部、腹部、背部和头部多处刀伤和挫伤。尤其是腹部的伤，刀入得深，就差那么一点就要了胡明月的命。幸好发现及时，救护及时。才在鬼门关门口，被医生拉了回来。吴巧花和胡天蓝在急救室门口，没敢睡觉，蹲守了一整宿。

出了急救室，胡明月被推送到了李白慕隔壁的加护病房观察。看到儿子全身被包着像个蝉蛹一样，密不透风。吴巧花哭了出来。她自责地说：“都怪我，那天儿子说退学，我不该说狠话，不该说死给他看。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老天爷把狠毒的话应验在了我儿子身上。”

“别说傻话了。不过，确实，不该跟儿子说那么狠的话。有话好好说。”胡天蓝轻轻地拍拍老婆的背，安抚老婆情绪。其实，他的内心也在滴血。

“医生，我儿子没事了吧？”吴巧花问。

“现在还不好说，还得再观察几天，你儿子多大了？还在读书吧？”主治医师取下口罩，擦了擦额头的汗。整个手术，忙活了一个通宵，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这样的日子，主治医生经历了好多好多次。每次看到病人家属痛哭，他内心也会跟着难过。

“嗯，我儿子才刚上大一。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的学生。医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拜托你了。一定要救好我儿子呀。他才19岁，他的人生还才刚刚开始呀。”吴巧花说不下去了，继续哭。

“湘雅医学院的？那就是我的小学弟呀。你放心，我们会全力抢救你儿子的。你儿子平常经常打球锻炼身体吧？身体素质挺好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应该能挺过去。这几天，我们会认真观察你儿子的身体状况。家属们都别太担心了。你们乐观点，才会把这种乐观的情绪传达给孩子。别看孩子没醒过来，但是你们说话呀，做事呀，孩子的潜意识可是都能感知得到的哦。但是……”主治医师欲言又止。

在医院里，最怕听到的两个字就是：但是。

对不对？！

“但是什么？”吴巧花刚感受到一点安慰，突然被‘但是’两个字击倒。她软趴趴地倒在了老公胡天蓝的怀里。

“医生，你别吓她了。但是什么？”胡天蓝说完，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中的儿子。

“你们别紧张呀。我是想说，但是呀，这受的伤还挺重的。估计短时间内，身体还恢复不了。你们不是说他才刚上大一吗？现在暑假快结束了，新学期马上要开学了。我估计，你们儿子还能不能继续上大二，是个问题。”主治医师说。

吴巧花和胡天蓝互看了一眼，两人心里五味杂陈，百般滋味上心头。

医生走后。吴巧花对着还在昏迷的儿子说：“儿呀。你不会是为了退学，才受的伤吧？为了退学，你对自己也太狠了点吧？”说完，又开始抽泣。

“哎呀，说啥呢？你忘记了吗？儿子同学打电话过来。说，是咱家明月为了救李白慕才受的伤吗？”胡天蓝说。

“是哦。哎呀，你看看咱儿子，多帅呀，多年轻呀。这刀刀砍在了他身上，不会破相吧？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不会脑震荡？不会有啥畸形吧？老天呀！如果能让我来替他受这些刀伤就好了。”吴巧花看到儿子的伤，太难受了。止不住地流泪。

“老婆呀，你别哭了，行不行？刚才医生还说了，家属要乐观点。咱儿子虽然还在昏迷，但他能感受到你的一举一动，你一直哭哭啼啼，咱儿子感受到了，会好得慢些！咱要笑，让咱儿子感受到笑，说不定他就能快点醒来，快点好起来。对吧？”胡天蓝心想，老婆毕竟还是个女人，虽然平日里操持店里和家里大事，活得像个男人一样，但内心还是非常柔软的。

吴巧花觉得也有点道理，擦干了眼泪，不哭了。

第四十二章 各人的心思

早上八点。住院部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病人家属和朋友。熊小鸽和刘咏开叫上了在家靠手机跟男朋友玩柏拉图式精神恋爱的李冰清。三人买了两束康乃馨，一起约了上医院看望李白慕和胡明月。

李冰清有看报纸的习惯。在住院部门口的报刊亭，李冰清想着，住院应该挺无聊的吧，给两位病人一人带一份报纸吧。她拿起一份晚报，头版一个大大的标题吸引到了她：优秀大学生深夜救人勇斗劫匪，见义勇为受重伤。

细细一读，正是胡明月和李白慕的故事。李冰清大喊：“你们快过来。白慕跟明月两个人上了报纸了。”

熊小鸽跟刘咏开凑过去一看。果然，晚报的头版，大篇幅地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质朴的文字描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李白慕在太平街里的牌楼巷跟个小男孩说了什么，递给了小男孩一张纸条，小男孩拿着纸条进了咖啡馆。然后，三个打劫的男子走进牌楼巷，遇到李白慕，三个男子打劫了李白慕。没多久，胡明月从咖啡馆出来，在马家巷站了一会，又走到了牌楼巷。看到李白慕受伤了，胡明月勇敢地站了出来，制止了犯罪行为，身负重伤救了李白慕。报道的最后，是警方的呼吁，呼吁犯罪分子早日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报纸的大标题下，配了几张现场图和监控画面截图。

原来，昨天夜里，出警后，为了尽快抓到行凶者，警方也联系了媒体记者。将获知的调查信息和监控画面提供给了记者。

不对呀？昨晚让小男孩送纸条的人应该是个女生才对呀？胡明月出门去会的应该是向他表白的女生才对呀？难道，那个人不是女生而是男生，是李白慕？！李白慕在追胡明月？啊，李白慕果然喜欢男孩子？啊，我还曾经追过李白慕！刘咏开越想越浑身不自在。他立刻扫了一眼女朋友熊小鸽，希望熊小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不好，报纸写出了送纸条的人是李白慕了！那刘咏开不就知道了，追胡明月的不是女生而是李白慕。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胡明月醒来后如果看报纸知道真相会不会生气？李白慕一个男生向他表白就算了，还害得他受重伤。这事还是她熊小鸽一手策划的。胡明月会不会连自己也一起恨？熊小鸽越想越觉得对不住躺在病床上的两位，她立刻扫了一眼男朋友刘咏开，希望刘咏开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三人拿到康乃馨和报纸，到了病房。

李白慕已经醒了，正在喝白米粥。

“妈，我要喝甜酒冲蛋。白米粥好难喝。喝得我真滴要呕哒！”李白慕撒娇说道。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能喝甜酒冲蛋，得清淡忌重口，懂吗？回头等你身体好些了。奶奶再给你做。”奶奶接了话，笑着望着孙子。

赵冬梅听到敲门声，走到病房门口，推开了门。

“阿姨！你好。我们是来看望白白的。”熊小鸽礼貌地说。

“快！快！快！进来吧。感谢你们，一大早就来看望我们家白慕。”赵冬梅立刻笑脸相迎，把熊小鸽三人迎了进来。

熊小鸽在床边坐下，把一束康乃馨放在了李白慕的手上。李冰清在熊小鸽身旁坐了下来，把一份报纸放在了李白慕的腿上，刘咏开靠在窗户边，注视着房内的一切。

“哇！这待遇不错嘛。人生头一回收到了花。看来，我以后得经常住院呀。就会经常有美女给我送花了。哈哈。”李白慕开玩笑地说。不过，这确实是李白慕人生第一次收到花。他都忘记了疼痛。李白慕把花捧在手上，用力地闻了闻，结果用力过猛，腹部受力过大，一阵剧烈痛感像火车开过一样，从腹部疼到大脑。

“啊！”李白慕把花一推。双手颤抖地捂着肚子，身子软趴趴地从靠枕上往下滑，慢慢地躺平了。

这可把李白慕奶奶和赵冬梅吓到了。李白慕奶奶跑到李白慕跟前，一个劲地问：“宝贝，没事吧？宝贝，你咋了？”赵冬梅慌张地跑出病房叫来了医生。

熊小鸽和李冰清立刻站了起来，腾出位置，并排靠在了窗户边。三人紧张地看着床上的李白慕，束手无策。

生命是脆弱的，生命也是无常的。有时候一场车祸可以夺取一个人的生命，有时候一束花也可能夺取一个人的生命。

就在主治医师检查的期间，李白慕的奶奶对着熊小鸽李冰清开口道：“小鸽啊，你们的心意我们收到了，可惜白白这样也没办法和你们玩，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吧。别耽误你们时间了。”

李冰清和熊小鸽对视两人，架不住老人的眼神只能点头。

熊小鸽有点愧疚地说：“奶奶，今天真的非常抱歉。我们不该这么早就来医院看望白白。今天白白的伤，是我造成的。都怪我不好。”说完，熊小鸽眼泪就流了下来。

李白慕的奶奶赶紧用手帮熊小鸽擦掉眼泪。说：“傻孩子，我还应该感谢你呢。昨晚，多亏了你报警，多亏了你及时给我们打电话。”

三人跟李白慕奶奶和赵冬梅阿姨道了别后，走出了病房。突然，熊小鸽站住了，她若有所思停留了片刻，然后折返回李白慕的病房，从白色的被子上拿走了那份报纸。走出病房后，熊小鸽走到李冰清面前，把其他的报纸，也收走了。

“让他们先养病吧。我们今天只送花就好了。”熊小鸽说。

李冰清点了点头。

几人走后，主治医生检查完，抬起头说：“没什么大事情，他是疼昏过去了。他平常是不是不怎么运动？皮肤这么白白嫩嫩的，就算是女孩，也要多运动，这样遇到个伤呀病呀的，也能抵抗地住一些。好得快一些。”

赵冬梅回答说：“谢谢医生。这段时间，多劳你费心了。我孩子平日里吃得不是很多。偏瘦。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不怎么运动。以后，康复了，我注意的。”

医生点点头离开了，赵冬梅坐在床边，伸手想要抚平李白慕因为疼而皱起的眉头，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李白慕的奶奶在一旁叹气：“哎，我这苦命的孙啊。”

“妈……”赵冬梅欲言又止样子。

奶奶瞪了一眼赵冬梅：“那件事情，等以后再说，在这说，小心让人听见。”

赵冬梅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将话咽回肚子里面，无奈的看向病床上，皱着眉头正在受苦的孩子。

熊小鸽三人来到胡明月的病房，发现胡明月依然还在昏迷中。三人把康乃馨插在胡明月床头的花瓶里，轻声细语安慰了胡明月父母几句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病房。

时近中午，三人情绪都不佳，于是，各自回了家。

原来，李白慕真的喜欢男孩子。刘咏开心想。

湖南本土的媒体非常发达。当天晚上，各大电视台民生新闻栏目纷纷跟进报道了这个事件。报道内容大同小异。均是：优秀大学生深夜救人勇斗劫匪，见义勇为身受重伤。三个行凶男子，看到电视新闻后，感到了深深的悔意，在家人的陪同下，到了当地派出所自首。

事件见诸报端和电视后，也引发了市民的广泛关注。大家在论坛、贴吧、微博和豆瓣同城等地方也纷纷向胡明月表达了敬意。公安局、市政府行动迅速，向还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的胡明月及家人颁发了见义勇为奖状和十万元奖金，并鼓励全市人民向胡明月学习，在能力范围内见义勇为，弘扬社会正能量。医院方，也免去了胡明月的治疗费用。

校方深受感动，校领导多次来医院看望已经清醒了尚在恢复期的胡明月。

第四十三章 真心不悔

大二即将开学了。

长沙进入了更炎热的九月天，秋老虎大发威，高温炙烤着三湘大地。桂花、茉莉花等像爆米花一样，纷纷绽放开来。绿色爬满了岳麓山、烈士公园、植物园和橘子洲头。熊小鸽从来没有如此拒绝，新学期的到来。

饭后，她一个人来到了李白慕的家。赵冬梅阿姨招呼她进去坐坐。她摇了摇头，冲着冬梅阿姨身后，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李白慕招了招手。李白慕换上了一双夹脚拖鞋，穿了一件薄薄的水手服出了门。

原来，熊小鸽是想找李白慕聊心里话。

关上家门前，赵冬梅伸出头来，不忘叮嘱几句：你们不要跑远了！不要脱衣服着凉了！外面车多，天又黑，不要到小区外面去了！

李白慕回头笑着对妈妈说：“妈，你看你自己，穿得跟个透明人似的。还叫我不要脱衣服。哈哈。妈，现在室外温度起码有30度。热死个人。”

赵冬梅不语，笑了笑，把门关上。

一轮弯月当空。墨蓝的天空，云层飞快地与弯月交错而过。月光温柔地撒了下来，照亮了安置小区。熊小鸽和李白慕在院子里走了走，来到了桂花树下，在花坛边坐了下来。

“白白。这次都怪我，给你出了这个馊主意。”熊小鸽自责。

“呵呵，不怪你。我还要感谢你呢。经过这一次后，我的内心，这份对胡明月的感情更加坚定了。明月为了救我，才受这么重的伤，差点连命都不要了。人家都说，患难见真情，我这次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李白慕望着地上散落一地的桂花。

“白白。你好乐观哦。你觉得，胡明月知道真相吗？他知道哪张纸条是你写的吗？”熊小鸽继续问。

“知不知道，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呵呵。”李白慕说。

“为什么？”熊小鸽不解。

“你知道吗？这件事发生之前。我总是在内心想，我喜欢胡明月，我要向胡明月表白，我要跟他在一起。我要让他知道我喜欢他。我在内心幻过无数次他接受了我的表白，跟我在一起的画面。可是，这些，都是我从自己的内心出发的。我并没有从他的内心思考。他是不是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他是不是愿意接受这样的我？这是多么自私的我。经过这次事以后，我醒来后，每天都在担心胡明月，我希望他醒来，希望他健康，希望他能开心地活着。哪怕他知道那张小纸条是我写的以后，远离我讨厌我，都可以。”李白慕说。他看着落在地上桂花，觉得特别像自己。

“如果他知道后，没有远离你。反而和你在一起，还接受了你呢？”熊小鸽说。

“不可能。”李白慕抬头望月，明月当空。

谁都希望事事如意，可惜，这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事与愿违。

“白白，不要沮丧。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来爱你的。每个人都会遇到那个对的人。”熊小鸽乐观地说。

“这两天，你那个对的人，怎么没来找你玩？”李白慕反问。

“不知道呢。他这几天，好像忙着出国的事。”熊小鸽说。

“去哪？”李白慕心想，难怪最近刘咏开总发信息来，问自己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电子产品，他要出国一趟，可以顺路买回来。李白慕不知道刘咏开这是玩的哪出，没敢回话。

“美国。他爸妈带他出去玩一圈再回来。听说美国的化妆品特别好，又便宜。我让他帮我买一点化妆品，他居然跟我只回了一句：再说。”说到这，熊小鸽有点小不开心。

“哈哈。说不定，他这是在跟你玩惊喜。先冷漠你一下，然后，回国送你一堆神秘礼物。”李白慕安慰好朋友熊小鸽。

“哈哈，那你觉得他会给我带什么礼物？”熊小鸽问。

“避孕套？”李白慕笑着说。

熊小鸽一听，害羞了，脸一下子就红了。幸好天黑，看不清。

“避孕套，亏你想得出。说出了你心里话了吧？你是想给胡明月戴吧？”熊小鸽反击。

“哈哈，那是钻戒？”李白慕继续说。

“呵呵。怎么可能。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早着呢。其实吧，我也不是想要什么礼物。只是觉得如果他出国玩回来给我带了礼物呢，随便啥都行。说明他心里有我。哦，对了。我跟他说一下吧，要他给你和胡明月也带一点治疗伤口的药吧。”熊小鸽说。

说完，熊小鸽就给刘咏开打了个电话。刘咏开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决定，第二天去胡明月家，探望下。

第四十四章 探望胡明月

胡明月家住在辣得叫湘菜馆的二楼，老式的安置小区，住户都是这条街上的门店老板，墙壁上贴满了通下水道、开锁和送煤气等小广告。第二天中午，熊小鸽和李白慕来的时候，恰巧碰到胡明月读书的学院院领导也在，两人于是乖乖地打了声招呼后，在客厅的藤椅上安静地坐下来。

隔壁卧室里。

“明月，身体恢复地怎么样了？”院领导和蔼地问。

“挺好的。就是手有点痒，特别想下床打篮球。呵呵。”胡明月憨憨地回答。

“你这次见义勇为，给社会带来了积极的作用。也给学校和学院带来了积极的影响。学院的同学，都以你为荣。希望你能好好恢复身体。”院领导继续说。

胡明月点了点头。吴巧花和胡天蓝也跟着点点头。

“那就好。今天，我们来看你。还有一个事想跟你沟通。学校马上开学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太适宜立即回学校学习。院办开会后决定，允许你在家修养一年。明年这个时候欢迎你再回到学院，继续学习。你觉得如何？”院领导说。

“领导呀！我家明月对学医有点抵抗情绪，他看到血呀肉呀反胃，会做噩梦。他想换个专业，不知道学校能不能批准，让他换个学院。”吴巧花趁机插话。她觉得，儿子现在是做了见义勇为，行侠仗义的好事，借着这股东风，要不，别退学了，干脆帮儿子换个学院得了。

“妈！”胡明月瞪了一眼吴巧花，他觉得母亲的这种行为有点得寸进尺，不合适，是对见义勇为的亵渎。

“啊？明月，你妈妈说的是真的吗？我知道你第一学年的期末考试成绩不太理想。但现在的社会不以成绩论英雄，学院也不以成绩论优秀。院方知道你高中一直学习成绩优异，而且你品性良好，大二的时候，努力一把，调整好学习方法和心态，应该不会再垫底。你要想清楚哦，我们学院很难进哦。”院领导心平气和地开导。

吴巧花觉得院领导的话句句在理，她继续补充到：“我跟领导的想法不谋而合，可是孩子他听不进呀。如果换了不专业，我家明月说，他想退学，重新复读，再考中南大学其他学院。领导，你说，我家明月这么好的苗子，退学多可惜呀。万一复读，没考上可咋办？”

“妈，能不能不要再说了。”胡明月生气了，不再说话。

“换专业，换学院这个事情嘛，毕竟是个大事，我今天不能立刻答复你，回去还要跟校领导们沟通下。我们会根据你目前特殊的情况，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处理方案。好吗？相信学院。”院领导继续和蔼地看着胡明月。

“我不换学院。麻烦领导了。别听我妈的。”胡明月一动气，胸部开始疼痛了起来，眉头紧锁，明眼人都能看到。

“呵呵，明月呀，你就别跟你妈置气了，你妈这也是一片苦心，为了你好。好好在家养伤吧。我们也该走了。”院领导起身，准备离开。

有多少为了你好，是你妈觉得为了你好？

吴巧花看到儿子生气了，也就不再多说，起身送领导们出了卧室。感觉儿子应该听不见看不到了，吴巧花立刻又迎上去，握住院领导的手死死不放，挤出了眼泪，说：“领导呀！我儿子其实成绩非常好，人很聪明，又善良，这次又见义勇为受了重伤。于情于理，学校可以考虑让他换个学院吧。如果他退学，再复读，再重新入学。即使考上了，那也浪费了三年的青春呐！”

院领导不好拒绝，又不敢答复，只好一边往楼梯下盲退，一边不停地安慰吴巧花。吴巧花抓住最后的机会，顺势跪在了楼道的地上，不停地重复着刚才那句话。院领导们被这一跪也吓得不轻，赶紧扶起吴巧花，苦口婆心安慰。

熊小鸽和李白慕目睹了全程，看到院领导出了家门，下了楼。两人踮脚进了胡明月的卧室。

“啊！你们来啦！”胡明月看到熊小鸽和李白慕，喜出望外。

“气色不错呀。看来你恢复的不错。明天就能下地了吧？”熊小鸽开玩笑。

“哪呀？我现在就是头部健康，脖子以下都还是重灾区，处于灾区重建的阶段。”胡明月苦笑。

李白慕不言，像个犯错的小孩见到了父亲一样。他环绕了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了书桌上的一份报纸。那个大标题和配图，是那么熟悉，就是出事第二天的那份晚报。这份晚报，李白慕出院后，熊小鸽曾送到家里来，给他看过。

“白白，懂不懂礼貌？还不赶紧谢谢你的救命恩人。”熊小鸽发现李白慕进了房间也不打招呼，回头喊了一声。

“白慕，你也来了呀。呵呵，快坐。”胡明月倒是先打起了招呼。很自然，似乎那份报纸并没有改变他对李白慕的态度。

“嘿嘿，明月，你好。你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吧？”李白慕摸了摸后脑勺。

“挺好的。百慕，你身体完全恢复了吗？”胡明月说。

“恢复了七八成了。再过一个星期去医院复诊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算痊愈了。对不起，为了救我，让你受了这么大的伤。”李白慕说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说啥对不起呀。我们是好朋友呀。呵呵，要是当时我们换过来，你也应该会救我吧？”胡明月问。

“那当然！”李白慕抢答。意志坚定！

这时，吴巧花走了进来。她看到李白慕和熊小鸽来了，立刻准备去厨房做点吃的送进来。李白慕顺势将手里提的各种补品往吴巧花手里塞。吴巧花也不拒绝，接住了。笑着说：“白慕，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呀。”

“阿姨，都怪我不好。害得明月受伤了。这是我跟熊小鸽的一片心意。”李白慕始终觉得，胡明月的受伤，自己难辞其咎。

“傻孩子，百慕，你也是受害者，怪也只能怪那三个不走正路的人。你自己不知道，你那天也伤得很厉害。你都不知道，你妈和你奶奶都哭成了啥样了。别内疚了，这个事，怎么怪，都怪不到你身上。”吴巧花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明月，你好舒服呀！躺在床上，啥也不用动，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过的是金枝玉叶的生活呀！”熊小鸽羡慕地说。

“想啥呢。痛苦死了。浑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动也动不了，但是呢，一会不动腿脚发麻，得频繁翻身，翻个身超级辛苦，跟韩国烤肉一样。”胡明月回答。幸福的背后总有心酸的一面。

“对哦。你包得跟个粽子一样，怎么大小便呀？不会是想尿就尿，想拉屎就拉屎，全部在床上解决吧？”熊小鸽问。

“这，该怎么回答呢。我只能每天尽量少喝水少进食，大小便都要靠我爸帮忙，扶着我去厕所。光扶我下床就要十分钟左右。到了厕所，我爸扶着我，我再……不说了，不说了，再说，就有点少女不宜。”胡明月说着说着脸红了。

“阿也，别说了，再说，我真滴要呕哒！”李白慕突然插了一句。因为，他在脑补胡明月撒尿拉屎的画面。

“哈哈。白白，你想到啥画面了？”熊小鸽打趣地问道。

“白慕。你身体不舒服？”胡明月看了一眼李白慕。眼神清澈，没有任何疑问，也没有任何暧昧。

“没，我身体挺好的。我是在脑部了下你刚才说得画面。你们俩有劲没劲，一直聊上厕所的话题干嘛呀！”李白慕回答。他的眼神跟胡明月的眼神碰到了一起，像被电到了一下似的。李白慕赶紧转移视线，望向别处。

“白白，你要不要帮明月检查检查下？看明月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哈哈。”说完，熊小鸽就把胡明月的被子掀开，自己迅速侧过脸。熊小鸽这是在给李白慕制造机会，也是在帮李白慕转移尴尬。

被子一下被掀开了。胡明月的腹部和腿部缠满了纱布，上衣宽松，稀松地退到了胸部，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点腹肌，下身穿着灰色的宽松的纯棉四角睡裤，白色的内裤边缘露在了外面，一条浅浅的腹毛在内裤边缘生长。

“啊！”胡明月受惊了。

“别闹了啦。小鸽！我又不是医生，哪会检查嘛。快盖上被子啦，别让明月着凉了。”李白慕明白熊小鸽的意思。开心地看完后，伸手从熊小鸽手上夺过被角慢慢地给胡明月盖上。

“白白，你脑子没烧坏吧。现在是夏天，热到人快中暑了，还盖被子？盖啥被子呀。哈哈。”熊小鸽笑到合不拢嘴。

发明空调的人，真的应该拿诺贝尔和平奖。要是没有空调，夏天可怎么过？要是没有空调，夏天受伤，全身被纱布包住的人，该怎么过？发明空调的人，救了成千上万的人呀。

“熊小鸽，你太调皮了！胆子太大了！欺负病人！我要跟刘咏开告状。让他收拾你！”胡明月说。

“哈哈。大哥求饶。跟你闹着玩呢。不是看你躺着无聊嘛，帮你解闷呢。”熊小鸽说。

“是呀。我估计还要在床上躺个个把月呢。你们开学了就是大二的学生了。我要重新回高中复读咯，你们大三那年，估计我才又刚入学，是个大一新生。哈哈。到时，请两位学长学姐多罩着学弟我。”谈到退学重新复读，胡明月并没有觉得特别难过沮丧，在他看来，这是自己的决定，重新再来总比将就好，不破不立。

“明月，估计你能换学院了，不用退学了。”熊小鸽压低声音。

“你怎么知道？”明月收起了笑脸，又皱起了眉头。

“刚才你妈，在楼道里都跟你们学院领导跪下了。求着说破格给你转院。”熊小鸽声音压得更低，往门外看了看，生怕吴阿姨走了进来。

“小鸽！”李白慕瞪了熊小鸽一眼。熊小鸽就不再说话了。

“我不说了。对了，咏开最近这段时间要去一趟美国。我让他给你带了些恢复身体的药和补品。”熊小鸽意识到错误，赶紧换了个话题。

“哎，胡闹！不管她怎么去求情。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转学院的。学院规定了转院必须是学习优异者，我不达标，就不应该特殊对待，这要是被其他同学知道了，被记者知道了，被社会上那些读者知道了，还以为我救人是苦肉计呢。”胡明月把话题又扯了回来，说出了自己的原则。

这时，吴巧花端了一碟灯芯糕、一碟绿皮瓜子、一盘水果和一壶普洱茶走了进来。她把吃的摆在了书桌上，叹了一口气，没说一句话，黯然离开了房间。她听到了儿子的话，无力反驳，她知道儿子如果打定了主意，是改变不了的。儿子脾气很倔，随她。

这茶，没有高山茶好喝。

吃完了灯芯糕、绿皮瓜子和水果，喝完了两壶普洱，也到了离开的时间，李白慕和熊小鸽起身准备离开。就在李白慕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胡明月鼓起了勇气，喊了一声：“白慕。”

李白慕听到喊声，立在原地不动，背对着胡明月，没有转身，没有回头，他不知所措。

熊小鸽也听到了。她用肩膀拱了一下李白慕，示意他去胡明月床边。

李白慕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胡明月卧室。

熊小鸽立刻把门关上。

第四十五章 你永远是我兄弟

又是两人独处的时间。胡明月躺在被窝里，斜靠在大大的白色枕头上。李白慕挪步到床对面，站立着。

此时已近下午五点，烈日西下，变得温柔了许多，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书桌上，照在旧报纸上，照在老茶壶上，照在篮球海报上，照在李白慕的白色帆布鞋上，拖出一道又一道影子。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李白慕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和胡明月的呼吸声。他低着头，看着破了角的木地板，看着快垂到了地板上的旧粗棉床单，不敢看胡明月。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胡明月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不曾移开。

一分钟后，胡明月说出了七个字。然后，又是一阵沉默。又是一分钟后，李白慕抬起了头，他看到，帅气的胡明月，不对，应该是自己觉得帅气的胡明月，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

第六感很准嘛。

李白慕回应了一个微笑。他心虚地问：“没……啦？”

胡明月不言语，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李白慕右手食指指了指卧室门的方向，轻声说：“那……我……先……回……去……了……哦。”

胡明月还是不言语，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回家的公交车上，熊小鸽迫不及待地问：“你们在房间里，干嘛了呀？”

李白慕望着西边的火烧云，心里特别温暖。似乎那云也烧在自己的心里。他回答：“啥也没干？”

熊小鸽八卦的心又起来了，追问：“鬼信你。他接受你的表白了？亲嘴啦？快说快说。急死我了。”

李白慕白了熊小鸽一眼，回答：“没有。”

熊小鸽又问：“那你们在里面干嘛了？我掐表算了时间。你们足足待了有五分钟！那个那个啦？”

李白慕不回答，倒反问：“你跟刘咏开那个那个，五分钟就够了呀？他只跟我说了七个字。”

熊小鸽更加好奇了，问：“他用了五分钟，只说了七个字？是在召唤神龙疗伤吗？哪七个字呀？”

公交车开到了橘子洲大桥上，落日洒在了湘江江面上，金光粼粼，几艘沙船逆流而上，不远处还有市民套着泳圈在横渡湘江，更远处，山峰叠峦，深浅不一，高低不同，宛若一幅水墨画。

黄昏下的长沙，真美。

李白慕手肘放在窗边，托着下巴。说：“他说‘你永远是我兄弟’。”

熊小鸽好奇地问：“你永远是我的兄弟？这是啥意思？”

李白慕一点也不好奇。他已经从胡明月清澈的眼神里，读到了这七个字的意思。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熊小鸽在意的是结果，是李白慕和胡明月两人最后能不能在一起，可李白慕在意的，并非是两人能否在一起这件事情。而是，两人未来的关系会转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从此以后，两人就没办法在一起了，连普通朋友都没有做的那种。

可胡明月的回答，恰好抚平了李白慕的担忧。他虽然拒绝了李白慕的告白，但是胡明月接受了李白慕喜欢男人的这件事情，并且告诉了李白慕，我们的关系不会有任何的转变，依旧是兄弟。

从这一刻开始，李白慕终于能够坦坦荡荡的站在胡明月的面前了。

向胡明月的表白至此，有了结果。失败了，但是，李白慕不后悔。

以后，李白慕还是会继续喜欢胡明月，只不过，这种喜欢少了一些幻想，是纯纯的喜欢，不求回报，不奢望结果的喜欢。

这个事情发生后，赵冬梅和李宝钢为了给李白慕治病，花了6万多块钱。这让原本就开支非常紧张，捉襟见肘的家庭雪上加霜。而‘英雄’胡明月治病的所有费用均不需要付费，前前后后还收到接近20万左右的奖金，胡明月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桶金居然靠的是见义勇为。这笔钱，相当于吴巧花和胡天蓝起早贪黑开店4年的总收入了。

第四十六章 “闺蜜”私话？

大二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天，熊小鸽陪李白慕上省人民医院复查身体。医生的诊断结果是：身体已经完全康复。这对李白慕而言简直是个莫大的喜讯。每次治疗花费上千，给爸妈造成了不少的经济压力。康复意味着，父母不用再给自己掏医药费了。

男朋友出国旅行去了，熊小鸽暂时没了机会见色忘友。多出了不少的时间来陪好朋友李白慕。陪李白慕复查，得知李白慕身体完全康复，熊小鸽更加开心。自己出的馊主意，还算好，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白白，你骂我吧！这次你受伤，都怪我出的馊主意。”熊小鸽又开始自责了。好朋友李白慕受的伤，历历在目！

“啥呀。我不是已经完全康复了吗？你带耳朵来了吗？没听见医生刚才的话？”李白慕笑着说。他哪会忍心怪好朋友熊小鸽。

友情是个一件保护色。保护人做对的事，也保护着人做错的事。披着友情的外衣，很多事情都值得被原谅。

“都怪我，出了这个馊主意。害你表白没成功，还害得你们两个人被扎得跟个马蜂窝似的。白白，你看，要不这样吧？这次治病，你家花了好几万医药费，这医药费要不我帮你出了吧！”熊小鸽说。

“这哪行。用不着。咱俩之间，说钱就见外了。那你每天来医院看完，我还要给你陪护费？我可没钱给你。哈哈。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了。”李白慕说。

“好吧。”熊小鸽。

“为了庆祝，你请我吃东西吧！”李白慕用力搂住熊小鸽的脖子。

“好好好。你想吃啥？你要是想吃上海本地的生煎包，我现在就飞上海去，买了立刻飞回来。保准生煎包到你嘴里还是热乎乎的。”熊小鸽说。

“哈哈。我是那么矫情的人吗？随便吃啥都行。要不？吃麻辣烫？”李白慕说。

“吃啥麻辣烫呀！你身体刚好，不能吃重口味的。走，我请你吃哈根达斯冰淇淋球去。爱他，就带他吃哈根达斯。”熊小鸽大声地说。

“好的！”熊小鸽笑着说。

两个人的笑声，在医院里回荡。

结果到了哈根达斯店外，李白慕才想起今天出门的时候，奶奶和妈妈才叮嘱他，说今天又到忌口的日子了。以往每个月的，李白慕都要忌口几日。说是家里祖上的规矩。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李白慕出生时候发生的事情了。说是李白慕出生的时候十分凶险，脐带在脖子上面绕了好几圈的，差点没勒死！长大一点后又发生了点事情，当时很多人都说李白慕活不过五岁。当时家里面都被李白慕折腾的不成样子了，还是后来奶奶请了一些人来看过了，给了法子，才让李白慕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

熊小鸽也是大姨妈来了，不能吃冰淇淋，结果两人只好来到旁边的奶茶店里面，一人抱着一杯热奶茶喝。

“为什么大姨妈来了，不能吃冰淇淋？冷的都不能吃吗？”李白慕嚼着嘴里的珍珠丸子。甜甜的好美味。

“我也不知道。我妈说的。”熊小鸽心想，大热天的，我居然在喝热开水，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那你呢？你又怎么不能吃冰的了？该不会大姨夫来了吧？”熊小鸽笑着问。

“你才来大姨夫呢，我家里人让我这两天忌口。”李白慕白了熊小鸽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规矩。”

熊小鸽来兴趣了，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李白慕家里面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白白，你说为什么家里人要你忌口啊，你小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白慕摇摇头：“我那时候那么小，怎么会记得。”

熊小鸽嘟了嘟嘴，无聊的咬着吸管。

“来大姨妈啥感觉？很痛吗？”李白慕问。

“怎么跟你描述呢？叫个女的，穿高跟鞋，连踹胡明月裤裆里的小丁丁七天。就是那感觉。”熊小鸽想了一会说。

“我的天，有那么疼？嘿！你怎么不说，你家刘咏开的是小丁丁呀！”李白慕说。

“没见过，没有发言权。哈哈。万一是他的是杏鲍菇、象拔蚌呢？哈哈”说完，熊小鸽自己都害羞脸红了。

“啧啧，你还有没有美女的样子？要不要脸？懂不懂矜持？我觉得吧，女生大姨妈来了，就应该吃冰淇淋，越冰越好。直接把大姨妈给冻死得了。肚子就不疼了。”李白慕笑着说。

“拜托！大姨妈虽疼，但我还是要的啦好不？冻死她，没有大姨妈了，我就不是女生了，我就是熊奶奶了。”熊小鸽说。

“这样子哦。”李白慕有点没搞明白女生跟大姨妈之间的关系。说到底，大姨妈是什么他都不是很清楚。

“白白，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变成女生，虽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大姨妈会来看你，疼得你不要不要的。但同时你也拥有了诱人的身材，还能得到直男胡明月的爱。你愿意吗？”熊小鸽问。

“不愿意。”李白慕斩钉截铁，迅速地做出了回答。

“不愿意？为什么呀？那你不是真心爱胡明月呀！给你机会，让你爱上胡明月，你居然拒绝了。”熊小鸽以为李白慕的答案是愿意。

“我是喜欢胡明月。但我的喜欢是有原则的，我不会为了因为爱一个人而迷失了自我。那我问你，如果刘咏开喜欢200斤的女胖子，你会狂吃，让自己胖到200斤吗？”李白慕回答。舔了舔勺子上残留的冰淇淋味道。

熊小鸽摇摇头。

“如果刘咏开喜欢大胸部、翘屁股的性感女人。你会去隆胸、丰臀、整容吗？”李白慕继续问。

熊小鸽摇摇头。

“看来，小鸽也是个有原则的人。”李白慕下结论。

熊小鸽若有所思，似懂非懂，不再缠绕这个话题了。

晚上，熊小鸽的母亲廖诗梅穿着清凉，化了个富贵荣华妆来瞧好姐妹冬梅的家门。敲了半天，李白慕奶奶开了门。

“诗梅，你找冬梅呀。”李白慕奶奶问。

“嗯呀！她干嘛呢？今天晚上天气不错，找她一起去做个头发。”说完，廖诗梅伸手拨了拨头发，两个手镯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今天天气好，冬梅在楼下摆摊呢。呵呵。出了小区门就能看到了。”李白慕奶奶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廖诗梅走过桂花树，来到了大门外，找到了赵冬梅。冬梅穿了一身素雅的藏蓝色短衫，身前围了个咖啡色围裙，扎着马尾，戴了个透明头罩，跑前跑后往圆桌中间的火锅里填茄子、香肠、金针菇等食材，给客人们送水结账。

看到廖诗梅来了，赵冬梅赶紧抓了个竹椅搁在她跟前。

“老板娘，你家的麻辣烫味道不错。尤其是蔬菜，茄子、萝卜、白菜吃起来味道很甜，很好吃。”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夸奖赵冬梅的手艺。

“好吃吧！这些蔬菜呀，都是我从自己家地里摘的呢。都是我自己种的，有机的无污染的呢，没有洒过农药哦。现在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吃健康蔬菜嘛。这些肉呀，也不错，是我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洗得干干净净，不好吃的部位，我都给切掉丢了。”赵冬梅今天头一回出摊，原本还有点小害羞小担心。听到食客们反应还不错，心里乐开了花。

儿子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花了个六七万，把家底掏了个精光，还找大儿子李白思借了点钱。赵冬梅好几天夜里都没睡得着，思前想后决定出来摆摊卖麻辣烫，创业成本低，即便被城管发现抓住了，损失也不大。

今天是开张第一天。

“呵呵，我可以作证。这蔬菜都是她自己种的。我是她邻居。你看看这白菜上的虫眼就知道是没有打农药的哦。她种的蔬菜，还是别墅小区的专供呢。长沙市不少的有钱人都是吃她种的蔬菜长大的。”廖诗梅对小女孩说。

“这么高端呀！那以后我要常来你这里吃。说不定，吃着吃着，就发了财，变成有钱人了，住别墅去了。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好吃？”小女孩问身旁的四个同学。同学们纷纷拨浪鼓一样猛点头。

“哈哈。谢谢你，诗梅。想吃啥你随便拿，不算钱。”赵冬梅说。

“那哪行。我吃了东西，不给钱，那不成了吃霸王餐。这多不好，对不对？我看着像是那种吃霸王餐的人吗？”廖诗梅问小女孩。

“不像。阿姨你手上拿着的那是burberry包包吧？背名牌包包的，哪会吃霸王餐呀！”小女孩笑着说。

“哈哈。小姑娘，她是我朋友，她不是吃霸王餐，是我请她吃的。”赵冬梅说。

“开门做生意，最怕吃了不给钱的。这毛病我可没有。”廖诗梅坚持吃完后买了单。

“你来找我有事呀？”赵冬梅问，只好收了钱。

“本来呀，想叫你去洗个头，按摩按摩，放松下。看来，今天是去不成咯。”廖诗梅说。

“哈哈，不仅今天去不成了，明天也去不成了。我看，生意挺好的。明天开始，每天都来这里摆摊。”赵冬梅说完，赶紧往锅里添食材。摊子前面为了一圈客人，不出十分钟锅里的串串就被一扫而光。

廖诗梅吃完后，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这大热天吃个麻辣烫活像汗蒸，几分钟的功夫整个人都湿透了。廖诗梅看了看赵冬梅，一个人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像个大老爷们一样张开着双腿，正在忙着切肉，穿串串。每隔个三五秒，就抬手擦额头上的汗。

廖诗梅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年靓绝捞刀河的大美女，如今成了坐在马路边卖麻辣烫的大粗人。

第四十七章 小鸽家的情意

回到家，廖诗梅把一个打包盒放在餐桌上。熊小鸽闻到了香味，立刻从客厅沙发上腾空而起，跑到了餐桌前来。

“妈，你又买了啥好吃的呀？”熊小鸽开心地拆开打包盒。

廖诗梅笑而不语，故作神秘。她给女儿打包了荤素搭配的麻辣烫。熊小鸽打小就爱吃麻辣烫，但很少吃。因为廖诗梅觉得外面的麻辣烫不卫生，平日里禁止女儿吃麻辣烫，自己也以身作则，远离这道美食。

很快，在母亲的注视下，熊小鸽把打包盒里的麻辣烫吃了个精光。廖诗梅家里到了夏天，每个房间都开了空调，室温始终在22度左右，贴近人体最舒适的温度。熊小鸽吃完后，一滴汗也未流。

“妈，今天怎么准我吃麻辣烫了？”熊小鸽吃完后，感觉肚子暖暖的，大姨妈好像走了。

“你猜，这是谁做的？”廖诗梅继续装神秘。

“不会是你在外面偷偷学了新的手艺吧？”虽然打死也不相信这是母亲做的，但是熊小鸽也猜不到第二个答案。

“这是你冬梅阿姨做的！她现在正在门口摆摊呢。”廖诗梅揭晓了答案。

“啊？”熊小鸽再次陷入了自责。笑脸立刻收了起来，脸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怎么了？”廖诗梅不懂女儿的心思。

“妈，上个月白白受伤住院，花了好几万。肯定是家里钱花光了，冬梅阿姨才出去卖麻辣烫的。妈，我过年收的红包不都在你那里吗？你帮我拿一万块钱给冬梅阿姨吧。白白受伤，作为好朋友，我应该帮他一把！”熊小鸽没有好意思说出实情，她愿意向母亲大人承认是自己出的馊主意害得李白慕和胡明月受的伤，但是她不愿意因为承认这个事实而把李白慕喜欢胡明月的事告诉了母亲。

这事一旦告诉了母亲，母亲铁定会告诉赵冬梅阿姨，这等于变着法子让李白慕被动出柜了。如果赵冬梅阿姨和李宝钢叔叔对男男恋爱很排斥，搞得不好，会在李家掀起一股轩然大波。会害了李白慕。想了想，熊小鸽把真相吞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看到女儿对朋友如此有情有义，廖诗梅深感欣慰。人生在世，有几个贴心的好朋友，很不容易。廖诗梅深知这一点，赵冬梅就是她几十年来的贴心朋友。赵冬梅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去地里摘菜，每天上午忙着给客户送菜，还要照顾老公、儿子和婆婆，已经很辛苦了。现在，下午穿串串，晚上摆摊卖麻辣烫，要忙活到凌晨才收摊回家。这样算下来，每天工作了差不多20小时。她是一个女人呀，不是一个赚钱的陀螺呀！想到这里，廖诗梅决定，也帮好姐妹一把。

凌晨一点多，廖诗梅困到不行了。这时，赵冬梅推着小推车回了院子，把小推车锁在了车棚里，上了楼。听到门外有动静，廖诗梅立刻清醒了。她裹了一件披肩，穿上外套轻轻地开了房门，正好碰到拿钥匙在开家门的赵冬梅。

一个穿得像在北极，一个穿得像在三亚。两个好朋友，在楼道里相遇了。

“你还没睡呀？”赵冬梅问。

“你才回来呀？”廖诗梅问。

两个人这才发现对方的穿着，指着对方，同时说出了一句话。

“你不冷呀？”廖诗梅问。

“你不热呀？”赵冬梅问。

然后，两人相视哈哈大笑了起来，像两个孩子一样。

收了笑，廖诗梅将一个装满了土鸡蛋的袋子塞到赵冬梅手上，说：“冬梅呀，你家白慕这段时间需要补补身子，这袋土鸡蛋你收着，每天给他煎个蛋，他不是爱喝甜酒冲蛋嘛，用土鸡蛋煮给他喝。收着啊。”

赵冬梅正想说声感谢，还没来得及，听到了砰地一声。廖诗梅已经转身回家关上了房门。

赵冬梅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袋子，发现土鸡蛋堆里夹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她好奇地拿起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三叠厚厚的百元钞票。里面还有一张纸，上面写了一句话：白慕也是我的孩子，别苦了他。

万般滋味上心头，这笔钱数目不小，赵冬梅不想要，她正想去敲好姐妹廖诗梅家房门，举起的手悬在了空中，迟疑了一会儿后，又落了下来。赵冬梅眼圈里瞬间满含泪水。

是呀，这么多年的好姐妹，她还不懂廖诗梅？这钱是退不回去的。雪中送炭，铭记心头。赵冬梅默默地把钱收好，回了家。

牛皮纸袋里，有熊小鸽的一万，有廖诗梅和老公的两万。

第二天开始，赵冬梅不再出摊。她也觉得，这段时间捉襟见肘的生活应付也快将自己折磨坏了。

……

大二的课程，学习更加自由，老师也少了很多管束。每天下了晚自习，在辣得叫湘菜馆洗完碗后，李白慕回到宿舍，只看到2个室友，王大胖和刘大壮，少了平日里总跟自己作对的刘咏开。

王大胖喜欢戴着耳机看韩剧，看个《天国的阶梯》、《蓝色生死恋》能哭得死去活来，用掉一卷纸；刘大壮喜欢开着音响打网游，手指飞速点击，还带全身震动模式。

王大胖总是嫌刘大壮打游戏声音太大，吵到了他看韩剧，两人三天两头地吵架。但吵完了后，两人又像没事人一样，约着一起上食堂吃饭。

夜里十一点，宿舍关了灯，李白慕爬上床躺下，放下床帘，盖上毛毯准备入睡。突然，心底像少了一块什么似的，他没来由的撩起帘子一角，望着宿舍过道对面的上铺空荡荡的。

有那么一瞬间，李白慕有点想念那个时常对自己咋咋呼呼、捉弄不断的讨厌鬼刘咏开了。

刘咏开现在是在华盛顿看球赛呢？还是在逛好莱坞游乐场呢？还是在逛迪士尼呢？李白慕心生幻想，心生羡慕。

哎，同房不同命呀。李白慕翻了个身，面对墙壁准备入眠。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白慕接了电话，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生打来的电话。李白慕在电话这头听了很久，一个劲地说好。

第四十八章 浪漫的跑腿服务

第二天，李白慕起了个大早，找了一家花店买了一大束玫瑰花。

然后，李白慕给李冰清打了个电话：“你在哪呢？冰清。”

李冰清在电话那头说：“跟熊小鸽刚嗦了常德米粉，现在准备一起去上国际美术展公共课呀。我们俩都选修了这门课。”

李白慕说：“好呀。我一会过来找你们玩哈。给你个惊喜。”

说完，李白慕挂了电话，捧着一大束红艳的玫瑰花上了公交车。公交车上有不少情侣，看到李白慕手捧玫瑰花，男生们都无视，继续低头玩手机。挽着男朋友手的女生们，不开心地对男朋友说：“你看看人家，多浪漫。”“我也要玫瑰花！”“玫瑰花好漂亮。这周我生日，我也要收玫瑰花。”……李白慕听到后，心里乐滋滋的，原来，女生都爱玫瑰花。

到了教室门外，李白慕探头观察了下教室里的情况。阶梯教室里，坐满了来听课的同学。教室的最前方，留着长发的男老师，正在津津有味地讲述着，2010年，疯狂的行为艺术家marinaabramovic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为了跟相恋12年后感情走到了尽头的灵魂伴侣ulay相见，在木椅上坐了两个半月的故事。

长发男老师突然看到门外有个小脑袋在晃悠，偷窥教室。他侧身冲着门口大喊了一声：“请问，门外是位迟到了的同学还是我的仰慕者？”

教室里，所有目光齐刷刷地往教室门口望去，包括李冰清和熊小鸽。两人一看，原来是李白慕捧着一束玫瑰花在门口站着。

李白慕吓得立刻把花举高，挡住脸蛋。

教室里哄堂大笑。

“上教室来带玫瑰花，一定是我的仰慕者吧？谢谢这位同学。”长发男老师优雅地甩了一下乌黑长发，走到李白慕身边，伸出手准备接花。

“老师！不是给您的！”李白慕这一听，立刻把玫瑰花下移，捧在胸前，露出了羞红了的脸蛋，后退了两步。

“哈哈，这下老师尴尬了。好吧，那赶紧告诉老师，今天这个浪漫的时刻，主角是哪位女同学？别告诉老师，老师说错了，主角其实是位男同学？”长发男老师收拾好尴尬，笑了笑，继续说。话语间，依旧优雅。

熊小鸽看呆了，心想，李白慕，你是闹哪一出呀？胡明月还在家里躺着养伤呢，没来上课，你在这里向谁送玫瑰花呢？难道是想开了？换了个喜欢的人了？

李冰清看傻了。心想，嗯？发生了什么？

“不是送给男同学的，这花送是给在教室里上课的一位女同学的。”李白慕探头望了一眼李冰清。

李冰清一脸茫然地看着李白慕。坐在旁边的熊小鸽以为是李白慕看的是自己，瞬间也羞红了脸，在椅子上开始扭捏了起来。难不成，李白慕是为了帮自己在学校里一炮而红，继续当素颜女神而策划的一次炒作？熊小鸽心想。

“哇哦！好幸福！”教室里响起来一阵尖叫声，大家四处张望，目光最终全部集中到了扭捏着，低着头，羞红了脸的熊小鸽身上。

“今天，这个教室里有个女同学将在大家的见证下，接过这束代表幸福的玫瑰花。让我们一起为这位男同学的勇气鼓掌吧！”长发男老师大声地说完，带头鼓掌。教室里开心地气氛达到了高潮。

“喂！熊小鸽！他走过来了！”坐在熊小鸽身后的女生用羡慕的手指大力地推了推熊小鸽的后背，示意她做好准备接玫瑰花。

“知道了啦！”熊小鸽得意地说，慢慢地抬起了头。

李白慕捧着玫瑰花，慢慢地往台阶上走。来到了熊小鸽的跟前，他看了一眼熊小鸽，笑了笑，捧着玫瑰花的手往前一伸。熊小鸽见状，赶忙伸出手准备接玫瑰花。教室里所有的同学都在注视着这一画面，但熊小鸽手扑了个空，李白慕捧着玫瑰花的手继续向前，跨过了熊小鸽，最终将玫瑰花递到了李冰清跟前。

熊小鸽收回了手，尴尬不已，她生气地瞪了一眼李白慕。心想：好你个李白慕，亏你还是我的好朋友，居然耍我！让我在同学面前丢人丢大了。

看到玫瑰花到了自己跟前，李冰清一头雾水。她接过玫瑰花后，对李白慕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教室里又是一波高潮，掌声雷动，更加热烈。所有同学羡慕的眼神从熊小鸽身上，稍微了移了移，落在了李冰清的身上。

李白慕松了一口气，退回到教室门口。说：“抱歉，打搅大家上课了。老师，你好帅！讲课好棒！好有人格魅力。下次，我也要选修你的课程！”

长发男老师，被这一夸，乐了。说：“感谢。那，我们接下来，继续上课吧。”

教室里再次响起掌声。跟之前的掌声不一样的是，这次掌声，是学生们主动送给优雅的长发男老师的。

待教室里安静了下来，李冰清看了一眼被自己搁在邻座的玫瑰花，里面夹了一张小卡片。她拿起来，打开一看。卡片上写着：生日快乐，我的宝贝。落款是eric。原来，这花是男朋友eric送的呀！李冰清明白了，今天是自己生日，远在台湾的eric请李白慕代送的玫瑰花。

李冰清将纸条递给了还在生着闷气，在练习本上画猪头的熊小鸽看。熊小鸽接过纸条一看，也明白了，闷气瞬间消散。换上了一张笑脸。

“哎哟喂。你家eric还挺有心的嘛。玩这一套。好浪漫哦。”熊小鸽笑着说。

“哎，其实，我们俩现在老吵架。昨天晚上还吵了一架。”李冰清并没有觉得特别开心。

“啊？为啥？”熊小鸽不解。

“哎，谈了一年多，见了两次面。你说为啥？”李冰清无奈地说。跟eric确定恋爱关系一年多了，李冰清发现自己永远都在跟手机恋爱。开心了冲着手机笑，生气了冲着手机怒。每一个谈异地恋的人都值得颁发一个奥斯卡最佳男女演员奖。要不是台北的记忆偶尔还能记起，她甚至怀疑eric是不是真实存在。明明自己有了男朋友，下雨天没人撑伞，天黑走夜路没人陪，提个重物没人帮忙……

“再坚持三年。你去台北，或者让他来长沙。”熊小鸽安慰说。

“三年？呵呵，青春有几个三年？”李冰清苦笑一声。

“哎。刘咏开走了才两天，我就觉得寂寞，受不了了。”熊小鸽跟着也叹了口气。

“有一次，大冬天的夜里，天气好冷好冷。我穿着很厚的羽绒服，穿得很暖和，出门买烤地瓜。看到烤地瓜的是一对夫妻。两人穿得很单薄，老公用铁钳夹地瓜，老婆用纸袋子装地瓜。那一刻，我想，他们的内心是暖和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冷。看着烤地瓜的夫妻俩，我都羡慕了好久好久。”李冰清似乎又被带到了那个大冬天的夜里。

熊小鸽不再说话，也陷入了沉思。或许，远距离的恋爱，她也接受不了。这会，她开始思念起了远在美国的男朋友刘咏开了。

李白慕可不是白送的玫瑰花，eric给了李白慕100块钱的跑腿费。原来，昨天夜里，打电话给李白慕的是eric，他原本计划来长沙陪女朋友李冰清过生日，但飞机晚了点，怕是赶不上了，因此，两人吵了一架。eric为了安抚女朋友，拜托李白慕代自己去送一束玫瑰花给李冰清。才有了上午那一出。

第四十九章 惊喜的生日礼物

晚上十一点，各自忙完了学习后。李冰清约上熊小鸽和李白慕到太平街的coucou咖啡馆过生日。咖啡馆老板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后，把玻璃门上的closed灯牌拉亮，端出新鲜出炉，刚做好的生日蛋糕，蛋糕的中央用奶油和果酱画了一个跳现代舞的红衣女子，旁边用巧克力写着‘冰清，生日快乐’。吧台边缘，挂满了李冰清的照片，墙壁上挂着五彩的生日绸带。今晚，咖啡馆接下来的一小时被李冰清买断。

李冰清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蕾丝边短衫，搭配了一条淡淡的粉色短裙，脚上一双白色的耐克跑步鞋，一头长发乌黑发亮，垂在后背，整个打扮素雅又好看。熊小鸽化了个淡妆，穿了一身潮牌，简单随意。更随意的是李白慕，一件米奇图案的外套配条旧牛仔短裤，留着个蓬蓬头。

“冰清，你今天美呆了。”老板盛赞长了尾巴的李冰清。

李冰清开心地笑了起来。踮起脚，作芭蕾舞状，原地旋转了三圈。最后以一个李小龙的经典比武招式，张开双臂，两腿弓箭式。嘴里回应一句：“哈哈！谢谢老板大人。”

“好！好！好！”熊小鸽和李白慕靠在吧台边上，卖力鼓掌，十分捧场。

“老婆，关灯！”老板冲着老板娘大喊了一声。咖啡厅馆的灯灭了，生日蛋糕上的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在好朋友的簇拥下，李冰清走到蛋糕面前，紧闭双眼，默默地许下了生日愿望。然后，弯腰吹灭了蜡烛。咖啡店老板忙前忙后，不停地用单反拍着照。记录着李冰清成年后的第一个生日。

“你刚才许了啥愿望呀？”李白慕迫不及待地问。

“傻呀你。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熊小鸽拍了拍李白慕的手臂。疼得李白慕赶紧捂住手臂。

“我不知道呀！我还没过过生日嘛。”李白慕一脸委屈。

“不是吧！那你还记得你生日是哪一天吗？”李冰清望着李白慕，觉得不可思议。

“生日是哪天倒是记得。不过，爸妈太忙，没陪我过过生日。只会在生日那天早上给我煮一碗面，再煎个鸡蛋。我是对着鸡蛋和面许的生日愿望。”李白慕说。

“愿望都实现了吗？”李冰清好奇地问。

“一个都没有实现！难道是因为我都说出来了？”李白慕恍然大悟。

“你都许了啥愿望呀？”熊小鸽插了一个问题。

“许过好多个。比如，有机会出国旅行呀！自己身体健康呀！爸妈发财呀！遇到一个真爱，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呀！我的天呀，每次我许完愿，我哥就放肆摇我，要我赶紧说出来，许的是什么愿望。我都说了出来。难怪我许的愿望没有一个实现的。”李白慕难过的说。

“哈哈。”李冰清和熊小鸽哈哈大笑了起来。

“来来来，老板，给我们三个人合个影吧！”李冰清左手搂着李白慕，右手搂着熊小鸽。

老板拿出了宝丽来相机，站在了蛋糕的另一边。

“来，说一声，茄子！”老板喊。

“什么茄子丝瓜豆瓣。我们不喊这么俗的口号。”李冰清说。

“对！对！对！”熊小鸽和李白慕附和，今天李冰清生日，她说什么就什么。

“来，我们一起喊：大家好！我们是she！”李冰清说。

三个人异口同声喊了起来：“大家好！我们是she！”

咔擦一声，一张照片立刻打印了出来。老板甩了甩，三张青春漂亮的小脸蛋慢慢地现了出来。

“我们是长沙天团she？”熊小鸽问。

“对呀。我是selina，你是hebe，白慕是ella。”李冰清说。

“我才不要当ella，我是男生。”李白慕反抗。

“我又没说你是女生！你是男版的ella。来，我们改个名字，再来喊一次口号！”李冰清high了。

“大家好！我们是长沙天团she！我是selibing李冰清！”李冰清挺起胸膛。

“我是hego熊小鸽！”熊小鸽反应机灵，说完，自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我是emo李白慕！”李白慕弱弱地说。

“哈哈！哇哦！华语乐坛天团she降临长沙！哇哦！接下来，让我们欢迎长沙天团she带来成名曲《superstar》！”老板和老板娘用力鼓掌。

三个人起身，站在吧台，又唱又跳。

这个夜晚，就这样完美地end了。

第二天，上午，一架飞机落地长沙黄花机场。一个男生走出机场。他浓眉大眼，嘴唇厚厚的，右脸有一颗黑痣，远远一看，活像学生版的陈柏霖。他此次来长沙，心情特别开心，因为他是来见有半年多没见的女朋友的。

叫了一辆的士，的士载着他一路向西。路过了湖南卫视大楼，路过四方坪，路过芙蓉路，开过橘子洲大桥，到了河西，在天马路，湖南师范大学的女生宿舍楼前停了下来。

eric到长沙了。

这是两人的第三次见面。第二次是eric随父母到上海拜访亲人时，短暂停留了三天。李冰清放弃了上电视台跳舞的机会，坐着火车去上海，两人你侬我侬相处了两天时间。eric现在还记得，当时在火车站，自己送别李冰清的情形。李冰清坐在火车窗边，双手抚着玻璃，流着眼泪，楚楚可怜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直到火车完全驶离车站。那种离别的痛，两人都深深体会到了。

远距离的恋爱，每次见面，都会带来无尽的欢乐。但也意味着几天之后，分离的痛苦也将到来。有多快乐，就有多痛苦。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都相爱相杀，相融相克。

eric站在楼下，他没有给李冰清发信息，而是用喊的方式。

“李冰清！李冰清！李冰清！”eric帅气地站在宿舍楼下，大声朝三楼最东头的宿舍喊。他的口音里有浓浓的台湾腔。很快，eric吸引了相邻两栋女生宿舍楼里的女生们的注意。

“好帅！哈哈！”

“长得好像陈柏霖！哇！他女朋友好幸福哦！”

“是舞蹈系的那个李冰清的男朋友？平常只见她一个人，没见过她男朋友呀！”

“原来李冰清有男朋友呀？长这么帅，难怪藏这么深！”

“哇！长得帅，还胆子大！哈哈。”

“好像是台湾人！”

没过多久，李冰清也探出头来。她有点难为情，冲着楼下喊了一声：“我现在就下来，别喊了。”

宿舍里的同学立刻起哄。有建议李冰清今天别回宿舍睡的，有追着问李冰清啥时候谈男朋友的，有说男朋友太帅了要李冰清看牢了抓紧了的。李冰清觉得，此刻的宿舍不宜久留，各种凑热闹，扯闲谈，事不关己，她穿了身贴身的休闲服跑了出去。

到了楼下，李冰清牵起eric的手，飞快地离开了宿舍大楼。身后，大楼里的女生们一阵尖叫声，鼓掌声。

第五十章 熟悉的陌生人

“你什么时候到的？”两人上了公交车，李冰清找了最后一排的窗边位置，坐了下来，eric跟着在旁边坐下。

“刚到。”eric回答，捧着个笑脸。天真，烂漫。

李冰清双手夹在两腿之间，毫无目的地搓着手。阳光穿过香樟树，一片片地落在她的脸上。她心想，如果eric是在长沙读书，该有多好呀！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如果有如果，那她还能遇到eric吗？

一整天，李冰清带着eric逛了南门口、五一路步行街、解放西路、岳麓山和橘子洲头，拍了很多很多合影的照片。夕阳落下，月亮从西边爬了上来。两人才从橘子洲头坐公交车，到辣得叫湘菜馆吃饭。

吴巧花准备了一大桌湘菜，有辣椒炒肉、口味虾、口味蟹、风吹萝卜炒腊肉、擂辣椒皮蛋、永州血鸭、东安鸡和剁椒鱼头。李冰清邀了好朋友李白慕和熊小鸽一起过来吃饭，听说eric来了，还在养伤的胡明月也从楼上下来了。胡明月身体还在恢复期，不宜吃太辛辣的食物，吴巧花贴心地为儿子准备了一道冰糖雪梨肉丸汤。

一桌人，聊着往事和近况，开开心心地把一桌菜吃了个精光，还喝了不少的酒。餐桌上，唯独李白慕没有喝酒。有伤在身的胡明月，兴致来了，偷偷摸摸喝了几杯啤酒。

“李白慕，你不喝酒呀？”eric喝红了脸，好奇地问李白慕。

“嗯，不喝。”李白慕端起一杯绿茶，抿了一口。

“你不喝酒，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哦？你又不是女生，别告诉我你大姨妈来了，不能喝酒哦。”eric继续问。李冰清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啦。我滴酒不沾。”李白慕笑着解释。

“白白从来都不喝酒。他是乖乖孩子。你就别为难他了。来，我陪你喝酒！我喝光！你随意！”熊小鸽端起酒杯，跟eric碰杯。每个人的杯子里装满了啤酒，两人默契地举杯，一饮而尽。

“我也喝光了哦！”eric将酒杯翻转，滴酒未漏。

“你少喝点吧！”李冰清劝eric。李冰清也喝了酒。不过，一晚上也只喝了一杯。eric和熊小鸽分别喝了五瓶啤酒。虽然没醉，但是脸上通红，肚子涨得鼓鼓的。

“eric，你晚上睡哪里？”胡明月问。

“上我家睡吧。”李白慕主动说，他想拉近跟eric的关系。

“谢谢你，百慕。”李冰清也正在愁这个问题。她用感谢的眼神望了李白慕一眼。

饭后，李冰清突然让所有人回避一下，说有话想跟eric单独聊。胡明月喝了点酒，身体不适，上楼回了家休息，熊小鸽提前离开，回了宿舍。李白慕走出了湘菜馆，坐在门口的竹椅上乘凉，等着eric，一会带他回自己家休息。

此时，时间已近十点，餐厅里没有了客人，大厅里只坐了李冰清和eric，吴巧花一看有状况，赶紧也躲到了后厨去收拾卫生。

“冰清，你有话对我说？”eric有点微醺，脸上挂着微笑，眼神迷离。他觉得，这样看李冰清更美了。

“eric，我们分手吧。”李冰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低着头。她不敢看eric的眼神。

“嗯？你说什么？”eric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身体前倾，脸向李冰清靠近。李冰清能听到eric重重的呼吸声，能闻到eric身上浓浓的酒味。

“我说，我们分手吧！”李冰清这会，抬起了头，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eric愣住了，他咋了眨眼睛，有些手足无措。

他缓缓的缩了回去，eric缩了回去，屁股重重地落在了木椅子上。酒立刻醒了，意识清醒了很多。他看着李冰清坚定的表情，确定这不是女朋友在跟自己开玩笑。可是，两人今天一整天游山玩水，那么甜蜜，那么幸福。历历在目呀！怎么到了晚上就分手了？

“为什么？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良久，eric问道。

李冰清不语。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eric低声问道，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们离的太远了。”李冰清回答。

“远？如果远是错，为什么要开始？为什么要等到快一年后才提远？”eric忍不住了，他大吼。他从很久前就开始筹划这次旅行。可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是我的错！是我受不了这种生活！明明两个人是喜欢的，却每天只能抱着手机！我向往的是两人朝朝暮暮一起生活，是想牵手就牵手，想拥抱就拥抱，想接吻就接吻的日子，而不是每天都只能在电话中聊天的生活！”李冰清也吼了起来，她觉得心里很痛。她一直不是一个会情绪失控的女孩，但是今天，李冰清控制不住了，她失声痛哭，眼泪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其实，这一年多来，她不止一次想要去触碰电话那头的恋人，可能摸到的只有冰冷的屏幕，在多少个节日中，她想要扑进恋人的怀抱，可只能听到恋人在耳畔的私语，却看到恋人的脸庞。这对她来说，本就是一种折磨。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三年。李冰清退却了。她也曾看过一些情感语句，说什么熬过了异地恋就是一辈子。那时候她还满怀希冀，可自己真的谈了异地恋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真的熬不住。

看到女朋友哭了出来。eric软了下来。他沉默不语，也流下了眼泪。

“好聚好散吧。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李冰清一边哭，一边说。任凭眼泪打湿自己的脸，模糊自己的视线。

“如果都分手了，何必还强求做朋友？”eric叹口气。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分手了，那就朋友都不是了。从此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了。他想用这句话做最后的挽留。

这会轮到李冰清沉默不语。

看着沉默不语的李冰清，eric知道，这个的决定恐怕不是李冰清临时起意，而是在脑海中推演了无数次的结局。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起身，重重地推了椅子一把。头也不回地出了餐厅。

李白慕看到eric出来，立刻起身跟了上去。他正想开玩笑问问两人刚说了啥悄悄话，突然看到了eric脸上的眼泪。似乎明白了什么。李白慕赶紧拦了一辆的士，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拽着eric上了的士，往自己家的方向开。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家楼下，eric在那棵桂花树下停住了脚步。

“eric，你怎么了？你们吵架了？”李白慕低声问。

“如果还能吵架，那该多好。”eric又哭了起来。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流。人人都说，初恋刻骨铭心。eric从不相信，此刻，他信了。

“没吵架你哭啥呀！咳！”李白慕舒了一口气。

“我们分手了。”说完，eric哭得更厉害了。

“啊！”李白慕大吃一惊。女人心海底针呐！不是昨天刚收了玫瑰花吗？不是今天男朋友就意外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吗？这么多惊喜，高兴还来不及。居然还有空提分手。自己想谈恋爱，想被人宠，都没有机会！李冰清，你暴遣天物！太过分了！李白慕心想。

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经常锻炼身体，偶尔还会骑着自行车轻松环岛旅行。但是，此刻，eric脆弱地像个小孩，哭到差点背过气。李白慕心疼不已，他走上前去，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eric，双手轻轻地拍着eric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丢了糖果的稚嫩的孩子，任由eric的眼泪流在自己的肩膀上。

让眼泪尽情地流吧。或许，流干了眼泪，伤痕就会慢慢地愈合。

第五十一章 不悔的初恋

睡前，李白慕给熊小鸽发了信息：

李冰清跟eric分手了。

熊小鸽回了一条信息：

唉，他们还是分手了。其实他们感情挺好的。但是，冰清接受不了远距离恋爱。能坚持一年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白慕又给李冰清发了一条信息：

他已经睡下。明天，eric上午10点的火车去上海。

李冰清只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谢谢。

第二天，李白慕让妈妈给eric煮了甜酒冲蛋，做了一碗红烧牛肉圆粉。eric很珍惜地吃了个精光，连粉汤都喝光了。

eric心里在想：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一个理由再来长沙了。既然这样，就珍惜这最后的时间吧。

很多人，都是因为一个人，而恋上一座城。

同样，也会因为一个人，而离开一座城。

吃过了早餐，李白慕领着eric出了门，在小区门口，跟熊小鸽回合。

熊小鸽拦了一辆的士，自己坐在了前头副驾驶的位置。李白慕和eric上了后座。

“哟！eric，你今天心情似乎挺好的呀。”熊小鸽从后视镜看了一眼eric。

“呵呵。”eric笑了笑：“我想通了，人这一生。注定会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过去的过不去的，都会过去。接受的接受不了的，都只能接受。所以，坦然接受，反而潇洒。”

“有道理！eric，欢迎你再来长沙玩。我们陪你去吃更多好吃的。长沙的好吃的特别多。”熊小鸽说。

“恩。”eric点点头。

“那下次我们去台北旅行。你会陪我们吗？”李白慕睁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eric。

“好呀。欢迎来台北玩。来了，找我。我带你们吃好吃的。”eric笑着回答。

的士顺着湘江边开，上了五一大道。十几分钟后，到了火车站。李白慕和熊小鸽下了车，让司机别走。两个人在的士车前，分别拥抱了eric。然后，两个人又回到了的士车上，目送着eric排队进车站。

突然，两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穿着生日那天穿的白色蕾丝短衫和粉丝短裤，脚上依旧穿着白色的耐克跑步鞋。身影从的士车上下来，一阵风似的狂奔到了进站口，eric放下行李箱，紧紧地拥抱着那个身影。

的士司机发动了车辆。

“停！别开！”熊小鸽河东狮吼！吓得司机赶紧熄了火。

“小鸽，那是李冰清吗？”李白慕趴在车窗边问。

“是的。她穿着前天过生日的那套衣服。脸上的妆都跟生日那天的一模一样。”熊小鸽也趴在车窗边，望着火车站进站口。

“脸上的妆你都记得住！我都忘记李冰清生日那天化了什么妆了。”李白慕问。

“因为，我是女生呀！”熊小鸽得意地说。

“哎！真美。为什么相爱的人，却要在相爱的时候，选择分手？”李白慕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熊小鸽回答。

“很多不相爱的人，却死活不分手。这是为什么？”李白慕继续说，他说的是自己的母亲跟父亲。

“谁知道呢。”熊小鸽回答。

“哎，这个世界好复杂。我都看不懂了。”李白慕感叹道。

“看不懂就不看了！司机！开车！”熊小鸽又一句河东狮吼。

司机赶紧发动车，一脚油门，驶离了火车站。

火车站查得严，不让再买站台票。李冰清跑到售票处，买了一张同车次的火车票，跟着eric一起，进了火车站。两人手牵着手来到了站台，乘客们纷纷拖着行李上了火车。站台上，只剩下了李冰清和eric，这场景好似半年前，在上海火车站站台，eric送别李冰清的场景。eric张开双臂，李冰清走上前，eric紧紧地拥抱着李冰清，两个人利用这最后的机会，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真的要分手吗？”eric闻着李冰清的体香。

“嗯。”李冰清回答。

“认真的？不是开玩笑的？”eric继续问。

“嗯。”李冰清回答。

“分手了，我们连普通朋友也不能做了。你接受吗？”eric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

“嗯。”李冰清回答。

“喂！你两个在干嘛呢？！还不上车！火车马上就要开了！要抱去车上抱！别在站台上磨磨蹭蹭！”胖胖的乘务员大声冲两人喊。

eric这才松开了李冰清。他摸了摸李冰清的头，柔和一笑，提起行李，上了火车。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哎哟喂，小伙子，不错嘛。坐个火车都要跟女朋友依依不舍，抱来抱去，感情很深嘛。”一个陌生的乘客笑着对eric说。eric不说话，只是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苦笑。

列车缓缓地开动了，轰隆轰隆，慢慢加快速度。李冰清顺着火车开的方向，开始是快步，然后是奔跑。她始终注视着车窗里的eric，挥动着双手。直到火车驶出了车站。李冰清跑到了站台的尽头，才停下脚步。她望着消失的火车，完全释放出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哭到嘶哑，哭到脸上的妆全花了。

青春里的第一场恋爱。就这样，在最幸福的时刻，在自己的手中结束了。

第五十二章 温柔的坚持

傍晚，国际航班降落在美国洛杉矶国际机场。刘咏开跟着父母的脚步走出了机舱，取好了行李。长途跋涉，还有时差，三人累到不行了。走出机场，突然一阵凉意袭来，三个瞬间被冻醒。九月的洛杉矶，白天的气温只有二十度左右，夜里温度降低，只有十几度。刘咏开和父亲刘永发穿着短裤和短袖，母亲兰心踩了个恨天高，穿了件贴身的蓝色低胸连身短裙。

晚风放纵，吹呀吹，三人站在机场出口瑟瑟发抖。

“我的天呐！冷死我了。长沙热死人，洛杉矶冷死人呀！”兰心尖叫。她把行李箱往地上搁，翻出来两件外套丢给老公和儿子，又翻出了一件burberry的纯羊毛披肩给自己披上。

刘咏开和父亲接过外套赶紧穿上。

三个人又冷又饿，看着远处的灯光和棕榈树发呆了一个小时。刘永发想问个路，但不敢开口。兰心想找个中国人问路，不巧的是一个中国人也没见着，来之前不是听说洛杉矶到处是中国人吗？刘咏开戴着耳机，强装没事人一样，父母在的时候，他总是不太愿意想事。一个小时后，兰心突然看到了一个中国人，喜出望外，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正想冲过去问路。定睛一看，是老公的同学可岚。

原来，可岚路上堵了车，晚了一个小时才到机场。可岚是刘永发的老同学，两人此前有二十多年没联系，前不久举办的老同学会上，都在经商的两人才开始慢慢熟络了起来。

听说刘永发在长沙经商小有名气，正在找投资项目。可岚盛邀老同学刘永发来美国看看，找找国际投资项目。刘永发只需要出来回机票，在美国的其他开支全部由可岚请客。老同学盛情邀请，刘永发不好拒绝，他一合计，不错。一可以一家三口旅行，二可以考察投资，三帮儿子扩充下国际视野。一举三得。于是，有了这次一家三口的美国之行。

“咏开，这是你可岚叔叔。”上了可岚的奔驰车，吹了会热空调后，身体暧和了过来。刘永发开始说话了。

“可岚叔叔好！”刘咏开的眼神跟可岚的眼神在后视镜里交汇。他立刻转移视线，望向车窗外。刘咏开的第一直觉告诉他，自己不喜欢可岚叔叔。可岚肥头大耳，肚大腰肥，头发稀松，鼻梁架着一个金框眼镜，标准的商人样子。刘咏开心想：这是汉堡吃多了？还是可乐喝多了？

“你儿子长得又高又帅，一表人才呀。”可岚对着坐在副驾驶的刘永发说。

“呵呵，哪里哪里。他现在还小，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咏开，你可岚叔叔来美国好多年了。做的是国际生意。以后，你要多向可岚叔叔学习。”刘永发伸手摸了摸奔驰的车的坐垫，车门扶手等地方。

“哈哈。是不是美国产的奔驰跟国产的奔驰有点不一样？”可岚笑着说。

“是呀。长得有点不一样，手感也不一样。车上的灰也比长沙的少。”刘永发笑着回答。

还不是心理作用。呵呵。刘咏开心里冷笑。

“嗯！可岚叔叔，你做的是生意？”刘咏开礼貌性地问。他对可岚印象并不好，因此一点也不好奇可岚做的生意。

“我呀。从事的是帮助中国人在美国生孩子的生意。”可岚说。

“没听懂。”刘咏开说。

“这都听不懂呀。你可岚叔叔在洛杉矶华人圈里可有名气了。很多中国人想生个美国孩子，但不知道怎么做，就会来找你可岚叔叔。你可岚叔叔会帮助这些人来洛杉矶生个美国宝宝。哎！早些年，我要是知道，我也找你了，让我们家咏开也出生在美国。多好呀！也就不至于出现刚才那种情况，我们刚才在机场，三个哑巴，谁都不知道说英语。哎。”兰心连连惋惜道。

我出生那几年，家里好像还挺穷的。你哪里有钱跑美国来生孩子？再说了，难道在美国出生就一定是好事？呵呵。刘咏开心想。

“最近几年，想来美国生孩子的中国人越来越多。”可岚笑着说。

刘咏开不再说话。他拿出手机，编了条信息：身体恢复了吧？多运动身体才会强壮。像个男人一样去打球吧！要不要我从美国给你带个篮球回去？

他点击了发送。李白慕的手机接到了这条信息。过了一会，显示信息已经被阅读了。但是，并未收到回信。刘咏开不爽地将手机放回兜里。

车继续在黑夜里往前开，驶进了橘子郡。刘咏开发现，路边不少的路牌都有中文字样。慢慢地能看到越来越多的中国人的身影，好像回到了长沙，眼前的一切即陌生又熟悉。这几天的美国行，可岚安排了不少的旅行和参观的项目。有环球影城、有迪斯尼、有好莱坞。刘咏开觉得没有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他决定脱逃，实施自己的另一个计划。

晚饭吃的是牛排跟水果沙拉。晚饭后，刘咏开在餐桌上提出了这个计划。

“爸，妈。明天我不去环球影城了。”刘咏开说。

“那你想去哪？”刘永发眉头一皱。

“我想去66号公路跑步。”刘咏开坚定地说。

刘永发和妻子兰心听了后，差点噎到。什么？到美国来，就只是想去公路上跑步？长沙那么多马路，都可以跑步呀！为什么要到美国来跑步？

“爸爸支持你跑步。支持你做健康的运动。要不，明天还是跟爸爸一起去环球影城玩，晚上你再找个公园跑步？”刘永发说。

“或者，晚上我开车带你去加利佛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跑步，就是著名的ucla。蔡康永呀，陶喆呀，好多名人都是从ucla毕业的哦。”可岚补充说。

“我不想去景点。旅行不是去一个地方，然后拍个照，到此一游。我已经计划好了，我来美国十天，我准备沿着66号公路跑十天。”刘咏开说。

“我的天呐！咏开，这很危险！”兰心替儿子担心。

“危险，那你陪我一起去吧。”刘咏开脱口而出。其实，他也觉得一个人去66号公路上跑步特别危险。万一跑不动了？万一遇到坏人？万一饿了？虽然没想到解决办法，但他也决定先去做。这是一次充满未知的旅行。但当母亲那一问，他瞬间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来解决安全问题。

刘咏开这一句话，简直像一发从枪膛里射出的子弹，要了母亲兰心的命。来美国前，兰心心里想得美滋滋的，去比佛利山庄疯狂购物，顺便打扮得漂漂亮亮吃一回高档的下午茶，去迪斯尼找一找童年的感觉，去洛杉矶斯台普斯陪老公和儿子看一场篮球赛。如果她拒绝儿子的请求，继续美滋滋，仿佛自己是个没有人性的母亲。如果她答应了儿子，她就无法再美滋滋了。作为一个传统的母亲，她只能答应。

兰心不死心，用求救的眼神望着老公。她希望老公能站出来，制止儿子去跑步。这样自己也就能继续美滋滋的了。

“好吧。让你妈妈陪你一起吧。我也放心一些。”刘永发说。他知道儿子跟自己一样是倔脾气。决定了的事，改变不了。之前他想让儿子来美国读书。七十二变，三十六计都用了。丝毫不奏效。这次，也一样。干脆就由着儿子吧。

第五十三章 如果想念有翅膀

兰心绝望了。

第二天，可岚帮兰心找了一辆车和一个精通中英文又会开车的女学生小梅，陪着兰心和刘咏开。可岚心想，正好，支开了刘咏开和兰心，自己可以跟刘永发单独谈谈投资的事情。

小梅开着车，载着刘咏开和兰心到了圣塔莫妮卡海滩。三人在海边的码头上的bubbagumpshrimp餐厅吃了午餐。小梅帮自己和刘咏开点了一份炸薯条和炸虾条，给兰心点了一份鲜虾意大利面。

刘咏开开心地吃着薯条和炸虾。他拿出手机，望着手机上的两个名字，李白慕和熊小鸽。他点了李白慕，编辑一条信息：jennyandmewaslikepeansandcarrots。然后点击发送。

信息很快显示已读。刘咏开期待着回信。这次没有石沉大海，他收到了李白慕的回信：到了美国，会说英语了？就显摆？就了不起了？真恶心。

刘咏开望着手机里的信息，笑得前仰后翻。

跟刘咏开的心情截然相反是兰心。一想到老公现在一个人在环球影城各种玩游戏，跟玩偶们合影，而自己却在这里陪着不成熟的儿子跑步，吃意面，她简直要被气死，要被伤心死了。

看到兰心阿姨有点生气的样子，小梅笑着安慰：“兰姨，这家店很出名哦。”

兰心撅着个嘴，问：“是吗？不就是个卖虾的店吗？长沙满大街都是虾店。口味虾，油爆虾，三杯虾，菠萝虾。在长沙，好吃的虾，多了去了。我现在想想都流口水。跑到美国来吃个甜甜虾，真没劲。”

小梅笑着说：“这家店可不是一般的虾店哦。这家店是根据奥斯卡获奖电影《阿甘正传》的背景故事而开的哦，在全世界都很出名。世界各地的电影爱好者，都会慕名而来吃虾。这个海滩也是电影里，阿甘跑步横穿美国的终点站。”

兰心这一听呀，像发现了新奇大陆，心里开心了一点。电影《阿甘正传》她也看过，而且看了还不止一遍，她也觉得这部电影非常经典。没想到，一晃眼，自己居然坐在了电影里的那家虾店吃虾了。她打起了精神，环顾四周，像个好奇宝宝。指着牌子上的一串英文单词，问：“这句话啥意思呀？”

小梅看了一眼，说：“runforrestrun，在店里的意思是noservise。不需要服务。”

兰心又问：“那这句话呢？”

小梅笑了笑，说：“stopforreststop，就是需要服务的意思啦！”

兰心睁大眼睛，望着小梅。夸奖说：“哇，小梅，你英语好棒。中文也说得很好。”

小梅害羞地说：“兰姨，你过奖了。”

兰心指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块木板上的文字，问：“那句话啥意思？一块木板，还有人跑过去合影。”

小梅解释说：“那块木板上的文字是‘jennyandmewaspeasandcarrots’。意思是说‘珍妮跟我，就好像豌豆和胡萝卜’，翻译成中文就是‘珍妮跟我天生一对’。”

兰心兴奋了起来，说：“啊！我知道。我知道。这是《阿甘正传》里的台词。”她转头，看着儿子，说：“儿子，不错呀。挺有想法的呀。带老妈来这家虾店，还要沿着阿甘跑过的路跑步。你是阿甘的粉丝？在向阿甘致敬？”

刘咏开笑而不答。

吃过了午饭，休息了片刻，刘咏开戴着耳机，听着dangibson的音乐，穿着白色的耐克跑步鞋，开始了自己的奔跑之旅。小梅则开着车，放着歌，慢慢地跟在刘咏开身后。

兰心一会坐在副驾驶里拿着ipad看看韩剧或化妆玩，一会下车移到后座躺着睡觉。嘴里碎碎念：我的咏开呀，你就折磨你妈吧！跑步一点也不好玩！

一整个下午，刘咏开都在跑步，一路向东，皮肤晒得黝黑黝黑。他望着延绵到了天边没有尽头的公路，坚定地向前跑。任由汗水打湿自己的眼睛，脖子，胸膛，腹部，大腿。跑累了，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呼吸加重。于是，双手撑着膝盖，停下休息片刻。然后，从车里接过小梅递上来的能量饮料，喝上几口。待身体稍微恢复，又继续向前跑。

五个小时，刘咏开跑了四十多公里。直到太阳落下，天渐渐暗了起来，车灯亮了起来。刘咏开才回到车上，精疲力尽地躺在后座。

小梅开车载着刘咏开和兰姨往前开，找一家旅馆住下。一天的行程就这样结束了。

跑了两天后，兰心学会了一个英文词来形容儿子每天安排的行程：boring！

跑步的时候，刘咏开不做任何其他琐事，不被其他任何思想干扰。他的双腿坚定地向前节奏性地踏步，他的视线坚定地看着公路的前方，他听着dangibson的音乐，脑海里只专注于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是爱情？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刘咏开坚持每天跑五个小时，四十多公里的路程。跑过了seligman小镇，跑过了亚利桑那州公路边的双箭，跑过了美国大峡谷国家公园，跑过了格姆镇边的倾斜水塔，跑过了克林顿小镇上的66号公路博物馆，跑过了斯普林菲尔德郊外的林肯公墓。

来美国前，准确地说，在遇到李白慕前，刘咏开以为，只有像自己爸妈那样的结合，才是爱情。两个人有相仿的年纪，有大致相同的出生和文化背景，是不同的性别，缺一不可。自从遇到了李白慕后，他内心世界里的爱情观，受到很大的冲击。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理解狭隘了，并不是完全懂什么是爱情。

他甚至怀疑自己跟熊小鸽在一起谈恋爱，是个错误。

他甚至怀疑自己还是喜欢着李白慕，是个男孩子的李白慕。

我是直男吗？我不是直男吗？刘咏开每天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这次漫长的跑步之旅。一路上，刘咏开遇见了墨西哥人和韩国人组成的家庭；遇见了年近五十，膝下无子，依旧相爱了多年的夫妻；遇见了从不买房，开着房车全美巡回的家庭；遇见了相同性别的两个人组成的家庭；遇见了双方都是离异家庭，带着孩子组成的十口之家；遇见了信仰不同，信仰基督教和信仰佛教组成的幸福家庭……

美国之行结束的时候，刘咏开跑烂了两双白色耐克跑步鞋。他寻求到了那个困惑他的问题的答案。

刘永发考察多日，决定在洛杉矶华人区投资臭豆腐小吃店，美国投资项目，由老同学可岚全权打理。

兰心则在长长的66公里上不少的景点，身穿不同的衣服，化着不同的妆，摆着不同姿势，拍了9997张照片。

一家三口，各有收获。

第五十四章 讨巧的小媳妇

刘咏开一家三口带着大包小包，回到了长沙。回来的第二天，正好周六放假，没有课，熊小鸽兴奋坏了，约上李白慕、李冰清和久未出门的胡明月就上男朋友刘咏开家做客。

熊小鸽是头一回到男朋友刘咏开家做客，大门没关，熊小鸽带头进了门，看到正在客厅擦茶几的桃姨，熊小鸽立刻礼貌地喊了一句：“阿姨，你好。我是熊小鸽，刘咏开的朋友。”

桃姨转过身来，看到老板家来客人了，她显得有点拘谨，正准备解释。熊小鸽立刻笑脸相迎，又补上了一句：“阿姨，你好漂亮。你跟咏开走在路上，别人肯定以为你是咏开他姐姐呢。”

站在一旁的李白慕尴尬坏了，直扯熊小鸽的衣服。

听到家里有动静，兰心穿着真丝睡衣从里头的餐厅走到了客厅。桃姨回头一看，立刻低头不语，继续擦茶几。

兰心有点不悦，说：“这位同学，你说我家咏开跟我家保姆走在一起，像两姐弟？你这是说我宝贝儿子显老，长得跟阿姨似的是吧？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人长得漂漂亮亮的，说话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

发现自己认错人了，表错情了。熊小鸽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李白慕立刻走上前，说：“兰心阿姨。这位是我的同学熊小鸽，她是心地善良，眼里看谁都漂亮。一场误会，你别生气啦。生气就不美了。”

终于看到了个熟脸，兰心稍微收了收脾气，改为笑脸相对，说话声音都变温柔了许多。她对李白慕说：“哎呀，是李白慕呀。还是你会说话，这小脸蛋，长得白嫩白嫩的，跟个小姑娘似的。你妈妈最近身体还好吗？”

李白慕心里感到好奇，母亲不是每天早上都来给兰心阿姨家送蔬菜吗？两人天天照面，怎么还问这个问题。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回答说：“挺好的。”

兰心继续说：“那就好。你妈呀肯定是事业做大了，当了老板，不亲自来送蔬菜了，招了业务员来送，这两天来送蔬菜的人呀，我都不认识了。真好。这些年，你妈太辛苦了。白慕，好好读书，将来呀，好好孝敬你妈妈。”

李白慕回答：“嗯，我会的。”他心想，奇了怪了，没听说妈妈不送蔬菜了呀，也没听说妈妈招了业务员呀。最近大嫂要生孩子，临盆在即，还需要不少钱，哥哥李白思的书店也不怎么赚钱，妈妈还在家里愁钱的事情呢。哪敢不送菜？哪敢招业务员呀？

兰心喜欢李白慕这个乖巧的孩子，她捏了捏李白慕的脸蛋。说：“百慕，你带同学来是找咏开玩的吧？呵呵，快上去吧。咏开正在楼上看书呢。”

明明是我带同学来找男朋友玩的，熊小鸽心里想。

听到母亲这句话，正在二楼楼梯间偷听的刘咏开立刻跑回房间。从书柜上找了一本《悲惨世界》，拿在手上，坐在书桌前，假装看书。

姿势刚摆好，熊小鸽几个人就推开卧室门，挤了进来。

熊小鸽一进门就撒起了娇，委屈地说：“亲爱的，我说错话了，把你家保姆当成你妈妈。你妈妈肯定对我印象特别差。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嘛？”

刘咏开开心地说：“没事，我妈有脸盲症。明天她就不记得你是谁了。”

这话一说，熊小鸽又不开心了。她撅着嘴说：“我不要你妈忘记我。我要你妈记得我。难道，你没跟你妈介绍过我？你谈女朋友的事，你没告诉过你妈？你是怕你妈怪你早恋？现在，我们都读大学了，不算早恋了。”

李白慕这一听，感觉熊小鸽的话怪怪的。开玩笑的说：“小鸽，别你妈，你妈，你妈的了，好不好？听着像在骂人一样。”

所有人听了，哈哈大笑。

刘咏开眼珠子转一转，想了半天，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只好承认：“没有。”

其实，在刘咏开的心中，自己跟熊小鸽谈恋爱，是自己在一气之下做的选择。扪心自问，他只承认自己不讨厌熊小鸽，谈不上喜欢熊小鸽，更谈不上爱熊小鸽。因此，他并不情愿把跟熊小鸽谈恋爱的事告诉母亲。

熊小鸽一听，不开心了，不开心全部写在脸上。

刘咏开说：“你别瞎想了。”说完，他看了一眼李白慕。正好跟李白慕的眼神对上。

熊小鸽坐在刘咏开的床边，说：“你别看书了。跟我们说说这次在美国的经历吧？”

李白慕不冷不热地说：“他哪有在看书，你没看他书都拿反了吗？”

其他几个人一看，果然，刘咏开倒着拿着《悲惨的世界》。于是，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胡明月打趣地笑着说：“是知道女朋友要来了，媳妇要见婆婆了，世纪大战即将开打，心里紧张，乱了分寸吧？”

熊小鸽哼了一声，说：“他才不知道我今天要来呢。去美国大半个月，我给他发了几十条信息，他一条都没回我。我今天呀，是突袭。”

刘咏开眼珠一转，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说：“在美国，手机没什么信号。”说完，他看了一眼李白慕，他生怕这档口，李白慕站起来拆穿自己。因为，他在美国没回熊小鸽的信息，但却主动给李白慕发了几十条信息。幸好，李白慕正跟胡明月在打打闹闹，并未察觉他这句话有的异常。

李冰清也好奇，问：“对呀，快说说。你在美国都玩了啥了？是不是去迪斯尼了吗？是不是去逛了环球影城？是不是去了好莱坞？好羡慕你！”

这时，兰心端着水果进来了。她冷笑了几声，说：“呵呵，你们绝对猜不到，我们家宝贝儿子咏开去美国待了大半个月，都玩了啥。”

熊小鸽猜：“蹦极？”

胡明月猜：“跳飞机？”

李冰清猜：“滑雪？”

李白慕脱口而出：“跑步？”

兰心一惊，望着李白慕，说：“白慕，你好厉害呀。居然答对了。我们家咏开真的到了美国每天只在跑步，沿着阿甘跑过的路线跑步，跑了半个月。白慕呀，真聪明，人长得俊俏，嘴巴甜，脑瓜子还很聪明。”说完，兰心用意大利进口叉子叉了块雪梨送进了李白慕的嘴里。完了，兰心还补充一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备战奥运会马拉松项目呢。”

熊小鸽没察觉异常，大方地伸手拿叉子自己叉了块芒果送自己嘴里。然后快速吞下去，空出嘴巴来说话。熊小鸽嘴里抹了蜜，说：“阿姨，你家水果真好吃。”

兰心稍微有点高兴，心中原谅这个不懂事，瞎讨好人的姑娘。但她故意笑着说：“晚咯。”

熊小鸽一看，哎呀，只需要再添一点火候就够了。于是，又补一句：“阿姨，你家水果不仅好吃。你水果切得也特别漂亮。”

刘咏开一听，噗呲笑了出来。兰心的脸立刻又垮了下去。她说：“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穿得这么漂亮贵气，像个切水果的吗？”

熊小鸽一看，坏了，又说错话了。连连道歉：“阿姨，我嘴笨，不会说话。你别见怪呀。”

刘咏开赶紧帮忙结尾：“妈，你一个大人，干嘛老是为难一个小孩子呀。你快出去吧，我要跟他们聊我在美国跑步的故事了！”

兰心一想，也是，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见识。于是，说：“你们聊，一会下来吃午饭吧，桃姨给你们做了很多好吃的菜。”说完，转身下了楼。

刘咏开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在美国跑步的故事。李白慕、胡明月和李冰清三个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提问。“比如有没有中暑？中途在哪撒尿？有没有遇到坏人？有没有好奇的美国人或游客参与陪跑”之类的等等。

唯独熊小鸽，她对跑步一点兴趣都没有，整个脑子都被自己的两次说错话搅得稀乱。

第五十五章 没有送出的礼物

故事讲完后，进入了送礼物环节。胡明月拆开自己的礼物盒子，是一些美国产的补品和一套nba球服。李冰清的礼物是一双白色的耐克跑步鞋。熊小鸽的礼物是一支口红。

拆开礼物，熊小鸽高兴不起来，她对着刘咏开说：“亲爱的，你妈好难伺候。”

刘咏开问：“你干嘛要伺候她？”

熊小鸽说：“因为，她是我男朋友的妈妈呀！不行，我不听你跑步的故事了。我下楼陪你妈去准备饭菜去。必须得把我可爱美丽，温柔体贴，贤良淑德的形象给赢回来。”

说完，熊小鸽喊着其他几个人就往楼下走。

刘咏开在身后喊：“白慕，我有话对你说。”

李白慕听到后，站在原地。

胡明月跟着熊小鸽先下了楼，李冰清用疑惑的眼神望了一眼表情有点拘谨的刘咏开和表情自然的李白慕后，没说什么，也下楼。

刘咏开双手紧紧地握着一个很小很小的知更鸟蛋蓝色的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他在美国特意挑选的礼物。他准备一回国，就鼓起勇气，将礼物送给李白慕。越快越好，在自己的勇气还未消磨殆尽之前。

李白慕楞楞地问：“啥事？”

刘咏开正准备说话。楼下传来了一声大叫：“白慕！你爸找你来了！说有急事！”

喊话的是熊小鸽。原来李宝钢找儿子，儿子手机没电了，就给熊小鸽打了电话，听说儿子在刘咏开家，李宝钢坐了辆摩的就找了过来。现在，正在院子外面等着。

“来啦！”李白慕一听父亲来了，也不管刘咏开找自己的是啥事，转身就往楼下走。

按理说，这个点是父亲出车回来正在睡大觉的时间。父亲不睡觉跑来找自己肯定有急事。李白慕平日里跟父亲的关系特别亲，父亲工作很忙，两人相处时间很短暂，但只要一有时间，两人就会一起看电视，打羽毛球，逛公园。

走到窗前，刘咏开拉开遮光帘，透过白纱往下看，李白慕的父亲正在院子外面的小路上来回踱步，似乎有要紧的事。

刘咏开紧握拳头，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是在海边沙滩上捧起的沙，从指缝中漏下了些许。

……

到了院外，李白慕看到父亲一脸的愁容。于是问：“爸，怎么了？”

李宝钢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卡其色的衬衫，这件衣服穿了已经快十年了，估计现在，全长沙独此一件。李白慕每次都能远远地就在茫茫人海里发现父亲的身影，全凭认衣。父亲对自己非常抠门，从不给自己添置衣物。省着的钱，全部花在了奶奶，妈妈，自己还有哥哥身上了。唯独的爱好，就是嚼两口槟榔。

李宝钢心情烦闷的时候，就会嚼槟榔。

“最近，你看到你妈了吗？”李宝钢皱着眉头问。

“没有。”李白慕回答。他心想：奇了怪了，怎么兰心阿姨和父亲今天都在问妈妈去哪儿了。

“那你最近看到冬青了吗？听说他最近回长沙了。”李宝钢继续问，脸上始终乌云密布，愁云未展。

“哪个冬青？谁？”李白慕一头雾水。

“哦，就是那个姓阮的。”李宝钢解释。

“阮叔叔？没有。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怎么？他回来了？”李白慕回答。

“算了，你好好玩吧。爸先回去了。”李宝钢欲言又止，说完，转身就走了。

李白慕站在院门口，望着父亲熟悉的背影和那熟悉的卡其色衬衫慢慢地变小，消失在小区小道的尽头。他感受到了父亲的焦躁和不安，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感觉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每次那个阮叔叔回长沙，家里总会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李白慕回到餐厅，熊小鸽等人正在开心地吃着饭。看到李白慕回了座位，熊小鸽开心地说：“白白，我们再喊一次我们的组合名字吧！哈哈。大家好！我们是长沙天团she！我是hego熊小鸽！”

“我是selibing李冰清！”李冰清笑着配合。

心里装了事的李白慕，嗨不起来，没吱声。刘咏开看在眼里，很是着急。

****

从刘咏开家出来后，胡明月坐公交车回了河西，李冰清约了同学去湖南大剧院看话剧，熊小鸽和李白慕选择步行回家。一路上，熊小鸽发现，李白慕眼神涣散飘离，闷闷不乐，若有所思。

“白白，咏开给你带了什么礼物？”熊小鸽找了个话题，想让李白慕开心起来。

“礼物？他没给我送礼物。”李白慕回答。

“难怪你不开心呀！”熊小鸽觉得自己一下子找到了李白慕不开心的诱因了。

“我没有不开心啦。”李白慕回答，挤出了一个干笑。

“还说没有不开心。算了，你不是跟咏开八字不合，老是吵架嘛。不要他的礼物也罢，走，我请你吃冰淇淋。哈根达斯的！”熊小鸽说。

“嗯！”一听，有冰淇淋吃，李白慕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

“哈哈，今天点三个。芒果的！抹茶的！蔓越莓的！你吃芒果的和抹茶的！今天，我也可以吃一个！我要吃蔓越莓味的冰淇淋！”熊小鸽开心地说。

在李白慕的世界里，冰淇淋球是最好吃的甜品，每次吃冰淇淋球，他总能忘记世间所有的烦恼，沉浸在冰冰的，甜甜的，世界里。单纯又快乐。

而他到现在的人生里，每一次吃冰淇淋球，都是好朋友熊小鸽请的客。这份快乐，是熊小鸽发现的，分享给他的。李白慕心里特别感激，也特别珍惜。

第五十六章 斯人若彩虹

第二天夜里，天气阴冷，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雨水肆虐，凶狠地敲打着树叶和行人的雨伞，地上树叶落一地。辣得叫湘菜馆生意冷清了许多，不到八点，店里就空无一人。

吴巧花在家里帮儿子胡明月伤口换药，没在店里。胡天蓝心疼李白慕，让他别洗碗了，回宿舍休息。李白慕坚持洗完了碗，才离开。

李白慕打着伞，贴着路边小店的门檐，慢慢地往前挪步。不一会，鞋子和衣服还是被从四面八方而来，不按常理出牌，乱飘的大雨给打湿了。

路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李白慕的视线突然被锁住了，里面有一柜的冰淇淋球！黄色的，粉色的，绿色的，咖啡色的，好多好多种颜色。李白慕停下了脚步，望着柜子里的冰淇淋球发呆。那一个个冰淇淋，像是一个个快乐的星球。

“要来一个不？”柜台里的老板微笑着问李白慕。

“多少钱一个？”李白慕微笑着问。平日里，李白慕花钱非常节省，一日三餐都吃非常便宜的，更别说买甜品了。

“15块钱1个。”老板微笑地回答。

“15块钱1个。哇！比哈根达斯便宜了好多好多。15块钱1个，那4个就是60块钱。明月1个，阿姨1个，叔叔1个，我1个。”李白慕掰着手指数数，自言自语。

“老板，给我来4个吧。每一种味道来一个。”李白慕对老板说。

老板装好了4个冰淇淋球，递给李白慕。他看着李白慕身形单薄，模样隽秀，心想这一定是个家境清贫但乖巧懂事的孩子，买个冰淇淋球，考虑到了别人，分配冰淇淋球，把自己的放在最后。于是，老板说：“4个冰淇淋球，收你50。”

“老板，你算错了。4个冰淇淋球，60块钱。”李白慕赶紧提醒老板，算错了。他摸了摸裤子口袋，找出了3张雨水打湿了的20元的纸币递给老板。

“呵呵，没错。1个是15块钱。4个有优惠价，只要50元。”老板找了个理由。从钱柜里找出一张崭新的10元纸币，又递给了李白慕。

“这样呀，那谢谢了。”李白慕开心地接过冰淇淋球和钱。然后，转身原路折返，小腿飞快迈步，往辣得叫湘菜馆跑。他怕手中的冰淇淋球化了。

到了胡明月家，李白慕急匆匆地打开盒子。可能是因为下雨降温了，冰淇淋球还是保持着原样，完好无损。

李白慕望了望客厅，心想，哎呀，屋里有5个人，多了个刘咏开。刘咏开什么时候来的呀？这冰淇淋该怎么分？如何是好？

李白慕犯愁，说：“我只买了4个冰淇淋球怎么办？只买了叔叔的、阿姨的、明月的和我的。没想到刘咏开也在这里。”

吴巧花不慌不忙，起身去厨房里拿出来3个玻璃小碗，将4个冰淇淋球，其中2个碗，1个碗里1个冰淇淋球，另外1个碗里放2个冰淇淋球。她把放了2个冰淇淋球的小碗放到李白慕跟前，把只有1个冰淇淋球的2个小碗分别推到胡明月和刘咏开的跟前。

“白慕，我跟你胡叔叔呀，年纪大了，牙齿不好。吃不得太寒凉的东西。你们三个人吃就好啦。”吴巧花笑着说。

“哇！那太好了。”李白慕脱口而出，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惊到了。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点不妥，赶紧摸摸后脑勺，只知道傻笑。

“现形了吧。恨不得一个人把冰淇淋全部吃光吧！”刘咏开‘吐槽’。

“李白慕，没想到你是这么假的人呀。你是不是知道我爸妈不吃，故意买4个，假装客气，自己心里打了小算盘，知道自己会捞2个吃？”胡明月开玩笑说。

“我哪有，我是哪样的人吗？”李白慕紧张地说。

“哈哈。白慕，你别理他。明月逗你玩呢。明月，你现在身体还在恢复期，也不能吃太寒冷的东西，今天破例准你吃一个冰淇淋球。你再逗白慕，冰淇淋你也别吃了。”吴巧花赶紧救场。说完，吴巧花回厨房洗碗去了，让儿子跟同学们独处玩耍。

“哈哈，白慕，亏你还是学法律的人。脑子怎么那么笨，一根筋到底，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这样，以后在社会上混，可是要吃亏的。”胡明月压低声音，笑着说。

李白慕一听，原来是胡明月跟自己开玩笑，有点小生气。于是，走上前，往胡明月的腿上用力一拍。胡明月立刻收了笑，哇哇大叫：“疼！疼！疼！”

“哈哈，谁吃亏一些？你说。”李白慕得意地笑。

“算你狠！”胡明月识趣地不再损李白慕。谁要自己现在浑身是伤，不然，他非得一个腾空而起，捆住李白慕的双手，浑身上下掐紫李白慕不可。不过，现在只能想想。

李白慕回头看了一眼厨房，发现吴阿姨正在聚精会神洗碗。于是，他悄悄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肯德基纸袋子，递到了胡明月跟前。

胡明月一看，乐坏了。自从受伤至今，每天都在父母的监督下，今天这个汤，明天那个汤。辛辣油炸食品全部被列入了黑名单。胡明月感觉自己快成了清心寡欲，四大皆空的人了。

接过鸡翅，胡明月瞬间给啃完了，还吃了一个芒果味的冰淇淋球，去去嘴里的油腻。吃完后，整个人精神焕发，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李白慕赶紧把垃圾全部装回到纸袋里，放回自己的包里。

吴巧花洗完了碗，走到客厅一看，儿子生龙活虎的。于是，说：“哟，这冰淇淋还有提神的功效呀？”

李白慕和胡明月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咏开看到李白慕进屋后，心里就开始打着另外一个小算盘。他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思考着。他想，礼物一直放在背包里，干脆现在就把礼物送给李白慕吧。昨天送礼物被李叔叔打断，刘咏开的勇气已经减少了不少。

刘咏开起身，走到胡明月家的阳台。他朝客厅喊了一声：“白慕，我有话对你说。”说完，他站到了阳台的拐角处，这个角落刚好看不到客厅。

第五十七章 意外

一会，李白慕从客厅走了出来。

“啥事？”李白慕愣头青，看着刘咏开。

刘咏开刚准备伸手从裤兜里掏出那个知更鸟蛋蓝色小盒子。突然，李白慕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熊小鸽打过来的。于是，开心地接听了起来。

“喂。hege熊小鸽，你好。我是emo李白慕。”李白慕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白，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接你。”电话那头，熊小鸽没接茬，很严肃地说。

“我在胡明月家呢。咋啦？”李白慕感受到了电话那头的气氛，收起了笑容。刘咏开看到李白慕神色紧张，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在裤兜里握紧小礼盒的手也松开了。

“十分钟后，准备下楼吧。见面说。”熊小鸽说完，挂了电话。

“熊小鸽说啥了？”刘咏开关心地问。

“啥也没说。只是说，见面聊。”李白慕一脸茫然。

回到了客厅，李白慕收好雨伞，背好背包，跟胡叔叔、吴阿姨、胡明月和刘咏开道了声别，匆忙下了楼。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应该是出大事了，不是自己家就是熊小鸽家，别说十分钟了，一分钟他也不想等。

茶几上，李白慕的玻璃小碗里，两个冰淇淋球，还剩一个还没吃，那颗快乐的星球正在慢慢融化。

胡明月一家和刘咏开不放心，也跟着下了楼。刚到楼下，四个人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ml停在了李白慕的身边。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驾驶位上坐着的人是熊小鸽的爸爸熊伟。

熊伟朝李白慕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李白慕不知所措地站在车边，一动不动。突然，后座的车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熊小鸽淋着雨下了车。她冲着李白慕喊了一声：“上车！”，把李白慕推上了后座靠里的位置，然后，自己又回到了后座坐下，砰地一声，后座的车门又被关上了。熊伟发动了车，车疾驰而去，迅速消失在雨中，只留在一把伞掉在地上，被雨打着，被风吹着，打着转，撞击着墙壁和花坛。那是李白慕刚遮雨用的伞。

要不是，亲眼看到了熊小鸽下车。刚才这一幕，胡明月一家和刘咏开肯定会以为是李白慕遭遇到了绑架。

车很快开到了芙蓉路上的湘雅医院。路上，任凭李白慕如何问，熊小鸽和爸爸熊伟始终只跟李白慕说一句：“一会，你就知道了。”

下了车，发现来到了医院。李白慕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他在熊小鸽的带领下，来到了急救室。眼前的一幕，李白慕终生难忘，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频繁出现在他的梦里。

急救室已经熄了灯，门外站了一群人，有奶奶，有母亲冬梅，有哥哥李白思，有熊小鸽的母亲廖诗梅，有阮冬青叔叔，有好几个院子里的邻居，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李白慕看到，奶奶和母亲瘫坐在冰凉的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廖诗梅坐在地上抱着母亲，陪着一起哭。

哥哥站在一旁，和面前的医生交谈着什么。也是面色惨淡，眼底有泪光闪过。

急救室门外，乱成了一图。

李白慕在长廊的尽头，与刚走出急救室频频摇头叹气的医生擦肩而过。

他停住了脚步，立在原地，感到胸口一阵一阵闷痛。接着，腿上无力，他跪在了地上。正要倒地，熊小鸽伸手，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李白慕。

“我爸呢？”李白慕绝望地问。

“叔叔出车祸了。”熊小鸽强忍着泪水说。

“不！不可能，我爸今天早上还和我打过电话，怎么可能现在就……现在就！”李白慕连连摇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白白，你别这样。”熊小鸽紧紧抱住李白慕。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哭，这个时候，李白慕身边需要她的照顾。他们的身后，平日里铁骨铮铮的汉子熊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睛也是一红。

李宝刚走了，是因为车祸走的。

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一辆担架车推了出来。担架车上躺着一个人，白色的纱布将这个人盖得严严实实。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艰难地穿过人潮。李白慕奶奶和母亲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担架车的边缘，大喊着：“老公呀！你快起来呀！老公！”“我的儿呀！我的儿呀！”

身旁的人，紧紧地抱着李白慕的母亲和奶奶，不让两个人过分悲伤。救护车从李白慕身边推过。李白慕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担架车，他多么希望那上面躺着的不是自己的爸爸，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可是，他看到了那件熟悉的卡其色衬衫，那件熟悉的卡其色衬衫透着血，从他的眼前一晃而过。那血，仿佛也流进了李白慕的心里。

这个时候，刘咏开和胡明月一家也刚好赶到急救室。目睹了李白慕的父亲被推出急救室的一刹那。原来，看到李白慕被熊小鸽带走，刘咏开不放心。叫了一辆的士跟在后面，胡明月一家也不放心，也跟着上了的士。四个人一路跟随来到了医院。

众人追着担架车而去，消失在转交的那一刻，李白慕的大脑像停电了一样，昏死了过去，倒在好朋友熊小鸽的怀里。

刘咏开站在李白慕的身后，握紧拳头，送礼物的勇气在这一刻，已经流失大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原来，晚上八点，李宝钢正在开的士。突然，他看到妻子赵冬梅和阮冬青从湘雅医院走出来。他怀疑两人发生了什么，心里怒火中烧，当时他就想冲下车去，质问妻子，并甩阮冬青两大嘴巴。为了抓个证据，不至于又出现上一次污蔑了妻子的情况。于是，李宝钢把空车的指示灯熄灭了。缓缓地开着车，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当时，雨下得特别大，李宝钢的的士车，雨刮器不停地上下刮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到了一个路口，赵冬梅和阮冬青并排走，向右拐了个弯。李宝钢心急，立刻抓住方向盘向右打了一下。可惜，幅度不够，的士拐到了垂直道路的路中央。李宝钢只顾着看马路上的妻子，全然不知此时自己正处于一个极度危险的状况之下。突然，一辆直行的私家车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了上来，把李宝钢的的士车撞出了十几米远，私家车的车头碰撞的恰好是的士的驾驶位车门处，李宝钢身受重伤，流了很多的血，当场昏迷，不省人事。

赵冬梅听到马路上的一声巨响，立刻循声望去，发现是的士出了车祸。心想，得赶紧去看看，不会是老公的同事吧。待她走近一看，发现车里躺着的居然是老公李宝钢。于是，她连忙打了急救电话。

第五十八章 时光里的深情

很快，警方的事故鉴定报告出来了。李宝钢驾驶车辆在十字路口右拐应该避让绿灯直行的车辆，遗憾的是，李宝钢当晚并未有避让的动作，且右转时，车辆未靠边行驶，反而开到了垂直道路的正中央，跨了三个车道，才导致车祸的发生。李宝钢负此次事故的全部责任，直行车辆无责。

这消息对李白慕一家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很快，李宝钢被送到了殡仪馆。在熊伟和廖诗梅的帮助下，李宝钢的丧事七天后办完了。这件事，受打击最大的是李白慕的奶奶，老人家自从儿子去世后，卧床十多日不起。而李白慕的母亲，也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白慕的大嫂杜鹃十天后，经过顺产，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大哥李白思给他取了个小名叫乐乐。希望，能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带来一丝快乐。李白慕奶奶卧床十多天后，这才从床上起来，抱着自己的曾孙子露出了久违了的笑容。

没有什么槛是过不去的，没有什么伤是好不了的，时间会治愈一切。

忙完了家事后，李白慕不愿意在家里呆着。

找了一个大晴天，黄昏后，李白慕收拾了行李，回了学校宿舍。到了宿舍所在的四楼，李白慕发现，迎面碰到的每一个同学，都在朝自己微笑着打招呼。李白慕只好也挤出僵硬的微笑回应同学，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笑过了，都快忘记怎么微笑了。

到了宿舍门口，李白慕发现，自己的上铺墙边，贴满了一整面墙壁的便利贴。李白慕把行李往书桌上一放，爬上床铺，仔仔细细地读着便利贴上的字：

李白慕，让难过和伤心过去吧。

李白慕，我们宿舍的姑娘都特别爱你。随便挑一个做你女朋友吧。

白白，需要什么跟你大胖哥哥说。只要不是以身相许，哥都答应。

白白，你喜欢雪吗？今年冬天，哥带你去哈尔滨滑雪！吃蝉蛹！吃羊蝎子！

白慕，你抽屉里我放了1000块钱，记得拿，别让王大胖给顺走了！

你是咱班最可爱的男生，等你回来一起上课，白白。

白白，不哭，想家的时候到410宿舍来找我们玩。

我妈看你照片，说你比我长得好看多了，我妈想认你做干儿子，从了不？

白白，我想抱抱你。

……

看着看着，李白慕忍不住抹了抹眼泪。这些便利贴，是这几天同学们听说了李白慕家里发生的事后，自发来到李白慕的宿舍贴上去的。慢慢地，李白慕的心，静了下来。他沉沉地睡着了。

梦里。

李白慕见到了父亲。

此时，李宝钢是个富商，穿着丝绸做的卡其色长衫，梳着油头，留着小胡须。李宝钢跟妻子赵冬梅、李白慕和李白思哥俩四个人遇上了土匪，正在丛林里狂奔逃命。一群土匪拿着土枪砍刀，穷凶极恶地追着四个人。突然，李宝钢的大腿和腹部中了好几枪，他应声倒在地上，李白慕、李白思和母亲转身想救李宝钢。李宝钢忍着疼痛，硬撑着爬了起来。

刚走没两步，李宝钢胸部又中了一枪，鲜血直流，再次倒下。

“快走！别管我！”李宝钢大声喊道。

“爸！”李白慕痛哭喊道，准备返回去救父亲李宝钢。李白思上前阻拦，他像扛麻袋一样抱起弟弟李白慕，再拉起母亲的手，头也不回，决绝地往前狂奔。李白慕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躺在草地里，断了气。

突然，母亲赵冬梅小腿也中了一枪。她痛苦地躺在地上，松开了儿子李白思有力的大手，说：“百思，照顾好你弟弟。别管我了！”

李白慕趴在哥哥的肩膀上，望着躺在地上，腿上鲜血直流的母亲。痛苦大喊：“不要！我要妈妈！我不要跟妈妈分开！”

赵冬梅忍着疼痛，深情地望着儿子，说：“傻孩子，跟你哥一起，好好活着。你是爸妈的希望。你放心，他们不会杀了我的。”

毕竟是长子，识大局，李白思看了母亲一眼，咬紧牙，扛着弟弟李白慕转身继续往前跑。李白慕抬头望着母亲赵冬梅，大喊：“不！！！不！！！”

……

此时，正是夜里凌晨一点多，李白慕一声声地高喊着“不！！！”“不！！！”，把整个宿舍的人都叫醒了。王大胖伸手摸了摸墙壁边上的开关，把宿舍的灯打开了。三个人都蹑手蹑脚下了床，往李白慕的床边靠近。三个人发现，李白慕应该是在做梦，应该是个很恐怖的梦。因为，李白慕流了一脸的眼泪，连毯子的边缘和枕巾都被打湿了。

“怎么办，要不要叫醒他？好可怜。看着怪心疼的。”王大胖小声地说。

“不能叫醒做噩梦的人！叫醒他，会伤到他的神经系统的！”刘大壮说。

“那怎么办？百慕，不会就这样哭死过去吧？”王大胖着急地说。

“嘘！”刘咏开没有说话，他用眼神示意王大胖和刘大壮安静一点，别大声说话。然后，刘咏开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beatspill音响，插上自己的iphone，选了gangibson的音乐，按了播放按钮。一首《onelastgoodbye》，一首《majestyofthelake》。舒缓的音乐在宿舍里轻轻地放着。有水声，有落叶声，有海风声。王大胖和刘大壮听着音乐声，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三个人坐在椅子上，观察着上铺还在做梦的李白慕。他们发现，慢慢地，李白慕的呼吸变得慢了许多，均匀了许多，不再尖叫，面部表情也开始变得平静了许多。

刘咏开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上厕所打湿，拧干，再回到宿舍，走到李白慕身边，轻轻地拭去李白慕脸上的泪水。

梦里，李白思扛着弟弟李白慕继续往前跑，拼了命地跑。这时，天边传来空灵悠扬的音乐。突然，李白思脚底踩空，两个人极速往下降，掉入了海里。两人在蔚蓝的深海里闭着眼往下沉，几秒钟后，两人睁开双眼，用力往上蹬腿，直到浮出水面，拼尽全身力气往岸边游。终于，两个人都到了岸边，哥俩成功地躲开了穷凶极恶的盗匪。李白慕全身虚脱，躺在沙滩上，远处再次传来悠扬的音乐声，安抚着大地上的一切，哥哥李白思也躺在沙滩上，他坚定地对李白慕说：“我们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李白慕点了点头。

第二天，醒来。李白慕坐了起来。给自己鼓劲：我要好好学习！努力赚钱！下了床，李白慕突然发现，桌上摆了一个哈根达斯冰淇淋球，蔓越莓味的。两颗。他端起冰淇淋球，环顾了四周。

“哟，李白慕，你这待遇好呀，院花级别的待遇呀，不对，应该是校花级别的待遇，大清早就有人给你送冰淇淋吃。啧啧。未免了太幸福了吧！”刘咏开调侃李白慕，说完，背了背包转身笑了笑，走出宿舍上课去了。

李白慕瞪了刘咏开一眼，美滋滋地吃起了冰淇淋。一吃到冰淇淋，李白慕的心情就特别好，仿佛整个人置身于一颗快乐的星球。这时，王大胖凑了过去。说悄悄话：“给我吃一口，我告诉你个秘密。”

李白慕说：“好。”挖了一勺冰淇淋塞王大胖嘴里。王大胖说：“哇！真好吃。告诉你个秘密，这两个冰淇淋球是刘咏开花了100块钱托人买的。里面有30块钱跑腿费呢。”

想想也是，大清早能将冰淇淋丢宿舍里的，本宿舍的人嫌疑肯定最大。李白慕心想：看不出，老是跟自己唱反调，欺负自己的人。心地还挺善良的。

王大胖吃完一口不过瘾，还想再吃一口。继续说悄悄话：“再给我吃一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白慕又往王大胖嘴里塞了一勺冰淇淋。他笑着说：“大胖，你确定还有秘密？不是编借口为了骗口冰淇淋吃吧？”

王大胖说：“哎呀，我哪是那种人呀。再跟你说个秘密。昨晚，你做噩梦了吧？哭得那叫一个惨哦。刘咏开吧，放了一段纯净的音乐，你懂吧，就是那种没有人唱歌的音乐。放了两首歌，你就安静了下来。贼厉害了。”说完，王大胖抢过勺子，自己挖了一口吃了。

听到这，李白慕若有所思。原来，昨天夜里，梦的后半段是这么回事呀。

刘大壮也准备出门上课，他对王大胖说：“大胖，你就等着挨揍吧。我已经给刘咏开发了信息，说你抢了李白慕的冰淇淋吃，还吃光了。”

王大胖一听，不乐意了。跟刘大壮理论了起来。说着说着，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李白慕也不劝架，在旁边观摩，乐坏了。

上次是帮eric送花，收了100元跑腿费。这次是刘咏开请人买冰淇淋，付了30元跑腿费。这两件事，激发了李白慕又一轮的创业灵感。

第五十九章 创业力MAX

鉴于之前帮eric送花，收了100元跑腿费。这次是刘咏开请人买冰淇淋，付了30元跑腿费。这两件事，激发了李白慕。

相继不久之后，李白慕新一轮的创业计划开始启动了。

想到就做，说做就做。

中午放了学，李白慕买了一个汉堡，边走边吃，到了校外的打印店。让店员打印了500份小广告。正面印着：长沙跑腿小子的代号和电话号码；背面印着：把时间用来实现你的梦想吧！跑腿这件小事交给我！

拿着小广告，李白慕先在学校的各条路上，见人就递，送出去了200多张。剩下的小广告，李白慕回到了男宿舍区，一栋一栋地送。不一会，剩下的200多张小广告也发光了。

接下来，李白慕坐等收单。

当天晚上，李白慕的电话就被一个陌生人打通了。是湖南师范大学的一位大四学长打来的电话，也没说清楚是个啥事。电话那头非常吵，只是喊他赶紧到岳麓山下的新民路口的一家湘菜馆门口来。

李白慕挂了电话。立刻坐了公交车赶到了现场。原来是大四即将毕业了，一个宿舍的四个男生聚在一起吃了个饭，明天，四个人就要去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单位参加实习。聊到未来，聊到分别。四个人就感慨万千，喝了不少的酒。其中一个男生，喝得有点多，醉得一塌糊涂。全身跟被打了化骨绵掌一样，怎么扶都扶不起，的士见了纷纷摇头拒载。无奈之下，其中一人打了李白慕的跑腿电话。

打电话的学长，给了李白慕一百块钱。说：“没啥别的事。你给他安全地送到这个地址就好了。”说完，三个人打了一辆的士，走了。

李白慕低头一看，纸上写的是天马公寓的一栋宿舍楼。

说干就干！李白慕把大四学长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扶着大四学长的腰。以这种姿势，缓慢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大四学长的身体，仿佛越来越重，李白慕只好走十米休息一分钟，走十米休息一分钟。花了快半个小时左右才走出新民路，走到湘江边上的潇湘中路。

李白慕心想，按照这速度走回天马学生公寓，估计天都亮了。从潇湘中路，走到阜埠河路，再走到天马学生公寓，全程接近4公里。远倒算了，大四学长，浑身酒气，李白慕从不喝酒，也闻不得酒的味道，一闻酒味反胃，稍微闻久了，就会呕吐。哎，这跑腿的钱呀，真不好赚。

“学长，求求你，别再吐了。你再这样吐，我也反胃，我真滴快要呕哒！”李白慕对着醉酒不清醒的学长说。

正当李白慕一筹莫展的时候，恰巧碰到刘咏开骑着自行车载着熊小鸽从新民路刚吃了热卤菜出来。熊小鸽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路口的李白慕。她从后座上下来，走到路边。问：“白白，你干嘛呢？跟个醉酒大叔坐在一起。”

李白慕像看到了救星。脸上愁云立刻消散。他站起来说：“哎呀！小鸽！看到你真是太开心了！来来来，赶紧帮我个忙。跟我一起把这个学长送回天马学生公寓吧！他喝醉了，一会坐地上，一会坐地上，我好怕他着凉了。”

熊小鸽赶紧答应了。叫了刘咏开过来。三人协作搀扶起大四学长，趴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刘咏开推着车，熊小鸽扶着大四学长的左边，李白慕走在靠人行道的一边，扶着大四学长的右边。三个人慢悠悠地走在潇湘中路上。

“白白，这人是你啥人呀？”熊小鸽问，刘咏开侧着耳朵，认真地听。

“嘻嘻，我也不认识。”李白慕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啥？费这么大劲。送一个陌生人回宿舍？你还有这癖好？大街上见个酒鬼大叔就捎上带回宿舍？真看不出来呀！”熊小鸽说。刘咏开心想，靠！李白慕，你怎么这么恶心。我居然喜欢一个恶心鬼。

“你误会我了。哎，跟你说实话吧。我又创业了，这次呀！做跑腿的活。他是我的第一个客人。他喝醉了，他同学给了我100块钱，叫我送他回宿舍。”李白慕说完想起了些什么，赶紧补充道：“哦，对了。这100块钱，我得分你们每人33块3。”

“得了吧。不用给我钱。那100块钱你好好收着吧。还3块3呢。”刘咏开终于开腔搭上了一句话。说完，一脸鄙视地看着李白慕。

“去去去。也别给我钱。你给我钱，我跟你急。”熊小鸽也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李白慕。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李白慕美滋滋地回答。

三人走到了阜埠河路口，李白慕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又是一单，一个大三男子从网吧打来的电话，大三男子正在网吧里组队打游戏，走不开。但女朋友超级想吃五一路步行街一家老店的口味虾，跑腿费100元。李白慕爽快地接下了这单。

“快！快！快！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快九点钟了。我送了他之后，马上坐公交车去步行街买口味虾，买了口味虾，还得马上坐公交车去女生宿舍送口味虾。再不快点，公交车就没了！”李白慕说。

为了追求收入最大化，李白慕出门主要靠走和公交车。基本不坐的士。

于是，三个人加快了步伐。把大四学长送到了宿舍后，李白慕简单地跟刘咏开和熊小鸽说了声感谢后，飞快消失在了夜色中。刘咏开以前觉得李白慕长得眉清目秀，身材单薄，皮肤白白嫩嫩，像个女孩子。但是现在，看着在夜幕下狂奔的李白慕，刘咏开觉得这个弱小的身影，有着巨大的能量，比自己见过的所有男人更伟大，更坚强。

刘咏开今天带熊小鸽去吃热卤，是想借机提分手。但，话几次到了嘴边，他都没有勇气说出口。就好像，他想把精心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李白慕，送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有送出去。天生的尴尬症，害人不浅。

第六十章 走入生活

忙活了一晚上。到了夜里十点，李白慕才拖着劳累的身子回到了宿舍。王大胖戴着耳机在看韩剧，刘大壮放着音响在玩网游，刘咏开躺在床上看书。

“啦！啦！啦！看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一走进宿舍，看到亲切的室友，李白慕立刻来劲了。他把身后的一个打包袋拿了出来。

“哇！烧烤！”王大胖最敏感，一下子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刘咏开从床上也爬了下来。四个人坐在一起吃起了烧烤。

“白白，你发财啦？有钱买烧烤吃。”王大胖啃了一大口鸡腿肉。

“我今天创业，做跑腿。晚上就接了两个单。纯收入196元。按照这架势，我一个月能赚个6000块钱呀！这么多钱，想想都可怕。花都花不完呐！”李白慕说完，心里美滋滋地乐开了花。

“瞧把你乐得。小心学习成绩拖后腿，期末考试门门不及格。”刘咏开咬了一口鸡翅，嘴不从心，朝李白慕泼冷水。

“我会让你失望的。”李白慕嘴上不示弱，抓起一串鸡翅，咬了一口。

李白慕接的跑腿单五花八门，平均每天能完成三四个单。有帮客户买书的单，有帮客户上图书馆占座的单，有帮客户搬宿舍的单，有帮客户上食堂打饭的单。这些单还好，价格便宜，最低5块钱跑腿费，最高100元跑腿费。

还有一些跑腿单非常奇葩，虽然奇葩，但是收入很高。比如：一个大四的肥美女生跟男朋友因毕业将去往不同的城市工作而被分手了，在体育馆的操场边搂着李白慕的脖子，哭了两个小时，差点没把李白慕给搂到背过气去，客人给了李白慕200块钱跑腿费；一个大二帅哥叫李白慕送一封分手信到女生宿舍，女生打开信封看完后，先是眼泪汪汪，然后怒火中烧，直接甩了李白慕两大嘴巴子。摸着发烫的脸，委屈地离开，刚走到宿舍楼下，一盆洗脚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倒在了李白慕头上，正在拐角处的大二师哥一看，怪对不住李白慕，给了200块钱跑腿费……

李白慕的名气越来越大，慢慢地有不少外地的客人找李白慕跑腿，客人不再局限于大学校园。

有个在北京工作的it男，在北京结婚生子，平日里照顾家庭的压力非常大，工作压力也很大，经常加班熬夜，假期少，一年里只有春节才带着老婆孩子回一次长沙看望已经70岁高龄的父母。

一天，it男连续两天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心里很是着急，他担心父母出了啥意外，又怕打了120后虚惊一场，it男只好求助李白慕。李白慕接了单，中午下了课以后，他坐上公交车赶到两位老人住的老旧小区。李白慕站在门外敲门许久，无人应答。问了下邻居，邻居也只知道有两天没见到老人了。但具体也不知道是外出了还是在家。

老人家住在三楼，李白慕没有办法爬到窗户边查看室内的情形，他心生一计，下了楼跑文具店买了根长长的自拍杆。回到三楼楼道间，用自拍杆将手机伸到客厅窗户的位置，拍了几张室内的照片。

研究照片，李白慕发现，有个身影倒在客厅里。于是，赶紧打了120，又叫了开锁师傅打开了房门。原来，it男父亲常年卧病在床，需要母亲的照顾，前两天母亲也身体不适，中风倒在客厅里。两位老人就这样在家中昏迷了两天。幸亏李白慕发现及时，老两口送到了医院后，经过抢救，并无大碍。it男对李白慕感激不已，付了300块钱跑腿费。

一天，长沙暴雨倾盆，乌云密闭，不到三点，天就黑了。李白慕以为今天应该接不到单，可以休息了。四点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一个公司老总打电话给李白慕，说今天是他女儿的生日，而自己正在上海出差，没有办法陪在孩子身边。公司老总想到了李白慕，给了三个任务：一、买生日蛋糕，二、到麦德龙买新鲜的蔬菜和肉等蔬菜。三、给女儿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李白慕一想，这么大的雨出去买蛋糕，风险太大。万一蛋糕淋了雨，或者掉在了地上，就不能吃了。再说了，李白慕一个菜都不会炒，更别说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了。电话这头，李白慕连连摇头拒绝，表示这个活超出了自己能力范围几百几千倍了。

老板在电话那头诚恳地说：“这样吧，如果任务圆满完成，我女儿特别开心，我给你3000块钱跑腿费。”

李白慕一听，天啦，这么多钱！话不多说，直接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接了单后，李白慕立即行动。这个单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李白慕打电话叫上了胡明月，胡明月打小就混厨房，炒几个好吃的菜不在话下。兵分两路，李白慕买蛋糕，买菜。胡明月负责炒菜。出发前，李白慕对王大胖说：“借你电脑一用！”说完，抓起王大胖桌上的苹果电脑就跑。刘咏开腾地起身，假装咬牙切齿，冲着李白慕大喊：“那电脑是我的！你要是敢让我的电脑淋雨，你会死的很难看的！”

李白慕冒雨跑到五一路哈根达斯店里，买了一款公主蛋糕。李白慕把蛋糕放进雨衣里，平放，贴着腹部。坐进了的士后，李白慕才把蛋糕盒拿出来，滴水未沾。胡明月坐在副驾驶，侧身对李白慕竖起大拇指。李白慕用衣袖擦了擦被雨水冲刷过后乱七八糟的脸蛋，这才看清楚胡明月的大拇指。开心地冲着胡明月憨笑。

到了麦德龙，胡明月将写好了的菜谱递给李白慕。李白慕拿着菜谱，再次往雨里冲，这会，雨水顺着李白慕的脸蛋往下滑，上半身整个湿透了。李白慕买了葱花、猪肉、排骨、鱼头、剁辣椒、豆腐、猪血、鸡蛋等几十种食材。买完后，提着大包小包再次冲进雨里，回到了车上。一路上，李白慕没看到一个在走路的人。

“我的内裤都湿了！”李白慕上车后的第一句话。逗得胡明月和的士司机笑喷了。

五点半左右，李白慕和胡明月赶到了公司老总的家。一个浑身湿透，一个浑身干干的，像从两个天气里走出来的人。小姑娘的妈妈叫上了邻居一家三口一起，五个人在客厅里玩。李白慕打下手，洗菜择菜，胡明月炒菜。一个小时后，衡阳家常全家福、猪血豆腐汤、剁椒鱼头、丝瓜炒油条、土匪猪肝和红烧排骨六道大菜上桌了。

小女孩热情地邀请李白慕和胡明月两个大哥哥一起上桌吃饭。饭后，进入了切蛋糕庆生环节。李白慕赶紧打开电脑，用电脑跟远在上海的小女孩父亲远程视频连线。小女孩看到父亲后，又惊又喜，特别开心。

晚上八点，李白慕跟胡明月两人从小女孩家里出来。此时，雨停了，空气清新极了，夹杂着泥土的芳香，抬头望，还能看到繁星点点。这一单，李白慕扣除买蛋糕和食材的钱，纯收入2400块钱，李白慕分胡明月1200块钱，胡明月一想到李白慕的家庭情况，没要。

李白慕生气了。

“你也付出了劳动。为什么不要钱？”李白慕问。

“你是我兄弟，我帮兄弟的忙，拿钱不合适。”胡明月笑着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买蛋糕，你炒菜。两人都付出了劳动力！”李白慕说。

“呵呵。”胡明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家里穷，我爸去世了，你想可怜我？我不需要你可怜。”李白慕坚强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胡明月有点难为情。

通常人们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他的内心就是这个意思。

胡明月只是心疼兄弟李白慕。但在李白慕眼里，胡明月的心疼更像在可怜他，像在提醒他是个家庭贫寒，没有父亲，需要帮助的人。这种心疼刺伤了李白慕。李白慕需要的是，胡明月把自己当正常人对待，不管从生活上，还是从感情上。

李白慕硬塞给了胡明月1200元。

胡明月不再拒绝，开心接下。

胡明月心想：看来，李白慕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许多。是个纯爷们。

当天深夜，李白慕在海底捞宴请了胡明月和3位宿舍室友。

第六十一章 花式虐狗

时间转眼就到了秋天，湘江的水慢慢回落，露出了芦苇淤泥地，枫叶慢慢染红了岳麓山，金灿灿的黄爬满了校园路旁的枫叶树。走在马路上，脚下总能踩到法国梧桐树或是香樟树的落叶，吱嘎吱嘎地响。这就是长沙的秋天。

可惜，长沙的秋天特别短暂。这个美丽的南方城市，一晃眼，春天就过去了，进入了漫长的夏季。好不容易熬到了秋天，又是一晃眼，秋天飞似的过去了，进入了漫长的冬季。春季和秋季，珍贵地好似人世间难得的初恋。

熊小鸽也是如此觉得，刘咏开是自己的初恋，两人谈了一年半，似乎依然还在热恋中。至少她是这样想的。秋天的短暂阻挡不了熊小鸽给男友买秋装的心。

立秋的第二天，下了晚自习，熊小鸽拉着李白慕的手，去逛后湖夜市买衣服。后湖夜市挨着湖南大学和湖南师范大学的宿舍楼，又靠近中南大学的教学楼，地理位置优越，渐渐形成了一条热闹的夜市长街，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小吃摊，服装摊犹如雨后春笋，纷纷亮相长街两边。

“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熊小鸽拿起一件有米奇老鼠的衣服。

“不好看，刘咏开就不是一个走可爱路线的人。”李白慕给了个否定意见。

熊小鸽放下米奇衣服，往前走，拿起一件世界地图造型的长袖卫衣，往李白慕身上贴。问：“这件如何？”

“哈哈，这件衣服挺有情趣的嘛。晚上，你可以躺他身上装傻。点这里，问：是哪里呀？点那里，问：这又是哪里呀？”李白慕伸手，在胸前的衣服上，一会点胸部位置的卫衣上的地图区域，一会点肚脐眼位置的卫衣上的地图区域。

“白白，你学坏了！不正经！”熊小鸽害羞地将世界地图卫衣放回衣架。

“哈哈，快告诉我。你们到哪一步？是不是一击即中，已经怀上宝宝了？”李白慕小声地说。

“得寸进尺了，你！”熊小鸽虽然嘴上有点怒气，但心里乐开了花，如果真像李白慕说的那样，怀上了刘咏开的宝宝。她也乐意。初恋能有爱情结晶的，真的很少很少。

“瞧把你乐得。我有读心术。说吧，几个月了？”李白慕继续开玩笑。

“啥呀！我跟咏开还没接过吻呢！”熊小鸽害羞地坦白。

“不可能！你骗谁呀你！上次在台北，我就看到你们接吻了。再说了，刘咏开长得牛高马大的，感觉像个饥渴狂魔，应该吃过你好几回了才对呀。”李白慕继续调侃。

“上次在台北，我也以为他要亲我。结果没亲。你呀！跟咏开是死对头，总是互相损对方。咏开没有着急着亲我那个我，说明他绅士，不轻浮，不毛手毛脚，是真的爱我，尊重我，在乎我的感受。”熊小鸽为男友刘咏开开脱。

不过说句内心话，熊小鸽是希望男友刘咏开能主动一点，毕竟热恋一年多了，不说生个宝宝，至少来几次热烈的拥吻总可以吧？或者壁咚自己几回？结果一次都没有。有一次，两人复习完功课后，刘咏开送熊小鸽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熊小鸽忍不住了想主动献出初吻给刘咏开。她踮起脚尖，搂着刘咏开的脖子，强吻上去的。结果，刘咏开伸长脖子，抬起头，熊小鸽只问到了刘咏开的下巴！

“他如果真爱你，应该假装不顾你的感受，撕扯你的衣服，放肆亲你的嘴，揉你的后脑勺，再扛起你，把你丢床上去。扒光你。阿耶，后面的就少儿不宜哒！阿耶，后面的画面，我想起就要呕哒！”李白慕开玩笑地说。

“我才不要这么粗暴的爱呢！”熊小鸽说完，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其实，她内心想要。

“看吧，你们女生呀，就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喜欢温柔的爱，内心里呀可喜欢粗暴狂野的爱了。嘴上说，不要不要。内心里呀，巴不得男朋友，冲过来，狂吻自己，揉自己的后脑勺，扛起自己往床上丢！”李白慕说完，笑得前仰后翻。

“你也太懂了女生了吧。白白，你发春了是吧！你是不是希望胡明月这样对你呀？！给你狂野炙热的爱？！你有那么多衣服给他撕吗？”熊小鸽反击。

果然，这击中了李白慕的小心脏。他听到这三个字，心跳瞬间加快了。

“哪……有……”李白慕摇头晃脑。

“瞧你那点出息。人没得到，心也没得到。还在这里乐滋滋。乐个啥？”熊小鸽说完，继续挑衣服。

“哈哈，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万一他爱上了我呢？”李白慕开启幻想模式。哈哈。幻想无罪。李白慕幻想着胡明月壁咚自己，幻想着胡明月撕扯掉自己的衣服，幻想着胡明月亲吻自己，幻想着胡明月揉自己的后脑勺，正准备幻想胡明月扛起自己往床上丢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将他惊醒。

“白慕！小鸽！是你呀！”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

李白慕和熊小鸽定睛一看，胡明月正和几个篮球队友在吃烧烤，桌上还放了好几瓶刚开了还没有喝的酒。

“明月，是你呀！有好吃的也不叫我们。”熊小鸽准备走过去。李白慕拉住她的手，小声地问：“干嘛呢你。”

熊小鸽小声地回话：“帮你们俩制造机会呀！把胡明月灌醉，让他撕你的衣服。”

“来来来，你们两个赶紧过来，找个凳子坐过来，一起喝酒吃烧烤。”胡明月大方地说。

“我们刚吃过饭，熊小鸽今天大姨妈来了，不方便喝酒。我们先逛逛，买衣服去了，你们慢慢吃！”李白慕拽着熊小鸽离开了。

走远了。

“好你个李白慕，你居然当着一群帅哥的面公布我的家属访问日！”熊小鸽用力掐李白慕的脸蛋。

“谁要你开我跟胡明月的玩笑。”李白慕疼得直躲。

准确地说，在爱情里的男男女女，都会不自觉地口是心非。

“喂，你好！”这时，李白慕的电话响了起来。

“哟，说曹操曹操到。胡明月打来的？”熊小鸽挑着衣服，头也不回。

“嘘！不是！是客人打来的！”李白慕捂住电话，小声地跟熊小鸽解释。

“李老板，您继续。”熊小鸽笑着说。

“你好！嗯！好的！我一会马上给你处理！”李白慕接下了跑腿的单，仔细地翻看手机通讯录。

“白白，你要走了？不陪我买衣服了？我还想让你多给我出点主意呢。”熊小鸽不挑衣服了，不开心地回头看着李白慕。

李白慕不回话，低头翻到一个电话号码，然后拨了过去。他说：“王大胖，这里有一单业务，一个美术学院的老师想找一个有特色的胖模，临摹画画。我觉得你挺合适的，你去吧！坐两小时，200块钱。废话！肯定穿衣服的！回头我把对方电话给你，你跟老师联系。”

“白白，看不出呀！你都有员工了呀！还派单。真有老板的范了。”熊小鸽举起大拇指，夸奖李白慕。这夸奖，李白慕担当得起。创业三个月，李白慕每月纯收入接近5000元。这搁在社会上，那也是高收入人群了。由于，平日里自己还得上课，很多单自己接不了，李白慕会推荐给身边其他家境不太优越，想靠兼职来缓解家里经济压力的同学。李白慕组建了一个qq群，叫：大学生快乐跑腿。

最后，在李白慕的推荐下，熊小鸽给男友刘咏开买了一件纯蓝色的卫衣。李白慕对熊小鸽说：“男生都喜欢简简单单的衣服。刘咏开的毛毯是蓝色的，背包是蓝色的，你就给他买件蓝色的卫衣吧。”

第二天晚上，熊小鸽约了男友刘咏开在coucou咖啡馆见面。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熊小鸽化了淡淡的妆，化妆于无形，不被男生发现，是熊小鸽的拿手绝活。出门前洗了澡，喷了一点点香奈儿五号。熊小鸽早早地到了咖啡馆，晚餐吃的是老板自制的培根意面。

“小鸽真是天生丽质呀。每次不化妆，都这么美。你要是跟angelababy呀，范冰冰呀，同台选美。她们肯定不如你。她们俩每次上镜头，那个妆叫一个浓哦。还是你不化妆好看多了。”老板一边擦着小小的espresso杯，一边用塑料普通话夸奖熊小鸽。

“是吧？”熊小鸽虽然不信，但依旧乐呵呵的。女人呐，就是喜欢听好话，哪怕明知道是假话，也愿意听。听了后，心情好。

晚上十一点，刘咏开姗姗来迟。出现在了咖啡馆门口。

他向熊小鸽招手示意她出去。熊小鸽抓起桌上的礼品袋，跑了出去。

夜幕将临，白天人潮汹涌的太平街，此刻，恢复了宁静。夜空如洗，仔细看能看到好几颗星星，在眨呀眨。刘咏开和熊小鸽并肩，踩着千年的古石板路，慢悠悠地散着步。刘咏开若有所思，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亲爱的，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熊小鸽习惯了主动。她将礼物递给刘咏开。

“生日还有好几天吧？”刘咏开接过礼物说。

“长沙的秋天特别短，先送你一件卫衣，秋天穿。等你正式过生日，长沙估计要过冬天了。到时，我再买一件羽绒服吧！”熊小鸽说。

“我昨天看到一双耐克新款运动鞋，粉丝的，挺适合你的。我明天送你。”刘咏开说。每次收到熊小鸽送给自己的礼物，刘咏开总是心里有愧疚，通常，他会再买一份更贵的礼物，回送给女友熊小鸽。

刘咏开侧过脸，低头仔细地看了看熊小鸽的脸。乌黑的长发，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粉红的小嘴唇，饱满的苹果肌，迎风会起舞的空气刘海。真的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熊小鸽感受到了来自刘咏开的注视，她也侧过脸，抬头大方望去，想跟男朋友对视。刘咏开赶紧收回视线，望着前方。

“好呀！卫衣你今晚回宿舍穿吧。如果不喜欢，你就揍李白慕一顿。他选的，说你肯定喜欢这件衣服。”熊小鸽开玩笑说。

李白慕选的？刘咏开拿起礼物袋，拆开看了下，蓝色的卫衣！刘咏开很失望，穿着蓝色的卫衣，再背着蓝色的背包。好看吗？难看死了好吗？一点区隔和层次感都没有。李白慕啥眼光呀？！不过，只要是李白慕选的，管他呢，都喜欢！刘咏开心想。

这内心戏，还真复杂呀！

刘咏开看了看蓝色卫衣，露出微笑的表情。说：“喜欢。”

“看来，李白慕没选错衣服呀！你们俩天天吵架斗嘴。看不出，他还猜对了你的品味。”熊小鸽笑着说。

“呵呵。”刘咏开傻笑。

“亲爱的，我这两天计划有个计划，过几天是你生日，我们去厦门玩吧！我有几个同学在厦门大学读书，她们可以当导游，带我们去逛厦门大学，去鼓浪屿吃好吃的。鼓浪屿好美，很适合情侣拍照！”熊小鸽兴奋地说。

“今年生日不去外地了吧。”刘咏开说。

“为什么？”熊小鸽问。

“今年生日，想在长沙过，跟宿舍的兄弟们一起过。”刘咏开说。

“我还以为有啥大事呢。跟宿舍的人哪天不能过呀。改天跟他们庆祝吧。我都已经买了咱俩的机票了，还在鼓浪屿上的酒店订了一间房。鼓浪屿最近可火了，岛上好的酒店都得提前预定。”熊小鸽得意地说。

“真不去了，退了吧。小鸽，我有句话想对你说。”刘咏开的尴尬癌又犯了。举起的刀，迟迟不落下，案板上的鱼，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生还是死。

“说啥？”熊小鸽问。

“我们先去坡子街买炸炸炸吃吧！”刘咏开说。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太不像个男人，扭扭捏捏，有屁不放，简直就是个孬种。

第六十二章 耳光响起来

走出太平街，左转走个两百米就到了坡子街。

坡子街此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唱歌的，喝酒的，下了夜班的，纷纷来到坡子街，进出各大夜宵店，火锅店，粉店，虾店，炸炸炸店。刘咏开买了两串油炸大香肠，他递了一根给熊小鸽。熊小鸽开心地接过。

为了维持身材，熊小鸽基本上不吃晚饭，从来不吃夜宵。但她知道长沙的男人没有不吃夜宵的，她喜欢以女朋友的身份，陪刘咏开吃夜宵。每次吃夜宵，刘咏开总是忘记这些，给她点一些吃的。熊小鸽也不拒绝，每次都会开心地接受，或拿在手里或摆在桌上，不吃，等刘咏开吃完了，再将自己的那一份给刘咏开，刘咏开会接着吃掉。

“我们分手吧。”刘咏开快速又小声地说。

炸炸炸店里，凤凰传奇的歌声响彻天，客人说话声音沸腾，这句被淹没了。

“啥？你还要一串？”熊小鸽很显然没听到这句话。她瞪大眼睛，天真地望了一眼刘咏开，然后跟老板说：“老板，再来两根大香肠！”

刘咏开真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吃不完了！别买了！”刘咏开说。

“吃不完，给老板和老板娘吃嘛。正好，我们四个人一人一根。”熊小鸽笑着说。

走回太平街，周围立刻又恢复了安静。世界又静了下来，暗了下来。突然，刘咏开看到熊小鸽手中四串大香肠，想起来那个雨夜，李白慕手中，拿着的四个冰淇淋球。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站住不走了。

“小鸽，我有句话，想对你说。”刘咏开说。

熊小鸽往前走了两步，听到这句话，她转了身。问：“啥？”

此时，两人的的距离一米远。

“我们，分手，吧。”刘咏开掷地有声。像是充满了能量才说出这句话。

“什么？”熊小鸽表示难以理解，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们，分手，吧。”刘咏开惭愧地低下了头。这一刻，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伤害了一个很好的姑娘，他伤害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的好朋友。他跟熊小鸽在一起，纯粹是因为向李白慕表白时，被李白慕气昏了头后的过激举动。但熊小鸽却如此投入，如此倾慕。

这是国际实验中学素颜女神的初恋呐！

“什么？”熊小鸽还是不相信。当初，她拒绝了那么多男生的追求，选择了刘咏开。而且，在她的记忆中，是刘咏开追的自己。现在，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在没有矛盾的情况下，刘咏开居然主动对自己说分手。女生的面子在哪？女神的面子在哪？

“我们，分手吧。”刘咏开说。

“什么？”熊小鸽又问了一遍。

“听不见吗？我们分手吧！”刘咏开侧过脸，说话声音变得有点不耐烦。俗话说事不过三，这话，都说了四遍了。

这回，熊小鸽不问了。

刘咏开侧回脸，想看看咋回事。他看到熊小鸽漂亮的小脸蛋上，两行泪。刘咏开正准备开口解释，安慰熊小鸽。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大嘴巴子甩了上来，打得刘咏开眼冒金星。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死个瞑目。”熊小鸽还挺坚强的。女人到底是软弱的还是坚强的，这可能是个世界难题。前一分钟，还泪眼婆娑，后一分钟就变成野蛮女友，不对，是野蛮前女友。

柔弱只是女生的保护色吗？

刘咏开左手捂着发烫的左脸。这一巴掌，超出了刘咏开对熊小鸽的认知。

“我们在一起，每天都是吃喝玩乐，不思进取。我想过一点上进的生活！”刘咏开说。这一巴掌倒也给了他一点力量。

熊小鸽怒火中烧，伸出左手，对准刘咏开的右脸，又甩了一大嘴巴子，打得刘咏开又是一阵眼冒金星。

“这是什么理由？吃喝玩乐就是不思进取？上学期，我们都拿了奖学金。谁不上进了？能说句实话吗？”熊小鸽说。爱有多深，巴掌就有多疼。

刘咏开放下左手，用右手捂住发烫的右脸。他感觉自己的脸蛋快要起火了，正在剧烈地发烫中。

该给个什么理由呢？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刘咏开终于说出了实话。虽然，实话只说了一半。

时间似乎有那么一两秒，在这一刻，暂停了。刘咏开仿佛能听到熊小鸽的喘息声。这是火山爆发前的预兆吗？

刘咏开猜对了。

熊小鸽闭上双眼，仰天冷笑了三声。紧闭双唇，咬牙切齿。待再睁开眼，她伸出右手，毫不留情地，又甩了刘咏开一大嘴巴子。

刘咏开以为两大嘴巴子已经是熊小鸽的极限。没想到，刚放下双手。又挨了一大嘴巴子。而且还打在刚挨了打的左脸上。说个分手，代价太惨痛了。

“刘咏开，请你给我一句实话。让我死个明白！”熊小鸽大喊，撕心裂肺地喊。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刘咏开只好实话实说。

话没说完，熊小鸽举起左手，又是一大嘴巴子，甩在刘咏开的右脸上。

刘咏开认清了形势，此时说啥都不对。只好闭嘴不说话。

入夜的秋风似北风，呼呼地刮，冷入骨髓。熊小鸽也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她的心碎了，彻彻底底地碎了。18岁，初恋在台北萌芽。19岁，初恋在长沙枯萎。熊小鸽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太平街。

四串大香肠，无声地掉落在了千年的石板路上。

第六十三章 感情的分水岭

夜更深了。

不愿意回家，也不愿意回宿舍。熊小鸽一个人在橘子洲头乱走，吹着风冷。冷冷地湘江水拍打着橘子洲头，也好似在拍打着熊小鸽的心，湘江的两边，大楼的灯此时都已经暗下，那每一户熄了灯的窗户里，是不是都睡着相爱的恋人或夫妻？想到这，熊小鸽哭了起来。

自己瞎了眼，居然看上刘咏开！

熊小鸽拿出手机，给李白慕拨了个电话。李白慕只是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句：“还不睡觉呢？小鸽。”熊小鸽就又大声地哭了出来。吓得李白慕立刻清醒，在床上坐了起来。李白慕看了一眼对面刘咏开的床铺，空荡荡的。

“咋了？刘咏开死了？”李白慕紧张地问。

“他要是死了就好了！”熊小鸽哭着说。

“小鸽，你在哪呢？”李白慕紧张地问。

“我在橘子洲头橘子林这里。”熊小鸽哭着说。

“行，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到。”李白慕挂了电话，飞速下床，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叫了一辆的士，到了橘子洲头，快速地跑到了橘子林，远远地就看到熊小鸽在椅子上坐着。刚那一轮哭已经结束了。

“刘咏开没死，你跑这来哭干嘛？”李白慕走过去，在熊小鸽身边坐下。拿出一件卡其色外套披在熊小鸽肩膀上。

“白白，我跟刘咏开分手了。”说完，熊小鸽趴在死铁李白慕肩膀，哭了出来。

“分了就分了呗。多大点的事。你看我，都还没恋。想分手都没机会。”李白慕说。他轻轻拍熊小鸽的后背。

“刘咏开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熊小鸽抬起头，很生气地说。

“我的天，小鸽，你哭的时候，没有眼泪吗？”李白慕仔细地检查了下熊小鸽的眼睛，发现熊小鸽虽然是哭状，但是并没有眼泪。

“谁说的。我都哭了好几轮了。眼泪早哭干了。”熊小鸽生气地说。

“眼睛干了不好。久而久之会影响视力的。你要多吃一点鱼油，听说治疗眼睛干涩特别有效。”李白慕说。

“是吗？”熊小鸽感觉到眼睛确实有点干涩难受。

“走吧，快回宿舍吧。这里冷死了。把我叫起来，跑过来陪你，听你说分手的故事，这一单收费100块钱。”李白慕起身，伸手拉住熊小鸽的手，把熊小鸽拽了起来。

“靠！白白，你是人吗？我都分手了。你还赚我的钱！”熊小鸽生气地说。

“哈哈。分个手，你就要死要活了，太不像话了，收费是你对的惩罚。”李白慕笑着说。

“给！”熊小鸽真拿出了100块，甩在李白慕手里。

“哈哈，要是你觉得委屈。咱们要不要偷两个橘子吃？”李白慕调皮的说。

“好呀！”熊小鸽心情好了很多。

两人东张西望，发现四下无人，偷偷摘了两个橘子，李白慕牵着熊小鸽的手飞快地跑出橘子林。有李白慕这个好朋友，真好。熊小鸽心想。

走出了橘子洲头，李白慕叫了辆的士，两人纷纷钻进后座。熊小鸽靠在李白慕的肩膀上。车内开了空调，两个人身体慢慢地暧和了起来。

“白白，有你真好。没你，我真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走出失恋的痛苦。”熊小鸽说。

“呵呵，失恋这么小的事，有啥好痛苦的。谁的一生没有遇过几个傻逼。没了刘咏开。你还有刘永关，刘永闭。”李白慕安慰说。

“你呀，说得轻巧。那是因为你没有失恋过。真爱过后的失恋，非常痛的。任何语言，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熊小鸽说。

“呵呵，我经历过了爸爸过世，失个恋又算个啥？”李白慕说完，看着窗外的天空。墨蓝的天空，繁星眨呀眨，应该有一颗是父亲的吧。

熊小鸽坐直了，她牵着李白慕的手，说：“白白，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永远在你旁边支持你。不要难过，不要悲伤。”

的士司机呀，坐在驾驶位上，一会看到熊小鸽亲密地靠在李白慕的肩膀上，以为两人是刚干了什么的恋人。一会听了熊小鸽和李白慕的对话，又觉得两人像是好闺蜜。

“你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呀，把我都搞晕了。”的士司机说。

“哈哈！”熊小鸽和李白慕听了司机说话，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

李白慕以为，自己的苦难已经在父亲出车祸的那一天到了最谷底。

哥哥李白思也是如是想。

但是，两个人都想错了。生活的苦还会接踵而来。

跑腿了几个月，赚了一点小钱，李白慕想趁着学习不太忙的时候，奢侈一把，出国玩一下，散个心。

有答必应，积极为客人着想，从不乱喊价，始终秉承着微笑服务，零差评。跑腿的业务发展越来越大，李白慕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取名叫大白跑腿工作室。

工作室总部就设在自己的401宿舍，招了六个成员，规范了接单流程，平日里客服电话全部由李白慕自己接听，客人的诉求如果合理，李白慕会记下时间地点和跑腿要求，之后李白慕会将信息公布在工作室的微信群里，一个小时内，如果没有成员应答，跑腿单失败，李白慕会礼貌地反馈给客户。如果一个小时内，有成员应答接单，李白慕会将客人的联系方式单线私聊发给接单的成员，在跑腿单完成后，向该成员收取10%的费用。

零成本投入，多做多赚，少做少赚。李白慕是个拼命三郎型的人，每个月稳定有五六千一个月的收入，工作室六个小伙伴每个月平均有两三千左右的收入。在大学生里，也算得上是高收入一族了。

李白思看着弟弟赚钱挺有门道，也羡慕不已。最近几年，大家都喜欢上豆瓣阅读等电子书平台看书。自己的实体书店，客人越来越少，每天撑破天，最多只有八九个客人，赚个一两百块钱。除去进书的成本、水电费、租金等开支，一个月的纯收入还不足五千，家里还有老婆，嗷嗷待哺的儿子要养。李白思感觉压力山大。

父亲去世后，李白慕不愿意回家了，怕睹物思人，更愿意往哥哥的书店里坐坐。看看书，跟哥哥打打羽毛球，和平球的那种。或者，下下跳棋。到了饭点，还能蹭个饭，嫂子杜鹃虽然长得不怎么样，胖胖肥肥的，李白慕曾经好奇纳闷，杜鹃是不是给哥哥吃了啥迷魂药，哥哥跟漂亮的前女友分手后，就娶了杜鹃。可，自从吃了嫂子杜鹃做的菜后，他就明白了。

杜鹃从小家里苦，打小学一年级开始，就一个人在家做饭照顾一家人。厨艺在不知不觉中锻炼了出来。她不会做虾蟹海鲜，只会做平常的湘菜。但，能把最平凡的小菜炒得特别好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锁住男人的心，先得锁住男人的胃。在寻常人的感情里，挺靠谱的。

第六十四章 喧闹的亲情

又是一天，下午四点，李白慕下了民事诉讼法课后，接了个单，坐着公交车从河西大学城，上了橘子洲大桥，穿过湘江，经过五一路，再拐到芙蓉中路，上了三一大道后，经过湖南卫视大楼，进入星沙片区，最终到了车管所。将驾驶证、行驶证和保单交给了教授夫人。再回到河西，哥哥的书店。折腾了两个小时赚50块钱。

“弟弟，今天跑了啥单？”李白思问。两人在下跳棋。

“一个教授的老婆去星沙车管所做车检，没带驾照，没带行驶证，没带保险单就去了。排了两个小时队，才发现没带。我呀，就给她去送这些证件。哈哈。”李白慕笑着说。

两人下完一盘跳棋，杜鹃就在马路边支起了一个桌子，摆上了饭菜。三个人围着一起吃饭。

“白慕呀，今天，没想到你会来，饭准备地不多。凑合着吃哈。”杜鹃说。她将一个小碗递到李白慕跟前，里面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白米饭。自己跟老公李白思的白米饭，埋得扎扎实实的。

“老婆，你这是干啥？”李白思看着自己碗里满满的白米饭，再看看弟弟碗里快见碗底的白米饭。

“呵呵，家里米快没了。下午忙着照顾崽，忘记买米了。”杜鹃笑着说。

李白思也不再埋怨妻子。他拿起自己的饭碗，准备赶一半给弟弟。

“干嘛呢你！吃不饱，你有力气守店吗？！”杜鹃放下碗筷，生气地说。

李白思将饭碗放下，说：“那你赶一点饭给白慕。那么点饭，他哪吃得饱！他现在还在长身体阶段呢。”

听到老公这句话，杜鹃突然哭了，放声大哭。突如其来的哭声，把李白思和李白慕哥弟俩都吓到了。

“孩子还没断奶呢！我难道就不要吃饭了？不要补充营养了？”杜鹃说。胖胖的杜鹃，哭起来浑身都在震颤，腿脚夹在小板桌里，一抖一抖地差点把折叠小餐桌给掀翻。

“你丢不丢人？！街坊邻居都看着呢！不就是一碗白米饭嘛！不至于！别哭了！你再哭，桌子都要掀翻了。还让不让人吃饭！”李白思赶紧喊住杜鹃别哭。双手摁住小板桌。

坐在各自店里，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一听，赶紧转过头，不看了。

杜鹃停住了哭声，小声抽泣。

“嫂子，你多吃点。我晚上减肥，一般不怎么吃米饭。”李白慕笑着端起碗，将自己碗里的饭，分给嫂子一点，又分给哥哥一点。自己只剩下了个空碗。

“白慕，你别怪嫂子。你也知道，我们家收入全靠你哥的这间书店，现在的人都喜欢看免费的电子书，很少买书，书店维持困难，收入就那么一点点，每个月赚的钱还不够家里开销，家里还有个刚出生的小祖宗，吃得比我和你哥都多。还要买尿布，奶粉。”杜鹃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李白慕听了嫂子杜鹃这一番话，惭愧地低下了头。别说吃米饭了，这会，他连夹菜的勇气都没有了。

“白慕，我跟你说商量个事行吗？”杜鹃望着李白慕。

“行，嫂子，你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做。”李白慕低着头，望着空空的饭碗说。

“白慕，我听你哥说，你在学校里开了工作室，做跑腿的生意，每个月有个五六千的收入。你不养老婆，不养孩子的，经济压力也不大，现在，还隔三差五还来我们家里吃饭。能不能这样，支持下你哥，每个月给你哥两三千块钱？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样，行吗？”杜鹃说。

听完妻子一席话，李白思觉得脸上无光，大怒。

“杜鹃，你说什么呢？！有没有一点羞耻心？！”李白思冲着杜鹃大骂。他高举右手，准备甩过去一巴掌。

“你打呀！你要敢打！我就敢跟你离婚！李白思，你别在这里假惺惺做好人！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我在张罗，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每天看书，下棋，打羽毛球！再说了，他是你弟弟，帮助下咱家有什么不对吗？”杜鹃说完，起身就走了。

“这婆娘！生完孩子，脾气也大了不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望着妻子远去的身影，李白思生气地说。高举的右手放了下来。他是爱老婆的，压根就不敢也不想打老婆。何况，老公刚给自己生了个宝贝儿子，心疼还来不及。

“哥，都怪我。”李白慕说。

“怪你啥？怪你没养我？从古至今，只听说只有哥哥养弟弟的，哪有弟弟养哥哥的。你别听你嫂子瞎说，她可能是生了孩子有点产后忧郁症。一会，她消消气就好了。正好她走了，你吃她那一碗饭。你看你，又忙学习，又忙创业。人寡瘦寡瘦的，估计一阵风都能把你给吹跑了，你要多吃点饭，不然，身体发育不良，以后娶不到老婆的，知道了吗！”李白思笑着说。

“哥，嫂子说得没错。学校里还有事，我先回学校了。改天再过来吃饭。”李白慕说完，起身，背起书包，就走了。

李白思还没来得及说话，弟弟就走远了。他只好叹了口气，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吃吃饭。

李白慕一路小跑，找了一家银行，取了一万块钱，他把一万块钱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里，为了安全起见，把背包从背后挪到胸前，背着。然后，在书店最近的公交车站，追上了还在落泪的嫂子。嫂子正想上车，李白慕一把拉住，拉到了路边一棵法国梧桐树下。

“白慕，干嘛呢你？”杜鹃松开了手问。

“嫂子，今天你说得对。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我哥正担心你呢，回去跟我哥把晚饭吃了吧。”李白慕笑着说。

“呵呵，不吃了。我还得赶着回去给孩子喂奶，家里一堆的事。”杜鹃心情稍微好了点，但是还是有点小闷气，不开心。

“不吃饭哪来力气喂奶呀！”李白慕脱口而出。

“好像你很懂似的。”杜鹃头一回听小叔子谈喂奶的话题，有点尴尬，她下意识地拉了拉紧上衣。

“嫂子，我也跟你商量个事。行不？”李白慕继续笑着说。

“你说吧。”杜鹃说。

“我这几个月是赚了一点钱，手里有一万多一点点的积蓄，我先给你一万吧，就当我给小侄儿乐乐的一点心意。你别告诉我哥。”李白慕说完，拉开背包，掏出一个纸袋子，小心翼翼地塞到嫂子手里。

“这哪行。回头你哥知道了，会说我的。”杜鹃把手边的纸袋子推开。推开的瞬间，杜鹃捏了一下纸袋子的厚度。

“呵呵，我不会跟我哥说的。我哥这人对钱没啥概念。他呀，只知道买书看书卖书，钱的事，他一窍不通。你也不说，他不会知道的。你就收着吧。不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李白慕说。

“那，回头，家里有钱了，我再还你。”杜鹃接过纸袋，说。

“一家人，还啥还呀。你快去陪我哥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李白慕说，看到嫂子接过了钱袋。他心里挺开心的，自己现在不仅能照顾好自己，还能照顾哥哥一家，李白慕很欣慰。但是，心里也有了一点点遗憾，看来，出国旅行又泡汤了。

“那你呢？一起去吃饭吧。你吃我那碗。”杜鹃说。这会，她心里有愧，作为嫂子，居然去为难一个只有19岁还在上学的小叔子。杜鹃自己也是苦大的人，她其实从不愿去为难另一个苦大的孩子。生活酸甜苦辣，很多事由不得自己。

“呵呵，我约了熊小鸽，一会我们两个去吃过桥米线！可好吃了。嫂子，我先走了。”说完，李白慕将背包从胸前挪到背后，往宿舍方向走了。瘦瘦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杜鹃的视野里。

物价上涨，涨速之快，让人看不懂。如今，一碗普通的过桥米线也要30块钱左右。李白慕觉得太贵了，一次也没吃过。回宿舍的路上，李白慕路过一个煎饼果子摊，他买了一个煎饼果子，当晚饭吃。

第六十五章 幼稚的捉弄

钱都给了嫂子，李白慕又过了一段时间拧巴的日子，连去哥哥家吃饭，都变得没有那么勤快了，怕去了添麻烦。有机会去的时候，李白慕总是会买一点水果或者零食带过去。总之，不会空手去哥哥家。

小时候，李白慕和哥哥牵着父母的手走亲戚，母亲总是会在路上买一点水果，或是烟酒。李白慕不明白，为什么亲戚之间串个门，一定要带礼物。他问母亲，亲人之间有血脉亲情，难道不是应该随意拜访，想带礼物就带礼物，不想带礼物就可以不带礼物吗？母亲回答：不带不礼貌。李白慕问：为什么不带不礼貌？母亲也被问愣住了，她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良久之后，她这样告诉李白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别人都带。

这就叫：主流社会价值观。

很显然，李白慕对母亲的这个回答有点不满意。成年人，做一件每年都要重复的事情，居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听起来有点荒谬。儿童时期的李白慕对母亲说：“长大后，我去哥哥家，我就不带任何礼物。我跟哥哥是一家人，来往走动不用讲究礼数。”

母亲那时候看着稚嫩的李白慕，不反驳也不赞同，只是笑了笑，说：“等你长大了再说。”

如今，才刚成年一年，刚长大成人，李白慕自己就重蹈了父母的覆辙。不带礼物都不好意思。

李白慕感叹，人果然善变的。

一日，李白慕跟熊小鸽从哥哥李白思书店里吃了饭，走出店门。熊小鸽打小爱看书，这次，她从李白思店里一口气买了10本《lonelyplanet》，都是意大利、冰岛等欧洲国家的旅行指南。两人约了李冰清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李白慕的电话响了。拿起电话一看，刘咏开打来的。他看了一眼熊小鸽，然后走到离熊小鸽十米远的地方，估摸着熊小鸽听不到了，才接了电话。

“喂，是我。”刘咏开说。

“知道是你。干嘛呀？熊小鸽还在我旁边呢。”李白慕小声地说。

“啊？她听到了？”刘咏开紧张地问。

“没呢。我走远了才接的电话。有事快说，是不是意识到自己错了？想跟熊小鸽复合？找我帮忙？这单收费2000块！”李白慕说。

“哇靠！你是钻钱眼里吗？怎么那么俗气，开口闭口就是钱！”刘咏开生气地说。

“你伤害的可是我最要好的，亲梅竹马的好朋友。”李白慕说。

“所以朋友在你这里都能开价了？算了算了，我给你打电话不是想说这事，有个东西想给你。下午三点，岳麓山下爱晚亭见！”说完，刘咏开迅速把电话挂了。打这个电话，对尴尬癌晚期的刘咏开而言，是挺需要勇气的。

李白慕会来？李白慕不会来？刘咏开脑海里一直盘旋这两个问题。

答案是：李白慕来了，还早到了一个小时。

下午正好没事，李白慕跟熊小鸽道了别，从熊小鸽包了顺了本《lonelyplanet》，熊小鸽独自赴约，去图书馆找李冰清复习功课。两人正好可以组个失恋者联盟。

到了岳麓山下的爱晚亭，李白慕都惊呆了。景色是如此之美。沥青路的尽头，是石板路，石板路绵延了百来米的高处，就是爱晚亭。

爱晚亭是长沙市著名景点，不少本地人和外地人都爱来此游玩休憩，爱晚亭跟安徽的醉翁亭，浙江的醉心亭，北京的陶然亭并称中国四大名亭。时近深秋，枫叶变红，染满了岳麓山，绿瓦红柱的爱晚亭，在一片红色枫叶中，美极了。与爱晚亭仅有一个池塘之隔的岳麓书院，瓦片屋顶上，落满了黄叶。秋风一吹，落叶沙沙沙地往下落，落在瓦片上，落在地上，落在人身上。真惬意。

美景就在身边，自己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李白慕走到亭子里，坐在石板凳上，看书打发时间。

一个小时后，刘咏开假装轻松，哼着歌，来到了爱晚亭。他看到李白慕居然比自己早到了，于是又生出一计想整李白慕。

刘咏开用树枝勾起一条毛毛虫，悄悄地走到李白慕身后，慢慢地将树枝伸到李白慕的眼前，定格在书和李白慕的眼睛中间。

李白慕突然看到一条肉肉的，绿色的，毛茸茸的虫子，在一根枯枝上蠕动。这条毛毛虫居然离自己只有五厘米的距离。

李白慕超怕毛毛虫，吓得尖叫，叫声都震落了好几片秋叶，他拼了命把书往空中一扔，转身就想逃跑，不巧，一转身，头就撞上了爱晚亭红色柱子。惊恐加受伤，李白慕居然晕了过去，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

“啊！”刘咏开一看，自己又做错了。

他赶忙走进亭子。把李白慕抱了起来。在亭子外，一块开阔的石头上，把李白慕放下。他一只手扶起李白慕的上半身，另一只手轻轻揉着李白慕的额头，心里盼着李白慕可千万别出事，千万别撞出了个脑震荡或失忆症。一会，李白慕醒了过来，他看到自己躺在刘咏开的怀里，立刻忘记了疼痛。尴尬地站了起来。

“你来了呀。”李白慕说。

“嗯。”刘咏开说。

“不好意思呀。刚才我被一条毛毛虫吓到了，头撞到了柱子，疼死我了。”李白慕这会头又疼了起来，伸手去摸额头。

好家伙，额头居然肿出了一个大包。手一碰，疼得李白慕哇哇叫。

“啊！好疼！”李白慕尖叫。

“抱歉呀。”刘咏开心想，哎，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抱歉啥？呵呵，你没迟到，是我早到了。”李白慕看了手机，此刻才2:55，还未到3点。

“我不是说这个。”刘咏开支支吾吾地。

“嗯？不是这个是哪个？”李白慕有点没搞明白。好奇地问。

“刚才那条毛毛虫，是我捉来吓你的。”刘咏开承认了错误。

刘咏开话刚落音，啪的一声响，《lonelyplanet》落在了刘咏开的头上。啪的又是一声。刘咏开头部又挨了一下重重的打。

刘咏开一看，李白慕怒了。正在拿书打自己头，于是赶紧逃跑，围着爱晚亭跑。李白慕一边追，一边喊：“你给我站住！我每次见你都没有好事，不是打我，就是吓我。今天，我不打残你我不姓李！”

刘咏开腿长，平日里又有晨跑的习惯。李白慕怎么追都追不上。不一会，李白慕就累趴下了，全身是汗，坐在开阔的石头上喘着粗气，吹着秋风。刘咏开像个没事人一样。他看到李白慕歇下了，于是，缓慢地走过去。在李白慕旁边的石头坐了下来。

“哎，遇到你，我算到了大霉了。被你欺负算了，报复你吧，也报复不着，还把自己给累个半死。”李白慕说。

“别这样说啦。我又不是诚心害你的。我每次都是为了你好。哪知道你那么容易受伤。”刘咏开说。

诚心害人不可以被原谅，不小心害人就可以被原谅吗？

“说，这次找我啥事？”李白慕说。

秋天，爱晚亭，秋叶染红了的岳麓山。此刻，景色是那么的美。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

“我有个东西给你。”刘咏开伸手进裤兜里，摸到了布谷鸟蛋蓝色的小盒子，正准备拿出来。

李白慕的电话响了，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等等。”李白慕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熊小鸽打来的。他走回到爱晚亭，接通了电话。

“小鸽，咋啦？”李白慕笑着说。

“白白，你在哪呢？快回家去吧！”电话那头，熊小鸽严肃地说。

“咋了？”李白慕也变得紧张了许多。熊小鸽的这种口气，跟三个月前父亲去世的那晚很像，李白慕有种不详的预感。

第六十六章 追求真爱没有错

“你妈走了！”熊小鸽说。

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李白慕瞬间失去了力量。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刘咏开听到声响，立刻跑进爱晚亭，关心地问：“怎么了？”

“我妈，走了。”李白慕失声哭了出来。

“啊？！”刘咏开也觉得晴天霹雳一般。

熊小鸽好像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头，有李白慕的声音，还有刘咏开的声音。

“不行，我要赶紧回家一趟。”李白慕说完，转身就跑了。刘咏开一路小跑跟在身后。望着李白慕瘦弱的背影，刘咏开握紧拳头，这一次，那好不容易在美国拾起来的勇气，终于消磨的，几乎殆尽。

两人叫了一辆的士，李白慕坐在车里，一直着急的看着窗外，让司机快点在快点，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回家里去。

在小区门口，刘咏开和李白慕跟刚赶到的熊小鸽碰了个正着。李白慕一看到熊小鸽，立刻走了上去。

“小鸽，我、我是不是变成孤儿了？”李白慕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孤儿两个字就刺痛了李白慕的小心脏，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在眼眶里面打转。

“白白，先别哭。进屋再说。”熊小鸽轻轻拍李白慕的后背，给了刘咏开一个白眼。她扶着李白慕走过开了花，发着香气的桂花树，上了楼，李白慕家门敞开着，没关。

李白慕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地上垃圾、碎纸、衣服、碗筷散落一地，奶奶躺在沙发上，额头上盖了一块热毛巾。哥哥李白思和嫂子杜鹃坐在茶几上，劝说着什么，哥哥李白思两只手捧着脸，看不清表情。嫂子杜鹃满脸的愁容。熊小鸽的母亲廖诗梅正忙着收拾屋子。唯独不见母亲赵冬梅。李白慕冲到奶奶跟前，跪在跟前，哽咽着问：“奶奶，我妈怎么了？”

奶奶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来了，哀苦连天，嘴里有气无力地念叨：“你爸走了，现在，连你妈也走了！你妈也不要你了！你妈赵冬梅这个杀千刀的。留下你跟你哥，一个人走了！”

李白慕一听，肝肠寸断。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孤儿。父母在自己19岁这一年，相继去世。这下，李白慕更控制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更是抽泣起来，把奶奶、哥哥和大嫂都吓到了。

他泪眼婆娑的转头问哥哥李白思，大喊：“哥！妈是怎么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白思抱着弟弟，说：“你说啥呢？妈没死！你怎么咒妈妈死呀！”

嗯？母亲没死？

李白慕赶紧问：“刚才奶奶不是说妈妈走了吗？”

嫂子杜鹃赶紧解释：“奶奶的意思是，妈妈跟人跑了！收拾了行李，刚走！”

李白慕一时没反应过来。懵了。

李白思补充解释说：“白慕，咱妈说，她要嫁给阮叔叔。她要去北京生活了。”

李白慕这一听，也不哭了。收了泪，平静了许多。他站了起来，心疼地望着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奶奶。奶奶看了一眼李白慕和李白思，又开始骂道：“你妈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老公死了还不到一年，就急着嫁人，她会遭报应的！我的儿呀！妈当年叫你不要娶赵冬梅这个女人！你不听！红颜祸水！自己丢了命！你在天瞧瞧吧！你在天瞧瞧吧！你死了才三个多月，你老婆就要嫁人了。这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呀！这让我怎么在院子里做人呀！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杜鹃赶紧抚着奶奶的胸口，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奶奶，别气了。保重身体要紧呀！”

李白慕望着奶奶，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奶奶毕竟失去了一个儿子，如今儿媳又要嫁人，悲愤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母亲也失去了一个老公，如今，两个儿子都长大成年了，母亲去追寻真爱又何错之有？作为孙子，又是儿子，李白慕很矛盾。

这个家经受了一个又一个打击，这些打击像陨石撞地球一样，每一块陨石毫不客气地撞击，都带来一次创伤。这个家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已经到了被摧毁的边缘。李白慕心力憔悴。

熊小鸽拽着母亲的手，走到门边。压低声音责备：“妈，你干嘛电话里告诉我白白他妈走了呀。吓得我还以为白白妈妈去世了呢。你看把白白吓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他身体受不了刺激吗？”

被女儿这一说，廖诗梅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不妥。她对女儿说：“哎呀，都怪我都怪我，说错话了。乖女儿不生气哈。”

熊小鸽问：“妈，冬梅阿姨人现在在哪呢？她还有个当妈妈的样吗？李叔叔刚去世，尸骨未寒，她就嫁人。不怕街坊邻里挫脊梁骨说闲话呀？还让不让白白在这里做人了？”

廖诗梅叹了口气，她拍了拍熊小鸽的头：“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批评你东梅阿姨。”

在廖诗梅的心里面，她是支持的赵冬梅的。这些年，赵冬梅过的有多哭，她是全部看在眼里的。再说了，也没人规定老公去世了，老婆就必须给人守活寡的。在现在这个社会上，谁都有资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李白慕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了门，隔开了客厅里的所有声音。

他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李白慕还是喊了一声妈。

“儿子呀！想妈了？”赵冬梅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妈，我在家。”李白慕平静地说。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安静了好一会。过了半分钟，赵冬梅终于开口了。

“你都知道了是吧。晚上，妈回家，跟你聊聊。好吗？”赵冬梅说。

“嗯，好的。”李白慕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晚上八点，李白慕在小区门口，等着母亲。长沙深秋的夜里，气温骤降，捞刀河边的风呼呼地刮着，怪冷的。李白慕穿了件厚厚的外套。一会，一辆黑色奔驰c200缓缓驶来，在李白慕的身边停了下来。赵冬梅从副驾驶缓缓地走了下来，她身穿一件米色大风衣，李白慕认识，那件大衣是burberry的，听熊小鸽说，至少得一万块钱，熊小鸽的母亲也有一件，脚下踩了一双黑色高跟鞋，头发明显是刚做过不久，蓬松柔软。李白慕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如此漂亮，他一时语塞，忘记了喊母亲。

阮冬青熄了火，从驾驶室下了车。年近50的他，看起来依旧气质很好，是女生们嘴里超级有男性魅力的时尚大叔范。

“呵呵，看啥呢？不认识你妈了？”赵冬梅笑着问儿子，她似乎一点也没有被上午家里的闹剧所影响。

“妈，你来啦。”李白慕回过神来。

“呵呵，我们进去吧。”赵冬梅优雅地对儿子说。

“冬青，我先进去了。”赵冬梅回头对阮冬青说。

“嗯，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白慕，好好照顾你妈。”阮冬青说完，对李白慕笑了笑，然后回到了车里。

李白慕看了一眼阮冬青，没有说话。自己并未迁怒于阮冬青，难道自己是支持母亲去北京？支持母亲在这个年纪，去追寻真爱？

两人并肩走，路过小区院落里那棵桂花树。李白慕望了望家里窗户透出来的微弱灯光，对赵冬梅说：“妈，我们单独聊会吧。”

赵冬梅点了点头。两人在桂花树下花坛边坐下。

“咱俩好久没有说说心里话了。”赵冬梅抬头望月。

“嗯。”李白慕点点头。

“儿子，你是不是像你奶奶一样，很恨我？”赵冬梅问。

“不恨。”李白慕望了一眼月光下，母亲的侧脸，是那么的美。

“妈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赵冬梅把儿子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握紧，她感觉到儿子的手是那么地冰，那么地凉。

“追求真爱，没错。”李白慕说。他感觉手被母亲的手温暖着，热量慢慢传到了自己全身，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白慕，如果遇到了真爱，妈也支持你，去勇敢地追求你的真爱。哪怕这一路上有再多的苦难和阻碍。希望你不要像妈这样，活到了快50岁，青春都没了，才活明白。”赵冬梅说。

“妈，你想过爸的感受吗？”李白慕问。

在李白慕的脑海里，有个他始终无法解开的结，他深爱的父亲，用尽了短暂的一生疼爱妻子的父亲，最终却因妻子而死。李白慕的内心，是如此地纠结，每每想到这个结，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母亲。

“你爸去世，你是不是怪过我？”赵冬梅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了儿子一个问题。其实，知儿莫若母，赵冬梅知道，儿子的回答肯定是‘是’。

“是。”李白慕坚定地回答。

“妈是一个有苦愿意吞在肚子里的人。但事已至此，妈也不想隐瞒什么，跟你说说你爸出事那天晚上的事吧。”

第六十七章 家庭会议

赵冬梅回想起了老公去世的那个夜晚，心里隐隐作痛。虽然自己跟李宝钢之间谈不上爱，但是结婚二十多年，亲人一般的感情还是有的。

原来，那天夜里，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妻子的手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在救护车上，李宝钢短暂地苏醒过来几分钟。他醒过来，努力地睁开眼，看到自己正躺在救护车上，身边坐了好几个医生和护士，妻子赵冬梅坐在自己身旁，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哭成了个泪人。

“医生！医生！他醒了！我老公醒了！”赵冬梅看到李宝钢醒了，赶紧四下大喊医生。

“老婆。老婆。老婆。”李宝钢气若游丝，轻声地喊了几声。

听到声音，赵冬梅赶紧把耳朵凑到李宝钢的嘴巴前。李宝钢又闻到了赵冬梅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他笑着问：“老婆，我是不是要死了？”

赵冬梅哭着说：“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跟儿子可怎么办？你千万不能死呀！咱们媳妇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你马上就要当爷爷了。”

李宝钢笑着说：“我要当爷爷了。呵呵。对不起，老婆，我今天跟踪你了。看到你跟阮一起从医院走出来。你能给我句实话吗？你们……”

赵冬梅哭着说：“老公呀！你怎么那么傻呀！儿媳杜鹃快生了，肚子里的孩子头朝上，顺产有危险，是我找的阮冬青，让他帮忙找妇产科专家给咱儿媳看看！我跟阮冬青啥关系都没有！老公呀！你要坚持住，一定要活下去。”

听到妻子哭着说完的话，李宝钢闭上了眼，苦笑。心结解开了，原来是自己多虑了。妻子全心全意操持着这个家，自己却又因为内心的自卑，总是怀疑着妻子背着自己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或许，这就是命吧。

“老婆，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李宝钢说完，微笑着陷入了昏迷，再也没有醒过来。

赵冬梅整个哭成了泪人，把久经沙场的救护车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给带着落泪了。

听完母亲说的话。李白慕心里五味杂陈，他明白了母亲心中的苦。

“妈，对不起。我一直以为爸爸去世前，你跟阮叔叔旧情复燃了。”李白慕说。

“妈不怪你。你是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母子连心，妈怎么会舍得怪你呢。”赵冬梅说。

“看得出，阮叔叔对你挺好的。”李白慕说。

“嗯。”赵冬梅不多解释，点了点头。

“你打算以后就去北京生活了？”李白慕问。

“对。你阮叔叔目前还在北京工作。他希望，我能跟他结婚，然后跟他去北京生活。”赵冬梅说完，她看到了李白慕眼里的不舍。又补了一句：“儿子，你放心好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跟你哥，还有乐乐。到了假期，我也接你们去北京玩。”

李白慕不再说什么。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母亲，真漂亮。当年靓绝捞刀河的大美人赵冬梅，过了二十多年的灰姑娘般的生活，即使生活压力再大，起早贪黑种蔬菜卖蔬菜，照顾老公婆婆和两个儿子，依旧保留着自己的美丽的底子和有气质的内心。

或许这些年，赵冬梅从没有自暴自弃，没有让自己变成一个黄脸婆。她心里始终心怀希望。在再遇到初恋王子的时候，灰姑娘才幻化美丽之貌，才能抓住机会重修旧好呀！

这不是母亲该得的吗？

李白慕坚定地牵着母亲的手，上了楼，回了家。

****

九点钟，家庭会议开始了。

奶奶坐在长方形餐桌的短边，赵冬梅坐在奶奶的正对面。李白思和杜鹃坐在餐桌的长边，李白慕坐在李白思的对面。

“这件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是吗？”奶奶发话。

“嗯。”赵冬梅不敢抬头看婆婆，只是点了点头。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你的心，从来就没有在这个家过，一直在那个姓阮的人身上。”奶奶对赵冬梅永远都是那么刻薄。

李白慕和李白思觉得奶奶说话不对，都想反驳。但又怕老人家一不高兴，背过气去，都压抑着，不顶嘴。

“行吧，你把户口从这个家里牵出去。什么东西都不能带走，净身出户！”奶奶继续严厉地说。

“嗯。”赵冬梅不说话，继续点头。

“奶奶，我跟您商量个事成吗？”杜鹃这会说话了。

李白思用疑惑的眼神瞪了一眼妻子，不知道她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说吧。”奶奶话里少了一些怒气，温柔了不少。

“奶奶，妈妈走了，我跟白思可以搬回来住吧？我们在河西租了房住，一个月房租费要1500块钱，这一年的租金也快2万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回来住，每年可以省下2万块钱。我们就住爸妈那间屋。”杜鹃说。

“你，说啥呢！要不要脸？”李白思瞪了一眼妻子，这妈妈还在家里坐着呢，妻子就想着占巢的事了。

“行吧。”奶奶虽然心里不悦，但也答应了。

“奶奶，再跟您商量个事呗。”杜鹃继续说。

“闭嘴。”李白思发脾气了。但不起作用。

“你说吧。”奶奶眉头一皱，她看着孙媳妇杜鹃那一张咄咄逼人的脸，担心杜鹃又说出个什么为难事来。但，考虑到杜鹃已经给老李家生下了曾孙，奶奶也不好动怒。

“奶奶，能不能把这房子过户到李白思跟我名下呀。您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房子可以不用留着你的名字了。您老放心，过户后，你依然住在家里，我跟白思两人照顾你，给你养老送终。至于白慕嘛，父母不在，长兄为父，老嫂为母。我们也会照顾好他的，这个家永远都有一间房是给他准备的。”杜鹃说话的时候，始终面带微笑地望着奶奶。

“你是不是长脸了？还说个没完没了了是吧？”李白思冲着妻子大喊。

“房子的事情，毕竟不是小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以后再说吧。”奶奶听了孙媳妇的一席话，心都凉了半截。果然是人走茶凉，大的走了，小的马上就跳起来嚷嚷着要分房了。

“我说一句吧。”赵冬梅开口了：“虽然我以后不是李家的人了。但我永远是李白思和李白慕的妈妈。这房子有李白思的一份，也有李白慕的一份。杜鹃，你要是打什么歪主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句话一出，奶奶也没做声，显然是默许了赵冬梅的意思。

“妈，看你说的啥话这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杜鹃善于察言观色，她一看，奶奶的脸色，就知道原来妈妈还没有失势，嘴巴子立刻软了下来。

“房子先还是在我名下吧。等我百年后，或者等白慕也结婚成家了，再考虑分房的事吧。”奶奶站起来，给了个结语。

才19岁的李白慕，懵懵懂懂地被推到了分家的话题上。他一句话也插不上，也不知道该怎么插。听着奶奶、母亲、哥哥和嫂子在餐桌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他的耳朵里，只想起一首歌，孙燕姿的歌《天黑黑》

歌词：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

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离开小时候，有了自己的生活

新鲜的歌，新鲜的念头

任性和冲动，无法控制的时候

我忘记，还有这样的歌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我以为这就是我追求的世界

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

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

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第六十八章 兄妹的计划

家庭会议很快开完了。达成了四个意见：一、赵冬梅净身出户。二、长子李白思和妻子杜鹃搬回家住，睡李宝钢和赵冬梅的卧房。三、房子暂时继续挂在奶奶名下，但归李白思和李白慕两兄弟共有，一人一半。四、奶奶可以一直住在这套房子里，直到去世。先由大哥李白思赡养，李白慕成家后，赡养费，两兄弟一人一半。

杜鹃草拟了家庭会议协议。李白慕大脑一片空白，跟着签了字。

我会要这套房子吗？我会结婚吗？这个晚上，李白慕一直在自问。

几天后，在好姐妹廖诗梅的帮助下，赵冬梅办理了所有的手续，跟阮冬青在北京领了结婚证，结了婚。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充满了意外，赵冬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嫁到北京，当个北京人，成为北京朝阳区的一个居民。

*****

立冬后，长沙人民进入衣服不得干没得内裤穿，没有暖气，保暖基本靠抖腿，北风拂面恰似刀削面，阴雨连绵到天边的节气。有句俗语形容长沙人民的性格，特别贴切：吃的苦，耐得烦，不怕死，霸得蛮。冬天里，长沙人民的夜生活更加丰富，十一二点后，大街上的人比白天还多，哈着热气抖着腿，吃着火锅撸着串，端起酒杯一口吹。

期末考试临近，李白慕、李冰清、熊小鸽、刘咏开四个人都在忙着划重点，背课题。一天夜里，刘咏开把管理课程复习完后，约了李冰清上坡子街路边烧烤摊撸串。点了一手排骨，一只烤茄子，一条鱿鱼，两串辣椒，两串蜂蜜烤馒头。两瓶啤酒。

李冰清最爱吃辣椒和烤馒头。其他荤食一概不沾。

“你不喜欢吃排骨？”刘咏开一个人吃完了十串烤排骨。

“喜欢。”李冰清说。

“那为什么不吃烤排骨？”刘咏开好奇。

“喜欢就一定要吃吗？”李冰清说。

“喜欢为什么不吃？”刘咏开问。

“我怕发胖。”李冰清说。

“可以运动减肥，控制体重，不会发胖。你看我，吃这么多宵夜，没有发胖，身材维持得很好。”刘咏开说完，喝了一口酒。

“我不喜欢运动。”李冰清说完，咬了一小口馒头。

“为什么不喜欢运动？”刘咏开问。

“运动会让我练出肌肉，女生有肌肉就不美了。”李冰清说。

“天啦，你们女生真可怕。”刘咏开说完，夹起一块鱿鱼就塞嘴里。

“你跟李白慕的事怎么样了？”李冰清又吃了一口烤馒头片，李冰清不是一个吃货，在她眼里，烤馒头片已经是超级美味的一道烧烤了。

“老板！再来两串烤馒头片。多刷一点蜂蜜。”李冰清大喊。

“还说呢，就怪你出的馊主意，叫我去爱晚亭跟他表白。”刘咏开一顿抱怨。

“在我看来，秋天，在枫叶染红了的岳麓山脚下，在爱晚亭里，看着黄色枯叶落下，看着红色枫叶落下，跟心爱的人表白，是最浪漫的一件事。如果，有一个男生，这样对我表白，我一定点头答应他。咋了？你表白失败了吗？不应该呀！你长得不丑呀？”李冰清好奇地问。烤馒头片吃完了，她在等着老板再送热腾腾甜滋滋的烤馒头片过来。

“我觉得我好像一个扫把星。”刘咏开皱眉，抿了一口酒。

“干嘛说实话。”李冰清笑着说。

“我在美国，给李白慕买了一只tiffany手镯。第一次准备把手镯送给他，他爸找他有急事。第二次准备把手镯送给他，他爸出车祸去世了，第三次准备把手镯送给他，他妈妈跟人跑了，去北京了。我都不敢再送手镯给李白慕了，不敢跟李白慕表白了。”刘咏开苦笑，一杯酒一口喝掉。

“别自责了！扫把星不是你，是那个手镯！把手镯给我吧！下次可别再当着李白慕的面拿手镯了。你还嫌他不够倒霉呀！”李冰清说。

“我不信这个邪了！”刘咏开说。

“我的天，你还想试？回头，万一你再拿出手镯，李白慕摔折了胳膊或腿，你负责呀！”李冰清笑着说。

“当然，我负责。不管他变成了啥样，我都负责。”刘咏开认真地说。

“啧啧，又在我面前秀恩爱。你不知道我是个失恋美少女吗？”李冰清白了刘咏开一眼。

“哈哈，那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刘咏开憨憨地笑。

“要不？你等长沙今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那天，再向李白慕表白？下雪天表白也好浪漫。”李冰清说完，烧烤摊老板就端着热腾腾的烤馒头片上来。

“好，我试试！”刘咏开说。

“唉，你把我给害惨了！”李冰清举起馒头片，犹豫了一会，又放下。

“怎么呢？”刘咏开好奇地问。

“这事，要是被熊小鸽知道了。她非打死我不可！我们长沙she天团说不定会闹内部矛盾，会解散的！”李冰清担心地说。

“……”刘咏开也陷入了沉思。

在美国跑步的那些日子，刘咏开放空自己，按照自己看的一本心理学上说的那样，在心中修筑一个小屋。而他就在小屋内静候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走进来。

如果走进来的是熊小鸽。那一切都不会有啥改变，他可以跟熊小鸽度过大学的恋爱期。毕业后结婚生子，接受双方父母的祝福和帮助，完美地融入到社会中去。

可是，偏偏走进来脑海里的是李白慕，是那个总是被自己欺负，受尽了人间疾苦但依旧乐观向上的李白慕。

回国的前几天，刘咏开开始夜里做梦，总是梦到自己偷偷亲吻李白慕，把李白慕逼到墙壁前壁咚，扛起李白慕，把李白慕丢到床上，撕扯掉李白慕的衣服，如狼似虎般地吻遍李白慕身上每一寸肌肤。

如果跟李白慕在一起，前路荆棘，看不到未来。首先，双方父母就会站出来极力反对，双方父母都是传统的中国人。信奉的是男婚女爱，结婚生子。这事传出去了，两家父母如何面对亲戚朋友和街坊四邻异样的眼光？其次，刘咏开是家中的独苗，五代单传，如果刘咏开跟李白慕在一起了，他刘家到了刘咏开这一代就要绝后了！再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白慕有喜欢的人了，是自己的好兄弟胡明月！

当时还在66号公路上奔跑的刘咏开停下了脚步，对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放声呐喊。

他的声音在沙漠上荡漾，同时在刘咏开的内心深处，也有一股力量在升起，他告诉刘咏开：去吧！去做自己吧！

面对困难，迎难而上吧！

回国后，刘咏开重新聘请李冰清当自己的求爱军师，追求李白慕。李冰清也喜欢李白慕这个人。她觉得，李白慕跟表哥很般配。

这事得背着熊小鸽帮。

第六十九章 明月的选择

一天晚上，李白慕忙完了跑腿单后，拿着到客户给的1000元高额跑腿费，买了一个蔓越莓口味的哈根达斯冰淇淋球，上辣得叫湘菜馆找胡明月。

两人找了两把藤椅，坐在店门口，吃着冰淇淋球，看着路过的行人。

“明月，我今天赚了1000块钱。”李白慕开心地说，他得意地挖了一大勺冰淇淋球塞自己嘴里。

“真厉害！啥单？”胡明月夸奖了李白慕后好奇地问。

“一男的，从北京寄了份离婚协议给我，让我去找他在长沙的老婆签字，他老婆死活不签字，我软磨硬泡办成了这事。那男的，给了我1000块钱跑腿费。”李白慕说。

“你可真行。你怎么说动那女的签字的？”胡明月好奇地问。

“我就拿自己的故事说给她听呗。如果，我爸早点跟我妈离婚，成全了我妈跟阮叔叔，他也就不会去世。强扭的瓜不甜。对吧？”李白慕又吃了一勺冰淇淋。心情特别好。

“呵呵，看来，你已经走出来了？”胡明月问。

“不走出来又能怎样？每天怨天尤人？以泪洗面？”李白慕笑着说。

“呵呵，打球不？”胡明月问。

“行呀！”李白慕开心地说。

胡明月从收银台柜子里翻出一对羽毛球拍。两人在餐厅前面的马路边打起了羽毛球。李白慕打羽毛球十年，球技始终为刚入门阶段。

“你只能打和平球！干嘛这么用力？我接不到！”李白慕生气大喊。

胡明月接发球，力气大，又总喜欢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变换击球，李白慕基本上接不到胡明月击过来的球。

“白慕，你羽毛球水平也太次了吧！”胡明月大笑。

“打和平球！我不想跑！”李白慕大喊。

“好吧！和平球多没劲呀！”胡明月大喊回话。

“明月，你说男人和女人结婚是不是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不是真爱？”李白慕大喊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胡明月没回答，大喊回问李白慕。

“如果是真爱，为什么结婚了还要离婚？”李白慕大喊，跳起来击中羽毛球，打了过去。

“可能有些男女结婚是为了生孩子吧！但绝大多数男女结婚还是因为真爱，走了一辈子。比如我爸妈。”胡明月回答道。他轻松地将羽毛球击了过去。

“男生跟男生，在一起，都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肯定是真爱吧？”李白慕又问了一题。他用力将球击回去。

“男生和男生在一起，就没有分手的？你少给我下套。我打人的啦！”胡明月巧妙一击，羽毛球落在李白慕反手三米远的位置，李白慕没接到。

一个女生，从超市出来。买了一堆吃的。

“现在的女人呐，最爱吃零食了，花钱如流水。”李白慕说完，发了个球过去，和平球，正好往胡明月的头顶飞去。

“吃零食的女生，多可爱呀。好多女生喜欢吃零食，还长不胖，可有趣了。再说了，女生不花钱，中国经济怎么发展呀？”胡明月轻松接球，用力一打，球在空中盘旋许久，才缓慢落下，朝李白慕飞去。

“你说女生的情绪反复无常，表情跟个李莫愁似的，见谁都跟欠她钱似的，可苦了自己的男朋友咯。还是男生跟男生玩，好多了。”李白慕说。他看到球落下来，挥拍接球，慢了一秒，球不偏不倚，打在了他头上。

“男生跟男生有啥好玩的，不就是左手玩右手？而且男生和男生玩，那哪里来得小孩？说道这个，你知道女生多伟大吗？生孩子那么疼。可就这件事，没有几个女生会真的去抗拒。我就觉得我妈特伟大。”胡明月说。

“说到生孩子，我也有话要说。男女结婚，还要生孩子。现在社会，养孩子压力太大了。好多年轻人，连自己都养不活，哪里还养得活孩子？还是男生跟男生在一起的好，不用生孩子，也就不用养孩子。无压力一身轻。”李白慕说完，又发了一个和平球。球轻轻地落在了自己脚下两米远的地方。

“你会发球吗？！”胡明月给了李白慕一个鄙视的眼神。

李白慕笑嘻嘻地走向前，捡起球，加了点力气，将球击了过去。

“不生孩子，不养孩子。哪来的你？你怎么不叫你妈一怀上你就把你流了？”胡明月一语击中要害。

又是一个女生，从一家小的美容店出来，目测做了脸部美容，头发做了造型。

“现在的女生呀，每天化妆，不化妆都不敢见人。这分明就是欺诈嘛。男生就真实得多，不化妆。”李白慕话刚落音，胡明月击过来的球也落在了地上，李白慕忘记了接球。

“只有放弃了自己的，或者很穷的女人才不化妆好吗？化妆的女人多可爱，赏心悦目的。白白，你就别给我下套了，我总结下吧，没有好坏之分。要说，也只能说，男生和女生在一起，跟男生和男生在一起没差别，都是谈恋爱。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不在一起。管他男的女的。”胡明月无奈地站在原地。看着李白慕捡起球，轻轻地击过来，胡明月盲打，一击，球稳稳地在李白慕反手两米的位置落下。李白慕又没接住球。

“你能不能别打这么高难度的球？我接不住！打和平球！”李白慕怒了。

“你也太蠢了点吧！这么简单的球都接不住！”胡明月一脸鄙视。

“你以为每个人的运动细胞都跟你一样强哦？！”李白慕大声说。球技不佳，还有理了。

通常不占理的人，声音高。

“白慕，跟你说个事。我已经准备办退学手续了。”胡明月站在原地，笑着说。

“啊！你可要想好了！”李白慕捡起球，用力将球击打过去。

“我想了很久。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胡明月说。球还在高空旋转，胡明月一个腾空跳起，挥动球拍，精准地将羽毛球击了过去，球重重地打在了李白慕大脑袋瓜子上，嗝蹦响。

“你要死了是吧！没看到我站在这里吗？”李白慕摸了摸脑袋，生气地说。

“哈哈，打远了你不乐意，打近了你不乐意。打你跟前你也不乐意。你怎么比女人还麻烦！”胡明月乐呵呵地笑。

“不打了！”李白慕生气地收起球拍。

“哈哈，好！”胡明月爽朗地笑了起来。

两人拿着球拍，回到餐厅门口，又在藤椅上坐下来。

“叔叔阿姨知道了吗？”李白慕问。

“知道了。”胡明月说。

“接下来你怎么办？复习，再考一次中南大学？”李白慕问。

“呵呵，我跟爸妈是这么说的。”胡明月说。

“啊？难道不是这样？”李白慕问。

“我想，我找到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了。”胡明月淡定地回答。他望着手中的羽毛球拍，眼神那么地坚定：“所以这一次，我有了新的计划。”

第七十章 涟漪效应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只见降温不见降雪。期末考试后，中南大学、湖南大学和湖南师范大学陆陆续续寒假。到了大年二十九，稀奇了，居然变了天，一整天都是烈日当空照，穿个衬衫或长袖衫出门，都不会觉得冷。

望着小区院落里，满地的绿草和绿叶茂盛的大树此刻正在享受日光浴，刘咏开心急如焚，想着：我的天呐！到底何时下雪？表个白怎么就那么难呢？

早上八点，刘咏开穿着运动短袖和短裤，在小区里跑了半个小时的步，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摘了耳机，朝天翻了几个白眼，比划了几个拳头，刘咏开回到家，遇到母亲兰心提着菜篮子走进家门。

“哎，自从你那同学李白慕的妈妈，嫁到了北京去之后哟，咱家现在吃个放心点的蔬菜，都不容易咯。”兰心把菜篮子放到厨房的地上，擦了擦汗。

“妈，你上哪买的蔬菜呀？”刘咏开取了毛巾，擦擦身上的汗。

“快过年了，这小区周围连卖菜的都少了，估计是看咱小区没几户人家。我走了快一里多地，去前面安置区里的菜市场买的蔬菜和肉，来回得有两里地呢。照这个状态走下去，一个月我能瘦个十斤。”兰心端起骨瓷小水杯接了一杯直饮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看来，冬梅阿姨还是挺重要的。”刘咏开笑着说。

“那是，白慕他妈冬梅，多好呀，一年365天，风雨无阻地给咱家送蔬菜，蔬菜还都是她自己在地里种的，我们吃着也放心。”兰心说完，若有所思。

生活中有很多人，看似卑微，看似无足轻重，他可能只是给你送个蔬菜，通个下水道，修个电灯泡，送个盒饭，打扫下卫生等等，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不起眼的工作，但当有一天，你离了这个人，你才发现对方是多么地重要。

“冬梅阿姨给咱家送蔬菜，送了多少年？”刘咏开好奇地问。

“哎呀，算算，差不多有十多年了。”兰心数了数手指头，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十个手指头不够用。

“哈哈，那我是不是吃冬梅阿姨种的蔬菜长大的？”刘咏开笑着说。

“肯定呀。对了，你这一问吧，我倒想起了一件事，冬梅给咱家送了十多年的蔬菜，十多年了哦，她几乎没怎么加过价！我今天上菜市场买菜，发现菜市场卖的蔬菜冬梅卖的蔬菜，贵了2倍不止。你看，冬梅这人心有多好！”兰心说到这直摇头，叹息不已。

“啊！那你干嘛摇头呀。人家对你好，你还不不开心了。”刘咏开不解。

“你不知道，我跟你爸老早前，就想投资冬梅了。高档小区蔬菜直供，这种商业模式多有前景呀！后来，你爸发现冬梅做了多年，也没赚到多少钱，以为这门生意在长沙做不大，也就放弃了。我吧，以前没买过菜，也不知道其中缘由。这段时间，我自己跑去买菜，算是找着原因了，是冬梅人太老实，心太善良，没有按照市场价格卖蔬菜。现在的人呐，都爱吃有机的，健康的，无污染的蔬菜。如果冬梅按照市场价格卖蔬菜，哪怕再卖高一点点都没问题。高档小区的买家享受了送菜服务，接受得起价格。说不定，冬梅呀，早就买了奔驰宝马，换了套大大的房子了。也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哎。”兰心跟在老公身边，耳濡目染，见过太多商场门道。老实的商人，总是受欺负。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无奸不商。

“有其母，必有其子。”刘咏开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啥？你是说你老妈长得美，所以才生了你这个帅小伙是吧？”兰心笑着说。

“我是说李白慕。冬梅阿姨生性善良，李白慕也挺善良的。被人欺负了，从不抱怨。刚上大一，就不花家里一分钱，自己赚生活费。现在也创业成功，听说每个月有快上万的收入了。可发狠了。”刘咏开说完后，盯着母亲看。

“是吗？李白慕这么厉害？！”兰心眼前一亮。

“嗯！”刘咏开点点头，继续看着母亲的表情。

“真看不出来，李白慕长得瘦瘦弱弱，模样乖巧，怪讨人喜欢的。没想到还是个小小男子汉呀。还别说，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你小时候就欺负过他。人家李白慕小小年纪，到咱家来送蔬菜，你把他当贼，还推了他。估计你都忘记了。李白慕这孩子，怪可怜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纪就出来赚钱了。哎。”兰心点了点头，心里对李白慕是赞赏有加。

“是呢。妈，你也挺喜欢李白慕的吧？”刘咏开心虚地问道。

“当然喜欢呀！说句不好听的话哦，要是他没爸没妈了，我还真想把他带家里来当儿子养。这么乖巧的孩子，现在不多见了哦。”兰心这句话，是对李白慕的最高肯定了。

“哪那行。他到咱家来了，那还不得跟我争家产呀！”刘咏开开玩笑地说。其实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巴不得李白慕‘嫁’入自己家。母亲的每一句话都印证了一个事实：家人对李白慕印象很好，起码一定条件上是愿意接纳李白慕进家门。

“瞧你那点出息。你爸你妈还没死呢，就想着家产的事了。”兰心走到儿子跟前就用力地掐儿子的手臂。

刘咏开没躲开，被掐得一个劲地喊疼。转身跑了，上楼洗澡去了。

洗完澡，刘咏开擦干身子，裹了一条卡其色浴巾回到床边，解开浴巾，只穿了一条白色内裤，腹肌若隐若现，刘咏开张开手臂，大字型后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此刻，他的脑海里，又浮现了李白慕的身影。李白慕身穿小背心，腾云驾雾从天而降，软绵绵地躺在自己怀里。后面是一系列少儿不宜的对白和画面。

幻想了三分钟，舒服完毕，刘咏开睁开眼，脱掉内裤，换上了一条干净内裤，穿上长裤，套上羊绒衫，给李白慕拨了个电话。

“喂，是我。”刘咏开自报家门。

“知道你是。打电话给我干嘛呀？”李白慕坐在家里，穿着厚厚的睡衣，脸冻得红扑扑的，盖着毯子，抖着小腿，踩着火炉子，抱着小侄儿乐乐，看着电视，嗑着瓜子。活像个东北雪村里的小媳妇。今年冬天奇了怪了，室外不下雪，大太阳晒着热乎乎的，家里却挺冷的。估计是安置房建得不好的缘故，夏暖冬凉。

“你是不是在抖腿？”刘咏开问。他听到电话那头，有架子在节奏性地晃动的声音。

“你咋知道？”李白慕好奇地问。

“你家烤火的木架子都快被你抖散架了。你不知道抖腿是社交礼仪的十大恶习之首呀。再说了，古话说了，男抖穷。还不改改你这臭毛病。”刘咏开不知道咋回事，每次跟李白慕说话，不损两句过不得，嘴上欠。

“你可真会说话，明天就要过年了。你给我打电话，噼里啪啦数落我一通，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想让我明年好过是吧？我明年要是带衰，怪你！”李白慕来脾气了。

“哈哈，急啥呀急。有好事告诉你。明天早上8点，到湘江跟捞刀河交界的地方来，我给咱几个好朋友派发大红包。谁先到，谁的红包最大。”刘咏开打电话的功夫，立刻想出了一个点子。话都是逼着说出来的，事都是逼着做出来的。刘咏开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治愈尴尬癌的唯一办法，就是把自己逼上道，不给自己退路。

“真的呀！”李白慕天真地回答。

“真的！”刘咏开说完，挂了电话。

李白慕挂了电话，想了想，也对，是该改掉自己抖腿的习惯了。哎，抖腿又不全怪自己，别人家里取暖靠地暖，自己家取暖全靠抖腿。别说地暖了，连个空调都没装。

第七十一章 幸福的味道

李白慕奶奶在教曾孙乐乐学中文，她举起一颗烤熟了，爆裂开了的板栗，对乐乐说：“乐乐，这叫举个例子。”

乐乐还小，不会说话，留着口水，睁着大眼睛，笑着拍手。杜鹃看到了，来到客厅抱起乐乐，就回了卧室。在卧室里，对老公李白思说：“刚才奶奶教乐乐学中文，居然举起一个板栗说，这叫举个例子。例栗不分！”

李白思笑着说：“呵呵，奶奶开玩笑的嘛。再说了，乐乐还小，他记不住的。”

杜鹃不这样认为，她生气地说：“你怎么知道，万一乐乐记住了呢？怎么可以随便教育孩子？这对孩子影响多不好！”

自从赵冬梅去了北京，杜鹃就开始各种看奶奶不顺眼，想尽办法在这个家中树立自己的威风。

“行了行了，老人家开心就好，管那么多。”李白思挥了挥手，打断了这个话题。

刘咏开挂了电话，又给李冰清拨了个电话。

“喂，冰清，新年快乐。”刘咏开说。

“新年快乐，大表哥。啥事？”李冰清说。

“你行不行呀！出的主意没一个靠谱的。你说下雪天浪漫，要我下雪天向李白慕表白，你看看，明天都快过年了。连个雪影子都没看到。你总不能要我把李白慕骗去黑龙江漠河，然后再在冰天雪里的，再跟他表白吧！”刘咏开一顿数落。

“急啥呀？不用去黑龙江漠河，我听说南岳衡山现在已经下雪了。”李冰清正在超市陪母亲购置年货，超市里人山人海，推着李冰清母女俩往前走，李冰清没有太多心情跟刘咏开讲电话，

“不管了，明天早上8点，管他下不下雪，我都要跟李白慕表白。在湘江和捞刀河交界的地方。”刘咏开拿定了主意。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明天就算天气再热，要穿短袖短裤出门，也要表白。没有雪就算了，稀罕！

第二天，大年三十的早上七点，刘咏开被一阵少女怀春似的，银铃般爽朗的笑声吵醒了。他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往窗外一看，居然是自己的母亲，梳着空气刘海，化了个淡妆，身穿着粉色贴身羽绒服，手捧雪球跟邻居家还在上小学的小女孩在打雪仗。

“妈，你恶心不恶心。穿这么粉嫩！是准备返老还童呢，还是当自己还是小姑娘呢。”刘咏开推开窗户往楼下大喊。

“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你妈天生丽质！大过年的，跟老妈第一句话也太不吉利了。我呸呸呸。吐掉晦气，送走霉运。”兰心开心地又抓起一把雪，揉紧，往小女孩扔过去。

雪！

刘咏开这才晃过神来！哈哈！下雪了！真是天助我也！昨天夜里，长沙降温二十度，从凌晨开始，先是一轮狂风大作，接着大雨倾盆，雨小了以后，夹杂着雪豆子落下，再后来，鹅毛大雪赶集一样，纷纷落下，奔向长沙大地。到了早上七点，路上，树上，房顶上，车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哇！好美呀！”刘咏开感叹到，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完全被眼前白茫茫的雪景给震撼到了。南方很少下雪，长沙也不是每一年都会下雪。因此，看到雪，觉得格外惊喜，有点中了个彩票的小奖的感觉。难怪老妈都异怪了，穿得跟个少女似的。

手机响了，来了一条信息。刘咏开拿起手机，输入密码解锁，查看信息。信息是李冰清发来的，内容是：大表哥！下大雪了！你昨晚花了巨资，找了家人工降雪的公司？

刘咏开心中暗自窃喜。把装了tiffany手镯的小盒子塞裤兜里，跑下楼，拿了一盒酸奶，出了门。

不远处的安置小区里。也有两个人被难得一见的雪景给美到了。

小侄儿乐乐一大早就在隔壁房间哭，声音清脆响亮，吵醒了李白慕。李白慕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下闹钟，不到七点，起得可真够早的。

李白慕睡眼惺忪，头发乱得跟鸟窝似的。他揉了揉眼，打着哈欠穿过客厅，走到餐厅，把起得更早的奶奶吓了一跳，魂都吓飞。

“呼！白慕呀，你差点把奶奶吓死。今天大年三十，你起这么早干嘛呀？不多睡一会？”奶奶笑着责备李白慕。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准备好了的红包塞给李白慕。

“嘻嘻，谢谢奶奶。祝我漂亮的奶奶新年快乐，笑口常开，长命百岁，越活越年轻。奶奶，我一会要早点出门。所以，起了个大早。”李白慕撒娇说。

“瞧你这小嘴甜得哟。呵呵，这么早出门，那奶奶现在就给你煮甜酒冲蛋，好不好？”奶奶不等李白慕回答，就打开了冰箱，拿出冷藏的酒糟，倒了一点在铁锅里，待锅烧热了，甜酒煮滚烫了，奶奶拿出两个土鸡蛋，单手拿鸡蛋碰铁锅边，打碎蛋壳，将鸡蛋倾倒入锅中，迅速用木勺快速搅拌散开。然后，盛上一碗，再撒一点红糖。三分钟不到，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甜酒冲蛋，就摆在了餐桌上。

看奶奶煮甜酒冲蛋，是一种享受。李白慕百看不厌。每次看，李白慕总觉得，奶奶手法利落流畅，快又准，一点也没有变老。

“奶奶，今天的甜酒冲蛋可好喝了。”李白慕撅着嘴，吹了吹碗，待碗里的甜酒冲蛋不那么滚烫了。端起碗，一饮而尽。有梁山好汉在拼酒的架势。

“哈哈，好喝，那奶奶再给你盛一碗？”奶奶又不假思索，不等李白慕回答，转身准备再盛一碗，等奶奶盛了一碗甜酒冲蛋，转身后，发现，李白慕已经飞速起了身，跑到了大门边，开了门出去。

李白慕在门口，跟熊小鸽撞了个正着。两人额头碰额头，嗝蹦响，大冬天撞一下头，怪疼的。

李白慕这才发现，哇！今天室外降温了！哇！大雪！

“白白，你干嘛呢？猴急个啥呀？有啥急事呀？大早上乱跑乱撞。”熊小鸽戴着手套，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还戴了一顶粉丝的可爱的帽子，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她摸了摸被撞疼的额头。

李白慕正准备说，去湘江和捞刀河交界的地方领红包。一想到，发红包的人是熊小鸽的前男友刘咏开。李白慕就把话吞回去了。他挠了挠头，半天没想到个应对的答案，只好皱着眉头说：“以后再告诉你！”

“好几年没见过雪了。打雪仗去不？”熊小鸽不再深究。她站在楼道间，左蹦蹦，右跳跳，邀请李白慕下楼打雪仗。

“要不，中午再打雪仗？我现在出去有点事。”李白慕犯难地说。

“啥呀！当然现在就得打雪仗呀！回头你等到中午，雪估计被大家踩得脏死了。”熊小鸽有点不开心了。

“不会的，相信我。我先走了，不说了。”李白慕说。

“好吧，那我等你回来，中午再打雪仗吧！”熊小鸽扫兴地说。

跟熊小鸽道了声再见，李白慕穿着单薄的蓝色毛绒衫，转身就下了楼，消失在雪地里，留下一长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第七十二章 送不出的手镯

今天是大年三十呀，一个喜庆的日子。怎么白白如此慌张？为什么白白不在家里陪奶奶？难道，是冬梅阿姨回来了？难道白白是去姓阮的家里找冬梅阿姨？冬梅阿姨回长沙了，为什么不自己回家来？难道那个姓阮的不让冬梅阿姨回家来过年？熊小鸽脑洞大开，想着李白慕可能遇到了什么难事。

不行，我不能让白白一个人去冒险。这个时候，白白需要我在身边陪着。熊小鸽心想。

下了雪，地上有脚印，跟踪起来，一点也不费劲。熊小鸽悄悄地跟在李白慕的身后。

李白慕踩着雪，吱嘎吱嘎，声音清脆特别好听。不出十分钟，就走到了湘江和捞刀河的交界处。李白慕远远地看到，刘咏开已经站在交叉口的河堤上，远处是湘江对岸的岳麓山，岳麓山和群山被白雪覆盖，延绵到了天边。

李白慕一阵小跑，来到了刘咏开跟前。

“你不冷呀？！”刘咏开被李白慕的穿着吓了一跳。自己穿得厚厚的，跟个北极熊似的，跟前的李白慕居然只穿了一件薄毛绒衫。刘咏开下意识地朝李白慕靠近，抱了抱李白慕。李白慕下意识地推开刘咏开。

“冷啥呀。你不靠近我，我还没觉得冷。你这一靠近我，我还被你这外套给冻到了。冷死我了。”李白慕翻了个白眼，后退两步。

“哦，对不起。那，我脱衣服给你穿吧。你穿得也太少了。小心感冒了，晚上就得打着喷嚏看春晚了。”刘咏开自以为说了个笑话，没逗乐李白慕，自己一个劲地傻笑。他脱下了羽绒外套，给李白慕披上。李白慕觉得暖和多了。

此时，两人在光秃秃的江边高地，四周没有树，脚下全是白白的雪，北风也没有遇到遮挡物，直接刮过来，撞在两人身上。李白慕察觉到了一丝冷意，假装不要不要的，身体却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刘咏开的羽绒外套。这外套是刘咏开叔叔从加拿大带过来的，轻薄但穿着特别暧和。李白慕瞬间觉得身子骨像靠近了一盆火。

“快！快！快！红包，红包，红包。恭喜发财，我要红包。哈哈，我是不是第一个来的？冰清和明月是不是还没到？”李白慕搓了搓手，哈出几口热气。

“瞧瞧你这副德行。钻钱眼里去了？”刘咏开又是一顿损李白慕。

“你不自己说的吗？最先到的红包最大。我来早点，还有错呀？”李白慕说。

“哈哈，没错。你是第一个到的。”刘咏开说完，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信封，递到李白慕手里。

“哇！”李白慕差点开心地晕过去。

红色信封，鼓鼓的，有五厘米厚。如果全是百元大钞，至少得有个2万左右。

“这里面难道有2万块钱？”李白慕乐开了花。但转念一想，不对，也可能不是一百一张，也有可能是一毛钱一张。刘咏开平日里总是损自己，开玩笑的事常发生。送个2万的大红包不太可能。于是，问：“不会都是一毛钱一毛钱的吧？”

“瞧你那点出息。自己打开看。”刘咏开觉得李白慕啥都好，就是脑子有点笨。

李白慕将红色信封打开，往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一张人民币也没有。只有一个布谷鸟蛋蓝色的小盒子。他一脸问号，将蓝色布谷鸟蛋蓝色小盒子拿出来，问刘咏开：“这是啥？”

“哎呀！恭喜你，获得最大奖。”刘咏开笑着说。

李白慕拆开丝带，打开盒子，一个手镯印入眼帘。

“这是啥？”李白慕还是一脸的问号，天真地问。

“你简直土出了新境界。这是tiffany手镯！这要是被李冰清中到了，肯定会围在原地转三圈，然后跳上来，抱着我的脖子，亲我两口，大声感谢我。”刘咏开得瑟地说。

他这是找个借口让李白慕亲他两口。可惜，李白慕的压根没往心里去。

“李冰清也中不到这个手镯，今天是不是李冰清不会来？胡明月也不会来？只有我会来？对吧？”李白慕冷静地问。

“没呀，他们两个都会来。”刘咏开说话开始结巴。

“这个手镯上面，刻了‘lbm’三个英文字母。”李白慕指着手镯边缘刻的三个字母对刘咏开说。

“是吗？哈哈，好巧哦！”刘咏开尴尬地说。他的大脑在飞快地转，想着该怎么开口跟李白慕表白。

“巧？这明明就是你专门买了给我的。对吧？”李白慕瞬间变得很聪明。其实，也不是变聪明。他是想起来了在台北毕业旅行的那一幕。

“哎呀，被你发现了。白慕，其实，我……”刘咏开准备表白。话未说完，就被李白慕打断了。

“你什么你，还没玩够？觉得害我还不够惨？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的前男友！你送我这个手镯什么意思？你是想看到熊小鸽打死我？”李白慕表情由喜转怒，他大声斥责刘咏开。

“我不是害你，我是真心喜欢你。”刘咏开压低声音说。

“你跟我的好朋友谈了恋爱，现在又想跟我谈恋爱？你不觉得恶心吗？你不觉得恶心，我还觉得恶心呢。呃，我真滴要呕哒！”李白慕生气地说。

“我跟熊小鸽谈恋爱，是为了气你。我跟她在一起就是个错误。我当时以为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前段时间去了一趟美国，我才认识到自己，我喜欢的是你。不管是我错认是女孩子的你，还是就是男孩子的你。再说了，我跟熊小鸽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只牵过手，连嘴都没亲过，她现在还是个处。”刘咏开努力解释。

“你这是在伤害熊小鸽！”李白慕处处在想着熊小鸽，他不希望熊小鸽受到伤害。

“我跟熊小鸽是和平分手。”刘咏开觉得委屈，解释说。

“和平分手？和平分手她会打你四个大嘴巴子？和平分手她会一个人凌晨一两点跑去橘子洲头哭？”李白慕大声说。

“那受伤害的是我才对呀！”刘咏开突然觉得两边脸蛋变得火辣辣的。

“你家里条件好，纨绔子弟，哪里会受伤咯。”李白慕说。

“你这是对有钱人的歧视！”刘咏开越说越觉得委屈。

“我又没说你有钱，我是说你是纨绔子弟。就算不提熊小鸽。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李白慕望了一眼河西的岳麓山。

“为什么？”刘咏开那叫一个郁闷，感觉自己被李白慕贬损到了尘埃里了，自己长得高，身材又好，还是重点大学的学生，家里条件优越。一点也不差呀！刘咏开心想。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李白慕说。

“胡明月？”刘咏开脱口而出。

李白慕不言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远处，一片白茫茫的岳麓山，山那么近，又那么远。看得见，却看不清。他喜欢胡明月，他经常能见到胡明月，但胡明月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却又那么地远，触摸不到，感觉不到。

“你死了心吧。胡明月是直男。这辈子，他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干脆，我们俩凑一对过算了。你算是走了狗屎运了。”刘咏开笑着说。

“啥狗屎运？”李白慕错过了重点，捡了一个好奇的问题问。

“你看我，人高又帅，学习好身材好家境好。新时代三好男人呀。你看你，人瘦人笨，遇到我，不是走了狗屎运是啥？”刘咏开赶紧推销自己。

“我真滴要呕哒！你要不要脸。有你这样夸自己，损别人的吗？”李白慕仰头给了刘咏开一个鄙视的眼神。

“实话呀！你就别纠缠胡明月了。让他好好养伤吧！”刘咏开说。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手镯我收下了，毕竟刻了我的名字。你退不了也卖不掉，算你帮我代购的吧。你告诉我多少钱，我改天把钱还给你。”李白慕心地善良，还在考虑着不让刘咏开吃亏，自己收下手镯，当自己忍痛割肉给自己买了一个没啥实用价值的新年礼物。

“给啥钱呀。咱俩都在一起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刘咏开会错了意。

“给你脸了是吧。你是不是觉得你看上的东西，都会是你的？我再认真地跟你说一句：你是你，我是我。我不喜欢你。我没答应跟你在一起。”李白慕说完，生气地将羽绒外套扯下来，甩给刘咏开。

一阵北风吹了过来，李白慕冷得直打哆嗦。

“啧啧。行行行，你说啥是啥。”刘咏开觉得，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说出了心里的话。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至少李白慕收下了自己送的手镯，很满意了。

“快说，这个手镯多少钱！开学后，多跑几个单，还你钱。”李白慕将手镯拿在手里，欣赏了会，感觉还挺漂亮的，于是，戴在了左手手腕上。

“大概520块钱吧。”刘咏开说。

“这么便宜呀！那我现在就把钱给你吧。”李白慕信了刘咏开的话，他从来不买奢侈品，也不知道tiffany是奢侈品，更不知道这手镯其实花了刘咏开快2万元人民币。

李白慕从裤兜里掏出出门前奶奶包给自己的红包，数了数，将6张百元钞票递给了刘咏开。大方地说：“给，这是600块钱，520块钱买手镯，不用找零了，80块钱当刻字的钱。咱俩清了哈。”

“好嘞，你说啥就是啥！”刘咏开开心地接过李白慕的600块钱，将钱抚平，平整地塞进红包纸里。他心里想的是，这钱是自己跟李白慕告白的时候，李白慕送自己的，而且是大年三十送，特别有纪念意义。当礼物收藏起来，绝对不花。今天运气不错，告白的时候，李白慕没有接一个电话，也没有任何坏事发生。

“这事，你别跟李冰清说！她跟熊小鸽经常玩在一起，女孩子最喜欢坐在一起闲扯谈了。万一被熊小鸽知道了，她肯定会怪我的。”李白慕还是觉得此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他担心熊小鸽还是接受不了，会怪罪自己。

“可……”刘咏开话未落音，就听到远处传来‘嘭’的一声响，车撞到了重物的声音。

第七十三章 遭到质疑背叛的友情？

刘咏开和李白慕循声望去，100米开外的河堤下，一辆红色的私家车停在了马路中央，离车五米的距离处，一个长发女子倒在地上，头发散落，盖住了脸，看不清容貌，另外一个女子正跪在融化了的泥巴雪水中，双手抓住倒地女子的手臂使劲摇晃。刘咏开和李白慕都看清楚了跪着的女子——李冰清！

“冰清！发生什么事了？”刘咏开对着李冰清大喊。

“快来呀！熊小鸽被车撞了！”李冰清哭着大喊。

“啊！”刘咏开和李白慕异口同声大叫。

两人慌慌张张走下河堤，跑到李冰清身边。刘咏开拨开躺在地上的女子的黑色头发，果然是熊小鸽。

此时，熊小鸽已经陷入昏迷。刘咏开镇定地检查了熊小鸽全身，发现没有大出血，只是手臂和腿部有部分擦伤的痕迹，伤得不是很严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私家车女车主下了车，跑过来，双手合十，诚恳地道歉。女司机继续道歉，说：“我刚才的车速不到30码，很慢很稳的，别看我是女司机，我开车很遵守交通规则的。刚才这位女生突然冲到马路上，我没来得及刹车。毕竟是我的车撞了她，这算我的责任！对不起！我已经打了电话，报了警，也叫了120，医生很快就到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大过年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鸽，你快醒醒。你千万不能死啊！你还没遇到一个真正的男人，没生孩子没当妈，你千万不能死呀！”李白慕看到熊小鸽受伤，比自己受了伤更难过更紧张更心疼。跪在雪水里，哭了起来。他怕熊小鸽冷，用力把熊小鸽抱起来，把熊小鸽的身子放在自己的双腿上，不停地拍掉熊小鸽身上的雪。

“行了，行了，行了。别哭了。看你把司机吓成啥样了。这位司机的车速只有20码，熊小鸽身上也没有大出血，只是擦破了皮，出了一点点血而已，不算太严重，一会医生来了，赶紧送医院，应该没有太大的事。来，你看看。”刘咏开淡定分析，指着熊小鸽手臂上的血，让女司机看看。

女司机顺着刘咏开的手指，望去。她看到熊小鸽手臂上在流血后，瞬间倒在雪地里，晕了过去。倒地的瞬间，女司机说了一句话：“我……晕……血。”

李白慕不哭了，跟刘咏开和李冰清以相同的不惑的眼神，看着倒在雪地里的女司机。

“我晕，等会警察来了，怎么解释？是说这个司机开车撞了熊小鸽还是说熊小鸽吓晕了这个司机？”李白慕傻傻地问。

“你笨呀！这两件事，都发生了！”刘咏开用手指重重地推了一下李白慕的头。

“咏开，你还是走吧！回头熊小鸽醒过来了，看到你，估计又要晕过去了。”李冰清说。

“好的。可小鸽怎么来了？！”刘咏开疑惑地问。

原来，熊小鸽跟着李白慕来到了湘江边，看到江边河堤上站着的前男友，她就没好意思跟过去，只好躲在百米外的一个角落里。

可接下来的一切，远远超出了熊小鸽的预料。她看着刘咏开抱住了李白慕，也看到了刘咏开脱下羽绒外套给李白慕穿上，还看到了刘咏开送了什么东西给李白慕。

慢慢的，熊小鸽的心越来越凉，就和这漫天大雪一样。她感觉自己被背叛了。被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和自己最在乎最关心的好朋友一起背叛了！

一时间，熊小鸽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原来李白慕就是刘咏开嘴里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李白慕就是自己初恋失败的罪魁祸首！

难怪，大早上她问李白慕干嘛去，李白慕支支吾吾的，原来是背着自己在跟刘咏开私会！

熊小鸽越想越气，怒火越烧越旺，心中燃起的怒火能将整个长沙市的白雪全部融化。自己对李白慕仗义，付出真诚。自己对刘咏开倾慕，付出真心。这两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居然背着自己，走到了一起！简直不可饶恕！

想到这里，熊小鸽决定，穿过马路，走上河堤，甩他俩一人两大嘴巴子！然后跟他俩绝交！老死不相往来！熊小鸽撸起袖子，刚从角落里走出来，就被身后一只手拉住。

熊小鸽一回头，看到李冰清居然拉住自己，心里立刻明白了。

“原来，他们俩的事，你也参与了？！你们三个人合起伙来耍我？！我宣布，长沙天团she解散！”熊小鸽生气地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他们两个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李冰清解释说。手始终牢牢地拽着熊小鸽的手。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大年三十的在这里又是拥抱！又是送礼物的！你当我眼瞎？我是姓熊，可我不瞎！”熊小鸽愤怒地说。

“我跟你说实话，我表哥刘咏开是喜欢李白慕，但李白慕并不知情。今天，是咏开找机会跟李白慕表白，李白慕还不见得会答应呢，他不是喜欢胡明月嘛。”李冰清无奈，只好实话实说。

“好呀！你们合起伙来蒙我是吧。我会信你的话？”熊小鸽怒不可竭，左甩右甩挣脱开了李冰清的手，转身就往马路上走，她怒气没消，还是准备跑上河堤给李白慕和刘咏开两人一人两大嘴巴子！

走了两步，熊小鸽停住脚步。转身就跟追自己的李冰清撞了个正着。熊小鸽冷眼看着李冰清。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李冰清的左脸上。李冰清被打蒙了，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接下来，就是去打江堤上的那两个男的，熊小鸽心想。当走到马路中央，熊小鸽就被一辆慢悠悠的红色私家车给撞了。坐在车里的女司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车速20多码，居然也能把个行人撞倒。

刘咏开觉得李冰清的话在理，他起了身，迅速地离开了。李冰清和李白慕守着熊小鸽，等救护车。不一会，救护车就赶到了，将熊小鸽和女司机同时抬走了，李冰清和李白慕随车一起去了省人民医院。

女司机很快就醒了。帮熊小鸽垫付了所有医疗费。

熊小鸽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包扎之后，也出了院。走到医院门口，熊小鸽坐在石板凳上，等着父亲开车过来接自己，李白慕和李冰清像两个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头，也在石板凳边上并排坐下，熊小鸽一看，眉头一皱，立刻起身，在医院里的桂花树下站着。李白慕和李冰清一看，立刻起身，也走到桂花树下并排站着。熊小鸽一看，眉头一皱，走回到石板凳，坐下。李白慕和李冰清也跟过来坐下。

三个人，无声地重复着这套动作。直到熊伟的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李白慕和李冰清赶紧捧着个笑脸说：“叔叔好！叔叔，新年快乐！”熊伟一看，也笑着对李白慕和李冰清说：“是白慕和冰清呀！谢谢你们陪着小鸽。叔叔在这里也祝你们新年快乐哦。过来，领红包，一人一个红包。”

说完，熊伟从驾驶位旁边的储物箱拿出两个红包，给了李白慕和李冰清。李白慕和李冰清互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熊小鸽。熊小鸽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火山虽然被压制下去了，没有爆发，但是火山下，依然火势汹涌，熔浆四溅。

熊小鸽冷冷地说了一句：“接着吧。”

李白慕和李冰清一看，得到了恩准，同时接过熊伟叔叔手中的红包。看着，车缓缓地开出了省人民医院。李白慕和李冰清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熊小鸽打了我一巴掌。”李冰清摸了摸左脸。

“哈哈，委屈你了。我请你去吃冰淇淋吧！”李白慕笑着说。

第七十四章 不一样的团年夜（一）

大年三十的夜里，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年夜饭，电视机锁定了央视一套的春节联欢晚会。

李白慕家

去年的大年三十，李白慕家准备年夜饭的是李宝钢和赵冬梅，奶奶、李白思夫妻和李白慕坐在客厅里，烤着火，嗑着瓜子，聊着天，看春节联欢晚会。今年，家里只剩下五个人，杜鹃主厨，奶奶打下手，李白思和李白慕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等着大餐上桌。最小的家庭成员在李白思的卧室里躺着，睡着了。

杜鹃配合奶奶，从下午两点开始忙活到晚上七点，一共做了八道菜：蒸土鸡、粉蒸土鸭、芋头蒸五花肉、粉皮羊肉汤、辣椒炒肉、衡阳全家福、红烧狮子头和清炒大白菜。七点，菜上桌了，奶奶在餐桌四边摆了四套碗筷。李白慕闻到香味开心地在餐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夹羊肉。奶奶快速地拿起另外一双筷子挡住李白慕的筷子。

“奶奶，干嘛呀？”李白慕撅着嘴，撒娇。

“你爸还没吃呢！让你爸先吃！”奶奶说。

李白慕一听，收回了筷子，安静了下来。奶奶把一份碗筷摆好在餐桌北边，自己跟孩子们站在餐桌的南边。奶奶望着餐桌对面空荡荡的一角，安安静静的碗筷和满桌香喷喷的菜，嘴里轻声念叨：“宝钢呀，你多吃点，吃饱了就不冷了。过年了，你要保佑白思一家和和美美，保佑白慕好好学习，毕业找份好工作，娶个好媳妇。如果你觉得寂寞，就托梦给妈，跟妈说说心里话。再过几年呀，妈也过来陪你了。别怕，啊。”说着说着，奶奶流下了眼泪。李白思和李白慕也跟着不由自己地流泪。

“奶奶，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开开心心吃个年夜饭吧。哭哭啼啼多不好呀。”杜鹃笑着扶奶奶坐下。一家人这才开始吃起了年夜饭。一个小时后，年夜饭吃完了，正巧，央视传来了那熟悉的春晚开场白：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新年好！

饭后，奶奶心里有点不舒服，早早地睡下。儿子醒了，杜鹃回了卧室，忙着哄儿子，给儿子喂奶。李白慕和李白思兄弟俩坐在冷冷清清的客厅里，看着热热闹闹的央视春晚，听着屋外传来响声震天的鞭炮声。

“哥，咱妈今年不回长沙，不跟咱们一起过年了吗？”李白慕问。在李白慕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过年，没有爸爸在身边，也没有妈妈在身边。

“可能回了长沙，在阮叔叔家过年吧？”李白思淡淡地回答。

“那妈妈为什么不回来看咱们？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李白慕问，心里有点难过。

李白思看到弟弟稚嫩的脸上写着大大的难过，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做了父亲以后，李白思心特别软，总是不愿意儿子受一点点伤。父母不在了，自己也充当了弟弟的父亲的角色。李白思想了想说：“要不，我们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李白慕立刻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电话通了。李白慕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妈。

“白慕呀。”赵冬梅在电话那头，温柔地喊了一声儿子。

“妈，新年快乐。哥哥在我旁边呢，他和嫂子也祝你新年快乐。奶奶睡了，她也让我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李白慕给母亲拜年。

“呵呵，妈妈祝你们也新年快乐。”赵冬梅笑着说。

“妈，新年快乐。”李白思凑到电话前，补了一句。

“呵呵，白慕，百思。对不住你们了。今年，妈没有陪你们过年。”赵冬梅话里充满了歉意。

“呵呵，没事。嫂子和奶奶做的年夜饭也可好吃了。我们吃了鸡鸭羊肉，好多好多菜。现在肚子还有点撑，哈哈。妈，你跟阮叔叔在北京还是在长沙过的年？吃过年夜饭了吧？都吃的啥呀”李白慕开心地问。

“妈妈跟你阮叔叔在北京过的年。我们也吃了好多菜。呵呵。”赵冬梅说完，心里有点发虚，没好意思再细聊。

“妈，让阮叔叔接下电话呗。我想给他拜个年。哥哥也想跟他说声谢谢，嫂子生孩子的事，多亏了他帮忙推荐专家。”李白慕笑着说。

“嗯，呵呵，你阮叔叔……他已经睡了。呵呵，明天，要不，明天，我给你回个电话，你再，跟阮叔叔，拜个年吧。”赵冬梅撒谎的时候，总是喜欢结巴。

李白慕突然觉察到，电话那头，似乎没有电视声，没有聊天声，安静地能清楚地听到母亲的呼吸声，这气氛一点也不像过年。

“妈，你说实话。阮叔叔是不是不在家？”李白慕问。

“唉，大过年的，妈不瞒你了。你阮叔叔去陪他女儿和几个姨妈啥的亲戚吃老莫吃年夜饭了，一会吃完了，你阮叔叔就回来陪妈妈吃饭。别紧张哈。”赵冬梅说完，看了一眼餐厅，满桌的菜静静地躺在餐桌上，已经凉了，水豆腐鲫鱼汤面上结了薄薄的鱼冻，为了等阮冬青，自己一口菜未沾。

“阮叔叔怎么这样！大年三十，他不陪你！居然跑去陪前妻的亲戚吃饭！”李白慕为母亲抱不平。李白思刚还笑着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呵呵，别生气了。这不也挺正常的嘛。你阮叔叔是为了给女儿面子，才去跟女儿的几个姨妈一家吃饭。我去不像话。其实，你阮叔叔挺辛苦的。一晚上要吃两次年夜饭。呵呵，妈理解他。”赵冬梅说完，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结婚来北京也有几个月，阮冬青几乎没在家里吃过饭，天天在外应酬，每次回到家都是嘧啶大醉。她只能默默地搞了卫生，帮阮冬青擦洗身子，扶上床，伺候阮冬青睡着。

有一次，阮冬青陪客户喝酒后，醉醺醺地回家。赵冬梅发着脾气问：“你能不能不要再喝酒了？能不能每天中午或者晚上，回家吃一次饭？”

阮冬青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话：“我不喝酒，喝西北风吗？你以为我喜欢喝酒？我不喝酒，能签下这么多业务吗？我不喝酒，不陪好客户，能在北京城三环买下这套大房子吗？”

说完，阮冬青就睡着了。

赵冬梅望了望床上的丈夫，望了望这套在北京三环边上，面积有百来平方，装修得豪华阔气的房子。赵冬梅闭上眼睛问自己：我有什么资格在丈夫努力赚钱的时候，抱怨这抱怨那？

从此，赵冬梅把自己的需求放在这个家庭的最后。她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做好一桌子菜，随时准备丈夫回家的时候，能有口热饭吃。不管丈夫的女儿如何说自己，如何刁难自己，赵冬梅始终面带微笑，不予计较。

“妈，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李白慕说。

“呵呵，白慕，你还是孩子。长大了，你就明白了。好了，大过年的，不聊些不开心的了。”赵冬梅笑着说。

“妈，都快九点了。你先吃点菜，压压肚子，别饿坏了。别等阮叔叔了，阮叔叔回来了，估计也吃得饱饱的了。”李白慕说。

“好，那妈不跟你聊了。这就去洗点水果吃。”赵冬梅笑着说。

“妈，我跟哥哥都支持你，支持你能再跟阮叔叔在一起，永远在背后支持你。但是，如果你过得并不快乐。这个家也永远欢迎你再回来。”李白慕似乎始终感觉到，大年三十这一天，母亲并不快乐。

李白慕抬头看了一眼哥哥，李白思冲着李白慕点了点头。两兄弟，总是意见不谋而合，心连心。李白思也支持弟弟的观点。

“呵呵，你阮叔叔对我挺好的。不说不开心的话了。今天过年，你们在家开开心心陪奶奶。奶奶更需要你们。妈妈还有你阮叔叔，奶奶就只有你们了。”赵冬梅说完话，把电话挂了。她洗了点水果吃。桌上的饭菜，她始终没下筷子。她想等着丈夫回家后，再一起吃。

当天晚上，到了十点，阮冬青才到家，已经吃过一轮饭，肚子饱饱的，阮冬青一进家门，脱了皮鞋，直奔厕所，坐了十分钟也不出来。赵冬梅急了，站在厕所门口关心地问：“吃坏肚子了？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看看去？”

“我没事。我是想把肚子拉空了，好陪你吃年夜饭。”阮冬青隔着厕所门，对门外的赵冬梅大声说。赵冬梅听了后，开心地笑了起来。她赶忙回到厨房，开始热菜。两个人呀，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餐桌边，看着屋外的夜景，吃了一个浪漫的年夜饭。

第七十五章 不一样的团年夜（二）

刘咏开家。

大年三十一大早，刘咏开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格外兴奋，把手镯成功送给了李白慕，表白失败后，刘咏开更加乐不思蜀。一下午都窝在家里二楼的卧室，一边听着歌，一边看旅行书籍。

到了下午，一楼不时地传来父亲刘永发大吼大叫的声音，母亲兰心唉声叹气的声音。难道父母在吵架？刘咏开皱眉一想。他起身走出房门，站在栏杆边望下看了看，父母坐在客厅里，各自怄气。父亲刘永发不停地拿起手机在打电话。母亲像坐在热平底锅上似的，隔三五秒屁股弹起，换个姿势，又坐下。脸上乌云密布烦不胜烦。

刘咏开没多想，父母之间偶尔也会为了感情的事吵架，通常他会回避，不支持任何一方。在刘咏开看来，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任何其他人都不应该添油加醋，也不应该劝和或劝分。

晚上七点，兰心提前半年预定的年夜饭，准时地送到了家里。半年前，兰心问了钟点工保姆陶嫂过年的工作安排，陶嫂专门在刘家搞卫生和煮饭，她跟兰心说过年要提前回望城乡下，照顾儿媳，儿媳快生孩子了。于是，兰心找了长沙最贵的一家海鲜店，预定了上门年夜饭。十道菜，5000块钱。

刘家每天都是七点左右吃饭，不用喊。刘咏开下了楼，来到客厅，看到桌子上摆着满满的年夜饭，惊呆了。

“妈，这是你做的呀。太厉害了，色香味具全，感觉又好看又好吃。”刘咏开今天嘴巴抹了蜜，见谁都夸。

“呵呵，妈哪有这个能耐。妈只会做蛋炒饭。这些菜，是从海鲜店预定，今晚送过来的，应该还热乎。来来来，吃饭了。”兰心摆好三双碗筷，招呼老公坐主人位。自己跟儿子对坐。

刘永发这才缓过神来，从没开灯的客厅挪步到亮敞的餐厅。

“兰心，这些菜是你做的？”刘永发问。

“老公，不是的啦。这是我半年前预定的。今天店里送过来的。”兰心笑着回答。

“多少钱？”刘永发问。

“5000。”兰心睁着大眼睛，微笑地看着老公。

“你这个败家娘们！”刘永发大吸了一口气。

“我败家？我不花这个钱，你今晚连个年夜饭都吃不到。咱家三个人就要吃西北风了。”兰心撅着嘴，觉得委屈。

刘咏开听着父亲和母亲又一轮的争吵，不言不语。他心里挺开心的，此刻，他在想着李白慕。想着李白慕在家都吃了啥年夜饭。

“以后咱家，可真的要喝西北风了！”刘永发苦着个脸，感叹道。

“爸，妈，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要离婚，分家了？”听到父亲这一席话，刘咏开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儿子呀，你还记得可岚叔叔吗？”兰心问。

“记得，在美国做生意，事业有成，还是爸的同学。爸不是一直说要我多跟可岚叔叔学习，学习做生意，学习拓展国际视野吗？我下午还一直在看国际旅行的书来着，好多英文呢！”刘咏开回答。

“别提了。上次去美国，你爸跟可岚叔叔谈了一项合作。咱家出200万，可岚叔叔出300万，成了一家公司，以公司的模式在华人区经营湘菜馆。你爸特别想在美国地区，推广臭豆腐、糖油粑粑和辣椒炒肉这几道湖南人都知道，都爱吃的湘味。你爸很信任可岚叔叔，给了钱，没有怎么过问。谁知道，最近，可岚叔叔突然消失，联系不上了。把你爸给急得哟。托了好多在美国的朋友，打听后把你爸气得哟！”兰心说完，咬牙切齿，直拍大腿。

“咋了？！”刘咏开好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可岚压根就没有开湘菜馆！”兰心说了一句话，就又直拍大腿。

“哎，都怪我太信任他了。每次只是打个电话问下进度，生意如何。可岚骗着我说，好好好。哎！”刘永发大叹一口气。

“啊？可岚叔叔携款潜逃了？！”刘咏开知道，这些钱，父亲挣得不容易，臭豆腐的利润不大，全靠薄利多销，200万几乎是家里全部的储蓄了。

“没。”兰心搭了话茬。

“那是怎么回事？”刘咏开急坏了。他迫切想知道真相。

“听朋友说，可岚拿着咱家的钱，没有开湘菜馆，追投了自己的月子中心和育儿会所。谁知道局势后来一下子变得不好，去美国生孩子的中国人少了很多，而且很多人用自己的房子也做月子会所，竞争压力也变大了。十二月份，还被举报过一回，被处罚了。半年左右，钱全赔了。他自己原来的月子中心也关了。”刘永发说完，一个劲地叹气。

“然后呢？”刘咏开继续问。

“然后？然后可岚就消失了呗！”兰心说。

“那咱家的钱呢？”刘咏开着急地问。

“可能要打水漂了。听他身边的朋友说，出事后，他整个人消失了。他做生意的时候，有部分资金是用房子抵押贷的款，现在，老婆孩子住的房子被银行收回去了。”刘永发一脸愁容。都怪自己做生意，太信任朋友，才吃了这个亏。

“哎！”兰心听了以后叹口气。

“幸好，咱家在长沙还有几家连锁店。这次在美国的投资，亏了就亏了。踏踏实实把长沙的店，经营好。生活还是很美满的。”刘永发看着儿子和妻子脸上似乎变了天，阴了下来，赶紧安慰。

“可岚叔叔太过分了！他这是害了我们家，也害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呀！”刘咏开咬牙切齿说道。

“是的！穿得堂堂正正的，衣冠楚楚的，像个见过世面的商人。没想到，禽兽不如！知人知面不知心，做生意这么不讲究诚信，太坏了！”兰心补一句。

“好了，不就亏了两百万吗！大不了我在赚回来！生意嘛，哪有一帆风顺的。”刘永发豪气的说道，坐在桌前：“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先开开心心过年吧。来，我们一家三口先碰一杯！新年快乐！”

刘永发举起红酒杯，跟妻子和儿子碰杯。酒杯发出清脆的声音。窗外传来了阵阵鞭炮声。

第七十六章 不一样的团年夜（三）

李冰清家

冰清的爷爷奶奶喜欢热热闹闹，全家一起过大年三十。下午，李冰清跟着父亲李冰冰和母亲于美人每人手里提着两袋年货到了爷爷奶奶家。李冰冰和于美人跟几个哥哥嫂子，凑在客厅里靠墙边的麻将桌边打了一下午长沙麻将。表哥表姐都比自己年纪长，没有共同话题，又因为长大后，跟表哥表姐一年才见一两回面，早已经生疏，李冰清只好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手拿着遥控器，一会换个台，一会换个台，夹杂着麻将碰撞的声音，父亲和亲戚们嘈杂的聊天声。

过年，对李冰清来说，真是一个难熬的日子，比中考和高考还难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七点。爷爷奶奶在几个女儿和媳妇的帮助下，做了一桌非常丰盛的年夜饭。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起了饭。这个时候，是李冰清过大年三十最喜欢的时候，不仅可以吃到爷爷奶奶做的糖油粑粑和八宝饭，还预示着，吃完饭后，就可以赶紧回家，远离亲戚，享受清净。

和李冰清不同的是，父母似乎一整天都玩得特别尽兴，饭桌上跟亲戚们聊得特别开心。

“冰冰呀，好像小孩子里，就你家冰清还是一个人哦。冰冰，现在是单身还是谈了男朋友哦？”大姨妈笑着说，看着李冰清。

“这是哪里的话。呵呵，我家冰清还不到20岁，还在读书呢。谈恋爱的事情灯她大学毕业了再说。现在哦，学习是重点。”李冰冰笑着说，夹了一个鸡腿放到女儿碗里。

“谈了。”李冰清冷冰冰地说完后，扫视了一桌，两个表哥结婚了，嫂子坐在身旁。一个表姐也结婚了，姐夫是新疆人，家里远，所以今年过年在长沙过，也坐在身旁。孩子辈分里，确实唯独她一个人是单身。

“小孩子别瞎说话。”母亲于美人又夹了几块猪肚塞李冰清碗里。于美人给了李冰清一个眼神，暗示她女孩子家家的，别老是搭茬大人们的聊天。李冰清接收到了母亲的眼神。

“都什么年代了。别说大学生谈恋爱，现在还有大学生生孩子的呢。我听他们大学生说，大学里没谈恋爱，要不长得丑，要不家里穷。冰清，真谈了呀？有照片吗？让我们参考参考下。看看这个男生配不配得上咱们的冰清。哈哈。”大姨妈聊得意兴阑珊。

李冰清看到大姨妈和其他几个亲戚脸上都洋溢着笑脸。其实，她心理清楚，他们只是在找个话题，找个人八卦一下而已。并不是真心在为自己的感情着想。男朋友长得好看，这些亲戚会夸奖两句，然后回去数落自己的女儿。男朋友长得不好看，这些亲戚就会假装心疼自己，赶紧劝自己分手。重点是，谈恋爱只有爱不爱和合适不合适，哪来的配不配？光听到大姨妈的这两个字，李冰清就觉得亲戚们的对自己的感情，并非真正的关心。

“分了。”李冰清冷冷地回答。

一桌人互相对看，面面相觑。这个话题就这样突然开始，突然结束了。李冰清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

第七十七章 不一样的团年夜（四）

熊小鸽家

一整个下午，熊小鸽父亲熊伟在厨房里忙着清理鸡内脏，卤牛肉，切排骨，做米糕，剁鱼头，忙得满头大汗。熊小鸽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静静地看电视。腿上和手臂上的擦伤，消毒后，涂了药，绑了纱布，并不是太疼。脸上有一点点红肿和擦伤，也贴了膏药。

下午四点。

熊小鸽母亲，化了淡妆，从卧室出来，在熊小鸽身边坐下，一会指着电视里正在重播的央视春晚说：“哈哈，赵本山跟张丹丹两个人太搞笑了。黑土和白云太有意思了。”

熊小鸽冷冷地回了一句：“那是宋丹丹。”

廖诗梅收了笑，尴尬地说：“哦。”

一会，廖诗梅看了一眼熊小鸽，指着电视哈哈大笑，说：“哈哈，好神奇呀！刘谦的魔术还是那么好看。呵呵。”

熊小鸽冷冷地回了一句：“那是yif。”

廖诗梅收了笑，尴尬地说：“哦，我说呢。看着有那么一点点不像。还以为刘谦整容了，变年轻了呢。”

一会，廖诗梅看了一眼熊小鸽，指着电视好奇地问；“咦，这电视上的王菲是假的吧？”

熊小鸽冷冷地回了一句：“央视春晚，怎么可能有假的王菲。”

廖诗梅说：“我刚刷了下王菲的微博，她现在正在西藏呀。”

熊小鸽转过身来，对着母亲廖诗梅无奈的说道：“这是央视在重播之前的春晚精彩节目。没看到电视上写了重播两个大字吗？”

“哦……”廖诗梅低声说到，睁大眼睛看着熊小鸽。

看到母亲睁着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模样好似个小姑娘。熊小鸽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廖诗梅看到女儿笑了，也跟着笑了，说：“我的乖女儿，还是笑的时候最好看了，最像妈。”

厨房里传来一句大吼。

“明明最像爸！”熊伟插了一句话。

“哈哈。”熊小鸽和廖诗梅异口同声，哈哈大笑。

“没撞到哪里吧？身体没有不舒服吧？”廖诗梅关心地问。

“没有。”熊小鸽把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眼睛突然湿润了。

“那就好，今天上午，白慕紧张地给你爸打电话，声音一直抖呀抖的，话都没说清楚，只一个劲地说你出车祸了，叫你爸去医院。把妈妈担心坏了。生怕你受伤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天呀，多亏了白慕，不然……”廖诗梅不说话了，轻轻地拍拍女儿的脑袋。

熊小鸽若有所思。

年夜饭吃了，父亲跟母亲在家里喝着西湖龙井茶，看着央视春晚。熊小鸽站到阳台一排花盆边，看着楼下的雪景，从下午三四点开始，雪又下了起来。此刻，桂花树下又积累了厚厚的白雪。熊小鸽拿起一把铁铲，下了楼。

李白慕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熊小鸽发来的信息。内容是：桂花树下见。

李白慕走进卧室，拉开窗帘，往下看，熊小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挂满了白雪的桂花树下徘徊。李白慕披上一件轻薄的羽绒服，下了楼，走到桂花树下，靠近熊小鸽。

“小鸽。”李白慕轻轻地喊了一声熊小鸽，说：“新年快乐。”

“白白，我以为你绝对不会伤害我。我以为在我受伤的时候，你是那个会保护我的人。”熊小鸽轻声地说。

“是啊！我一直是那个人！今天的事，你误会我了。”李白慕急着解释。

“不用解释。”熊小鸽说。

“那你说，怎么办？”李白慕叹了口气，哎，这冤枉可大了。此刻，李白慕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掐死刘咏开。

“你让我打一巴掌。”熊小鸽说。

“好吧。”李白慕只好默默答应，虽然确实是件误会。但是伤害了熊小鸽也是事实。伤了心，还伤了身。让熊小鸽打一大嘴巴也能够接受。这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熊小鸽身上，只能怪那挨千刀的刘咏开。每次跟他在一起，准没好事。

熊小鸽蹲在地上，从雪地里拿出已经被雪覆盖了的铁铲。这把铁铲，平日里是熊小鸽母亲廖诗梅用来铲土种花用的。杆子很长，铁铲部分刚好一张脸大小。李白慕看到熊小鸽拿出铁铲，吓得目瞪口呆，嘴巴长得老圆老大了。回过神来，李白慕问：“你用这个打我一巴掌？”

“嗯，打了一巴掌，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熊小鸽冷冰冰地回答。

“这……行吧。麻烦你用铲面打，别用铲背打。”李白慕诺诺地说。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小鸽上午因为自己，还被车撞了呢，我这被铁铲打一嘴巴算个多大点的事呀。只要熊小鸽原谅我就成。我可是真的被冤枉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件事，李白慕心想。

熊小鸽举起铁铲，双手用力握紧，手心都握出汗来了，她用力挥动铁铲，铁铲朝李白慕白嫩的脸蛋飞速靠近，靠近，靠近……

第七十八章 冰释前嫌

铁铲在离李白慕的脸蛋仅三厘米的位置突然停了下来。

而李白慕正闭着眼睛，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突然，他的左脸感到一丝凉风，风很快又消失了。李白慕睁开双眼，一看，铁铲居然就悬在空中，离自己的脸很近很近。

熊小鸽并没有狠下心用铁铲打李白慕。

“为什么你不躲开？”熊小鸽把铁铲用力一扔，丢在雪地里。

“那你为什么不打下去？”李白慕不回答，反问熊小鸽。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问题的答案。熊小鸽知道，李白慕肯定不会躲开。李白慕知道，熊小鸽肯定不会舍得打下去。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说到底，还是互相信任对方的。

“你解释给我听吧。”熊小鸽把石凳的雪，用手扫开，腾出一块地方，坐下。

李白慕也用用手，拨开石凳上的雪，坐下。

“我就不瞒你了。事情特别简单。刘咏开说他喜欢我，被我拒绝了。他知道，你也知道，我喜欢胡明月。”李白慕说。小区外不时有孩子在放烟花，照亮了雪地和天空。

“真的？”熊小鸽问。

“真的！我对天发誓。刘咏开是你前男友，我如果接受他。那不就是跟好朋友的前男友谈恋爱，啊也，想起这个话题，我要呕哒！鸡皮疙瘩掉一地嘞！”李白慕举起左手，对天发誓，绝无此事。

“呵呵，那手镯是怎么回事？”熊小鸽问。

李白慕举起左手，刘咏开送的手镯露了出来。刘咏开回国后的那天，细心的熊小鸽就在刘咏开的卧室里，看到了布谷鸟蛋蓝的小盒子，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tiffany小盒子，通常是男生买来送女朋友或者老婆的。

后来，熊小鸽满心期待着某一次约会的时候，刘咏开会将盒子送给自己。万万没想到，最后，在初雪的早晨，刘咏开将盒子送给了李白慕。

“这手镯呀！刘咏开说送给我来着。本来我不要的，但上面刻了我的名字。我就花钱买了下来，不是收的礼物，你可别误会了。”李白慕这时心想，哎，早知道当初不做好人，不买这个手镯就好了，也就不会让熊小鸽误会了。

手镯不能吃不能穿，买了还尽添乱。悔！

“你哪来的钱买这个手镯？”熊小鸽好奇地问。

“这手镯不贵。520块钱。我给了刘咏开600。80块钱刻字钱。”李白慕老实交代。

“哈哈。白白，这手镯，名牌呢，至少得2万多呢！刘咏开骗你的。”熊小鸽心里想，看来，刘咏开爱的，真的是李白慕。在感情世界里，真的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或许，当初的分手，至少是善意的。

“啊？！这么贵？！”李白慕又一次惊呆了。

“哈哈，瞧你这个土包子样。600块钱就买了人家2万块钱的东西，真是赚大发了。多了解下时尚品牌好不好！别土拉吧唧的。时尚点好不好？给咱长沙人民长点脸行不行？”熊小鸽乐地笑了起来。

“嘻嘻，我哪有机会接触时尚呀。原来以为是600块钱，我还敢戴在手上。你这一说要2万多，我都不敢戴了。一会赶紧回家锁柜子里。这要走在学校里头还不把别人给羡慕嫉妒死，说不定走在街上，遇到个摩托车劫匪，就不好了。没有财露，就没有抢劫。”李白慕说得一本正经。

“啧啧，瞧瞧你那点没出息的样。你戴个手镯就担心被人抢了？那人家拿个名牌包包，开个豪车，不得只能在自家院子里走走，溜溜？瞧把你吓的。没事，你大白天戴着手镯使劲炫耀，都不一定有人会搭理你。再说了，你那手镯不是刻了名字吗？要有人抢它，你赶紧喊：那手镯上刻了我的名字！保准，对方直接又扔回来给你。”熊小鸽说完，自己笑到发抖。

“哈哈，小鸽，你不生我的气了呀。”李白慕看到熊小鸽开起了玩笑，立刻问。

“不气了。其实，这件事，你并没有错。”熊小鸽说。

“小鸽。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会遇到比刘咏开更合适的男人的。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吗？哪个女人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初恋没有结果，那咱们就去追寻二恋，三恋呗。哈哈。”李白慕笑着说。

“话是没错，我仔细想想，其实，我跟刘咏开啥都没发生过。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聊聊生活，谈谈你，吃吃夜宵而已。他算不上我的初恋。他也不是渣男，如果他跟我发生了什么，他才是渣男。”熊小鸽笑着说。

“好高深的一段话，我得笑话笑话。”李白慕被熊小鸽这一席话，绕糊涂了。

“白白，其实，我觉得你跟刘咏开挺配的。要不，你们在一起吧？”熊小鸽用真诚的眼神看着李白慕。

“小鸽！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让我跟你前男友谈恋爱。我真滴要呕哒！再说了，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胡明月吗？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李白慕急着说。

“我看得出，刘咏开是真心喜欢你的。我当然知道你喜欢胡明月，可是，胡明月是直男，他不会喜欢你的。何苦纠缠一个不爱你的人，放着身边一个爱你的人却不要呢？”熊小鸽说。今天早上，她远远地，就能从刘咏开的一举一动里，读出了刘咏开对李白慕的爱。那是女人很难犯错的第六感。

经过这一晚的思考，熊小鸽终于确认了，比起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倒不如选择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毕竟喜欢一个人太累了，而被人喜欢反倒轻松。这一年她处处考虑刘咏开，反而活得不像是那个敢爱敢恨敢打敢闹的熊小鸽。

所以接下来，熊小鸽已经决定，坚持只做自己。

“你怎么跟刘咏开说一样的话？”李白慕不解地看着熊小鸽。

突然，李白慕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胡明月发来的信息：晚上十点，辣得叫湘菜馆见，不见不散。

李白慕兴奋得不得了。举起手机，定在熊小鸽的面前，大声地说：“居然叫我放弃胡明月，跟刘咏开凑合。看吧，说曹操曹操就到，胡明月邀我晚上十点去餐厅见面，会不会是他想通了？想在大年三十的夜里，向我表白？”

说完，李白慕的脸红了起来。

“别做白日梦了好不好。这条短信，我也收到了。”熊小鸽冷冰冰地回答。然后举起自己的手机，定在了李白慕的眼前。李白慕一字一句地看完了，发现胡明月发给自己的信息，跟发给熊小鸽的信息一模一样。

“群发的？”李白慕呆呆地问。

“应该是的。”熊小鸽淡定地说。

第七十九章 友谊大联盟

大年三十，路上车辆很少，夜里，公交车停了，的士也鲜少能见到，李白慕和熊小鸽并排着，踩着雪，叽嘎叽嘎，聊着往事，穿过湘江中路，走上橘子洲桥，路过交警大楼和枫林宾馆，左转，进入麓山路，又走了约二里地，到了辣得叫湘菜馆。

一路上，路两旁的红灯笼把整个长沙照得敞亮，小孩子们站在湘江边上放各种造型的小烟花玩，走过银盆岭大桥，到了开福寺路，人渐渐多了起来，许多人全家都出动了，来开福寺烧香祈福，据说，到了夜里十一二点，人更多，大家都想抢着烧头香。走到橘子洲大桥附近，人更多，市民站在河西或河东湘江边，橘子洲头上，橘子洲大桥上，杜甫江阁边，四羊方樽广场上，甚至是江边的高楼里，看着橘子洲上盛大的烟花展。李白慕和熊小鸽走到橘子洲头桥上时，正好赶上了烟花绽放在夜空，两人欣喜不已，正好走累了。看了20分钟美丽的烟花展。

两人从家到辣得叫湘菜馆，走了整整2个小时。

到了店前，推开门。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是惊喜。整个店里挂满了漂亮的彩带，每个窗户上贴了喜庆的剪纸，今天不营业，店里没有一桌客人，三张正方形桌子拼凑连在一起，摆在了大厅的正中央，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有牛扎糖，麻花，麻糬，瓜子，虎皮花生，凉拌鸡翅，鸭脖，藕片，鸭肠，最中央摆了一只北京全聚德烤鸭。

两人扫视了一下店里的人，有胡明月、李冰清、刘咏开。还多了两个人！王理萱和王凯！

李白慕冲了过去，跟和王理萱热烈拥抱。

“王理萱，你好厉害呀！你了不得呀！我老在电视里看到你，一会在北京，一会又去深圳、一会跑上海。赶紧给我签个名吧，说不定哪天，你打进了中国网球公开赛，拿到了冠军。哈哈，我就可以跟别人炫耀，你是我朋友。”李白慕蹦到王理萱面前，像看偶像一样仰望王理萱。

李白慕话落音，其他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熊小鸽站在餐厅门前，也呵呵地笑个不停。

“什么说不定哪天，我明明打进过中国网球公开赛好吧！”王理萱故意跟李白慕斗嘴。

“哪肯定没播。我压根就看不懂网球，每次看网球就是为了看你。央视直播的中网我都看了，压根就没看到过你。”李白慕抓到话柄，趁势斗嘴。

“你看网球是为了看我，鬼信你的。”王理萱继续找茬。

“真的，网球我压根就看不懂。场地大，球又小，打来打去，光听见运动在那咋呼，球没见着。就是为了看你，我才看的网球。我知道，网球名将有纳达尔、费德勒、穆雷、李娜、莎拉波娃、威廉姆斯。对吧？”李白慕赶紧解释。

“哈哈。不可能呀，我在家看电视，能看见网球呀。”刘咏开搭茬，笑话李白慕。

“那是因为你家电视机大呀。你家电视机60寸来着，这么这么大，我家电视机是老电视机，才20几寸，这么这么小，哪看得清。”李白慕比划着手势。

“如果你真想看我打球，你怎么不来北京看我打比赛？”王理萱不依不饶，继续逗李白慕。

“看一场比赛，得买机票和门票吧，一趟得花个一两千块钱吧？好贵的呢。如果我是你女朋友，我就去现场看你打比赛。”李白慕精打细算，认真回答。

“为什么得是女朋友，才去现场看我打比赛呀？”王理萱好奇地问。

“因为，如果是你女朋友，就不用花钱了。机票门票全部你买。”李白慕回答。

这一番话，又引来大家的一阵哄笑。熊小鸽还是站在餐厅门边，呵呵地笑个不停。

李白慕放开了王理萱，转头看向一旁的王凯。

“大凯！好久没见你了！现在好有艺术家的气质哦。”李白慕夸奖。一年半不见了，穿着棉麻的藏青色无领薄衫，留着青色小胡须，戴着个小圆眼镜，一头披肩长发，黝黑的皮肤，完全变了模样。

“哈哈，我前段时间去了一趟四川、西藏拍片。一路上荒无人烟，也没有地方理发。变丑了不少吧？”王凯笑着说。

“哪有，可帅了。远看，好像个大叔。现在的少女可迷大叔了。”李白慕盯着王凯看了半天，一时间都忘记了一年前的是啥样了。

“哈哈。”王凯开心地笑了。

另外一边，就在众人和王凯寒暄的时候。王理萱自己主动朝门边走去，靠近熊小鸽。

王理萱微笑着，主动张开双手：“好久不见啦，素颜女神。”

熊小鸽微微一笑，缓缓靠前，双手穿过王理萱宽厚的腰，落在肩膀上，右脸轻轻地贴了贴王理萱的右脸。

一股清香飘到了王理萱的鼻子里。王理萱轻轻地拍了拍熊小鸽的后背。两个人就这样，礼貌地拥抱了片刻。

第八十章 不言而喻的爱慕

两个人也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熊小鸽青春美丽依旧。但是，王理萱的变化特别大。每天在北京等各地集训，几乎天天都泡在露天的球场上打网球，皮肤黝黑，肌肉结实，褪去了青涩，成熟了不少。虽然没有拿过中国网球公开赛的冠军，但是王理萱在全国的网球圈子里，小有名气，小赛冠军不断，不到20岁就打入了中网。让王理萱在网球圈成名的还有一个趣事，王理萱打网球技术不错，但脾气也大。中网比赛的第一场，每次发球局，王理萱还未发球，观众席就会爆发出阵阵鼓励的掌声，甚至还有观众会热情地冲着赛场大声喊：“中国队，加油！”这在王理萱看来，严重影响了自己发球的节奏和情绪，他多次冲着观众席回喊：“闭嘴吧！”这不领情的反应，迅速在网球圈传开，王理萱被观众和专业的网球媒体贴上了坏脾气的标签。

七个好朋友好久没见面了，胡明月赶紧招呼大家都坐下来，看春晚，吃零食，聊聊天。此时是晚上十一点多，春晚的后半场还在直播，费翔、蔡国庆、李谷一、张明敏、杨丽萍和刘欢连番登场，致敬春晚三十年。浓浓地情怀。

“这么多年过去了，费翔还是那么帅哦！你看那眼睛，深邃，迷人，哎哟喂，听说他还有胸毛，好性感。”李冰清痴迷地望着电视。

“你喜欢胸毛？”诧异地问。

“女孩子家家的会不会矜持？害不害臊？在人家背后讨论人家的胸毛？”刘咏开搭茬，跟李冰清抬杠。

“有胸毛的男人，看起来性感，阳刚。女生都喜欢性感阳刚的男人呀！”李冰清解释说。说完，她看了一眼李白慕。噗呲笑了一声。

“你看我干嘛呀？你是觉得我不是阳刚的男人，我不招女生喜欢是吧？！你不知道时代变了吗？好多女生喜欢我这种款式的男生呢！再说了，很多阳刚的男生都是中看不中用，我是不阳刚的男生，我不中看但中用。”李白慕像是感受到了来自李冰清眼神里的‘鄙视’，

“光说不练假把式，怎么证明？”李冰清来劲了。

“要不，男生们，来一局斗鸡怎么样？”李白慕说完这句话，自己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斗鸡可是非常考验体力的，瘦弱的男生通常而言，绝对不占优势，必输无疑。李白慕扫视了一圈，在场有五个男生，自己最矮，最瘦，最白白嫩嫩，一看自己就是五个男生里实力最弱的男生。胡明月结实，经常打篮球。刘咏开身材高大，经常打篮球。经常爬山越岭外拍，黝黑精壮。王理萱每日在露天球场练习网球，身材壮硕。这要是输了，不得把自己逼到了不中看果然不中用的领域去了？李白慕暗自叫苦连天。

“白慕，好！有骨气！来！”一甩头，艺术范十足。

李冰清和熊小鸽坐在一起，连忙鼓掌！

看来，这海口夸大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斗鸡，也叫撞拐子，游戏规则是两个人，每个人是一只脚站立，另外一只脚用手抓住脚掌周围放置于大腿附近，形成三角形状。膝盖朝外，用膝盖撞击对方。任何一方，双脚着地，即为输。

第一个出战斗李白慕的是最积极的。似乎不把李白慕放在眼里，每一轮进攻都是致命地冲过去，李白慕以防守为主，每次甩着长发，瞪大双眼，瞄准自己即将要冲过来时，李白慕就立刻单腿跳，闪到旁边，以至于轮轮扑空。在第六轮攻击时，李白慕改变了策略，他站在原地不动，等瞄准自己，腾空一跳，即将撞击自己的瞬间，李白慕才单腿跳跃，闪到一旁。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啊”的一声，腿扭了一下，栽倒在地上。

两人碰都没碰一下，李白慕就不战而胜。

“看你长得挺老实的。人还挺狡猾的呀！”微微颤颤地扶着餐桌边缘站了起来。

“哈哈，承让。玩游戏，兵不厌诈嘛。”李白慕没想到，自己居然赢了。开心地冲着做鬼脸。

李冰清和熊小鸽等几个人在一旁也笑得乐开了花。

“明月兄弟，要不，你第二个上？”李白慕胜了一局，勇气加分，主动邀请胡明月当对手。

“呵呵，我现在还有伤在身，就不跟你斗了。甘拜下风。哈哈。”胡明月笑着回答。

“长沙市辣得叫湘菜馆首届斗鸡大赛男子组正在举行，目前赛况，李白慕第一名。”李冰清报幕。

“我来！”刘咏开举手，自荐当下一个挑战者。

刘咏开比李白慕高半个头，看身型，刘咏开完胜李白慕。热完身后，刘咏开作揖对李白慕说：“承让！”

李白慕也回了礼，作揖说：“承让！”

刘咏开的攻势很温柔，总是轻轻地跳到李白慕跟前，然后轻轻地用膝盖往下敲李白慕的膝盖。李白慕好几次差点儿就后仰倒在了地上，幸好，人矮重心低，底盘稳，次次救回来了自己。刘咏开平日里经常打篮球，活动起来非常灵活，不管李白慕单腿闪跳到哪边，刘咏开都能预判到，但，刘咏开故意不下狠力，只是一个劲地调戏李白慕，几个轮回，就把李白慕给累得够呛。刘咏开还未赢，就冲着周围群众哈哈大笑，放松了警惕，李白慕见机行事，用力将膝盖往上一抬，击中了刘咏开的膝盖，刘咏开个子高，重心不稳，打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李白慕又赢了！

虽然输了，刘咏开还是挺开心的。他站起来，跟李白慕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像专业的运动员之间的拥抱，也像两个恋人一样。

“奇迹发生了，长沙市辣得叫湘菜馆首届斗鸡大赛正在继续，种子选手刘咏开居然首轮出局，败给了黑马李白慕！恭喜李白慕，目前排名第一位！”李冰清学着央视五套体育主持人的风格播音。

李白慕看到胡明月正笑得前仰后翻，给自己在鼓掌。李白慕心里也乐开了花。有时候，很多不可能的事，去做，说不定有可能，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熊小鸽突然又情绪低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她看来，刚才的一幕是刘咏开在跟李白慕高调秀恩爱。虽然，她知道，现在还只是刘咏开单方面的喜欢李白慕，李白慕并未答应刘咏开的追求。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真诚地希望李白慕接受刘咏开。

但，为什么自己此刻，突然心又空了，又难受了？熊小鸽感到自己不能呼吸，胸口像被压了一块石头。店里气氛有多欢乐，胸口的石头就有多重。

熊小鸽起了身，挤出一丝微笑，然后说：“我先回家了。你们慢慢玩。祝大家新年快乐。”

“小鸽，你哪里不舒服吗？我陪你回家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家不安全。”王理萱赶紧跟着出了门。熊小鸽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门。冬天的雪缓缓地落在熊小鸽的发梢上，脸上，围巾上，羽绒外套上，修长的手指上，站在安静的雪地上，苍穹下，熊小鸽这才觉得身心又得到了舒缓。

“小鸽！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家！”李白慕看到熊小鸽走出店门，也准备跟着熊小鸽一起回家。刘咏开伸出大手拉住李白慕的小手。

“干嘛呀？你拉我干嘛。”李白慕使劲，无奈力气太小，自己的手无法从刘咏开的手中挣脱出来。

“你是不是傻呀？没看到王理萱跟了出去呀？你不知道王理萱喜欢熊小鸽？你这个时候跟出去，是想当个200万瓦，亮瞎眼，照亮整个大长沙的电灯泡是吧？”刘咏开冲着李白慕大吼，然后松开李白慕的手。

李白慕揉了揉自己被握疼了的手，也不跑出去了。回到桌前，跟李冰清、胡明月一起。吃起了王理萱从北京带回来的全聚德烤鸭。

刘咏开挨着李白慕坐下，撕烤鸭吃。李白慕起身，挪到胡明月身边坐下，撕烤鸭吃。刘咏开看着李白慕，干瞪眼。

王理萱跟上熊小鸽，两人并肩走，也不聊天，就是安静地走着。突然，一辆公交车缓缓驶了过来，在公交车站台前停了下来。雪和烟花把夜里的长沙照得敞亮敞亮。

第八十一章 幸福伊始

熊小鸽毫不费劲地就看到这是开往自己家的那一趟。她兴奋地朝公交车女司机招手，跑了过去。王理萱一看，跟在熊小鸽身后，小跑。

上了公交车，投了两元纸币，熊小鸽开心地拍掉身上的白雪，她冲着女司机笑着说：“阿姨，这么晚还在加班呀。新年快乐。”王理萱赶忙也跟着补了一句：“阿姨，新年快乐。”

公交车女司机笑着说：“也祝你们新年快乐。”

车上空荡荡的，只坐了两个乘客。熊小鸽走到倒数第二排靠右边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王理萱挨着熊小鸽，坐着。公交车沿着麓山路，到了枫林宾馆右转上了橘子洲大桥，时间刚刚好，到了夜里凌晨零点。

橘子洲头、岳麓山、湘江两边，五一路步行街，开福寺等等地方，好似约定了一样，烟花同时嗖地腾空，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公交车，熊小鸽望着窗外的烟花，心里默默许愿：希望能遇到一份真挚的爱情，希望家庭幸福，希望爸妈健健康康，希望……

熊小鸽的双手搁在大腿两边的椅子上。突然，一双粗糙有力又温暖的大手握住了熊小鸽白嫩修长但冰冷的小手。熊小鸽轻轻地想把手抽出来，那双大手变得更有力，更坚定。紧紧地握着熊小鸽的双手，温暖从大手传递到了小手。

“小鸽，给我一个机会，好么？”王理萱小声的说道。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个在球场上，面对全世界摄像机都不曾紧张的男儿，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了。

从高一开始，几乎每一年，王理萱都会找一个机会，告诉熊小鸽他任在等她。到了今年，已有五年。

人生有几个五年？

熊小鸽不再反抗，她微微侧了下头，用余光瞄了一下左边，她似乎能感受到王理萱此刻炙热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于是，又望向窗外，欣赏着绚烂无比的烟花。

一颗烟花拖着长长的尾焰在橘子洲头上缓缓升空，炸开的瞬间几乎照亮了整片天空。刹那间无数的小烟花占据了整片天空，熊小鸽缓缓转头，对上了王理萱炙热的目光。

“好。”

王理萱笑了出来，五年苦等，终于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他紧紧的抱住熊小鸽，在熊小鸽的耳畔轻声说道：“小鸽，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辣得叫湘菜馆里，此时，格外热闹。电视机里，央视春晚的主持人在热情地邀请全国观众朋友们一起倒数。五！四！三！二！一！零点到了，新的一年到了！舞台上彩带升腾，歌唱起来，舞跳起来。

胡明月给李冰清、刘咏开、的杯里装满啤酒，李白慕给自己的杯里倒满旺仔牛奶。五个人举杯，欢快碰杯，杯杯相碰，碰出了欢乐的声音。所有人一起高喊：“新年快乐！”然后，一饮而尽。

主动拥抱李冰清，刘咏开拽着李白慕紧紧拥抱，不撒手，李白慕用力挣脱刘咏开的怀抱，主动拥抱胡明月，胡明月开心地接受，像兄弟一般。刘咏开站在一旁干瞪眼。

好的坏的，照旧。但，旧的一年就在此刻成了历史。新的一年，开始了。

第八十二章 跑腿工作室

又是，一年春，湘江水涨，岳麓山新绿，长沙春雨不停。李白慕从一字头换到了二字头，跑腿工作室慢慢走上了正轨，制订了很多规范流程，期间也是经历了很多坎坷，摸爬滚打，交了很多学费才学到的社会经历。

工作室成员溜儿接了个单，从学校到梅溪湖取了件，送到同升湖的一个小区，收件大叔当着溜儿的面，打开牛皮纸袋，里面的一台未拆封的iphone4手机不见了，只看到里面摆着一块小切糕。收件大叔大声斥责溜儿，说溜儿心术不正，人穷心大，贪恋iphone手机，狸猫换太子偷了他的手机，言语极其难听。未了，收件大叔要求溜儿照价赔偿其5000块钱。溜儿家里确实穷，所以才加入李白慕的跑腿工作室，想靠自己赚点钱，减轻家里父母负担。溜儿刚上大一，接单并不多，人也单纯，接单的时候并未仔细检查牛皮纸袋里的物件，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横跨长沙，跑腿送货，一分钱没赚到，还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整个人生观都快被摧毁了。溜儿大哭，他赔不起钱，只好给李白慕打了通电话求救。李白慕火速赶到现场，了解事情原委后，跟收件大叔讨价还价，最终赔了3000元现金给收件大叔。算了了此事。自此以后，李白慕要求所有的工作室成员，接触客人的资料，必须清点，并拍照留存证据。

回去的路上。

溜儿沮丧地说：“这世界上，坏人太多了。”

李白慕笑着说：“那我呢？”

溜儿迟疑了会，说：“学长是好人。”

李白慕笑着说：“呵呵，不管遇到坏人还是好人，你都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说这话的时候，李白慕第一个想起的，就是熊小鸽。

溜儿不好意思地说：“嗯！学长，那3000块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李白慕笑了笑，说：“不用。你是工作室成员，你的事就是工作室的事。这3000块钱算工作室的支出。”其实，溜儿的家境，李白慕也是了解的。自己虽然比溜儿家境好一些，但也深知苦孩子的不易。让溜儿还3000块钱，无疑是让溜儿背上沉重的经济压力，喘不过去来。

溜儿想了很久后，说：“学长，我没有偷他的手机。”

李白慕笑着说：“呵呵，我知道。我相信你。”李白慕是学法律的，他到现场后，思考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确定这事，肯定是收件大叔和派单大叔唱双簧，合起伙来骗钱。但法律讲究的是证据，溜儿没有证据，李白慕也没有证据。所以，只能赔了钱，花钱买个教训。

又是溜儿。

大一下学期快期末了，溜儿认真复习功课之余，还是偶尔会接跑腿的单。一日，下了课，溜儿接了个单，去城南的一个别墅小区搞卫生。工作室成立一年有余，李白慕给成员都配备了白绿相间的工作服和工作帽，显得非常专业。别墅里，只有女主人一个人在家。溜儿搞卫生前还好奇地问女主人：“您家这么大，应该请个专门做清洁的阿姨。”女主人抱着短腿柯基冷冷地说：“清洁阿姨请假了。”溜儿在二楼主卧拖着地，女主人突然冲上来，随便翻了下床头柜就花容失色，大喊：“我的卡地亚钻戒不见了！”

接下来的事，又重复了上次的剧情。女主人怒目圆睁，一顿数落溜儿，肯定地说是溜儿在主卧搞卫生的时候偷拿了自己的卡地亚钻戒。溜儿压根没听过什么是卡地亚，更没见过卡地亚钻戒。但他这会，又是有理说不清，自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女主人不肯让溜儿走，说要等着老公回来，具体赔多少，由老公定。因为，那枚价值20万的卡地亚钻戒，是老公送给她的结婚戒指。

溜儿这一听，吓得魂飞魄散，又一次人生观全碎了，他只好哭着给李白慕打电话。李白慕二话不说，带上笔记本电脑，叫了辆的士，飞速赶到别墅。一进门，李白慕礼貌地跟双手叉腰的女主人打了声招呼后，在餐厅上打开电脑，取下溜儿的帽子，从正前方的摄像头的后面取出一张记忆卡，插上电脑。李白慕仔细检查视频后，邀请女主人过来，重看视频。女主人看过视频后脸色大变。原来，李白慕给工作室成员配备的帽子里，装了摄像头。摄像头完整地记录了溜儿在主卧拖地的轨迹和女主人进主卧后随便翻了床头柜就斥责溜儿偷东西的全过程。摄像头里，在主卧，溜儿并未接触床头柜。

女主人这才嘴皮子软了下来，道出事情原委。结婚钻戒被自己弄丢了，女主人怕被老公知道后骂自己，所以才心生一计，找个跑腿公司的人来搞卫生，栽赃给对方。这样就不会被老公骂。女主人一脸的歉意，解释说：“你看，我也只是想找个垫背的人，并不是真的想让他出个钻戒的钱，我都没报警。”

李白慕高冷地回答：“你要是报警就好了。不过，没关系，不劳烦你。我已经报警了。”话刚落音，警察就敲门了。

最后，当着警察的面，女主人主动提出愿意私下和解，立刻支付了200元卫生费、1000元歉意费给李白慕。自此以后，李白慕要求工作室成员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每次跑腿，必须全程穿工作服戴工作帽。

回去的路上。

李白慕将1200元钱全部塞给溜儿，溜儿也不好意思要，拒绝了。

李白慕笑着说：“拿着吧！委屈是你受的，卫生也是你做的。该你拿。”

溜儿害羞地说：“虽然是这么说。但要是没有工作室，没有你，我也有理说不清。要不，这1000块钱，算工作室的收入吧。”

李白慕笑着说：“还是你留着吧。你也说了，你有理。既然你有理，你收下这些钱也就是合理的。”

溜儿好奇地问：“为什么你还没确认我的清白，就报警了？”

李白慕笑着说：“我招的人，我对你有信心。在我的心里，溜儿是个品性纯良，一清二白的人。退一万步说，即使你做错了事，真拿了她的钻戒，叫来警察也是好事。让你接受教育，重新做人。总之，叫来警察，不算个坏事。对吧？”

溜儿懵懂地点了点头。

李白慕看着脸上还有泪痕的溜儿，笑着问：“你现在觉得，这个世界上，坏人多吗？”

溜儿回答：“坏人多，但好人更多。因为，邪不压正！”

李白慕听了，哈哈大笑。

第八十三章 爱的故事

原来在李白慕的眼里，跑腿工作室只是单纯地帮别人个忙，收点劳力费。但慢慢地，李白慕也发现，在跑腿的过程中，自己也学会了不少的法律知识。自己平日里在课堂上所学的不少知识，都能在跑腿工作室上用得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李白慕将自己跟客户的关系分得很清楚，永远都是礼让三分，但留个心眼。唯独对待蓝奶奶，李白慕卸下了防备和专业。蓝奶奶是李白慕服务了一年多的老客户。

蓝奶奶一生坎坷，35岁高龄幸苦怀孕，得一独生女，60岁之际患上乳腺癌。同年又遇上女儿心脏病突发，还未来得及结婚生个一儿半女，就早早地离开了人世。从此，蓝奶奶跟丈夫搬到了芙蓉北路一路向北，郊外的一个小区过着清幽的生活，偶尔会拜访下兄弟姐妹。70岁之际，蓝奶奶身边那个身体健康的丈夫，在思念女儿的忧伤情绪下，郁郁而终。从此，蓝奶奶的世界由灰色变成黑色，为了不睹物思人，也不愿意看到同情和可怜的眼光，蓝奶奶断绝了跟所有亲戚之间的来往。

八月的一天，蓝奶奶不得不下楼，上超市买了一星期的蔬菜和肉，回家路上，突降暴雨，蓝奶奶被困在一棵桂花树下，桂花树虽大，但树叶错落有缝，雨还是时不时地滴在蓝奶奶的白发上，薄衫上。不一会，蓝奶奶整个人都被打湿了。但她也不跑，只是提着菜篮子，呆呆地站在桂花树下。突然，一滴雨也感受不到了。蓝奶奶以为雨停了，抬头一看，是一把内布绣了荷花池的一把大伞撑在自己头上。蓝奶奶回头一看，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伙子，正举着伞为自己挡雨，冲着自己微笑，那个笑是那样地纯真，好像自己的女儿。虽然已经过去了10年又8个月，虽然很多事自己都不记得了，虽然自己很多年都不敢看旧照片，但蓝奶奶依然清晰地记得女儿笑起来的模样，是那样地纯真。

李白慕将蓝奶奶送到了家。家里破败的景象简直把李白慕给震惊到了。李白慕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免费帮蓝奶奶收拾好了房间。离开前，蓝奶奶终于说了一句话：“你能留个给电话给我吗？”李白慕摸着后脑勺，憨笑地说：“哈哈，当然可以。奶奶，不好意思呀！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漂亮的哑巴奶奶呢。哈哈。”

慢慢地，李白慕了解到了蓝奶奶的过去，他努力让蓝奶奶忘掉过去，快乐起来，每周看望蓝奶奶两次，每周带蓝奶奶去一次开佛寺烧香祈福，静心，吃一次斋菜。蓝奶奶也知道了李白慕学习之余，还在从事着跑腿的工作，对李白慕赞赏有加，蓝奶奶决定从第二次见面开始支付跑腿费用，感谢李白慕对自己的照顾，每次100元。李白慕不愿意接受，蓝奶奶这一听就来气了，说：“蓝奶奶平日里也不怎么花钱。我死了，这些钱我也带不走。平日里，你那么照顾我，我总不能让你白白付出劳力吧。别让蓝奶奶死了，都死得心不安。再说了，你蓝奶奶这一辈子最讨厌别人对我的怜悯和同情。这钱，你不收，以后就别到蓝奶奶家来了。”看到蓝奶奶这架势，李白慕才答应收了钱。收了钱，就要做好工作。为了更好地照顾好还有病在身的蓝奶奶，征求蓝奶奶的同意后，李白慕在蓝奶奶的客厅，安装了一台监控器。

作为室友，刘咏开看到了李白慕对工作室里的学弟学妹们的照顾，看到了李白慕对蓝奶奶的细心呵护。从前在自己心里，李白慕瘦弱的形象，慢慢变得高大了许多。

李白慕的一举一动也潜移默化影响了刘咏开。只要有空，刘咏开就会陪着李白慕去看望蓝奶奶。以至于，蓝奶奶总会看走眼，把李白慕看成了自己的女儿，把刘咏开看成了自己的完美女婿。蓝奶奶把自己的眼误告诉两人，刘咏开就会偷着乐，李白慕则会狠狠地冲着刘咏开翻白眼，然后没大没小地对蓝奶奶说：“你再么港哒，我要呕哒！”蓝奶奶听了李白慕的这句长沙话后，笑得前仰后翻。

第八十四章 热烈的恋情

八月底，暑假中期，长沙渐渐热了起来，人被炙烤得满耳朵里都仿佛能听到蟋蟀或知了的叫声。

为了冲刺中国网球公开赛，王理萱在国家队的安排下，南下海南三亚进行集训，在酷热的三亚，王理萱每天都需要训练六个小时左右。为了陪伴，熊小鸽也飞到三亚，在酒店里研究起了饮食，每天偷偷地坐在球场边安静地看王理萱打球。到了中午，熊小鸽会趁教练和队员不在的时候，偷偷地将自己做了一上午的营养午餐和自己搭配的能量水果汁塞给王理萱。一个月后，队员们又奔赴气候宜人风景优美的广州珠海进行集训，熊小鸽又偷偷地跟了过去，自费找了个豪华酒店入住，继续过着贤内助的生活。

王理萱也一有时间，就带着熊小鸽一起到处玩，拍了不少照片，留下了许多回忆。

九月底，中国网球公开赛拉开序幕。

中国网球公开赛进入到正赛第二日争夺赛，王理萱首轮出战，应对美国27岁老将德克。央视直播了中网的赛事，刘咏开约了李白慕、李冰清和王凯到家里来看电视。桃姨早早地切好了西瓜、芒果、哈密瓜、梨子等水果，准备好了鲜榨果汁，还买好了薯片和可乐。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比赛还未开始，王理萱身穿耐克纯白色球衣和球裤，手拿着饮料，右肩背着网球拍包，帅气地走进球场，走到球场边的椅子上坐下。主持人此刻正在向全国观众介绍两位选手目前的世界排名和有趣的故事。

李白慕兴奋地看着电视，说：“哇噻！王理萱好帅！”

刘咏开鄙视地看着李白慕，独自玩着翻白眼的游戏。

突然，主持人说：“咦，球场上有情况哦。我们来看看现场的情况。似乎，中国选手王理萱有话要说。”

李白慕、刘咏开、李冰清和王凯瞪大了眼，看着电视。他们也不清楚，王理萱要干嘛。

李冰清说：“王理萱不会穿太少了吧！感冒了吧！”

刘咏开又鄙视了一下李冰清，说：“你见过穿着长裤长袖打网球的吗？你知道北京现在多少度吗？30度！好热的！”

静静地说：“都安静点，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大家继续摒住呼吸，安静地看着电视机。

电视机里头的中网赛场上，王理萱冲着观众区一个角落大声说：“坐在第一排，穿黄色短裙带着太阳帽的是我女朋友，她叫熊小鸽，不管你会不会晒黑，我都会乐意一直陪你到永远，今天的比赛，不管输赢，我会尽全力的。”

话落音，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美国队老将德克似乎也听懂了一点点，他望着观众区的熊小鸽，也鼓起了掌。

头一回被王理萱当众表白，头一回被电视镜头拍到，熊小鸽瞬间变得矜持了许多，脸唰地变红了，她不时地将落在锁骨边的长发拨到肩膀后面。

电视机这头，刘咏开和王凯听了后，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端着果汁用力吸，两人心里酸酸地想：好你个王理萱，还真有一手，比赛还没打，输赢还没定，就如此高调秀恩爱，给单身狗造成了一万点伤害。

和刘咏开、王凯完全不同的是，李白慕和李冰清兴奋坏了。两人从沙发上弹起，冲着电视机里的王理萱举起大拇指，给了一百个赞。然后，两人开心击掌。

李冰清说：“王理萱这也太帅了吧！要是个男人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向我表白，我一定答应嫁给他。”

王凯冷不丁地泼冷水，问：“如果是你已经不喜欢了，已经准备摊牌说分手的男朋友突然在电视上，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向你表白呢？”

李冰清喝了一口橙汁，说：“哎哟，这橙汁好酸呀！”

李白慕和刘咏开捂嘴偷笑。

比赛正式开打，王理萱右手握拍，左右前后，飞速移动。每次王理萱误判球的落地点，跑错了方向，丢了分。熊小鸽就不由自主地冲着球场大喊：“冷静！看准球的方向再跑！”

这句话听的其他人心里咯噔一响，凡是和王理萱关系好的人都知道，王理萱脾气暴，最不喜欢有人在他打球的时候乱叫了。

只见王理萱转头，看了一眼熊小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主持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兴奋的说到：“哈哈哈，恋爱果然是能改变一个人，连我们的暴脾气王理萱选手都改掉了他暴脾气的习惯。”

整场比赛，王理萱表现冷静，接发球得心应手，打得很积极。王理萱比赛仅用时91分钟，直落两盘以6-4，6-4完胜美国队老将德克。比赛结束，主持人兴奋地说，王理萱今天比赛发挥出色，意外地击败了竞争对手，挺进了二轮。

电视机这头，刘咏开、李白慕、李冰清和也开心坏了。举起可乐畅饮后，李白慕紧紧抱着李冰清庆祝，刘咏开无奈，只好紧紧抱着拥有一头秀发的王凯庆祝。

隔几日，王理萱再次出战，不敌瑞士选手，止步二轮。但这已经是王理萱获得的最好成绩。

第八十五章八 胡明月的决定

在家休养了快一年，胡明月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有了动静。退学这个事，胡明月得到了父亲胡天蓝的理解和支持，但母亲吴巧花始终无法理解，更别提支持了。吴巧花觉得，自己跟老公开餐厅赚钱，迟早贪黑，尝尽了辛酸，就是吃了没读书的苦。因此，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胡明月的身上，盼着胡明月名校毕业，进入人人羡慕的湘雅医院上班，给胡家光宗耀祖。面对儿子倔强地选择退学的举动，吴巧花整个内心都是崩溃的。

当李白慕等同学都兴高采烈地到高校注册报道，正式迈入了大三的那一天，胡明月家却异常地冷清。胡天蓝早早地出了门，开着车，去二十公里外的马王堆海鲜大市场采购当天要用的食材，尚未回来。马王堆海鲜大市场是长沙最大的海鲜批发市场。

胡明月将一纸退学通知书搁在餐桌上，然后，安静地挪步，回到客厅沙发上坐着。

吴巧花站在洗碗池边，放下手中油油的碗，洗干净双手，颤抖地关了水龙头，双手在围兜上来回抹干。吴巧花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那张她恨之入骨，格外刺眼的退学通知书，她拿起黑色圆珠笔，在手中来回拨动，迟迟不下笔写字。吴巧花抬头看了一眼胡明月，问：“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如果退学了，重新复读，考不上大学。你可怎么办！”

胡明月异常冷静地回答：“可以创业，做生意。”

吴巧花这一听，用力地攒紧圆珠笔。说：“儿子，妈妈不是想干涉你的选择。妈妈只是想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你，不读大学，你会活得很辛苦，你很难改变自己的命运。妈妈当年就是吃了没读大学的亏。”

胡明月起身，从客厅走到餐厅，在餐桌边坐下，握住母亲吴巧花的双手，说：“妈，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我还年轻，我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想按照您跟我爸给我规划的人生去生活。那样活着，我很痛苦。我不想，等我到了五十岁，六十岁的时候，才后悔自己一辈子白活了。您总是说，你吃了没读大学的亏，说明你是想读大学的，当年您应该去努力争取读大学，才不会后悔。可是，您儿子不同，您儿子现在是自己不想读大学了，他有自己的人生规划。难道，你希望我到了您这个年纪，再去跟我的孩子说，你爸当年就是吃了读大学的亏，违心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再说了，你吃亏了吗？就是因为你没读大学，才会遇到二十多年来事事迁就你，对你好的我爸！对吧，您吃亏了吗？”

吴巧花打小就夸儿子胡明月有主见，做事总是三思而后行，循规蹈矩，从不调皮捣蛋。她不断地为儿子未来做着打算，可唯独没算到儿子会在考上了名校后，却选择了退学。吴巧花虽然不认可儿子的这番话，但她也找不到可以辩驳的点。她心想，看，我还是吃了没读大学的亏，词穷了居然。

吴巧花叹了口气，在退学通知书家长一栏里，签了同意意见。

拿着通知书，胡明月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回到了中南大学，找了院办等各个部门签字，来来回回盖了十一个章，才办妥退学的全部手续。每次盖章，院里的老师们总会慈眉善目地问胡明月：“这么好的苗子，为什么要选择退学呀？”胡明月笑脸相迎，谦虚回答：“去做自己更喜欢的事。”老师们会不死心地继续问：“你这个年纪，还有比读大学更重要的事吗？”胡明月继续谦虚的回答：“大部分人没有，小部分的人有。我就是那个小部分。”老师们的第三个问题是：“万一，你退学后去做的那件事，失败了呢？”胡明月的回答是：“人生不止有一件事，退学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我会用一生来回答。不管如何，我对自己的决定，负全责。”

回答完了这三个问题，老师们也明了，不再问了。

老师们没有错，胡明月也没有错。

读大学是一件好事，退学也未免一定是一件坏事。

在胡明月的内心，他还是特别喜欢中南大学的校园。绿树常青，浓浓的学术气氛，满眼都是青春的人儿。但是，喜欢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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