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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安静地肝成就》 第1章 吓死宝宝了 密林，夕阳余晖被树林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 一个背着弓箭的少年看了看天色，吐出一个“靠!”字，转身狂奔起来。 他跑得很快，脚步踩在林间的落叶上，带起了沙沙声响。 这样的奔跑方式顾云栖很熟练，因为他经常这么做。 只是跑了一阵儿后，他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焦虑的情绪。 树林里零碎的光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天黑的速度比他预计的要快不少。 “不应该啊？”顾云栖有些郁闷道。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因为天一旦彻底黑下来的话，恐怕就要出事了。 这个地方，自古就有不行夜路的规矩。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为了完成一个成就，他居然也有翻车的时候。 随着黑暗袭来，林中就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没要多久，顾云栖就发现身后有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有大鸟在挥动着翅膀。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计算着距离，知道这样下去是回不到城里了，于是咬了咬牙，转身往西南方向奔去。 林中地势复杂，还有不少藤蔓荆棘，顾云栖手臂上被挂出了好几条小口子，也没有去管。 扑啦啦 那种仿佛翅膀扇动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类似孩童哭泣的声音，格外惊悚。 光线逐渐消失的树林里，变得越来越阴森可怖。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座破败的神庙。 与其说是神庙，不如说是一间稍大的破瓦房。 房子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远远看去，宛若一张皮肤病人的脸。 顾云栖没有任何犹豫，冲了进去，然后趁着天边还有一线光辉，咚的一声关上了庙门。 庙内，正前方的神龛上摆着一尊神像。 神像头部被岁月侵蚀得一片模糊，但依稀可见几分仙人的肃穆，可是你的视线一旦往下移，就会觉得不对劲。 神像身上有无数小泡儿。 这些小泡儿呈暗黄色，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在即将消失的天光下，看起来就像是一层蛤蟆皮，有些恶心。 这样的神像，无论怎么看都透露着一种怪异感，让人生畏。 不过顾云栖也没有办法，在城镇外，天黑前必须找到有屋瓦遮挡的地方藏身，这是他不敢轻易违反的规矩。 因为传说如果没有这样做，就会发生极其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没人能说得清楚，因为据说不信邪的家伙们基本再也没有回来过。 风呼呼吹过，外面传来了树叶抖动的沙沙声响，那种仿佛大鸟扑腾翅膀的声音夹杂在里面，变得越来越清晰。 顾云栖窝在神庙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动了什么。 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忧，担忧这神庙虽然有屋瓦遮盖，但是却荒废已久，屋顶还有一个大破洞，不知道还能不能起到作用。 又看了一眼那浑身都是小疙瘩的神像，他不由得跟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顾云栖突然想起了什么，暗自嘀咕道：“闰年，五月十六，月值大破，神仙闭眼？” 顾云栖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天黑得这么快了。 这个世界和他之前所呆的地球一样，有一套日历准则，规则和地球大抵相当，只是有些细节不一样，比如今天这个日子，闰年的五月十六，白天的时间相对会短不少。 这样的日子四年才一遇，所以他才疏忽了。 他当时急着杀掉那只兔子，因为真的只剩下最后一只了，没想到被困在了这里。 十来个呼吸之后，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整个神庙彻底黯淡了下来，只有屋顶的破洞处，能看到相对明亮一点的天幕。 屋外，风声变得更大了，吹得门框吱吱作响。 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蹲在角落里，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总觉得，这风里有什么东西在走动。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风停了下来，整个世界恢复了宁静。 顾云栖稍稍放松了些，有些疲倦。 于是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将长弓放在了膝盖上，准备休息一阵儿。 由于之前奔波得太久，没要多久，他就眼皮打架，睡着了。 半夜时分，顾栖云突然觉得有些冷，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 月色透过屋瓦的间隙投射下来，星星点点。 细碎的月光并不能照亮神像的脸，那诡异的神像在黑暗中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总让人觉得它在看着自己。 就在这时，顾云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得抬起头来。 下一刹那，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只见屋顶的破洞处，出现了一只眼睛。 是的，眼睛，一只很大很大的眼睛。 这神庙屋顶的破洞少说也有脸盆大小，可是那只眼睛却并不比它小多少。 巨眼的眼白部分有些泛黄，瞳孔很大，看起来就像是深渊一般，但是依旧保留着人类的特征。 在顾云栖的视线中，这只巨眼表面浮现着金属一般的光泽，冰冷意味十足。 只看了这眼睛一眼，他就觉得很不舒服，就像发高烧了一般。 一只眼睛就这么大了，那外面的东西得大成什么样？ 只见这只眼睛不断转动着，扫视着神庙内部，而顾云栖所在的角落，刚好处于它视线的死角。 不过这只眼睛的主人显得很有耐心，没发现目标后，又换了一个角度观察。 顾云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目光的变化，立马悄悄贴着墙壁爬到了墙壁中段，躺了下来。 这个位置，再次避开了对方的扫视。 直觉告诉顾云栖，一旦被对方发现的话，恐怕得凉。 屋子里寂静得可怕，那只巨大的眼睛扫视了两圈后，终于离开了。 巨大的压迫感一下子就消失了，顾云栖依旧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片刻之后，就有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起，像是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孩童啼哭声。 随着这声音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顾云栖这才稍稍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体。 mmp，吓死宝宝了。 第2章 举高高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投射进来时，顾云栖生出了一种犹若隔世之感。 昨夜遇到的那只巨大眼睛的主人，应该是他长这么大遇到的第一只妖魔。 是的，妖魔，应该这么称呼。 穿越到这个世界七年，他差不多浪了一半时间。 他浪归浪，但是知道什么是作死，什么是浪，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遵循着一些看起来很古怪的规矩。 比如夜晚不能出城，在家呆着最好；又比如在城外遇到了“陌生人”，不要轻易搭话。 这些年来，他可以说是同龄人中最大胆的一个，经常去做本地人不会轻易做的活计，比如打猎。 他从没有出过事，这让他一度怀疑这些规矩都是骗人的。 他知道，即便是谎言，传播得久了，就变成了规矩。 但昨晚经历的一切，重塑了他的世界观。 这里果然有古怪。 人们口中讳莫如深的东西，真的存在。 想到昨夜那只大眼珠，他现在都有些冒冷汗。 顾云栖知道，自己得加快进度了。 他打开了神庙的木门，往外反复看了几眼，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走了出去。 随着朝阳升起，昨夜本来恐怖至极的树林重新获得了色彩，一下子又变得熟悉起来，这让他觉得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没做什么停留，他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清晨，云霞镇街道上的人还很少。 顾云栖很轻易地翻过了那一丈不到的土城墙，来到了城内。 只是墙上那些如血块状的东西，对他来说依旧有些刺眼。 据说里面混着的是朱砂。 方圆几百里的城镇村落，都有这样的外墙。 很显然，它们能阻挡一些东西。 这个时候，整个镇子还很安静。 黑色的屋瓦连接在一起，配上修竹水渠，宛若一幅缓缓铺开的秀美画卷。 云霞镇并不大，只有两千来户人家。 对于镇子的一切，顾云栖都很熟悉。 他算得上镇上最贪玩的那一批年轻人，经常做一些外人眼中莫名其妙的事情。 事实上，他的贪玩是有目的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顾云栖在一处人家的院落外停了下来，然后往里面扔了一片有些宽厚的叶子。 没过多久，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中走出一个皮肤偏黑的少年。 少年生得人高马大，像是铁塔一般，要不是容貌还比较稚嫩，恐怕真能唬唬人。 他看了顾云栖一眼，说道：“你晚了半柱香时间。” 顾云栖道：“那你还不赶快，等会儿人可多了。” 那高大少年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往前走去，顾云栖跟在后面，轻车熟路。 两人来到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附近，顾云栖率先走了进去。 那高大少年环顾四周，确认没人经过后，才跟着走了进去。 很快的，巷子里传来了一阵喘息的声音。 “我说，你能不能快一点，这样我总感觉有些怪。” “都一年多了，还怪？” “你这样搞，别说一年，就是十年也怪。” 顾云栖喘着粗气说道：“王玄铁，不是我不愿意快，你丫是不是最近又长膘了，害我这么费劲。” “我靠，当初嫌弃我轻的是你，现在又说我胖了？”王玄铁不由得埋怨道。 清晨的小巷内，喘息声一直在继续。 只见顾云栖站在王玄铁身后，用手拖着他的腰，正在用力将其举起，就像给小孩举高高一样。 这样的画面看起来真不和谐，甚至可以说有些滑稽，因为王玄铁的个头实在太大了点。 “还差多少下？” 听见外面偶尔传来了人声后，王玄铁不由得红着脸问道。 “三十。” 顾云栖满头大汗，早已气喘吁吁。 他可以肯定，这家伙绝对长胖了。 “两百九十九，三百！” 终于，顾云栖完成了今天的任务，累得可以。 王玄铁低头看了看正弯腰大喘气的顾云栖，说道：“你丫上月的钱还没给，说好，后天再不结账，不给你举了。” 顾云栖挥了挥手，喘着粗气道：“后天就后天，小气劲。” 出巷子时，王玄铁左右瞟了一阵儿，确认没人后，才像做贼一般溜了，留下顾云栖在那擦汗。 很快的，顾云栖闭上了眼睛，气沉丹田。 [触发成就“练气初识” 完成条件：对一百八十斤以上的人类完成举高高10000次，目前进度：9600/10000 成就奖励：未知] “总算快了。” 看着这几行字，顾云栖不由得感叹道。 他来到这个世界近七年，初始几年，由于要融合这副身体的原因，他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不好，算是耽误了。 当他后面逐渐好转后，很快发现这个世界不太正常。 那些古怪的规矩，无不预示着这里恐怕存在着可怕的东西。 感到危机的他开始习武防身，然后很快发现，这里的人根本没有“丹田”的概念。 是的，这里的人习武只讲究炼体，从肉到筋，再到皮骨，没有任何关于运气行气的说法。 而那些武者，确实身手敏捷，力量比常人大不少，算得上狠人。 上一世，顾云栖对武术了解得也不多，只是在大学武术课上，被老师要求扎马步。 扎马步那叫一个酸爽，而体育老师最爱说的就是“气沉丹田”。 一来二往，他一扎马步，气沉丹田都成条件反射了。 而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扎马步，顾云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到了这里，他发现自己丹田变得格外明显，不再是当初想象的一个概念，反而更像是一个实际存在的器官，很是清晰。 而当他试着将自己的意识融入丹田后，就看见了一幅壮阔的画卷。 他看到了一幅星图。 星图的上方写着气势磅礴的“炼气成就图”五个大字，图中央则布满了星辰，只是它们都处于黯淡的状态。 突然，有一颗比较大的星辰有光芒一闪而过，顾云栖不由得将视线放到了那里，然后意识里就多了几行字。 [触发成就“练气初识” 完成条件：对一百八十斤以上的人类完成举高高10000次，目前进度0/10000 成就奖励：未知] 意外发现自己丹田里藏着这样一幅炼气星图后，顾云栖立马展开了实践，然后他就对着王玄铁这个壮小伙儿举了一年多的高高，还倒给钱。 不过，这糟心的经历总算要结束了。 第3章 你们根本不懂成就党 举完高高后，顾云栖往家里走去，心想这又是一夜未归，该怎么向家里人交待。 家里的女人真的都惹不起。 路上，一个老大爷挑着两筐白菜走着，步伐缓慢，他不由得走了过去，说道：“李大爷，我来吧。” 说完，就将菜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顾云栖，李大爷已经见怪不怪了，都说顾家的二少爷脑子有些不对劲，经常做一些傻事，他初始还不相信，后来信了。 有一段时间，这孩子不知道发什么疯，天天堵着他们一群卖菜的，帮忙挑菜，有时候甚至还倒给钱。 一来二往，他们也和这顾家二少爷相熟了。 顾云栖将菜挑在肩上，气定神闲，犹若无物，不是因为他身体素质好，而是成就系统给予了奖励。 那个“炼气成就图”里，时不时就会触发一些小成就，一旦完成，就会点亮星辰，获得成就奖励。 比如这个“挑菜达人”的成就，每日帮助十个菜农挑菜两盏茶时间，持续十天，就能完成。 而“挑菜达人”的成就奖励就是“挑菜时负重减轻95%。” 也就是说，你挑一百斤菜，等于只挑了五斤，这也是顾云栖挑菜这么轻松的主要原因。 只是这项成就奖励真的很鸡肋，只在挑菜时有用，他又不是卖菜的，挑菜轻松有毛用。 而“炼气成就图”鸡贼就鸡贼在，在没完成成就前，你根本不知道奖励是什么。 上一世作为各类游戏的完美攻关党，顾云栖大部分时间并不在乎成就奖励实不实用，而是有没有，就像是强迫症一样。 更何况，有些成就奖励真的还挺有用。 比如“成就：中老年妇女之友”，他逗笑了一百个愁眉苦脸的中老年女性后，得到了“免疫中老年女性暴击伤害30%”的奖励，这让他老娘揍他时就没那么疼了。 当然，这些都是小成就，因为它们对应的星辰都很小。 而图中央那一连串硕大的星辰才是关键，决定了他能否炼气，而“练气初识”那颗星辰，则是这串最为硕大的星辰的起点。 前方，很快出现了一个岔路口，顾云栖不禁问道：“您老去哪儿？” “今天去西市。”李大爷喜笑颜开道。 有人帮忙担菜，不开心不行。 可是下一瞬间，那两筐菜就回到了他肩上，压得他罗圈腿一抖。 “真不巧啊，不顺路。” 说着，顾云栖就往左侧的道路走去，留下李大爷在风中颤抖。 这两筐菜，来得太突然了，差点闪了他老腰。 这顾家二少爷不是一向要挑到菜市才罢休的吗？ 有时候到了菜市，还要来回走几次才肯放下，今天怎么就变了呢？ 对于顾云栖来说，成就已经完成，帮忙挑菜当然只能是顺路的事了，不顺路还挑个什么劲，时间不要钱啊。 想到等会儿可能会出现的画面，他不禁愁云惨淡起来。 踌躇着来到了家门前，顾云栖没有急着进去，因为他有些怕。 昨夜一夜未归，他恐怕得挨揍，但是想到回去得越晚，就会被揍得越狠，他还是不由自主轻轻推了推家里的门。 门是关上的，于是他开始祈祷，祈祷家里人没发现他一夜未归。 他来到了墙边，往上一跃，双手抓住墙壁的上沿，一用力，爬了上去。 他翻墙这么轻松，一是熟能生巧，二是因为这一年多对着王玄铁举高高后，手劲变大了不少。 轻松跃下了院墙，顾云栖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 他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家里人还没起床。 他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往自己房间溜去。 顾家不算大，但也算精致，一条黑瓦小回廊之后，他的房间就到了。 房门前有一支葡萄架，葡萄长势良好，夏天乘凉，秋天吃，很不错。 只是现在的顾云栖没空管这葡萄的长势，他像做贼一般摸到了自己房间门前，轻轻一推，钻了进去。 关上房门之后，他长长松了口气，对今天的事态发展很满意。 没有被发现就回到了房间，到时候就有了糊弄的空间。 什么一夜未归，只是回来得晚了点，早上你们没看见，是我出去吃了个早饭之类的。 到了这个时候，一整夜的疲惫感一下涌上心头，顾云栖想也没想，倒在了床上。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啊，那破地方窝了一晚，他浑身难受。 他刚幸福地一翻身，结果吓得浑身一抖。 只见房间的角落里，正坐着一个人。 由于没有开窗户，天色又尚早，所以他根本无法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只能从体型上看出那是一个女人。 下一瞬间，那“女人”突然站了起来，往前一走，苍白的脸在他眼瞳中清晰了不少。 顾云栖刚想大叫，那“女人”已经扑了上来，神色狰狞。 “娘，这个臭小子终于回来了！” 那个少女将顾云栖按住后，大叫道。 顾云栖被对方一只手按住后颈，按得死死的，脸色难看至极，挣扎道：“你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少女顶着一双黑眼圈，恶狠狠道：“昨天正午刚过就回来了！我好不容易回家一天，就是因为你，一夜没睡！” 原来这少女是顾云栖的妹妹顾灵笼，平时在外学艺，大部分时间不在家。 顾云栖之所以被一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少女单手按得死死的，是因为对方学的是武艺。 习武需要天赋，而他妹妹偏偏就是天赋好得出奇的那一种。 顾家有三兄妹，在外人眼中，大哥顾寒石成熟稳重，习武天赋不俗又刻苦，早已成为了鱼泉城剑院里的强者；小妹顾灵笼天赋更高，只是对习武兴趣不大，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但是依旧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只有老二顾云栖不学无术，一场大病之后，像是脑子被烧坏了，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家里人头疼得紧。 比如昨夜一夜未归，害得家里人找了一晚上，就是他爱干的事情。 很快的，屋外就响起了一阵风急火燎的脚步声。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看起来颇有气质的中年妇人。 看见这个妇人之后，顾云栖不由得更加心虚，颤音道：“娘。” 结果这个时候，这个很有温婉气质的妇人已经挽起了袖子。 “说，昨晚又是去哪家儿小姐那里谈心去了？”顾夫人气势汹汹问道。 顾云栖立马说道：“我和玄铁一起练武，练睡着了。” “哎呀，有出息了，换成男人了。” 下一刻，顾云栖就被自家老娘提了起来，然后再次按在了床上，脑袋朝下，脸都挤压得变形了。 “你当老娘我找了一夜，没去王家吗？” 她手上一用劲，顾云栖脑袋一沉，手一翘，双腿都在抖，像是一条挣扎的咸鱼。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顾家老大和小妹的习武天赋是从哪里传下来的。 “你当你妹我一夜没睡，是在这里干坐吗？” 这个时候，小妹顾灵笼还火上浇油，一屁股坐在他背上。 这一瞬间，顾云栖只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算你们女人狠，也是我还没有练气，要是练了的话 顾云栖抬了抬右腿，摇晃了一下脚掌，表示认输。 打不过的时候，该怂还是得怂。 第4章 杀伐证道 顾家厅堂内，顾云栖衣衫凌乱，头发被扯得犹若鸡窝，坐在那里。 他这副模样，显然是被自家妹妹和老娘好好收拾了一顿。 一个气质温婉的妇人和一个不断打着哈欠的中年男子坐在厅堂正上方，正是顾云栖的父母。 自家妹妹顾灵笼则坐在对面，对他一脸无语。 对于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哥哥），全家人真是够心累了。 关于自己彻夜未归，引得全家彻夜搜寻的行为，顾云栖很是“惭愧”。 打又打不过，自己又不占理，想不惭愧都不行。 在这里七年时间，顾云栖挺珍惜这份亲情，不仅在于上一世他父母离异，很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更在于他们对他真的很好。 他因为完成各种成就的原因，做了不少荒唐事，家里人埋怨归埋怨，收拾归收拾，但还是会用心帮他擦屁股。 比如昨晚自己没回家，全家上下着急上火找了一整夜，这份关心可是实打实的。 这是上一世顾云栖很缺失的东西，所以他很喜欢这个“热闹”的家庭。 这时，妻管严的顾老爹看着顾云栖，咳嗽了一声，故作沉稳状道：“云栖，不要胡闹了，你都多大了，这样闹下去，哪家小姐敢娶，呸，敢跟你。” 顾云栖低下了头，说道：“爹，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只是看了一晚上星星。” “你确定没和其他人一起？”顾老爹很认真道。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自家儿子为了去安慰一个失意的寡妇，和对方看了一晚上星星。 要不是他花钱去堵住了一部分人的嘴，小女儿又靠揍人堵住了另一部分人的嘴，这儿子的名声差不多已经没了。 陪寡妇只看星星，谁信？ 在他们的心中，自家儿子胡闹归胡闹，但是必须得有条底线，那就是至少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对此，顾云栖并不烦恼，因为他长得不错，真的不错。 他不信就以自己这个长相，后面表现得再正常一点，会娶不到老婆。 现在的他只是不想娶而已，想娶的话，几家大户人家的小姐随便选。 因为他不仅是“中老年妇女之友”，还是“青春少女之友”。 完成“青春少女之友”成就的他，拥有“十八岁以下的少女对自己好感度翻倍！”的成就奖励。 也就是说，攻略少女的难度直接减半，一百两才能搞定的妹子，五十两就差不多了。 只是拥有如此优势的顾云栖无心恋爱，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诡秘难测的世界上。 承认错误的顾云栖很快得到了家人的原谅。 顾灵笼打了个哈欠，来到了顾云栖的身前，轻声道：“二哥，你帮我借的书借到了吗？” “早放你屋里了。” “多谢二哥。”顾灵笼喜笑颜开道。 “那你下次下手轻点。” 顾灵笼拳头一捏，带出了一阵清脆的骨骼攒动声响，恶狠狠道：“你不知道我昨晚找了你多久，你也不知道一晚上我可以读多少页书。” 看着对方没有沙包大，但比沙包还狠的拳头，顾云栖很自然的溜了。 他这妹妹习武天赋极佳，十五岁不到已经到了练筋阶段。 这个世界，习武从练肉开始，之后练筋、练皮、伐骨、洗髓等，每一个境界都大有不同。 练筋境界到底多强，顾云栖不好概括，只知道曾看见自家妹妹给马洗澡时，能双手把马轻松举起来，扛在肩上。 他也曾尝试过，结果差点被马踢飞。 自家妹妹虽然天赋好，但也不让家人省心，这主要在于她没什么上进心，一天只喜欢看闲书。 她的梦想并不是武道大成后光宗耀祖，而是能天天看闲书不被母亲唠叨。 由于害怕暴露，她看闲书的时间一般都是在晚上，而且是在有月亮的晚上。 而昨夜顾云栖没有归家，明显打乱了她的计划。 云霞镇上的闲书，有一半都被顾灵笼看了，只有大户刘家的不少藏书没看过。 而顾云栖因为要成为“中老年妇女之友”，“青春少女之友”，和很多人都相熟，其中就包括了刘家小姐。 所以顾灵笼才会让自家二哥帮忙借书。 顾灵笼对自家二哥头疼得很，对方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有时候还要她来擦屁股。 不过身为一家人，对方又经常帮她借书，所以有时候她虽然有怨气，但是该护还是护。 要不是有小妹顾灵笼和大哥顾寒石罩着，顾云栖的一些行为早就被人揍了。 顾云栖做这些事情自然都是有目的的，随着他对这世界的认知越深，他越发迫切的希望能快点炼气。 练武是不行的，他天赋一般，身体又不好，还累，恐怕只有这自带的练气能改善得了生活。 于是狂吃了几碗饭后，顾云栖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决定明天一鼓作气完成举高高，解锁这酝酿了一年多的练气初阶。 因为在鱼泉城的剑院学剑的原因，顾灵笼回家的次数并不多，每一次回家都是急着读闲书，毕竟剑院里的教习可比自家母亲凶多了，被捉住了还得关禁闭。 昨天被自家二哥耽误了一晚上，她决定今晚补回来。 吃过了晚饭，顾灵笼就回到了自己房间里，看左右无人，就将窗户推开了一线。 今晚月色不错，正适合偷偷看书。 毕竟有好多次，她燃灯看书时被母亲抓了个正着，好不蛋疼。 面对自家二哥借来的三本书，顾灵笼有些兴奋，很快选定了那本名字很特别的《狂道天魔》。 借着月光，她发现作者的笔名也很特别，居然叫“衮开”。 时间在流逝，书页也一页页被翻动，只是刚翻到三分之一不到，顾灵笼就不禁将书合上了。 缘于刚刚那几页的故事实在是有些吓人。 这个小故事叫做“杀伐证道”，讲的是从前有一个女武修，她心绪不通明，一直无法领悟一门神通。 有一天夜里，女武修突然很渴，渴得要命，即便在厨房喝了很多壶水都解不了这渴。 她感觉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她口干舌燥，几近抓狂。 这个时候，她家哥哥刚好起夜经过厨房，询问她在干什么。 她只是说饿了，找点吃的。 她家哥哥也没在意，继续回房睡觉了。 但是这个时候，女武修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渴了。 要领悟那门神通，需要做到心如止水，而她的哥哥却是她的阻碍，因为两人的感情太深了。 是的，这名女武修表面虽然冷淡，但是内心却极度依赖她的哥哥。 但是她的哥哥很快就会娶妻生子，自己反而要成为外人了。 女武修知道，她的心结就是自家哥哥，也可以说，自家哥哥就是她的心魔。 于是当天夜里，这名女武修就去了哥哥的房间 当她用刀将自家哥哥头颅割下来的刹那，那种饥渴感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至此，女武修也领悟到了那门神通。 所谓“杀伐证道”，就是如此。 这是一个颇为残忍的故事，顾灵笼以前读过更残忍的，但给她的冲击绝对没有这般强烈。 这都因为她也有哥哥，自己也在修行的路上。 对于顾云栖，顾灵笼绝对没有那种依赖感，有时候帮他擦屁股，她甚至想把他腿打断。 如果对方真要娶妻生子的话，她恐怕还会挺开心，前提是自己嫂子能管住老哥。 至于书中为了领悟神通，就杀哥证道，对她来说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人。 多年的看书经验，让顾灵笼想象力很丰富，她不由得想到了大哥，有些惴惴不安。 大哥已经在冲击四境伐骨了，也快接触到神通了吧？ 是的，鱼泉剑院将伐骨境修行的剑谱和武技称之为“神通”。 想到此处，顾灵笼更加睡不着了，脑子都是杀哥证道的画面，以及大哥那张本来挺温和，此刻却有些吓人的脸。 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毕竟这种事情太过惊世骇俗。 她不禁抱怨了一下这本闲书，真是太能扯了。 第5章 练气初识 虽然抱怨这本《狂道天魔》有些吓人，但是顾灵笼还是没有摆脱真香定律，用了一晚上就看完了。 如果算上前晚找顾云栖，她已经两晚没好好睡过觉了。 即便是武修，她也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可是今天剑院还有功课要完成，于是大清早吃了早饭后，她就启程回剑院了，连招呼也没给睡懒觉的二哥打。 事实上，顾云栖还早她一步出门。 在天刚蒙蒙亮，晨雾还在弥漫的时候，顾云栖已经来到了王玄铁家门前，扔进去了一片约定好的厚树叶。 半盏茶的功夫后，王玄铁从门内探了颗脑袋出来，疑惑道：“今天这么早？” 顾云栖说道：“今天得多来一百下。” “得加钱。”王玄铁一副掉进钱眼样子。 顾云栖想着今天就可以练气了，哪里还管钱不钱的问题，说道：“赶紧，今天可是你最后一单生意了，明天我就不来了。” 王玄铁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突然有些悲伤道：“你就不需要我了？” 顾云栖有些惊恐道：“玄铁，你再怎么说也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能不能别摆出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我瘆得慌。” 王玄铁没有搭话，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后，还是叹息道：“老实说，明天你要是不来了，我可能还真有点不适应。” 面对这最后一次举高高，王玄铁有些悲伤，因为没钱赚了，顾云栖则很兴奋，因为他离解锁练气越来越近了。 今天，就在今天！ 顾云栖今天举得很卖力，频率也比往常快了不少，一炷香时间不到，就完成了两百下。 清晨无人的巷弄里，一个铁塔一般的汉子被一个看起来挺斯文的少年举着高高，汉子斜45度看着天空，神情迷茫忧伤，而那少年则一脸狂热，仿佛要到达某个不可言说的境地。 “两百九十三，两百九十四两百九十九，三百！” 当这最后一下举到最高处时，顾云栖突然愣在了那里。 晨光刚好跃过小巷的院墙，投射在王玄铁的脸上，让他的脑袋看起来就像是金子铸的一般。 这一刻，顾云栖这手举王玄铁的模样，还真有一种手捧大力神杯的感觉。 天翻地覆的变化正在他体内悄然生成。 [完成对一百八十斤以上的人类举高高10000次，完成成就‘练气初识’ 成就奖励：气感渐生，滋养身躯] 那颗‘练气初识’的星辰在一瞬间被点亮，顾云栖只觉得一股暖流从丹田涌出，在体内循环起来，滋润着他的五脏六腑，筋骨肌肉，很是舒服。 本来已经举得气喘吁吁的他疲惫感一扫而空，只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气息绵长。 很快的，静止的画面再次动了起来，顾云栖再次对王玄铁举起了高高，速度极快。 一时间，王玄铁只觉得眼前的画面都有些模糊了，身体上举下沉的瞬间，头发都根根竖立。 他不由得有些恐慌道：“顾云栖，你今天吃错药了？这么猛！” 顾云栖没有搭话，沉浸在这种美妙的感觉中。 王玄铁有些慌了，说道：“这超过多少下了，得加钱！” 顾云栖大气不喘一口，多举了一百多下，听见“得加钱！”三个字后，如梦初醒，手一滑，对方那铁塔一般的身体就唰的一声往上飞去，跃过了院墙，落了下去。 一声哎呦声在墙的另一面响起，顾云栖身体不由得一抖。 很快的，墙那边就响起了一声中年妇人的吼声——“王玄铁，你这兔崽子偷偷来我家干嘛？我家闺女都嫁人了，你还不死心？” 紧接着，就是王玄铁的声音颤抖着响起——“李大娘，这真的只是个意外。” “意外？” “我走错门了！” “看见你翻墙你还撒谎，看老娘今天不收拾死你这兔崽子！” 李大娘的声音很是尖锐刺耳，听得人毛骨悚然。 很快的，墙壁上沿就露出了王玄铁的脸。 他挣扎着想要翻出来，却一直没有成功。 照理说他一直在习武，不应该这么笨重，很快的，一墙之隔的那句“还想跑！”证明了不是他笨重，而是他被李大娘拉住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闷哼声响起，王玄铁黝黑的脸在一瞬间胀红了。 他看着顾云栖，脸上是一副苦闷至极的表情，眼神可怜至极。 几个回合后，王玄铁终于挣脱了束缚，从墙那头翻了过来，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抬头看着顾云栖，咬着牙吐出了“记得加钱！”这几个字后，捂着屁股蹒跚站了起来，跑了 顾云栖看得很清楚，他的裤子连着屁股都被抓破了。 哎，这地方的女人貌似都凶得很？ 感受到自己体内渐生的气感，顾云栖很是兴奋，眼中再次被狂喜的情绪所覆盖。 成了！ “我们背对背洗jio，洗完jio敷张面膜，感情的喜乐，不如大宝剑的快乐” 顾云栖开心得哼着歌，出了巷子，只觉得今天阳光明媚。 吃过了午饭，顾云栖看着自家那匹曾经差点把自己踢飞的马，若有所思。 马是白马，既不太瘦也不太壮，只是有些脏。 于是乎，顾云栖想试着完成之前没完成的夙愿，将这匹马扛在肩上洗澡。 “练气初识”之后，他最直观的变化就是体力好了，力气也变大了不少。 家里石桌之类的重物，他以往想都不敢想，如今都能轻松举起了，所以此刻他才将目标放在了这匹马身上。 顾云栖牵着马出了门，来到了镇子边缘的一条沟渠旁。 这沟渠约莫两人宽，引的是山泉水，很是清澈。 只是沟渠有一个向下的阶梯，他家的马很是讨厌走这阶梯，所以每次洗澡时都很费劲。 这种工作以往都是交给妹妹顾灵笼的，不过最近她在剑院有些忙，所以这白马才这么脏。 发现这马又不想下水后，顾云栖微微吐出一口气，不断循环的那口真气变得越发明显。 紧接着，他双手猛然发力，然后整只马都被他举了起来，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嘶鸣。 白马四肢对着天空乱蹬着，神色惶恐，有些弄不清状况。 顾云栖也有些懵，他本以为举马会是一个缓缓的过程，结果没想到一下子就举起来了。 这时，他虽然觉得双臂有些沉，但清楚自己仍有余力。 于是他举着自家的马，缓步赴清渠。 肩头那张长长的马脸上，是一副吓呆的表情。 第6章 散财童子 本来脏兮兮的白马，很快被洗得干干净净，除了有点吐白沫外，没什么不好。 这么一闹后，顾云栖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估计和练筋境界的顾灵笼差不多了。 要知道，自家小妹天赋超绝，从练肉到练筋也用了整整三年时间，很是辛苦。 普通的武修，走完这段路可能要用上十年时间，有的甚至一辈子就止步在了这一境界。 而他，靠着解锁练气，只用了一年多时间，就达到了和练筋差不多的力量，说不兴奋那是假的。 以往解锁的那些小成就虽然能带来一些好处，但是大部分都太鸡肋，很明显，解锁练气带来的好处实在是要强上太多。 当顾云栖再次自观丹田里那幅“练气成就图”时，发现“练气初识”的星辰已经被完全点亮，后面还连着一条很细的线条。 线条的另一端，是另一颗大星辰“练气两重天”。 [触发成就“练气两重天” 完成条件：气不是随便之物，善恶皆在心间，诛恶一百人次（不限于人），目前进度0/100 成就奖励：未知] 看着这个条件，顾云栖眉头微微皱起。 诛恶一百人次，他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杀人，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穿越者，即便要杀的是恶人，他不免还是有些心理负担。 而那个不限于人的注解，就更让他浮想联翩了。 不限于人的恶是什么？ 作恶伤人的野兽，还是妖魔 老实说，顾云栖不喜欢想起“妖魔”这个词语，因为即便到了现在，那只巨大的眼睛依旧让他感到害怕。 这地方黑夜中出现的东西，他现在应该惹不起。 不过“练气初识”已经让他变强了不少，那“练气二重天”呢？ 顾云栖已经开始盘算着怎样诛恶了。 最近几年，这附近有一伙名为“赤火”的匪贼出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最为关键的是，这群人就像是凭空钻出来的，境界武艺都不错，即便是鱼泉剑院都觉得有些棘手。 后面鱼泉剑院给各个城镇派出了学生和教习作为镇守，对方才渐渐收敛了一些，但仍旧时不时作案。 于是乎，顾云栖将目标放在了这些“赤火盗”身上。 虽然变强了不少，但是他依旧保持着冷静。 赤火盗的武艺不错，甚至相传匪首有炼骨境修为，这也是被人们寄予厚望的鱼泉剑院没有出动剿灭的原因。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利益，如果赤火盗够弱，早就没了。 很显然，鱼泉剑院不愿意付出那样的代价替天行道。 这片看似密闭的天地，各方势力一直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 而这方天地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没人能说得清楚。 因为天黑不行路的规矩，注定了人们不能走得更远。 顾云栖听过一个说法，那就是更外面已经没有了人。 这个说法让他很不舒服，因为不管是城镇外那混着朱砂的外墙，还是天黑下来人们就无法前行的规矩，都给人一种囚笼的感觉，囚禁着这里的人们。 这也是他想要变强的原因。 本地的土著认为呆在这一片区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生为一个穿越者，他还是想看一看更加宽广的世界，而不是活在这一小片地方，遵守着各种奇怪的规矩。 当然，这都得一步一步来。 顾云栖觉得，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把趁手的武器。 他现在力量变大，但依旧是血肉之躯，拳头和刀剑想比，还是太脆弱了些。 赤火盗让人胆寒的大刀可不是吃素的，既然他已经打了对付他们的注意，自然要开始做一些准备。 顾云栖带了一些银钱，就出了家门，往镇子上去了。 在经过邻居家的时候，他发现房门紧闭，眉头不由得微微挑起。 他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小梨和小黄了。 小梨是邻居家的女儿，小黄则是邻居家的狗。 由于家境贫寒，小梨今年不过七岁，却已经在帮家里干活了。 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她一个小家伙坐在门口洗衣服，冻得鼻涕横流的模样，让顾云栖印象深刻。 所以对于这个小家伙，顾云栖则是能帮就帮一下，即便没有成就。 而小黄讨得他的欢心，全靠那张卖萌的脸。 因为这家伙真的很像柴犬，一脸呆萌。 小梨和小黄都很喜欢他这个云栖哥哥，因为经常会给他们带吃的。 面对紧闭的房门，顾云栖也没太在意这件事，毕竟别人关不关家门他可管不着。 等空点再来上门撸狗。 铁匠铺位于云霞镇的中部，那条镇上最为热闹的街道上。 他来到铁匠铺时，发现铺子里大部分都是锄头、铲子之类的铁器，不愧为种田流小镇。 至于他想要找的武器，只有零零散散几把，而且成色都不怎么样，看起来放了很久。 顾云栖拿起了一柄三尺铁剑，发现做工着实一般，但是份量还行。 “李大叔，这剑怎么卖？”顾云栖问道。 下午来了生意，那个正在打盹的大胡子立马醒了过来，激动道：“顾少爷，买剑啊。你李大叔的手艺街坊邻居可都知道，这剑虽然看起来一般，但是绝对好使，一口价，四两银子。” 听见价钱后，顾云栖将剑放了回去，道：“你这太贵了。” 其实这铁剑是值这个价的，但是他还是想压一压，毕竟这剑显然没人买，上面都积灰了。 云霞镇的这家铁匠铺卖得最好的是农具，而这李铁匠是铸农具出生的，铁剑工艺未免还是有些粗糙。 眼看顾云栖兴致缺缺，李铁匠有点急了，道：“顾少爷你要是真喜欢，三两银子拿走，再低的话，我可亏大发了。” 三两银子确实是保本价。 当初他兴致勃勃铸了这几柄武器，费了不少材料，以为能卖个好价钱，结果两年都没人碰，被老婆一顿臭骂，现在想起都郁闷。 这就是没有做市场调查的结果，武器这东西，一般人家用不上，而对于习武的人来说，他的这些东西又太没档次。 镇上的武者并不多，想买的都去鱼泉城的大铺子买了，哪会看得上他这个铸农具出身的铁匠手艺。 好不容易逮到了顾云栖这个感兴趣的，自然想快点处理掉。 眼看顾云栖有些犹豫，他立马道：“还送你剑鞘。” 说着，他将另一柄剑的剑鞘抽了出来，放在了这柄铁剑旁边。 顾云栖想了想，道：“一两银子。” 打铁的汉子差点吐血，表情浮夸道：“你这，你这我就算把他熔了卖材料，也不止这个价吧？” “那就算了。” 说着，顾云栖转身欲走。 李铁匠脸都憋红了，吼道：“一两就一两，老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居然鬼迷心窍想要铸剑！” 顾云栖掏出一两银子，又看向了旁边的剑鞘，李铁匠一把按住，吼道：“这价钱可没鞘送。” 顾云栖看着对方胀红的脸，说道：“李大叔，不送就不送，干嘛这么激动？” 李铁匠欲哭无泪。 亏本买卖，还不能让我激动一把？ 顾云栖哼着小调，拿着剑离开了，根本没有执着那剑鞘。 李铁匠站在那里，一时有些凌乱。 都说这顾家二少爷脑子有问题，经常当散财童子，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这么贼精贼精的呢？ 第7章青色绣花鞋 顾云栖低价买来了新手剑，神清气爽。 没有人会嫌钱多，他也同样如此。 之前那些花钱的操作，实在是因为心急和强迫症，一般人是无法理解一个成就党看着成就没完成的心情。 走到半路，顾云栖还是忍不住向镇外走去。 [成就：我是猎人哒！ 完成条件：猎杀野物20次，目前进度19/20 成就奖励：未知] 前日他就是急着完成这个成就，才深入了密林，误判了时间，导致遇到了人生第一只妖魔。 顾云栖本打算缓一缓的，毕竟那只眼睛给了他太多的恐惧，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练气初识”的他已经今非昔比，今天天不会那么快黑下来，他不信以他现在的身手还能让猎物跑了。 顾云栖出了镇子，看了看天色，径直往道路旁的一片竹林走去。 这云霞镇背靠着一座巍峨青山，山上的密林一直蔓延到了山下，人站在山脚，会生出一种随时被吞没的渺小感。 这里的环境很是闭塞，人们因为惧怕着某些东西，也基本不进山林捕猎。 镇子周围还分布些城镇村落，整个区域最大的城市则是两百里外的鱼泉城，顾灵笼就在那里学艺。 以往顾云栖是不怎么害怕那些传言的，但是前天夜里眼见为实后，他也显得惴惴不安起来。 以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树林，如今充满了诡异感。 那些东西应该只在晚上出现。 这么多年了，除了有些被野兽袭击的镇民外，白天确实很少出事。 短暂的调整了一下情绪后，顾云栖就在林中穿梭起来。 自从从体内多了那股真气后，他就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结果一跑起来，才发现自己脚步真的变快了很多。 在奔跑了一段距离后，顾云栖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草丛中，一只野兔正在吃草。 上一次，由于地势复杂，那兔子又狡猾得紧，他一路追到了树林深处也没搞定，这一次，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他今天没有带弓箭，捕杀野兔的难度提升了不少，但是相对应的，这里的地势比较开阔，也算对他有利。 这一消一涨，相当于抵平了，再加上如今实力大涨，顾云栖自然信心十足。 我堂堂一个练气的，没道理搞不定一只兔子。 于是他悄悄从树后探出了脑袋，眼睛微微眯起，手中剑早已跃跃欲试。 那兔子在百步开外，他想用的自然是百步飞剑。 这是顾云栖以往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今天他却很想试试。 下一瞬间，只见他一咬牙，右臂肌肉猛然鼓胀，将手中剑如标枪般掷了出去。 唰的一声，铁剑化作了一道匹练，往兔子所在的方向飞去。 然后就嘭的一声炸响，铁剑砸在了那只野兔身前的泥地里，泥土连着枯叶翻滚如浪，把兔子震飞了出去。 这哪是飞剑啊，明明是颗炸弹。 当铁剑被掷出的刹那，顾云栖就知道自己准头不够，于是立马冲了出去。 那野兔被炸飞在地后，抖了抖尘土，一时有些懵逼，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可是它也算机灵，听见动静后，立马转身就跑，速度极快。 前冲的顾云栖一个俯身，抄起了地上的铁剑继续奔袭起来，动作如行云流水。 那兔子跑得快，他也不逞多让。 练气之后，他拥有了动如脱兔的本事。 发现来人如疯狗一般追来，兔子吓得够呛，撒开了腿狂奔。 可是不管它如何加速，却一直甩不开对方。 跑起来后，顾云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飞，四周的景色在他眼中不断后掠，变得模糊。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这只野兔，神色疯狂。 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闷响声响起，那只野兔当着他的面一头撞在了一棵树上，不再动弹。 顾云栖立马一个急刹车，在泥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后，停了下来。 看着那脑袋染血的灰色野兔，他终于知道，撞树上的兔子并不是只存在于“守株待兔”的故事中，现实中也有，比如现在。 [猎杀野物20/20，解锁成就“我是猎人哒” 成就奖励：吓退凶猛野兽的概率大幅提升。] 顾云栖提起了这头撞死的兔子，自言自语道：“吓退？我这么猛了，还用吓退，不是打来吃肉吗？” 在“我是猎人哒”的小星辰被点亮的瞬间，又有一颗小星辰亮起了光芒。 [触发成就：天降幸运 完成条件：触发两件概率低于百万分之一的幸运之事，目前进度1/3 成就奖励：未知] 看到这条讯息后，顾云栖知道眼前这只兔子真的是珍稀品种，值得珍惜，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他都能撞上。 对于“天降幸运”这个成就，顾云栖没有强迫症，因为这真的得看命。 完成了这个一直念念不忘的“我是猎人哒”成就后，他一阵轻松，特别是对于自身身手的变化，很是兴奋。 他把兔子捏在手上，打道回府。 可就在要出树林的前夕，他突然看到了一个人，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那是一个妇人，穿着一件泛白的粗布麻衣，站在一棵大树下念念有词。 顾云栖没有靠近对方的意思，因为在城镇外不要和陌生人搭话这也是一项不成文的规矩。 他缓缓往后退，想从这绕出去，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那个妇人转过了脑袋。 看见对方有些苍白的脸后，顾云栖反而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是陌生人，是熟人。 原来站在那里的是自家的邻居，小梨阿娘。 对方看见他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顾云栖刚想上去打招呼，却不由自主生出了一抹警意，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对方只是在那微笑，没有说话，显得有些奇怪。 然后他很快发现，小梨阿娘穿着一双崭新的青色绣花鞋。 小梨家很穷，小梨阿娘也很节省，从她泛白的粗布衣服就可以看出来，所以此时此刻，对方脚上那双鞋子就显得有些刺眼。 顾云栖停下了脚步，往后退去，小梨阿娘见状，立马说道：“小哥，能否帮我个忙？” 听见对方的声音后，顾云栖转身就跑。 mmp，邻居了这么多年，你一直叫我云栖，今天直接变成小哥了，还说你不是假的。 看见顾云栖跑了后，“小梨阿娘”脸上温和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变得阴冷起来。 但是她依旧没有动，一直站在那里，仿佛一名“守株待兔”的农夫。 顾云栖跑出一段距离后，回头去看，发现最惹他注意的还是那双青色的绣花鞋。 太新了，一点灰尘都没有。 第8章 虚假 顾云栖慌忙回到了城镇里，惊魂未定。 身后那混有朱砂的墙壁给了他些许安全感，至少他知道，外面的东西进不来这里。 想到除开上次遇见那只巨大眼睛外，这已经算是他第二次遇到怪东西了，顾云栖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练气之后就开始“转运”了？ 他左手提着野兔，右手握着剑，一边走，一边比划着，回忆着两年前学的基础剑术。 这地方这么吓人，要是不会两手的话，恐怕不好混。 而他学剑，那是在发现“炼气成就图”之前的经历，后面为了解锁“练气初识”，他光是找一个一百八十斤以上的男子就找了好久。 这地方并不富裕，要找到个胖子真不容易，而王玄铁壮是壮，但依旧不达标。 于是，他天天和对方胡吃海喝加睡觉，对方达标的时候，他自己都长了十多斤。 要不是他这么执着和刻苦，恐怕现在还没找到举高高的人。 随着不断比划，那些学剑的记忆渐渐复苏，顾云栖渐渐得心应手起来，刺、削、抹、点、截、挑、劈、撩越来越熟练，连体内的那股暖流也跟着游走起来。 在走到一间包子铺时，他照例买了三个肉包子。 在即将到家时，顾云栖不由自主放缓了脚步。 小梨家的门开着。 一条小黄狗在这时窜了出去，围着他打转。 他低头摸了摸这只柴犬的狗头，对方脸上则露出一副很舒服的表情。 顾云栖并没有专注于lu狗，而是习惯性的给了它一个肉包子。 小黄接到包子后，开心得在地上打滚。 途中，顾云栖的目光冷不丁往小梨家门口望去，稍稍松了口气。 只见小梨正斜斜抵着屋门，睡着了。 她的身前是一个木盆，里面摆着一些打湿的粗布衣服， 顾云栖之所以对这个小家伙多有照顾，不是因为对方长得还算可爱，纯粹是因为对方确实太可怜了。 在他各种搞事有家人擦屁股的时候，这个今年刚满七岁的小女孩，已经为家里人洗衣服洗到睡着了。 这个季节已经有些寒冷，她的一双小手冻得通红通红的，看得人心酸。 更加重要的是，他从小梨身上看到了穿越前的自己，父母没空管他，而他只能小心翼翼当懂事的孩子，才能偶尔获得一些关爱。 这时，小黄已经叼着包子来到了自家小主人身边，汪汪叫了两声。 小梨听见声音后，从梦中醒来。 她一眼看见了顾云栖，立马站了起来，跑了过来，乖巧叫了声“云栖哥哥”。 看见对方被水冻红的双手，顾云栖立马将手里的包子递了过去，说道：“顺便带的。” 小梨看着热腾腾的包子，口水直流，说道：“谢谢云栖哥哥。” 她扎着一个朝天辫，脸上脏兮兮的，真的和可爱扯不上关系，只是那种小心翼翼活着的样子太过可怜，让人忍不住想帮她一把。 顾云栖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在这时，他身体不由得轻轻一颤。 只见屋门口，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小梨阿娘！ 小梨阿娘今天穿着粗布麻衣，黑裤子，打扮和刚刚镇外的那个家伙近乎一模一样，只是脚上不是那双青色的绣花鞋，而是沾着泥点的灰布鞋。 既然小梨阿娘在这里，那之前在镇外的那个小梨阿娘是不是可以确定不是人了？ 顾云栖忍着心头的恐惧，走了过去。 这时，小梨阿娘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招呼道：“云栖回来了啊。” 顾云栖装作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回答道：“大娘好。” 两家是邻居，虽然一穷一富，但是关系一直挺不错。 这时，小梨阿娘开口道：“云栖，来家里吃晚饭吧，你叔今天会回来，菜还不错。” 顾云栖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指了指自家大门，说道：“大娘，我必须得回去了，不然又得挨揍。” 小梨阿娘点了点头，温和说道：“那好，不勉强你了。” 之后，顾云栖向小梨和小黄挥了挥手，回到了自己家里。 当屋门被关上的刹那，他只觉得整个人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还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小梨阿娘笑得很假，就像是一个陌生人披着小梨阿娘的皮一样。 顾云栖看了看天色，有些惴惴不安。 反正不弄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今天晚上恐怕是睡不着了。 很自然的，他想到了一个人——神婆。 云霞镇里有一个神婆，以前神神秘秘的，让人望而生畏。 直至让她几次救人，都把人救死后，人们对她尊敬不再，要不是她和镇长有些关系，恐怕早就被人揍了。 神婆虽然不靠谱，不过相对于那些什么都不敢说的老头儿，算是胆大的。 如果要请教这方面的事，顾云栖想来想去也只有她了。 于是乎，他摸到了自家妹妹顾灵笼房间附近，眼看四下无人，就偷偷溜了进去。 紧接着，他轻车熟路的在床头一摸索，就摸出了一柄剑出来。 这柄剑是一柄断剑，是顾灵笼在一年前练剑用力过猛崩断的，于是留在了家里。 剑虽然只有半截了，但是剑鞘却是完好的。 顾云栖开始不准备用剑鞘，认为拔剑会影响出剑的速度，但是奈何直接放背上有些硌人，于是只能先借用一下了。 不得不说，顾灵笼这柄剑的剑鞘很精致，细腻的羊皮上还用粗线绣着一些花朵，显得女里女气，但也算将就能用了。 于是他将自己新买的剑放了进去，瞬间觉得这剑配不上这鞘，质感差远了。 没办法，顾灵笼学艺，家里在这些用度方面从来不会克扣一点，因为都是老娘搜刮老爹的私房钱。 眼看已经到了黄昏时分，顾云栖再次偷偷溜出了家门，像做贼一样。 他自己也弄不懂，为什么自己每次回家出门都要像做贼一样。 顾云栖仗着自己练气之后体力大增，一路狂跑，速度很快，没要多久就来到了镇子中部的神婆家附近。 第9章 傀 神婆家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宅院，和附近的建筑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门口那尊面目模糊的人形石像，上面还用红漆划着符文，显得有些古怪阴森。 神婆虽然失去了镇民们的信任，但是就是因为这些东西，镇民们对她还是有些畏惧，不敢轻易打扰。 上辈子作为长在红旗下的优秀青年，顾云栖却没太大顾忌，径直敲了门。 片刻之后，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听到这声音后，顾云栖推开了房门。 神婆至今未嫁，无儿无女，所以这屋子只有她一个人。 在院子外，顾云栖就看到了那个席地而坐的身影。 他没有犹豫，走进那厅房里，直接在对方对面坐了下来。 神婆虽然有个“婆”字，但是岁数并不算大，只有四十来岁，保养得还算好，并没有什么皱纹之类的。 只是在顾云栖眼中，她的面相实在是太男人了些，五官粗糙，骨骼粗大，特别是颧骨很高，配上那浓眉毛，看起来就像个女装大佬。 对于顾云栖的造访，神婆感到有些意外，道：“小家伙，所为何事？” 她应该没有想到，来找她的会是一个少年。 顾云栖道：“找你当然是问一些那方面的事情。” 神婆挑了挑眉，道：“天地诡秘之事不可妄言，我看你年纪轻轻，最好还是不要接触这些为好，还是让你家大人来吧。” 顾云栖扔出一锭碎银子，道：“不过闲聊而已。” 神婆很自然将银子塞进了兜里，道：“我看公子一表人才，很是面熟，敢问贵姓？” “顾。” 神婆看了一阵儿，恍然大悟道：“你是顾家二公子？” 顾云栖点了点头，说道：“我曾来造访过你。” 这一刻，神婆的神情已经变了。 之前她对顾云栖的语气像是大人对待小孩子，而这个时候完全是当贵客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钱。 顾云栖经常花钱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有一次非要问她年纪姓名，让她以为对方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结果后面才知道，这脑子有点问题的小公子是在搞什么“人口普查”。 身为神婆，她对自己名字和年纪颇为忌讳，自然不愿意说，结果对方直接扔给她了一两银子。 她当然也没说。 一两银子就能打发我？ 可就在对方要收回银子时，她直接说了。 没办法，生意不好做。 眼看财主又来了，她能不正经起来吗？ 顾云栖自然知道这神婆的名字，可以说，这镇子上近乎所有人他都认识。 一年前，他在探查了镇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后，终于完成了“识人者”的成就。 [知晓他人（姓名、年龄、性别）2300/2300人次，完成成就“识人者”。 成就奖励：只要你见过且知晓其姓名的人，都能在脑海中对上号。] 这个成就奖励其实算是脑力提升，问别人的名字和年龄并不难，难的是将你知晓名字的人全部一一对上号，特别是数量变得非常多的情况下。 顾云栖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毕业几年后，同班同学恐怕有些都对不上号了，而现在，他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即便是几千人，上万人，只要他知道了对方当时的姓名和年龄，都能在脑袋里自动识别出来。 神婆的名字叫做“田根花”，顾云栖当时一听这名字就觉得这一两银子真是便宜了。 一个神婆要是配上这名字，神秘度一定会大打折扣，但是对方却偏偏告诉了他，借此他也看出了神婆真的很缺钱。 这也是他现在扔钱这么直接的原因。 “这世上会不会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比如一个在镇子外，一个镇子内。”顾云栖开门见山道。 神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道：“你在外面看见了‘生人’？” 城镇外不要随便和人搭话，这是这里的规矩，因为有个说法，那就是你根本不知道那时的对方到底是不是人。 顾云栖点了点头，说道：“大概是了，可是我在镇子里也看见了她。” 神婆立马摇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些东西不可能出现在镇子里。” 顾云栖皱眉道：“为什么不会出现，难道是因为那些墙？” 镇子四周混有朱砂的墙，明显是能防着什么东西。 他以前问过大人这方面的事情，得到的答案都很模糊。 这时，神婆不由得咳嗽了一声，喝了口茶，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云栖又扔了一块碎银子出来，神婆这才再次开口道：“这已经涉及天机之事，常人知道了没什么好处，小公子确定要听下去？” 顾云栖道：“我不听的话，那你把银子还我？” 神婆立马将桌上的碎银子捏紧，道：“外墙可以辟邪，脏东西不能进来，不仅是外墙，就是镇子里的每间有主的屋子，它们都不可能进入。” 顾云栖疑惑道：“什么意思？” 神婆道：“天地自有规矩，面对那些东西，唯有天地规矩可以保护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那种东西不能进入镇子，如果侥幸有脏东西进入了镇子，也无法进入各家各户的门，除非你邀请它进来。” “邀请它进来？” 顾云栖皱眉，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小说中关于吸血鬼的设定。 一般的吸血鬼不仅不能见阳光，也不能进入有主之人的屋子，除非屋子的主人邀请它进来。 如果神婆说的是真的的话，这样的规矩倒是和吸血鬼的设定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到这里，他内心不禁生出了疑惑。 如果真有这种规矩，那是不是可以排除在镇子里的小梨阿娘有问题？ 顾云栖摇了摇头，准备以最坏的打算来面对这件事，道：“可那人就是我家邻居，我也不会胡言乱语。” 神婆见顾云栖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不由得皱眉道：“公子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顾云栖道：“我也不遮遮掩掩，我在镇子里看到了一个和邻居王大娘近乎一模一样的人。可是镇子外的那个人，明显是不认识我。” 神婆摇头，道：“这并不能说明她有问题。” 顾云栖道：“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一看？” 神婆咳嗽了一声，端起了茶杯，又不说话了。 顾云栖又摸出了一两银子出来，道：“看一次，有结论后还有。” 神婆接过银子，点了点头。 之后，趁着天还没黑，两人来到了小梨家附近。 这时，小梨阿娘正在院子里扫地，顾云栖假装来串门，走了进去。 神婆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的一切，神色越来越不对。 之后，顾云栖从小梨家出来了，问她什么情况。 她一句话都没说，扭头就向自己家里走去。 “有主之傀？”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神婆额头上冒出了一串冷汗，疑惑道。 顾云栖道：“什么傀？确定了？会不会是邪祟附身？” 神婆看着自己手上那燃烧掉的符纸，道：“脏东西附在人身上，是进不了镇子的，而且也不可能在白日里行走，除非” “除非什么？”顾云栖皱着眉头道。 神婆摸茶杯的手有些颤抖，道：“除非她自己选择变成那样。” “你的意思，是小梨阿娘自己选择变成了那个什么傀？”顾云栖皱眉道。 “如果确定了‘生人’不是人，那它就是披着人皮的傀了，可是能进入镇子的傀” 这时，神婆又摇了摇头，惊魂未定道：“不知道，不知道，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我也只是听说。” 顾云栖道：“听谁说的，有什么办法没有？” 神婆道：“不要开门，不要邀请她进屋，白日里也躲着她，不，我也不清楚。” 这时，神婆明显已经有些慌了。 如果小梨阿娘就是一个能进入镇子的傀的话，这种事情，她真的只是听说过。 顾云栖神情有些凝重，毕竟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办法，从神婆的表现来看，这迟早是个祸害。 于是他很快想起了一个细节，道：“你说这事是听人说的，听谁说的？” 神婆神情有些茫然，道：“长虚观观主。” 第10章 没有影子 顾云栖走出神婆的院子时，不由自主深深吸了口气。 这件事比较麻烦，看得出来这神婆是个半吊子，除了知道一些不知真假的规则外，对于能进入城镇的脏东西没有任何办法。 小梨阿娘这颗定时炸弹必须得拆了，不然每晚他睡觉都睡不安稳，而且按照那神婆后面的说法，要是小梨和那脏东西呆得太久，恐怕也会出问题。 既然差不多确定了小梨阿娘的问题，他不由得将目光放到了长虚观内。 那观内的道人恐怕对小梨阿娘的状况更加了解。 只是如今天已经快黑了，今天是去不了那道观了。 第二天清晨刚刚吃过早饭，顾云栖就找了个借口溜出了家门，准备去拜访一下那道观。 长虚观位于镇子西边的山上，离沉溪镇并不算远，但在镇子中名声不显，缘于它一直不对外开放。 除了偶尔有道人来镇子上采办一些东西外，基本算是与世隔绝了。 要不是听神婆提起，顾云栖这二道贩子土著恐怕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这几年浪归浪，但大体还是怂的，除了偶尔会去鱼泉城给妹妹和大哥送点东西外，一般都不出门。 夜晚不能在荒郊野外留宿的规矩，也限制了人们能走得更远。 出了镇子，顾云栖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道观在山中，山路崎岖，并不好走。 要不是最近他最近练气初成，体力和力量都增长得不错，恐怕会感觉艰辛很多。 一路上，顾云栖提着剑，已经杀死了两条想攻击他的毒蛇。 用了约莫两个小时，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时辰，顾云栖顺着这条蜿蜒的山路终于抵达了长虚观。 长虚观坐落在山林中，红墙斑驳，黑瓦上堆积了不少落叶，看起来很陈旧。 它比顾云栖想象中要大一些。 道观山门打开着，显得有些幽邃。 阳光投射到这观内，仿佛都冷清了不少。 顾云栖在泥地里搓掉了剑锋上的蛇血，将剑收入鞘中后，往观内走去。 长虚观的门匾黯淡发黑，字迹都有些迷糊了，给人一种腐朽的岁月气息。 走过山门，就是一个约莫足球场大小的广场。 广场中央立着一尊两人高的石炉，炉子两角雕着两只颇为灵动的石鹤。 要不是广场上堆积了不少落叶，散发出一股霉味，这道观应该还算有点出尘的仙味。 广场之后就是道观的大殿，大殿顶部中空，呈一个天井的形态，所以阳光斜斜洒落而下，让大半个殿宇都沐浴在阳光中，并不显得昏暗。 一个约莫十米高的天尊像立在那里。 奇怪的是，这天尊像没有头，或者说只有下巴那一截。 下巴下方石刻的胡须很长，像是一条垂瀑，几乎到了雕像膝盖位置。 “长虚观，长虚观，难道是取意“长须”，表示这供奉的天尊胡须很长？” 顾云栖这般想着，然后见到了这道观中的第一个人。 一个中年道姑正站在大殿内，一身蓝色的道袍很素雅干净，手持拂尘，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那中年道姑看见顾云栖后，不由得施了一礼，道：“小居士来小观所为何事？” 顾云栖立马回了一礼，恭敬道：“找观主陈鲤打听一些事情。” 中年道姑温和道：“师兄正在后院打坐，烦请小居士跟我来。” 顾云栖点了点头，便向大殿走去。 就在离大殿门口剩下了十步左右的距离时，一个少女的声音突然响起。 “停下。” 顾云栖皱眉，循声望去，发现院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白猫。 难道是这猫在说话？ 可是这猫一直在喵喵叫，他是怎么听出女人声音的？ 那只白猫擦了擦脸，继续说道：“哎，反正也听不懂本小姐的话，估计这个又得送菜，喵。” 顾云栖一脸错愕，再仔细去看这道姑时，发现了异常。 这中年道姑没有影子。 她站在那天尊像的下方，身后的石像颜色有些发灰，会让人误认为他的影子和石像重叠在一起，要不是被提醒后看得仔细了一些，顾云栖绝对发现不了这一点。 发现顾云栖不动了，那道姑不由得问道：“小居士怎么了？” 顾云栖捂着肚子，道：“不好意思，突然肚子痛，想方便一下。” 说完，他转身就跑。 那女道姑一下子就有些急了，道：“后院有茅房。” “不用了，我这人比较喜欢空旷。”顾云栖一边说着，一边冲出了道观山门。 他没有做任何停留，一溜烟往山下跑去。 mmp，这道观都被占领了？ 这时，顾云栖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凌厉的气息，暗道：“该不会是那神婆故意让我来送死吧？” 直至冲到了山脚，发现没有“人”追来后，他才长长松了口气。 长虚观，大殿。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那中年道姑依旧没有等到大号归来的顾云栖，显得很不耐烦起来。 只见她把手中的拂尘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额头上青筋毕露。 紧接着，一截截骨刺就刺破了她指尖肌肤，钻了出来，以至于本来还算细腻的手掌很快就变成了可怕的爪子。 道姑转身，双眼变得猩红无比，一截骨刺环绕的白骨尾巴从道袍中露了出来。 她看着这座天尊像，发出了一声怒吼。 只见她的身子猛然一跃，跃到了天尊像肩膀上。 “老东西，你已经死了，还管闲事！你已经死了，还锁着我！你要将我锁到什么时候！” 散发出黑气的骨爪凶猛拍在天尊像上，带出了一阵阵沉闷如雷的声响。 无头的天尊像表面出现了道道细小的裂纹，但是很快的，那些长长的胡须就动了起来，化作了一条条金色的鞭子，抽在这道姑身上。 道姑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叫声，从天尊像身上跌落，金色鞭子不断落在她身上，带出了一阵阵翻滚的白雾。 道姑痛苦嚎着，脸上的皮都开始如火般燃烧起来，露出了里面如群蛇涌动的黑色内里。 这个时候，道姑背脊上的那条锁链变得显眼起来。 这锁链很细，只有手指粗细，一头锁住了这“道姑”，一头扎入天尊像的身躯中。 在这一过程中，整条链子看起来就像是燃烧的烙铁一般，红艳无比。 良久之后，道姑漆黑的身躯倒在地上，冒出阵阵白烟，不再动弹，而那尊无头的天尊像身上则出现了很多道裂纹，看起来比之前老旧了不少。 锁链缓缓拖动，着将这道姑身躯拖入了断头处，消失不见，像是将其吞掉了一般。 天尊像脚下的供台，因为之前震动的原因，从中震出了两具人类的白骨，上面还挂着零星的血肉。 这山里的城镇时不时会有人消失，连尸骨都找不到，人们基本认为是被野兽吃了，却没人想到，这道观也是“野兽”的一部分。 第11章 有鱼能使猫推磨 顾云栖回到了镇子，二话不说，直接翻墙进入了神婆家中。 这个时候，神婆正在大厅里对着一座神像念念叨叨。 听见脚步声后，她匆忙转过头来，然后就看见了顾云栖那张杀气腾腾的脸。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顾云栖已经一把将她提起，抵在墙上，然后铁剑森寒的锋芒就贴在了她脖颈上，吓得她全身颤抖。 神婆颤音道：“顾公子，这是为何？” 顾云栖的眼神比他剑锋更冷，道：“你是不是没想到我能回来？” 神婆很是不解，惶恐道：“我不懂小公子的意思？公子是不是觉得亏了，要是觉得，我可以把钱还给公子。” 看着那张吓得近乎扭曲的“男人”脸，顾云栖道：“别给我装！你上次是多久见到陈鲤的？” 神婆战战兢兢道：“三年前。”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长虚观出事了？” 顾云栖神情阴冷道：“那观里都是那种东西，你不就是想让我去送死吗？” 神婆连忙摇头，可是脖子一动，剑锋就贴在她肉上，吓得她僵硬在那里，声音沙哑道：“怎么可能？我上次去观内确实还好好的，都是邻里乡亲的，我田根花再怎么贪财，也不可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看对方确实不像是撒谎，顾云栖不由得收回了铁剑，“和善”道：“没有撒谎最好，算是得罪了。” 说着，他就将一锭银子扔到了桌上，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这小煞神离开后，神婆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在瑟瑟发抖。 顾云栖明明年纪很小，但是刚刚那股狠劲还是差点把她这个老江湖吓尿。 “顾家又出了一个小怪物。”神婆喃喃自语道。 顾云栖的大哥顾寒石名气可不小，如今看来，顾云栖这个一直被认为不怎么争气的弟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出了神婆家门后，顾云栖一阵心虚。 现在他即便已经回到了镇子里，那观里东西应该拿他没办法，但是他依旧得面对那个问题，小梨阿娘这个有主之傀。 神婆提供的信息有点用，却严重不足，如果这东西一旦发难，身为邻居的他和家人很有可能最先受到波及。 要不让大哥和小妹回来？ 第一时间，顾云栖想到的是大腿。 他练气初成，不清楚自己的具体战斗力，而小梨阿娘这潭水有多深他也只能两眼一摸瞎，全靠猜。 如果有了小妹顾灵笼这个二境练筋境武修，加上大哥顾寒石这个三境练皮境巅峰的强者，恐怕把握要大不少。 于是乎，他径直往王玄铁家去了。 敲响了王玄铁家的门，开门的正是王玄铁。 对方看见他的第一句话，自然就是给钱。 这两天王玄铁想找顾云栖讨账，结果这家伙整天不见人，让他很是恼火。 眼看这债主自己送上了门，王玄铁眼睛都绿了。 顾云栖二话不说，掏出了身上仅剩的二两银子给他，说只要帮他送封信，剩下没结的二两银子变四两，回来就结算。 本来气势汹汹的王玄铁看见二两银子就软了，再听见剩下的二两银子变成四两，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说道：“信送哪儿？可别太远！” 没办法，人穷志短，他家本来也是个中等水平，奈何他吃得多，导致整个家庭逐渐穷化。 要不是这一两年被顾云栖“包”了，他恐怕饭都吃不太饱，这也是顾云栖不再举他后，他那么悲伤的原因之一。 顾云栖二话不说，来到王玄铁家借了笔墨，只写了“大哥，小妹，家里有变，危矣，速回。”一句话，就让王玄铁送信去了。 想到老主顾还给自己涨了价，王玄铁立马骑着自己家的老黄马送信去了。 想到鱼泉城可不近，这里夜晚又不能赶路，大哥和小妹恐怕只有后天才能赶回来，顾云栖立马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家里必须有人坐镇才行。 老娘虽然战斗力不俗，但是恐怕也就对他和老爹有效。 在匆忙经过包子铺时，一个少女的声音突然响起——“肉包子看起来好好吃，喵。本喵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好饿。”。 顾云栖扭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几根修竹下，一只白猫正盯着包子擦口水。 原来是它！ 这只漂亮的白猫顾云栖自然认得，因为就在前不久，对方在长虚观中救过他的命。 听见这只看起来很高贵的波斯猫又在说话，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时，这只白猫也看见了他，如绿宝石的眼睛里闪现出了一抹诧异的光芒。 “原来是这家伙，本小姐提醒过他，他也算机灵，自己跑了，怎么算都是本喵救了他，他会不会请我吃个肉包子呢？喵！” 白猫喵喵叫着，传入顾云栖耳中就成了少女的声音。 “陆老板，来三个肉包子，今天先赊账。”顾云栖抬手就是三个。 之前的钱全部给了王玄铁，他算这包子铺的老主顾，所以赊三个包子还挺轻松。 [触发成就“赊账狂人” 完成条件：心甘情愿让别人接受赊账两百次，目前进度1/200 成就奖励：未知] 这突然激活了成就的操作，顾云栖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想到自己在王玄铁那里赊了好多次账，这成就都没触发，可见那家伙得多么爱钱，没一次接受赊账是心甘情愿的。 他拿起了肉包子，向白猫走去。 而这个时候，这只波斯猫立马露出了谨慎的表情，身体已经弓起，随时准备跑路。 “喵喵喵，这是心想事成喵？”白猫看着那又白又大的包子，吞了吞口水。 “不是心想事成，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顾云栖站在它身前不远处，说道。 那白猫吓得立马一窜，离开顾云栖一段距离后，惊恐道：“他能听懂我说话？” 顾云栖这才知道，不是谁都能听懂它说话。 照理说一只猫突然说人话，一般人都会感到恐惧，但是前世宠物爱好者的顾云栖看到这张漂亮高贵的脸，实在恐惧不起来。 更别说，对方是真的救过他。 于是乎，他看着对方紧张的模样，说道：“照理说你一只猫突然说人话了，该受到惊吓的是我吧？” 白猫确认了对方能听懂自己说话这件事后，绿宝石一般的猫眼一下子蒙上了一层雾。 “你真的能听懂本喵的话？本喵，呸！本小姐是人，不是猫。” 顾云栖皱眉，说道：“所以，你是灵魂寄居在了猫的身体里？” 白猫点了点头，有些垂头丧气道：“大概是这样，只是本小姐都记不得了。” 顾云栖摇了摇手中的包子，说道：“要不，你跟着我吧？至少每天管饱。” “喵喵喵！什么叫跟着你！本小姐一个黄花大闺女，几个肉包子就打发了？” “我家今天吃红烧鱼。” “嗯？？？！！！红烧鱼！！！？？？你家在哪儿，还不快走！” 说着，它就窜到了顾云栖怀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顾云栖：“” 果然“有鱼能使猫推磨”。 第12章 一只猫的奇妙冒险 顾云栖带着白猫往回走。 期间，他不由得问起了对方姓名，性别，家庭住址。 这只看起来颇为神秘的波斯猫明显是失去了绝大部分记忆，除了惯性地自称“本小姐”，以及一点很模糊的关于人的记忆外，其他一概不知。 于是顾云栖不由得问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白猫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跟着你了，名字你取吧？” “白大力，菜根花，还是李大强？” 嗷！ 被绕了一爪的顾云栖老实了一些，自卖自夸道：“雪灵怎么样？又白又机灵，寓意不错。” 白猫想了一阵儿，有些傲娇道：“勉强接受。” 于是乎，顾云栖拥有了一只叫做“雪灵”的傲娇白猫。 在即将到家的时候，小黄飞速窜了过来，围着顾云栖汪汪直叫。 它的目光一直盯着顾云栖肩头上的雪灵，有些敌意，毕竟它有失宠的危机。 雪灵捂着耳朵，说道：“喵，这狗真吵。” 顾云栖还没来得及说话，它已经一跃而下，一猫爪糊在狗脸上。 本来气势汹汹的小黄被直接扇哭了，呜咽着跑回家里，看起来很是可怜。 这时，小梨从门口探出了脑袋，挥着手道：“云栖哥哥。” 顾云栖也向她挥了挥手，说道：“这里还有两个包子，拿去吧。” 小梨跑了出来，拿过了包子，一脸开心。 雪灵不由得埋怨道：“这明明是我的包子，你干嘛送给别人？” 顾云栖不由得道：“你不是不吃吗？” “但也是你买给我的！我的！”雪灵不依不挠道。 雪灵之所以没吃这剩下的两个包子，那是攒着肚子吃红烧鱼呢。 不过看到顾云栖把买给自己的肉包子给了别人，它还是有些小生气。 小梨看着顾云栖一直和一只猫说话，觉得很奇怪。 顾云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回去吧。” 小梨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往家走去。 结果这时雪灵动了动鼻子，说道：“不对。” 顾云栖神情不由得严肃起来，说道：“什么不对？” “这小孩儿身上味道不对，有种腐臭味，这得多久不洗澡才能有这种味道。” 听见这个答案后，顾云栖脸色阴沉了下来。 果然，小梨阿娘出事后，小梨也受到了波及。 他只希望自家妹妹和大哥能快点赶回来。 中午的时候，顾云栖发现桌上居然真的有红烧鱼。 他之前不过是骗雪灵而已，照理说要等到晚上才有，没想到阴差阳错碰上了。 顾云栖吃了两口之后，问道：“这鱼谁做的？” 顾老爹有些紧张，说道：“味道不对？” 顾云栖称赞道：“爹，手艺有长进啊，味道太好了。” 顾老爹喜笑颜开，说道：“儿啊，好吃就多吃点。” 最终，这两口子只象征性地吃了几筷子鱼，因为这样就可以留给自家儿子多吃些。 一顿饭下来，这鱼吃了一半不到，顾云栖表示晚上接着吃。 当这剩下的红烧鱼被放进厨房后，自然又被顾云栖拿了出来。 房间里，雪灵早就在饿得喵喵叫了，后悔没把那两个肉包子吃了。 当那半条红烧鱼被端上来时，它吞咽着口水，说道：“喵，怎么是剩下的？你让本小姐吃你们剩下的？” “整条的要晚上了，那这个你不吃了？” “不吃！” 一盏茶功夫不到，盘子里只剩下了一串鱼骨头。 雪灵坐在旁边揉着肚子，一脸幸福的表情。 顾云栖不由得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像人一样坐着揉肚子有些吓人。” “本喵，呸，本小姐本来就是人!”雪灵挥舞着爪子不服气道。 在顾云栖眼中，它这个凶巴巴的样子倒是比较卖萌。 吃饱了后，雪灵就要睡觉了。 它很自然地躺在了顾云栖床上，还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顾云栖见状，将它提了出来。 雪灵叫道：“顾云栖，你干嘛打扰我睡觉。” 顾云栖说道：“你一只猫用那种姿势睡觉，我瘆得慌。” 最终，雪灵很不服气蜷在了地面一块毛毯上，暗自嘀咕道：“你这是对本喵的歧视，等本小姐恢复了记忆重新变成人，求我睡你那里都没门！” 是的，女人总是记仇的，猫也是。 变成猫的女人那就更是了。 夜晚，睡了一个整觉的雪灵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始遛弯。 这个时间点，顾云栖还没有睡，还在练剑。 他要尽快熟悉起搁置了好几年的剑法，隔壁小梨阿娘这个炸弹，真的需要解决了。 他今天练剑的时间并不比雪灵睡的时间短。 除开晚饭时间外，他就一直没怎么停下。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以往练半个时辰就腰酸背疼的他练到现在还不觉得累。 特别是体内那股气息流动起来后，反而很舒服。 初始顾云栖使剑还有些生涩，毕竟记忆已经模糊，很多东西都要临时回想，可是到了后面，他居然得心应手起来，甚至有了一种如臂使指的畅快感。 应该是练气强化了他对肌肉的控制力，他出剑越发精准，一剑扫出，甚至能顺着葡萄叶的叶脉划过，将其斩成两半。 由于顾云栖练习的都是最基础的剑法，还一直重复，雪灵看了一阵儿，不由得觉得有些无趣。 于是它跳上了房屋，开始了今夜的遛弯之旅。 夜晚的云霞镇很安静，皎洁的月光下，黑色的屋瓦像是披着一层薄霜。 它沿着屋顶行走着，姿态优雅。 它知道夜晚的野外很危险，但是城镇里却没什么问题。 没过多久，雪灵来到了小梨家的院墙上。 在它的视线中，那只白日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小黄狗正趴在院子里睡觉，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些气泡。 “蠢狗。” 雪灵嘀咕了一句，并没有急着跃下墙头，而是围着院墙走。 对于它来说，有狗的庭院能不下地就不下。 可刚走到一半，它就听见了一阵咔嚓咔嚓的细碎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梳子用力刮头皮。 这声音是从这院子里的那间小土房里传出来的。 雪灵一时有些困惑，谁半夜三更的梳头发？ 于是它从院墙上跃下，无声无息来到了那土屋旁。 这个时候，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已经变得格外明显，空气中多了一股死尸般的腐臭味道。 在这寂静的夜色里，这声音和味道显得十分诡异。 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就该溜了，但是雪灵总想去看一眼。 所谓“好奇害死猫”就是如此，自从变成猫后，它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一个轻灵纵跃后，它就跳上了窗台。 这土屋的窗户只开了一道缝隙，雪灵想往里看，还是有些费劲。 下一瞬间，当它的目光顺着窗户缝隙进入屋里时，全身毛发不禁竖立了起来。 第13章 一个真敢给，一个真敢要 只见屋内坐着一个女人，看不清面目，正对着镜子梳着头发。 她梳头的动作刻板而单调，像是机械一般，不断带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就像是想把自己头皮刮下来一般，听得人毛骨悚然。 梳头发本来是件寻常事，可是这半夜三更的，黑灯瞎火对着镜子梳头发就未免显得诡异了。 雪灵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这女人也长着一对猫眼，能在暗中视物？ 这个时候，那女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梳头发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雪灵蜷在窗口，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女人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入定了一般。 等待了一段时间，见对方依旧没有动的意思，雪灵立马抓准时机从窗台一跃而下。 可下一瞬间，一阵狗叫声突然从背后响起，吓得它一抖，摔倒在地。 没有任何犹豫，重新爬起来的雪灵疯狂往外冲去，如箭一般，一跃上了那并不高的院墙。 院墙下，小黄还在对着它汪汪直叫。 雪灵见状，心惊胆颤骂了句“蠢狗!”，顺着院墙溜远了。 md，吓死宝宝了！ 在它离开后，狗吠声很快停止，整个镇子又恢复了寂静。 只是雪灵没有看见，在它离开之后，之前它所在的那扇窗户缝隙处，多了一只冷漠且泛黄的眼睛 雪灵一连跑出了一里地才停了下来，惊魂未定。 之后，它再也没有遛弯的闲情了。 半个时辰后，它回到了顾家，这一次没有经过那只蠢狗的家。 它有些害怕那个半夜梳头发的女人。 它回到房间时，发现顾云栖已经睡着了，而且还将被子掀了半边，摆出一个大字，显得颇为不雅。 雪灵不禁偏过了脑袋，默念道：“喵，这样看一个男孩子睡觉感觉好奇怪。” 不过转眼之后，它又转过头来，看得津津有味，喃喃自语道：“果然男孩子睡觉都不好看。” 它想了想，还是跃上了顾云栖的床，咬着被子的一角，替对方盖好了被子。 最后，它才伸了伸懒腰，跳回了自己窝里，继续睡觉。 而这个时候，顾云栖还在做梦，梦到自己又粗了。 呸！是丹田里的那股气又粗了。 清晨，顾云栖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只猫脸正对着自己，吓得全身一抖。 发现是雪灵后，他不由得捂着胸口大喘气道：“雪灵，大早上的，你吓我干嘛！” 雪灵嘟了嘟嘴，一脸莫名其妙道：“本喵有这么吓人吗？” “你不吓人，甚至可以说可爱，可是这种情况能吓死个人好吗。” 试想你睡得好好的，要是半夜突然被尿憋醒，然后一睁眼就是一只眼睛泛着绿光的猫脸正对着自己会是什么感受。 雪灵有些愤懑，说道：“顾云栖，本小姐有事和你说，只是见你睡得沉，好心没打扰你。你倒好，反而怪你本喵吓人了。” 顾云栖打了个哈欠，说道：“那是我错怪你了，雪灵小姐，有什么事？” 于是乎，雪灵将昨夜看到女人梳头的景象告诉了他。 顾云栖沉默了一阵儿，将自己为什么会去长虚观的经过告诉了雪灵。 雪灵毛发一下子竖立了起来，说道：“那女人原来是这种东西。” 顾云栖立马问道：“雪灵，你对这种东西了解多少？” 雪灵摇头，说道：“也许以前知道，但是现在都想不起来了。” 在它的记忆碎片中，最为清晰的是一处屋檐。 屋檐很是高大，就像是巨大的龙角，将天空切割开来。 之后，屋檐风铃声响起，她那本来清晰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了。 顾云栖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也是菜鸟。” 吃过早饭之后，他就带着雪灵出了门。 早上的晨雾刚刚散去，吹来的风有些冷。 雪灵很自然的从他肩上跳到了衣襟里。 顾云栖走在路上，低声道：“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呆，你这样显得我胸大。” “胸大不好吗？喵。” 雪灵说着，伸展了一下身子，于是顾云栖顿时从c变成了e。 顾云栖道：“老子是个男的，男的要这么大凶干嘛！” 这时，只见路边一糟老头儿看着他，嘿嘿笑了起来。 顾云栖见状，遍体生寒，径直将雪灵从胸前提了出来，扔到了肩膀上。 那老头儿看见顾云栖的胸因此瘪了后，笑容顿止，只觉得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假的啊？ 雪灵伏在顾云栖肩头，郁闷道：“你这人怎么能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强者从不在乎外界的眼光，喵。” 顾云栖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强者不强者的，我会在乎？猥琐发育，懂不懂？” 之后，他带着雪灵在镇子的入口处呆着，等待着救兵到来。 事实上，他知道以王玄铁的脚力，恐怕今天午时才能赶到鱼泉城。 如果不耽误的话，大哥和小妹有可能在今晚前回来，但只要迟一点，大概率只有明天才能赶回来了。 可还没到午时，他就看到王玄铁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顾云栖立马迎了上去，说道：“信送到了？” 只见王玄铁浑身是泥，说道：“别提了，路被山洪冲断了，昨晚我在白石村将就了一晚，天刚亮准备绕路过去。可是那地方古怪得很，那蠢马死活不走，后面居然把老子摔下来自己跑了。我看情况不对，所以连忙赶回来告诉你，这信是暂时送不到了。” 说到这里，王玄铁已经欲哭无泪。 送信的银子没赚到不说，要是这老黄马老眼昏花找不到回家路，恐怕连自家唯一的马都得赔了。 马虽老矣，但是却依旧值一些钱，和现代社会的一辆即将报废的奥拓类似，始终是个大件。 顾云栖看着他一脸狼狈，拍了下他肩膀，说道：“你家马要是没回来，记个账下月一起结给你。” 这一瞬间，铁塔一般的王玄铁热泪盈眶，说道：“哥，顾哥，你这兄弟我交定了。” 顾云栖点了点头，说道：“那兄弟，你背上的剑借我用一下？” 只见王玄铁的背上背着一柄剑，剑身虽然在羊皮鞘中，但是仅仅透过鞘身的一些镂空花纹就可以看出，剑很锋利。 这是一柄货真价实的钢纹剑，比顾云栖的铁剑好不知多少倍。 王玄铁立马离了顾云栖一丈多远，说道：“哥，你要我的肉都给你，这把剑可给不得，给了我就被我爹抽死了。” 这把剑是王家的传家宝，那是从太爷爷辈传下来的，据传王玄铁的太爷爷当时是一名很强的武修，王家在当时也最为鼎盛，只是后辈不争气，逐渐败落了。 而天生高大的王玄铁不禁让王家又燃起了希望，希望他能再复家族荣光，所以即便在他学艺不太精的情况下，这把剑依旧传给了他。 王玄铁对这把剑也爱不释手，常常吹嘘“剑在人在”，此时要他的剑，还真有一种要他命的感觉。 顾云栖见状，耸了耸肩膀，说道：“开个玩笑，别紧张，你先回去休息吧。” 听见这句话，王玄铁长长松了口气，说道：“那我走了，那路少说三天才能通，要是有急事，最晚也要三天去了。” 看着对方那浑身是泥的身影，顾云栖又突然道：“你的剑卖不卖？” “把我杀了都不卖！” “一千两。” “那敢情好，什么时候给钱？”王玄铁立马停下了脚步，返身折回。 “滚你丫的！” 王玄铁还没来得及反应，顾云栖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把他踢得一个趔趄。 这丫真是想钱想疯了。 这一千两银子，一个是真敢说，一个是真敢要。 第14章 吓死个猫 一千两银子在这方世界是什么概念，顾云栖并不算特别清楚，但他却知道远远超过了一柄“祖传钢纹剑”很多倍。 以他的生活经验来看，这里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他穿越前现代世界的两百多块钱人民币，而一千两银子就是二十多万，冤大头可不是那么当的。 他家情况虽然不错，但也就普通富裕水准，一千两要随手拿出来也并不容易。 记得当时大哥和小妹同时学艺需要交学艺钱时，老爹的私房钱都被榨干了。 后来大哥能赚些钱了，经常向家里带钱，家里才宽裕了不少。 不过现在的顾云栖担心的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隔壁的小梨阿娘。 昨天小梨身上都能闻到腐臭味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得凉。 他面色凝重，往家走去，知晓其计划的雪灵则有些焦急，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了。”顾云栖说道。 这一人一猫很快回到了家里，雪灵焦急得连午饭吃什么鱼都忘了。 顾云栖坐在院子前的一棵树下，正想着什么。 他在想要不要继续等下去，还是亲自去叫大哥和小妹回来。 这路一断，来来回回恐怕就不止两天了，除非在夜里绕路走。 经历过上次事件之后，他定然不会蠢到冒那个险。 至少目前来看，小梨阿娘的情况还稳定，并没有伤人的意思，他只是担心小梨扛不住。 一个小孩和那种东西呆得太久的话，肯定会受不小影响。 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在弄清楚那东西深浅前，他不会轻易出手。 雪灵急得打转，不由得说道：“那我去看看情况。” 说完这句话后，它就一跃上了院墙，往小梨家走去。 小梨家比较穷，土屋土墙，并不大的泥院巴也疏于打理，长了不少野草。 这个时候，小梨正和小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小黄发现雪灵后，连忙冲了过来，汪汪直叫。 “喵，那女人不在家？”雪灵迟疑道。 见下方的黄狗又对自己傻叫，想起昨天晚上差点被对方吓断魂的经历，雪灵不由得火冒三丈，直接从墙头跃下，对着小黄就是一巴掌。 小黄受袭，再次呜咽着往回跑去，丢了狗脸。 小梨见到雪灵落在院子后，不由得招呼道：“喵咪，喵咪。” 老实说，雪灵很不喜欢小孩子，特别是小梨这种有点脏兮兮的小孩子。 它没有理会小梨，径直来到了昨夜那间屋子旁边，显得很紧张。 站在这里，它没有闻到之前的那种臭味，松了口气。 那女人定然出去了。 发现小梨和那只臭狗一直在看着自己后，雪灵猛然一窜，窜到了屋子后面，然后顺着支开的窗户钻进了屋里。 当小黄赶到那里时，已然不见它的身影。 雪灵进了屋子后，只觉得这里真的有点阴冷。 除开窗户口那里还有些许阳光外，整间屋子就像不见天日的墓地一般。 墙壁高处爬了一些青苔，看上去像是皮肤病人脸上的癣，有些恶心。 屋子里除了那个梳妆台外，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以及两根板凳。 穷人的房子大抵都是如此。 屋外，小黄狗还时不时发出一阵向小主人卖萌的叫声，雪灵不由得鄙夷道：“蠢狗。” 它从窗口跳到了地上，只觉得这地面有些潮湿，踩在上面很不舒服。 屋子里，那个雕花梳妆台总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缘于相较于其他家具，它实在太精致了些。 一看到这个梳妆台，雪灵就瘆得慌。 它记得很清楚，昨晚那个怪女人就是坐在那里，对着镜子一直梳头发。 几个轻灵猫步后，雪灵来到了梳妆台下。 整间屋子潮湿阴冷，木床脚都生霉了，但这梳妆台却很干净。 它轻轻一跃，跳了上去，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 是的，连梳子都没有。 那女人走的时候，连梳子都带走了？ 梳妆台上是一面小铜镜，上面有几道裂纹，边缘已经生了铜锈，显得老旧。 “会不会是镜子有问题？” 雪灵有些恐惧，就在它准备看看这镜子有没有古怪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阿娘！” 听见小梨的声音后，雪灵浑身毛发都炸裂开来，立马一窜，往窗户口冲去。 可它刚冲到了一半，这屋子的门已经被推动了。 它一个激灵，返身窜到了床下。 当屋门被推开的刹那，雪灵就窝在了床下，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静止了。 首先投入它眼中的是一双灰布鞋，上面沾了些泥。 果然，是那女人回来了。 只见女人来到了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离它不过一丈来距离。 这时，雪灵只觉得自己小心脏都要爆炸了。 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就动了。 她并没有梳头，而是在擦拭这梳妆台。 从这个角度看去，雪灵只能看到对方的双脚，以及时不时出现的灰色抹布。 它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梳妆台会这般干净了。 看得出来，这女人对这梳妆台很爱惜，擦得很仔细，就像是一名虔诚的信徒在擦拭着神像。 只是这样的行为更加让雪灵不安，因为如果对方低头擦拭梳妆台下方的话，它极有可能会暴露。 这床下面虽然黑，保不齐这女人目力不一般，不然她也不会在夜晚对着镜子梳头。 这个时候，只见小梨阿娘已经跪了下来，开始擦拭起了梳妆台的脚。 她眼里布满了狂热的情绪，擦拭得很认真，长长的头发时不时扫到了潮湿的地面也不在意，仿佛这梳妆台是她的恋人，她在擦拭对方身体一般。 如果她轻轻一侧头，或者余光往床下一晃，很可能就会看到一只白猫躲在那里。 雪灵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只祈祷对方能快点擦完离开。 可片刻之后，它发现对方不动了。 擦拭的声音戛然而止，整间屋子都陷入了死寂。 它要吓尿了。 它不敢睁眼，它怕一睁眼，就发现对方在冷冷看着自己 救命啊，喵！ 第15章 她想进来？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雪灵发现昨夜那种臭味又出现了，而且很浓。 屋子里格外寂静，一丝其他的声音都没有。 屋外，那黄狗时不时发出一点轻轻的汪汪声，却像隔着一个世界。 雪灵觉得，要死就来个痛快吧，于是悄悄睁开了眼睛。 在睁眼的过程中，它学人一样捂着嘴巴，害怕吓得尖叫起来。 当它睁开眼时，发现并没有一双眼睛在阴冷地看着自己。 那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坐了下来，像是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她是在照镜子？ 雪灵趴在那里，不敢动，不敢动。 它不知道还要坚持多久，只觉得这短短一段时间却比几个春秋还要漫长。 就在它觉得这女人恐怕要坐到天黑的时候，虚掩着的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小梨的声音怯怯传来——“阿娘，我饿。”。 听见自家女儿的声音后，王大娘木然站了起来，道：“小梨乖，娘亲马上给小梨做吃的。” 说着，她就起身出了屋子。 年岁较小的小梨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家娘亲说话时神情僵硬，像是个雕塑一般。 眼看那怪女人出了屋子，雪灵顿时如一道闪电般从窗户窜了出去。 它气都没舍得喘一口，径直窜上了矮墙，一溜烟跑回了顾家，中途还摔了个跟头。 最终，雪灵以百米冲刺速度跑完了全程，扑倒在顾云栖怀里大口喘气。 妈耶，吓死宝宝了。 当雪灵将自己的遭遇叙述给顾云栖后，顾云栖眉头皱起。 他觉得小梨阿娘这样的表现真的很像受了巨大刺激的精神病。 如果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得找机会先把小梨和小黄偷过来。 没过多久，宅门那就传来了敲门声。 “来了，来了！” 正在花园里修剪树枝的顾老爹听到动静，跑去开门了。 “啊，原来是刘家妹子。” 听见这句话，顾云栖立马从躺椅上挺了起来，躺在他怀里的雪灵一个不慎，径直摔在地上，还是脸先着地。 顾云栖之所以这么激动，因为他爹称呼“刘家妹子”的人只有小梨阿娘。 没有任何犹豫，他冲了过去，抵到了宅门前，吓了他爹一跳。 “大娘好。” 看着那张挂满了笑意的脸，顾云栖打着招呼道。 “云栖你也在啊。”小梨阿娘很亲切道。 看到对方疏得格外整齐的头发，顾云栖瘆得慌。 缘于就在不久前，雪灵绘声绘色向他描述过对方梳头的场景。 眼看老爹就要说话，他立马拍了对方一下肩膀，说道：“老爹，你还不把大娘送的白菜送到厨房炖了，今晚我可要吃。” “好，好，云栖最喜欢吃你家种的白菜了。” 顾老爹说着，向厨房内走去。 顾云栖独自面对着小梨阿娘，继续道：“大娘，小梨呢？” “在家睡着了。” “啊，那大娘你忙吧，一会儿小梨醒了，估计要闹着吃晚饭了。” “那个” 小梨阿娘还没来得及说话，顾云栖就咚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屋外，小梨阿娘站在那里，愣了一下，然后本来温和的神情突然变得冷清起来。 她并没有多做停留，返身走了。 宅门内，顾云栖看着门缝处离开的身影，长长吐出一口气。 mmp，她刚刚是想进来？ 他想起了神婆说的话，不要邀请她进屋。 还好这一次他发现得早，要是老爹按照惯性邀请对方来家里坐一坐的话，恐怕就出事了。 想到此处，他还是有些可怕，于是在晚饭时编了一段话。 “听玄铁说，最近赤火盗喜欢扮作熟人作案，所以你们二老再加上吴嫂千万别随便开门，即便是熟人也是。” 顾夫人眉头一皱，说道：“有这么玄乎，我们连熟人都认不出来？” 顾云栖继续编道：“这些家伙有些本事，据说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声音模仿得很像，一般情况可能还真认不出来。” 顾老爹和顾夫人听见他这么说后，不由得点了点头。 最近这些日子，赤火盗凶名日盛，云霞镇虽然没有波及，但是依旧让人有些惶恐。 特别是最近半月，鱼泉剑院派来的镇守轮转出了点问题，居然两人同时告假，无人值守。 吃过晚饭，顾云栖坐不住了。 他知道，晚饭时编的谎言作用有限，要是小梨阿娘继续找借口来探门，恐怕一个不小心就要被放进来。 今晚，必须去探探情况了。 眼看天黑了下来，顾云栖不由得建议道：“雪灵，你再去探探？” 雪灵摇头，说道：“不去了，我怕。” 顾云栖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看来只有我亲自去了。” 雪灵立马说道：“你也别去，躲在家里不好吗？”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一直在，我们就不过日子，不出门了？” 神婆说得很清楚，白天也尽量躲着对方，但是如果对方一心想接近你，能躲掉？ 还有更加重要的是，小梨不能再和这个母亲呆在一起了。 想起那双冬天里满是冻疮的小手和那可怜的小小身影，他就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得做了，即便没有成就。 今晚，以探查为主，如果有机会，就把小梨偷出来。 顾云栖这般盘算着，夜色也逐渐浓了。 就在他出发前夕，雪灵靠了过来，说道：“顾云栖，把你的剑拿过来。” 顾云栖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只见雪灵伸出了爪子，猛然抓向了剑身。 紧接着，就是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坚硬的剑身上居然被抓出了细小的沟壑。 当雪灵将爪子收回时，剑身上就出现了一个梅花状的符号。 顾云栖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雪灵一口咬在他指尖，吓得赶紧说道：“干嘛？” 嗷！ 下一刹那，他才感觉疼。 “赶快把血滴在符文中，别浪费。”雪灵的声音激动响起。 顾云栖立马照做，毕竟这是自己的血，真不能浪费。 只听见嗤的一声，像是烤得通红的剑放入了冷水中的声音，那个梅花状的符文在一瞬间变亮了不少，然后很快恢复如常。 “这有什么用？你丫别有狂犬病啊，那我死得太冤枉了。”顾云栖不由得说道。 雪灵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以为本小姐想咬你的臭手指？” 说着，她抬起了自己的爪子舔了舔，顾云栖发现，上面也隐有血迹。 “这是小爆符，能小概率触发爆炸效果，本小姐只记得这么点了，有没有用不敢保证，反正只能帮你到这了，喵。” 看着它有些疲倦的模样，顾云栖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道：“那就谢谢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很快的，他将剑背在背上，来到了院墙附近。 顾云栖看着墙头，往上一跃，然后发现自己跳得太高了。 他本来是准备先用手攀住墙沿，然后爬上去的，结果这一跳半边身子都在墙沿上方。 于是他双脚一跨，就骑在了墙上。 这是练气初成之后，顾云栖第一次试着上墙，没想到可以轻松成这样。 他在墙上和墙下反复横跳了几次，身法轻灵。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就像是突然长了一对无形的翅膀，整个人都变得轻巧了很多。 到了后面，他更是踩墙上了自家屋顶，在屋瓦上窜行起来，带起的动静极小。 这种武林高手一般的体验持续了一阵儿后，顾云栖稳稳落在了小梨家的院墙上。 今夜有月，月华如霜，洒落在这安静的城镇里。 顾云栖伏在院墙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贼。 事实上，他今晚可能真的要做贼，因为他其中有一项计划就是偷人。 第16章 真的刺激 这个时候，小黄趴在院子里睡着了，睡得很熟。 一条老鼠从院子里跑过，它都毫无察觉。 这可能是受了主人影响，小黄最近精力不是很好，成了一只标准的“懒”狗。 小梨家只有三间草房，其中一间是厨房，另外两间是卧室。 自从六岁之后，小梨已经一个人睡觉了，住在中间的屋子。 顾云栖眯着眼睛，轻灵落在了院子里。 他走到了小梨阿娘的屋子前，脚上像是长了肉垫，落地无声。 只见屋子门窗紧闭，即便是雪灵想偷窥都得将窗纸戳个洞才行，所以顾云栖很快将视线放到了头顶。 屋顶更适合他观察，因为可以借着月光俯瞰。 这时，顾云栖突然回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雪灵也跟来了。 雪灵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张傲娇脸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我看你不靠谱，不放心才跟来看看的。”。 它很快明白了顾云栖的意思，于是踩着他的脑袋轻灵一跃，就上了屋顶。 房顶因为很久没有修葺过的原因，稻草分布得并不均与，雪灵爪子轻轻一刨，就将屋顶本来的小洞刨大了一些。 它透过小洞往下看去，发现那个可怕的女人并没有在梳妆台前。 床那边黑乎乎的，即便它的猫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想必那个可怕的女人正在睡觉。 顾云栖这次到来，主要就是想自己亲眼观察一下对手，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如果小妹大哥能和自己一起动手那最好不过；如果等不到的话，他不说消灭小梨阿娘，也得尽快把小梨偷出来。 这时，雪灵从屋顶探出了小脑袋，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顾云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长长吐出口气，丹田的气息不禁流转起来。 只见他双脚弯曲，轻轻一跃，便跃上了这并不高的屋顶，然后趴在上面，只带出了一点细碎声响。 紧接着，顾云栖往前爬了一点，动作很轻，像是一只巨大的蟑螂。 他这轻身功法完全是自学成才，刚刚在屋瓦和墙壁上腾挪的经验，让他对自己轻身功法有了个底。 虽然不至于像卧虎藏龙里那种踩竹而行，但是上个墙和屋顶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这时，顾云栖突然不动了。 缘于前方的雪灵向他挥舞着爪子，神情有些紧张。 那个女人起床了！ 顾云栖趴在屋顶上，呈一个大字，宛若传说中的大王八。 到了这个时候，雪灵都不再轻易移动了，神情紧张。 没过多久，那嚓嚓的梳头声就传了出来，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诡异且惊悚。 在雪灵的视线中，小梨阿娘坐在了那面镜子前，开始了每晚的梳头工作。 她的动作机械呆板，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一直重复着那个动作。 片刻之后，确认了没有暴露后，顾云栖终于忍受不住，用手指轻轻一戳，在草房顶的薄弱处戳出了一个小洞。 在雪灵惊恐的表情中，顾云栖稍稍移动了一下身体，让目光刚好可以穿过这个孔洞。 这期间，小梨阿娘一直在梳头，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家房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顾云栖微微眯着眼睛，下方的一切他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毕竟他不是猫眼，而在这种环境下能看到一个轮廓已属不易，这还是他丹田内气感生成后加强了视力的结果。 那咔嚓咔嚓的梳头声一直在持续，令顾云栖有些意外的是，如果这种事每晚都会发生，小梨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看着院落内睡得深沉的小黄，顾云栖知道，小黄作为一条狗都是如此，小梨自然睡得更沉。 和这女人呆得久了，一个人的精气神肯定会受损。 就在这时，一股恶心的臭味就弥漫了出来。 这种臭味初始很淡，但是很快变浓，顾云栖没有想到，这味道在这个时候会这般明显，以至于他生出一种坐在腐肉堆里的感觉。 雪灵捂着鼻子，有些害怕，全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顾云栖同样如此。 随着这股臭味弥漫开来，他也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 如果白日里的小梨阿娘还勉强算是个人的话，那现在恐怕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顾云栖全身肌肉不由自主紧绷了一些，他本来是来观察对手的，但是这臭味实在让他有些煎熬。 于是他准备找机会撤走，但并不是现在。 如今不断梳头的小梨阿娘充满了危险性，贸然发出动静恐怕会出问题。 一阵夜风刮过，吹得屋顶的稻草起伏了起来。 其中一截草屑飞进了顾云栖的鼻子里，顾云栖鼻子一痒，只觉得药丸。 雪灵正在观察着下方的状况，只听见一声“阿嚏！”，顾云栖连着一堆稻草落了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顾云栖身体重重砸在了那梳妆台上，迎面就是小梨阿娘那张脸。 那张可怕的脸。 在顾云栖的视线中，小梨阿娘因为不断梳头的原因，头皮连着一小截脸皮都被扯了开了，露出了里面黝黑的，不断蠕动的内里。 艹！！！ [触发成就“窥视达人” 完成条件：这种好运气不是谁都拥有，窥视到常人难以见到的场景5次，目前进度1/5 成就奖励：未知] 你妹的，这种面对面的贴脸观察你叫窥视？ 几乎同一时间，小梨大娘梳头的动作戛然而止，而顾云栖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下一瞬间，小梨阿娘张开嘴巴，刚准备出手，顾云栖背后的剑已然出鞘，啪的一声拍在她脑门上。 嘭的一声，小梨阿娘身体砸在地上，而顾云栖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反震之力袭来，震得他往后荡去，后背撞在了后方的铜镜上才停止，带起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顾云栖只觉得胸口烦闷无比，还来不及喘口气，那刚刚被剑身拍中脑袋的小梨大娘已经一跃而起，扑了过来 他没有任何犹豫，右脚在梳妆台上一点，身体如一条游鱼般滑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王大娘干枯的手掌拍在了梳妆台面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掌印。 看到下方险象环生，雪灵在屋顶急得喵喵直叫。 一掌失手之后，王大娘右手握着梳子就向地上的顾云栖扑去，速度很快，那梳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一柄森寒的匕首。 顾云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的同时，慌忙挥出了一剑横斩。 铛的一声，火星炸裂。 剑锋与梳子相撞，双方各退一步。 顾云栖右脚抵着墙角，稳住身形。 他双手持剑，竖于身前，想靠着兵器的长度避免对方近身。 顾云栖知道，刚刚那一次交锋看似平手，实则是他落入了下风，如今他手腕连着手臂酸麻得厉害，可见对方的力量得有多大。 而且从刚刚自己第一剑结结实实拍在对方脑门，对方看起来却毫发无伤的情况可以看出，铁剑对对方的伤害很有限。 小梨阿娘脸上挂着一抹阴森的笑意，那之前被梳子扯开的头皮，像是一页被扯开的书页，而里面那蠕动着的东西变得越发明显。 这些不断攒动的黑色东西既像是树藤，又像是蛇，看起来特别恶心。 顾云栖缓缓靠近了木门，想找机会开溜，可是对方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小梨阿娘再次发动了攻击，只见她右手握着梳子，脑袋一偏，身子就贴着铁剑的剑锋冲来。 顾云栖反应同样很快，剑锋猛然往下一切，切中对方肩头的刹那，身体还往后撤。 剑锋切入皮肉，带出了一阵沉闷的摩擦声响，而小虎大娘却对此仿佛毫无知觉，梳子直取顾云栖咽喉。 只是因为剑锋阻拦的原因，她的速度慢了一些，顾云栖见状，一咬牙，手中剑锋从侧面往上一翘，破开对方血肉的同时，正中对方左侧脸颊。 啪的一声，因为这一拍，小梨大娘的身体再次发生了偏移，那可怕的梳子就贴着他的脖子而过，咔嚓一声扎入了墙壁里。 这一招用得险之又险，要不是真的对自己肌肉控制力很有自信，顾云栖也不敢这么玩。 趁着这个间隙，他往梳妆台上一跳，在上跳的过程中，像是背后长眼一般，反手甩出一道剑弧，正中对方后脑勺。 一抹漆黑的血液飞洒而出，带出了阵阵恶臭，顾云栖转身站在梳妆台上，继续双手持剑，居高临下。 咔嚓一声，小梨大娘将梳子从墙壁中抽了出来，转身，神情阴冷的看着站在梳妆台上的顾云栖。 对于自己肩头和后脑勺的伤口，她完全不在意。 屋顶是一个人形的洞口，正是顾云栖之前落下时造成的，清冷的月光洒落而下，将屋子照亮了一些。 在顾云栖的视线中，对方体内那些漆黑如蛆虫的东西一阵蠕动之后，那些伤口顿时神奇的弥合起来。 顾云栖喘着粗气，只觉得真他娘麻烦，又真他妈刺激。 屋外的小黄在此时终于被惊醒，挣扎着站起来，汪汪叫了几声，却因为太犯困的原因，声音小得可怜，像是在哀鸣。 今夜，注定刺激。 第17章 激战 下一刹那，小梨阿娘再次扑来，顾云栖手中剑猛然一刺，正中对方下颚。 小梨阿娘用下颚抵着铁剑，仿佛根本不知道痛苦是何物，脸上依旧挂着阴冷的笑意，模样狰狞。 顾云栖用脚跟抵着墙面，只觉得了一股大力正在顺着剑身蔓延，以至于脚下的梳妆台发出了阵阵吱呀吱呀的声响。 剑身开始弯曲，顾云栖全身肌肉绷紧，浑身是汗。 剑尖一寸寸没入对方血肉，却仿佛没有任何效果。 tmd，这怎么赢？ 双方就在以这样一种颇为古怪的方式角力，铁剑发出了阵阵嗡鸣，像是在哀嚎。 要不是这剑用料确实很足，童叟无欺，恐怕早已崩断。 就在这时，小梨阿娘突然张开了嘴巴，一串蛆虫顿时化作了一条黑色线条，顺着剑身冲了过来。 顾云栖见状，吓了一跳，直接一个翻身跃下了梳妆台。 在翻身跃下梳妆台的同时，他双臂跟着猛然发力，用力一扭，带出了一道潋滟剑光。 空气中响起了一阵沉闷至极的声响，剑锋带出的巨大的绞力破开了皮肉，将小梨阿娘绞翻在地。 这一绞得手之后，顾云栖立马收剑，用力一甩，将剑身上的蛆虫摔在地上，摔成了一滩腐臭的血水。 要是再慢半拍，这些蛆虫恐怕已经爬到了他手上。 这个时候，铁剑剑身还在不断颤抖，剑尖已经崩毁，缺口处如麻花一般扭曲。 只做了眨眼间的停顿，顾云栖率先发动了抢攻，对着正要爬起来的小梨阿娘后背就是一式猛劈。 只听见轰的一声轻微爆炸声响起，剑锋窜出了一条火线，灼烧而过。 一直一声不哼的小梨阿娘发出了一声痛呼，身体伏地。 她怕火？ 顾云栖知道，这是雪灵弄的小爆符文起了效果。 他没有任何犹豫，又是两剑切在对方身上，只是切得并不重，一中即退，只为增加这火符文触发的概率。 背上被火线切开一道口子的王大娘面色狰狞，左手指甲在极速变长，蜷曲，呈鹰爪的形状。 她身上其余的伤口在那些黑色蛆虫的蠕动下很快弥合，只有那一道小爆符炸出的口子皮开肉绽，难以愈合。 看得出来，因为顾云栖这一剑，她感受到了威胁，身上散发出的臭味越发浓厚。 顾云栖持剑，神情变得越发专注。 使剑者沉浸于战斗的时候，往往就是诚于心，诚于剑的表现。 哒！哒！哒！ 脸颊的汗水滴落在地，留下点点痕迹。 下一刹那，小梨阿娘已经窜了过来，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一串火花相继在屋里绽放，剑锋与利爪、梳子相互碰撞，激烈异常。 小梨阿娘不管是那左手的指甲，还是右手的梳子，都可以用快若闪电来形容。 顾云栖速度本来跟不上对方，但是往往能预判对方的动作，所以才堪堪挡住攻势。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练气初识之后，反应速度也跟着变快了？ 而另外一边，小梨阿娘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上都占优，但一直没有拿下顾云栖。 她的进攻，更像是一种本能。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进攻变得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顺畅。 从顾云栖的角度来看，那就是对方的战斗经验在飞速增长。 这种增长速度十分恐怖，绝对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剑光潋滟，化作了一道道剑弧，顾云栖且战且走，即便在这狭窄的屋子都进退有度。 又是一连串惊险的交锋之后，顾云栖跃上了木床，身体微弓，双方再次恢复成了对峙的状态。 顾云栖皱着眉头，只觉得全身肌肉酸麻无比，丹田里流转的气息也有些乱了，显然是体力消耗过大的表现。 他一边吐着气，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局势。 铁剑上布满了缺口，他的手已经有些抖。 雪灵不知什么时候轻巧落在了后方的横梁上，向顾云栖比划了一下爪子，示意它准备偷袭。 此时的雪灵虽然看起来淡定，其实内心慌得一逼。 它本打算直接溜的，但是看到顾云栖在下面险象环生，还是逼着自己下来了。 这时，小梨阿娘身体一弓，再次攻了过来，顾云栖脚步灵动，往后一撤，躲过对方攻击的同时，一剑横拍，正中对方脑门，将对方拍得一个趔趄。 他抓住这个间隙，剑锋一转，直取对方左眼。 铛的一声脆响，漆黑的木梳子卡住了剑锋，往前一滑，小梨阿娘双脚离地，顺势扑来。 比她人更快的是她锋利的左爪！ 顾云栖不退反进，双手弃剑，本就弓着的身体猛然下沉，躲过这一爪的同时，一记冲拳正中对方下腋。 这一拳聚集着体内的真气，显得刚猛无比。 空气中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声响，由于此刻的小梨阿娘刚好处于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时候，所以被这一拳轰中后，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顾云栖只觉得这一拳像轰在钢板上，左手手骨欲裂，痛得脸都变了形，不再英俊。 他忍着剧痛，捡起床上铁剑的同时，将床上的被子甩了出去。 小梨阿娘刚刚如猿猴般翻身而起，迎面就是一床被子飞来。 唰的一声，棉被被一爪撕开，如纸一般，但几乎同一时间，就有一点寒芒亮起。 顾云栖从床上冲下，一剑笔直刺出！ 铁剑嗡鸣，正中对方脖子，咔的一声将对方抵在了墙壁上，双脚离地。 就在这时，雪灵从天而降，落在小梨阿娘头顶，猫爪唰的一声扫出。 猫爪如风，犹若森寒的匕首般割破了对方两颗眼球，黑血飞溅。 小梨阿娘双目被毁，脸上青筋顿时如树藤一般浮起，身体也在一瞬间膨胀开来，带出了一股磅礴大力。 刺入她脖子的铁剑弯出了一道有些浮夸的弧线，几欲崩毁。 “闪！” 顾云栖毅然松手，铁剑顿时如炮弹般射出，嘭的一声撞入了后方墙壁里。 雪灵立马往房梁上一跃，擦着指甲上的黑血，只觉得很是恶心。 这个时候，瞎眼的小梨阿娘身上肌肤溃烂，多了不少孔洞，露出了里面不断如黑蛇缠绕的内里。 顾云栖连忙往后撤，想将剑从墙壁中拔出来，发现只剩下了一截剑尖在外面。 第18章 记忆 这个时候，瞎眼的小梨阿娘循着声音追了过来。 顾云栖见状，踩床一跃，翻身上了横梁，然后立马一滚。 唰的一声，那把木梳子贴着他肩膀飞过，刮出了一条血线的同时，茬的一声撞开了屋顶，草屑飞溅。 紧接着，他咬着牙一冲而起，撞开草房顶的同时，向隔壁小梨的房间落去。 嘭的一声，一张小板凳被落下的顾云栖踩得粉碎，然后就是一声清亮的拔剑声响起。 顾云栖转身，看见依旧在床上昏睡的小梨，停顿了一下。 这样的动静都没有醒来，可见她的状况已经很糟糕了。 最终，他一咬牙，打开了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小黄正要扑来咬“贼”，发现是顾云栖后，一时很是懵逼。 屋子里，瞎了眼的小梨阿娘还在乱撞，利爪啪的一声穿透了房门，想要出来。 顾云栖满脸杀气，一剑贯穿了房门与门后的小梨阿娘。 这一剑正中小梨阿娘肩头，顾云栖手中剑一扭，四分之一长的剑身顿时崩毁，将房门破开的同时，也将小梨阿娘扭翻在地。 只见她肩头被扭掉了很大一块血肉，露出了白骨，但是很快被那些如黑蛇缠绕的东西覆盖。 顾云栖没有停顿，一剑斩下，正中对方左手。 这一剑，伴随着一道明亮火线亮起，带出了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 这道伤口处，那些黑蛇一般的东西都很畏惧，难以愈合。 小梨阿娘翻身而起，动作宛若一只古怪的猿猴。 可是她终究失去了双目，动作虽然依旧不慢，但是不再如之前那般精准。 顾云栖转，转，转，再转！ 他贴着对方的后背旋转，发动了一阵疾攻。 每一剑都很快，每一剑都很浅，切中即走，只为触发小爆符伤害。 嘭！嘭！嘭！ 数次火伤害炸裂之后，手脚皆受损的小梨阿娘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像是一个天生残疾的怪胎。 顾云栖喘着粗气，浑身是汗，觉得肺部有一团火在燃烧，嘴巴腥甜无比。 他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但是还不够！ 小梨不能有你这样的娘，老子也不能有你这样的邻居！ 顾云栖接连刺出五剑，依旧是击中即走，绝不拖泥带水。 直到第六次，断剑剑尖窜出火焰的刹那，他全身的肌肉在一瞬绷紧，丹田内的气流挣扎着狂旋起来，宛若一台跑车的发动机在超负荷运转。 全力一剑！ 剑锋带着火线寸寸断裂，扎入了这已然狰狞如妖魔的小梨阿娘嘴里。 一寸，两寸，三寸 直至只剩下了小半截剑身才停止。 小梨阿娘被铁剑钉在了墙上，嘴巴炸裂成了碎絮，那些如黑蛇一般的内里在一瞬间化作了一团灰烬，喷了一地。 顾云栖挣扎着没让自己倒地，倚靠在了那张梳妆台上才稳住了身形。 如今的他，状况真的有些糟糕。 这一剑近乎掏空了他身体。 小梨阿娘被钉在墙上，并没有就此死去。 她手脚已经被斩得皮开肉绽，想要动都很难，但是并没有死。 她的身体还在颤抖，蠕动，像是一条古怪的肥虫。 没过多久，顾云栖发现她整个身躯都变得通红一片，宛若一只正在燃烧的纸人。 下一刹那，那片红色光晕洒落开来，将他笼罩，吞没。 然后顾云栖发现，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整个世界都散发着淡淡的红光，画面看起来像是被血涂过一般。 看着那些罗列的建筑，以及一些屋檐下挂着的鱼形标记，他不由得惊讶道：“鱼泉城？” 这里是鱼泉城的一条小巷，一名妇人手提着装满了各式菜肴的菜篮，站在那里。 仅仅从背影看去，顾云栖就确认了对方是小梨阿娘。 “这难道是你的记忆？” 顾云栖往前走去，只见小梨阿娘所站的地方正对着一扇窗户，窗户里有一男一女。 那个男人一直在为一个女子梳头，很认真，很仔细，看起来颇为恩爱。 那个男人顾云栖自然认得，正是经常在鱼泉城给别人帮工的小梨阿爹。 “你要记住，只有我才能给你生男孩传宗接代。” 女子的声音淡淡飘出，而小梨阿爹则是唯唯诺诺。 下一瞬间，顾云栖就看见了小梨阿娘那张失魂落魄的脸。 只有这种神情，才能代表着她心如死灰的心情。 场景在不断变化，即便是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顾云栖依旧看出了这里是夜晚，那轮弯月比周围的一切要鲜艳一些。 小梨阿娘手提着篮子，失魂落魄地走在一片树林里。 在那弥漫着迷雾的夜色中，她来到了顾云栖之前呆过的神庙前，跪了下来。 她就跪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夜色之中，那尊神像很是诡异，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什么，顾云栖甚至看见了它嘴角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紧接着，小梨阿娘站了起来，眼睛逐渐失去了焦点。 她身后的迷雾，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约莫一丈来高，身形和庙中的神像很相似，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给人一种虚无飘渺之感。 就在这时，那站在身后的“神”抓住了小梨阿娘的肩膀，然后一扯，她的整个身体就分成了两半 之后，呈现在顾云栖眼中的是两个小梨阿娘，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左侧的消失在了树林里，右侧的则站在那里，眼中依旧没有焦点。 这一刻，顾云栖只想到了一个词语——分裂。 细胞可以分裂，人也可以？ 画面继续流转，回到了这间屋子里，徒留下小梨阿娘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的景象。 她梳头的动作，竟然和之前在鱼泉城里看到的那对男女一模一样，只是别人是两个人，她只有一个人 到了这里，那些红光渐渐退去，如退去的潮水，四周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原来，这一切真的是你的记忆啊。 顾云栖倚靠着梳妆台，看着被钉在墙上，依旧没有死去的小梨阿娘，开口道：“放心吧，小梨我会安排好的。” 那小梨阿娘仿佛听懂了顾云栖的话，整个身躯在一瞬间化作了灰烬，跌落在地。 一切，都结束了 雪灵刚刚也看到了那幕场景，一时无法言语。 屋外，小黄吓得躲在院子一角呜呜叫着，像是在哭一般。 而隔壁，小梨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着顾云栖的神情，雪灵去了隔壁一趟，窜了回来，道：“那小孩儿只是昏了过去，没什么问题，喵。” 顾云栖咳嗽着，道：“你确定？” “你什么意思，喵？本小姐以前可懂一些医理，会看不懂一个小孩儿有没有事？我为了你，连那么吓人的眼球都去戳，你居然不相信” 顾云栖看着雪灵那张很委屈的小脸，忙道：“我错了。” 雪灵委屈的表情一下消失不见，像是换了一只猫一样，傲娇道：“知道错了就好，暂时原谅你了，喵。” 顾云栖用力抽出了只剩下三分之一剑身的铁剑。 这时，一阵夜风吹过，将下方的那团灰烬吹散，从中露出了一小块木牌。 木牌只有拇指大小，上面雕着一张栩栩如生的脸。 第19章 定情物 看见这张木雕神像脸，顾云栖第一反应就是镇外的那神庙中的神像。 他刚蹲下身子，准备看清楚一些，一串灰气就从中窜了出来，灌入了他胸口。 顾云栖不由得跪倒在地，发出了一声痛呼。 雪灵见状，惊慌失措道：“顾小栖，你怎么了？” 顾云栖皱着眉头，痛苦道：“好烫，好难受。” 他唰的一下扯开了衣服，发现胸口出现了一条鲜艳的痕迹，像是燃烧的烙铁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雪灵急得团团转。 十来个呼吸后，那块木雕直接化作了灰烬，顾云栖胸口的那印记的红光也渐渐恢复，只留下了一道如浅刀疤般的痕迹。 顾云栖坐在地上，心脏咚咚跳个不停，神情有些不安。 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反复确实没什么问题后，这一人一猫才长长松了口气。 之后，就是这片残局了。 今夜的这场搏杀实在不在顾云栖的计划中，他本来只想来观察一下敌人的，谁知道因为一个喷嚏加入战局，险象环生。 这场在屋子里的惊险搏斗并没有惊醒他人，一是小梨家只与他家相邻，其他邻居隔得有一段距离，二则是他父母的卧房在对角线上，想听见也不容易。 如今顾云栖只觉得全身肌肉和骨头酸疼无比，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而肩头被梳子刮出的那道伤口并不算浅。 他检查了一下，兴庆没毒。 这是顾云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结果发现自己的战斗力还是超出了预期。 毕竟对手不是人，还那么耐揍，那么快，这都能被他收拾了，他还不狠？ “就是有些费钱。”顾云栖不由得感叹道。 铁剑算是彻底报废了，这身新衣服也基本没救了。 这个时候，顾云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调整着呼吸，顺便回味起了之前的战斗过程。 很惊险，很刺激。 那是这么多年来平淡生活里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像坐过山车一样。 如果他刚刚不这般拼命，自然也不会赢得这么干脆。 这无不说明了一个道理——犹豫就会败北，勇者和胜利更配。 看到那团随风而走的灰烬，顾云栖彻底放松了下来。 休息了一阵后，他先是抹掉了一些比较明显的痕迹，然后准备回家，找机会来接小梨。 至于后面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再细想了，因为太累了。 到时候就说小梨家遭贼了，刚好可以甩锅给无恶不作的赤火盗。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在离开的时候，小黄依旧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弄不懂他为何夜晚会来家里，还把家弄成这般模样。 作为一只看门狗，理智上小黄应该咬他的，但是情感上又让它咬不下去。 毕竟在它的认知中，早就把顾云栖当成了自己人。 雪灵看着小黄，对着顾云栖道：“要不要杀狗灭口？” 顾云栖道：“得了吧？它又不会像你一样开口说话，灭什么口。再说小黄这么萌，你都下得去手？” “什么，你居然说那蠢狗萌？喵！那我呢？”雪灵道。 “你也萌，行了吧？” “什么叫我也萌？你这语气，顾小栖，今晚你不说清楚，别想睡觉！” 顾云栖和雪灵一边斗着小嘴，一边翻墙回到了家里。 至始至终，小黄都是懵逼的状态，看到顾云栖翻墙走了后，只能摇了摇尾巴。 回到家后，顾云栖强打起精神冲了个澡，将伤口处理了一下，才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大量的体力消耗往往需要大量的睡眠恢复。 雪灵对着自己的爪子洗了又洗，想到自己指甲划过那冰冷眼球的感觉，它毛发不由得竖立起来。 要不是为了救那没良心的，本喵才会干这么恶心的事情！ 天亮的时候，雪灵以为顾云栖会继续睡很久，结果对方却醒了过来。 心中挂着事的人，即便再累又怎么能睡得安稳。 顾云栖挣扎着起了床，依旧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酸痛得厉害。 他行走的模样像是个僵尸，吓得雪灵以为他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只是顾云栖自己感受得很清楚，体内丹田里的那股气息变得越发粗壮，正不断滋润着他干涸的身体。 早饭都没吃，顾云栖就未卜先知带回了小梨家遭贼的消息。 顾云栖的父母是良善之辈，平时就对小梨家颇有照顾，听到这消息后，立马赶了过去。 小梨家的屋门很快被打开，顾云栖一眼就看见了眼泪汪汪的小梨。 小梨一把将顾云栖抱住，哭道：“云栖哥哥，家里，家里遭贼了，娘也不见了。” 顾云栖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小黄蹲在一旁看着顾云栖，眼中中依旧充满了困惑的情绪。 很快的，小梨被带回了顾家，镇长带着人赶了过来，经过探查之后，一致认为是赤火盗所为。 赤火盗一向心狠手辣，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基本都认为小梨阿娘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有人依旧困惑，道：“赵师傅家这么穷，那盗贼图什么啊？” 是啊，赤火盗为祸一方，但是也是无利不起早之辈，怎么会对小梨家这种家庭出手。 难道是为色？ 可是小梨阿娘以前算是个美人，这些年为了照顾小梨和做农活，早就人老珠黄了。 顾云栖看着那梳妆台，心有余悸。 特别是那桌面被拍出来的爪印，很是清晰。 最终，他在那梳妆台上的一角看到了一行雕文小字——“三月初三，山中喜得佳木，耗时三月，终成妆台和木梳一把，赠予吾妻，愿吾之情愫坚如此木，共赴白头。”。 顾云栖想起了雪灵之前说到的场景。 小梨阿娘除了坐在这里不断梳头外，还曾反复擦拭这妆台，以至于整个屋子布满灰尘，而这梳妆台却纤尘不染。 原来这便是她和小梨阿爹的定情之物。 想到昨夜那些泛着红光的记忆，顾云栖心头不禁涌出一阵伤感的情绪，隐隐中又有愤怒。 就在众人商议谁去通知还在鱼泉城的小梨阿爹时，他便自告奋勇了。 经过这么一早上的时间后，他发现体力恢复了大半不说，而且力量好像还变大了些。 看来战斗确实有助于体内那股真气的增长。 众人知晓他对小梨一向很好，于是点了点头，将这任务交给了他。 待到众人散去，顾云栖握着那柄染血的木梳子，眼神复杂。 第20章 你也配成家？ 鱼泉城，方圆千里最为繁华的城市，可以说是这片与世隔绝的天地的人类中心。 城中建筑鳞次栉比，白墙黑瓦，整齐的沟渠载着清澈水流穿流而过，有一种泼墨山水画的味道。 赵木匠做完了一天的活计，并没有感到丝毫疲倦，脚步轻快，只想尽快回到小窝里。 因为那里有人等他。 穿过两条泥泞肮脏的小巷，那喧嚣的人声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赵木匠回头确认没有人，立马推门而入。 屋内有人，是他想见的人。 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屋内，有些韵味，只是有些飞扬的眼角让她面向并不和善。 赵木匠见到这女人后，立马走了过去，抱住了她。 那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轻佻的媚意。 屋内的两人显得很恩爱，即便更加恩爱，可是这个时候，却有敲门声响起。 这个时间点了，怎么还有人来拜访？ 赵木匠一下紧张起来，毕竟知道这住处的人并不多。 敲门声在继续，那中年妇人好事被打断，眼中不由得多了一抹恼怒。 “你去开！”中年妇人抱怨道。 她早就想上位了，所以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赵木匠有些恼火，径直向门口走去。 可是门刚一打开，他的整个人就猛然消失在了中年妇人眼中。 妇人吓了一跳，刚想去看。 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赵木匠又回来了。 只是是飞着回来的。 赵木匠捂着嘴巴倒在地上，啪的一声吐出一口碎牙。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少年，五官端正，身姿挺拔，隐隐中有股英气。 少年背着光，有半边脸都在阴影里，让人很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直到这个时候，赵木匠这才看清来人是谁，眼中有怒火在烧，吼道：“顾家小子，你干嘛！” 顾云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抬步走进了屋子里。 他一把抓起了赵木匠，就往外拉。 一照面就被轰碎了牙，赵木匠也是来了火气，刚想给这邻居儿子脑袋来一拳，可是下一瞬间，他整个身体就弓成了虾。 顾云栖冷不丁一膝盖撞在了他腹部，疼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啪的一声清脆耳光声陡然响起，赵木匠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到了这个年纪，即便风吹日晒，小梨的阿爹赵木匠依旧算得上同龄人中好看的，有一种不同于一般工匠的书卷气。 这都缘于他曾去私塾念过一段时间书。 只是这方天地容不下太多幻想，迫于生计，人们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有的人脚踏实地生活，有的人却不甘心，依旧想要风花雪月，想要儿孙满堂。 顾云栖记得很清楚，以前的小梨阿娘其实长得挺好看，在镇上都算出名。 只是再好看的人，又能经受住多久的糟糠生活。 这时，赵木匠已经被强行拖了出来，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顾云栖一把将他摔在了道路旁的烂水坑里，神情阴冷。 中年妇人反应过来，叫嚣道：“小子你要干嘛？你公然入室行凶，木府是不会放过你的！” 顾云栖二话不说，一手抓住赵木匠，然后一式大摔，于是弯曲着身体的赵木匠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烂泥里的软脚虾。 这一系列动作的力道顾云栖自然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出人命，但也不至于让其轻松。 “你这种家伙也配成家？” 这是顾云栖开口的第一句话。 他一直奇怪，小梨家为何会越过越穷，直到那天夜里看到的那些画面，才知道了答案。 顾云栖环顾四周，然后看着那妇人，冷漠道：“谁敢给他生孩子，我就要谁这辈子没法下床。” 说着，他将一把木梳放在了赵木匠身前。 赵木匠看着那把眼熟的梳子，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慌张爬了过去将其捧起，瞳孔收缩成了两个黑点，颤音道：“她去了哪里？” 顾云栖道：“你难道不懂？在你心中，她已经不再重要了，她自然就走了，男女之间，不就这点事情？” 赵木匠一下子就慌了，抓住顾云栖衣襟激动道：“云栖，告诉大叔，大娘她到底去了哪里？” 只听见啪的一声清脆声音响起，顾云栖一耳光抽在眼前这个男人脸上，将其抽倒在地。 他看着自己手掌，淡淡道：“大娘去了下面，你也想跟去？那你去死好了。” 赵木匠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惶恐道：“小梨呢？家里到底怎样了？” 顾云栖长长吐出口气，压制住了翻滚的怒气，沉声道：“你还知道自己有妻子，有女儿？” 看着想要过来抓自己胳膊的木匠，他眉头微皱，抽身而走。 “你害了你的妻子，小梨也不需要你这样的父亲，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了。 当顾云栖离开后，那肮脏的街道顿时传出了一阵男子的哭嚎声。 赵木匠跪在地上，脸颊肿胀，紧紧握住那柄自己亲手做的木梳子，只觉得丢失了人生最为宝贵的东西。 出了巷弄后，顾云栖长长吐出口气，往鱼泉剑院的所在走去。 刚刚他表现得还算比较克制，毕竟这是对方的家事，小梨阿娘到死也没有伤害自己的丈夫，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赶路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在城里留宿一晚。 鱼泉剑院位于鱼泉城的西南角，依山而建，占地颇广。 剑院前是一片宽阔的湖面，湖里有各色锦鲤，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鱼鳞和波光混在一起，很是美丽。 作为这方天地唯一一座习武圣地，鱼泉剑院在人们心中自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这近乎绝对闭塞的环境中，它也一直充当着格外重要的角色。 整个剑院和木府相互依存，管辖着这片天地。 山中环境恶劣，又加上有匪贼作乱，武修的作用不言而喻。 附近的城镇村落，为了保证安全，都需要向鱼泉剑院和木府上缴银钱，然后剑院就会派出教习或弟子作为镇守驻守，以便保证城镇村落的安全。 当日小梨家出事时，顾云栖本想找镇守求助的，结果都没在。 顾云栖很快在剑院外等到了顾灵笼，对方依旧是一副没睡够的样子，他不由得说道：“你这家伙该不会又偷偷在夜里看闲书吧？” 顾灵笼嘟着嘴，说道：“反正院里布置的功课很简单，闲着没事，不看书干嘛？倒是二哥你，怎么跑这来了？” 顾云栖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大哥呢？” 顾灵笼指了指山上，道：“还在闭关，就是先生都很难见到他。” 顾云栖道：“这闭关时间也太久了吧，不怕被憋出病？算了，不管大哥了，我们两个去吃饭吧。” 顾灵笼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道：“二哥，你大老远跑来请我吃饭，真是感激不尽。” “艹！你的地盘还我请？你丫每个月的零碎钱是我好几倍好吗？”顾云栖一脸震惊道。 看顾云栖这模样，顾灵笼不由得挥了挥手，道：“得了，我请就我请，你这当哥的一点都不大气。” 顾云栖一脸死人样，道：“我要能大气得起来啊。” 于是乎，这对兄妹在城中找了一家小饭馆，吃起饭来。 不同于云霞镇夜晚的寂静无声，鱼泉城的夜晚要热闹得多。 昏黄的灯笼沿街挂着，天色已黑，依旧有不少人在街上游荡，特别是城西还有夜市那边，显得颇有人气。 顾云栖一边吃着饭，一边将小梨家的状况告诉了顾灵笼，说法当然是小梨家遭到了盗贼袭击。 听到这里，顾灵笼气得想打人。 她本来想拍桌子的，奈何达到练筋层次后，力量太猛，之前已经拍垮过好几张桌子，只能作罢。 只见她咬牙切齿道：“那群赤火盗真是越来越猖狂了，连云霞镇都敢去了，看我不找个机会砍了他们。” 云霞镇离鱼泉城并不算远，赤火盗慑于鱼泉剑院和木府的实力，一般不敢在这些地方下手，所以此次背锅背得有点冤。 顾云栖发现饭馆里的人都看着他俩后，只能安慰道：“顾女侠，别生气，别生气，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顾灵笼依旧郁闷，道：“那你今晚住哪儿啊？” 顾云栖道：“随便找个客栈将就一晚。” 顾灵笼道：“那好吧，吃完了吗？吃完的话，我走了。” 顾云栖看着桌子上还没吃完的菜，道：“干嘛这么急？” 只见顾灵笼那双如白山黑水的眼睛冒着冷光，恶狠狠道：“回去练剑，好砍人！” 这恐怕是闲书爱好者顾灵笼第一次在顾云栖面前表现得如此上进。 顾云栖不敢耽误对方，道：“你走吧，把账结了先，老板，再加一盘卤牛肉。” 还加菜？ 顾灵笼气得胸都大了一圈，恶狠狠道：“吃吧，吃吧，反正姐有钱！” 顾云栖微笑回应道：“得！谁叫你请客，请客的是姐，你哥我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面对这么“贱皮子”的顾云栖，顾灵笼一时居然无言以对。 这一瞬间，就有一条信息在顾云栖识海闪过。 [气得他人肝疼50/50，解锁成就“气死个人！” 成就奖励：嘴炮时更容易激怒对手，嘴炮成功率提高至300%。] 第21章 干点正经事 吃完了饭，顾云栖在城中溜达了一圈，便灰溜溜找了一个小破客栈住了下来。 缘于再逛下去的话，会花钱，他这个月的银钱已经快见底了。 这鱼泉城的夜生活可比云霞镇丰富多了，就那夜市里的小吃都可以吸干他的钱袋。 如今小梨家的事情算告一段落了，但是他的剑没了。 很显然，一般的剑承受不住他现在的力量，而好剑需要钱。 早知道以前就不那么浪费了。 顾云栖想起以前为了完成各种奇葩成就的大手大脚，有些后悔。 这几年下来，他居然没攒下什么钱来。 他有些愁闷，不由得推开了窗户。 窗户正对着客栈的后院。 这家客栈走的是低端路线，院落并不干净，散落在下面的驴粪、马粪，随着夜风吹来，持续散发出醉人的气味。 顾云栖本来被夜市小吃勾起来的馋虫，一下子就被扑灭了。 不过他依旧没有关上窗户，而是看着城外的山林。 黑夜之中，山林只剩下了一个暗沉的轮廓，宛若一只狰狞的巨兽，会让人生出一抹惧意。 特别是这几天之后，这抹惧意在他心中越发明显。 因为他的经历告诉他，这地方真的有问题。 黑夜不是简单的黑夜，道观不是简单的道观，神像也不是简单的神像，里面透露出了的各种诡异和危险。 这地方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顾云栖不禁开始怀疑，大家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很快想到了神婆说的话，规则。 规则可以保护他们，只要在规则内，人就不会有事，可是这些规则又是谁制定的？ “水很深啊。”顾云栖默默感慨道。 这方天地可以说是一座真正的孤岛，人们活动的范围不过方圆数百里而已。 因为几百里外，再无人烟城镇，不行夜路的规矩限制了人们能走得更远。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情况，顾云栖不清楚，因为这里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不管是书籍，还是人们的所知，都近乎一片空白。 他不信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试图走出去，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样做的人可能都失败了，或者说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对于这方古怪的天地，顾云栖有敬畏，有恐惧，但是并没有气馁。 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他觉得迟早能走出这里。 毕竟他半月前追一只野兔都费劲，而现在已经能战胜一只所谓的“傀”了。 回想起那夜的场景，顾云栖总算明白了神婆为什么要称这些东西为“傀”。 因为它们真的像是被复制出来的傀儡。 那个诡异的巨影，拥有近乎“复制”的能力，而被复制的人会出现可怕的变化，小梨阿娘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今他“练气初成”，力量方面应该能和二境练筋巅峰的小妹持平，而相较于自家大哥顾寒石，恐怕还有一段距离。 顾云栖知道，自己丹田涌出的那股气因为战斗还在继续增长，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超越小妹。 而要是解锁了“练气两重天”，是不是又是另一番境地？ 根据顾云栖了解，相传武道有六境，一境练肉，二境练筋，三境练皮，四境伐骨，五境洗髓，六境换血。 但是这方天地顶尖人物却只有四境伐骨境。 人的天赋和潜力有限，达到四境伐骨的人是凤毛麟角，而且大都不再年轻，要再进一步，谈何容易；更为关键的是，不管是五境洗髓，还是六境换血，修炼的方法都失传了。 这也是顾云栖的大哥顾寒石天赋卓越，一旦闭关突破成功，就能成为近百年来最年轻的伐骨境武修，却依旧没多少人认为他能步入洗髓境的主要原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找到洗髓和换血的方法谈何容易，创造功法和照着秘籍修炼完全是两个概念。 甚至很多武修认为，其实世上根本不存在洗髓境和换血境，不过都是虚妄的传言而已。 如今的顾云栖，觉得得先解锁“练气两重天”才行。 相通了这一点后，他的内心不由得平静了下来，就像是发育流，或者种田流玩家，一旦确定了方案，剩下的唯有执行，不会心浮气躁。 第二天一早，顾云栖就离开了鱼泉城。 在回家的途中，他看到路上依旧有人在清理着被山洪冲断的道路。 这些人看起来身强体状，清理道路效率很高。 他知道，这群人都是木府的手下。 作为管辖这片区域的核心机构，木府并没有多养闲人，至少在这些方面运行效率极高。 回到家后，顾云栖在家里老实了两天，然后被父母发现他在养猫。 这样下来，也算带雪灵见过家长了。 小梨和小黄也在，家里一下子多了一猫一狗加一小姑娘，一时间很是热闹。 顾云栖经常往外跑，顾灵笼和顾寒石也经常不在家，顾老爹和顾夫人自然很喜欢这样的热闹场景。 只是小梨情绪一直不太高，她虽小，却很懂事，偷偷听到大人们的谈论后，知道了母亲出了事，所以经常偷偷哭泣。 当顾云栖将小梨阿爹在外面有人的消息告诉父母后，顾老爹和顾夫人都很气愤，但是偏偏又无可奈何。 他们早就觉得有问题，也只有小梨阿娘单纯，那么相信自家男人。 鱼泉城离云霞镇并不算远，小梨的爹就算再忙，哪有数月，甚至半年才着一次家的道理。 最后镇长连着几个管事的商议了一下，认为小梨爹是靠不住了，得给她重新找一户人家抚养。 顾夫人对这孩子挺喜欢，平时又熟，自然自告奋勇接过了这任务，算得上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了。 于是乎，顾家是真的多了一人一狗。 小梨很懂事，表现得很乖巧，但是时不时还是会偷偷抹眼泪，想念自己的母亲，或者父亲。 也许在她的意识中，父亲的形象还很清晰，也许早就模糊了，这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过因为顾家上下对她都不说，甚至雪灵都开始逗这可怜孩子开心，小梨脸上渐渐重新出现了笑容。 这一天，顾云栖再次拿到了这个月的零用钱，立马准备出门。 雪灵见状，说道：“顾小栖，你又要去乱花钱？我告诉你娘去！” 顾云栖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像管家婆了？” 雪灵看起来有些羞涩，郁闷道：“你才是管家婆，喵！你全家都是管家婆！” 顾云栖挑了挑眉，从床底把那截断掉的铁剑拿了出来，说道：“雪灵姑奶奶，我是去干正事，正经事，好吗？” 第22章 八面剑 顾云栖出了门，直接向李铁匠铺子走去。 一到铺子，他就将断剑扔在了铺子上，语气郁闷道：“李大叔，你这剑不经用啊。” 李铁匠看到那截几乎只剩下了一小截的断剑，眼珠都要从眶里落下来，一脸震惊道：“你拿剑干嘛去了？挖矿吗？” 顾云栖装出一副很激动的样子，道：“就随便砍了几下柴，你说剑锋崩了我认了，你这也太浮夸了。” 老实人李铁匠一下子就慌了，他铸剑确实不是老手，全靠自学，也没卖出过去几把，你说质量有没有问题，还真说不准。 眼看周围已经有人围拢了过来，李铁匠忙道：“顾小哥，别激动，别激动，一切好商量，好商量。” 顾云栖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你能退我钱？” 李铁匠斩钉截铁道：“这哪行！” 要知道钱退了的话，今天回去就不是跪搓衣板能解决得了的。 顾云栖看可看铺上剩下的三把铁剑，发现成色做工都比不上断掉的这把，不由得道：“李大叔，不是我为难你，你剑真的有问题。” 看顾云栖情真意切的模样，李铁匠已经完全认了这事，道：“小哥，要不我再赔你一把？” 顾云栖看着铺上的三把剑，摇了摇头，道：“你这剩下的看起来还不如之前那把呢。要不这样，大叔，你赔我三把？” 下一瞬间，李铁匠眼睛冒火，拿起了铁锤。 老实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 顾云栖见状，反过来道：“大叔，别激动，别激动，我给钱。” 李铁匠面露不解之色，道：“什么意思？” 顾云栖道：“你帮我重新打一把剑，不过大叔你的手艺好像太不经用，干脆把这这三把剑全熔了，打长一些，打厚一些，用料足了，自然结实。” 李铁匠看着这三把卖不出去的剑，忙道：“三把剑一起可不便宜。” 顾云栖想也没想，说道：“不让你白忙，四两银子。” 李铁匠皱着眉头想了想，一咬牙，道：“四两就四两，但是这次要是还是不经用，你可别再来找我。” 顾云栖故作深思熟虑状，道：“没问题，这次三把剑打一把，应该够用了。这是我要的长度和厚度。” 说着，他就向李铁匠比划起来。 李铁匠是典型被忽悠瘸了，但是想到不用退钱，还能把这三把卖不出去的剑处理了，也就咬咬牙应承了下来。 不过他看着那一小截断剑，依旧很困惑，暗道：“难道当初我真的偷工减料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顾云栖想要的剑比要比寻常三尺青锋多一尺，并不常见。 其实这剑的灵感来自于八面汉剑。 主流的汉剑一般是在一米左右，而大部分八面汉剑倾向于一米二以上，剑身更长，要保证韧度，剑脊必须更厚，比四面多一倍研磨。 他之所以对此有些研究，还是前世玩冷兵器类游戏时偶然了解到的，也不知道准不准确。 李铁匠虽然不怎么铸武器，但也是个老师傅了，听见顾云栖的讲解后，觉得很有道理。 铸剑一般是四面，对方现在要八面，可以避免出现容易断的“质量问题”。 只是他算了算，又他娘亏了。 这样的工艺耗时耗力，他有这时间得弄多少农具出来，不过想到最近是淡季，他又对铸剑有很大兴趣，于是干脆答应了下来。 隔了多么年，想到又能铸剑了，李铁匠居然很兴奋，内心窜出了熊熊火焰。 不想铸剑的农具铁匠不是好铁匠！ 由于铸造这把剑没那么简单，李铁匠确认半月之后才能交货。 顾云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交了二两银子订钱就走了。 事实上，这把剑要是真的能按工艺做出来，赚大了。 要是放在鱼泉城的武器铺里，没十五两银子拿不下来。 以前他不知道钱的珍贵，都乱花了，现在才知道别人眼中很多的十两银子零碎钱，根本不禁用。 毕竟，他再不给钱的话，王玄铁那家伙得嘤嘤嘤了。 想到有一次，王玄铁要账时抱住他大腿嘤嘤嘤的样子，他就后脊发寒。 于是他决定，先把账还了。 去到王家之后，他才知道王玄铁去到了余三那里。 余三就是鱼泉剑院派来的镇守之一。 镇守，意思很明显，守护城镇的意思。 这些人大部分曾是剑院的教习，本事是有，怨气也有。 镇守虽然在镇上被奉为座上宾，吃香的喝辣的，但是在剑院内属于被边缘的人物，相当于远调了。 对于余三和另一个叫乌玉的镇守，顾云栖观感一般，特别是上一次他想找对方帮忙时，两人都不在后，印象就更差了。 拿着镇民的银钱，喝着镇民的美酒，却玩忽职守。 王玄铁之所以和余三扯上关系，那就是因为他想学剑。 鱼泉剑院招收弟子非常严苛，王玄铁虽然人高马大，但是因为年纪关系，错过了最佳的练体时期，已经很难入门。 最主要的是，他家没钱。 鱼泉剑院的学艺钱不是小数目，以顾家的家底，开始供养顾灵笼和顾寒石时都很是吃力，更别提已经败落的王家了。 而余三他们这类镇守，在得到一些好处后，会传授一些基础剑法和练肉之法。 这也是王玄铁要认余三当师父的原因。 当然，这教的只能是最为基础的东西，更上面的技艺，余三不会教，也不敢教，因为这是鱼泉剑院的规矩。 鱼泉剑院掌舵人要的很简单，那就是这片土地只能有一个武道圣地。 那就是鱼泉剑院。 任何试图打破他们垄断位置的人，都会遭到最惨烈的打压。 顾云栖对于这种做法的观感算不上讨厌，因为这很符合人性。 皇帝都想千秋万代，而鱼泉剑院和木府确实算得上这方天地的土皇帝。 只是他看着那个喝得醉醺醺的余三，眼中多了一点厌恶的情绪。 因为他听到了余三和王玄铁的对话。 “小铁子，这酒不错，可是太少了，你要是再弄五坛来，我就再教你一式“柳卷云”。记住，是柳卷云，我的绝活之一。” 王玄铁明显有些急，说道：“师父，这整个镇上可就这么一坛十年的小花雕。徒弟我” “没酒就别说了，就你每月孝敬我的那几两银子，学个屁的剑！” 王玄铁站在那里，额头有些冒汗。 从顾云栖这个角度看去，他这样一个大块头杵在那里，实在是又尴尬又可怜。 于是他不由得开口道：“王玄铁，来收账了。” 第23章 我知男人心 顾云栖主动还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时间王玄铁差点以泪洗面。 老实说，没有了顾云栖的举高高，他每月孝敬师父的银钱都有些犯愁。 “你家那马怎么样？”顾云栖问道。 “别说了，前天自己回来了。” “老马识途，还可以啊。” “老子都被揍了一顿它才回来，于是忍不住给了它一巴掌，结果拍瘸了，老子又他娘挨了一顿揍。” 王玄铁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的意味，顾云栖却听得只想笑。 “那马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就在两人准备再聊一会儿时，余三的声音醉醺醺的响起——“还不来倒酒，磨磨唧唧的。”。 王玄铁立马向顾云栖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去了里面。 顾云栖转身离开，可就在离开的刹那，他分明听到了余三训斥王玄铁的话——“天天和一个纨绔在一起，有什么出息！”。 顾云栖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径直走开了。 当王玄铁从余三那里出来后，发现顾云栖正坐在一道废弃的石墙上。 他看见后，跳了上去，坐在了对方旁边。 王玄铁还没开口，顾云栖已经率先说道：“王玄铁，你为什么要跟余三学剑。” 王玄铁的眉毛一挑，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他绝对不算是个好师父，但是他剑术真不错。” “你学剑的原因呢？” “刚开始只想光宗耀祖，想我太爷爷” “打住，你说了起码一百遍了。” 王玄铁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他皮肤黑黑的，显得牙齿很白，所以看起来憨憨的。 “后来我学剑，发现真的挺有意思。要是我学会了剑，绝对不当我师父那样的人。” “那你想当一个怎样的人？” “不清楚，但是至少别人说起我时，要夸我是个大侠。”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剑，甚至还有一股侠气。 很多人小时候都有剑侠梦，只是吃了一点苦头后就放弃了，而王玄铁却是一个很执着的人。 家庭情况不好，没有机会去鱼泉剑院学艺，就拜师一个品行一般的镇守，即便经常受到嘲讽，也能忍受下来。 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能为了自己的理想忍辱负重，绝对是一个值得佩服的人。 顾云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你好好学，我先走了。” “你真的不举我了？” “不举了，你太重了。” “我减肥还不行吗？” “不行！” “你真无情。”王玄铁有些委屈道。 [触发成就：我知男人心 完成条件：得知三个男人内心最真实的抱负，目前进度1/3 成就奖励：未知] “艹，谁爱要这种鸟成就。”顾云栖抱怨道。 之后的日子，仿佛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顾云栖每天练起了剑，发现自己会的还是太少。 他的身体因为丹田内那股气流，算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出剑准确，力道十足，也全赖于此。 但是那前几年学的二调子基础剑法，无外乎那几招，以至于他现在挽个剑花都得自己摸索。 如果说别人挽的剑花像梅，有时候他能挽成一朵扭曲的菊。 顾云栖觉得，还是得学学武技才行。 而学习武技，最好的地方只能是鱼泉剑院。 于是他决定，明年春天的时候就去参加剑院的入门试。 看着还在花园里修剪着花枝的老爹，顾云栖仿佛看到了他瘪下去的私房钱钱袋。 顾老爹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才刚刚过了两年宽松日子，顾家第三个武修即将诞生了。 一家人里出一个能被鱼泉剑院接受的弟子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这一连来三个的，恐怕可以说祖坟要炸了。 这差不多和一家三个孩子，父母普通，家境一般，却全部考上哈佛差不多一个概念。 鱼泉剑院在这方天地的意义，可比哈佛强多了。 半月之后，顾云栖去李铁匠那里取回了那柄简陋版八面汉剑，很扎实。 是的，打农具出生的李铁匠铸剑工艺不精湛，但是扎实。 这把比较大号的剑并不好看，看起来却很结实，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顾云栖很满意，于是多付了一两银子，把李铁匠乐得。 看今晚怎么打脸家里那个讨厌的黄脸婆！ 顾云栖将剑插入了早就准备好的皮鞘内，背在了背上。 这皮鞘只能包裹住剑身的一部分，由于剑脊较厚，剑身又长，看起来倒是很霸气。 本来看起爱像个公子哥的顾云栖，因为背着这把剑的原因，倒有了一点侠气。 不过熟悉他的本地人，只觉得这顾家二公子又发神经了。 顾云栖对于这些质疑的目光毫不在意，他早已完成了“钢铁脸皮侠”的称号。 [已遭受他人奇怪的注视3000次，完成成就“钢铁脸皮侠”。 成就效果：你的脸皮经受过了千锤百炼，早已坚固如铁，脸部遭受的伤害减少30%。] 这脸部伤害减少30%准不准确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那以后，他扇自己耳光好像真没那么疼了。 至于拿刀割一割这种试验方式，他断然不会去试的。 老子长这么好看，割坏了可不止我一个人难过。 就在顾云栖获得新剑，基础剑法已经练得想吐的时候，顾灵笼却罕见的一个月都没有回家。 一是因为上次借的闲书还没偷偷看完，二是现在她真的很刻苦。 自从上次听到小梨家遭到赤火盗袭击后，顾灵笼就变得刻苦起来，白天抓紧时间练功，晚上还要修仙看闲书。 她这两头都要抓，两头都想硬，结果硬是把自己弄成了一个修仙大佬。 白天里，她顶着一对熊猫眼把拳打得虎虎生风，有时候困意来袭，都要练成醉拳了，却依旧在坚持。 教习见状，吓了一大跳，劝她好好休息。 结果她偏不，偏要修炼到底。 教习们从顾灵笼身上看到了顾寒石的影子，只觉得顾家这对兄妹修行起来都是疯子。 而根据一些经验老道的教习观察，顾灵笼已经隐隐有破境的征兆。 未满十六岁到三境练皮境，他们只能说此女恐怖如斯。 想当初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练肉都费劲。 看过了顾灵笼的可怕天赋后，他们不由得看向了山上。 那是顾家的另一个小怪物，也许明年春天到来之时，剑院近三百年来最年轻的伐骨境就要诞生了。 第24章 伐骨 鱼泉剑院，半山腰，密窟。 到了这里，剑院那些鳞次栉比的建筑已经没了踪迹，只剩下了乱草和山岩。 山体上时不时出现一些或大或小的洞窟，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怪物的眼睛。 这时，一个年轻弟子手拿着篮子，走入了一个洞窟内。 洞窟深处有一扇门。 这年轻弟子轻车熟路将一些食物和清水放在外面，然后什么都没说，退了出来。 至始至终，他对着铁门的神情都很严肃，甚至可以说是敬畏。 铁门之后，幽暗的洞窟弥漫着一些零零散散的光线。 那些光线是从洞窟上方的孔洞透进来的。 到了这里面，反而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 一个破旧的草垫，一些随意铺在地上的干草，以及一个约莫两米高的人形木桩，就是全部。 这里是鱼泉剑院的密窟，也就是剑院学生进阶闭关的地方。 当然，能用上这里的人很少，毕竟一般的练筋境界，甚至是练皮境界，都不需要这种幽闭的环境。 唯有到了需要突破至四境伐骨境的时候，武修才需要进入这里闭关。 因为伐骨境对人体的感知要求极高，你要如庖丁解牛般了解自身的骨骼，还需要精准控制它们。 如今枯坐在里面的顾寒石，有望成为剑院树百年来最年轻的伐骨境。 能进入这里闭关，已经是一份不小的荣耀。 不同于顾灵笼天赋卓绝，却懒懒散散，天赋同样可怕的顾寒石一开始就格外刻苦。 有天赋又刻苦，就好比学霸还开挂，想想都让人害怕。 这已经是顾寒石进入密窟的九十九天，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这种孤寂。 除了每日有专人会从门外送来清水和食物外，这里可以说完全与世隔绝。 他坐在那里，头发和胡须很乱，犹若肆意生长的野草，但是一双眼睛明亮得可怕。 是的，即便在这种环境下呆了这么久，他依旧能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武道修行，就是不断让身心变得纯粹的过程。 良久之后，顾寒石终于站了起来。 此刻，对于自己身体二百零六块骨骼已然了然于胸。 咔嚓，咔嚓，随着他的站起，他全身骨骼发出了一阵声响。 初始这声音还像是普通骨骼扭动带出的咔咔声，到了后面，竟然如豆子炸裂了一般，如果你仔细去听，甚至能从中听到一些低沉的雷音。 伐骨境初成的标志就是“骨动若雷音”。 他终究还是练成了。 顾寒石往前一冲，速度并不快，但是脊椎这条大龙在此时一耸，让他整个身躯都变高了一些，配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好比一只脱笼而出的凶兽。 啪啪啪！！！ 随着骨骼炸响，顾寒石右臂甩出，带出一串疾影，宛若一条粗壮的毒鞭。 嘭的一声炸响，鞭手抽在木桩上，炸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然后顾寒石变拳为爪，往上一划，木桩上顿时出现了五道清晰的沟壑，碎屑飞溅。 唰的一声，如钉子般钉入木桩的五指一个横甩，脱离了桩体，而那桩体上的沟壑还在继续蔓延。 要知道这木桩乃是由黑铁木浸油制作而成，硬度堪比金石，韧度却更高。 顾寒石能这样破坏对方，证明伐骨已成。 如今他这一双手，要撕碎一个人恐怕和普通人撕张纸差不多了。 即便已经突破成功，顾寒石眼中却依旧没有什么喜意。 他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看向了密窟一角，看得很仔细。 可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到底在看什么？ 阴天，顾云栖站在那座神庙前，神情阴晴不定。 即便他看起来很镇定，但是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恐惧感。 以往的时候，他虽然认为这神像诡异，但不认为对方是真实存在的，但是那夜小梨阿娘的记忆却告诉他，这东西是活的。 从小梨阿娘，到道观里没有影子的道姑，再到这个仿佛披着蛤蟆皮的神像，顾云栖对这方天地的了解越多，心头的恐惧就越甚。 这他娘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 那尊神像就在这里，面目模糊，但是看过小梨阿娘的记忆后，他总有一种对方会马上站起来的错觉。 前世作为一个理工男，他宁愿用稍微科学一点的解释一下那晚看到的景象。 也许，这不是和人类一个维度的生物。 他也许超前了人类很多，人类很难完成的事情，他弹指间就能完成，比如复制出另一个小梨阿娘。 顾云栖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神婆要称呼小梨阿娘为“傀”了。 如果被他杀死的小梨阿娘是“傀”，那镇外那个穿着青色绣花鞋的那个呢？该怎么称呼？ 想到这镇外可能还有一个小梨阿娘，顾云栖就瘆得慌，决定还是回镇上安全。 这片土地，隐藏着太多秘密，给予了他探索的兴趣，但同时又带给他恐惧。 顾云栖知道，自己想了解得更多，走得更远，甚至走出这片密闭的世界，还不够。 他必须变得更加强大才行。 [成就“练气两重天” 完成条件：气不是随便之物，善恶皆在心间，诛恶一百人次（不限于人），目前进度0/100 成就奖励：未知] 看着这主要的成就进度，顾云栖有些犯愁。 其实这恶的标准和他的心态有很大关系，在杀死小梨阿娘之后，这进度曾经是1/100，因为他当时觉得自己是除了恶。 可是当他仔细回味了一下小梨阿娘临死前的记忆，在听到小梨会由他照顾后才肯消失的场景，于是毅然将其从恶的行列中删掉了。 她是傀，但绝不是他心中的恶，只是一个可怜人而已。 于是乎，那个“1”字又重新变成了“0”。 顾云栖刚准备离开，突然身体一滞，跪了下来。 他捂着自己胸口，神情有些痛苦。 他只觉得胸口好烫，像是有烈火在燃烧一般，那日杀死小梨阿娘后出现的反应又来了？ 他咬牙抬起头来，只见那尊神像依旧耸立在那里，屋瓦的阴影遮住了它半边脸，让它模糊的面容看起来像是在发笑一般 第25章 严肃任务 巨大的压迫感和灼烧感如山海般袭来，顾云栖一度以为自己会晕过去。 万幸的是，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最多不超过二十秒就消失了，但是顾云栖却因此大汗淋漓。 他不敢再在这神像前再呆下去，连忙往回走。 那夜小梨阿娘死时，尸体化作的灰烬中出现了一张木雕的神像脸，那脸最后化作了一串灰烟窜入了他胸口，让他觉得胸口犹若火烧。 顾云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自己会不会和这神像建立起了某种联系？ 他不由自主拉开了衣襟，露出了坚实胸膛，发现那天留下的印记还在微微泛红。 顾云栖一边看着胸口，一边往镇子走着，一时有些恍惚。 “顾云栖，你丫这是什么毛病？” 顾云栖抬起头来，只见王玄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前方，一脸困惑。 “我早就怀疑你这个人有问题，没想到自己胸的都看得这么起劲。”王玄铁走了过来，说道。 顾云栖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胸口。 王玄铁吓了一跳，立马捂住了胸口，说道：“哥，你在这干嘛？” 顾云栖穿好了衣服，说道：“随便逛逛，你呢？” 王玄铁神情立马严肃起来，道：“我可不像你一样闲，我可是有任务在身的。” 顾云栖皱眉，道：“什么任务？” “我师父交待的，秘密。” 顾云栖想了想，道：“不能说，是吧？那我去找二小姐问问了。” “你找谁？” “赵家二小姐啊。” “艹，你找她干嘛？她又不知道。不对，你这是对她有意思？先说啊，顾云栖，我叫你一声哥是因为你确实够意思，但是你敢动我喜欢的女人主意，我可和你拼命啊。”王玄铁激动道。 顾云栖挥了挥手，说道：“哪有的事，我对赵家二小姐那号没兴趣，不然我等会儿去确认确认这件事？再说你连话都没和别人说上两句，怎么就这么在意呢？” “你这是威胁我？我王玄铁这辈子最讨厌人威胁我！” 应该是“气死个人！”成就起了作用，王玄铁明显被激怒了。 “那么，再见。”顾云栖面无表情，说道。 眼看顾云栖就要走，王玄铁一把抓住对方，道：“求你做个人吧！我带你去还不行吗？” 于是乎，顾云栖就跟着王玄铁上路了。 这一路上，王玄铁表现得非常正经，话都不怎么说。 顾云栖被对方感染，神情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还真有事？ 顺着平缓的坡道往山下行了约莫三四里路后，王玄铁停了下来。 他坐在一棵树后，喝了点水，没有再走的意思。 顾云栖皱眉，道：“接下来干嘛？” “等。” 这棵树不小，亭亭如盖，两人倚靠在那里，常人很难发现。 这里是云霞镇到鱼泉城那条大道旁的小山坡，居高临下，能清晰看到路上的场景。 既然王玄铁说等，顾云栖也席地坐了下来。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倒也不算冷，但是就是蚊子多。 两人窝在树下，没要多久就被咬得一身包。 顾云栖不由得有些羡慕起鱼泉剑院那些练皮境的武修了，听顾灵笼说，到了练皮境，人的皮肤会变得更加细腻光滑不说，而且皮膜也会跟着变得坚韧，根本不怕蚊子咬。 可是现在他就怕蚊子咬！ 顾云栖一连拍死了三只花蚊子，质疑道：“王玄铁，余三不会让你来喂蚊子的吧？” 王玄铁道：“你丫小声点，你这么没耐心，怎么能堪大任？” 说着，他啪的一声拍死了脸上一只蚊子，带血。 顾云栖不是没有耐心的人，他想看看这丫到底要干什么，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于是再次坐了下来，以身喂蚊。 很明显，王玄铁的血型比他更招蚊子，早就被咬得满头包。 不过即便这样，王玄铁依旧默默注视着周围，仿佛在等着谁，显得很有韧性。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王玄铁突然站了起来，顾云栖循着他目光看去，发现那道路上走来了一个颇为壮实的汉子。 “和你接头的人来了？”顾云栖问道。 “别说话。”王玄铁提醒道。 顾云栖深深吸了口气，放弃了和对方嘴炮的冲动，总觉得这家伙像是在做特务。 只见王玄铁趴在了地上，四肢着地，悄悄爬了过去，动作居然很娴熟。 看见这一幕后，顾云栖吓了一跳，一度以为这家伙突变成了奇行种。 就在他弄不懂什么情况时，伏地的王玄铁突然跳了出去，手中剑也跟着出鞘。 靠，真有情况！ 顾云栖立马赶了过去。 很快的，他停在了路边的草丛里，观察起了情况。 在他的视线中，王玄铁的突然跳出把来人吓了一大跳。 只见王玄铁提着剑，严厉道：“是谁！家住哪里？把面罩取下来！云霞镇镇守问你话呢！不回答当赤火贼处理！” 这个时候，顾云栖总算有点明白王玄铁的任务是干什么的了。 放哨啊？ 只见那大汉把面罩一摘，露出了一张长满脓疮的老脸。 这一下，王玄铁的脸色都变了，手中的剑都在抖，紧张道：“你！” “你什么你！小兔崽子，几天不见，连你二大爷都不认识了，你这是干嘛？想收拾你二大爷啊？”那大汉挽起了袖子，愤怒道。 “我没有，是我哎呦！！！二大爷，松手，疼，疼！” 只见大汉捏着王玄铁的耳朵，道：“你爹说要你跟着镇守学剑，我还送钱支持你，你就这样对你二大爷的？” 王玄铁带着哭腔，道：“二大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看清，你走路干嘛戴着面罩啊？” 大汉指着自己的脸，道：“老子脸上长疮，痒得难受，刚去鱼泉城找大夫看了，大夫要我遮着，你以为我想遮啊？” 这二大爷明显是把被疮折磨的火气发在了王玄铁身上。 王玄铁忙道：“二大爷，我真不是故意的。有人可以作证的，云栖！” 这时，顾云栖二话不说，直接溜了，一边溜，一边道：“二大爷，好好收拾他，他就是故意的！” “顾云栖，你哎呦！” 顾云栖一边摸着自己身上的蚊子包，一边郁闷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任务，唬得老子一愣一愣的，原来就这玩意儿？”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被收拾的王玄铁，顾云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的，是他自己不过脑子，就王玄铁这点本事，余三能给他什么任务。 这喂了半天蚊子算看了个笑话，也不知道划算不划算。 第26章 外面的人 顾云栖回到家时，发现雪灵正趴在地上，雪白的毛发打着卷，沾着湿泥，脏兮兮的。 他不由得挑眉道：“你丫去哪了？和狗打架了？” 雪灵连忙摇头，道：“本喵才不会干那种没出息的事，只是出去溜达了一圈。” 顾云栖将对方抱了起来，道：“得，你潇洒，最后还不是要我给你洗澡。” 要不是有毛遮挡，雪灵现在的脸估计都红得像苹果了。 它挥了挥手爪子，低着头道：“要不是我自己洗不干净，不然怎么会便宜了你。” 顾云栖一脸死人相，道：“得，美女，是我占便宜，行了吧。” 雪灵前爪交叉，做出了一个抱胸的傲娇动作，道：“这还差不多，喵。” 将雪灵扔进水里洗白后，天已经快要黑了。 重新变得干净的雪灵长长松了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它有点小洁癖，可不想一直这样脏兮兮的。 顾云栖觉得雪灵这段时间有点怪，不由得道：“雪灵，这几天你都在干嘛？老是见不到你。” 雪灵道：“随处逛逛，看能不能回忆起点什么，喵。” “那你可得注意点，你知道这镇子外面有什么，到时候可别没了。” “要你说！本喵也害怕，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顾小栖，我们何时才能去外面啊？我总感觉我的家在那里！” 说着，它就看向了远方，如宝石的绿眼睛泛起了光。 顾云栖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道：“要不了太久，但是还不到时候，我们对外面的了解太少，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外面。” 雪灵很认真道：“一定有！我知道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它的眼神很是坚定，连语气都变了。 它老是爱说本喵本喵的，而说这几句话时却没有，有些像一个倔强的小女孩。 而它，或者说她，本来就是人。 顾云栖也受到了它的感染，不由自主看向了远方。 远方，他也想去远方，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自然不甘心困于一地。 土著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他来说却像是个巨大的囚笼。 但是现在，他连到底存不存在着远方都不知道。 首先他们必须得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走得更远。 这里的规矩，是入夜后不能在野外赶路，因为里面藏着巨大的凶险。 而他的经历，小梨阿娘的记忆，也证明了这一点。 想到今天面对那神像发生的事情，他不由自主扯开了衣襟，观察起胸口来。 雪灵见状，连忙道：“你干嘛一言不合脱衣服？喵！” 顾云栖点燃了火烛，走到雪灵身前，道：“雪灵，你看看我这里。” “我不看！” “看看。” “唔，你这是要干嘛？喵。” 说这句话时，雪灵突然有一种害羞小女孩的感觉。 顾云栖咳嗽了一声，道：“别误会，我只是今天觉得有些不对劲，你看我这里有没有什么变化？” 雪灵将爪子移开，默默注视着顾云栖的胸口，神情认真，仿佛艺术大师在鉴赏某件艺术品。 这是雪灵第一次认真观察顾云栖的胸，所以看得格外仔细。 肌肉饱满，线条流畅，特别呸！呸！这印记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雪灵开口道：“顾小栖，怎么这个印记边缘有些泛红？” 顾云栖连忙用镜子反复映照了一阵，发现还真是那样。 只见那晚出现的那条疤痕边缘出现了一点淡淡的红边，这种红不同于常理中的大红、暗红，或者粉红，而是有些像火，你甚至有一种它随时会复燃的感觉。 顾云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如火灼烧的感觉，暗道：“难道这就是变化？” 那种灼烧的感觉，只发生过两次，时间非常短，但却印象深刻。 希望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顾云栖这般想着，上床睡觉。 之后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松弛起来，解决了小梨阿娘后，危机算是告一段落了。 顾云栖一直在等着小妹顾灵笼回家，因为那样，就可以让对方教自己一点技巧。 比如练肉练筋的技巧。 虽然已经成功练气，但是他觉得技多不压身，也许炼体加上练气，会产生更强的效果。 只是等了一个多月，顾灵笼都没有回来，这让顾云栖很诧异。 自家妹妹经常往家跑，恋家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她书瘾比较容易犯，每次回来必须让顾云栖帮她借闲书看。 可是这距上次已经快两月了，这家伙居然还没回来。 顾云栖不知道，自家妹妹正在剑院里刻苦练功，已经到了迈入三境练皮的边缘。 他没事就逗逗小黄和小梨。 小梨逐渐适应了在顾家的生活，不再脏兮兮的，穿着新衣服，扎着朝天辫，看起来乖巧了不少。 这一天，顾云栖实在是觉得有些闷了。 他决定了，要是顾灵笼过两天还不回来，他就自己去鱼泉城找她。 其实以他现在的资质，即便隐藏一半实力，已经足够加入鱼泉剑院，只是鱼泉剑院只在初春时分收人，这是很多年的规矩，所以他要是想要提前修行武道，只能从小妹顾灵笼和大哥顾寒石那边入手。 大哥已经大半年没见到面了，他不由得有些担心对方。 这闭关到底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眼看雪灵也去外面浪了，他闲得无事，决定出去赚赚，刷刷成就。 云霞镇的入口处有一间茶铺子，茅草顶，四面透风，茶叶也粗劣，但是每天下午还是有不少人在那里喝茶打诨。 主要是因为便宜。 大部分都是辛苦的农家人在外面种了田地，口渴后来休息一阵儿。 由于有夜晚不能出镇子的禁忌，所以农活全部压在了白日，很是辛苦。 而这茶铺子后面还有一座小阁楼。 阁楼也是卖茶的，环境清幽不说，茶叶也要讲究很多，但是价格贵。 能在阁楼里饮茶的都算有些小钱，顾云栖虽然算一个，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在外面。 不是因为茶水便宜，而是他喜欢这种热闹。 人总体还是群居动物，热闹会让人消除一些孤寂之感。 只是今天，在外面喝了点粗茶的顾云栖却突然向那名叫“小春来”的阁楼走去，这都缘于他看见一个人。 一个很漂亮的少女。 他想去看看，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对方长得漂亮。 他这个人脸盲，对美女没什么兴趣。 他可以肯定，对方不是本地人，甚至觉得，对方可能是“外面的人”。 第27章 少女和外面的世界 少女坐在阁楼上，青丝如墨，虽然看不清面目，却给人一种温柔之感。 她身着一袭白纱长裙，如雪，脚上是一双小白靴子，当微风吹动裙摆的时候，依稀可见白皙的小腿，美丽中又带着一点俏皮的味道。 从这里看去，最为显眼的却是她腰部那条浅绿色的腰带，宛若在茫茫雪原上突然冒绿的拂柳，很是好看。 顾云栖上了楼，要了一壶茶，坐在了少女旁边的桌子。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眉细眼明，如画一般。 云霞镇虽然闭塞，但并不是一潭死水，时不时还是有附近城镇的人到来。 顾云栖之所以觉得这少女特别，不是因为她的打扮，而是她的气质。 不同于一般人的气质。 这是结识过不少少女，成功获得“少女之友”成就的他没有见过的气质。 外面的气质。 好像，对方并不属于这片天地。 就在顾云栖倒茶喝的时候，那少女也微微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少年在楼下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对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少年很是顺眼，仿佛下方就算有成千上万人，她也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 这是很罕见的情况，这方世界很新鲜，但是在她心中，这里的人却没太大意思，很难吸引她的注意。 而这少年是个例外。 他身上仿佛有一种气质，让人愿意接触与之亲近的气质。 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确实不错，她这个人比较脸盲，对“俊秀、英武”这类词语没什么概念。 她不知道别的女人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受，但此刻的她却是如此。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就在这时，那少年突然坐了过来，说道：“姑娘应该不是本地人。” 少女没有想到，这少年居然会这么大胆和自己搭话。 不过她也是落落大方的性格，挑了挑细眉，说道：“这镇上人不算少，公子为何如此肯定？” 顾云栖说道：“这镇上基本所有人我都认识，而姑娘你不在其中。” 人口普查可不是白干的。 少女听到这个答案后，不由得感叹道：“那公子你交友可真是广泛啊。” 果然是个登徒子。 不过长得好看的登徒子，还是让人可以勉强接受。 顾云栖说道：“无意冒犯，只是觉得姑娘你很特别而已。” 这时，少女不禁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是一弯月牙，很能钩住人的心。 “公子你也很特别，所以，告辞” 说完这句话，她居然就一溜烟走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顾云栖站在阁楼上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是被自己吓跑了？ “少女之友”的加成呢？ 那少女走出镇子后，没有做任何停留。 她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好险，好险，好险就心动了。” 她在这里呆不了太久，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来，心动对她来说是件苦恼且麻烦的事，所以她才溜得这么快。 在行走的过程中，她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青色的罩袍，头发也挽成了一个髻，以至于本来略显俏皮的她一下子变得出尘起来。 很快的，少女的身形消失在了道路尽头，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时，雪灵突然从阁楼的楼顶落下，说道：“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喵！” 顾云栖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喵，在你和别人搭话的时候就来了，顾小栖，你果然是个大猪蹄子。”雪灵郁闷道。 顾云栖不以为意，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觉得她真的很特别？” “特别？有本小姐特别喵？” “当然比不过你，她至少是个人。哎~~~别挠我想说的是，我感觉她是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雪灵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顾云栖解释道。 “那我跟去看看。” 雪灵立马从顾云栖怀里挣脱出来，跳下了阁楼。 顾云栖不禁说道：“你小心点。” “知道了，烦人！“ “哼！大猪蹄子！不仅在家里养狗，还在外面和野丫头搭话。”雪灵喃喃自语道。 它动了动鼻头，很快消失在了顾云栖的视线中。 之后，坐在阁楼里的顾云栖只觉得茶水都没有味道，开始来回踱起步来。 时不时镇中大户家的小姐来这里，有些兴奋地和他打招呼，他都只是勉强敷衍一下。 “少女之友”的成就让他不知不觉间在镇上颇受年轻女性欢迎，即便他有“脑袋有问题”的名头。 怀春的少女，喜欢一个人往往就是从颜值开始的。 顾云栖长得很不错，家庭条件又好（有争气的妹妹和大哥），再加上“少女之友”光环，所以即便他行事风格古怪，也让这些少女忍不住心动。 以往他还算彬彬有礼，因为认识这些女人确实有不少好处，比如可以帮妹妹借书之类的，但是今天的他确实没有心情。 直觉告诉他，刚刚那个白衣少女会是证明有没有“外面”的关键。 而现在，一切都只能交给雪灵了。 他在阁楼上等了很久，从上午等到了下午，连午饭都没有吃。 那本来算得上浓郁的茶水，因为多次加水的原因，早已变得寡淡无味，他也不自知。 终于，在临近黄昏时分，雪灵脏兮兮地跑回来了。 它看见顾云栖后，让顾云栖给它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后，说道：“果然有古怪。” 顾云栖立马问道：“什么古怪？” “喵，我看到了一条船。” “船？” “一条停在树林深处的船，还有些人在附近走动，我没敢走太近，喵，本喵总觉得那些人有些可怕。” “那你带我去。”顾云栖有些激动道。 他觉得真的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 雪灵摇了摇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来不及了。” 远处，太阳已经开始斜斜下落了，顾云栖知道确实如此，不由得说道：“那我们明早去。” “嗯！不过” “不过什么？” “本喵好累，累得腿都要抽筋了，你就没什么表示？” 很快的，雪灵就发出了一阵舒爽的轻叹声。 顾云栖看着一脸享受的雪灵，只觉得自己撸猫技术好像又变强了。 第28章 可怖的箱子 “起床了，起床了！” 天刚蒙蒙亮，顾云栖就被雪灵叫醒。 抖了抖了晕沉沉的脑袋，顾云栖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他看见雪灵那张很严肃的小脸后，立马反应过来，说道：“马上就好。” 飞速的洗漱完后，顾云栖就带着雪灵出发了。 雪灵照例窝在他的衣襟里，让他胸显得很大，以至于在买包子的时候，包子铺老板以为他那里被打肿了。 “对，往左边，顺着这条路一直跑。” 雪灵从顾云栖怀里露出了一颗小脑袋，一边耸动着鼻头，一边指挥道。 顾云栖见状，不禁道：“雪灵，你该不会是和狗一样用尿做的记号，然后再循着味道找路吧？” “滚蛋！” 要不是看这家伙跑得辛苦，雪灵真的很想对他下巴挠上一爪。 这条路是顾云栖从来没有走过的深山野林。 随着不断深入，沿途除了参天的树木外，逐渐出现了一些模样古怪的岩石。 这些岩石千疮百孔，孔洞密密麻麻堆在一起，就像是蜂巢一般，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不过这样的岩石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不见，取尔代之的是一片红松林。 即便到了这个时节，松林的松针并没有掉落多少，它们颜色赤红，看起来就像是燃烧的火焰。 顾云栖足足跑了一个半时辰，居然都没有觉得多累，可见因为练气的原因，他的体力增强了不知多少倍。 这时，雪灵从顾云栖怀里窜了出来，说道：“喵，慢一点，快到了。” 这松林顺着一道山坡蔓延而下，随着坡道变缓，松木减少，前方的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起来。 雪灵没有多说话，往旁边的一棵松树上一纵，就顺着树干往上爬去。 顾云栖见状，如法炮制。 他体内的真气很快运转开来，聚集到十指，于是他指尖顿时多了一股黏力，让他能更好的攀爬。 这棵松树很是高大，约莫三十来丈高，像是一柄向天的巨剑。 在中段的时候，雪灵就停了下来，轻灵跃到了旁边一根大腿粗细的树枝上。 顾云栖见状，也往那边一跃，稳稳落在上面。 很快的，这坐在树上的一人一猫就看见了一艘船。 一艘很大的船。 这艘船约莫三层楼高，挂着一面很大的白帆，船体漆黑如墨，正停在松林尽头的一块空地上。 从这里看去，就像是一片静止的白山黑水。 那艘大船周围有些青衣人在移动，只是这里隔得太远，看不真切。 这大船停在这里实在是算得上奇怪，毕竟这附近并无江河，它是怎么来的，难道它还会飞不成？ 看着那些只有豆子般大小的人影，顾云栖的好奇心越发重了，不由得想靠近一点。 “他们昨天就在这里？”顾云栖问道。 雪灵点了点头。 这样一艘大船出现在这里，说没有秘密那是假的。 反复踌躇了一阵后，顾云栖决定靠近一点。 虽然这有点冒险，但这可能是他离开这地方的突破口了。 雪灵不由得轻声说道：“要不还是我去吧？你太容易暴露了，喵。” 顾云栖低声说道：“我不去的话，你敢去？” 雪灵愣了一下，正要说话，顾云栖已经再次开口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说着，他就悄悄从树上爬了下来，由于不太熟练的原因，动作看起来像是被打断了腿的猿猴，有些滑稽。 而雪灵就轻灵多了，在树枝间几个坠落之后，就稳稳落在了地上。 从树上下来后，顾云栖挥了挥手，示意雪灵打前锋。 “这家伙还真让我这样一位美少女打前锋？”雪灵不由得低声埋怨了一句。 不过想到顾云栖走前面更危险，它还是往前走去。 猫这种生物，往往都和“轻灵”这个词汇联系在一起，雪灵也是如此。 因为脚上长着肉垫的原因，它落地无声，没要多久，就来到了那大船几百步开外的一处草丛中。 窝在这里，视线顺着山坡往下，它已经能看清下方的部分景象。 这处草丛非常隐蔽，前方还有不少松树遮挡，对于一只猫来说应该很难被发现。 不过雪灵依旧很小心，匍匐地上的样子有些销魂。 就在它全神贯注看着下方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闪到了身旁。 它吓得刚想大叫，结果对方一下子捂住了它的嘴巴。 就在它准备反击的时候，顾云栖那张“是我！”的脸就陡然出现在它眼前，它才硬生生收回了拍之欲出的爪子。 雪灵开始挤眉弄眼，传达的意思很明显——“顾小栖，你tm想吓死我啊！”。 之后，这一人一猫默默观察起了这一切。 只见那大船下方的空地上，站着两女一男。 这三人头戴高冠，身着合体的青色长袍，袍上绣着银白色的简约图案，有些出尘意味。 只是他们背后随风飘动的银色剑穗，以及修剪得很干净的手指，又给人一种很利落的感觉，显得十分危险。 按照雪灵的说法，这些人昨天就在这里，如果他们没有离开的话，那是不是证明了他们有办法对付这里的黑夜？ 毕竟这里不像有落脚点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那艘船？ 顾云栖很自然的想起了昨天那个白衣少女。 她应该和这些人应该来自同一个地方，或者也在附近？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森林里传来了动静。 只见四个青衣男子抬着一口红箱子走了过来。 这口箱子并不大，但是这四个青衣男子却抬得十分辛苦，脚步蹒跚缓慢不说，连头顶都冒出了蒸腾热气。 直到走到近处，顾云栖和雪灵才发现他们每跨出一步，泥土都会淹没脚踝。 这箱子里的东西到底得有多重？ 这一人一猫屏气凝神观察着一切，没要多久，就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红箱子的盖子在这时裂开了一条缝隙，一缕金色的气息就飘了出来。 “小心！” 船边那名青衣女子的话音还没落下，左侧那两名青衣男子身上已经染上了一缕金光。 弹指之间，这两个男子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没了。 是的，没了。 只是染上了一缕金边，他们的身体就燃烧起来。 最为可怕的是，这燃烧只存在了一瞬，然后他们的身躯就彻底蒸发掉了，连骨头渣都没剩下，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失去了两人的支撑后，眼看那装着不知什么恐怖物件的箱子就要翻到在地，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如风般出现在了附近。 只见那个人影用手一推，整口倾斜的箱子就平平落在了地上。 轰的一声，顾云栖和雪灵同时感到地面一颤。 只见那口箱子落在地上，居然砸出了一个近三丈宽的深坑。 这红箱子的重量比他们想象中要重得多。 眼看那金色的气息要贴着箱子缝隙继续流出，刚刚那个人影再次一晃，落在了箱顶。 随着他一压，整口箱子的缝隙彻底弥合，金色气息很快消失不见。 窥视的顾云栖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箱子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危险了。 直到这个时候，这一人一猫才看清，箱子上站着的是一名雪发女道人。 第29章 终极隐秘 是的，箱子上站的是一名青袍女道人。 女道人一头华发如雪，手持着一柄拂尘，有些消瘦，站在那里，宛若一只翩然而至的仙鹤。 窝在草丛中，顾云栖看不清对方的具体面貌，缘于对方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 但是他知道对方年岁已经不小，不仅是因为对方的身手，还因为船边的两女一男已经低头叫她“师叔。”。 一个不小心，就有两个同门灰飞烟灭，这些青衣人都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那雪发女道姑拂动了一下拂尘，说道：“归墟这种地方，就算是我死了都是寻常之事，你们虽然是门中精锐，但到了这里，就要明白生命的脆弱，这就是探究终极隐秘的代价。你们两个一起，把箱子送上去。” 她说话的语气和她的脸一样，仿佛带着一层迷雾，迷离且又冰冷，仿佛刚刚死掉的那两个门人不过是路边被踩死的蚂蚁，不值得一提。 顾云栖后背全是冷汗，因为他知道，一旦被这种人发现他们在窥视的话，肯定会死得极惨。 那口鲜艳的箱子很快被送上了大船。 紧接着，离奇的画面出现了。 大船船首响起了一阵仿佛婴儿般的尖锐啼哭声响，然后一张硕大无比的脸庞从船首表面浮了出来。 这张脸近乎占据了船首全部面积，呈灰白色，脸上布满了黑红相见的符文。 它的眼睛像是被生生挖了下来，只剩下了两个漆黑的空洞，看起来就像是没底的井口，很是恐怖。 只看了这庞然大物一眼，顾云栖就近乎无法呼吸。 缘于这张脸带着格外古老的气息，仿佛受尽了岁月的侵染，连四周的树林都跟着苍老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名青衣男子突然看向了这一人一猫藏身的所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背上的剑已经到了手上，散发出了森寒的冷光。 同样的，顾云栖右手也按在了剑柄上，手心冒汗。 这些人绝对是“外乡人”，而且手段了得，完全不知深浅，所以他已经在盘算如何装腔作势，或者直接开溜了。 大意了，没想到躲得这么隐蔽都能被发现。 随着对方不断靠近，他已经能看见对方青色长袍上绣着的图案。 那是三只仙鹤，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环状。 “喵！” 眼看青衣人逼近，雪灵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那个青衣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只猫。” 片刻之后，一个青衣女子赶了过来，说道：“罗师弟，上船了。这里不比外面，我们的境界都被压制了，千万不要节外生枝，你知道这次我们不明不白死了多少人。” 这青衣人脸上浮现了一抹狠劲，不过很快笑了起来，笑得很温和，说道：“师姐说得是，我这就上船。” 看着两个青衣人离开的身影，顾云栖长长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要不是雪灵机灵，他恐怕已经暴露了。 当所有的青衣人上了船后，那大船的白帆连着船身上就长出了无数细长的毛发。 这些毛发和那张巨脸一样，呈灰白色，像是裹过石灰一般，一簇一簇的。 紧接着，那种古怪的哭声又出现了。 在顾云栖耳中，这声音仿佛无数婴儿和妇人的哭泣声被扭到了一起，说不出的别扭难听。 与之同时，那张巨脸上的符文如火般燃烧起来，以至于巨脸上布满了痛苦的情绪。 然后，整艘大船移动起来，往上一斜，贴着树梢滑行了出去。 从高空俯瞰，这片无穷无尽的森林就像是海，而这艘大船就在这“碧海”上航行起来。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顾云栖只能用“震撼”两字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这世界果然有外面，这世界居然有这种古怪的大船。 那条诡异的船消失了近两柱香时间后，顾云栖才从草丛中爬了起来。 雪灵站在不远处，兴师问罪道：“喵，顾小栖，我就说你作死吧！哼哼，这次该怎么感谢本小姐？” 顾云栖思索了一下，说道：“十条红烧鱼。” “二十条。” “十二条，不能再多了。” “十五条！” “成交！” 片刻之后，雪灵才反应过来，叫嚣道：“顾小栖，你的一条命原来就值十五条红烧鱼啊？” 顾云栖耸了耸肩，说道：“没办法，我这人命贱。” 反复确认没人后，这一人一猫才溜到了刚刚大船停靠的地方。 然后他们发现，这空地除了刚刚那箱子砸出的坑洞以及一些脚印外，并没有其余的线索留下。 让这一人一猫诧异的是，之前那些深深的脚印居然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发现这一点后，雪灵浑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有些惊恐道：“顾小栖，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总感觉这山是活的。” 听到这个说法后，顾云栖全身汗毛也跟着竖立了起来。 那消失的脚印像不像一个活物在愈合伤口？ 特别是看到那个被箱子砸出的坑洞在当着他们的面不断收缩后，这种感觉就变得越发强烈。 于是乎，这一人一猫决定马上离开。 他们必须尽快回到镇子，中途要是再出现一点变故，耽误了时间的话，那他们估计得交待在这里。 他们可没有那种古怪的大船，这里的天黑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承受的存在。 返回的路上，这一人一猫都有些急，万幸的是，一切顺利。 当他们风急火燎回到家时，不过下午时分，离黄昏还有不少时间。 只不过今天的经历实在是有些丰富，以至于他们觉得这半天时间有些漫长。 人就是这样，对于时间的感知是由对世界的新鲜程度决定的。 小时候觉得一天很长，那是对世界还不够熟悉，世界很新鲜，长大后，平凡的一天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溜走了，都是因为重复。 顾云栖坐在屋里，决定好好理一理今天的线索。 他首先画出了那青衣人衣衫上的图案，三只首尾相连成环装的仙鹤。 紧接着，他又写下了“归墟”两字。 他从那个银发道姑口中听到了这两个字。 原来这里叫做“归墟”？ 他不知道这两个字该不该这么写，但是至少发音是这样的。 那群青衣人是为了那诡秘森林中的某样东西而来，而那东西极有可能就装在箱子里。 想到那两个转瞬就被蒸发掉的青衣人，他不由得对那箱子里的事物生出了巨大的恐惧感。 这地方是实在有太多的秘密，而且这些秘密一定很惊人，以至于那个银发女道人称其为“终极”。 第30章 翻滚大法好 前些日子看见的那艘大船和那些青衣人，对顾云栖的认知产生了比较深远的影响，但也仅限于此了。 这些人证明了这个世界有外面，但是要如何出去，他还是没有太多头绪。 他没有那样的一艘船，也不知道路线，所以这一切都必须由他慢慢探索发现。 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只要有炼气成就图在，他就可以继续炼气变强，强到能走出这片天地为止。 现在他需要做的，除了找点恶人来杀外，就是增加一些技艺。 tm一套基础剑术都练吐了都。 终于，在顾云栖实在等不得了，准备去鱼泉城的时候，小妹顾灵笼终于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顾灵笼好像变漂亮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但是自家小妹还不到十六，最主要的是，他们最多两月没见面，这变化也太明显了些。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练皮了？” 顾灵笼挑了挑眉，说道：“这你都知道？” 顾云栖拉着她的脸皮，说道：“你看这皮，细腻多了，果然不愧为美颜境。” 武道的三境练皮境，一直被顾云栖称作“美颜境”，缘于到了这个时候，人的皮肤会获得新生，皮肤会变得细腻紧绷，这也是只要是练皮境及以上的武修，通常会比同龄人显得年轻的主要原因。 顾灵笼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说道：“听说你一直在等我回来，什么事？你又发现了好看的闲书，要借我看？” 顾云栖神情严肃，说道：“不是，是我要向你指教！” 说着，他摆出了一个咏春的起手式。 从电视剧里学到的起手式。 他的拳法连基础都没有，只是想试试一下自己的力量和速度。 发现从小到大一直被吊着打的二哥居然敢向自己宣战后，顾灵笼眉头微挑，说道：“你确定？” 顾云栖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定。” “哈哈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灵笼话音刚落，一拳击出。 顾云栖反应很快，猛然一个后撤步，躲过了这一拳。 顾灵笼见状，有些惊喜道：“哥，你可以啊。” 她这一拳虽然只用了两分力气，但没想到自家老哥能躲开。 结果这个时候，对方反而往前往前跨出一步，向她轰出了一拳。 得，还会反攻了。 弹指间，顾云栖的拳头就化作了一条沉重的直线，在顾灵笼的眼瞳中不断放大，顾灵笼虽然有些错愕，却并不慌乱，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自信的笑意。 想跟我玩，没门！ 她脚步往后一动，就轻巧躲过了这一拳。 顾云栖看得很清楚，顾灵笼这一退很巧妙，自己拳头的极限位置刚好离对方鼻尖有半寸距离，无法继续深入。 下一刹那，他的拳头散开，手指扫出，如拂花一般。 同样的，这也是从电视剧里学的。 这拂花般的一扫显得格外自然，仿佛预谋已久，以至于顾灵笼瞳孔微微收缩起来。 这一扫的速度明显超过了她的想象。 她的反应很快，横手一挡，那扫来的五指就与她手背撞在了一起，带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顾灵笼眉头一皱，只觉得手背居然有些发麻。 自家二哥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道了？ 顾云栖眼睛微眯，左手冷不丁化作了一个鹤嘴，啄向了她的下巴。 这一招用得十分阴险，顾灵笼见状，脖子一斜，猛然一甩头，躲过这一击的同时，脑后扎起的马尾更是如闪电般扫向了对方的左脸。 顾云栖没想到顾灵笼的头发还有如此妙用，只能收手回挡。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两人各自分开，顾云栖甩着发麻的右手，而顾灵笼则眼冒精光，有些兴奋道：“哥，你可以啊。再来！” 说着，她往前一冲，飞身而起，撞了过来。 空气中响起了一声破空声响，那是格外凌厉的膝撞造成的。 “艹，这么狠！” 顾云栖双掌合一，猛然往下一按，迎面按上了顾灵笼的膝盖。 虽然按中了对方的膝盖，但是他依旧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由得往后猛退，而这个时候，顾灵笼的鞭手已经扫来，快若鞭影。 之前顾灵笼将自己力量压制在一境练肉水准，现在已经解放到了二境练筋水准。 因为她看出来了，自家二哥还是有两把刷子。 顾云栖丹田内气劲疯狂打旋，脑子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明。 他抬起了自己左手，与对方的鞭手撞在了一起。 这样的一撞他并不吃亏，但是身体依旧顺势往一旁倒去。 围观的顾老爹和顾夫人见自家儿子被一巴掌扇倒，刚要惊呼，顾云栖已经就地一滚，然后站了起来，一气呵成。 没有什么事情是“翻滚大法”解决不了的，滚一次不行，那就两次。 看见顾云栖以这种方式化解了自己的招式后，饶是顾灵笼都是一愣。 紧接着，她的拳头再次击出，顾云栖立马又是一滚，顺着院子里一棵广玉兰花树的下沿滚了进去，和她拉开了距离。 此刻，顾云栖就处于花树枝叶的笼罩中，看得顾老爹胆颤心惊。 顾灵笼刚蹲下身子来找他，他冷不丁就是一拳击出，逼得顾灵笼连退两步。 靠着这棵花树的掩护，顾云栖将自己贱贱的游走风格发挥到了极致。 是的，以往他也是这种风格，只是基本被顾灵笼一招按死秒杀，而“练气初识”之后，他终于有了发挥的空间 面对顾云栖的迂回，顾灵笼并没有急躁，决定用速度解决问题。 只见她身体一斜，如一叶飞舟般往树下铲去，目标正是顾云栖的双脚。 眼看自家妹妹飞铲已至，顾云栖抓住树杈，身体一斜，挂在了上面。 这棵花树并不大，转瞬一个下沉，抖落了无数花瓣，惹得顾老爹一阵惊呼。 顾灵笼一铲未得手，腰部一挺，剪刀腿带着风声顺势扶摇而上。 咔嚓一声，这棵玉兰花树的树枝应声而断，花瓣纷飞如雨，顾云栖早已借势翻滚了出去。 一直战战兢兢的顾老爹在这时终于忍受不住，痛呼道：“我的花！” （ps：第一次来点娘写书，求点票票和投资，不然感觉好单机啊。） 第31章 一门三天才？ 树枝被绞断，顾云栖一下子就失去了庇护，而这个间隙，顾灵笼已经再次冲了过来，气势如虹。 他不由得捡起地上的树枝，转眼就是一扫一撩。 枝抖花落，如雪一般。 顾灵笼白山黑水般的眸子一寒，生猛的攻势被这一截树枝生生遏制了下来。 顾云栖站在那里，手上拿着只剩下了半数花朵的树枝，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顾灵笼见状，也笑了。 “我说二哥，这一剑可以啊，谁教的？” 身为鱼泉剑院的重点学生，顾灵笼看出了顾云栖刚刚这一剑的凌厉。 一截树枝一扫一撩，虽然只带出了一朵剑花，但这朵剑花却不小，很像一朵绽放的菊花。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顾云栖抬了抬头，显得有些骄傲，道：“自创的。” “吹牛！” 顾灵笼往前一步，想要近身攻击，打自家老哥一个措手不及，但是顾云栖却狡猾得很，往后退的同时迅捷刺出三剑，将顾灵笼逼退。 顾灵笼又进，顾云栖再退，她又进，他又退 这一来二往，两者间的距离依旧没变。 久久拿不下对方，顾灵笼终究还是有些急躁了。 这个二哥怎么才这么一段时间不见，变得这么难缠了？ 以往她和对方动过手，顾云栖也是狡猾得一笔，但是基本功太差，每次都被她手到擒来。 但是今天不一样，在顾灵笼眼中，今天的顾云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力气大了不少不说，拳法、剑术、步伐都有模有样，好像修炼了很多年。 不，不对，他的剑术和拳法其实都很一般，只是速度和力量变强后遮掩了这一点。 不过身为鱼泉剑院的学生，她的战斗技巧实在是要丰富很多，所以顾云栖再狡猾，还是被她逼到了院墙附近。 几个呼吸后，顾云栖脚跟已经抵着墙了，想要继续“滑板鞋”打法已经不可能。 这个时候，他手上的树枝也只剩下了半截，另外半截刚刚被顾灵笼用手指夹断扔掉了，光秃秃的，显得有些心酸。 顾灵笼嘴角上扬，扭动了一下手臂，带出了一阵关节响动声，道：“二哥，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这样的画面显得颇不协调，顾灵笼比顾云栖要矮大半个头，身材也要娇小不少，这样的台词从她嘴中冒出来，就像美羊羊见到了灰太狼，却叫着“美人，看你还能往哪里跑！”一样，怎么看都是羊的脑子出了问题。 但是顾云栖很清楚，谁是狼，谁是羊。 从小到大的切磋，他都是扮演着羊的角色，饶是他再狡猾，终究还是无法逃脱自家妹妹的魔掌。 只是今天，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将实力压制在练筋境的顾灵笼无论是速度上和力量上都占不了多少便宜，于是面对这绝境，他丝毫不惧。 顾灵笼不准备再给顾云栖任何机会，靴子在地下一擦，带出了一声闷响，整个人就如闪电般向冲了过去。 顾云栖赶紧出剑，可是没用。 顾灵笼仿佛洞悉了他的一切动向，左手一扫，将袭来的树枝扫飞的同时，右拳一挑，以一式“蛮牛顶角”的方式挑中了他的腹部。 顾夫人和顾老爹见状，吓了一跳。 下一刹那，顾灵笼手上一用劲，将顾云栖的整个身体挑了起来。 顾云栖只觉得腹部一股柔和大力袭来，双脚瞬间脱离了地面，整个身体就顺着顾灵笼脑袋飞过，化作了一道弧线，眼看就要砸落在地。 顾灵笼微微一笑，伸手准备去抓住对方，可是下一瞬间，她脸色就变了。 她想抓住自家二哥的肩头，借此稳住对方砸向地面的身躯，可是顾云栖肩膀却在此时一缩，躲开了。 这时躲开了自己，不是意味着要生生受这一大摔？ 结果在落地的刹那，顾云栖双臂一沉，护住前额的同时，就地一滚，化解了这可怕的大摔的同时，返身使出一记神龙摆尾。 只听见啪的一声炸响，顾灵笼连退五步才稳住了身形，而顾云栖则站了起来，一脸贱笑。 “你！” 顾灵笼刚要发飙，结果顾云栖挥了挥手，认输道：“打不过你，我累了。” 事实上，他体力还充沛。 见到对方认了输，即便觉得有些憋屈，顾灵笼依旧放过了对方。 她拍了拍手，感叹道：“哥，你今天是吃错药了？怎么这么猛？” 顾云栖耸了耸肩，道：“开窍了呗。别以为就你和大哥是天才，一个娘生的，能差到哪里？” 说着，他挽起了袖子，鼓起了膀子上的肌肉，自卖自夸道：“你看我这肌肉，多结实。” 样子颇为中二。 顾灵笼愣了一会儿，反应了过来，猛拍了顾云栖肩膀一下，把顾云栖拍了一个趔趄后，开心道：“二哥，可以啊！看样子，你也可以进剑院了。” 见到妹妹的笑脸，顾云栖也笑了。 是啊，他也可以进剑院了。 顾家三兄妹可以齐聚鱼泉剑院，怎么看都是一件喜事。 一门三兄妹皆武修，在这片天地可以说是破记录了。 只有顾云栖知道，他会是披着武修表皮的炼气士。 他的武道天赋一般，能让他走得更远的只有刷炼气成就这条路。 这条完全不同于他人的修行道路，极限究竟在哪儿，他也不清楚。 因为那条星辰线后面是黯淡的状态，他无法窥探到后续。 对于今天的表现，顾云栖很满意，至少证明了他和顾灵笼有了一战之力。 对方压制了力量，他也有余力。 事后自家妹妹表示，他的力道和速度已经是练筋境的水准，这还是没有专门用功法练筋的情况下。 如果专门练筋的话，恐怕还会更强。 这不禁让顾灵笼开始怀疑自家二哥一直是在偷偷习武，可是仔细想了想，又不像。 对方以前要是就有这个水平，绝对不会让她那样欺负还不了手。 这只能证明，这家伙真的开窍了。 陡然发现本来远远不如自己的二哥有追赶的趋势，顾灵笼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有些高兴。 要照顾这熊孩子可太累了，以后他的屁股终于可以让他自己去擦了。 第32章 不能说的秘密 顾灵笼确定了顾云栖铁定能去鱼泉剑院学习后，全家上下都很高兴。 只是鱼泉剑院只在春天开放入门试验，所以还需要等待两三月时间。 为了庆祝顾云栖的成功，顾家夫妇亲自下厨，做了一场丰盛的晚宴庆祝。 顾云栖吃着这些熟悉的味道，有些感动。 在给家里那匹马洗过澡后，他就知道变强了，只是直到现在，当这件事被家人知道后，那份喜悦才真正散发开来。 原来开心的事情要和喜欢的人分享，才会更有味道。 就像一坛窖藏多年的美酒，要打开盖子，让周边的人都知道它的存在，才有价值。 饭桌上，顾老爹不由得再次感慨起了老大顾寒石，说要是今天老大也在，那就算齐活了。 是的，他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被问起大哥的近况，顾灵笼回答得很模糊。 她也好久没见过对方了。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大哥很好，是全剑院最受重视的学生，没有之一，而对方也正在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情。 二十五岁前入伐骨境，那是剑院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而大哥顾寒石，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人。 本来顾灵笼也有希望的，只是她是撞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剑院教习都放弃了。 人各有志，有的人喜欢挥霍天赋，你急也没用。 对于大哥，顾云栖也有些想念。 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和顾灵笼闹着想要吃虾，那时大冬天，镇上的虾早已绝迹，是大哥去寒河里捉了一笼回来。 当时他虽然已经是武者，身手敏捷，但还未到练皮境，无法隔绝寒气，所以差点被冻坏。 至此，他和顾灵笼再也不敢轻易提一些过分需求，因为别人认为不可理喻的要求，只要是自己和小妹提出的，大哥真的会尽全力去做。 所谓宠弟宠妹狂魔，大概就是大哥顾寒石这种人了。 之后，大哥在鱼泉剑院变得越来越强，但赚来的钱基本给了家里和花在了他和小妹身上。 对方每一次回家时，顾云栖都会感觉像过年一样，因为会收到很多礼物。 那种感觉，就是即便你已经长大成人，他依旧把你当小孩一样宠。 顾云栖是一个穿越者，他之所以会和这个家庭产生感情，都在于他们真的很好。 他很庆幸穿越到这样一个家庭，在这诡秘莫测的世界还能感受到足够的亲情温暖。 夜晚，雪灵趴在屋顶，它的身下，是顾灵笼的房间。 这个时候，房间里逐渐传出了一些细碎的对话声。 “二哥，这样真的不行。” “这种事只有你知我知，我们不说，谁知道？灵笼，帮帮我吧，你哥我真的等不了了。” “可是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办，你知道我一向胆大，但是这种事不能这么草率，后果很严重的。” “没什么可怕的，爹娘和小梨都睡了，家里就一只猫和一只狗，她们还能说人话不成？没人会知道的，你哥我会小心的。” 雪灵很符合时宜的“喵。”了一声，表示自己就在附近。 一阵沉默之后，顾灵笼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是受不了你，那好吧，你可千万要保密。这样，二哥，你身子往下一点，再往下一点。” “嗯，差不多了。” 这时，屋内顿时传来了顾云栖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什么感觉？” “疼！” “疼就对了，第一次总是要疼一些的，还有其他的感受吗？” “不仅疼，还有点胀。” 只见屋内，顾灵笼一边用腿踢着顾云栖的大腿内侧，让他马步蹲得深一点，一边用右手捏着他右臂上沿，像是要把他手臂捏爆一般。 “胀就对了，你再仔细感受一下。” 顾灵笼手上的劲力并没有松懈，顾云栖憋得满脸通红。 真的挺痛啊！ 不过在这痛的过程中，那肿胀的感觉越发明显，他逐渐感觉手臂中就像有一条大蟒在游走。 难道这就是筋？ 顾云栖立马激动道：“灵笼，有了，有了！我感觉它在动。” 顾灵笼点头，道：“你好好记住这种感觉吧。” 说着，她手上再加了一点劲，顾云栖只觉得整条手臂内那条“大蟒”马上就要爆炸一般，一时间大汗淋漓。 “够了！够了！”顾云栖满头是汗道。 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哼声响起，雪灵不由得站了起来。 这兄妹间教习武，怎么越听越觉得怪？ 之后，就是左臂、腰背、大腿、颈部 每一次感受到肉筋的存在，顾云栖都有些痛苦。 这就是练筋的第一步，必须先感受到肉筋的存在。 当然，鱼泉剑院的引导不会这么粗暴，还有泡药浴、揉捏这些准备步骤，只是被顾灵笼省略了。 顾灵笼之所以对这些这般熟悉，在于她吃过这苦头。 她不是一个喜欢吃苦的人，所以对吃苦的事记忆很深。 这样一番下来，顾云栖浑身是汗，有一种精疲力尽之感。 顾灵笼坐了下来，笑着道：“二哥，很简单吧。你只要感受到肉筋，然后借由它发力就行。” 顾云栖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对右臂肉筋的感悟最明显，于是闭上了眼睛。 这一刹那，丹田内的气流随即旋转而出，灌入右臂，和那条“肉筋”嬉戏起来。 唰的一声，顾云栖将右臂一甩，带出一声破空声响，已经有了几分鞭手的味道。 顾灵笼见状，有些惊讶道：“这么快就入门了？正好，剩下的你自己练吧。我要‘学习’了。” 随后，她又神色严肃补充道：“哥，我还得提醒你一句，这事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顾云栖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放心吧。” 鱼泉剑院对练筋境及以上的功法管理非常严苛，不管是秘籍还是修炼方式都不得外传，违者将受到重罚。 顾云栖分析，剑院这般做主要是为了避免门下之人自立门户，以保证自己的绝对统治地位。 这样的操作方式在这种相对闭塞的环境中很有效，所以这么多年来，鱼泉剑院的地位一直没有变过。 只是这种绝对的地位在这些年出现了一些纰漏，那就是那伙突然兴起的赤火盗。 赤火盗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这么多武道高手，鱼泉剑院怀疑有内鬼，于是对功法的管控更加严苛，所以一向胆大的顾灵笼才会如此谨慎。 事实上，顾云栖早就盘算好了，只要能守住这秘密一段时间，就没什么问题。 明年春天，他就能入院学习，过一两个月就完全可以说是看剑院秘籍独自领悟的。 毕竟，他也是“天才”了。 在教了顾云栖的第二天，顾灵笼就回剑院了，而顾云栖则发现练筋比想象中要难。 昨天他能突然甩出一记鞭手，这主要在于体内那股真气的帮助。 是的，这世间只有他在炼气，别人的二境武修的爆发全靠肉筋与肌肉，而他多了一股真气。 相当于一台车内，多了一台发动机。 于是，顾云栖对着水面的影子笑了笑，有些春风得意的味道。 他真的挺看好自己，长这么帅，又会练气，又会拉筋，这世上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触发成就“自恋狂”。 完成条件：丧心病狂地自恋10次，目前进度1/10 成就奖励：未知] 顾云栖：“” 第33章 赤火盗 之后，顾云栖就在一边安静的等待着春天，一边练筋，正常得自家父母都认为他精神出了问题。 要知道以前的他几天不出去瞎搞一阵就不舒服，导致顾夫人和顾老爹这段时间没听到他又搞出什么幺蛾子都很不习惯。 有一天，顾老爹甚至有种冲进自家儿子房间，让对方出去瞎搞的冲动。 直到半月之后，两口子看到自家儿子打拳时能将落花卷起来，让花瓣跟着拳头游走后，才逐渐习惯了这兔崽子正在用功习武这件事。 这样的进步很是明显。 得到简陋版练筋技巧的顾云栖拉筋拉得很刻苦。 越是练筋，他越是发现体内的那股真气越明显，到了后面，甚至有外放的趋势。 于是乎，顾老爹和顾夫人才看到了花随拳走的景象。 他只要将真气集中在手掌，就能带出微弱的气息。 只见院子里，此刻广玉兰的花瓣就被顾云栖从地上卷了起来，跟着拳头游走起来，如蝴蝶一般。 随着拉筋越发熟练，这套很基础的拳法被顾云栖施展得充满了力量感。 过了一会儿，他的拳头开始变慢，那那力量感也随之减弱，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只有顾云栖自己知道，他体内的真气正和肉筋绞在一起，力量看似弱了，实则如水面下的暗流，更加汹涌。 就在这时，只见他一直蓄力的拳头突然化作了迅猛的一掌拍出！ 只听见啪的一声炸响，一直围绕在他手掌附近的花瓣炸裂开来，化作碎片飞了出去，声势惊人。 顾云栖看着自己的手掌，知道这一招算练成了。 这一掌完全是他自创的招式，借住了肉筋和真气两股力量，能在一瞬间将冲击力放大数倍。 看着两片还在空中翻飞的破碎花瓣，顾云栖喃喃自语道：“那么，就叫你‘落花掌’好了。” 之后的日子，顾云栖继续用功着，以便缩短落花掌的发动时间。 他知道，自己需要尽快变强才行。 之前经历的种种，无不证明着这方被称作“归墟”的天地充满了危险，而他想要探索得更远，甚至彻底走出去，就必须好好发育。 “练气二重天”需要他诛杀掉一百个恶人，而他认定的赤火盗实力并不弱，他必须抓紧时间练习。 雪灵每天还是会出去瞎晃悠一圈，回来后看小黄不顺眼再顺便收拾一顿小黄，日子过得挺悠闲。 小梨逐渐适应了顾家的生活，但是有的时候还是会独自坐在自家院子里，想着什么。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继续下去，直至一天下午，顾家的门被急促地敲开。 顾老爹刚一打开房门，一个中年汉子就满头大汗道：“顾先生，你家大公子和小姐在吗？” 顾老爹有些错愕，说道：“李二哥，什么事？” “赤火盗来了，就在镇子外！镇守问你家两个娃在不在，在的话帮忙去镇下场子。” 顾老爹有些急了，说道：“最近寒石和灵笼都在剑院，没回来啊。” 那汉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那只能这样了，看余三镇守他们能不能扛住吧。” 看得出来，情况不是很乐观。 听到“赤火盗”三个字后，还在后院的顾云栖从藤椅上翻身而起，背起剑就冲了出来。 他一把捏住中年汉子的肩膀，激动道：“赤火盗在哪儿？” “西口。” “爹，我去看看，你们在家躲好了！” 他声音刚刚飘出，人已经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兔崽子，你给我小心些。”顾老爹看着儿子冲出去的身影，不由得拍着大腿焦急道。 只是他喊出这句话时，已经不见顾云栖的身影。 顾云栖跑得很快，体内气感的增长和练筋的熟练，都让他身手变得敏捷起来。 不到半盏茶时间，他已经冲到了镇子出口处，一跃骑在了墙头上。 镇子外，有六骑正杵在那里。 每一匹马上都坐着一号灰袍人，他们腰上挂着火红的金属灯盏，马鞍上挂着长刀，不是赤火盗是谁。 而云霞镇这边，余三、刘鹰和一个穿着鱼泉剑院院服的中年剑客在场，神色凝重。 仔细观察了一下，顾云栖稍稍放松了些。 从对方身体状态与挂在马鞍上的长刀厚薄程度可以看出，这六个赤火盗有四个只是一境练肉水准，其余两人则是二境练筋境界。 而云霞镇的镇守余三和刘鹰是实打实的练筋上阶，而那个穿着剑院院服的剑客少说也是二境练筋境。 这样一来，他们这边人数虽然少了一点，但是账面实力上却是不弱，甚至有点小优势。 双方正处于对峙的阶段，气氛凝重。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有一卷尘土翻滚起来。 一个大汉骑着一匹格外高大的血色马匹冲了过来，地上还拖着一个人。 只一刹那，顾云栖目眦尽裂，缘于他认出了那个被拖着的人是谁。 王玄铁！ 随着那马匹奔近，血腥的一幕就完全落入了他的眼帘。 只见王玄铁浑身是血，早已昏迷不醒。 顾云栖看得很清楚，他的右手没了。 这时，那个大汉的马停了下来，啐了一口唾沫，阴冷笑道：“余三，你以为这种蠢货能探到什么？” 这大汉脸上有一道深刻的刀疤，像是要把一张脸分成两半一般，但是顾云栖看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马鞍。 上面挂着王玄铁的剑。 余三明显愣了一下，就要上前，这时，赤火盗中就有一骑冲了出去。 铛的一声，大刀和长剑相撞，余三往后退出两步，稳住身形，而马上的那个干瘦汉子则哈哈大笑道：“云霞镇，今天我们赤火寨要了!” 余三拱了拱手，看向了那个刀疤大汉，拱手道：“六当家，赤火寨与鱼泉剑院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看能否卖在下一个薄面？” 那干瘦汉子吐了一口唾沫，说道：“你有屁的面子，还不收拾收拾东西滚！” 镇长带着一众镇民站在后面义愤填膺，却偏偏无能为力，不敢上前。 赤火盗的凶名他们早就听说过，那是一个村一个村的屠，杀人如麻。 最后，还是老镇长站了出来，颤音道：“各位好汉，钱的事好商量，能不能先把孩子放了？” “六当家”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脸上的刀疤也跟着扭曲起来，看起来如一条虫一般丑陋。 他看着众人，说道：“他就在这里，你们来拿吧。” 王玄铁躺在地上，有些惨。 众人不禁将视线放在了余三等人身上，但是余三他们却没有动。 余三刚刚说的话对方当放屁一样，明显是不把他这个鱼泉剑院的镇守放在眼里。 就在余三等人的懦弱惹得一众赤火盗哈哈大笑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 顾云栖从墙的那一侧走了出来，神情阴冷，仿佛今天的天气 第34章 今日事今日毕 看着走来的顾云栖，赤火盗马鞍里的长刀全部出鞘，一时间阴冷寒光如网。 六当家的刀一直扛在肩上，刀身漆黑，约莫两指来厚，显得格外沉重。 顾云栖面不改色，走过了那些冰冷的刀锋，来到了刀疤大汉的马匹前，一把将绳子扯断了。 嗤的一声，他从袍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匹，干净利落地裹在了王玄铁的断臂处。 这期间，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这些人这些刀都不存在一般。 场间氛围压抑得可怕，那些在镇口观看的人群无不心惊肉跳，他们怕其中任何一柄刀落下，就要让这个顾家二公子人首分离。 包扎完后，顾云栖抱起了昏迷不醒的王玄铁，抬头看着马上的“六当家”，说道：“他的手呢？” 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压力。 六当家见状，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阴冷笑容。 如果以体格来看，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这个六当家会是那种砍人头当球踢的暴躁型恶人，但是他偏偏很阴，很难有人知道他到底想着什么，好比一条躲在草丛中的阴冷毒蛇，更加让人生畏。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顾云栖，说道：“你这人还有点意思。” 随即，他看看向了旁边的手下，说道：“让他知道。” 之后，就有一名赤火盗吹响了口哨。 只见不远处的一处草丛动了一下，走出了一头小猪一般大小的肥硕恶犬。 恶犬右边脸颊上多出一只肉瘤般的眼睛，嘴大如盆，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格外狰狞。 那赤火盗用刀背拍了拍它脑袋，它就咧开了血盆大嘴，从中吐出了一截截断骨。 看见这一幕后，顾云栖眉头紧皱，二话不说，抱起王玄铁往回走去。 他知道，王玄铁的命今天能保下来，但是用剑的右手却再也没有了。 他想起了那天在落日余晖下，他和对方坐在墙头上的谈话，心脏里有汹涌的火在燃烧。 “刚开始我学剑只想光宗耀祖，想我太爷爷就是一代豪侠” “后来我学剑，发现真的挺有意思。要是我学会了剑术，绝对不当我师父那样的人。” “那你想当怎样的人？” “不清楚，但是至少别人提起我，要夸我是个大侠！” 顾云栖将王玄铁抱回镇子时，身上也染上了鲜血，如花朵一般。 王玄铁的母亲早就急得晕了过去，断臂的王玄铁很快被抬下去医治了。 顾云栖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往家的方向行去。 有些话没有必要说了，今天有些人必须死！ 在他离去后，云霞镇又重新陷入了困境。 余三等人的面子没起到任何作用，这些年醉生梦死的生活也让他们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即便他们有一战之力。 相传赤火盗随身携带的“赤灭灯”能让他们安全走过一些禁忌之地，想来不是虚假的传言，不然这群家伙也不会来得这般神不知鬼不觉。 余三很快与镇长等人商议起来，没要多久，一口箱子就被送了过去。 余三将箱子放到了地上，拱了拱手，说道：“这是镇上的一点小意思，还望各位笑纳。” 六当家淡淡道：“我赤火一脉一向只求财，不求命，要是都像你们这么懂事，也不用那么费刀了。” 余三回应道：“六当家说笑了。” 只见刀疤大汉用长刀微微一挑，箱盖就打开了，露出了里面货真价实的白银。 结果这个时候，他座下的马匹一个前踢，整个箱子就被踢翻在地，白银洒了一地。 刀疤大汉看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而他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手下已经开口道：“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吗？这点银子就想打发了？” 他随即指了指天空，笑着道：“时辰不早了，如果再晚点，我们当家的没有等到想到的数目，只能在镇子住下了。说实话，寨子里已经没什么可玩的了，这镇子里的夫人小姐们可都嫩得很，不知道能不能受得起折腾。” 他说话阴阳怪气，格外猥琐，却让云霞镇众人听得胆颤心惊。 在他们心中，赤火盗是有备而来，连镇守都低声下气的，这次恐怕要挡不住了。 之后，余三阴沉着脸回来了，向老镇长和镇上几个大户说了一个数目，惹得几人连连摇头。 这时，镇上大户刘家家主气愤道：“我们给了这么多钱养你们，这个时候你们连保护镇子都做不到，那你们有什么用！” 余三眉头一皱，阴冷道：“你说什么？” 这时，一阵惨叫声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趴在墙头上的中年男子被一柄长刀扎穿了手掌。 刀身径直穿过了他的掌心，没入了墙壁中，血流如注。 他惨叫着，想要把刀拔出来，但是因为太过疼痛的原因又不敢，模样极惨。 这中年男子一直在镇上游手好闲，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惹人讨厌。 但是如今这样的画面出现在众人眼中，带来的却尽是恐惧。 这时，那名尖嘴猴腮的赤火盗骑马来到了墙边，握住了刀柄，一扭，那个中年男子不禁惨叫得更加撕心裂肺。 那名赤火盗扫视了众人一圈，淡淡道：“我们耐心有限，最多一炷香时间。如果一炷香时间我们没看到想看的东西” 唰的一声，长刀从掌中切出后，横向一甩，中年男子的脑袋就滚落在地上，如碎裂的西瓜一般。 刘家家主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连忙叫人去准备钱财了。 由于数额太大，时间又紧，这笔钱只能由大户先出，之后再从各家各户收。 在一众人手忙脚乱准备银钱的时候，顾云栖已经回到了家里。 他二话不说，将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换上了一身灰色劲装，脸和剑柄也用灰布蒙了起来。 换好了衣服后，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出了家门。 之后，他直接从外墙翻了出去，往镇子西口的方向跑去。 当他跑到那里时，这伙赤火盗正欢呼着满载而回，金银被马匹驮着，在箱子里发出了悦耳的碰撞声。 顾云栖见状，并没有急着靠近他们，而是钻入了在旁边的树林里，狂奔起来。 四周的景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后退，林中奔跑的少年，一时居然比那些骏马还快。 今日事今日毕，他想让这些人今日死，就不准备等到明日！ 第35章 杂碎必须早死 顾云栖一边听着不远处马匹奔袭的声音，一边在密林中狂奔着。 人和马赛跑，即便是练皮境的武者，也只能是初期取胜，一旦时间拉长，体力就跟不上。 赤火盗的马都是千里选一的好马，但是经过这么长一段路的奔袭后，顾云栖并没有被落下。 他靠着对这片区域地形的熟悉，以及练气之后可怕的耐力，一直不远不近跟着对方。 眼看这里离镇子已经有了约莫四五里距离，前方是一个下坡路，顾云栖不由得咬了咬牙，加快了速度。 眼前的风景在飞速后掠，奔跑起来的顾云栖脑后的马尾都拉成了一条直线。 在他的视线中，那七匹奔腾的马已经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就在现在！ 唰的一声，路旁的草木破开了一线，跑在中间的那名赤火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道灰色的人影从侧面撞来。 噗呲一声，那是剑锋穿过皮肉的声音。 一柄看起来很结实的长剑从马背的后侧面穿过，贯入了骑马者的后腰。 唰的一声，马匹被来人撞斜的同时，长剑猛然一个上撩，人与马的身体就被彻底撕裂，血液梗着剑锋连成了一条鲜艳的弧线。 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闷响，马匹连人滚落在地，尘土飞扬。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直到现在，那匹骏马才发出了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它的主人后腰都被切开了，断然没有了存活的可能。 那名赤火盗斜斜倒在地上，只感觉腰部一片冰凉，然后迅速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他眼睛睁得很大，整张脸都因为恐惧而扭曲。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得这般容易。 其余六匹奔驰的马前后不一的停了下来，那些赤火盗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尸体，以及这突然出现的灰袍人，神情很是错愕。 “老大，瘦虎被杀了。” 这时，一名大胡子颤音道。 “他娘的用得着你在这废话！” 那尖嘴猴腮的家伙看着顾云栖，说道：“阁下为何杀我兄弟？” 顾云栖随手一抖，抖落了剑锋上的血珠，语气冰冷道：“凡人皆需一死，而你们这种杂碎，必须早死。” 说话的期间，他体内的真气如冰丝般滋润着他灼热的肺部，让他尽快恢复正常。 刚刚那种强度的长途奔袭，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原来是不敢真面目示人的仇家，我们赤火寨行事，怕的只有仇家不够多而已。” “杀了他。”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六当家下令道。 这些赤火盗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一开始的惊慌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 特别是发现顾云栖只有一人后，他们再次变得狠厉起来。 他们这种人，本来就嗜血残忍，突然发现一个还不错的对手后，反而会变得兴奋。 哒哒哒哒！！ 短暂的停顿之后，两名赤火盗纵马冲了过来。 顾云栖站在原地，没有动。 就在对方离他只有两步距离的时候，他的左手才搭上了被灰布包裹的剑柄。 马蹄已经近在眼前，比马还快的是马背上斩来的长刀。 这时，顾云栖才双手握剑，往前一扫。 一时间，肉筋和真气绞在一起，带起的大力让长剑化作了一条灿烂的剑弧，迎了上去。 唰的一声，长剑后发先至，划过了两人的身躯。 那下斩的大刀一个停顿，然后马背上的两人已经失去了手臂。 惨叫声还没冒出，上扫的八面剑一个猛然下沉，再次切过了两人身体。 两匹马贴着顾云栖奔过，而两名惨叫着的赤火盗变成了两截，如被切开的纸张一般。 在对方出刀之前，顾云栖就发现这练肉境的两人太慢了，所以这弹指间的斩杀并不意外，他知道，敌人接下来的进攻才是关键！ 果不其然，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有一骑冲了过来，只是马背上已经没有了人。 顾云栖眼睛微眯，侧身躲过马匹冲袭的时候，回剑于胸。 只见那个尖嘴猴腮的赤火盗从马腹下钻了出来，手中使的不是赤火盗常用的长刀，而是匕首。 匕首的刀背呈锯齿状，如鲨鱼的牙齿一般，横向一扫，想把顾云栖开膛破腹，而早已收回于胸的长剑一个下沉，就和它撞在了一起。 这一刹那，只见剑身上跳跃出了一串灿烂的火花，那是匕首在和其相撞。 这阴险的偷袭没有成功，“尖嘴猴”一个冷笑，手上一用劲，匕首就在剑身旋转起来。 顾云栖立马一个后撤，可惜依旧慢了半拍。 嗤的一声，他的腹部衣衫被匕首划破，带出了一条血线，所幸伤口不深。 那尖嘴猴发出了一阵阴冷的笑声，一把抓住匕首柄，从马腹下滚了下来。 紧接着，他的右手又有一柄匕首从袖子冒出，直取顾云栖心窝，速度极快。 空气中又是一串炸裂的火花亮起，顾云栖一边后退，一边晃动着剑身，挡住了对方凌厉的攻势。 这尖嘴猴子实打实的练筋上阶水准，再加上招式诡谲险恶，被他近身后，长剑很难发挥出优势。 唰的一声，那匕首在剑锋上一个摩擦后，直接脱手，往顾云栖脸上划来。 顾云栖反应也是极快，脑袋一斜，那匕首就贴着他的耳朵飞过。 下一瞬间，顾云栖一脚踢开那尖嘴猴子，长剑从自己肋下穿过，往上一顶。 铛的一声，飞出去的匕首旋转而回，与剑尖撞在了一起，飞了出去。 没想到自己的杀招被对方这样破了，尖嘴猴子不由得提着匕首再次冲了过来，可是这一次，他刚纵身而起，身体就如炮弹般飞了出去。 顾云栖一脚踹中了对方的腹部，势大力沉。 他给了对方一次近身的机会，断然不会给第二次。 这尖嘴猴子优点是速度快，用招险，但是缺点也很明显。 那就是矮。 矮人腿短手短，再加上一柄短匕首，那就更短了。 男人一短就要出事，他的上半身加上臂展和匕首的长度，还没有顾云栖的一条腿上，所以才会那般轻易被踹出去。 几乎同一时间，顾云栖头也没回，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身，像是挑东西般往肩上一顶。 只听见两声清晰的炸响，另外两名赤火盗从背后纵马提刀砍来，被挡得结结实实。 轰的一声，顾云栖所站的地面一个下沉，泥土如蛛网般碎裂开来。 而这个时候，两匹马的前蹄已经高高抬起，就要踏射他的肩头。 赤火盗依仗的不仅有刀术，还有马术。 铛的一声，剑锋一个回转，荡开了两刀的同时，也直接脱离了顾云栖的双手。 顾云栖身体一斜，一掌往后拍出。 落花掌！ 第36章 他们都死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后，顾云栖对自创的“落花掌”运用得越发熟练，蓄力时间缩短了不少。 啪的一声，盘旋的掌劲切中了马匹的前腿，带出了一声剧烈的脆响。 马蹄的前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折断，力量还在不断往上蔓延。 马匹前踏的身躯顿时失衡，轰的一声砸落在地，在地上拖出一段距离才停止。 几乎同一时间，另外一匹马的马蹄已经落了下来！ 顾云栖身体一个下沉，半跪在地，双脚陷入了土里的同时，左手稳稳抓住了这只如剑般捅来的马蹄。 眼看那“尖嘴猴子”扭动着屁股再次冲了过来，顾云栖一声大喝，全身肌肉连着肉筋爆发出了一股强悍的力量。 咔嚓一声，马蹄被直接扭断，整匹马连着背上的赤火盗都被甩了出去！ “尖嘴猴子”见状，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猛然一拍迎面砸来的马匹颈部，将其拍斜，可是冲来的马身还是撞到了他的左侧肩膀上，将其冲倒在地。 顾云栖气都来不及喘一口，直接一个前滚。 哗的一声，一道黑影飞速闪过，在刚刚他所站的位置留下了一道极深的沟壑。 六当家纵马发动了突袭。 他马术极其高超，一击未得手后，仿佛不用怎么减速，身下的马匹就跑出了一个漂亮的小弧度，转过身来，再次冲袭而来。 这一边，顾云栖刚刚捡起地上的八面剑，就感到一道暗沉的刀光袭来。 铛的一声，长刀和八面剑相撞，声势惊人。 顾云栖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骨头都要散架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往外荡去。 他立马双脚抓地，在地面压出了两条沟壑，拖行了约莫四丈远才稳住了身形。 而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六当家又一次纵马袭来。 顾云栖没有任何犹豫，再次发动前滚大法，刀锋嗡的一声贴过他身体划过，在地上带出了一条翻卷的刀痕。 他和顾灵笼切磋时领悟到的翻滚法，简直可以说是万金油的存在。 其实这都依赖于顾云栖对肌肉与肉筋的掌控变得越发精准，体内真气的存在，不仅强化了他的力量，还大幅强化了他对身体的控制力。 这也是他能在这种围攻下还能反杀的原因之一。 之前七个赤火盗，一番厮杀下来，只有尖嘴猴和六当家还有些战斗力，而其余人或伤或死，根本不值一提。 那些练肉境界的家伙，在顾云栖眼中本就是小菜。 如今他体内气血翻腾，左手上有一个清晰的马蹄印，刺痛，却带来了一种畅快之感。 唰的一声，刀光再次斩过，顾云栖又一滚。 六当家眉眼变得越发阴沉，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时间，马蹄影重重，刀光如网，顾云栖在其间闪躲着，险象环生。 六当家的策略很简单，就是不打算给他换气的机会。 要是普通武修，即便是三境练皮的强者，恐怕早就因为气息紊乱导致速度变慢被杀了，但是顾云栖这口气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至始至终都没有变慢的趋势。 到了这时，反而是连续高强度驭马斩杀的六当家有些累了，额头上尽是汗水，脸上的刀疤也在扭曲。 在这赤火盗六当家眼中，眼前这个灰袍人古怪得紧，和他相比，明明力量和先机上都不占优，看起来也险象环生，但他偏偏拿不下。 又一次，他提着刀斩去，可就在这时，对方突然从地上鱼跃而起，不退反进，从侧面撞来。 这样的变化实在是有些突兀，以至于他只能加快了下斩的速度。 只听见嗤的一声，火花飞溅。 剑锋抵着刀锋划过，顾云栖加速前冲的身体肩头一沉，撞在了马肚子上。 高速冲袭的马匹侧面被撞，身体顿时失衡，发出一声长鸣，翻滚了出去。 六当家只能慌忙一个后翻，从马背上跃下，滚落在地。 这一边，之前被马匹撞得半身麻痹的“尖嘴猴子”终于爬了起来，挣扎着吹响了口哨。 哨音刚响，旁边草丛中就有一道黑影猛然窜出。 这黑影开始只有普通犬大小，奔跑的途中猛然变大，如小猪一般，正是那头恶犬。 感受到那刺鼻的血腥味袭来，顾云栖大叫了一声“来得好！”，手中剑化作了一道闪电，猛然刺出。 几乎同一时间，丹田炼气图中就有一颗星辰亮起。 [成就：我是猎人哒! 成就奖励：吓退凶猛动物的概率大幅度提升。] 这只恶犬没有被吓退，但是还是被吓得身体一紧，前扑的动作不禁有些变形。 噗呲一声，剑锋从恶犬下颚进入，后颈钻出，声音沉闷。 即便这样，那恶犬依旧还张大着嘴巴想来咬他，可见其凶悍。 只是这剑够长，它一时够不着。 看着这张狰狞的丑脸，顾云栖眼中有火在燃烧。 这东西从嘴中吐出碎骨的样子，他记得清清楚楚。 你妈的！ 他右脚一踩，身旁一柄长刀一个翻飞，落入了左手，然后被猛然刺出！ “吃！吃！吃屎吧你！” 长刀贯入了恶犬的嘴巴，搅动起来，血肉纷飞。 那些狗血洒落在灰袍上，腥臭无比。 饶是一向心狠手辣的赤火盗看见这一幕，都是一阵胆寒。 啪的一声，刀剑同时往地上一砸，整颗狗头碎成了烂泥状。 一名坠马受伤的赤火盗刚想逃，顾云栖一剑扫出，正中恶犬的无头身躯。 只见那小猪般的身躯如炮弹般冲了出去，嘭的一声砸在那名赤火盗的后背上，带起了一阵骨肉碎裂的声响。 顾云栖喘着粗气，回过头来，只见六当家已经站了起来，正在抖动脸上的泥土。 无疑，这位赤火盗的头领，给他带来的麻烦最多。 可是他没有趁机追击，反而反方跑去。 此刻，那“尖嘴猴子”正瘸着腿在往旁边的树丛中跑去，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劲风袭来，慌忙转身，提着匕首一挡。 铛的一声，这突然袭来的一剑势大力沉，将他击飞在地。 他刚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瞳中就多了一个影子。 宛若恶魔一般的影子。 他的头发被抓住，脖子被扯起，然后就是嗤的一声，脑袋斜斜垂了下来。 八面剑的剑锋划过了他的脖子，血液飞射如泉。 “尖嘴猴子”死死捂住脖子，跪在那里，在这暗沉的天气下化作了一幕血腥的剪影。 唰的一声，那六当家在这时才追了上来，一刀斩下。 顾云栖翻身一滚，尘土飞扬。 六当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动态，长刀沾地之后，一个翻滚，横切而出！ 铛的一声，刀剑相撞。 顾云栖的身体如炮弹般冲了出去，喉头一股腥甜。 紧接着，六当家一声大喝，长刀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一撬，石头就飞了出去。 顾云栖见状，鲤鱼打挺的瞬间，一剑斩出。 嘭的一声，石块被斩开，一分为二，往两侧砸去，而这个时候，六当家的身影就落入了他眼帘。 对方一跃而起，一刀斩来，声势惊人。 这是六当家在这短时间内能斩出的最强一刀，浑身肌肉和肉筋鼓胀，额上青筋毕露。 顾云栖咬牙，体内真气疯狂上涌，往上一顶。 铛的一声，长剑架住对方刀锋一瞬，就被压了回来，切入了自己肩头，刺痛无比，但是几乎同一时间，顾云栖蓄势已久的左掌已经击出。 落花掌！ 嘭的一声，六当家如熊一般的身躯被震得往上飞去。 就在他身体被震得浮空的刹那，一道浴血的剑光就如晨光般照亮了他的眼瞳。 唰的一声，八面剑斩过了那厚实的身体，带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空中，一蓬血水飞溅而出，淋湿了顾云栖脸上的面巾。 六当家那厚实的身躯嘭的一声落在地上，整个腰肢被彻底切开，血涌如泉，宛若一只被捅破的羊皮囊。 这时，顾云栖扯下了腥臭无比的面巾，露出了他大口喘气的脸。 六当家看着他的脸，眼中满是震惊。 他嘴里冒着血，声音沙哑道：“原来是你！” 顾云栖一脚踩在他胸膛，冷冷道：“对，是我。” 他的话音刚落，八面剑就贯穿了对方的脖子，声音沉闷。 他之前之所以蒙面，是因为担心有人跑了，暴露了身份，而现在，看来不用了 至此，场间只剩下了七人一犬的尸体，以及或伤或死的马匹。 马背上的箱子滚落在坡上，金银洒了一地。 顾云栖没有去看它们，只是来到了那匹还在地面上嘶鸣的骏马前，从马鞍上抽出了一柄剑。 一柄精钢纹剑。 之后，染血的顾云栖就一瘸一拐离开了这里。 地上，赤火盗尸身上的赤红色灯盏和血水混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只死不瞑目的红色眼睛。 他们都死了。 （ps：好了，都搞死了，这次可以求点票票了，感谢古月木雨云和明空明的打赏。） 第37章 剑在人在 云霞镇外的那条寒河里，顾云栖正在清洗伤口。 他整个身子都淹没在冰冷的河水里，水流缓缓流过，不断冲洗着身体上的血污。 这个时候，那种骨骼的酸痛、伤口的刺痛感才席卷而来，酸爽无比。 可是顾云栖并没有觉得多痛苦，相反的，他忍不住发出了一阵酣畅淋漓的嘶吼声，宛若凶猛的野兽，震得河边大树上的黑鸟扑腾着翅膀离开了。 直到现在，他胸中的那口恶气才一扫而空。 至少今天，他杀了想杀的人。 如果把小梨阿娘归为妖魔的话，那今天是他第一次杀人。 别人都说第一次要难一些，但是他没有，反而有一种畅快之感。 [成就：练气两重天 完成条件：气不是随便之物，善恶皆在心间，诛恶一百人次（不限于人），目前进度8/100 成就奖励：未知] 河水奔流而过，带走了鲜艳的血线。 顾云栖身上有两条明显的伤口，一条在腹部，被匕首所划，并不深；另一条则在肩头，血肉模糊。 这肩头的伤口最是严重，也最为疼痛，与之对应的，体内的真气也不断向这处汇集，带来了酸涩的感觉。 顾云栖知道，和上次战斗负伤后一样，他体内的真气在促进着伤口愈合，只是这一次伤势明显要严重很多。 上了岸后，他就用干净的衣服内衬包扎好了伤口，手法熟练。 这都缘于他以前打猎受过伤，对止血包扎这方面比较擅长。 包扎完后，顾云栖就找了一些干草，用剑在火镰石上一刮，燃起了一团火焰。 火焰之中，很快多了一件染血的衣服和靴子，火苗上窜，很快将其烧了个一干二净。 八面剑在水草间反复摩擦，在河水中反复洗涤，直至最后一抹血污都被洗干净后，才被重新拿起。 只见天光下，剑身上多出了不少豁口，要不是这把剑用了寻常铁剑数倍的材料，弄了八面，剑脊又厚，恐怕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毁了。 做完这些事后，顾云栖只穿着一条湿漉漉的底裤偷偷溜回了镇子。 此时镇中人正在为赤火盗的事惊恐犯愁，没有谁注意到他。 回到家时，只有小梨和小黄看见了他，顾云栖不由得轻轻嘘了一声，这一人一狗很是听话，不再发出声音，只是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回到房间重新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后，顾云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时，雪灵的声音突然从椅子下飘了出来——“你去干嘛了？”。 顾云栖吓了一跳，说道：“你丫能不能别这样神出鬼没，吓死个人。” 雪灵狐疑的看着他，说道：“喵，不做亏心事怎么会怕一只猫神出鬼没？外面闹得那么凶，你去了哪里？” 随即，它鼻头动了动，紧张道：“顾小栖，你受伤了？” 顾云栖再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晚上我们到床上说，我先去吃几碗饭。” 之后，他真的去厨房吃了几碗干饭，顺便将一些能吃的瓜果蔬菜全吃了。 他是真的饿了。 吃完了饭后，顾云栖休息了一阵儿，直至黄昏时分，才用布裹着那柄钢纹剑出了门。 王玄铁家的院门开着，里面有不少人，大部分是王玄铁家的亲戚。 王玄铁的母亲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没多久，还在抹眼泪，而王玄铁的父亲像是一夜间老了很多岁。 家里的独子出了这种事，这样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顾云栖来到王玄铁的房间时，对方依旧处于昏迷的状态。 按照医师的说法，幸亏止血及时，这孩子体格强壮，命是暂时保住了，之后醒来会不会有什么症状，他也说不准。 顾云栖看着那张憨厚的黑脸，有些难过。 非常难过。 那是将那些赤火盗杀了都不能止住的难过。 表面上，他朋友不少，上到卖菜的老头儿，下到几岁的孩童，但能交心的朋友并不多，王玄铁算一个。 甚至可以算同龄人中，唯一的一个。 屋外，是亲戚们在安慰着王玄铁父母的声音，如潮水一般，而屋内静悄悄的，像是隔着一个世界。 顾云栖将那柄用布包裹着的钢纹剑悄悄放在了床头，离开了 这家伙以前经常吹嘘“剑在人在”，如今剑还在，他希望对方还有生活的勇气。 可以低落，但不要永远低落。 顾云栖回到家时，天已经要黑了。 得知他没出什么事后，顾家老两口这才放下心来，要知道自家儿子在赤火盗手中抱回了王玄铁的传闻，可是把他们吓坏了。 之后，他们才往镇长家去了。 这一次赤火盗事件后，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需要在一起商议一下今后该怎么办。 顾云栖去了厨房，用酸涩的身体炒了两个菜，招呼着小梨吃完，才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雪灵连饭都没吃，早已窝在了床上。 因为顾云栖说过，晚上在床上告诉它真相。 顾云栖揉了揉眉头，说道：“你真不吃饭啊？” 雪灵负气道：“不吃！” 于是乎，这一人一猫在床上进行了一场深入浅出的交流。 “他们都被你杀了？喵！”雪灵有些惊讶道。 顾云栖点了点头。 雪灵思索了一阵儿，说道：“杀得好。” “不过，下次你得叫上我，我可以帮你挖他们眼睛。” 顾云栖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说道：“一定。” 之后，雪灵在被子上蜷缩成一圈，准备睡觉，而这个时候，它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顾云栖伸了个懒腰，说道：“厨房里还有饭和菜，将就吃吧。” “喵，你专门给我留的？”雪灵有些激动道。 “小黄没吃完的。” “嗷！松爪，专门给你留的。” “哼！负心汉！”雪灵说着，溜了出去。 它是真的饿了。 下次就算要赌气，也得先把肚子填饱才行。 第二天，镇上就有了赤火盗死在了路上的传言，镇长连忙派人去查探，发现真是如此。 那些金银散落在地，他们想要拿回，又不敢。 毕竟这些钱被拿回的话，那赤火寨恐怕要把这笔账算在他们头上。 一时间，镇内镇外议论纷纷。 下午时分，王玄铁从沉睡中睁开了眼睛。 他艰难的斜了斜脑袋，看着自己断臂处，一时泪流满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娘的他是真的忍不住啊。 在一阵心灰意冷的时候，王玄铁突然看到了床头立着的那柄剑。 那柄剑安静的躺在鞘中，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良久之后，王玄铁抹了抹眼泪，看着坐在门前抹泪的背影，说道：“娘，我饿了。” 第38章 废物 人心总是贪婪的，越有钱的人越是贪婪，不然他们得不到那么多。 看着那些散落在地的金银，而且大部分还是自己临时掏出来的，镇上几个大户一咬牙，依旧派了几个不怕死的把银钱收了回来。 刘家家主的原话是——“自己的钱，捡回来怎么了？报复，我们能报复他们，当初还能把这钱送出去？”。 不得不承认，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但是赤火盗会讲道理？ 他说的这些话，大部分是安慰惊恐的自己而已。 主要是这赤火盗这次要得太多，仿佛知道他们的家底，这钱要是不拿回来的话，他们基本可以说是被掏空了。 银钱被大户收回去后，整个镇子的人都心惊胆颤，直至鱼泉剑院又多派了五名弟子过来，众人才稍稍放心了些。 这件事之后，周围城镇都加强了防御力量。 可是那斜坡上的尸体，直至已经被一群黑鸦啄得千疮百孔，依旧没人来收尸。 谁也不敢收，即便是鱼泉剑院也不想背这口锅。 可是如今看来，这口锅它是背定了。 在众人的认知中，能和赤火寨扳手腕的，只有鱼泉剑院，那能在不声不响中要了七个赤火盗的命，其中还包括了赤火寨六当家和两个练筋境的小头领，也只有鱼泉剑院。 直至第五天，阴沉的天气终于化作了一场淅沥沥的雨，一个驼背老太婆才出现在了那处人人敬而远之的斜坡上。 她看着地上满是孔洞的尸体，满脸的皱纹不由得变得更加深刻了，宛若一朵在寒风中倔强盛开却被风干的菊。 之后，她拾起了这些尸身上的红色灯盏，走了，看也没看那些尸体一眼。 在雨水将整个云霞镇都淋湿的时候，余三正在喝酒。 赤火盗事件之后，他在镇上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下滑得厉害，很是郁闷。 郁闷了就要喝酒，即便这会影响他出招的速度，但他依旧热衷于此。 他也曾是剑院的精锐，是被重点栽培的对象，奈何一场权力的更迭，他没能更进一步不说，还被安插在了这鬼地方当什么劳什子镇守。 雨水如油，将黑瓦淋得透亮，街道行人少得可怜。 不仅是因为下雨，还因为人人自危，全部窝在家里不敢出门。 余三走在雨中，脚步蹒跚，他全身上下被雨水淋了个通透，心情一如这衣服一般潮湿。 这闷酒喝到了兴头上，他不禁一阵发出了一阵咒骂声。 “一群蠢猪，要不是老子，都他妈的被宰了。” 他将酒罐子摔在地上，轻车熟路的走进了一条巷子。 几个呼吸后，一个青色身影跟了进去。 嗡的一声，弥漫着冰冷雨线的巷弄被一道明亮的剑光照亮。 然后就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废物。” 身着青衫的顾云栖收剑，走出巷弄，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余三倒在血泊之中凄惨翻滚着，宛若一条在岸上挣扎的臭鱼。 他身前不远处，是他断掉的左臂，血淋淋的。 顾云栖之所以会要了这家伙一条没练剑的手臂，只是意难平而已。 对方的妥协、胆怯，面对赤火贼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他都可以接受，毕竟不是谁都有拼命的勇气，即便职责所在，对方理应在那种时候拼命。 他不能接受的是，王玄铁需要有人带回来时，这家伙一步都没有动。 顾云栖知道，王玄铁之所以会失去那条手臂，都是因为在完成这家伙给的任务。 一个练筋上阶的武者，一个被徒弟细心供养的师父，在徒弟因为自己失去一条手臂需要帮助时，连跨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不是废物是什么？ 余三失去一条手臂的消息自然很快传播开来，大部分人自然将其认为是赤火盗的报复。 于是鱼泉剑院和木府不断派出人手安插在了云霞镇，用以稳定人心。 之前赤火盗的屠戮大部分是在他们有些鞭长莫及的边缘区域，在这云霞镇这种地方发难还是头一遭。 边缘区域的事件鱼泉剑院不想管，也不好管，但是云霞镇这边却不得不管。 云霞镇属于他们管辖相对核心的区域，如果一旦任由赤火盗入侵，剑院的威信将受到极大的挑战。 人们之所以愿意出钱给剑院，主要在于他们确实能保一方平安。 如果连云霞镇都沦陷了的话，剑院在这片区域的绝对统治地位就难说了。 余三断手之后，再也没有大事发生。 基本上所有人都认为是赤火寨怂了，毕竟六当家那一伙人可是全部覆没在了这里。 但是只有鱼泉剑院内部知道，那不是他们出的手。 于是乎，那个神秘人是谁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部分人认为是黑夜中的那些东西，但是大部分人认为是人为。 因为鱼泉剑院派人确认过，那些尸体身上都有明显的剑伤，那些东西是不会用武器的，因为没有必要。 事件发生后，曾有人把目光放在了顾寒石身上，毕竟云霞镇出生的武修并不多，但是他当时正在闭关，有不在场证明。 顾灵笼同样如此，而且没人认为她能杀掉那么多赤火盗。 她虽是三境练皮，但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搏杀，始终差一些火候。 云霞镇出事之后，顾灵笼立马赶回了家，发现家里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至于那个神秘人，她也很有兴趣。 她当时饶有兴趣地看着顾云栖，问道：“二哥，这件事你真不知情？听镇上人说，你当时挺厉害的。” 她指的自然是顾云栖抱回王玄铁这件事。 顾云栖很利落道：“我知个毛的情，抱回王玄铁的时候，我差点尿裤子，别听他们瞎吹。” 对于这个解释，顾灵笼依旧不满意，于是继续问道：“确定不是你干的？” “我？我这人一直都废，打不过大哥，也打不过你这个小妹，现在连拉筋都不利索，你说我去灭了一伙赤火盗？”顾云栖反问道。 顾灵笼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那一伙儿赤火盗，即便是她遇到了，都只能绕着走，更别提自家二哥了。 生死搏杀方面她是菜鸟，而自家二哥是比她还菜的存在，除了在地上打滚比较利索外，连一点正统的剑法都不会。 （ps：固定下更新时间，中午12点，晚上9点吧，为了避免断章严重，有时候会两章一起放出来。） 第39章 大城小吃货 顾云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赤火盗这个组织显得颇为神秘，一旦他的身份暴露，恐怕会波及家人，这也是当日他要蒙面的主要原因。 这段时间，他一边练着筋，一边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他需要变强，因为这方天地是复杂的，非常复杂。 他看过了那艘古怪的大船，看过了黑夜中那只巨大的眼睛，那口能让人转瞬蒸发的箱子，以及那片能自动愈合的山林后，知道人类并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说不定在某些东西眼里，他们这些人和蚂蚁差不了多少。 顾云栖知道，要探寻到这片土地的真相，可能需要去到外面，去问那些“外乡人”。 很显然，那些乘船而来的青衣人，比他们这些只能在白天出没的土著知道得更多。 人一旦被困在了一地，往往一叶障目，只能看到真相的冰山一角。 是的，那些能保护他们的规矩，在顾云栖眼中是另一种囚笼。 他想要挣脱这囚笼，即便自己只是一只蚂蚁，他也要当一只飞蚂蚁，离天空近一点，看得更远一些 在春天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一切看似都平静了下来。 当白茫茫的雪降落在这片天地时，怀里抱着小黄的顾云栖站在屋檐下，感叹道：“天凉了啊。” 雪灵坐在旁边，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喵，雪都下了，你这不是废话吗？” 对于自己装比被打断这件事，顾云栖揉了揉鼻子，脚尖一动，把雪灵踢倒在地，然后就是喵的一声奶凶声响起 在这段时间里，顾云栖只去看了王玄铁两次，一次对方正在在屋里睡觉，一次对方在院子里劈柴。 劈柴的时候，王玄铁空荡荡的袖管晃动着，如一条流动的云。 看见他来了后，王玄铁淡然道：“顾小栖，你不用担心我，我左手劈柴已经越来越顺了，要不了多久，左手也能练剑了。我这人又蠢又笨，但是毅力还是有一点，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什么？”顾云栖问道。 “少了条手臂，肯定要轻一些，你再想举我的时候，恐怕会更轻松了。”王玄铁啪的一下劈开一截木桩，说道。 顾云栖耸了耸肩，说道：“我现在全身都是肌肉，手膀子上都能跑马了，你这多一点少一点的，有什么关系？最后还不是得被我扔进刘大娘家。” 听见这句话后，王玄铁手拿着斧头，眼睛睁得很大，说道：“那天你是故意的？” 现在回忆起被刘大娘指甲支配的恐惧，他大腿都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顾云栖笑着道：“你猜。” “我猜个篮子，要不是我现在有点累，真想给你一斧头。” 这时，王玄铁停了下来，突然很认真地说道：“我有些遗憾，那家伙居然死了。当时他砍掉我手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机会活下来，我一定得找机会砍回来。” 顾云栖刚想说点什么，结果王玄铁指了指身前劈好的木材，说道：“不闲聊了，帮我搬一下，今天我下厨，便宜你一次，不算钱。” 就是那一天，顾云栖觉得王玄铁长大了。 他感受得到，王玄铁面对比以往更黯淡的未来时，心底有悲凉和遗憾，却没有在他这个朋友面前表现出来。 他不想让自己担心，自己就不去担心。 顾云栖觉得，这是对朋友最好的尊重。 当春天的绿叶刚刚冒芽是时候，顾云栖就差不多要动身去鱼泉城了。 家里的白马早就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很是乖巧。 看着一直站在镇门口依依不舍的父母，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我说爹娘，你们不要这样，我只是去个鱼泉城，不是去送死，你们这样我很慌。” 顾老爹说道：“臭小子你别自作多情，你要是进了剑院，用的又是你老爹我的银子，我看到你走了，就像看到自己银子走了，能不难过吗？” 说着，抹了抹发红的眼眶。 顾夫人要淡定得多，说道：“早去早回，总算把你这个到处惹祸的家伙送走了。” 顾云栖也不废话，拍了拍小梨的脑袋后，骑马走了，头也不回。 看着顾云栖消失在了视线中后，顾老爹不禁说道：“这臭小子真的没回头看一眼？” 顾夫人白了他一眼，说道：“德性！还不赶快把眼泪给我擦干净喽，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回家后，顾夫人坐在那里，有些怅然若失，不禁抱怨道：“你还别说，家里没有老二霍霍后，安静得我都不习惯。” 顾云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的时候，一个黑黑的高大身影坐在墙头，默默看着他离开后，挥了挥手。 一路上，马蹄轻快。 被自己强行洗了几次澡后，家里的白马听话无比。 柔软的春风吹在脸上，很舒服，看着那不断后掠的风景，顾云栖突然有了一点春风得意的感觉。 雪灵从怀里跑到了他的头上，迎风而立，毛都被吹得竖立起来。 虽然这样有些不雅，但是它依旧不肯下来。 没办法，猫和狗都喜欢兜风，即便雪灵一直强调自己是人，但还是忍不住这天性。 下午时分，宽阔的道路边多了一些绿柳。 柳絮漂浮在空中，如轻雪一般，一碰就散。 看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群和车马，顾云栖不由得放慢了速度，他知道，鱼泉城已经不远了。 在爬过一个长坡之后，顾云栖骑马伫立，雪灵则发出一阵喵喵的惊叹声。 只见缓缓的山坡下，一座宽阔的雄城闯入了这一人一猫的视线中。 厚实的城墙，连绵的屋瓦，鳞次栉比的建筑，以及那片熠熠生辉的湖水，宛若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在阳光下缓缓伸展开来，给人一种安全厚实的感觉。 这是这方天地最大的一座城市，三教九流汇聚于此，热闹非凡。 顾云栖将雪灵从头顶抓了下来，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在这里混了。” 雪灵取起了爪子，欢呼道：“喵，这地方看起来比云霞镇有更多好吃的，喵喵喵！” 顾云栖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说道：“就知道吃，出息！” 雪灵不服气，说道：“那你说一个？” “我tm吃爆！” 喊出这句口号后，饥肠辘辘的一人一猫就纵马往城中奔去。 （ps:感谢99号星辰和知忘梦读者的打赏） 第40章 愚蠢的人类 鱼泉剑院的春试在后天举行，顾云栖根本不担心，因为他的实力已经注定了能轻松通过测试，只是要在程度上控制一下。 不要太天才，要慢慢天才，那小妹偷偷教他练筋的事情才不容易暴露。 说起来就有些气，本来想蹭饭的他落了一个空。 顾灵笼没有来见他，说是春试在即，需要避嫌，他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沉迷于某本闲书，不能自拔。 在顾云栖的印象中，小妹一旦发现了一本中意的闲书，可以两天不吃饭不睡觉。 跟闲书比起来，他可没那么大魅力。 第一次来鱼泉城的雪灵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直哇哇哇的叫，顾云栖不禁有些困惑，说道：“雪灵，你不是自称小姐吗？我怎么感觉你像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样？” 啪的一声，雪灵的给了他一下，说道：“本小姐知道得可多了，这算什么!只是，只是本小姐都忘了，喵！” 说着，它就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在城中，顾云栖牵着马，找寻着落脚的地方。 他不是第一次来鱼泉城，但是每次来还是被这地方的热闹所吸引。 这座大城依着缓缓的山坡落成，还没入夜，不少人家前已经挂起了红色的灯盏。 这是鱼泉城的传统，也只有鱼泉城的富贵人家能保持这样的传统。 从这里往上看去，红色的灯盏配上鳞次栉比的建筑，很有立体感。 顾云栖不由得想起了地球上那个被叫做“山城”的城市，也是这般好看不累眼。 山风一吹过，每家每户屋檐下挂着的鱼形风铃就摇曳出了阵阵清脆声响，很是好听。 这风景虽然好看，但是架不住肚子饿了。 顾云栖很快找到了上次和顾灵笼一起吃饭的饭馆，一个人要了较为僻静的角落，点了不少菜，其中一半是鱼。 这个时间点，饭馆里的生意很好，人来人往，所以即便在角落里，这一人一猫一同吃饭的场景还是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几个挂着腰刀的红袍女子看见这一幕后，其中一个不由得调笑道：“这小公子长得真不错，只是有些可惜。” 另外一个女子连忙搭话道：“可惜什么？” “可惜别人把猫当成了老婆，看不上你们几个。” “切，赵天娥，说得好像别人能看上你一样。” “看不上就看不上，我这辈子只想献身武道。” “你那是没人要。” 一时间，那张桌子一下子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看得出来起来，这几个女人性格有些彪悍，在这方天地里，能这般放肆大笑的女子并不多见，她们偏偏就是其中几个。 顾云栖对此毫不在意，一是因为这里的菜好吃，他要和雪灵抢，没空去理；二是那几个女的，除了那个用绿柳做发簪的赵天娥外，都不太好看，不想去理。 没办法，外貌协会的人就是这样，不会在长相不过关的人那里浪费时间。 什么，你说内涵？ 连机会都没有，谈什么内涵。 这个时候，倒是雪灵有些脸颊发烫，一边吃着鱼，一边嘀咕道：“喵，顾小栖，她们把我说成了你老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云栖说道：“反应？我该有什么反应？难道你真想当我老婆不成？先说啊，我这人对猫没什么兴趣。” “喵！” 下一瞬间，顾云栖差点一脚把桌子踢飞出去，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把桌子按了下来，恐怕画面会十分尴尬。 雪灵挠人真是越来越疼了。 这个时候，他的识海中就有一道信息闪过。 [触发成就“愚蠢的人类！” 完成条件：气得家中宠物七窍生烟20次，目前进度1/20 成就奖励：未知] 直到这个时候，顾云栖才知道雪灵居然被气到了七窍生烟的程度。 我说话有这么过分吗？ tm谁想娶猫当老婆，猫娘动漫看多了吧。 说起动漫，顾云栖这才意识到，自己离曾经那个世界已经是越来越远了。 不过他对那个世界并没有太多留恋，还是这里好，连只猫都能说话。 吃完了饭，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 这是顾云栖罕见地用上了“华灯初上”这个词语，因为云霞镇的夜晚黑漆漆的，灯火稀少，人们都窝在家里不肯出门，也只有鱼泉城这种大城，才能用上这个词语。 他牵马走到了一座石桥上，停了下来。 只见下方，是顺着绵延山坡的平民居所，亮起的灯光是分散的，色彩昏黄，如闪烁的星辰；上方，红色的灯光连成一片，仿佛山的眼睛。 这个地方，只有富人能住在红灯qu，但是最为热闹的地方，还是在下方。 在平民聚集地的地方，有一条宽阔的夜市街道，那里三教九流生意人汇聚，灯火彻夜通明，如一条闪耀的河流。 同样的，那里是整个城中最为混乱的所在。 顾云栖今天没有打算去那里，因为肚子已经饱了，他又不赌不找需要救助的小姐姐，去那里没有任何意义。 山风吹来，吹拂着旁边的风铃发出了轻微的细碎声响。 这一瞬间，顾云栖看着脚下这座雄城，只觉得很大，但是再看远一些，又觉得很小。 这座城市再如何庞大，再如何灯火通明，和那些如远古巨兽的大山比起来，都小得可怜。 这方世界实在是很大，只是这里的夜晚限制了人们能探索更远。 未知，总让世界显得更加深邃。 驻立了一会儿后，顾云栖牵马离开了石桥，去寻找能落脚的客栈。 这个时候，他就看到了一个男子摇摇晃晃走在街上。 男子拿着酒罐，头发杂乱，一看就是喝醉了。 这是一个熟人，虽然他整个人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顾云栖还是认出了他。 小梨阿爹。 那个为了情人抛妻弃女的男人。 想必经过顾云栖的教训之后，再也没有女人和他风花雪月了，所以他才会变得这么邋遢。 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与对方擦肩而过的瞬间，顾云栖斜斜看了他一眼，醉醺醺的赵木匠想必突然认出了他，浑身一抖，一个趔趄，以一个狗啃屎的姿势摔进了旁边的水沟里，满脸是泥。 周围的人见状，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哄笑。 顾云栖头也没回，牵着马往前走去。 有的家伙真的是，看一眼都让人感觉浪费力气。 [成就：吓死个人！ 完成条件：以温和的长相不经意间吓得他人肝胆颤抖，目前进度7/10 奖励：未知] 顾云栖：“” 第41章 看，有人没有逼数 在鱼泉城舒舒服服住了两天，这一人一猫可以说是胡吃海喝。 第三天早上刚一起床，顾云栖就看见了雪灵那张一脸幽怨的猫脸。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了？” 雪灵鼓了鼓腮帮子，说道：“顾小栖，我胖了，喵。” 顾云栖打了个哈欠，说道：“每天那样吃，能不胖吗？” “为什么你没胖？” “谁说的，可能是我胖得不明显吧。” “喵喵喵，为什么我胖得这么明显？” “你胖点挺可爱的。”顾云栖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说道。 “我不！今天本小姐再也不胡吃海喝了！” “到时候别真香，咕噜噜就行。”顾云栖一边用柳条刷着牙，一边说道。 鱼泉剑院的春试是在早上举行，也只有在这一天，一向被百姓视作禁地的剑院才会热闹起来。 要到达鱼泉剑院，首先要拾级而上一段路程。 剑院山门前有泉水涌出，汇聚成湖，湖水坠落，化为飞瀑，走在阶梯上时，只见飞瀑如大河倒悬，水声轰隆，气势非凡。 鱼泉城的泉眼众多，这“飞泉眼”是最大的一个，从建城之日起就存在，一直涌泉到现在。 这片飞泉湖上，有一座格外宽阔的石台，春试的位置就在那里。 人群罗列在湖畔，或远或近进行着观礼。 鱼泉城内崇尚武风，所以参加春试的人不多，但是观礼的却很多。 剑院哪年招到了哪个天才，哪年一个都没收，哪个应试者落选后又跳了湖，都是人们春天最爱议论的话题。 而往往这个时候，围观群众都表现得很有素质，因为没有素质的家伙会被直接扔出去。 顾云栖来到了山门前时，那里已经有了不少参加春试的人。 这片天地虽然人们受多种限制，又到处都是山林，但是人口却并不少，鱼泉剑院又只有一座，相当于所有人都考一所大学，所以参加春试的人很多。 其中不乏心里没有b数者，幻想奇迹发生者，以及在合格边缘徘徊者。 参加春试的第一个条件，那就是年轻。 修行武道是一件漫长的事情，但是黄金岁月却是年轻的时候，超过十八岁还没开始习武，基本被认为没戏了。 年岁越大，身体筋骨就越是定了型，别说练皮伐骨，就是二境练筋都是灾难，所以来参加春试的基本都是年轻人。 而顾云栖，算得上年龄偏大的那一小缀人。 为了节约时间，鱼泉剑院相对应的设定了一定的门槛，参加春试者需要先缴纳三两银子，然后抱起山门前的那块石头走上十步距离，才有资格进行后面的测试。 而仅仅山门前的那块石头就吓退了不少人，缘于仅仅从视觉上去看，它就很重。 即便这样，依旧有不少没有b数的人想去尝试，最惨的是那种刚刚能抱起石头，却走一步都艰难的人，经常被石头砸了脚，哭嚎着被送下去。 这样的事情基本上每年都会发生，但是每年都有人这么做，比如眼前那个胖子。 这胖子看起来很壮实，但是当他蹲下身子发力的瞬间，顾云栖就知道对方不行。 自从“练气初识”之后，他在这方面的感知能力增长了不少，对方抬抬屁股，动动腿，他就能预见下一步动作。 比如这个胖子，顾云栖就预见他能搬起石头，但会相当勉强。 果不其然，这胖子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吼声后，将那块大石头抱了起来，只是双腿已经开始发抖。 顾云栖又判断，如果他这时放下石头，或者求助旁边的考官，一定没事，但是如果强行抬步，考官又不准备帮忙的话，铁定要凉。 而这胖子偏偏是个没有什么自知之明的人，只见他涨红着脸跨出了一步，然后裤裆呲的一声裂开了，顺便迸出了一个屁。 人群刚爆发出一阵哄笑声，然后就是咚的一声闷响，石块砸落在地。 胖子愣了一下，紧接着，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陡然响起。 石头边缘砸在了他的脚趾上，看着都疼。 这时，考官用手轻轻举起了石头，然后那哀嚎着的胖子就很快被抬了下去。 谁也没有想到，今年春试第一起事故这么早就发生了。 看见这一幕后，一些本来交了钱想来试试的家伙直接溜了，头也不回。 于是乎，排在队伍中段的顾云栖一下子往前走了好长一截。 看得出来，对于这种小事故鱼泉剑院是故意不出手帮忙的，好借此吓退一些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毕竟不是谁都有时间在这里耗。 目前来看，效果不错。 顾云栖扫视了一下队列，发现里面男多女少，约莫八二分布，很符合自然规律。 在气力方面，男性天生有优势，如顾灵笼这种天赋吊打一众男人的家伙终究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在扫视的过程中，顾云栖居然发现了一个熟人。 赵天娥。 因为“识人者”的成就奖励，他只要见过且知晓姓名的人，无论隔多久都能对上号。 他和这个在饭馆里遇见的女人不过两天没见，而且对方用柳枝当发簪的造型真的挺有特色，没道理认不出。 这个时候，轮到赵天娥上场了。 顾云栖倒想看看，这个曾在饭馆里说自己要献身武道的女人有几分本事。 赵天娥身材是高挑一类，并不粗壮，所以那块看起来不小的石块像是能一下子把她的腰折了。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她双手微微一用力，整块石头就被她轻松抱了起来。 紧接着，一步，两步，三步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很稳当将石头放在了划线位置，拍了拍手。 对于这位第一个初试合格者，而且还是个女人，围观群众从不吝啬自己的喝彩声。 一直阴沉着脸的考官终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示意其去下一个场地等待。 顾云栖来到了报名点，一个年轻男子麻木问道：“哪里人？” “云霞镇。” “几岁？” “十七。” 年轻男子抬头看了看顾云栖这张挺好看的脸，继续问道：“姓名。” “顾云栖。” “云霞镇，姓顾？” 年轻男子思索了一下，不过很快挥了挥手，道：“交完银子去那边等着。” 第42章 浑身是戏 顾云栖看着那块石头，神情宁静。 在他前面，陆续有人通过了测试，但并不多。 没要多久，就轮到他了。 他和赵天娥的情况很类似，身材颀长，所以并不被人看好。 他来这里，除了学习一些技艺外，还要查查资料之类的，不想惹人注意，所以他决定表现得中规中矩一点。 于是在众人眼中，顾云栖战战兢兢把石头抱了起来，喘着粗气走到了划线区域，然后颤抖着身体将石头放了下来。 这演戏可比搬石头累人多了。 几乎同一时间，他丹田内就有一颗小星辰闪烁了一下。 [触发成就“浑身是戏” 完成条件：动用身上300块以上的肌肉进行表演，让上万人信以为真，目前进度1425/10000 成就奖励：未知] 顾云栖：“” 他知道，自己这次表演算是非常成功了，因为围观的人虽多，但抱石头这个测试地点也就一两千人能看清楚，而他一下子就拿下了1425人。 面对顾云栖中规中矩的表现，考官冷漠着脸，在他名字边写了一个“丙”字，指着前方说道：“去那里。” 前方，是一座石拱桥，桥的右侧两百步开外立着五个箭靶。 这关考的内容是骑射。 如果之前抱石测试的是力量，那这一关测试的就是人体的协调性。 在动态中发力优秀的人，明显更有让剑院细心培养的资格。 此时已经约莫有十来个人通过了抱石测试，他们站在桥头，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人就是这种生物，可能平时觉得自己平平无奇，但一旦出现比较，就会出现骄傲和挫败的情绪。 能站在这里的，基本都可以算是同龄人的佼佼者，毕竟仅仅抱石这一关，已经淘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顾云栖背后冒了出来——“公子，你的猫呢？”。 顾云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随口答道：“在看鱼。” 事实上，现在的雪灵确实在看鱼。 它本来是来看顾云栖表演的，但是奈何这湖水里的鱼实在太多了。 于是乎，这一条条在水中惬意摇摆的游鱼，在它眼中变成了水煮鱼，糖醋鱼，红烧鱼，酸菜鱼，香辣鱼，青椒鱼头 赵天娥站到了顾云栖旁边，说道：“公子，前晚的事情很抱歉，酒喝多了，实在不该随便议论你。” 顾云栖耸了耸肩，说道：“没事，你我反正不熟。” 他表现得很冷淡，既然“少女之友”的成就已经完成，就没有和少女交朋友的必要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赵天娥倒是很知趣，说了句“那我去闯关了。”后，直接走开了。 只见两匹高大的黄马屹立在桥头，看起来很精神。 通过考官的说法得知，这两匹马训练有素，每次测试只会以相近的速度跑过同一段路，测试者只需要在马匹上依次射|出五箭，最后按照中靶成绩决定测试结果。 由于那靶子实在不大，这里隔得又远，所以只要五箭都能上靶，基本就可以算合格了。 最后，考试官还咳嗽了一声，补充了一点——“今年剑院有了新的奖励，如果每支箭都能射|在相对应靶子的红色区域内，可以免一年食宿费。” 听到这里，顾云栖眼睛亮了。 鱼泉剑院的食宿费并不少，缘于武者炼体，消耗极大，伙食自然开得不错，而相对应的钱收得也多，这也是之前他那种家庭供两个武者修行都有些吃不住的主要原因。 想着能省点就省点，于是顾云栖临时起意，准备把勉强合格的表现提升为勉强获奖。 这个时候，赵天娥已经上马了，人群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剑院春试很简单，抱石之外，就骑射看起来最刺激，所以到了民众从不吝啬自己的欢呼声和掌声。 由于在上一轮测试中表现优秀，赵天娥人气极高。 只见她提着那黄木弓上了马，黄马刚一跑动，她就射|出了第一箭，仿佛根本不需要瞄准的时间。 啪的一声，羽箭直中靶心，人声鼎沸。 这时，身下的黄马突然加速，赵天娥又射|出一箭，眉头皱眉。 啪的一声，这次羽箭出现了一点偏差，但依旧在那红色区域靠内的位置。 老实说这第一个参加这骑射测试的人有些吃亏，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马会什么时候加减速。 之后，注意到马匹速度的赵天娥连射三箭，每一箭都接近靶心。 考官没有任何犹豫，在她的名字后面写上了一个“甲”字。 她下马之后，人群直接沸腾开了，很显然，今天之后，赵天娥会被城中很多人议论起，那湖水中的鱼儿也不惧怕人类，跟着翻腾起来。 在雪灵眼中，这些翻腾的鱼儿就像是被下了油锅一般，惹人馋。 剑院山门附近有一处高台，此刻站着不少青衫人。 他们都是剑院的学生，自然想看看今年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同门加入，看着赵天娥完成骑射后，议论声纷纷响起。 这里面绝大部分人当初可没有这样的表现。 顾灵笼看着这一幕，打了个哈欠。 是的，她有资格打哈欠，因为她当年测试时，是五箭皆中靶心。 她之所以会站在这里，都是因为自家老哥会参加测试。 她本来明确表示不会来看的，但是最终还是没忍住。 陆续有人通过了测试，有人被淘汰，但是由于赵天娥这个调起得太高了，围观群众不禁有些兴致缺缺，只觉得还没有之前搬石头砸脚刺激。 顾云栖也很无聊，打了个哈欠。 他现在的水准要超过周围的人太多，这就好比一个小学六年级跑去幼儿园学习一般，还不一拳一个小屁孩？ 相反，要隐藏真实实力可能更花力气。 终于，顾云栖上了马，对于这个上一轮表现着实一般的公子哥，人们主要的议论点都在他的长相。 长得确实不错，不像其他男性测试者一身腱子肉，恨不得把衣服都撑裂了。 黄马开始跑动，顾云栖抽出了羽箭，装作瞄了一阵儿，啪的一声射|出了第一箭，击中了靶子红色区域的边缘位置。 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 他每一箭看起来都不轻松，有次居然还有坠马的趋势，但是射|出的羽箭却出奇的稳定，每次都在靶子红色区域的边缘。 最后一箭，顾云栖有些踌躇，暗道：“要不要射|正一点？” 毕竟全部都是红色区域边缘，显得有些刻意。 于是他故意多扭动了几块肌肉，看能不能多完成一点“浑身是戏”的成就，结果这时，人群已经开始大叫——“射|啊！”。 这一刹那，顾云栖如梦初醒，发现情况不对。 五箭必须在马匹奔腾过程内全部射|出，而这个时候，黄马已经要跨过那条红线了，于是乎，慌忙之中，顾云栖射|出了这最后一箭。 只听见唰的一声，羽箭在黄马近乎越线的刹那破空而出，然后就是嘭的一声炸响，箭头贯入了靶子红色区域的中间位置，然后 靶子连着架子滚了出去。 妈的，射重了。 第43章 炸了 地上，靶子和架子斜斜躺着，像是没穿衣服的俘虏一样，有些心酸。 然后就是寂静，几千名围观群众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直至一个家伙噗的一声放了一个屁，四周的声音才逐渐恢复过来。 “刚刚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 “靶架子都飞了。” “这得什么便宜货？” 在这些围观群众眼中，那个公子哥终于抓住了最后时刻射出了最后一箭，他们本该欢呼才是，可是下一瞬间，靶子连着靶架子都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个跟头才停下，把他们吓了一跳。 别说围观群众，就连考官都愣在了那里。 这些考官大部分是一些剑院的平庸之辈，基本止步于二境练筋，所以才会来负责春试这种麻烦事，而如果靶子真被射飞了出去的话，顾云栖这一箭的力道恐怕都要超过他们不少了。 平台上的顾灵笼看到这一幕后，一脸黑线。 自家老哥真是会玩，把她瞌睡都弄没了。 顾云栖下了马，立马装出了一副格外惊讶的模样。 由于这场戏在最后时刻一不小心展露了下真本事，这次表演算是失败了，于是那“全身都是戏！”的成就人数并没有出现变化。 不过现在顾云栖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己会不会露陷。 他这一箭没有用上拉筋的手段，但是却不由自主动用了真气，箭枝被真气催动，所以爆发力猛了不少。 考官立马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同伴去查看情况。 很快的，那边给出了回应——“这架子是个瘸腿。”。 听到这个答案后，众人不禁长长松了口气，叹息道：“原来是这样啊，吓死个人。” 同样的，顾云栖也虚惊一场，感叹幸亏这些家伙还挺擅长找理由。 在众人的认知中，是因为架子本身瘸腿，才导致顾云栖这一箭效果这么浮夸；这些人中也只有顾灵笼看出来了，架子并不瘸腿，它是被那一箭震瘸的。 看来在自己没有考查的这段时间里，二哥技艺又有精进。 这种精进速度，即便是拥有妖孽天赋的她都感到了些许压力。 顾灵笼不由得看向了高处那些在云雾中的山窟，大哥出关后，又会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最终，顾云栖以甲等的成绩通过了骑射这一关，成功获得了剑院的减免奖励。 当他来到最后一关关卡时，那些之前通过测试的家伙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因为这八个人中，只有他和赵天娥骑射是甲等成绩，而因为“瘸腿”架子被射飞的原因，他引起的关注甚至比赵天娥还多。 于是在众人眼中，顾云栖从不被看好的公子哥变成了“这公子哥还真有几把刷子。”。 到了这里的人，基本上可以算通过春试了。 最后一关血鸣石的考量，主要在于察看他们这群新进弟子的潜能。 不管是抱石还是骑射，都证明了他们目前的水平，而血鸣石证明的是将来。 人体血液的纯粹度是天生的，按照这边武道的说法，血液越是纯粹，越没有杂质，就能在修行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血鸣石就是测试血液纯粹度的。 不管是顾寒石、顾灵笼，还是剑院的其他天才，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很多人知道，顾寒石握石时，血鸣石嗡鸣声传出了五里多远，而顾灵笼更夸张，声音传出五里远不说，还把湖水里的鱼震晕了一片。 这个时候，最开始负责报名的那名中年男子对顾云栖生出了极大的兴趣。 不仅因为他姓顾，同样来至于云霞镇，还因为他能在骑射那一关拿下甲等的成绩。 初始这男子认为只是巧合，但是如今在他眼中，这个顾云栖说不定真和顾寒石、顾灵笼有些关系。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顾家这些年祖坟到底发生了什么，真是冒青烟了吗？ 血鸣石测试的第一个人，同样是赵天娥。 血鸣石不能见光，所以被放在一间相对封闭的石屋子里。 听考官简单讲解了一下要领后，赵天娥就独自进了屋子。 只见那是一块血色的石头，放在一个扭曲的木架子上，石头表面满是孔洞，看起来就像是涂了血的虫巢一般，有些恶心。 石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布帘密闭，只有墙的边缘有一些小孔洞，洒下一点细碎的天光。 即便一向胆大的赵天娥都觉得这里有些阴冷，打了寒颤。 她来到了那块石头前，然后用右手握紧了它。 片刻之后，一道嗡鸣声从屋内传出，回荡开来，鱼泉湖畔的人群顿时发出了阵阵欢呼。 听到这道声音后，屋外的那个大耳朵考官喜笑颜开，写下了“三里”两字。 去年一个弟子没招，今年总算来了一个天才。 之后，又有考生进入了石屋子，嗡鸣声不断传出，但都和赵天娥相去甚远。 不过听到这些声音后，几个在更高处品茶的老头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些学生资质都不错，总算缓解了一下这几年生源匮乏的问题。 鱼泉剑院的测试看似简单，但是要通过并不容易。 比如今天才参加春试的少说也有近千人，但最终只留下了这八人。 要知道敢来参加春试的人基本算得上各个城镇的精锐了，这淘汰率实在是不低。 顾云栖是倒数第二个进入石室的，却相当于压轴登场，因为最后那个小哥已经被自动忽略了。 同样是赵天娥将调起得太高，人们只对在第二关给了惊喜的他有一些期待感。 顾云栖进入屋子后，全场寂静。 人们都在期待着，期待着一声宛若龙破九天的声音震撼自己。 这世界没什么奇迹，但是人们却渴望奇迹。 十来个呼吸后，一道细小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像是蚊子在耳畔飞一般。 这声音即便在石屋子附近的人群必须竖起耳朵才能听清楚，就别提那些更远处的围观群众了。 几个呼吸后，顾云栖走了出来，人群再次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却是喝倒彩的。 这他娘的就完了？ 人群中不乏每年都来观礼的常客，他们从未听过声音这么小的。 别说他们，就连那些考官都没听过。 你说没声音吧，它偏偏有点，你说它有吧，实在是太小声了点。 能通过第二关测试的家伙，怎么才这点动静？ 这人的血得有多脏？ 只有顾云栖知道，不是他不让那石头响一些，而是不敢。 他不过站在那石头前方三尺左右，手还没伸，那石头就响了，而当他伸出手时，石头已经剧烈颤抖起来，声音宛若哭泣。 他怕再靠近一点，那石头会当着他的面直接炸了。 这蚊子般的声音持续着，眼看石屋子外有了动静，顾云栖没有犹豫，立马一把将血鸣石握在了手里。 炸死算球。 （ps：加更求推荐票，票少得给人这书要凉的感觉，另感谢浮生千倾、也不知道该怎么、zyg云、不知而问天、孚屾畄夣、风雨为气的打赏。） 第44章 被玩坏了？ 那细小如蚊的血鸣石持续了一阵儿，很快变成了哐哐哐的声音，像是木头敲击寒铁带出的声响。 这声音虽然也不大，但是却清晰了很多。 可没要一会儿，这声音又变成了蚊子叫，蚊子叫一会儿又变成了哐哐哐。 这种测试一下子出现两种声音横跳的情况，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立马有考官冲进了石室，发现顾云栖确实握着血鸣石。 很快的，顾云栖从石屋子出来了，众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变换得麻木。 他以身作则，亲自展示了什么叫一波四折。 第一阶段抱石，他表现得平平无奇，不被看好；第二阶段骑射，他以射飞靶子和靶子架的方式惊艳四座，将人们对他的期待拔得极高；第三阶段血鸣，他开始以非常糟糕的表现成功将人们的期待弄得支离破碎，结果立马让血鸣石换了声音，让人汗颜。 顾云栖自己都没有想到，想要马马马虎虎的他能这般让人记忆深刻。 顾灵笼摸了摸额头，也弄不懂这什么情况，要知道血鸣石对人体血液的感知非常敏锐，轻轻贴住就能准确得出结果，而后面一个考生的表现证明了血鸣石没有任何问题。 那这只能证明自家老哥有问题。 那大耳朵考官一脸蛋疼，看着顾云栖那张挺好看的脸，写下了“疑似丙等”，然后又划掉，重新写成了“丁等丙等之间”这几个字。 是的，细小如蚊的血鸣是丁等，哐哐哐的声音是丙等，鬼知道这两种声音反复横跳是什么意思，血鸣石被玩坏了？ 面对众人如火的注视，即便厚脸皮的顾云栖都感觉有些尴尬。 他当时能清晰感受到，血鸣石一开始是对他的血很有兴趣的，即便他离着对方一段距离，身体的血液都被牵引，可当他想靠近对方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这石头表现得十分怕他，像是一只受惊的老鼠一样。 也许，真气改变了我的血液构成，把这石头吓坏了？ 这是顾云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毕竟这里的人并没有丹田的概念，自然也不会产生真气，而拥有真气的他确实是最为与众不同的存在。 那哐哐哐的声音，则是他发现可能有人会观察他时，强行握住了血鸣石，对方在他手中剧烈颤抖带出的声音。 这场一波四折的测试结束后，顾云栖和赵天娥成为了最为热门的两人。 至于血鸣石检测的结果，围观群众后面都不关心了，他们只记住让其印象深刻的人。 从血鸣石的测试结果来看，顾云栖看起来未来最不稳定，但是血鸣就算是个丙等，也是个中规中矩的成绩。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依旧对他存有幻想，包括那几个考官和教习。 也许有的人，天生就容易让人产生幻想。 春试虽然一波三折，但是顾云栖对自己的表现总体还算满意，毕竟现在他能够白吃白喝白住一年。 他来鱼泉剑院，真不是来当天才的，除了想学习一些技艺，还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真相，毕竟这里可以说是这片天地的中心，而云霞镇有点见识的就神婆一个，早就被他榨干了。 顺利成为了鱼泉剑院的弟子后，顾云栖有一种回到了大学生活的感觉。 剑院占地很广，建筑依山而落，修竹繁花，潭水飞瀑，很是好看。 院内吃饭、睡觉、修炼都有明确的区域，和大学里的宿舍、食堂，以及教室差不多是一个概念。 剑院里的人并不多，真正的弟子加起来不到千人，但是用来服务他们的下人却有数千之多，反正在里面，吃喝拉撒基本不用操心，这也是剑院收取银钱较贵的原因之一。 这个世界人力虽然不太值钱，但是多了也是笔大开销。 让顾云栖没有想到的是，这剑院里面还有一条街，吃穿用度都有卖。 这样的地方俨然一座小城市，里面的人就算一辈子不出来也能活下去。 今年鱼泉剑院一下子招进来了八个新弟子，算得上是个丰收年了。 修行时，剑院是按照境界程度划分团体的。 顾云栖他们很自然地被分到了练肉团体。 初始几天，他们这批新弟子并没有多少事情要做，只是让适应一下环境，真正的入门仪式要在三天后才举行。 顾灵笼再次沉迷于修行和闲书，真的没有请他这个二哥吃一顿饭。 用顾灵笼的话说，你食宿都免费了，何必再浪费钱。 这么一说后，顾云栖一时无言以对，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剑院学生住宿的地方是在山坡中段，名为“沉溪畔”。 那是一排排竹舍，溪水潺潺，川流而过，而边缘地区则是一道断崖，有些险俊。 顾云栖被分到的房间就在崖畔，视野开阔。 而剑院的女弟子们则住在他们头顶更高的地方。 那里的装扮就不是修竹，而是繁花了。 新入门的八人很快熟悉起来，除开赵天娥和一个名叫罗离梨的少女住在上面的落英苑外，其余六人都住在附近。 对于这一切，顾云栖很满意。 老实说在云霞镇呆了那么多年，呆得连哪家小姐屁股上有颗痣都知道了，还是有些倦了。 就算是囚笼，鱼泉城这座囚笼至少要大不少。 只是雪灵却有些闷闷不乐，剑院的食物丰富，基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是因为剑院有“鱼泉”两字，和鱼总是扯得上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食堂里基本没有鱼肉。 本以为有好日子过的雪灵心理落差极大，生起了闷气。 原来那些鱼是只能看，不能吃的。 即便它偷几条鱼没什么问题，但是它却不想，一是它不喜欢下水，二是它对生鱼没什么兴趣。 这里连个锅灶也没有，即便想让顾云栖给自己做都不成。 直至顾云栖去外面给它打包了一份红烧鱼，雪灵才勉为其难开心了一些。 真香！ 第三天，有人送来了几套院服。 那都是深蓝色的剑袍，很修身，袖子也并不宽大，介于长袍和劲装之间，穿起来很精神。 到了这个时候，人与人的长相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同样的衣服，有的人穿起来像肥鸡，有的人则像仙鹤，而顾云栖明显是属于后者。 他之前的打扮还有些公子气，看起来有些弱，而现在这剑袍一穿，紧致的身体一下子就被衬托得更加挺拔。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而下，顾云栖用一根蓝色布带将脑后的头发束起来后，还真有些少年意气风发的味道。 雪灵看着站在铜镜前的顾云栖，一时有些呆了，随即它反应过来，擦了擦嘴角口水，说道：“臭美！” 顾云栖用手抓了抓额前的头发，说道：“我也不想这么麻烦，今天入门仪式人多，我太邋遢了反而显眼。对了，雪灵，要和我一起去吗？” “废话喵，呆在这里都要发霉了。”雪灵说着，径直钻入了他怀中。 “喂，说了在这会显得我胸大的！” “胸大不好吗？” “我记得我好像回答过你这个问题。” 第45章 鱼泉祖地 鱼泉剑院的入门仪式是在后院祖地举行。 所谓祖地，就是鱼泉剑院的发源地。 那是一口干枯的泉眼，在青苔落叶间。 相传鱼泉剑院祖师就是在这里看着金鲤出泉，窥得一线天机，若有所悟，创建了鱼泉剑院。 为了纪念这个故事，后来剑院在这泉眼上塑了一座这样的雕像。 只是这金鲤并不金，而是一座灰色的石雕。 那是一条鲤鱼缠绕着一柄石剑，姿态缓缓而上。 本来有些灵动的剑随鱼起的画面，在顾云栖视线中却显得有些古怪。 因为那只鱼看起来很怪。 它外表是一条肥硕的鲤鱼，但是嘴巴里却多了很多细节。 那是一颗颗长条形的珠子，上面分布着一些颜色稍深一些的斑点，远远看去，就像是这条鱼嘴里长满了某种虫卵，或者说眼睛。 人的眼睛。 如果雕塑只是取“剑随鱼起”的意境，那工匠断然不会将鱼嘴里加这么多古怪的细节，那只能说明，这是有人故意要求这么雕刻的。 有很大可能，剑院祖师当初看到的那条锦鲤就是这样的。 想到这一点后，顾云栖总觉得那满嘴的眼睛都在看着自己，头皮有些发麻。 鱼泉剑院的入门仪式很简单，在这雕像前躬身行三次礼就行。 这和入门祭拜祖师很类似，只是这里没有祖师，只有这条鱼和那柄石剑。 入门仪式虽简单，但显得很郑重，期间每个人神情都很严肃，即便是观礼的那些师兄师姐。 直至行礼结束，一个头发花白的教习将刻有他们名字的鱼形玉牌发放到每个人手中时，八人算是正式入了门。 这个时候，气氛才稍稍缓和些。 一些师兄师姐前来道贺，作为新人，他们自然只能彬彬有礼的回应。 从师兄师姐围拢的人气就可以看出，哪个未来会更有前途。 春试三项第一的赵天娥，人气是最旺的。 但是决定人气的不单单只有入门成绩，还有长相，比如顾云栖。 前来道贺的人不少，人气仅次于赵天娥，而且大部分都是师姐，以及一些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师兄。 远处的雪灵看着顾云栖被一群女人围着，小脸都鼓胀成了腮帮子。 “喵！这家伙让我来，就是让本小姐看他显摆是吧？” [成就“愚蠢的人类！” 完成条件：气得家中宠物七窍生烟20次，目前进度2/20 成就奖励：未知] 这信息从他识海闪过之后，顾云栖一脸懵逼，暗道：“这什么情况，又生烟了？” 当他去看雪灵时，发现对方早已不在那里了。 人群逐渐散去，顾云栖独自走在路上，有些奇怪。 那就是从春试开始到现在，他居然没见到一个剑院的大人物。 是的，不管是鱼泉剑院的院长、副院长，教导主任，呸，长老什么的，连面都不露一下，只剩下一些教习在维持着一切。 新生入学，管事的都不讲话打鸡血的吗？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顾云栖后脑被拍了一下，他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说道：“顾灵笼，你就这么没大没小？” 顾灵笼站在顾云栖面前，挺了挺胸，说道：“还不快叫师姐。” 顾云栖愣了一下，发现对方还真是自己师姐。 自己妹妹成了师姐，那该叫姐还是妹？ 顾灵笼好不容易抽了点时间来见自己，顾云栖自然问了不少问题，其中就包括了为什么那些大人物不露个脸。 听到顾灵笼的解释后，顾云栖才知道，这里虽然组织结构和学校很像，但终究不是学校。 这是一个阶级分明的小社会，在没有证明自己之前，不管潜力如何，你连那些大人物的面都很难见到一次。 顾云栖不禁感叹道：“这得多装啊，弄得和神仙不轻易下凡一样。” 顾灵笼看了看四周，说道：“哥，你小声点，在家里没大没小，在这里你得注意点。你妹我这么听话的人，都面过好几次壁了。” “你听话个屁。” “哎哎哎，怎么和师姐说话的？信不信我告你一状，你明天就得去后山面壁。” 顾云栖吃过了饭，就回到了自己的竹屋里，雪灵依旧没有回来。 他实在有些弄不懂，这只猫去凑了一下热闹，怎么就生气了呢？ 不过他现在也没空管这只猫，而是做起了计划。 现在他的境界必须装作练肉，所以能学习的只有练肉境的本事。 这对一个实力已经和三境练皮境相当的人来说，有些无聊，就像是大号去刷低级副本一般。 所以这期间，他可以做一些其他事情，比如多了解了解这方世界。 鱼泉城是大城，鱼泉剑院里自然也有不少“高人”，他不信这方天地连一点那方面的资料都没有留下。 直到天要黑了的时候，雪灵才从外面回来，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径直窝在窝里睡了。 顾云栖见状，不由得问道：“雪灵，你干嘛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今天的烧牛肉不香了，还是这里的景色不好了。” 推开窗户，大半个鱼泉城的风景就收入眼底。 这确实是一个错落有致的雄城，看起来很古老又充满生机。 雪灵没有起身的意思，有些泄气道：“喵，我有时候很沮丧，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一只猫。” 顾云栖挑眉，说道：“猫有什么不好，总比变成猪好。” 雪灵抬头，说道：“喵，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你又变成猫的又不是你。” 顾云栖走了过去，把它抱在了怀里，重新坐到了窗前，说道：“当猫没什么不好，你不是说视力比当人时还好吗？” 猫和人的视力不同，看到的景象自然也是千差万别，但是雪灵曾经说过，自己看到的景象和当人时差不多，只是多了一项“夜视”的功能。 雪灵嘟起嘴，说道：“喵，别说得你好像很懂我，人的悲欢都不相通，别说人和喵的。” “得，你已经有了一点哲学家的风采了。” “什么家？” 一人一猫坐在窗前闲聊着，窗外是灯火璀璨的风景，窗内是一大一小两个剪影，有些温馨。 只是到最后雪灵也没有说出自己真正担忧的事情——“猫的寿命和人是不一样的。”。 她担心再过一些年，这身体就会衰老，然后死去，而寄居在这身体里的她呢？也会跟着死去吧。 喵~~~~ 第46章 我真只打了个哈欠 之后，顾云栖迅速融入了鱼泉剑院的生活。 他和七个一起进来的同门关系算是融洽，但并没有走得太近。 并不是因为他高冷，而是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只是学艺。 很明显，刷成就才是最适合他的进阶道路，他来这里不过是补一补技能短板，以及了解更多的真相。 云霞镇的神婆已经被完全榨干了，他再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鱼泉城和鱼泉剑院就不同了，这里的高手很多，老家伙也多，一定知道得更多。 而他，想最先了解的是赤火盗。 这个组织可以说是鱼泉剑院目前的头号对手，这也是自剑院拥有统治地位以来，第一次遭遇到这种级别的挑战。 但是赤火盗这群家伙在顾云栖眼中不同，他们只是一个个数据，让他通往练气二重天的数据。 赤火寨出现得没什么道理，这些年来，鱼泉剑院在这方天地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闭环，很难想象会有这样一个组织横空出世。 根据顾云栖分析，如果没有神秘力量搞鬼的话，那这个组织极有可能是从剑院分裂出去的。 不过他没有急着去了解这些，因为这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新生”。 只是顾云栖从来没有想到，这样小心的自己也有遭遇下马威的一天。 鱼泉剑院是按照武道境界传授技艺的，而身在练肉团体中的顾云栖，感受到的只有无聊。 这就好比一个大号，非要跑到新手村在新手玩家面前刷怪一样，毫无意义，但是他现在却不得不这么做。 他的境界增长必须表现得自然一些才行，如果非常突兀地使出了练筋技巧，就等于把顾灵笼卖了。 他入院已经差不多十天时间，如果有意要查他身份的人，恐怕已经知道了他和顾灵笼是兄妹。 如今赤火盗发难，技艺外传可以说是剑院禁忌中的禁忌，他不得不悠着点。 所以如今顾云栖的时光有些漫长，一天除了武技学习还有点意思外，其他类似基础练肉的功课真心吃屁。 在这里，他充分体验了到了武道的艰辛和无聊，不是在练肱二头肌，就是在练肱三头肌的路上，当然，后面还有各种肌 这种练习方式极其枯燥，不像前世健身房还可以跑步、撸铁，或者配一个美女教练给自己打气，全是重复一个动作不说，而且那些教习还长得不好看。 眼看又是最为基础的肱二头肌练习，而且教习还是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顾云栖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又是无聊的一个时辰。 可是他没有想到，因为这个哈欠，引起了一串反应。 那个满脸麻子的教习眼睛一横，冷冷说道：“你，出来。” 顾云栖环顾四周，确认对方在看着自己后，不由得疑惑道：“我？” “废话！一早上像个蛤蟆一样打哈欠的不是你还有谁？” 一时间，教习脸上的麻子都变成了凶恶的形状。 顾云栖只能低着头走了出来。 “我教的不好是不是？”教习继续发难道。 顾云栖连忙摇头，认怂道：“先生我错了。” 他不想和这种仿佛进入更年期的男人过多纠缠，于是认错认得很干脆。 “错在哪里？” “不该在修行时打哈欠。”顾云栖一本正经道。 他这边一本正经，却有点喜剧效果，差点把其他人逗笑了，以至于让教习显得有些无理取闹。 中年教习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说道：“即使最为基础的练习，只要每日的态度不同，都会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懂？” 顾云栖立马点头，说道：“懂。” “你，名字？” 顾云栖有些蛋疼，暗道“我tm就打了个哈欠，有完没完。”，不过他还是答道：“顾云栖。” 听到对方姓顾后，麻子脸教习脸有些绿，亮起的眼光也有点。 “呵，姓顾，你知不知道，当年院内那个叫做‘顾寒石’的在我这里也得老老实实的。”中年教习讽刺道。 作为这些年最为强悍的年轻强者，顾寒石在鱼泉剑院内威名赫赫，早已成为年轻弟子们最为崇拜的对象。 教习的意思很明显，顾寒石在我这都服服帖帖的，你这个姓顾的还能有他强？ 顾云栖不由得暗暗嘀咕道：“我哥？” 事实上，这中年教习撒了谎，他要是真有几分本事，就不会一直留在这里教最为基础的练肉了。 而顾云栖的大哥顾寒石，当年可是当面打过他的脸，认为他教得很糟糕，他也一直怀恨在心。 这种公然指出教习不当的行为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鱼泉剑院是个等级森严的老旧组织，一向身份高一阶压死人。 可当时顾寒石却站了出来，在这近乎凝固的环境中投下了一枚石子。 他最后虽然被关了十天禁闭，却一下子成为了剑院风头浪尖的人物，之后更是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近乎站在了剑院的顶峰。 这都是顾云栖和顾灵笼不知道的事情，因为后面这件事不准再被轻易提起。 顾寒石这样的人物，对腐朽之人来说是眼中钉，而对有朝气的人来说，却是最值得钦佩和肯定的存在。 当年这个麻子脸教习，因为顾寒石之后的“扶摇展翅，一飞千里。”成为了最大的笑话。 他逐渐也被剑院边缘化了，心中有气，变得越来越小肚鸡肠，教习时也最为刻板，甚至开始讨厌起一些有朝气的年轻人。 就像现代社会一些老员工，多年不得志，还看不得年轻人好。 你有时站在那里，都能感受到他令人讨厌的气息。 想必当年顾寒石和他起冲突，就是因为这两种人本来就针锋相对。 没想到，这数年之后，又是一个轮回。 在顾云栖认错的情况下，这教习还未放下进攻的姿态，就缘于他姓顾。 自从顾寒石事件之后，他对天下一切姓顾的都有了偏见，于是看着顾云栖说道：“我鱼泉剑院最为讲究尊师重道，你敢在我面前打哈欠，那就是对我最大的不尊重，是对我的侮辱，是对鱼泉剑院的侮辱。” 这一下，顾云栖直接震惊了。 他想说的是，我tm就打了个哈欠，你这都扯到哪了？ 他点了点头，继续认怂道：“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 中年教习冷冷一笑，说道：“你这种人，表面诚恳，内心肯定不服，我今天会让你知道，刻苦之人和你这种敷衍之人的差距。 薛贵，你就指导指导你的这个阴阳怪气的师弟吧。” 谁tm阴阳怪气？ 顾云栖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他一度以为跳脸反派只存在某类网络小说里，而眼前这家伙，真是拉都拉不住啊。 [触发成就：肝中生气 完成条件：被他人气得肝疼十次，目前进度1/10 成就奖励：未知] 嗯？！！！ 这时，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头顶的发簪上还镶嵌着的几颗珠玉，看起来有些骚包。 那中年教习轻轻一挑，架上的两柄木剑就分别飞向了顾云栖和薛贵手中。 顾云栖看了看上台的薛贵，以及手中的木剑，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tm真的只打了个哈欠。 第47章 那一天，他回忆起了被顾家人所支配的恐惧 顾云栖被迫上了台，依旧不想多纠缠，只想快点败了，结束这一切。 那个叫“薛贵”的剑院弟子算得上他的师兄，他们同为练肉境，应该是早他一年入门。 这麻子脸教习之所以会叫这人出来，想必认为对方吃定了他。 吃定了就吃定了吧，面子在他这里不值钱。 台上，顾云栖做了一个拱手的姿势，而薛贵则甩了甩头发，将木剑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算是摆了个潇洒的pose。 看样子，这位师兄是要骚包到底了。 “开始吧。”麻子脸教习冷漠道。 “师弟，得罪了。” 话音刚落，薛贵手中的木剑已经如风般窜了过去，顾云栖装作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慌忙提剑荡开。 嘭，啪，啪 木剑交错，互换了三招后，顾云栖已经演得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这时，他抓住机会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破绽，对方那木剑就顺势切了过来。 在顾云栖眼中，薛贵这一击自然算得上慢，但是他必须假装对方很快，脸上立马浮现出了一抹慌乱的情绪。 可就在这时，他眼睛不由得微微眯起。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木剑拍在了他手腕处，比预计中的要重。 对方在确定能切中他手腕时，突然加大了力度。 这家伙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斯文，良心可是大大的坏。 不过顾云栖只是揉了揉手腕，忍了下来，说道：“在下技不如人，认输了。” [成就“浑身是戏” 完成条件：动用身上300块以上的肌肉进行表演，让上万人次信以为真，目前进度9045/10000 成就奖励：未知] 很显然，他飙戏很成功，全场七十五个人都认为他确实该这样输。 为了完成这个成就，这段时间他可是去鱼泉城的大街小巷飙了不少场戏，总算离目标已经很近了。 就在他要下台的时候，薛贵却开口道：“师弟，剑院的规矩是三局两胜制，师兄侥幸赢了一局，你别泄气。” 顾云栖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爽。 很明显，这家伙有些针对他，但是他实在是想不起哪里得罪过对方。 难道他和这麻子脸有一腿，所以麻子脸才让他来教训自己？ 目前来看，这确实是最大的可能。 台下，已经有人对他投来了关切的目光，但更多的是吃瓜群众。 薛贵依旧在微笑，自认为满面春风。 他早就看不惯顾云栖，这都因为对方长得比他好看。 他每次照镜子时，都觉得自己应该是这群人中长得最好看的，他家世不俗，从小长相俊秀，被人称赞，也自认没什么颜值对手。 但自从看到顾云栖后，他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比他强。 即便对方有时候头发乱糟糟的，都比梳洗得一丝不苟的他顺眼。 对于薛贵来说，这是一件很郁闷的事情，因为那是他一直刻意追求着的，却始终达不到的境地。 凭什么这家伙头发乱糟糟的，都比我好看？ 长这么一副好皮囊，为什么连把头发梳理好这种事情都做不好？ 这副皮囊给了你，真是暴殄天物。 顾云栖可能抓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因为早上头发梳理得匆忙被记恨了。 这时，麻子脸教习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说道：“开始吧。” 于是乎，这第二局切磋又开始了。 顾云栖依旧在表演，甚至还演出了几分火气，其中露出的破绽显得更加自然。 木剑轻松跨过了他“慌张”的防御圈，往胸口一扫，如果扫中，他将捂住胸口认输，完成这次表演。 可是就在这时，薛贵的横扫突然往上一撩，顾云栖立马往上一仰头。 嗤的一声，木剑剑锋贴着他的下巴划过，虽然只留下了一点红痕，但还是带来了一点痒痛。 顾云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躲得再慢点的话，已经见血了。 对于顾云栖的突然躲开，没有见血，薛贵和麻子脸都暗叫可惜。 此时，顾云栖神情已经变得阴冷了不少，说道：“师兄厉害，我又输了。” 老实说，泥人都有三分火气，现在的他已经没心情关注这场演技骗了多少人次了。 [成就：肝中生气 完成条件：被他人气得肝疼十次，目前进度2/10 成就奖励：未知] 顾云栖强忍住这口气准备下台，结果那麻子脸教习再次开口道：“我苏某人这里的规矩，五局三胜制。” 一时间，台下议论纷纷，和顾云栖走得较近的那几个同门已经抱怨了起来，特别是赵天娥，已经开口道：“这不是欺负人吗？” 薛贵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但在顾云栖眼里已经是皮笑肉不笑的典范，看得人冒火。 [成就：肝中生气 完成条件：被他人气得肝疼十次，目前进度3/10 成就奖励：未知] 于是他将木剑斜斜一挥，垂于手侧，说道：“那么，开始吧。” 在众人眼中，他这样已经颇有些置气的感觉。 一时间，薛贵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灿烂了一些，虽然他极力想保持住翩翩儒雅的样子，但是忍不住。 一个人一旦生气，就不容易控制住自己，这种时候还技不如人的话，恐怕会被打击得很有节奏感。 于是乎，他提剑，照例摆出一个潇洒的起手剑式。 这一次，顾云栖率先出手，刺出了一剑。 在薛贵眼里，这一剑一点都不凌厉，他不由得将剑轻轻一挑，想架住对方的木剑。 可就在这时，顾云栖的手中剑灵活一转，宛若一条缠绕的毒蛇一般，滑过了剑身，飞了过来。 这一剑速度并不算快，可惜偏偏有一种避无可避之感。 啪的一声，木剑拍在了薛贵的右脸上，声音清脆得可怕。 顾云栖收剑，看着还愣在那里的薛贵，冷漠道：“得罪了。” 这个时候，薛贵才反应过来，捂着被击中的位置，脸颊直抽抽。 痛，真的痛。 刚刚怎么回事？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还想给自己一点回味的时间，只是这个时候，顾云栖已经再次摆开了阵仗，说道：“师兄，开始吧。” 是的，五局三胜，现在才二比一。 薛贵眼中露出了一抹狠厉的神色，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不再轻敌，神情严肃。 可惜的是，几个呼吸后，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在院落内响起。 薛贵的脸颊抽搐着，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扭动的王老菊。 他的木剑离顾云栖还有两寸距离，而对方的剑又拍在了他脸上，和上一次同一个位置。 是的，顾云栖比他高一点，手也比他长一截，所以这就很讨厌了。 “得罪了。” 同样又是这种冷漠的声音，薛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发现顾云栖又摆出了最为基础的起手剑式。 他感到了危险，巨大的危险。 而这个时候，顾云栖又动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将剑放到了左侧位置，摆出防御姿态，因为他那俊俏的左脸已经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他可以肯定，对方一定会再试图打他的左脸。 面对如此巨大的变化，薛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连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只是如今的顾云栖没有了演戏的心情，只见他手中剑往前一送，没有任何取巧。 他只动用了练肉的技巧，所以这一剑速度并不快。 但是他的剑虽然一直不快，但偏偏每一剑都让薛贵很难受，因为那里往往是对方要花很大力气去救援的破绽。 在和赤火盗一战之后，顾云栖算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主，再加上真气提高了他不少感知能力，所以对敌人破绽的把握早就不是这种小屁孩能比的。 薛贵见状，连忙提剑救援，可是顾云栖的木剑在这时陡然一沉，就和他匆忙赶来的手腕撞在了一起。 啪的一声，手腕处顿时传来一股酸麻之感，薛贵手中剑就往下落去，而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薛贵身体被飞来的一剑拍得一个趔趄，左边脸颊彻底肿成了包子。 紧接着，他哇的一下张开了嘴巴，吐出了几颗碎牙。 寂静，全场只剩下了寂静。 一排人长大着嘴巴杵在台下，倒吸着凉气，连“此子恐怖如斯！”的台词都忘了。 这时，一向和薛贵要好的一个同门反应过来，说道：“这丫是在扮猪吃虎！真是，真是太能装了。” 然后下方就是一片议论声。 顾云栖看向了脸色比猪肝还难看的麻子脸，扭动了一下脖子，说道：“先生，还能多来几局吗？” 听到这句话后，薛贵吓得浑身一抖，说道：“谁他娘爱来谁来！我是不来了。” 麻子脸教习呼吸都近乎静止了，他突然发现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当年被顾寒石指责时的那种羞辱感又回来了。 我他娘上辈子是欠了姓顾的多少钱。 顾云栖冷哼一声，看着对方，说道：“我不信我哥会在你这种人手里乖巧得像只猫。因为你这先生，真不行。” 说着，他随手一扔，木剑哐当一声插回了兵器架上。 这一瞬间，下面直接炸锅了。 因为他们知道了顾云栖口中的“我哥”是谁。 顾寒石。 这家伙是顾寒石的弟弟！ 这一天，麻子脸教习回忆起了被那个年轻人支配的恐惧，抖了一下。 顾云栖往台下走去，识海中有信息一闪而过。 [触发成就“真是太能装了！”。 完成条件：装逼如风，常伴吾生。一次装逼过程连续震惊围观群众3波以上，目前进度1/4 成就奖励：未知] 不得不承认，由于麻子脸和薛贵的助攻，这次围观群众震惊了起码六波，而且一波比一波强烈。 但是顾云栖却不想要这成就了。 他累了。 第48章 我柜子动了 自从“练气初识”之后，顾云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疲惫的感觉了。 可以见得，装逼是一项多么累人的活计。 他不由得想起了某些小说中的主角，那反派跳脸，反手装逼一环接一环的，仿佛一个永动机一般，这样都没有累死，不是天命主角是什么？ 这么一闹后，他在剑院算是彻底出名了，至少在这小范围是这样。 之前春试时他闹出的动静已经不小，这么一出后，更是给人一种很会搞事的感觉。 加上这实力忽高忽下，别人就很难看出他的深浅了。 他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没有超过练肉境的范畴，却偏偏赢了练肉境巅峰的薛贵，赢得没什么道理。 最终，在有人证实了他确实是顾寒石的二弟这件事后，人们宁愿用“怪才”来形容他。 毕竟云霞镇出来的姓顾的，好像都不能小觑。 大哥顾寒石是刻苦和天赋的完美相融，小妹顾灵笼是天赋能嫉妒死个人的那种，而顾云栖的武道天赋一般，但是表现出的实力却不弱，这才是最烦人的。 这就好比一个白板号，凭操作赢了神装号一样，更加气人。 薛贵和麻子脸自然对他怀恨在心，一个是心疼自己的脸和牙，心疼得要死，一个是回忆起了当年能让自己自闭的经历。 哥哥羞辱了他，现在又来了个弟弟，而他偏偏收拾不了。 因为整个鱼泉剑院的人都知道，如果顾寒石突破伐骨境顺利，剑院未来最可期的年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顾云栖的哥哥顾寒石。 作为教习，平时嘴炮一下也就算了，这个时候真去得罪顾家人，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薛贵出自鱼泉城的大族，家族底蕴深厚，倒不太担心被报复，毕竟剑院的几栋楼都是他族上捐的，只是再也不准备去招惹这个长相和剑术都胜过自己的家伙。 这口被反打脸的恶气他只能硬着吃下，像屎一样难吃也得吃，因为他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和性格。 这个时候还想着报复的话，恐怕会多挨几记耳光，骂他看不清局势。 顾云栖没有理会这些纷纷扰扰，因为他的眼界和他们不一样。 这方天地唯一的武道圣地，在他心中不过是个小驿站，刷点技能经验的地方而已，他要去的是更宽广的世界。 就像是一只蚂蚁，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它的世界从此不同。 大哥顾寒石这张虎皮，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少方便，以至于不少教习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 而那些同门看他的眼神也变了，以前看他纯粹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现在的他却多了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毕竟这是顾寒石的弟弟，虽然武道境界一般，但是战斗力却不弱。 要是不服，你可以去问问薛贵到现在还一边大一边小的脸。 顾云栖不得不承认，有这样一个大哥，真爽。 没有人打扰后，他也乐得清闲。 人们对他的看法虽然已经改变，但他依旧没有加快对外境界的展示速度。 这鱼泉城和鱼泉剑院里，少不了赤火盗的眼线，他至少在短时间内，不能表现得太过。 表现得太过，就有了被怀疑是他杀了那批赤火盗的可能。 虽然云霞镇现在多了不少镇守，因为他大哥的原因，家里也会被重点照看，但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所在。 在将那群家伙彻底消灭前，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不知不觉间，春天已经到了末尾，顾云栖日子过得简单而纯粹。 在修行的过程中，他表现得很正常，只是偶尔会忍不住“不正常”一下。 比如有一天，他在脸上画上一个花猫一样的妆容，再配上一顶只有小孩会戴的老虎帽，坐在人最多的地方发呆微笑，获得了“萌混过关”的成就。 从此，只要他做小孩的打扮和卖萌表情，就会拥有和可爱小孩一样的卖萌效果。 这一晚，当山坡上方“落英苑”的最后一批桃花花瓣顺流而下，来到“沉溪畔”时，顾云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一口干枯的泉眼，泉眼边上满是落叶青苔，看起来就像是一口破败的枯井。 他总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个时候，枯井中就有泉水涌出。 泉水很是清澈，一下子就铺成了潭，倒映出了山林的影子，显得很幽邃。 没过多久，那泉眼处有一道灰影挤压而出，游了过来。 顾云栖很快发现，那是一条约莫两人大小的巨大鲤鱼。 鱼身是暗灰色的，像是蒙着一层灰。 紧接着，这条灰色的鲤鱼当着他的面一跃而起，然后他就在鲤鱼张开的嘴巴里看见了无数眼睛。 人的眼睛。 这些眼睛微微眯着，只露出一线，看起来就像是处于假寐的状态。 可就在大鱼离他最近的时候，这些眼睛突然全部睁开来，纷纷转动起来，然后死死盯着他。 这一刹那，顾云栖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这些眼睛或大或小，或长或短，但眼神却是出奇的一致。 灰败枯寂，就像是在给他送终一般。 这么多只眼睛给自己送终，怎么看都是一件很惊悚的事情。 紧接着，鱼嘴内就翻涌出了一些恶心的黄色泡沫，一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个人爬得很辛苦，很像是一条蠕动的长虫。 站在这里，顾云栖只能看到对方长满了灰白头发的脑勺。 几个呼吸后，那颗脑袋突然抬了起来，顾云栖呼的一声从梦中醒来。 他是被吓醒的。 在梦醒前的刹那，他看到了那张脸。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准确的说，是五官位置只剩下了不规则的坑洞，看起来就像是五官被人生生挖了下来一般。 这张脸带给了他巨大的恐惧感，以至于他被直接吓醒了。 屋外，夜凉如水。 顾云栖想起来了，梦中那条鱼和剑院祖地的雕塑很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同一只。 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很可怕的想法，那就是鱼泉剑院之所以没有祖师像，入门仪式时只祭拜那把剑和鱼，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年的祖师被那条怪鱼吃了。 或者说，鱼泉剑院的祖师本来就是那条从地底深处跑出来的怪鱼。 就在这时，顾云栖身体一颤，全身肌肉都绷紧了，缘于房间里的柜子动了。 wdnmd! 第49章 学霸的可怕之处 顾云栖没有任何犹豫，一把将床头的剑抄在了手里。 这时，那个竹柜子又不动了，但是此间诡异的氛围已经彻底弥漫开来。 今夜有月，月色却并不通透，月华透过窗户缝隙洒落进来，地上像是铺着一层白色的毫毛。 顾云栖手握着八面剑，轻轻下了床。 昏暗的环境中，那个平时用来放剑袍的柜子宛若一只可怕的怪物，要吞人一般。 紧接着，又是一点细碎的声音从柜子里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剥皮抽筋一般。 房间里多了一股腥臭的味道。 顾云栖环顾四周，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唤道：“雪灵？” 是的，雪灵不见了。 这时，柜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了雪灵那双碧绿的眼睛。 它看着如临大敌的顾云栖，疑惑道：“喵，你起夜吗？” 顾云栖长长松了口气，说道：“你半夜三更搞什么柜子，吓死我了。” 雪灵一脸郁闷，说道：“喵，你以为本小姐不想睡觉？你自己看。” 啪的一声，一条无头的毒蛇被扔了出来，吓得顾云栖差点跳起来。 地面上，那蛇无头的身体还在不断蜷缩着，看起来格外恶心。 顾云栖一剑将其彻底钉死，疑惑道：“蛇？” 雪灵从柜子里跳了出来，扔出了一个被拍扁的青色蛇头，甩了甩爪子上的血迹，埋怨道：“喵，真恶心。” 顾云栖说道：“没人提醒过这地方有蛇啊。” 雪灵推开了窗户，摇了摇头，说道：“这蛇在外面根本没留下什么味道，感觉像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顾小栖，有人想害你啊，喵！会不会是那个因爱生恨的洛方灵师姐，还是那个约你几次都不答应的妖娆黄师兄？看吧，平时就知道瞎搞，要出事了吧。” 顾云栖震惊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说雪灵，你八卦起来的样子还真像个八婆。不对，你不怕蛇的吗？” 雪灵嘟了嘟嘴，说道：“本喵怕蛇还敢往外面跑？” 顾云栖不禁想起了长须观，他和雪灵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而长虚观外的山林里，就有很多毒蛇。 这个时候，雪灵已经跑到外面的溪水边洗起了爪子。 顾云栖闻着满屋子的血腥味，也有些郁闷。 他将蛇的尸体用剑挑着扔了出去，然后打了一盆水进屋清洗起来。 当蛇血被彻底洗净之后，一阵山风吹来，带来了远处山林的草木清香，整个屋子又变得清新了起来。 因为二少爷的身份，除非有成就要做，顾云栖很少做家务，但是他依旧保持着上一世的一个习惯，整理房间。 每次把自己房间整理得清清爽爽的后，他总会有一种安宁之感。 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想起了雪灵之前说过的话，这毒蛇很有可能是有人放进来的，是想害他。 谁会害自己呢？ 虽然嫉妒自己长相的人不少，爱慕自己长相又不得的人也不少，但是放毒蛇来未免过分了些。 以雪灵的判断，这条毒蛇是剧毒，即便武修身体强悍，一旦被咬，恐怕都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他第一反应就是麻子脸和薛贵，因为只有这两人和他发生过正面冲突，最有可能对他怀恨在心。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一切自然无从谈起。 这不得不让他觉得应该小心一点，不管是夜里那个看起来很荒唐的梦，还是这条意外闯入房间的毒蛇，都预示着鱼泉剑院并不单纯。 这里面的水，恐怕有些深。 在顾云栖开着窗户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同样也有人没有睡着。 这人静静看着山下，仿佛在注视着某个地方 既然身份已经彻底暴露，顾云栖和顾灵笼也不避嫌了，经常一起吃饭。 剑院饭堂的饭菜虽好，可实在是太健康了一点，味道很清淡，很像那种健身餐，顾云栖却不肯放弃美食的安慰，以至于两兄妹经常跑去外面开饭。 对于老是自己结账这种事，顾灵笼很郁闷，但是每次总是被顾云栖的花言巧语所蛊惑，乖乖结账。 最让顾灵笼郁闷的是，每次这家伙吃了白食还要打包，又吃又拿， 顾灵笼不知道，在“青春少女之友”和“萌混过关”的夹击下，再加上对方还是她哥，她能想着反抗都不错了。 这一次，两人在吃饭的时候不约而同又聊起了大哥。 他们确实很担心对方，照理说他在春试左右就该出关的，但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出关的迹象。 通过顾灵笼的了解，大哥目前没事，只是突破境界所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要多。 在聊起大哥的时候，顾灵笼不由自主想起了那本《狂道天魔》的书，心底莫名生出了一抹畏惧的情绪。 她看着顾云栖，说道：“二哥，你说大哥闭关这么久，会不会出现什么情况？” 顾云栖皱眉，说道：“什么情况？” “我要是一个人在那种地方呆那么久，我恐怕会发疯。”顾灵笼说道。 顾云栖翻了个白眼，说道：“得了吧，给你准备一屋子闲书，有吃有喝，你会发疯？” 顾灵笼若有所思，说道：“可能我会开心得发疯。” “所以说，大哥在那里闭关修炼，可能和你看闲书是一样的心情，又怎么会感觉闷呢？”顾云栖解释道。 听到这个解释后，顾灵笼觉得很有道理，不禁点了点头。 每个人的喜好是不同的，他喜欢看书，二哥喜欢瞎搞事，而大哥则喜欢修炼？ 她想来想去，怎么越来越觉得成熟稳重的大哥比二哥还要变态一点，还真的有人喜欢修炼这么无聊的事啊？ 学霸是一种不容易被理解的生物，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你刷题是折磨，他是享受；你修炼是煎熬，他还是享受，这就是这种生物的可怕之处。 吃完了饭，顾云栖准备在外面逛一圈再回去，于是两兄妹各自分开。 他提着一只烤鱼，优哉游哉走在路上，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老实说，这剑院呆久了真的无聊。 就在这时，一声猫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顾云栖抬起头来，只见雪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旁的墙壁上，低声说道：“喵，顾小栖，我怎么感觉有人跟着你，而且数量还不少。” （ps：感谢zyg云1000打赏，本座是你的小可爱，幸福的打赏，之前的存稿在这里完了，后续会加快一些节奏。 对于新人作者来说，估计读者还是喜欢快节奏一点的，这种我真的会写，这书前面算是没摸清楚大家喜好吧，野心也大了些，接下来会加油的，顺便求点票。） 第50章 你大哥还是你大哥 听见雪灵的预警后，顾云栖不由得停了下来，然后很自然地伸了个懒腰。 这一刹那，他目光扫过了街道后方，发现果然有人跟着自己。 这几人本来跟踪得挺隐蔽，表演也算尚可，但是架不住有一只站得高看得远的猫。 联想到那天夜里的毒蛇，顾云栖知道自己遇到了点小麻烦。 不过他不怕麻烦，他自信就算打不过，跑也能把对方跑死。 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反复验证过了，因为练气的原因，自己的体力可能和三境练皮境上阶一个水准。 练皮境上阶什么水准，那在剑院里可以排进前十五的存在，要不是自己大哥顾寒石硬生生挤了个名额进去，恐怕三十岁以下，没有一个人能到达到这个层次。 当然，自家小妹差不多也预定了一个名额，毕竟她还不到十六岁，已经是练皮境初阶了。 顾云栖不相信在这样的大城内，还有什么势力敢公然针对他这个鱼泉剑院的学生。 即便有，也不可能有那日那伙赤火盗的实力。 通过反复偷瞄，发现这些人练筋层次都不到后，确定了这是一伙儿臭鱼烂虾。 小说中，臭鱼烂虾基本是给主角送菜的，但是顾云栖却想得要稍微远一点，他觉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许有人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真实实力并没有暴露，而既要出手干掉这些家伙，又要隐藏实力，那可能又要演戏了。 想到自己“浑身都是戏！”的成就还有些人头没刷，他不由得转进了另一条街道里，扭动了一下脖子。 这条街道相对比较窄，地面有些泥泞潮湿，旁边一家肉铺正在杀猪，猪声嗷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新鲜猪血的腥味。 但是和腥味一起到来的，还有一股爆香味。 前方，一家面铺飘着热腾腾的热气，油泼的香味很是惹人。 顾云栖本想上去来一碗的，毕竟这种地方人气不错的面摊味道都不会太差，可是想到身后跟着人，他觉得还是算了。 要是打起来，把别人的面摊搞没了就不好了。 可是他刚走两步，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坐下吃碗面，这家面味道挺不错的。”。 顾云栖一扭头，差点跳了起来。 只见自家大哥顾寒石正坐在那里，桌上摆着一碗面和一盘干豆子。 豆子很脆，放在鲜辣的面汤里，看起来就很好吃。 顾云栖立马坐了下来，轻声道：“哥，你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只见顾寒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关在里面太闷了，想解下馋，没想到还能遇到你。” 顾云栖眼珠都要落下来了，说道：“你这闭关还能偷偷跑出来吃面？” 顾寒石挥了挥手，说道：“别人闭关不准出来是别人的规矩，我可不管这些。” 顾云栖：“” “那哥，你这样搞，到底练成了没有？” 他口中的练成，自然是指进入四境伐骨境，传说中最磨人的境界。 “想更进一步，还差点火候，伐骨不难，洗髓” “别说了哥，你是哥。”顾云栖说道。 原来一众人认为顾寒石在艰难冲击四境伐骨时，他已经想怎么破五境了。 即便是身为穿越者，顾云栖这些年对自己这个大哥也是服气的，因为他身上拥有太多美好的品质，仿佛别人家的孩子究极体。 无疑，有这样一个哥哥是幸运的，他也受到了对方不少照顾，不然他哪有本钱浪那么多年。 看着一头短发的大哥，顾云栖一时有些五味杂陈，说道：“哥，你怎么练功把自己练秃了？” “秃个屁！我这是利落，利落懂不懂？”顾寒石摸了摸脑袋，反驳道。 他是标准的国字脸，眉毛比较粗，有一种让人值得信赖的感觉。 因为闭关的原因，两兄弟基本快一年没见面了，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只是这个时候时机有些不对。 “你的事我大概知道一些，很有你哥我当年的风采。老实说，二弟，你的变化连我都吓了一跳，说说，你是怎么被盯上的？”顾寒石一边吃着面，一边说道。 顾云栖见状，忙道：“老板，我要一碗大的。” 原来自家大哥知道自己被跟踪了啊。 他只能耸了耸肩，吃起了干豆子解馋，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长得太好看？” 噗呲！ 顾寒石差点把面从鼻子喷出来。 这个时候，那五个跟踪顾云栖的家伙处在了有些尴尬的位置，上来吃面也不是，不吃面也不是，于是只能站在肉铺前围观起了杀猪。 “够了，给我剩几颗。” 这时，顾寒石握住了顾云栖的手，抓起了剩下的那一点豆子，说道：“反正先把他们解决再说。” 顾云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自家大哥身上就有雷音响动起来。 这声音持续了差不多五六秒时间，在他眼中，很像是游戏技能在读条。 下一刹那，只听见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那些干豆子已经从指尖射了出去。 嘭！嘭！嘭！嘭！嘭！ 只听见五声炸响，豆子几乎同一时间击中五人肩头，带出了一团团翻涌的血雾。 在顾云栖眼中，这五颗豆子简直就像是手枪中飞出的子弹一般，穿透力惊人。 五人惨叫着倒地，也是反应了得，在陡然遭到重击之后，居然很快挣扎着爬了起来，想要分开逃跑。 “真是麻烦。” 顾寒石叹了口气，用手一捏，取下了一截桌子腿。 紧接着，他手一捏，然后一掷，桌子腿顿时如一颗炮弹般往上飞去，然后在碰到墙壁上沿的时候，陡然炸裂开来，化作了一片尖锐的碎雨。 嚓嚓嚓！ 尖锐的木签扎入了这些逃跑的家伙腿中，一时间惨叫连连。 “扶着桌子。” 说完这句话后，顾寒石身形一顿，然后如一颗炮弹般往旁边的屋顶射去。 人群开始骚乱，尖叫着离开，而顾云栖看着自家大哥冲向的地方，眉头微微挑起。 和他之前想的一样，如果有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话，只有就近那座阁楼的高处能看得清楚。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哥出手伤敌，突然发现自己对武道有些误解。 他一直以为武道擅长近身搏杀，缺乏中远距离进攻手段，毕竟这方天地好像没有仙侠小说中那种飞剑杀敌的技巧，而此刻他发现，他错了。 只要力量到了某种程度，扔颗豆子都可以像子弹，恐怕有的时候在击杀效果上比飞剑还好使。 这个时候，他一边扶着瘸了条腿的桌子，一边看着自家大哥高速掠向阁楼的身影，不禁感叹道：“哥，这逼真是被你一个人装完了。” 这是顾云栖长这么大第一次在这方面认输。 你不得不承认，你大哥还是你大哥。 第51章 梦中都是你的形状 顾寒石很快回来了，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捉到预想中的人。 如果真有“黄雀”在看着这一切的话，对方要比他们想象中要谨慎与激灵得多。 这个时候，那些倒地的跟踪者还在呻吟，顾寒石走了过去，将其一一拍晕，扛了四个在肩上，然后招呼着顾云栖把另外三个扛走。 走在路上，顾云栖不禁有些郁闷，说道：“大哥，你混了这么久，还这么强，怎么连个小弟都没有，这种事情还要亲自做。” 顾寒石说道：“别想偷懒，说了我是偷偷溜出来吃面的，都偷偷出来的，小弟怎么知道？再说，你不就是我小弟，再说把这几个全给你。” 顾云栖：“” 这两兄弟，一人扛着几个流血的人在身上，简直比人贩子还吓人，路人纷纷避让。 而他们也在这时聊着天，说着家长里短。 最后，顾寒石不禁感叹道：“连你这家伙都来剑院了，家里估计得冷清一阵了。” 顾云栖不禁道：“哥，要不把老爹老娘接到这里来算了。” 顾寒石挑了挑眉，说道：“我早就提过这建议，还不是老爹舍不得那些邻里乡亲，说自己生是云霞人，死是云霞鬼，打死都不搬。” 想到老爹有时候的倔脾气，顾云栖只能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这时，肩头一名男子的怀中滑出了一截东西，抵在了他脸上，顾云栖拿了出来，发现是一截很光滑的柳枝。 这人没事带截柳枝在身上干嘛？ 只见这柳枝表面明显是被打磨过，像是一件工艺品，于是他便揣进了自己兜里，顺便那个钱袋也是。 跟踪我，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于是乎，肩头上三个人的钱袋很快被他搜刮了个干净，而当他看向自家大哥时，发现自家大哥比他还快，腰上挂满了钱袋子。 回到剑院后，那七个人很快被顾寒石带去处理了，说是拷问之类的。 毕竟无缘无故跟踪鱼泉剑院弟子，怎么看都有些没安好心。 顾云栖回到了沉溪畔的竹舍里，然后很快听到了外面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他们议论的内容自然是自家大哥出关的消息。 全院上下都在等待着天才出关，结果天才却是从山门外回来的，还带来了一摞疑似奸细，这到底什么情况？ 顾云栖表现得很淡定，一直在思索着自己和大哥之间的差距。 如今练气初识的他力量和速度上应该和三境练皮初阶的小妹顾灵笼一个等级，而和大哥比，就差得远了。 他觉得恐怕只有“练气两重天”时，才有可能追赶上。 可惜现在缺人头，恶人的人头。 今天那些人如果想要加害他的话，肯定能拿来凑数，但是却被大哥截了胡。 按照顾寒石的说法，这些家伙极有可能是赤火寨安插在鱼泉城的奸细。 赤火寨对鱼泉城的渗透，其实比想象中要严重不少，这也是剑院有时候动作要比对方慢一拍的原因之一。 顾云栖数了数搜刮来的钱袋，发现里面只装着一些碎银子，不由得郁闷道：“一帮穷鬼。” 之后，他就拿起了那根挺特别的柳条，思索起来。 联想到这个世界的诡异之处，顾云栖疑惑道：“难道这是某种古怪的祭祀物品？”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上面一些细腻的雕纹，看起来就像是随意伸展的水流。 迷迷糊糊中，顾云栖睡了过去，脑子里时不时出现大哥弹出豆子的画面。 读条，蓄力，发射，呼啸的豆子宛若子弹一般，到了后面，他甚至看见了大哥抽出手枪对着那几个家伙一通啪啪啪的荒诞画面。 “拜托，这是古风世界。”顾云栖迷迷糊糊说道。 [触发成就：梦中都是你的形状 完成条件：将梦中的武器用木头雕刻成大概的形状100次，目前进度0/100 成就奖励：未知] “啥玩意儿？”顾云栖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 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知道有事情可以做了。 他梦中的武器是手枪，于是他起床，一剑就把木头桌子削去了一角。 雪灵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惊恐道：“喵，顾小栖，我怎么一醒来就看到你败家，这桌子坏了是要赔的。” 顾云栖挑眉，说道：“等不及了。” 下一瞬间，那桌子的一角就在他手中翻滚起来，和森寒的剑锋撞在了一起。 半盏茶的功夫后，一柄看起来挺粗糙的木头“手枪”就出现了。 [成就：梦中都是你的形状 完成条件：将梦中的武器用木头雕刻成大概的形状100次，目前进度1/100 成就奖励：未知] “靠，真的可以。” 于是乎，桌子又失去了一角。 从天还没亮到正午，顾云栖一直都窝在屋里雕刻“手枪”模型，连训练都没上。 反正那麻子脸教习的课，他早就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了。 直至到了下午时分，雪灵和自己肚皮已经饿得在飙高音的时候，成就终于完成了。 [将梦中的武器用木头雕刻成大概的形状100次完成，解锁成就“梦中都是你的形状。”。 成就奖励：小灵火铳（孤品）] 在顾云栖的视线中，那些自己雕刻出的一堆木头手枪一下子冒出了无数白烟，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 这些白烟很快汇聚在了他的枕头下，然后消失不见。 顾云栖走了过去，在枕头下一摸，温润的触感瞬间就传入了手心里，那手感简直比少女的肌肤还细腻。 当他把那柄看起来很精致的小灵火铳从枕头下拿出来时，饶是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是他第一次完成成就得到实物，也希望不是最后一次。 虽然这小灵火铳无论是从名字上，还是从造型上，都有朴实的古代风格，但是它确实是一柄手枪。 【小灵火铳（孤品） 注解：每日通过真气蕴养，即可获得梦中武器效果，目前每日可用十二发子弹，凌晨重置，子弹数量不可累积。】 看着识海里出现的这几行小字后，顾云栖不禁皱眉道：“那个，时代变了？” 第52章 鳞 啪！啪！啪！ 顾云栖站在一块空地上，猛一抬袖，柳树上顿时多了三个洞口，木屑飞溅，吓了雪灵一大跳。 袖口的枪口转瞬即逝，顾云栖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 由于当时雪灵觉得太无聊出去兜风了，并没有见到顾云栖拿到小灵火统，所以这时才一脸茫然看着他，震惊道：“喵喵喵，刚刚那是什么暗器？” 顾云栖依旧云淡风轻，说道：“不可说，不可说，天机怎可泄露？” 雪灵眼睛睁得老大，说道：“喵喵喵！顾小栖，我看错你了，居然对本喵都有隐藏了。” 顾云栖甩了甩袖子，不经意间将灵火铳放进了裤子内兜里，说道：“人总要有点底牌，你有我也有，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雪灵负气道：“没良心！真的没良心！在我面前讲底牌，喵喵喵！！！本小姐还能卖了你？就算本喵说话，别人能听得懂？” 看见雪灵气急败坏的样子，顾云栖揉了揉眉头，说道：“逗下你而已，现在就告诉” “不必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雪灵就纵身一跃，率先走了。 嘿，这猫脾气还挺大。 [成就“愚蠢的人类！” 完成条件：气得家中宠物七窍生烟20次，目前进度3/20 成就奖励：未知] 顾云栖：“” 看着柳树上的漆黑洞口，顾云栖对这小灵火铳很满意，大哥的以豆射击虽然凶悍无比，但是却有吟唱时间，而他这可是瞬发。 这东西真的和手枪差不多，而且子弹飞出去时声音清脆，就像是装过消音器一般。 之后，顾云栖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站在湖畔。 他表面是在看风景，实则手摸着内兜附近，在给灵火铳充能。 不，不该叫充能，该叫蕴养。 这东西每天是需要吃点他的真气的，胃口不大，半盏茶功夫就吃饱了。 做完这一切后，顾云栖哼着小调回去了，心情不错，一如这明媚的天气。 人真的要有点底牌，现在除了练气之外，他又多了一张。 那日带回来的疑似奸细很快有了结果，果然都是赤火寨的人。 他们本来嘴很硬的，但是却受不了骨骼被一寸寸捏碎的感觉，顾寒石的手法有些太邪性，那种痛绝对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即便杀人无数的执法长老看着都后背冒寒气。 那种疼得脸部肌肉痉挛在一起的状态，绝对不是传统上的酷刑能达到的。 得到的讯息很简单，这几个家伙得到的命令并不是想要顾云栖的命，而是想知道他的深浅。 赤火盗想知道一个新入门弟子的深浅，未免就有些意思了。 不过想到顾云栖这段时间搞出来的事情以及他的身份，也不奇怪。 毕竟这是顾寒石的弟弟，能力飘忽不定，即便院中不少老鸟都看不出他的真实战斗力。 是的，他表现出的境界是可以肯定的，练肉层次，但是却给人一种他能战胜练筋层次武修的感觉。 能越境战胜对手的例子少之又少，正面刚基本必死无疑，无外乎天时地利再加阴谋诡计。 而顾云栖在很多人眼中，就是能抓住天时地利而且还会阴谋诡计的人。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别人心中已经这么不纯洁了。 当忙完这一切后，顾寒石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一栋独门独户的别院里。 他将手伸进池子中洗了很多遍，最后躺在了床上。 整个院落很冷清，装饰得很朴实，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是他却很喜欢这样的环境。 因为没有繁复的细节后，你才能更加专注。 顾寒石睡得很沉，睡姿也很标准，完全不同于顾云栖时不时的搔首弄姿，偶尔把雪灵一脚踹到床下。 可半夜时分，顾寒石却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只见他坚毅的面庞上多了一抹烦躁的情绪，径直扯断了几根头发。 他看着桌上的水壶，下了床，将一壶水一饮而尽。 紧接着，他坐在凳子上，眼珠凸出，看着四周，像是一头饿狼在搜寻着猎物。 最终，他的目光聚集在了屋外的那方小池，眼睛都红了。 他并没有出门，而是反复在房间里踱着步，情绪显得有些暴躁。 他显得有些挣扎，好几次就要跨出门，又生生止住了。 随即，顾寒石立马将纸张摊开来，砚好了墨汁，开始练字。 他从小到大都喜欢练字，因为练字会让他心绪安宁。 寂静的屋子里，很快响起了狼毫在纸张上摩擦的声响，初始急促，没要多久就变得平缓，可是到了后面，摩擦声变得越来越大，仿佛他不是在练字，而是在用笔锋戳画纸一般。 嗤嗤嗤嗤 纸张被一页页扔到了地上，上面布满了撕裂的口子，像是刀锋一样。 啪的一声，顾寒石扔掉了毛笔，捂着脑袋，神情痛苦至极。 他的面前，被笔锋戳破的白纸上写满了“水”字。 字体扭曲，如一条条蠕动的爬虫，带着难言的疯狂意味。 最后，双眼凸出的顾寒石还是看向了窗外。 即便只透过窗户缝隙也能看见的池水。 咚的一声，房门被推开，顾寒石走向了那方水池，像狗一般趴了下来，开始疯狂饮水。 咕噜咕噜 这是真正的海饮，即便是牛不可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池水荡漾着，搅碎了月光，也搅碎了顾寒石那张疯狂的脸。 直至肚皮已经鼓成了一颗球，他还在疯狂饮着水，这普通至极的池水仿佛有一种诡异的魔力，能让人越饮越渴。 良久之后，顾寒石停了下来，哇的吐出好大一滩水。 然后他就开始抓自己的身体。 痒，很痒，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长出来。 顾寒石挺着肚子，一身浮肿站在那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可能会长什么了？ 鳞。 是的，鳞，鱼鳞。 此刻，他只觉得手臂上某处痒得厉害，不由得反复去抓，已经抓出血来。 突然，他发现那东西已经冒了出来，不由得低头去看，然后没看到鱼鳞，只看到了一只眼睛。 一只灰色的眼睛，上面布满了虫卵一般的小点，也在看着他 第53章 骨灰 顾云栖再次在半夜时分醒了过来，不是做噩梦，而是被雪灵拍醒的。 他有些茫然看着一脸严肃的雪灵，说道：“怎么了？” 雪灵跳到了窗前的桌子上，说道：“我闻到了血腥味。” 顾云栖走了过去，看着窗外潺潺流过的清澈泉水，问道：“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你看那里。” 说着，它就抬起了猫爪，指向了一个地方。 那里，正是泉水汇聚之处，平常时候水流最为平静。 可是这个时候，那里却有些热闹，不少肥硕的鲤鱼正在那里翻腾。 月色冷清，照亮了那片潭水，但那里具体的情况却让人看不清。 顾云栖推开了屋门，点燃了一盏风灯走了过去。 将风灯孤单的火光往前一送，顾云栖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 那片潭水里，那些鲤鱼正长大着嘴巴浮在水面，带起很多气泡，显得很兴奋。 而那些水的表面，颜色要更加暗沉一点。 血？ 顾云栖没有想太多，提着风灯走了过去。 夜色中，水中的倒影显得有些迷幻，仿佛另一个世界。 这潭水虽然不深，但是很快淹没了顾云栖的腰部。 那群在潭水里沸腾的鲤鱼一点都不怕人，即便人来了，也没有躲的意思。 看着它们那狂热吞食的模样，顾云栖心底甚至生出了一种恶心感。 这些鱼都太肥了。 他抽出剑搅了两个，才将四周的鱼搅散了。 只是如今这潭水被新注入的水流一冲，已经重新变得清澈了，仿佛之前那浑浊的画面只是错觉。 顾云栖动了动鼻头，没有闻到血腥味，想必自己的鼻子没有雪灵灵。 雪灵站在岸边，紧张注视着这一切，也觉得那些鱼有些恶心，特别是它联想到了很多画面。 这些鱼长得这么肥，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一时间，本来钟灵毓秀的剑院在雪灵眼中都变得可怖起来。 水流轻轻从身侧流过，有些寒意。 由于这水只有齐腰深，也很清澈，顾云栖倒是没有太大的恐惧。 他眯着眼睛细细观察着，终于在悬浮的水中找到了点什么，然后用剑一捞。 当顾云栖重新回到岸上时，剑身上多了一卷带肉的毛发，以及一些细碎的小白点。 屋内，烛火映照出了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雪灵看着那一卷棕色的毛发，说道：“这不是人的头发。” 顾云栖点了点头，说道：“马的。” “那这些粉末呢？”雪灵迟疑道。 这些白色的粉末是从剑身上刮下来的，干燥后看得更加清晰。 顾云栖说道：“骨灰。” 听见这个词语后，雪灵立马往后退了一步，迟疑道：“人的？” “应该是马的。” 雪灵松了口气，说道：“这里的人跟马费什么劲儿？喵，我想知道，小白还好吗？” 顾云栖一脸无情无义，说道：“最近没怎么管它，死了就死了吧。” 雪灵一脸震惊，说道：“喵，顾云栖，要是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这个态度？” “猫死人死马死都不能复生，都只能节哀顺变，再说你和小白都没事，紧张什么。” “冷血！” “别闹。” “无情！” “真的别闹。” “不可理喻！” “别无理取闹。” “你!!!” “雪灵，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嗯，你这是想岔开话题喵？” “当作是吧。你说一个人被人挫骨扬灰还能相通，谁犯得着把一只马挫骨扬灰啊？” “喵，那马骑了他老婆？” “你这个理由太少儿不宜了。” “喵，那你说什么原因？”雪灵负气道。 “也许是某个变态的家伙有这种爱好，也许这匹马真的让某人恨之入骨，或者说，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根本不是人。” 顾云栖越说声音越低沉，火光映照着他的脸，显得有些阴森，于是雪灵吓得喵的一声，全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顾小栖，你再吓我的话，我可要挠你了啊，喵！”雪灵奶凶奶凶道。 顾云栖立马恢复正常，说道：“别挠，别挠，配合下气氛而已。” 几乎同一时间，正在秉烛练字的顾寒石耳朵有些发烫，眉头不由得微微挑起。 因为有个说法，就是有个你在意的人提及起你的时候，你的右耳就会发烫。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继续练着字。 只见纸张上，他的笔锋温和稳重，显得很温润。 而他整个人这和这些字一样，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之前那些散落在地的白纸，那些带着疯狂意味的文字，早就消失不见，仿佛梦境一场。 练完了字后，顾寒石重新躺在了床上，嘴角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感到了安全感，很充足的安全感。 “我终于看到你了。” 顾寒石没头没脑说了这样一句话，睡了过去。 夜，更深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云栖就来到了剑院的马厩附近，确认了小白的安全。 这家伙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还天天有人照顾，长了不少膘。 看见顾云栖后，它不由得发出了一阵亲昵的叫声。 顾云栖拍着他脑袋，说道：“没事就好，要不我带你去洗个澡？” 听见“洗澡”两字后，小白连退数步，屁股撞在了栏杆上，一副惊恐的表情，上面写满了“不要！”两字。 “靠，不喜欢洗澡算了，你做成这个样子，外人以为我要怎么了你。” 说完这句话后，顾云栖就走了，小白不禁长长松了口气。 mmp，吓死老子了。 每次口吐白沫真不是它不坚强，而是对方太粗暴，还是这里的小姐姐比较温柔。 这个时候，顾云栖正在向这个比较温柔的小姐姐询问马匹的情况。 “你确定马没少吗？” “应该没有吧？” “确定没有？” “你家的马掉了？”那负责马匹工作的年轻女子有些惊慌地说道。 顾云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那年轻女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昨晚事情太多，我洗完马后手酸得要命，一觉睡到了现在，没来得及数，我这就去看看。” 这一数下来，她脸色就变了，脚也有些发软，喃喃道：“少了两匹最贵的不对，你怎么知道少了马？” ， 第54章 雪灵，气我！ “不对，你怎么知道少了马？” 年轻女子这个问题就问得比较灵性了。 要知道他们家几代人都在剑院干这差事，心细是家族传统，基本没出过差错，如今掉了两匹最好的烈焰驹，基本算是出大事了。 人一出事就容易慌，一慌就会找理由安慰自己，宛若落水时抓住的救命稻草。 女子看着顾云栖，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一下，顾云栖发现，还真不好回答。 于是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神情一下子变得乖巧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丹田内“萌混过关”那颗星辰直接亮起，而那颗“少女之友”的星辰依旧黯淡。 很显然，眼前这个女子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已经不是少女了。 少女和中老女妇女之间，顾云栖的成就出现了空缺。 不过这“萌混过关”配上他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效果也是惊人，那马厩的年轻少女内心不由得柔软了一下。 这么萌，怎么可能和盗马贼有关？ 而且盗马贼怎么会跑来和我说马丢了。 一下子，因为被顾云栖的萌激发，她脑子都活跃起来。 这个时候，顾云栖说道：“昨夜听到有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有马的嘴被捂住了，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才来问问。” 年轻女子从萌中清醒过来，说道：“公子的意思，有人盗马？” “差不多是了。” 年轻女子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说道：“那马丢了也是我看守不力，我” “姑娘别急，那两匹马很贵吗？值多少钱？”顾云栖见状，一时有些于心不忍。 “那是最好的烈焰马，整个鱼泉城也不到二十匹，两千两银子恐怕连幼马都买不起，更别提这训练有素” “不好意思，有点事，告辞。” 对方话还没说完，顾云栖就溜了。 真的给不起。 他本来以为像他家蠢马一样，一匹值个几十两银子，他还能发挥富裕家庭的优势，帮衬下这个可怜的小姐姐一下。 尼玛两千两银子还只是幼马，这价钱差点把他吓尿了。 这地方大了，房价贵不说，连马都这么金贵的吗？ 顾云栖对马的认知很少，殊不知他家这小白在品种上最多算是地球上的捷达，而那烈焰马相当于法拉利，能一个价钱吗？ 至于小姐姐最后会怎么样，就让她自生自灭吧，这不是穷逼的他能够搞定的事情。 剑院内出现的盗马事件还是引起了一些小轰动，因为鱼泉剑院很久没出过这种治安问题了。 要知道在鱼泉剑院内偷东西，这和在太岁头上动土没什么区别，随便拉一个弟子出来就能把普通毛贼打死，不那么随便拉一个弟子出来，能直接打成肉饼，所以从来没出现过盗马事件。 很多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内贼干的，但想想又不是。 烈焰马不是小东西，而是生性凶悍，不是熟人能把你脑壳踢飞，而要将这两匹大东西从剑院这种地方偷出去，差不多和在城外呆一夜还要生还是一个难度。 最主要的是，这事他喵的没什么性价比。 能神不知鬼不觉干成这种事的人，少说也得练皮境上阶的修为，这种人就算想偷东西，偷点什么不好，去偷这么大的马？ 这鱼泉城虽大，但要藏两匹烈焰马可不容易。 这正是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不少人认为是马厩的人监守自盗，因为只有他们有足够的条件做成这种事。 这正是那年轻女子最担心的情况，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一时却满是风雨。 直至顾云栖将那卷带着一点皮肉的毛发交给了上面，这件事才有了初步结论。 他们从一开始想的是有人盗马，毕竟这马还算值钱，却忽略了杀马这种事。 毕竟马死了，就不值钱了。 但是有的人，根本不在乎马值不值钱。 于是剑院的戒律堂推测，剑院里有奸细。 奸细只能来自一个地方，赤火寨。 于是剑院的长老们不得不怀疑，这是赤火寨的一次示威，这一次是杀马，那下一次是不是就该杀人了？ 作为剑院历史上最年轻的伐骨境强者，顾寒石的威望很高，虽然剑院名义上还没有给他长老这个身份，但是地位上差不多了。 特别是他的恩师戒律堂长老，早就把大部分权力让给了他，因为这样的年轻人敢打敢冲，比那些只顾着窝在窝里的那家伙有用处多了。 看着桌上的那卷带着皮肉的毛发，顾寒石露出了一个很和善的笑容，说道：“你说这是我弟弟发现的？” 那名管事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您弟弟发现的，能发现这么一小卷东西，当真慧眼如炬。” 顾寒石笑了笑，说道：“你就别夸他了，要真让他听见了，他绝对不会谦虚。” 待人都走了后，顾寒石伸了个懒腰，看着桌上那卷毛发，淡淡道：“我的老弟，有点意思。” 他的神情是温和的，但是语气却带着一种格外阴冷的味道，两者形成了一种强烈的撕裂感，显得格外怪异。 只是，没有人看到这一切，除了他自己。 也许，连他本人都不太了解自己了。 在顾寒石看着那卷毛发说着话时，顾云栖觉得右耳有些发烫，像火一般。 他皱着眉头，说道：“该不会又是爹娘念叨我了吧？也对，已经快一月没着家了，找个时间一起回家看看。来，雪灵，气我。” 雪灵鼓起了腮帮子，叹了口气，说道：“喵，气不动。” 顾云栖不禁说道：“我们不过失败了几百次而已，怎么能轻言放弃？” “喵，不了，真的不了。”它一副被榨干了的模样，转身，溜到窝里睡觉去了。 每次气这家伙，对方没气着不说，反倒把自己气得肝疼，也不知道为什么。 [成就：肝中生气 完成条件：被他人气得肝疼十次，目前进度3/10 成就奖励：未知] 顾云栖看着这信息面板，有些头疼。 气自己这件事比气别人可难多了，他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容易生气呢？ 自从那件事之后，再也没有第二个麻子脸教习和薛贵跳出来惹他生气了，他对两人甚是想念。 几乎同一时间，远在十里之外的麻子脸和薛贵突然感应到了什么，脸莫名其妙疼了一下，特别是薛贵，牙还疼。 第55章 残缺 对于顾云栖来说，自家大哥顾寒石出关的最大好处就是让自己拥有了不少本不该有的权限，比如去查阅一些练肉境以上的秘籍。 如今顾寒石在剑院中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以往顾灵笼和顾云栖没有受到特殊照顾，一是他没有出关，二是也没有人能确定他能否顺利出关。 伐骨境这道关卡，被称作武道一途最为险峻的山峰，一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 鱼泉剑院中，表面支持顾寒石的人很多，但不喜欢他的人也不少。 他对人虽然温和，但内里却带着一股狠劲，而且风头实在是太盛了。 可以说剑院几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他这种年轻人。 也许出现过，只是后来没了，也许骨灰都被撒了，不再被人提起，自然没有人再知道。 鱼泉剑院是一个很有底蕴的组织，但是换一个说法，可以说它是一个非常老旧的组织。 越是老旧的组织越容易腐朽，顾寒石如今能这般意气风发，不仅在于他确实拥有强悍的实力，还在于掌权者也认为剑院必须多一些新生力量才行。 武者的寿命要比常人长不少，三境练皮之后，基本可以活过一百五十岁，而伐骨之后就更长了，当代鱼泉剑院的院长李长寿，已经是两百一十岁的年纪。 和平时期，老旧的组织可以慢慢腐败，可以拖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衰败消亡，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在有赤火寨这个外敌的情况下就不行了。 没有斗志的老家伙是无法面对强悍的外敌的，剑院必须有一个有冲劲的强者解决这些问题，而顾寒石明显就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如今顾寒石在剑院中的地位，特别是在那些年轻弟子心中，比那些最顶峰的老家伙只高不低。 他的存在，也让剑院变得越来越有活力，不似以往的新入门弟子第一年新鲜，第二年放松，第三年麻木，第四年好吃好喝混日子 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这也是麻子脸教习惴惴不安的原因，当时他只是想口嗨一下，没想到那个姓顾的少年真他娘的是顾寒石的弟弟。 以顾寒石如今的地位，自然不屑于找他这一个小喽啰麻烦，就像苍龙是不会在意一只蚯蚓的嘲弄的，但是下面的人不同。 鱼泉剑院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有派系的。 让麻子脸教习感到害怕的是，他已经没有任何派系收留了。 他被彻底孤立了，像是一条在大冬天被遗弃的野狗。 他开始担忧，在剑院这样安稳的日子会在某一天中断。 你要他在这个时候去外面和年轻弟子一样拼命、历练，这简直和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剑院每年都会对教习进行考核，要保持足够的实力才能继续留下，但肉体没有衰败，并不代表精神不会堕落。 至始至终，顾云栖只当鱼泉剑院是个驿站，所以他来剑院的时间虽然不长，却能以旁观者的角度观察这一切。 在他眼中，如今的大哥很是危险，最是如日中天，也最是危险。 新生力量的权力越大，往往代表着有老旧势力的权力被吞掉，这些家伙会不会反击，那就说不准了。 不过大哥做事也没什么纰漏，云霞镇已经去了几个好手，说是去支援，实则是在暗中保护家人。 他前些日子还在开玩笑说自家大哥一个小弟都没有，显然是说错了。 大哥的小弟可不少，总给他一种随时都可以搞事的感觉。 这样的大哥自然轮不到他来操心，他只希望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补补课。 这是一座三层楼的阁楼，名为“藏灵武阁”，剑院大部分秘籍都在这里，顾云栖算是唯一一个能进入这里的练肉境新生。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上了二层楼。 那是两排罗列在屋子里竹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些秘籍，打扫得干净。 顾云栖走在其间，闻着纸张散发出的干燥味道，心情不错。 这里的人不多，很安静。 细碎的阳光洒落在里面，星星点点。 鱼泉剑院有一个“剑”字，剑术秘籍自然最多。 顾云栖没怎么接触过秘籍，所以挑选起来全靠眼缘，就像选对象先看长相一般。 最后，他把一本《静观流光剑谱》握在了手里，因为他觉得这名字编得很好听。 这是一本练筋境适用的剑法，二层楼大部分都是这种剑法，看管这里的管事本来想警告他这一点的，但想到这是顾寒石的弟弟，也就忍住了。 顾寒石的弟弟自然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就像他那个妹妹一样，天赋高得可怕。 反正顾家这三兄妹，已经把那些鱼泉城那些大家族子弟的风头压死了，甚至还在上面加了一个盖。 这是顾云栖第一次看剑谱，他发现这东西要看懂并不难。 由于这世界没有丹田真气的概念，自然没有艰涩的行气讲解，只需要知道发力的方式与姿势就行。 参悟练肉境的秘籍只要记住肌肉的发力感觉，而练筋境则需要筋肉协同，这对顾云栖来说都不是问题。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剑谱差点火候。 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招式上总有一点点酸涩的停滞感。 薄如蝉翼的纸张很快被翻完了，顾云栖丹田内就有一颗星辰亮起。 [触发成就：我看过太多武道残谱 完成条件：读完五十部武道残谱，目前进度1/50 成就奖励：未知] “尼玛，原来这是残谱啊？” 顾云栖这才知道，这剑谱里记载的剑术为什么会有一点停滞感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拿起了另一本秘籍。 半个时辰之后，这本秘籍也读完了，而“我看过太多武道残谱”的成就进度变成了2/50。 这说明了这也是一部残谱。 顾云栖直接下了楼，连看了三本练肉境秘籍，成就进度变成5/50。 他站在那里，皱着眉头，只觉得这藏灵武阁都变得怪异起来。 为什么这里的秘籍全都是残缺的，还是这方天地的秘籍本来都是残缺的？ 如果不是成就星图，顾云栖断然发现不了这一点。 带着这种怪异感，他继续看起了秘籍，不管这秘籍是不是残谱，反正成就该刷还得刷。 第56章 太脏了 之后的两天，顾云栖一直呆在武阁看秘籍，不分昼夜，弄得雪灵都要贴寻人启事了。 当它在武阁外的一棵树上发现顾云栖时，对方胡须已经长出来了，头发犹若乱草，神情枯槁，但是它依旧觉得挺好看。 不知道什么原因，它发现这家伙最近越来越顺眼了。 顾云栖这次为了刷成就有些拼，中途他想取巧，故意看快了一些，发现并不被承认，于是只能认真研读秘籍。 “练气初识”之后，他体力大涨，但是这般没日没夜，滴水未尽地研读秘籍还是让他有些疲倦。 雪灵看着顾云栖认真的模样，并没有打扰，也没敢打扰。 这武阁防守严密，它一旦发出声音，恐怕会惊动守卫。 这种地方，最不喜欢猫和老鼠这些生物了。 不过看着顾云栖那仿佛要走火入魔的样子，它还是有些担心。 那负责看守此地的老头儿要平静很多，毕竟他不像雪灵，要跟着顾云栖混饭吃。 当年的顾寒石也喜欢呆在这里，经常几日不出，这个弟弟看来是继承了这优良传统。 只是在他眼中，顾云栖有些囫囵吞枣，一本接一本，仿佛根本没有留什么消化的时间。 如今的顾云栖还真不需要消化的时间，他当初一次性一字不差默背了三十万字的闲书后，获得了“硬核强记”的成就，加强了关于书卷内容的记忆能力，差不多算是过目不忘了。 他需要消化时，有的是时间去消化，再说这些残谱总是让他感到怪异，他暂时还不想消化修炼。 终于，当手中那本《拢沙拳法》放下后，顾云栖意识出现了变化。 [完成五十部武道秘籍的研读，解锁成就“我看过太多武道残谱。” 成就奖励：以小见大，由残推全，你拥有了推演完整功法的能力。（注：该能力三月内只能使用两次。] 到了这里，顾云栖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喜意。 成就完成的快感很爽，更加爽的是，这成就还很有用。 看了这么多残缺的功法，他对它们真的不太感冒，那种常人很难察觉的招式酸涩感，他很不喜欢。 就像本来什么都好的美女喜欢挖鼻孔并弹出去一样，有的人忍忍也就娶了，毕竟这只是小毛病，但是有的人却不行，过不了心理那关。 而目前这个成就奖励却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简直完美。 接下来，他就要选择将哪两种功法推演完成了。 大致研习了大大小小五十本秘籍，顾云栖心里也有了些数。 想着第一次总是美好的，他选择将这三月内的第一个名额给了《静观流光剑谱》。 这本剑谱的招式并不多，而且比较死板，因为确实只有那些特定的发力姿势才能让剑陡然加速，如流光一般。 但是顾云栖却很看好它，招式虽然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基础剑术中穿插这种特定剑招往往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于是他握住了《静观流光剑谱》剑谱，默念了一句“推演”。 几乎同一时间，那些脑海里的剑招就出现了一些改变，这些改变很细小，但是却让招式圆融起来。 之前那丝不谐的酸涩之感，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而且脑海中还多了一招“天隙流光”，是连着人体和剑一起猛然加速的，威力应该不错。 对于这一本秘籍的推演，顾云栖很满意。 至于第二个名额该给哪本秘籍，顾云栖也没有多犹豫就做出了选择，因为他太饿了，想吃饭。 他选择的是一本名为《鹤冲拳》的拳谱，他虽然有剑，但也要考虑手上没剑的情况，“鹤冲拳”就当作补充这短板吧。 没要多久，鹤冲拳也被他融会贯通，冲拳凶猛，转瞬还可以化拳为啄，如鹤嘴般扎入敌人身躯。 顾云栖之所以选了这本拳谱，有很大原因是因为想象了“鹤嘴”贯入敌人太阳穴的场景，凶残且爽爆。 当顾云栖从武阁出来时，等待他的不仅有雪灵那张幽怨的脸，还有大哥顾寒石。 他不由得说道：“哥，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雪灵已经跳到了他的肩头，但是见到有大哥在，一肚子埋怨的话忍住没有说。 可能由于忍得有些难受，它直接变成了包子脸。 顾寒石说道：“听人说你在这里呆了几天几夜，怕你死在里面，所以来看看，看来死不了，那么走了。” 说完这句话，他真的扭头就走了，想必是在百忙中抽出了点时间过来。 看着对方匆匆离开的背影，顾云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有略有感动，因为他没有那样的心情。 他饿。 去饭堂的路上，雪灵一直在他耳边说着“头发乱成这样，一脸憔悴，想累死啊，不想管你了。”这类话，他只能含糊答应着。 当顾云栖来到饭堂时，眼睛都是绿的。 那大妈看一个好好的小伙子饿成这样，立马加了好几勺饭菜。 不过，这都不够。 顾云栖足足吃了十碗米饭，八碗烧肉，三只鸡，半桶汤才停了下来。 全身细胞感受到能量的补充后，终于舒服了。 顾云栖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于是出了门，在溪水边提着他那柄八面剑给自己刮了个胡子。 是的，现在他对自己肌肉的控制精准得过分，这么大一把剑刮胡子都游刃有余。 刮完了胡子，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顾云栖重新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又是那片无人的荒地，顾云栖站在那里，迎着阳光舞起了剑。 他想将刚学会的“静观流光剑法”融会贯通一下。 这种剑法真的适合阴人，在雪灵眼中，顾云栖的剑法时不时突然加速，如涌动的流光一般，让人防不胜防。 更加可怕的是，这家伙练到后面，居然还加入了前几日出现的那种可怕暗器。 他明明正在舞剑，却时不时有那种暗器窜出，威力惊人，所以一段时间下来，那棵老柳树上面布满了孔洞。 有剑戳的，有灵火铳射的，像是筛子。 顾云栖练完收工，感叹道：“对不住啊。” 老柳树：“” 雪灵：“” 雪灵默默看着这一切，只想说：“打不过，打不过。” 太脏了，顾云栖这家伙的打法实在是太脏了。 脏得连喜欢偷袭挖眼睛的它都自愧不如。 要是它没看见这一切，恐怕要不了几招就会被对方打成筛子。 第57章 魔鬼肌肉人？ [成就“浑身是戏！” 完成条件：动用身上300块以上的肌肉进行表演，让上万人次信以为真，目前进度9500/10000 成就奖励：未知] 在鱼泉城人流拥挤的街道上，顾云栖准备完成这最后一击。 想着自己已经扮演过瞎子、痴呆儿、瘸腿、醉鬼，被掏空身体的风流鬼，他一时不知道该扮演什么角色才好了。 演戏这种事情是需要点乐趣才行的，硬演很痛苦，而且还必须用上身上300块以上的肌肉，更痛苦。 比如演瘸腿的时候就很难用上这么多块肌肉，不然很容易演成瘸子痉挛。 顾云栖想着角色的问题，走着走着就到了红柳巷一带。 红柳巷的柳树不是红的，只是这里的楼宇是红的，常挂红灯笼，映照着渠边的柳树都成了红色，所以得名红柳巷。 这个地方每到夜晚总是最为热闹，男人行色匆匆，花钱如水，女人莺莺燕燕，快活得一逼。 对，说了这么多，就是风月场所，那种小哥哥快来玩啊的风月场所。 顾云栖虽然扮演过被掏空的风流鬼，但是这种地方确实没去过。 这时，楼上的姑娘已经花枝招展向他挥手了。 他这种看起来英俊，又有些青涩的客人，楼里的姑娘总是最喜欢了。 顾云栖一直听说这红柳巷夜晚很热闹，却没想到能热闹成这样，看到那些一脸猴急的兄弟，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男同胞们都在支援小姐姐了，他得助点兴才行。 于是乎，顾云栖随着人潮来到了红柳巷最为热闹的那片广场，这里是各大花楼必争之地，姑娘们争奇斗艳，只为讨生活。 可是姑娘们也分人，而顾云栖这种长得好看的，明显最受青睐。 眼看有几个姑娘过来了，顾云栖立马大叫道：“别碰我！别碰我啊！” 他这举动，一下子就引起了一众人的注意。 来这里的，哪有不让姑娘碰的，不是争着去碰吗？ 那几个姑娘也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身着蓝纱裙的姑娘反应最快，说道：“你看公子就面生，怕生不要紧，南南很温柔的。” 这一下，惹得全场大笑。 他们算看出来了，这小伙子是个雏儿。 顾云栖立马往后一退，说道：“姑娘真的别碰我，我是来找我大哥的。我这人从小就有毛病，只要年轻姑娘一碰我，我就会全身抽抽吐白沫。” 听见这句话后，那姑娘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公子你找理由可找的真荒唐啊，南南可不信。” “我们也不信。”一群本来饥渴的男人一下子来了兴致，也跟着瞎起哄来。 看着围观群众这么多，估摸着也有几百号人了，顾云栖很是欣慰，立马装出一副想要逃的样子。 结果他越是这样，那几个姑娘越是开心，直接冲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蓝裙姑娘是最快的，握住顾云栖的手后，媚笑道：“公子，我已经碰了你了，你怎么还没抽抽呢？” 下一瞬间，只见顾云栖全身抽搐起来，身上三百多块肌肉抽得很有节奏感，吓得人群发出了一阵惊叫声。 而扑来的几个姑娘全部吓傻了，往后退去。 紧接着，顾云栖表演瘾犯了，继续抽抽不说，一下子倒在地上，口吐起白沫来。 “草，要出人命了！” “这人真有病。” “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这是什么病，不会传染吧？” 听见“传染”两个字，人群顿时作鸟兽散，本来快要憋不住的男同胞直接软了，空气中再也没有了荷尔蒙的味道。 [动用身上300块以上的肌肉进行表演，已经让上万人次信以为真，解锁成就“浑身是戏！” 成就奖励：强化身体肌肉，不仅能让全身肌肉随意鼓动，做跳舞状，更增加其10%的力量。] 看到这成就奖励后，顾云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白沫，一阵烟般消失在了红柳巷，留下那群姑娘在风中凌乱 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个吓得最惨的南南姑娘低下头来，发现衣襟内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锭很有份量的银元宝。 顾云栖离开红柳巷后，只觉得神清气爽。 没想到“浑身是戏！”这个听起来不怎么正经的成就，成就奖励倒还挺不错。 也就是说，他肌肉力量增加了10%，然后还有一个功能。 顾云栖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拉开了衣服，心念一动，全身肌肉就扭动起来，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状若舞蹈。 他看着这一切，喃喃自语道：“魔鬼肌肉人？” 眼看有人来了，顾云栖立马穿好了衣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算了，当没有这个奖励好了。 搞完了这个成就后，他就准备回去了。 可是刚走出街道，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让开！让开！” 鱼泉城内，除了木府和鱼泉剑院的人外，一向禁止骑马。 从骑马这一伙儿人身上灰袍可以看出，他们就是木府的人。 这些人神情焦急，在街道上纵马疾行，可见城内是出了事。 顾云栖没怎么细想，就跟了上去，沿途发现有不少人正反方向跑来，神色慌张。 为了避开人群，他翻身上了屋顶，在屋顶上飞奔跳跃起来，姿态潇洒，宛若一只飞腾的大鸟。 马蹄声逐渐慢了下来，前方，已经是城墙处了。 顾云栖眯眼望去，发现本来坚固的城墙出现了一道很大的缺口，木府的人正在忙碌填补，旁边还站着几个鱼泉剑院的同门，手握着宝剑，神情紧张。 夜晚城墙出现这样一道缺口，并不是一件小事。 因为城墙的守护，鱼泉城内一向安宁，如今这城墙突然出现这样一道口子，保不齐会进来点什么。 这给木府和鱼泉剑院带来了压力。 即便是他们，也很少有直面夜色中的东西的经验。 这个时候，这一带的居民已经在木府的组织下撤离了。 木府很快派人巡逻起来，他们看见顾云栖身上挂着的剑牌之后，没有多问，为首的一个青年男子甚至和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混着朱砂的泥浆在飞速搅拌着，旁边还有一个老头儿在焚香，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顾云栖总觉得这附近的夜色要比远处浓一点。 他没有多看，准备先观察一下局势，于是转身进了一条巷子，想找个屋顶居高临下，可就在这时，顾云栖突然停下了脚步。 缘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点细碎的脚步声，很轻。 第58章 吓死老子了。 这里是鱼泉城的贫民区，这条巷弄阴暗潮湿，连墙壁上都长了一些青苔。 刚刚出现了城墙破损的状况，人群已经被迁移，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脚步声，顾云栖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他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只见巷弄尾部真的有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这人穿着一件粗布衣，脑袋用灰布缠着，看不见脸，看起来像是一个卖菜大妈。 顾云栖觉得不对劲，准备往前走，离对方远点，结果这个时候，那人开口招呼道——“小哥，小哥。”。 声音很轻，带着一点酸涩之感。 在顾云栖眼中，这家伙的双腿像是有毛病，跨步很小，一双灰布鞋蹚在湿泥里，也不知道跨大一点。 他没有等对方的意思，举步就走。 没有任何犹豫，顾云栖转身进入了另外一条巷子，可刚走到中段，背后又传来了“小哥，小哥。”的声音。 顾云栖眯眼，知道自己是被缠上了。 不过他依旧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夜雾在此间弥漫，如薄纱一般，走了一段直线后，顾云栖停下了脚步。 他回到了最开始的那条巷子。 鬼打墙？ 墙角的青苔，仿佛在嘲弄他的无用功。 这时，背后那个“小哥，小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哥你娘个蛋啊，你丫又不是无邪，找你妹的小哥！ 顾云栖知道躲不掉了，不由得转过了身子，将手有意无意搭在了腰畔的剑柄上，等着对方走过来。 “小哥，小哥。” 那声音一直重复着，仿佛录音带里被反复播放的声音，显得机械且呆板，带着一种诡异的阴冷气息。 几个呼吸之后，这家伙终于迈着细碎的脚步走了过来，顾云栖身体微弓，全身肌肉绷紧，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那家伙在顾云栖身前三步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 灰布将他的脑袋包裹得很严实，在这昏暗的环境中，顾云栖只能看到一些细长的毛发。 好像是个女人？ 突然之间，那人抬起头来，说道：“小哥，小哥，你说我像人吗？” 这是一张扭曲的脸庞，消瘦得可怕，脸皮拉垮在一侧，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尊融化的蜡像，以至于顾云栖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小哥，小哥，你说我像人吗？” 那“人”再往前跨出一步，再次问道。 只听见嘭嘭两声脆响，这人脑袋直接炸裂出了两个孔洞，头盖骨都被轰飞了出去。 “像你妈拉个靶子，大晚上出来吓人！” 左手的灵火铳还没收回，顾云栖右手已经一剑拍出。 咔嚓一声，八面剑仿佛拍在了一捆湿润的木材上，剑身震颤。 灰布衣包裹的身躯顿时被拍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的烂泥里，摔出了几截带着细碎血肉的肋骨。 这东西胸口以下都是空的！ 它再次抬起了那颗被轰出两个窟窿的脑袋，急促说道：“快说，快说，快说我像人啊！快说，快说，快说我像人啊！” 在说话的期间，它四肢着地，往前一窜，以一种有些浮夸的速度冲了过来。 顾云栖反应很快，丹田内的真气旋转着窜出，汇聚于他握剑的右臂，肌肉连着肉筋连成一线。 唰的一声，八面剑带起了一阵沉闷的破空声响，扫了出去，正中那怪东西的肩头。 咔嚓，咔嚓 一阵骨皮被震碎的声音之后，那灰色的身躯再次倒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撞裂了巷弄一侧的墙壁。 它还没来得及从墙上落下，又有一阵清脆的破空声响起。 啪啪啪啪啪! 顾云栖连开五枪，漆黑的木子弹击打在对方身上，带起的劲力震得那副身躯在空中乱翻，火星飞溅。 这个时候，只见顾云栖双腿肌肉猛然一鼓，在地面上踩出两个脚印，身体顿时如一颗炮弹般射了出去。 咚的一声，他一剑上撩，将那东西带向更高处的同时，一脚踩在破碎的墙壁上，带起一簇飞舞的烟尘，然后蹬踏而起。 那丑陋的东西还在空中翻滚，顾云栖的身形已经窜到了它上方。 “死！” 嗡的一声，八面剑一声啸鸣，至上而下，化作了一道暗沉的弧线，斩了下去。 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怪东西的身体被一剑斩开，化作了两截，啪啪两声落在地上。 可是这东西即便被斩成了两半，依旧抬起了脑袋，露出了嘴里那恶臭的尖牙。 “艹!” 它刚想开口，顾云栖右手一抖，一剑洞穿了它的脑袋，然后提剑一式大臂狂甩，连“人”带剑砸向了墙壁，如挥动铁锤一般。 咚的一声炸响，如洪钟大吕，巷弄内的墙壁顿时出现了一个大洞，烟尘四起，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说我像人，说我像” 即便这样了，那东西还挣扎着想要说话。 “像你妈个棒槌！” 它的声音还没传出，转瞬就被一阵密集的碰撞声取代。 顾云栖弓身，抽剑，刺出，抽剑，刺出 剑光一时间快若流光，带起了一阵“咚咚咚咚！！！”的密集声响。 墙壁上的裂纹崩开、蔓延，仿佛整面墙都要崩毁一样。 一连刺出三十八剑后，顾云栖不再出剑，而是握着剑柄，轻轻吐出一口气，白气如箭一般。 那镶嵌在墙壁里的头颅连着身体就变成了一滩烂泥，和墙石混在一起，很是血腥。 就在这时，顾云栖眉头突然一挑，剑锋一转，从中挑出了半截血红色的蜈蚣。 啪的一声，一尺来长的半截蜈蚣被重重摔在地上，化作了一滩腥臭的血水，世界从此安静。 这东西居然是藏在骨头里的。 没过多久，雾气就淡了下来，附近很快出现了闪动的火光，那些有些杂乱的巡逻脚步声也重新出现了。 顾云栖用剑杵着地面，环顾四周，长长吐出一口气，感叹道：“吓死老子了。” [成就：练气两重天 完成条件：气不是随便之物，善恶皆在心间，诛恶一百人次（不限于人），目前进度10/100 成就奖励：未知] 是的，杀死了一只怪东西，却算了两颗头，缘于顾云栖将这条蜈蚣也算在了里面。 他很早就发现这个成就会被他的主观心态影响，但仅仅是影响，并不能直接改变，对方也有一定的标准。 比如他杀死了几条毒蛇，拍死了几只蟑螂，都没用。 正像成就里描述的那样，气不是随便之物，不是随便杀死一些小东西就能充数的。 很快的，之前巡逻的那个青年男子就带着一伙人进入了巷子里。 从男子胸口那四瓣祥云图案可以看出，他在木府中的地位并不低。 火把的光芒将阴暗的巷弄照亮，里面的场景着实吓到了那些个举着火把的木府中人。 那青年男子倒很冷静，指着那地上那一滩蜈蚣尸体说道：“烧了。” 随即，他向顾云栖拱了拱手，说道：“木府李道基。” 顾云栖点头，答道：“鱼泉剑院顾云栖。” “没想到这么点时间就有脏东西混了进来，多亏了少侠。”李道基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手下处理后面的事情。 顾云栖不禁问道：“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李道基摇了摇头，说道：“很少，很少。” “你胆量不错。”顾云栖说道。 “还好，还好，和顾少侠比差得远，要是我遇到这种东西，肯定尿裤子了。那个，少侠能陪我们再去巡视一圈吗？”李道基微笑着说道。 他看起来很冷静，要不是那双颤抖的腿出卖了他，顾云栖都要信以为真了。 木府的人战斗力不弱，但是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而这种事情要他们处理确实很难。 顾云栖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 李道基刚想松口气，结果对方却来了一个下半句——“得算钱。”。 第59章 给你康康好东西 这一瞬间，顾云栖并不是王玄铁附体，而是他觉得确实该算钱。 李道基愣了一下，然后顾云栖就解释道：“你们木府那什么帮忙通缉罪犯都有钱，我这个也该算点吧？”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李道基连忙道。 鱼泉城虽大，但是这类事情真的很少发生，通缉罪犯是人，而这种东西并不是人，真要算钱的话，他估计还得请示一下上面。 不过眼下有个顾云栖，确实能增加他们一行人的安全。 虽然鱼泉剑院已经派人过来了，但是在李道基眼中却没有顾云栖管事。 因为他见到顾云栖的第一眼，就发现对方身上有淡淡的杀气，是那种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才有的东西。 他年纪最轻，看人一向很准，在他眼中，鱼泉剑院派来的那批人，包括两个教习都太嫩了。 剑院安稳日子过得太久，脱离战场的时间也太久，这是一个很大的不足。 这是早就暴露在外的问题，但是他人言微轻，上面的人没说，他也不敢提。 于是乎，顾云栖陪着木府的人再在四周仔细巡视了一番，确认了没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他还期待着能有点问题，因为真的缺人头啊。 这个时候，那城墙的破损处已经被补好，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几个剑院的同门发现顾云栖在这里后，有些诧异，但都向他拱了拱手，显得很尊重。 没办法，顾寒石的弟弟，不尊重不行。 当一切稳妥之后，顾云栖就和李道基来到一座阁楼上喝起了酒。 这座阁楼名为“春风阁”，坐在这里，能看到大半个城西。 那些暂时撤离的百姓陆续回来了，窗纸上重新亮起的昏黄灯光在这样的夜晚显得很温馨。 顾云栖很少喝酒，好久没有这般战斗的他今天也算热血沸腾了一把，喝点酒可以助助兴，也可以压压惊。 初始那东西抬头时，确实把他吓疼了，但是有了小梨阿娘的经验后，他没有慌乱，进攻也一气呵成，流畅得紧，而结局告诉他，刚刚那只妖魔真是纸老虎。 原来他实力还不错？ 如果这次战斗满分是一百分的话，他给自己打八十分，剩下二十分避免骄傲。 这一番细聊下来，顾云栖才知道城墙那破损是人为，初步可以认定是赤火盗干的。 木府很早就得到了消息，说赤火盗的四当家已经潜入了城内，想必这就是他的手笔。 因为赤火寨的四当家雷羽，曾经是一个练丹的道人，以把意外炸死了全家闻名。 如今这城墙崩裂时，有人听见了低沉的爆炸声响，想来和他脱不了干系。 在喝酒的过程中，顾云栖仔细询问了一下关于木府悬赏的事情。 他不是缺钱，而是缺人头。 他本来想把“练气两重天”需要的人头交给赤火盗来补的，但是发现太慢了点。 能刷了主线成就还能赚点钱，何乐而不为。 通过和李道基聊天，顾云栖得到了不少讯息，那就是不少作恶的恶人已经流向了边缘城镇。 那些城镇距离鱼泉城较远，人口也不足，往往连个镇守都没有。 或者说，以前有镇守，都被赤火盗杀了。 所以那些边缘地区实际算是在赤火盗的掌控中，木府和鱼泉剑院的人很少涉足那里，所以成了不少犯人的庇护所。 实际情况比传言的要严重一些，因为那些被剑院放弃的边缘城镇数量在不断增加，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赤火寨的势力将进一步扩大，保不齐真的会出现和剑院、木府分庭抗礼的局面。 至于赤火盗的来历，李道基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里面有不少人之前只是寻常人，比如那四当家，结果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为了练皮境的强者。 顾云栖看着远处鱼泉城的城墙，说道：“鱼泉城这般挤了，为什么城墙不往外修一点呢？” 李道基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道：“难道顾兄不知道，城墙修在哪儿，人住在哪里，是早就定好的。” “早就定好的？” “这里的城镇村落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城墙下的基石也是如此，据说只有这种基石围住的区域才能得到神灵祝福，人们才能得到庇护。” 听到这个答案后，顾云栖看着这暗沉的天色，眼神中多了一抹阴郁的情绪。 最后两人在午夜分别，也算相谈甚欢。 李道基提醒顾云栖不要将今天的谈话传出去，因为恐怕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顾云栖自然答应。 这是他在剑院里不知道的事情，特别是赤火盗的事情，想必对于上面的人来说都是机密，李道基肯说出来也是冒着风险的。 两人只不过见了一面，也算推心置腹了。 顾云栖不禁开始怀疑，也许李道基也受了自己“萌混过关”的影响，对自己有好感？ 反正在他的成就里，绝对没有“少年之友”、“壮士之友”这类成就。 有也坚决不做！ 当顾云栖回到竹舍时，雪灵正坐在窗台前等他，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这么久了，它已经习惯这家伙时不时消失一阵儿了，肯定又跑到哪里发神经了。 只要不是夜不归宿，哼，都可以原谅一小下。 对于今天的小试身手，顾云栖很满意，那是实打实的碾压，所以即便到了现在，兴致也很高。 于是他看着雪灵，说道：“雪灵，要不要给你康康好东西？” 雪灵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喵，什么东西，好吃的？喂，顾小栖，你干嘛一言不合就脱衣服啊？” 顾云栖一本正经站在那里，指着胸口之前那道痕迹说道：“你看这里？” 雪灵神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疑惑道：“又发烫了？” “没有。” “喵，那你让本小姐看什么？” 这一瞬间，只见顾云栖身上的肌肉全部跳动起来，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像是在各自舞蹈，而且很有节奏感。 雪灵见状，不由得一阵大叫——“停下啊，太变态了！”。 今夜，有些热闹。 之后的日子，顾云栖充分利用自家老哥的威名，近乎逃过了所有训练。 一境练肉境内，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学的了。 他看着木府外面的悬赏榜，对着旁边不远处的雪灵说道：“雪灵，我们恐怕有活干了。” 雪灵伸了个懒腰，压了压腿，说道：“早该运动了，再这样下去，本小姐得胖成球了。” 于是乎，顾云栖立了一个小目标，在未来一段时间，要尽快将人头刷满。 因为他隐隐有了一种危机感，而只有“练气两重天”才能让他心安一点。 第60章 奇怪的声音 肮脏的地窖，遍布着屎尿的恶臭味道。 上方留出的一排气孔，落下的天光很是细碎，所以此间大部分都处于黑暗之中。 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坐在那里，身体佝偻着，显得有些紧张。 而那张发霉的桌子对面，坐着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 顾云栖看着中年男子，淡淡道：“这就是你杀了三个无辜小孩的理由？” 那“老实人”不禁激动道：“我也曾失去自己的孩子，你们鱼泉剑院和木府的人根本都不为我做主，所以” “所以，你不去找凶手报复，却找上了别家的小孩。” “王刀太厉害了，我去了只有送死，哎，我也是一个可怜人，要不是你们行事不公，我也不会这样。 你们为什么不去抓王刀，为什么要来找我这样一个可怜人？我的儿子是他杀死的。” “老实人”很可怜，一时间涕泪横流。 顾云栖神色平静，说道：“我不需要知道你和王刀的恩怨，我只需要知道你杀了三个无辜孩童，所以今天你必须死。” “不！” 眼看顾云栖要站起来，老实人猛然一拍桌子，率先站了起来，对着顾云栖大吼道。 这一刹那，他像是要崩溃了一般。 只是这大吼声在下一瞬间戛然而止，只听见咔嚓一声，仿佛菜刀砍在猪骨上的声音。 一柄森寒的宝剑如箭一般射出，贯穿了他张开的嘴巴，将其钉死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老实人”嘴巴冒出了团团血迹，挣扎了两下，就此死去。 他手上那柄刚刚从桌子下摸出来的小斧头，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顾云栖走了过去，从对方嘴中抽出八面剑一甩，割下这颗人头，扔进了旁边的包裹里，就此离开。 他一边走着，一边感叹道：“这地方可真够味的。” [成就：练气两重天 完成条件：气不是随便之物，善恶皆在心间，诛恶一百人次（不限于人），目前进度66/100 成就奖励：未知] 一个多月时间，他就杀了五十多个通缉犯了，接近一天两个，效率极高。 看着手上满是缺口的八面剑，顾云栖觉得应该换把剑了，因为他也有钱了。 这些罪犯赏金有高有低，但是加起来却不少，他也算发了笔小财。 要找到这些家伙有时候并不容易，全靠李道基私下提供的信息和雪灵的鼻子追踪。 要不是有一个团伙一下子聚集了十五个人，被他一锅端了，恐怕他还到不了这么多人头。 这是他离开鱼泉城的第三十二天，这里是一座名为“土冠”的镇子。 镇子上人口稀少，有一半屋子都空了，离鱼泉城也远，这也是有不少逃犯窝在这里的原因。 不知道是土质还是什么原因，本来生机勃勃的春天在镇子里却是一副衰败之象。 整个镇子蒙着一层细灰，就连黄土路旁的老柳都佝偻着躯干，显得无精打采。 顾云栖扛着一袋子脑袋，觉得该找地方交差了。 这一次他没有骑马，因为照顾马比照顾他这个人麻烦。 雪灵没有按照习惯窝在他怀里，缘于他袋子里的人脑袋实在是太臭了。 顾云栖也觉得臭，但是想到可以换钱，也就忍了。 他刚刚走出镇子口，就有一个裹着青布短衫的汉子从巷口探出了一颗脑袋，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短衫男子不由将手放在了怀里，摸索着什么，突然发现一只长得很好看的白猫正在看着自己。 他也是胆大之徒，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被一只猫看得毛骨悚然。 短衫男子刚准备把它赶开，只听见一声咳嗽声在附近响起。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双眼一凉，就一抹黑了。 雪灵重新跃到了墙上，在黄土上擦着染血的爪子，这时，顾云栖已经走进了巷子。 那男子一下子就捂住眼睛哀嚎起来，结果哀嚎声在刚刚响起，就在下一瞬间戛然而止。 他只感觉脑袋被一只手捏住了，然后就是嘭的一声闷响，被强行按入了土墙中，身体直接翘起。 顾云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然后在男子身上摸索起来。 只摸出一串碎钱和一根类似短箫的铁器之后，他不由得抱怨道：“你们都这么穷的吗？” 短衫男子脑袋被镶嵌在了墙上，身体抖了一抖，算是回答。 他现在很怕，什么都看见，只有温暖的血从脑袋处往外溢，落在一片冰凉的眼瞳中，很是难受。 顾云栖看着那黑色的小短箫，疑惑道：“你们是用这个传讯的吗？” “” “回答我。” 嘭的一声，顾云栖一膝盖撞在了对方的裆部，那人身体直接弓起，脑袋依旧嵌在墙壁里，看起来像是一只挣扎的龙虾，有些滑稽。 他嘴里填满了土，发出一阵呜呜的声响，显得很委屈。 这时，顾云栖这才反应，说道：“不好意思，忘了你看不到。我说的是这铁箫，是的话，你就抖抖腿。” 短衫男子立马抖了抖腿。 雪灵跳到了更高处，说道：“没人。” 于是顾云栖拿起铁箫吹了起来，然后吓了他和雪灵一大跳。 因为这声音太像放屁了，还是连环屁。 [触发成就“奇怪的声音。” 完成条件：吹奏出格外古怪的声音四次，目前进度1/4 成就奖励：未知] 嗯？？？ 于是乎，顾云栖继续吹起“屁”来，两短一长之后，成就完成。 [完成吹奏出格外古怪的声音四次，解锁成就“奇怪的声音。” 成就奖励：无需动用乐器吹奏，嘴巴就可以发出同种奇怪的声音。] 什么破烂玩意儿！ 顾云栖气得再次一膝盖撞在了短衫男子裆部，以至于他刚刚放下来的身体再次弓起。 看着对方那格外心酸的姿势，顾云栖叹了口气，说道：“给你一次机会，说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 男子挣扎着吐掉嘴里的泥巴后，断断续续道：“咳咳我，我老婆孩子都在赤火寨手里，我咳也没有办法。” 很烂俗的解释，却好像很有说服力。 “算了，最近虽然缺人头，看你是最听话的，放你一命。” 说完这句话后，顾云栖就走了，如风一般。 这是这段时间他在附近一代发现第四个跟踪他的人，前三个已经成了人头。 这些人是帮赤火寨做事的，但不完全属于赤火寨，接近临时工身份。 临时工做事也是要负责的，所以前三个被刷了人头。 顾云栖这次没杀这短衫男子，主要是因为他很听话，不像前几个非要嚷嚷着“有种杀了我！”。 结果第二天清晨，他的成就里还是多了一个人头数。 可见那短衫男子还是死了，而且还是恶人，成就判定的恶人，主观意志都无法改变。 那短衫男子最终还是死了，死在了墙壁上。 他附近没有同伴，所以没有人来救他，或者可能有同伴，也没有选择救他。 死了连尸都不收，可是赤火盗的优良传统。 第61章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晚春，李五爷挺着一个大油肚子，走在自家雕花屏风隔开的大厅内，一副慵懒的模样。 好久没有在家舒舒服服泡个澡了，说来也是晦气，前几日强行玩弄了一个小娘子，谁知道那么不经玩，结果玩坏了，赔了不少钱不说，还被关了几天，真是晦气。 这木府也是油盐不进，小娘子父母都领钱走人了，非要关他几天。 这世上还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穿过了大厅之后，就是一条通往澡堂的回廊。 他的妻妾早就放好了热水等着他，想着等会儿三娘子会表演用脚夹核桃，李五爷的心情很不错，不禁加快了一点脚步。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并不刺眼，而旁边的屏风上的仕女图倒很是妖娆。 可就在这时，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屏风之后猛然冲出了一只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 李五爷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肥胖的身躯就被扯了进去。 他刚想大叫，嘴巴已经被蒙住，然后一截森寒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腰上。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李五爷立马举起了手，示意自己不会反抗。 那只手从他嘴巴处放了下来，顺便在他华贵的衣衫上擦了擦口水。 李五爷很老实，立马说道：“壮士，要多少我都给。” 背后，一道声音阴冷响起——“可惜有人要你的命。”。 李五爷全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说道：“他给你多少，我给五倍！不，十倍！” “那姑娘说，她只想要你的命。” 声音再次淡淡响起，仿佛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 李五爷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你不能杀我，木府都判我无罪的，我和赵家小娘子只是玩玩，已经赔过钱了，她家人都原谅我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别人家里人都不追究了，你这个强出头的未免有些理不直言不顺。 他知道很多所谓替天行道的侠客，明面上自由自在，实际都在木府的掌控中。 如今他搬出木府和赵小娘子的家人，应该能有些效果。 “可惜她没原谅你。按照木府的审判，你确实不该死，但是她想要你死，我最近刚好缺点人头，所以只能找上你。” 顾云栖的声音淡淡响起，简直要把李五爷吓尿了。 md，养了那么多狗东西，结果让人这样潜进来了。 “壮士，赵家小娘子给你多少钱，我给一百倍，一千倍！她那种小户人家，不值得你这样拼命，我赵家和木府关系很好的。” “好吧，放你一马才怪！” 那森寒的匕首离开了他的身躯，李五爷刚松一口气，结果立马又回来了。 而且是插进来的！ 他刚想大叫，嘴巴再次被捂住，发出了一阵呜呜的声响。 森寒的匕首在他腰间不断进出，带出了一条条飞舞的血线，将屏风上的仕女染得一片通红。 嘭的一声，屏风被推倒，李五爷踉踉跄跄走了出去，半身湿淋淋的，全是血。 当他回头去看时，那里早已经没有了人。 他刚想大叫，可一开口血水就将嘴巴完全覆盖了。 只走了两步，李五爷就倒在了地上，不断抽搐起来。 从李府出来后，顾云栖就一直在洗手。 他手上一点血都没有沾到，但依旧在洗。 洗完了手后，顺便又洗了个脚。 沟渠里的水温柔流过，像是情人的小手一样，很舒服。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有时候主动湿下脚也是不错的。 这个时候，一串信息出现在识海。 [完成诛恶100人次，解锁成就“练气两重天”。 成就奖励：迈入练气二重天，真气能在体内交织如网，并获得技能【初级水符箓绘制】。] 呵呵，这个胖子坚持了两炷香时间才死，也算够坚强的。 在木府的审判下，这家伙确实罪不至死，但也绝对没有只关三天这么轻松。 很明显，中间有某些不可告人但大家都熟知的秘密。 他看到那赵家小娘子时，对方正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正如李五爷所说，她的家人已经原谅了他，一是惹不起，二是得到了钱。 在这个地方，平民人家确实没什么好选择，当时赵家小娘子说了一句话——“我当时到处是血，害怕得要死，但是觉得都可以忍，即便变成个残废都可以忍。可是我不能忍受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我想要他死。” 当时顾云栖笑了笑，说道：“那我收你一两银子。” 于是，他真的拿了一两银子。 赵家小娘子的事是他在一处茶馆听到的，他当时正在为最后一颗人头发愁，毕竟这段时间他杀了太多人，可以说近乎把通缉犯榨干了。 木府的悬赏榜揭了大半，另外一半犯人早就躲起来瑟瑟发抖了。 遇到他这样一个刷人头的家伙，这些恶人只感觉倒了血霉。 几乎同一时间，顾云栖丹田内就有一股新的真气冒了出来，和之前那条浑然不同。 两股真气交织在一起，仿佛暖流般窜过他身躯，很舒服。 只要他想，这两股真气就可以交织成网。 他刚想试试这两重天的威力到底如何，下方就传来了一阵水声。 只见一个女子正趴在下方洗脸，然后捧起水喝了几口，一脸满足。 他刚想把脚抬出去，结果对方已经抬起头来，撞了个正着。 他这双脚刚好处于出水与未出水之际，宛若刚出水得不符合时宜的芙蓉一般，有些尴尬。 那女子看见这一幕后，嘴里刚刚喝进去的水顿时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宛若痴女一般。 最让顾云栖头疼的是，遇到这种事情本来可以道个歉直接逃的，毕竟从今以后都可能不再见面，可惜的是，这是一个熟人。 赵天娥将嘴角的水迹擦干净，也不叫顾云栖公子了，说道：“顾云栖，你不知道上游的水渠不能洗脚？” 顾云栖咽了咽口水，说道：“不知道啊。” 他的旁边，那个刻着“饮水沟渠，严禁洗脚、洗澡、洗马桶、撒尿、乱扔杂物，违者重罚。”的木牌是那么醒目。 这时，旁边的李府传来了一阵尖叫声——“杀人了！杀人了！李五爷被杀了！”。 赵天娥微微眯眼，看着顾云栖腰畔那柄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匕首，说道：“你干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62章 是符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干好事”被这样撞见了，顾云栖不禁有些蛋疼。 你说寻常人还好，隔着这么远根本很难观察到匕首边缘的血迹，但是对方偏偏是个武修。 武修的视力比普通人好上不少。 院墙内的世界，遍布着惊叫与哀呼。 一家之主这般死了，就好比屋子的顶梁柱塌了一般，自然布满了动荡。 李五爷死在了看自家娘子双腿夹核桃表演的路上。 他家在鱼泉城中很有底蕴，府中养了不少武徒，结果还是这样死了，死得这般轻易。 这就是力量带来的效果，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顾云栖本来挺享受这感觉，只是如今被发现了，有些烦躁。 他的面前，赵天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道：“云栖师兄，别想着杀我灭口，我是不会出卖你的，我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 顾云栖眉头微挑，神情变冷，说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在查我？” “不是，你在木府那边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我那边刚好有个叔叔当差。”赵天娥解释道，模样真诚。 顾云栖解下了腰畔的匕首，清洗起来，说道：“我没杀里面的人，我也实在弄不懂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天娥说道：“云栖师兄，老实说剑院太无聊了，你下次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顾云栖看了看她一眼，说道：“没兴趣。” 赵天娥叹了口气，说道：“我连你洗脚水都喝了，你连带我去见一下世面都不肯？每天对着木桩实在没意思。” 顾云栖起身，仔细看了她一眼。 她今天依旧是用柳枝做发簪，头上带着一点绿，有些特别。 “如果你想杀人的话，自己去找吧，我反正最近是找不到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走了，头也不回。 他说的是实话，最近确实找不到可以杀的人了。 经过他一番洗礼后，木府堆积了几十年的案子结了一半，原来还真有剑院的人愿意做这种脏活。 如今顾云栖也不急着杀人了，因为成就已经完成了。 赵天娥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叹息这洗脚水太香，还是这师兄太无情 夜晚，一灯如豆。 顾云栖坐在桌子前，手上是一叠裁剪好的黄纸，旁边是一碟朱砂，以及一只细毫毛笔。 他准备画符。 画水符。 “练气两重天”这个成就不仅带来了真气状态的变化，还带来了一项新技能【初级水符箓绘制】。 这技能随着成就完成，已经如醍醐灌顶般进入了他的脑袋。 顾云栖酝酿了一下情绪，手起笔落，在一张黄纸上画上了一个类似水流的符号。 符号很简单，但却带着一股灵气，仿佛随时都会在符纸上流动起来。 画完这一道符后，顾云栖能很清晰感受到体内真气被抽走了一点。 他一鼓作气画了三道符，一道比一道看起来有灵性。 之后，就是试试这水符的威力。 只见他随手一甩，将一张符纸甩出了窗外。 眼看符纸已经飘出一段距离，顾云栖立马念起了咒语。 “急急如律令，赦！” 啪的一声，整张符纸炸裂开来，发出了一声并不大的清脆声响。 紧接着，一片水花曾迸射状，四射开来。 正在外面打盹的雪灵一个不慎，就被溅了一脸。 顾云栖看着这水符，觉得有点没意思，这威力和戳爆一个水气球没什么区别，也太逊了点吧？ 直至他看到了雪灵的脸。 令他感到尴尬的是，这水符箓爆炸的威力不大，但炸裂出来的符水好像有点问题，并不是纯水，而是白白的，有点黏。 所以雪灵不是被溅了一脸，而是被糊了一脸，所以画面一时太过美丽。 雪灵立马用爪子清扫起脸上的符水来，一边清扫，一边叫道：“喵！顾云栖，你这什么鬼东西，好恶心。” 顾云栖看着剩下的一叠符纸，有些疑惑道：“是这水符本来就不正经，还是我的问题？” 夜晚，寒潭。 这是鱼泉剑院一处偏僻的水潭，就在被顾云栖轰得千疮百孔的那棵老柳树附近。 柳树上挂着一盏风灯，孤零零的，是此间唯一的光源。 雪灵站在稍高处，观察着水潭，不见顾云栖的身影。 直至水中出现了一串暗影，顾云栖才算露出了痕迹。 他的身躯在潭水中如鱼般灵动，练气两重天之后，他的力量和速度得到了不小的飞跃。 他的气息变得更加绵长，在水中仿佛不用换气一般。 就在这时，只见潭水出现了一串波动。 潭水裂开，顾云栖身形一闪，如一道流光般窜了过去，留下了一串残影。 天隙流光。 这剑招即便在水中使出来依旧极快，而且快的不仅有剑，还有顾云栖的身躯。 连续施展了五六次后，顾云栖呼的一声钻出了水面，大口喘息起来。 这一招不管是作为杀招，还是超越常规速度的身法，都很合用，只是太过消耗体力。 他每次使出这一招时，身体的两股真气就会凝结成网，而一连六次，差不多是他目前能施展次数的极限。 顾云栖爬出水面，对这一切很满意。 那种急迫的感觉，随着“练气两重天”的完成缓解了不少。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应该和伐骨境一个水准了。 不，他甚至认为，院里的那些个伐骨境老头儿基本干不过他，一是练气那绵长的气息是武修不具备的，二是他脏。 呸！什么脏，那叫打法灵活高妙，生死搏杀这种事，赢了就算事，能叫脏吗？ 顾云栖摸着内兜里的小灵火铳，觉得很有安全感。 这段时间他发现，随着自己真气不断蕴养，这小灵火铳也变得越来越好使了。 之前每次开枪的时候，两发子弹之间还是有些生涩，而现在简直如丝般顺滑。 难道这东西还能进化不成？ 顾云栖有这种疑惑，缘于他前世从小说中所知仙侠世界有蕴养法宝的说法。 法宝蕴养得越久，就会越强大。 那小灵火铳如果是法宝的话，会不会变成大灵火铳？ 不对，目标定大一点，进化成了灵火·加特林机枪就好。 想想拿着机枪一顿乱扫，好像还挺过瘾 第63章 废楼 “练气两重天”之后，丹田内那第三颗硕大的星辰只是表面脱了一层灰，时不时抖动一下，并没有如第一颗、第二颗星辰触发时那般闪亮。 可见它还在酝酿，酝酿被触发的那一刻，而那时不时的抖动，就像“胎动”一样，离呱呱坠地还差点火候。 顾云栖重新回归了剑院的生活，每天过着无聊的日子。 时不时还去上麻子脸教习的课，故意打很多次哈欠，对方都不再理他。 训练一结束跑得比兔子还快，好像生怕和他有什么交集。 看着那“肝中生气”成就纹丝不动的次数，顾云栖表示自己真是太难了。 要生气挺容易，要气得肝中生气就有难度了。 时光无声溜走，转眼已是夏季。 剑院的学生换上了薄款的剑袍，大部分身材都很挺拔，至于那一小部分不太挺拔的，基本属于天生肥胖，喝水都长，练武也救不了。 这段时间，顾云栖一直在修身养性，因为他要把自己的杀气敛一敛。 杀气隐匿好了，才更容易得手。 这天，他照例和顾灵笼在外面胡吃海喝了一顿，回到竹舍时，发现有人正在等他。 看着对方头上那一根柳枝后，顾云栖眉头不禁微微挑起。 赵天娥站在那里，一身合体剑袍将好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看见他来了后，她立马走了过来，面带微笑。 赵天娥天赋高，为人也算大方，所以和同门的关系一向很好。 她也自认为笑着的模样很好看，不说如沐春风，至少很顺眼。 她对今天的自己很满意。 顾云栖打开了房门，她刚要跟进去，结果咚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差点撞到她鼻子。 赵天娥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脸颊抽了抽，说道：“顾师兄，我真有事找你。” 顾云栖没有说话，只有一声惬意的猫叫声响起。 雪灵一脸开心，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货色，就是要这样拒之门外。 这时，赵天娥的声音再次响起——“顾师兄，我知道你比我们强，不论技艺还是家世，我来找你自然算是高攀，可是我想说的是，我真的不是馋你身子，呸！不是故意想靠近你，而是我得到了消息，有几个赤火盗在城外。” 本来准备躺下的顾云栖停了下来，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教习？” 赵天娥说道：“嘿嘿，手痒，但是又有些不敢，所以才来找师兄。” “我们都太年轻，能收拾得了寻常恶人，却对付不了同为武者的赤火盗。” “他们只有两人，只是负责传信的，你要是不去，那自己就去了。”赵天娥这般说着。 眼看里面没有了反应，她就转身想要离开。 这时，顾云栖打开了房门，看着对方那跃跃欲试的渴望眼神，说道：“先说，只有这一次，以后别来烦我。” “一定！”赵天娥开心地举起了手，模样像是一只招财猫。 眼看顾云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雪灵不禁低声道：“喵，顾小栖，你还真跟她去啊？” 顾云栖扭动了一下脖子，低声说道：“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这是去赚钱的，又不是去干坏事，赤火盗的人头最值钱。” “哼，你真是越来越财迷了，喵！” “做完这笔就收手，顺便把你看上的那颗绿松石买下来。”顾云栖说道。 “那敢情好，别收拾了，赶快去，早去早回喵！”雪灵立马笑着道。 它馋那颗石头很久了，堂堂一个大小姐，怎么能没一点首饰。 看着顾云栖和赵天娥离开的身影后，雪灵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顾云栖已经是老手了，还那么脏。 不过最终它还是有些不放心，跟了上去。 两匹马故意走了一条偏僻的道路，很快出了鱼泉城，一路上马蹄轻快，跑了约莫十来里路，来到了一处较为干涸的荒草地上。 两人将马匹系在了一棵树上，然后赵天娥指着前方一处山脉说道：“那里有一座废楼，我得到的消息，那两个赤火盗就在里面。” 顾云栖眉头微皱，说道：“那里有楼？” 荒郊野岭出现一栋楼，管它是不是废的，都显得有些诡异。 赵天娥解释道：“其实那里曾有一座名为‘青田’的小城，因为靠近鱼泉城的关系，也很热闹，只是一百年前一场山洪过后，整座城都没了，只有外沿一栋楼还在。 可能死了太多人的原因，那地方已经很多年无人问津了，没想到成了赤火盗的一个据点。” 顾云栖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赵天娥不禁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说道：“多谢顾师兄夸奖。” 两人一路弓着身体，在荒草中前行，显得很有耐心。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那栋废弃的楼宇就出现在了顾云栖的视线里。 这栋楼比顾云栖想象中要大很多，即便千疮百孔，也没有倒塌，只是有一点斜。 楼宇上的红漆剥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斑斑点点，看起来就像是血迹，有些刺眼。 看见这栋楼后，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是舞楼。 达官贵人共处一室，围坐在高处的勾栏上，随着丝竹管乐响起，身着纱衣的舞女翩翩起舞的那种舞楼。 而这栋废弃楼宇的后面，是随着山脉铺开的灰褐色泥石，呈外翻状，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怪物巨大的尸体。 那就是山洪留下的痕迹，里面埋了不少人。 顾云栖看了赵天娥一眼，示意自己走前面，窜了出去。 赵天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紧紧跟上。 两人落地的脚步声都很轻，如狸猫一般，很快就窜过了前面那一片野草地。 走到近处，这废弃楼宇的木材腐烂味道变得越发清晰，顾云栖甚至看到了一些木头上长出了一些灰白色的木耳，一簇簇拥挤在一起。 他摸着剑柄，缓步走进了这栋木楼的大门里。 赵天娥紧紧跟在后面，也很小心。 远处，看着这一切的雪灵总觉得这两人像是走入了一只怪物的嘴巴里。 这栋楼，看起来有些怪，喵。 第64章 专制伐骨（二合一） 废弃的楼宇内布满了霉味，也是这些木材结实，居然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都没有完全溃败。 天光透过千疮百孔的墙壁和屋顶洒下，很是细碎，甚至能看见里面流动的微尘。 而通过那些和淤泥混在一起还没有腐烂的布匹和纱幔，依稀可以想象当时这里舞女起舞的盛景。 也是因为这些还在随风飘动的破烂布幔原因，这犹若坟墓的地方显得有些“热闹”，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在这里面，顾云栖能很清晰看到山坡上滚下的泥土灌入了屋子里，所以这下面大部分空间都被泥土覆盖着的，显得小了不少。 两人转了一圈后，没有发现人迹，于是把视线放在了布幔飘动的二楼。 这些布幔大部分已经褪色了，腐烂得千疮百孔，看起来像是招魂幡一样。 顾云栖踩在楼梯上，发现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梯子居然还挺结实，没有崩毁的迹象。 他缓步往上走去，即便落步很轻，但是依旧带起了一点细碎的声响。 顾云栖回头看了赵天娥一眼，对方头上的那截柳枝依旧显眼。 就在他继续往前，即将跨上二楼的平台时，猛然一个转身，手中的剑已然出鞘。 铛的一声炸响，满是豁口的八面剑和一柄钢纹细剑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顾云栖脸上多出了一抹阴冷的意味，往下一压，楼梯不禁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吱呀声响。 他看着赵天娥，说道：“你也配阴我？” 赵天娥脸上出现了一点诧异的情绪，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手上一用力，抵着传来的力道，说道：“你是怎么发” 她话还没说完，本就老旧不堪的的楼梯被两人这般一压，嘭的一声碎裂开来，往下塌去。 嘭的一声，两人近乎同时落下，男上女下。 就在这时，赵天娥腰部一扭，膝盖猛然往上一撞，顾云栖反应也是极快，空出的左手啪的一声拍在了对方的膝盖上，身体借力往旁边一荡的同时，一脚踢出！ 嘭的一声，赵天娥如一只破皮囊般飞了出去，然后坠落在地，但是转瞬就翻身而起。 可见对方这一踢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这家伙比想象中要强！ 这是两者在同一时刻生出的反应。 赵天娥刚刚站起，陡然发现肩头多了一张黄纸。 “赦！” 啪的一声，黄纸炸裂开来，黏稠的符水涂了她一脸，甚至糊在了她的眼睛上。 紧接着，就是嘭嘭两声脆响响起，顾云栖左手袖口露出了一截火铳管，而赵天娥头上则多了两个清晰的窟窿，血液飞溅。 十来秒后，赵天娥往后一倒，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双眼睁得很大，也算死不瞑目了。 “娘的，你丫果真有问题。”顾云栖走了过去，长长吐出一口气，感叹道。 可就在这时，他猛然发现不对劲，再次一脚踢飞尸体的同时，脑袋往旁一斜。 咚咚咚！ 一串黑色的飞针以起码偏了九十度的角度射在了身后的柱子里，由于这偏得太多，以至于顾云栖脑袋斜得有些尴尬。 赵天娥的身躯趴在地上，但是脑袋破洞处已经不再流血。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迎接她的又是两声清脆的破空声响。 结果她一个灵动后跃，本该击中她心脏的两颗子弹只有一颗击中了她的右腿，带出了嘭的一声脆响，但是她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 连脑袋都被射穿了还能活，这家伙自然不能再以常理来推测。 看来原来世界的爆头必杀，在这个世界差点意思，于是顾云栖甩了甩手中的八面剑，活动起了筋骨。 脑袋挂着两个黑窟窿的赵天娥冷冷看着他，脸上尽是死气，像是涂了颜色的纸一般。 她也扭动了一下身躯，冷冷道：“我还是弄不懂，你是怎么发现我有问题的？” 顾云栖扭动了一下脖子，说道：“你人设早崩了。” “嗯？” “一个初始在饭馆里豪言要献身武道的女人，却跑到我这当舔狗，你顾哥哥我有好看得那么惊天动地吗？” 顾云栖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截柳枝，扔在了地上，补充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你家舔狗为你准备的吧？都说赤火寨三当家是个女人，高矮胖瘦没人说得清楚，我初始怀疑是易容术，但现在看来，不是易容术那么简单。” 这截柳枝自然是他那日从赤火寨细作身上搜出来的，顾云栖初始觉得这东西弄得这么精细，会不会是某种古怪的祭祀品，直至他再次看到了赵天娥头上的柳枝，才觉得它也许还有另外一种用处。 发簪。 用柳枝做发簪的人自然是极少，而这个女人偏偏三番五次找上自己，恐怕不是馋自己身子这么简单。 想必那天指使那些细作跟踪自己的家伙，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 听到这个解释后，赵天娥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她脑袋有洞，黑漆漆的，所以这本该明媚的笑容一下子就显得诡异起来。 “有点意思，是老娘低估了你，想不到杀不了大的，杀一个小的都能吃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可惜今日，你还是得死，而且死得极惨，像小赵一样。”赵天娥摸着脑袋上的两个窟窿，冷冷说道。 那个小赵，指的是揣着那柳枝的赤火盗。 作为赤火寨最为神秘莫测的人，能知道她当前装扮的人肯定是极少数，那个看起来是小喽啰的小赵却知道她这打扮以柳枝插发的习惯，显然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事后顾云栖了解过，那个男子确实有些奇异之处，除开露在外面的肌肤外，身上体毛丰富得过分，说不定某人就好这一口。 “哦？”顾云栖挑了挑眉。 “你最大的错误是太过自信，居然没有叫你大哥偷偷跟着，就你会隐藏实力？”说着，赵天娥身体内就有一阵雷音响起。 “伐骨境？”顾云栖神色大变。 “哼！你打坏了我这副身躯，那我就把你的皮剥下来吧。” 这一瞬间，赵天娥的声音都变了。 只见地面上出现了两道涌动的泥浪，然后她的身体顿时如炮弹般冲出，空气中都带起了一阵破空声响。 啪啪啪啪！ 顾云栖连射四枪，对方居然不躲不避。 在他耳中，那种骨骼带出的雷音炸响比大哥的要低沉许多，想必境界没大哥深，但是带给人体的爆发力却很是惊人，转眼就来到了他身旁。 比那声音来得更加迅捷的是赵天娥的右手，在顾云栖的视线中，那只纤长的手臂仿佛锋利的钢枪一般，直举他咽喉。 可是只听见啪的一声骨骼炸响，势在必得的赵天娥抓了个空。 她只抓住了空中的一个残影。 她立马仓促转身，结果只听见咔的一声闷响，自己的脖子反而被对方卡住了。 “对不住了，专制伐骨。” 顾云栖左手往前一推，浑身两重真气如龙般在左臂盘旋开来，带着赵天娥的身体往前冲去。 咚！咚！咚！ 赵天娥的脑袋穿过了前方三根木梁和一条楼梯，撞得木梁和楼梯轰然崩塌，声势惊人。 而同样的，她那颗染血的脑袋也如豆腐般碎裂开来。 这脑袋里面居然是空的。 又是一阵雷音声响起，顾云栖随手一抛的同时，身体轻灵往后一退。 啪的一声，赵天娥的鞭手再次击在了空处。 早就预见了这个局面的顾云栖借机往前一步，去而复返，全身肉筋连着真气直接凝成一条大龙，一剑斩下！ 嗡的一声，八面剑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啸鸣，斩向了对方的腰身。 然后嘭的一声炸响声响起，宛若一同火药桶被直接点燃了一般。 八面剑的半截剑身径直崩毁，化作了无数碎片，如流矢般四散开去，撞穿了墙壁。 与之同时的，一道鲜艳的血水伴着一阵惨叫声如箭一般射出，溅湿了顾云栖的衣袍。 只剩下半截身体的赵天娥拼命往前爬去，还想跑，但是顾云栖反应却更快，手中断剑猛然一个下沉，贯穿了对方背部拢起的位置。 紧接着，又是一阵凄厉至极的惨叫声陡然响起。 赵天娥的身体一阵扭动，嘭的一声破裂开来，钻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女童”。 这女童右脚齐腕而断，血肉中露出了一截森白的骨头，屁股上也中了一剑，血流如注。 看着脚边这副已经彻底瘪了的身躯，顾云栖说道：“你这有点意思，这算傀儡术？” 女童扭过头来，露出了一张有些苍老的男人脸。 顾云栖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以为是个萝莉，就算是个老的假萝莉，但至少也是女的。 这张男人脸是怎么回事？ 想到对方师兄师兄的叫着，顾云栖只感觉一阵恶寒。 他手中的半截剑一荡，甩掉了上面的血迹，往前走去。 那“女童”看着顾云栖，身体在不断颤抖，说道：“果然是你，老六他们是你杀的，你也入了伐骨？” 他一直以来的底牌，除了堪称天衣无缝的“养儡术”外，就是他本身的实力了。 别人都认为他只会旁门左道，却不知道他早在三年前就入了伐骨境。 可是这位三当家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输给一个臭小子。 顾云栖晃动了一下手里的半截剑，说道：“我可不是伐骨，没有这么硬的骨头。” “那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女童”挣扎着想要逃窜，顾云栖左袖一晃，又是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响起。 漆黑的子弹贯穿了对方的身体，血肉飞溅。 伐骨境的武修骨若精钢，但血肉却不是，以子弹的速度，他根本来不及鼓动皮膜来减少伤害。 “我说了，我专制伐骨而已。” 这个时候，“女童”挣扎着，想要逃窜，却已不可能了。 除了那两道可怕的剑伤外，腿上身上还多了五个血窟窿，要不了多久，恐怕他的血都要流干了。 顾云栖走到了“女童”身前，说道：“看你活得这么辛苦，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三当家。” 三当家灰色的瞳孔收缩成了两个漆黑的点，恐惧道：“你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很多很多。” 顾云栖一脚踩住了他的脖子，淡淡道：“我这人不喜欢白忙活，如果你们的人当初没有砍下王玄铁的那一只手，这些确实可以谈，可惜” “他的手被你们的狗吃了。” 咔嚓一声，顾云栖全身真气在一瞬间凝结如网，一脚踩下，三当家的胸腔连着心脏就被彻底踩碎，如一滩烂泥一般。 三当家双眼猛然鼓动了一下，然后很快死去了一切生机。 顾云栖将脚从黏稠的血肉中抽了出来，又在他身上补了十来剑才算放下心。 他担心对方能玩个俄罗斯套娃什么的，里面还有一层。 可是从那碎裂的尸体来看，对方没有这本事。 于是顾云栖转身来到了那具已被遗弃的“赵天娥”尸体旁，想要摸点战利品。 可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歌声陡然响起，在整个楼宇间回荡开来。 楼宇内那些破碎的布幔也跟着飘荡起来，像是有一只只无形的手在带着它们舞蹈。 哗啦一声，一层楼内的土层涌动起来，顾云栖循声望去，这看到了土层中露出了半张脸来。 这是一张舞女的脸，浓妆艳抹，胭脂和水粉涂抹得很匀称，头上挂着一支朱凤钗，看起来还挺有韵味。 可惜的是，这张脸再有韵味，带给他却只有恐惧。 因为这张脸太大了，足有卡车头那么大。 而且就在这时，这半张脸还笑了。 她笑得越是妩媚，就显得越是惊悚。 “快跑，喵！” 顾云栖没有任何犹豫，返身往外冲去。 哗啦啦一阵土石声响，这张巨脸从土中窜了出来，追了过来。 顾云栖没敢回头，拔腿狂奔，身形如箭一般。 死亡的恐惧感如楼宇中的阴影一样包裹着他，让他近乎无法呼吸。 几息钟后，他冲出了屋子后，就地一滚，顺便往后一瞟。 只见楼宇大门位置，那“舞女”的脸从阴影中缓缓浮现出来，就像是从一片深沉的潭水中浮出来的一般。 顾云栖拔腿狂奔，一刻也不敢停，雪灵跑在更前面，头也不回。 连滚带爬冲出了近三百步距离后，顾云栖回头一看，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对方没有出来，只是杵在那废楼的门口，冷冷地看着他，嘴角依旧是那抹笑意，有些僵硬，像是用笔画上去的一般。 它只露出了半边脸，却近乎占据了那大门大半面积，在黯淡天光的映照下，显得特别可怕。 这是顾云栖第一次直面这种庞然大物，不由得开始怀疑，这山里面到底藏着多少这种东西？ 顾云栖吓得肝疼，一路拔腿狂奔，再也不想在这里多逗留一秒。 也许那天夜里他在神庙里看到的大眼妖魔，也是类似的东西？ 第65章 未知的世界 顾云栖一路上不敢有任何停留，急匆匆跑过那片荒草地后，立马骑着马往回奔去。 雪灵一直站在他头上，四处张望，观察着周围情况，神色紧张。 这一人一猫刚刚都被吓得够呛。 路上，有一只黑豹窜了出来，想要发动攻击，结果顾云栖对其一吼，直接把它吓退了，甚至有些屁股尿流。 [成就：我是猎人哒。 成就奖励：吓退凶猛野兽的概率大幅提升。] 无疑“我是猎人哒。”的成就奖励加上练气士的气势，让他在吓唬野兽方面如虎添翼。 要是放在以往，遇到黑豹之类的顾云栖肯定不会放过，不说吃豹子肉，豹子皮做个围脖短裙之类的挺好，可惜的是，他今天没有心情。 他在想着，有没有什么成就是吓唬那些东西的。 他已经被那种可怕的东西吓了好几次了，都说这种东西只在夜里出现，刚刚那“舞女”怎么回事？ 直到现在，顾云栖的心依旧在砰砰直跳，真是太吓人了。 他想起了之前那雪发道人说的话，这里是归墟，他们探究的是终极，不由得一阵心累。 哪有出生地就是终极地图的道理，不管是做成游戏还是写成小说，tm铁定扑街。 直到马不停蹄冲进了城内，顾云栖才算渐渐安定了下来。 老实说，杀“赵天娥”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他很早就发现了对方有问题，这次对方故意带他出去，还走的比较隐秘的道路，就是想在没人的地方干掉他。 果不其然，赵天娥出手了，结果被他顺利反杀了。 这就可以看出，隐藏得越深的人越容易取得最后胜利，两个老阴比，真的是一个比一个会隐藏真实修为。 从这个结果可以看出，顾云栖在对伐骨境武修时还是很能打的。 只是从这女人的力量和速度可以看出，这个伐骨境比较水，比大哥当初小试身手都差好大一截。 这就好比三流大专生和清华大学毕业生都可以称为“大学生”一样，听起来好像是一回事，但是其中的差距，不言而喻。 看着身后坚实的城墙，又来到了人来人往的人群中，顾云栖总觉得又活了过来。 和那日在神庙中的遭遇一样，他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那些东西也是被限制住的，像人一样，必须遵守某种规则，比如夜里才能出来？ 对于这一点，顾云栖已经存疑了，毕竟那个“舞女”是天黑前就冒头了。 只是它应该被限制在了那栋废楼内，无法出来。 顾云栖衣袍上还染着血，也不打算怎么隐藏，大摇大摆去了一次裁缝铺，换了一生新衣服，至于那件旧衣服，让唯唯诺诺的裁缝铺老板拿去烧了。 不用像以前那么洗了，如今的他不怎么缺钱。 前方，一家酒馆已经飘起了香味，顾云栖没怎么多想，就进去了。 他这人不太爱喝酒，特别是这种口味辛辣的浊酒，即便用井水冰镇过，也基本不沾。 夏天这种天气喝酒，大概率要喝成光膀子，他怕在“少女之友”和“萌混过关”的加持下，别人会馋他身子。 这世界魑魅魍魉，真是分不太清楚。 但是今天他想喝点，因为他有点冷，即便在这大夏天里也手脚冰凉。 那舞女倚在门口的注视，实在是太让人记忆深刻了，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做噩梦。 几杯酒下肚，再加上吃了好几颗花生米，顾云栖感到身体暖和了一点。 雪灵也好不了多少，只是它喝了一口酒后，辣得在桌上打滚，让顾云栖一度以为它喝的是敌敌畏。 这么一番折腾后，顾云栖也有些饿了，那一盘花生米肯定不怎么顶事，于是叫了一桌菜胡吃海喝起来。 雪灵也在饭桌上吃了起来，惹得别人频频侧目。 但是顾云栖根本不在乎这些，这些能安心生活在这的人，无疑是幸运的。 作为土著，他们很少走远路，有人甚至一辈子都没去过临近的城镇，遵循着这古老的规则，平稳过完一生，也算幸福。 那些城外黑夜中的禁忌，照理说离他们很近，可实际上离他们很远。 因为只要按照规矩生活，那些东西相当于不存在，除非规矩不再有用。 生活在这方天地的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顾云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要习惯这生活了，他对那墙壁生出了依赖感，那混有朱砂的墙壁确实带给他了安宁感。 这一切，都缘于他对这方天地的了解太少了，自己实力又不太行。 如果他有直面黑暗中那些东西的实力，恐怕就不会太怕了。 可是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这方被外来人叫做“归墟”的世界是怎样的存在，他现在依旧没什么头绪。 他本以为鱼泉城中存在着不少资料，可惜没有。 也许有，但是不会让他这种层次的人看见，就像有些疫情一样，为了避免恐慌，是不会让太多人知道的。 也许，大哥知道？ 如今大哥在整个鱼泉城都很有份量，他应该能了解到一些吧？ 但这一切假设的成立，都在于必须真的有这方面的记载才行。 顾云栖对这一点很不乐观，主要在于他知道武阁中的秘籍全是残缺的。 也许是人为，也许不是。 就像规定了人们夜晚只能在城镇村落内生活一样，会不会有神秘的力量只准许人们学习残缺的秘籍，也要求人们不要去探索外面的那些秘密。 漫长的时光中，一定有人对那些东西好奇过，探究过，只是后来都没了。 一顿饭吃完，顾云栖早已大汗淋漓。 这种热烈的状态，让他恢复了活力。 md，老子迟早会走出去，更要知道这鸟地方到底是什么鸟情况。 即便到了现在，雪灵都还有些醉。 恐怕那一口浊酒，对它来说还真像口毒药，现在都没缓过劲。 于是顾云栖一把把它抓到了怀里，往外走去，雪灵眼神迷蒙道：“喵，顾小栖，我们现在去哪儿？” “花钱！” “什么，你又要乱花钱，喵！” 雪灵一下清醒了过来，如管家婆一般凶恶地看着他。 “给你买石头，不花钱啊？” “嗯？！！！” 雪灵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叫道：“喵！喵！喵！还不赶紧的。” “开个玩笑，今天一分赏金没捞到，怎么可能给你买那种破石头。” ！！！ [成就：愚蠢的人类！ 完成条件：气得家中宠物七窍生烟20次，目前进度16/20 成就奖励：未知] “别挠，松爪，松爪，这衣服很贵的哦，别往里面去了，买，真的买。” 第66章 剑鸣 顾云栖今天是真的想花些钱，花钱可以压压惊，可以放松心情。 女人喜欢逛街，其实男人也喜欢，只是太多街道没有男人喜欢的东西而已。 你在街上放一千个不怎么好好穿衣服的美女试试，你不去逛？ 雪灵看上的那颗绿松石是珠光斋的东西，价格不便宜，基本算是有钱人品玩的东西。 雪灵之所以看上它，因为它觉得这东西和它很配，至少和它眼睛的颜色很搭。 珠光斋外，雪灵不断给顾云栖揉肩捶背，忙活了好一阵儿，惹得一个遛鸟的富贵老儿赞叹不已。 “小哥，你这猫训得好，都要赶上我家丫鬟了。哪像这只臭鸟，逗了这么久都不会说话。” 说着，他就指向了旁边的鸟笼。 鸟笼内是一只黑鸟，也分不清品种，但是顾云栖能很轻易看到那鸟对那老头投以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雪灵按得四肢发麻了，有气无力道：“喵，现在总可以进去了吧？本喵堂堂一大小姐，伺候了你这么久，就要一颗绿松石，很过分喵？” 顾云栖本来还想刷一下“愚蠢的人类！”的，但是看到雪灵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了下来。 以后有的时间，这蠢猫少说还要被自己气个成千上万次，不急这一时。 此时已到了黄昏时分，顾云栖刚刚带着猫走入里面，一个打扮得很贵气的年轻女子就迎了出来。 这地方，卖个珠宝连个小妹都得一身贵气，以至于一直裸奔的雪灵都有些羡慕。 顾云栖指着那颗绿松石道：“什么都不用介绍了，就那颗石头，上次你们说一百两，能少多少。” 那女子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说道：“公子，这颗石头非常纯粹和稀有。” 顾云栖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说其他的了，我只要一个结果。” 面对这快刀斩乱麻的顾客，女子觉得有些棘手，不禁小声说道：“小的需要请示一下掌柜。” “嗯，快一点，我有急事。”顾云栖面无表情道。 雪灵惊讶道：“你还有什么急事？” 顾云栖按着它脑袋，沉声说道：“别说话，想要石头就给我安静点，你这只败家猫。” 雪灵立马闭上了嘴巴，露出了一个可爱呆萌的表情。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面对这颗看起来确实挺漂亮的石头，顾云栖动用了快刀斩乱麻的手法。 不一会儿，一个胖胖的掌柜就出来了，笑着道：“这位公子，这颗绿松石实属精品，不过看在公子这么玉树临风的份上，只用给八十两就行。” “哇，少了这么多，快点，快点。” 雪灵情不自禁叫了起来，结果瞬间被顾云栖捂住了嘴巴。 “这石头确实很漂亮，掌柜能否再便宜一点，二十两怎么样？”说着，他做出了一个带着萌意的微笑。 丹田内，“萌混过关”那个成就星辰闪亮起来，代表着它正在发挥作用。 令那个年轻女子诧异的是，这位公子一下子变得可爱起来，让她心都要融化了一样。 不过令她更加诧异的是，自家掌柜面对这种毫无人性的屠夫价格，居然还没有轰人走。 足足坚持了二十个呼吸，顾云栖脸颊都笑得有些僵硬了，终于被赶了出来。 “二十两银子，你还是去买馒头吧！”掌柜气得不轻，要知道他这地方可没有这么乱来价钱的。 来他这买东西的人多了，不管是剑院里的，还是大家士族的，基本都富贵，很难有这种杀价杀得人想砍人的憨憨。 掌柜更加郁闷的是，刚刚那一瞬间，他内心居然松动了一下。 你娘的，老子什么时候对男人有了兴趣？ 最后，顾云栖费了好大劲，还是花了八十两银子才把这颗石头买了下来。 这鱼泉城确实是个大地方，李铁匠那样的憨憨再也不好找了。 雪灵捧着那颗新买的石头，开心得喵喵叫。 顾云栖翻了个白眼，说道：“弄丢了可就没了。” 说着，他转身走向了一家兵器铺。 这兵器铺规模不小，可以说是整个鱼泉城最大的兵器铺子，铺子上面挂着的那个“剑气冲斗牛”的牌匾口气不小，但确实有那么一点味道。 因为鱼泉剑院的原因，鱼泉城一带崇尚武风，从那么多参加春试的人就可以看出。 鱼泉剑院用的是剑，所以这里卖得最多的也是剑。 即便站在外面，宝剑那森寒的锋芒都有些刺眼。 这绝对不是李铁匠的那种种田流宝剑，而是真正的铸剑手艺。 同样的，里面的剑也不便宜。 只是顾云栖确实需要换把剑了，杀赵天娥的时候，他的八面剑已经彻底崩毁，现在急需新的作案工具。 店铺伙计眼看来了主顾，也不多话，只是在一边候着。 从看见顾云栖刚刚故意亮出的鱼泉剑院剑牌那一刻起，他的态度已经变了。 他们可以诓很多人，唯独鱼泉剑院的人不敢诓。 不仅因为鱼泉剑院势大，还因为里面的人对剑都是行家。 顾云栖看着墙面上挂着的那一排排精致的宝剑，内心生出了一种愉悦之感。 这里的宝剑大部分舍弃了生铁这种主材料，改用了更加坚固耐用的精钢。 看着这些剑，顾云栖甚至幻想起了，要是自己能御剑多好。 人在家中坐，飞剑取人头。 妹的，现在自己这实力一点都不玄幻，也不仙侠，不过想到自己还有灵火铳这种类似科技手段的物件弥补中远距离进攻手段，比纯武修全靠身体莽好多了，心态平衡了不少。 他其实对剑不太懂，只能说略懂，但是他选剑却有自己的方式。 片刻之后，顾云栖指尖就有真气溢出，然后他就在这些剑身上抚摸起来，像是拂琴一般。 一时间，整面墙的宝剑前后不一发出了阵阵剑鸣，仿佛在欢鸣一般。 这卖剑的伙计卖剑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了，却从来没见过这样选剑的。 突然，顾云栖握住了其中一柄看起来并不出众的精纲纹剑，说道：“就它了。” 雪灵一时有些懵了，说道：“为什么选它？” “好看。” “那你刚刚搞那么大阵仗干嘛？” “好玩。” 雪灵：“” 第67章 脑子有问题？ 这柄宝剑成色看起来并不鲜亮，逆鳞一般的纹理自然也不如其他不少剑那么精致，但是顾云栖偏偏看上了。 顾云栖很喜欢这种相对古朴低调的外观，还有那种共鸣之感。 剑鸣是剑身震颤发出的，而这两面墙的剑，只有这柄剑和他的释放的真气频率比较合拍，而且更让顾云栖感到惊喜的是，这剑握在手中居然有些份量。 “练气二重天”之后，他觉得之前那几把剑合一的八面剑都轻了，而这柄还挺顺手。 于是顾云栖看着店铺伙计道：“这把剑应该不贵吧？” 那伙计立马说道：“不贵，不贵，只要六百两银子，鉴于您是鱼泉剑院来的贵客，可少五十两。” 听到这里，雪灵差点疯了，嚎道：“这剑要多少？喵喵喵！顾小栖，你可千万别被诓了。” 顾云栖点了点头，笑着道：“价格很公道。” 说着，他就拿出了拿出了五百五十两银票，带着剑走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之前割掉的那么多人头换来的钱，一下子去了一半，雪灵已经懵了。 在这个世界玩剑，基本和那个世界玩表、玩单反差不多，真的费钱。 不过这个世界，剑比单反之类的有用多了，单反也许可以提高你的品味，但剑有的时候却能保命。 顾云栖早就了解过，这家兵器铺算得上童叟无欺，就不卖萌砍价了。 主要是上家店卖完萌还被赶出来，让他心里有些阴影。 有种来个年轻女伙计，或者年轻女掌柜试试，看哥的“青春少女之友”能不能将其斩于胯下。 已经出店走了数百步，雪灵才反应过来，说道：“喵喵喵！！！当初赚钱时本喵追踪、挖眼睛，差点累瘫了，结果买东西我一颗石头八十两要给你求爹爹告奶奶，外加按摩半个时辰，结果你买把剑六百两，眼睛都不砸一下？ 喵，顾云栖，我总结得对喵？” 顾云栖先是将它提到了半空中，避免它能顺势挠到自己后，说道：“不对，我用的是五百五十两，不是六百两。” 说着，他又眨了眨眼睛，说道：“还有，当时我眨了很多下眼睛，可不是一下都没眨。” [成就：愚蠢的人类！ 完成条件：气得家中宠物七窍生烟20次，目前进度17/20 成就奖励：未知] “放我下来，看我不挠死你！喵！”雪灵在空中挣扎着，垂于下方的两条猫腿疯狂弹射着，可是因为太短的原因，够不着。 “叫哥哥，叫顾哥哥就放你下来。”顾云栖继续拉仇恨。 [成就：愚蠢的人类！ 完成条件：气得家中宠物七窍生烟20次，目前进度18/20 成就奖励：未知] 眼看雪灵都气得要翻白眼了，顾云栖还是决定不一鼓作气了，这猫气死了成就可不好刷了，于是有些严肃道：“雪灵，先说好，放你下来，你别乱挠啊。” 一路上，别人看着他和一只猫津津乐道，都觉得很滑稽。 “这家伙脑子有毛病吧！”一个年轻女子调笑道。 可是下一瞬间，她的嘴巴就被同伴捂住了。 “别乱说话了，你没看见那玉牌吗？剑院的人。” 女子立马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错了，可是她同伴可能因为太紧张的原因，依旧没有松手。 眼看顾云栖拐进了另一条街道，两人刚想松口气，结果就听到嗷的一阵惨叫声响起。 “雪灵，别扯头发啊！” “啊！别，猫杀人了啊。” 听着这奇葩的叫声后，那女子的同伴不禁感叹道：“难道这人真的脑子有病？” 顾云栖回到剑院时，早已不复刚刚买完剑时的意气风发了，他的头发被扯得一团乱，脖子上还有一道爪痕，就像刚刚和猫打过一架一般。 事实上，他真不是和猫打过一架，是被打，被打好吗？ 只见雪灵蹲在他乱糟糟的头顶，还在生着闷气，不过挂在脖子上的绿松石倒是挺清新。 夜色很快占据了头顶的天空，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巨手拉上了一块巨大的幕布一般。 顾云栖不禁觉得，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就是活在这样的一个罩子里？ 今天，鱼泉剑院失去了一个今年最被看好的学生，是被他杀死的。 赵天娥带着他走了相对隐蔽的道路，想必是不太想让别人发现两人同行，这倒好，反而给他带来了方便。 但是顾云栖却并不打算隐瞒这件事，杀同门是大忌，但是如果同门是奸细的话，就好说了。 只是让他有些顾忌的是，当时那“舞女”出现得太过突兀，以至于他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证明对方的身份。 那地方打死他都不想再去了，除非他有把握能和那种东西扳扳手腕。 可惜目前来看，并不现实。 小灵火铳还是小灵火铳，并不是灵火加特林炮，而他只是一个练气两重天，不是恐怖如斯天外飞仙一声剑来一剑纵横上百里的陆地剑仙，虐虐伐骨境还可以，那东西，别提了。 尼玛这方天地的人真是被压制住了。 顾云栖不禁想起了之前那个青袍女子说的——“罗师弟，上船了。这里不比外面，我们的境界都被压制了，千万不要节外生枝，你知道我们已经不明不白死了多少人。”。 那个衣衫上有三只仙鹤首尾相连图案的门派，绝对不是一般货色，能操纵那种诡异大船的宗门，恐怕在外面的世界都是很可怕的存在。 可是他们来到这里，死得却很轻易，可见这“归墟”的凶险。 想到曾经的种种，顾云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蒙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真切。 如今的他恐怕真的是“不识归墟真面目，只因生在这坑中。”了。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赵天娥的身份，但是顾云栖依旧去向了剑律堂，因为大哥在那里。 这种事自己不好解决，还好有大哥啊。 作为如今剑律堂的实际掌权人，大哥顾寒石确实能解决很多问题。 而这个时候，顾寒石刚刚从黑狱出来，手上还染着血 第68章 变天 鱼泉剑院有黑狱，在漆黑的地底。 相较于上面的山清水秀，钟灵毓秀，这地方俨然另外一个世界。 一条潮湿的甬道，隔着很远才有一点火光，人在其间走动，有一种鬼魅在里面走动的感觉。 黑狱里满是血腥的味道，混着时不时发出的凄厉惨叫声，宛若炼狱一般。 顾寒石走在里面，脚步很稳，这种沉稳的步伐，对于关在此处的犯人来说尽是噩梦般的恐惧。 很难想象，在剑院那般光鲜亮丽的环境中会成长出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 太多人喜欢光明，却不知黑暗从来没有离开。 没有此处的黑暗，就没有鱼泉剑院上面的风光无限。 顾寒石走出黑狱时，天已经黑了，但是却要比下面明亮很多。 他将手放在了那盆清水里，当上面乌黑的血液渐渐洗净，他身上那可怕的杀机才逐渐散去。 关于赤火寨的进展不算顺利，因为捉住的这些人基本都是小鱼小虾。 赤火盗之所以能这么放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赤火寨所处位置格外隐秘，这些为它办事的小喽啰根本不知道其所在。 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让人很不爽，但是始终无法找到好的突破口。 那些奸细都很怕他，怕得要死。 因为那是一种比死亡还痛苦的折磨，足以毁掉一个人的意志。 但是即便这样，得到信息依然有限，没有线，后面的大鱼自然不会浮出来。 这个时候，一名年轻弟子走了进来，说道：“师兄，你弟弟找你。” 顾寒石将手从水盆中拿了出来，笑着道：“让他过来。” 顾云栖看见顾寒石后，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哥，你这地方可以啊。” 顾寒石笑着道：“要不要带你转转？” 顾云栖立马摇头，说道：“不了，不了，看见你盆子里的血就知道准没什么好看的东西。” 顾寒石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看你这油腔滑调的样子，又不像吃饱了没事干，说吧，什么事。” 顾云栖笑着道：“大哥，你有这么了解我吗？” 顾寒石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我刚杀了一个人。”顾云栖冷静说道。 顾寒石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说道：“然后呢？” “她是我同门，她叫赵天娥。” 这句话出来后，顾寒石的眉头终于挑了一下。 “理由。” “她是奸细，想要阴我，被我杀了。”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顾寒石说道。 “可是我没什么直接证据证明她的身份。” “不用，你是我弟弟，我相信你就行。至于证据，迟早会有的，她的尸体也没了？” 于是乎，顾云栖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自家大哥，只是并不是全部事实。 他本来想实话实说的，和盘托出的，毕竟和大哥之间不应该有保留，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那盆子里的血迹，以及想起之前的种种后，犹豫了一下。 他想起了之前和顾灵笼的数次吃饭时的谈话，当时他并没有在意，现在才发觉，灵笼好像对大哥有点防备。 这种感觉一出，他就觉得氛围变得奇怪起来，于是并没有将自己怀疑赵天娥是赤火寨三当家的想法说出来，也没有说出对方和自己的实力，只是说赵天娥是奸细。 那个“舞女”的事情他倒是没撒谎，因为他还想问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初始顾寒石还比较淡然，听见“舞女”之事后，他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气，感叹道：“二弟，你比我有出息。你哥我敢去看一眼这些东西的时候，已经快二十五了，你比我早了整整七年。” 顾云栖说道：“它是来见我，不是我想见它。大哥，为什么城中连这些东西的记载都没有。” 顾寒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是谁都有你的命这么硬，有的东西只要见一面，人就没了。” 听见大哥这么说后，顾云栖眉头微微挑起，暗自疑惑道：“难道真的没有资料记载。” 这时，他突然发现大哥正看着墙壁的一侧，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隔墙有耳，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之后，顾云栖就走了，剩下的事情让自家大哥去处理了。 只是他的心绪却一时难以平静，缘于他对自己大哥撒了谎。 以两兄弟的关系，没什么不能说的，就像他把杀了赵天娥这件事上都告诉了对方，但是为什么没有全盘托出呢？ 想到之前生出的那种怪异感，顾云栖有些心绪不宁。 我到底是怎么了？ 顾云栖走后，屋外很快走进来了一个中年人，对着顾寒石道：“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顾寒石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王师叔，何出此言？” “你弟弟杀的可是剑院今年最被看好的弟子，就凭他一面之词就能洗脱罪状？我剑律堂行事，从来都讲究是的‘公道’两字。”中年男子义愤填膺道。 顾寒石神情依旧温和，说道：“‘公道’两字在人心，人心却是善变，但是我却知道我这弟弟的人品。我相信他，没有证据，查出证据就好。师叔，你能听见我和我弟的对话，只是我想让你听见而已，那么现在，就麻烦师叔你去一下那栋废楼吧。” 那中年男子猛然一拍桌子，在桌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掌印，说道：“顾寒石，你真是出息了，居然敢命令我了？” 顾寒石摸了摸脑袋上的短发，说道：“王师叔，我尊重你，是因为你辈分比我高，但你别忘了，你是剑律堂的人，现在我才是剑律堂的执法长老，不是你。” “你！” 眼看中年男子就要爆发，顾寒石立马露出了一个笑脸，说道：“师叔既然不愿意去，我就让别人去好了，何必置气？” 这变化太过突然，以至于中年男子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只能强行咽了下去。 可是这个时候，顾寒石已经推开了窗户，说道：“师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如果下次你还敢违抗我的命令，我不介意把你打死。” 说完这句话后，顾寒石拍了拍对方肩膀，走了。 而那中年男子却不敢再放一句狠话，不是因为他没反应过来，而是他真的怕被打死。 刚刚这个后辈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杀机，实在是太过吓人。 真是要变天了。 中年男子颤抖着双腿，这般想着。 第69章 痒啊痒！ 第70章 关于赵天娥身份的调查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因为自己那个风头最盛的大哥的原因，顾云栖并没有受到什么困扰，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曾经他以为保持中庸才能得到清净，发现原来现在这种也一样。 因为有那样一个大哥在，自己又有些特立独行，他只需表现得冷漠一点，自然没什么同龄人来和他打交道。 但是这种清净和中庸得到的不同，中庸能让你不容易被关注到，而如今的他虽然相对清净，却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很容易吸引别人注目。 没办法，这人长得好看也是有坏处的。 杀害同门这种大罪，一般都是剑律堂来审判，如果按照规矩，在找到确切证据前，顾云栖即便不用遭罪，也是需要被关押起来的。 但是没办法，现在剑律堂由他大哥说了算。 顾寒石护犊子，谁也拦不住，甚至不敢拦。 顾寒石说得很清楚，如果自己弟弟有问题，一切由他承担。 剑律堂讲究的是一个“公道”，不论身份，同罪同刑。 很显然，他对自家弟弟很有信心，但是外人却着实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赵天娥的行事很谨慎，后来剑院有人去了那座废楼，当然是选在烈日当头的正午时分，只是除了建筑内部有打斗的痕迹外，里面已经没什么留下了。 对于这种地方，没人敢逗留太久，于是废楼的那条线索就断了。 很快的，赵天娥住所以及附近被掘地三尺，依旧没什么有用的发现，除了有很多柳枝。 剑院很多人都知道赵天娥喜欢用柳枝做发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于是搜查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到了落英苑的澡堂。 武道修行，特别是这种天气里，汗流浃背是常事，所以剑院无论男女，都需要经常洗澡。 赵天娥的洗澡间很快被锁定，经过探查发现，澡堂的西南角在这炎热的夏天确实比其他地方要凉一点。 于是剑律堂的人干脆让人把整个洗澡间以及附近岩石挖了开来，初始依旧没有什么发现，直至一截手臂在土中被发现，不禁吓了人一大跳。 挖掘持续进行着，直至挖出了一叠尸体。 是的，一叠。 这些人类的尸体比寻常人的要薄一些，像是铺盖一般叠在一起，画面一时显得有些诡异。 那些丝丝缕缕的寒气，就是从这些尸体上散发出来的，所以这间澡堂要比其他地方凉一些。 顾寒石很快带着两个老头儿过来了，尸体被分开，在地上排成一排。 这些尸体保存得都很好，甚至给人一种只是睡着了的感觉，只是它们脸上挂着一种淡淡的笑容，惊悚得紧。 不知道是这些尸体散发出寒气的原因，还是心理原因，在场的人都感觉温度降了好多，有的更是在这大热天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左侧那个黑袍老头儿走了过去。 他手上戴着厚厚的鹿皮手套，显得有些笨重。 只见他一把捏住了其中一只尸体的下巴，那尸体的笑脸不禁变得狰狞起来。 紧接着，一截柳枝从那张开的嘴巴抽了出来。 那截柳枝表面被一些类似唾液的东西覆盖着，有些恶心，但依旧可见上面有几片翠绿的柳叶。 “回生柳？” 老头话音刚落，地面上那具本来很新鲜的尸体一下子就干瘪了下去，化作了一具干尸，吓得好些人接连后退。 片刻之后，老头儿从旁边接过了一柄匕首，蹲下了身子，用刀轻轻在那尸体的肚皮上一划拉，然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内脏都没有。 “养傀术，想不到还有人能练成这种邪术。有了这种邪术，施术者确实有办法呆在这些躯体里，假扮成他们。” 老头儿喃喃说着，结局不言而喻。 赵天娥就是这样一具尸体，只是平日里被某人躲在肚皮里控制着？ 这消息并没有传播出去，因为剑律堂不想其传出去，这是一条线，说不定还能钓到大鱼。 之后，自然没人再敢说顾云栖的不是，而且人们对顾寒石又多了一点敬畏。 这个年轻强者行事有时看起来有些莽撞霸道，却真的好像没有犯过什么错。 赵天娥是个“假人”的消息没有传出去，顾云栖杀了她的消息也没有传出去，人们只知道剑院里的赵天娥有事回家了，虽然议论了一阵，最后还是都相安无事。 深夜，鱼泉城的天福客栈里，依旧不是很安静。 陆续有逛了夜市，喝得醉醺醺的客人出屋进屋，要是还带着女人进来的，那就更不得安宁了。 天字十号房，客栈三楼最底部的房间，客人并没有入睡。 这个客人长得有些肥胖，他既没有醉酒，也没有行事，只是一直在那里抓着身体。 他很痒，痒得睡不着。 “痒啊痒！那丑婆娘还要多久才来？” 这个看起来颇为富贵的男子一直抓着身体，身上带着一股浓厚的胭脂香味，以至于窗门紧闭的房间显得很沉闷。 没要多久，男子就脱掉了上衣，身上满是新鲜的爪痕，上面还带着血，比那爪痕还可怕的是那一个个小点。 小点呈暗红色，边缘发黄，里面发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腐败的针眼。 随着他不断抓扯，他颈部肌肤都皱了，然后即便胭脂也无法掩盖住那股腐烂的臭味。 嗤的一声，男子指甲深陷，一扯，半边脖子的肌肤都被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发红发烫的内里。 男子的神情也格外痛苦，脸上肌肉扭曲在一起，像是痉挛了一般。 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细碎的敲门声，很轻 </br> </br> 第70章 翻滚吧肉球 第71章 听见敲门声后，那男子立马用一块布将脖子围了起来，问道：“什么人？” 很快的，外面传来了回应声——“大爷，您要的洗澡水准备好了。”。 男子这才想起之前给小二提到过的事情，他闻了闻身上夹杂一些古怪臭味的胭脂香味，说道：“进来吧。” “好的。” 小二得到指示，立马带人把那个盛满了热水的木桶搬了进来。 富态男子一直小心观察着一切，宽大袖子中的手蠢蠢欲动。 一旦有问题，他不介意让这房间直接没了。 可至始至终，他都发现什么问题。 眼看这些人送完了水，然后合上了房门，准备离开，富态男子这才放松了一点。 可是下一瞬间，只听见嘭的一声炸响，半边房间连着门窗化作了碎絮，从上方摔下来了四个血肉模糊的人。 这四个人中，小二和其中一个大个子当场毙命，还有两个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他们没有立刻死去，在于他们都是练筋境的武者。 几人隐藏工作其实做得已经很好了，近乎骗过了对方，可惜有些贪心，关门时在门把手上留下了一根细小的毒针，想要阴对方，结果被发现了。 富态男子炸了半间房子后，整个客栈的人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他决定再给这客栈加点料，于是又扔出了两颗银蛋珠。 嘭嘭又是两声炸响，屋顶都被冲垮了半边，碎瓦木片飞溅，客栈一下子炸了锅，人群尖叫着四处逃窜，好不热闹。 “搞个球！” 在这过程中，富态男子一边抓挠着发痒的肌肤，一边跟着混乱的人群往外走去。 就在他顺着楼梯走到一楼的时候，一阵细密的破空声陡然响起。 身着灰袍的木府弩手接连射出一串箭雨，箭势狠辣。 可是又是嘭的一声炸响，气浪翻滚，攒射的箭雨被震得溃败，箭枝乱飞，不少旅馆的客人和那些弓弩人遭到袭击，惨叫连连。 那个胖胖的男子身手敏捷，抓住间隙往外窜去。 这客栈离城墙很近，只有到了那里，他把水搞混了会，今天才能有机会遁走。 那娘们儿果然信不过，真他娘出事了。 出了客栈后，外面依旧一片混乱。 爆炸带来的骚乱永远是最直接的。 富态男子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抓住两个路人就往外冲去。 哒哒哒哒 一阵密集的弩箭破空声之后，那两个路人已然变成了刺猬，连惨叫声都没来及发出。 而那富态男子看起来笨拙，却灵活得像颗球，窝在这两人中间，几乎没什么损伤。 转瞬间，空中就有几道银光闪过。 “躲开！”的声音刚刚响起，就被嘭的几爆炸声响取代，声势惊人。 沿街的屋顶被炸出了几个大窟窿，热浪翻涌，十多个木府的弓弩好手顿时缺胳膊少腿，惨叫连连。 富态男子看着肩头的两个“刺猬人”，喝骂道：“娘的，心可真黑！” 他话音刚落，双手猛然响起了一阵肉筋拉动声响，将两个“刺猬人”如炮弹般甩出去的同时，身体一蜷，然后真的如一颗肉球般滚了出去。 这样的变化实在是有些突兀，以至于打了还没出场的剑院弟子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这颗肉球实在是滚得太快。 终于，前方街道跳出了两个手持冷剑的剑院弟子。 两人一左一右，快速冲出，一声大喝，手臂肌肉鼓胀，很快形成了夹击之势。 肉球滚得再快，终究也只是肉体，要抵过精钢铸成的锋利宝剑，恐怕要差点火候。 可是就在双方即将交锋的刹那，地面猛然一颤，肉球居然弹了起来，还变了方向。 两名剑院弟子招式已然用老，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 右侧的弟子只感到一阵劲风呼啸而来，嘭的一声，那跃起的肉球就撞在他脸上。 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碎牙都在口腔内翻飞，然后身躯更是如朽木般飞了出去，嘭的一声在旁边街道的木门上留下了半个人形。 “送你们的大礼！” “肉球”落地，砸得地面碎裂的同时，跳得更高了，顺便还扔下了两颗银色的弹丸。 剩下的那名剑院弟子发现银光闪烁，直接吓得呆了。 剑院弟子之所以要让木府的人先送一波，就是不想遇到这种东西。 赤火盗的四当家雷羽，那是把全家人都炸死的变态。 几乎同一时间，两声尖锐的破空声突兀响起。 两道暗影一闪而过，与这两粒银丸撞到了一起。 只听见啪啪两声轻响，这两道暗影去势很疾，没想到带着的却是一股柔劲，直接将两枚银丸弹到了更高处。 那名剑院弟子这才看清，飞来的两道疾影居然是一双筷子，上面还裹着油汤。 嘭嘭两声炸响声响起，火光将夜色照亮，银丸掀起的热浪将那名剑院弟子掀翻在地，也刮得旁边屋顶的瓦片如纸片翻飞而起。 顾寒石扫了扫短发上的灰尘，将碗里最后一口鲜辣的面汤喝掉，提起了插在旁边的一根长枪。 那“肉球”嘭的一声落地之后，再次加速，弹射而起。 前方，离那城墙已经很近了，他袖子中还有三枚银丸和两枚黑蛋，娘的，这么多年的积蓄，全部用在了这些小虾米上。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道凄厉的破空声响起。 滚动中的雷羽连忙斜了一下脑袋去看，然后瞳孔直接收缩成了两个漆黑的点。 他刚想收缩身体躲避，可惜那长枪呼啸而来的模样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眼瞳。 嚓的一声闷响，仿佛菜刀砧入猪肉的声音。 破空的长枪贯入了那圆滚滚的身体中，往下坠去。 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地面碎裂如泥，雷羽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身上多了一根染血的长枪。 紧接着，就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他挣扎着想将自己的右手的底牌甩出去，看能否有些转机，可就在这时，咚咚两声沉闷声音在耳畔响起，那种被穿透的痛苦不由得变得更加撕心裂肺。 他的右手被两支很沉重的弩箭直接贯穿，钉在了地上，一支刚刚在掌心，一支刚刚在手腕。 这个时候，顾寒石才把那装面的粗瓷碗递给了旁边的手下，说道：“再去买一碗。” 第71章 今夜顺着线索来搞雷羽，顾寒石本来是想来练兵的，但是没想到对方身上这么有料。 如果任由对方这么炸下去，损伤恐怕会很惨。 有些本来热血沸腾的年轻弟子见状，早已被那爆炸吓裂了胆。 毕竟以那种程度的爆炸，恐怕只有二境练筋上阶才不会被炸残。 他们很有可能会死。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但是在既定规则内，鱼泉剑院确实过了很长一段安稳日子，以至于让这些武修忘了修行的目的。 武修虽然能延长寿命，但并不能实现长生，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杀伐。 在顾寒石轻描淡写解决一切问题的时候，在鱼泉城还要高一些的位置，顾云栖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本来就是来当围观群众的，在这个位置，普通人看不到那么远，但是他却能。 练气二重天后，他的目力增长得不错，通过这次观察，他发现大哥真的很强，比“赵天娥”要强得多。 果然那天大哥在自己面前只是小试身手。 那现在自己和大哥打架，谁会赢 说不准，一时真的说不准。 他有些底牌，比如水符和灵火铳，以及比较绵长的气息，但只是从明面上看，他大哥要更加生猛不少。 如果靠着一些小滑头拖入持久战的话，他可能有机会，但是能不能拖得下去是个很大的问题，因为一旦被抓住机会，他很有可能会被打残，或者说打死，因为大哥的力量实在是有些深不见底。 刚刚那根长矛大哥掷得很随意，而他则恐怕需要真气凝结如网才能达到那个效果。 不过这都是他想多了，他和大哥断然没有要打残对方的一天，切磋的话他也不好用那些脏手法，多半是要输的。 片刻之后，正在等面的顾寒石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扭头往上一看，眉头微微挑起。 他所看的位置，是一处石亭。 石亭中没有人，空荡荡的，但是刚刚他却从那里感受到了一道注视的目光。 夜更深了，对于很多人来说今夜是无眠夜，但是顾云栖不是，他睡得很安稳。 赵天娥的事情已经解决，四当家雷羽被活捉，赤火寨算得上元气大伤，应该可以安宁一段日子了。 不过在顾云栖悠闲睡大觉的时候，黑狱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黑狱深处，赤火寨的四当家雷羽被六根锁链锁着，其中两根直接穿过了琵琶骨，模样极惨。 他一身肥肉部分皮肤已经外翻，特别是脸上，上面分布着的黄色斑点如尸斑一般，看起来很是恶心。 同样的，那种腐臭的味道也如尸体一般。 现在最让雷羽感到生不如死的不是被锁链穿过身体的痛苦，而是痒，痒得出奇。 “赵天娥”给他用的易容术有一定的时间限制，两月内必须更换覆盖在外面的人皮，不然这外面的人皮会带着里面的皮一起溃烂。 当然将其强行扯开也行，但是如今最为尴尬的是，雷羽手脚被束缚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 “痒啊！痒啊！痒死老子了，快给我挠挠，快！快！” 他的正对面，顾寒石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手上是一个“不求人”，看着雷羽这么痒，他即便身体不痒，都用这“不求人”在身上抓挠起来，看起来很舒服。 这种感觉，比你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旁边的人却在吃火锅还更让人崩溃。 “娘的，有种杀了老子啊！你不是很有种吗？”雷羽一边说着，一边抖动着身子，带着锁链发出了阵阵清脆的声响。 到了现在，即便是锁链拉扯伤口的疼痛都无法减缓他的痒了，他不由得嘶吼道：“快给我挠，挠我说！我说！” 之后，拿着“不求人”的顾寒石走了过去，给他挠了两下 鱼泉剑院，剑律堂大厅内，气氛有些凝重。 最上方坐着的是剑院院长李长寿，他今年已经一百多少岁了，除了头发有些斑白外，看起来却像是个中年人。 他看起来真的平平无奇，找不到一点奇特之处，但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高深莫测之感。 他身上有一种味道，岁月的味道。 人类有很多错误的认知，比如认为越古老的越是强大，但是这认知放在李长寿身上却并不是错误。 他绝对是剑院的第一人，以前是，现在也是，不仅在于他活得长，还在于他很强。 他已经快十多年没出过手了，但是依旧没人敢质疑他的可怕。 上一次和他动手的人很强，但是骨灰都被他撒了不知多少年了。 他看起来很普通，名字也很普通，也不轻易出手，但是一出手必挫其骨、扬其灰，从不例外。 他妻子的骨灰就是他亲自撒的。 这样的事情仅仅听起来就很可怕，更给这个百岁老人增加了一抹可怕的神秘感。 可是即便有他坐镇，依旧无法缓解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一个浑身都是腱子肉的白发老头看着桌上的那张简易地图，冷笑道：“我认为此事不妥，雷羽这个人太过奸诈，恐怕是个陷阱。” 顾寒石揉了揉眉头，说道：“这是这些年来唯一的突破口。” “我说过，这极有可能是陷阱，让剑院元气大伤的陷阱，要突你去突，反正我青剑堂不去。”白发老头没好气道。 “和我承剑堂也无关。”一个看起来有些尖酸刻薄的中年女子附和道。 青剑堂和承剑堂，囊括的剑修数量是最多的，要不是剑律堂出了一个顾寒石，势头上绝对比不了这两个剑堂。 顾寒石看着桌上那张自己画的图笑了笑，说道：“这事本来就是我剑律堂负责，不烦二位。” “那你小子来找我们来做什么？很闲吗？”青剑堂堂主丝毫不客气道。 青剑堂一向和剑律堂有些不对付，缘于青剑堂堂主的侄儿曾因为犯错被剑律堂处置过，很狠心的那种处置，他都没求下这个情，让他在族中很难堪。 在顾寒石闭关的这段时间，剑律堂的堂主，也就是顾寒石的师父王石鱼老迈染病，青剑堂抓住机会吞噬着，眼看剑律堂就要大势已去，结果顾寒石出关了。 这个最为年轻的伐骨境强者，一下子就以摧枯拉朽的能力力挽狂澜，先是抓住了一批小鱼小虾，后面居然还钓出了雷羽这条大鱼，你说气不气？ 然后更加气人的来了，顾寒石耸了耸肩，说道：“叫你们来自然不是想你们这种人出力，我不过是替我的兄弟们要些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 “资源，你们的修行资源。” 此话一出，全场雅雀无声。 第72章 我只要四成 剑律堂的大厅内，一时落针可闻。 场间至少有二十来号人，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有的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因为这火药味实在是太浓了点。 片刻之后，青剑堂堂主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淬了一口口水在桌上的地图上，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们要资源？叫你师父来，看他敢说这种话吗？你这是挑衅我青剑堂，鱼泉剑院是让你这般胡闹的地方？顾寒石，以前见你时你可没这么嚣张，可听话得像只小乖猫。” 是的，以前的顾寒石虽然有锋芒，但为人算温和，基本很少和人起冲突。 但是只有他几个心腹知道，在某些事情上，他很执着，有自己的坚持，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顾寒石看着地图上的那滩口水，也不生气，说道：“陆堂主，以前我是不敢这么和你说说话，是因为我打不过你啊。现在我敢了，陆堂主想必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听到这个解释后，青剑堂的老头不由得笑得更大声了，即便在剑袍的笼罩下，他那一身腱子肉看起来也格外吓人。 他这一身肉，仅在视觉效果上就给人很强的压迫感，总给人一种里面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的感觉。 这一点上，在场所有人都比不过他，包括顾寒石。 恐怕全院所有人在肌肉视觉效果上都比不过这老头，但必须除开一个人——顾云栖。 顾云栖全身每块肌肉能各自跳舞的本事，这老头可不会。 笑完了后，青剑堂老头儿看着顾寒石，神情阴冷道：“你以为你进个伐骨境就天下无敌了？老子伐骨的时候，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你妈肚子里有没有你这小杂种。 要不是看在你师父的份上，老子今天真想一巴掌扇死你！” 说着，他身体就响起了一阵宛若雷音的轰鸣声响，屁股下的椅子都出现了道道裂纹。 一时间，除了李长寿和顾寒石外，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伐骨境的标志就是骨带雷音，而且这是蓄力的征兆。 难道今天真要打一架吗？ 顾寒石低着头，额前头发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所以很难让人看到他真实的情绪。 但是在外人眼中，他没有回话，就是示弱，就是尴尬。 结果就在这老头装得差不多了，准备拂袖而去的时候，顾寒石猛然抬起了脑袋，阴冷说道：“那你来打死我啊！” 他这个模样确实有点吓人，以至于青剑堂的老头儿愣了一下。 顾寒石拿起了那张黏着口水的纸张，再次开口道：“怎么，怕了？不敢来打死我？这世上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公道，我的人去拼、去杀，你们拿着大笔资源坐享其成，凭什么？！” “还有，今天你不想打死我，但还想走出这扇门的话，将这张纸上的东西舔回去。” 说着，他将手上的纸往前一送，飘到了青剑堂堂主身前。 白发老头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浑身肌肉都在鼓胀。 他扭头看了一眼上方的李长寿，说道：“长寿师兄，今天我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出手重一点，没问题吧？” 李长寿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了的意思，又像是在看戏。 两个呼吸后，白发老头嗤的一声撕掉了身上的剑袍，露出了浑身可怕的肌肉，说道：“老夫今天要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伐骨。” 下一刹那，他身上的雷音声炸裂开来，宛若春雷落地，整个身躯都长高了一截。 嘭的一声，隔在两人中间的梨花木桌轰然碎裂，白发老头一步跨出，出手就是一式恐怖至极的冲拳，宛若炮弹一般。 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如水般流动起来，拳头撕裂空气带出的声音和骨骼雷音混在一起，有一种毁天灭地的气势。 这一瞬间，仿佛整间房子都只有他这一个拳头。 如奔雷般的拳头。 “死吧！” 本就快成虚影的拳头在半途再次加速，带出了一声可怕的音爆声响，冲向了顾寒石的脑袋。 一时间，站在那没有动的顾寒石看起来宛若纸糊的一般，脆弱得很。 下一刹那，只听见一阵狂暴的炸响声轰然响起，宛若黄钟大吕被直接击碎，比之前雷羽扔出银弹时的爆炸还要剧烈得多。 屋顶瓦片在一瞬间被震碎，烟尘乍起。 顾寒石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右手轰出了一拳，和青剑堂老头儿的拳头撞在了一起。 和这突然长高一截的肌肉老头儿比，他的拳头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是此刻却没人敢小看这拳头，因为它挡住了那可怕至极的一拳。 不，还没完！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仿佛竹子被折断的声音。 肌肉老头儿还来不及收手，一截断掉的手骨就从肘部冒了出去，鲜血点点。 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同为伐骨，只一拳，青剑堂堂主手骨断折，蜷缩在地上惨叫连连。 这是看着都疼的重伤，看得人后背直冒冷汗。 剑律堂的顾寒石，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大部分人都认为武道境界越高，身体总是恢复得越快，但这只是说的伐骨境以前。 肌肉、肌肤和肉筋都有很强的延展性，越是强悍越容易恢复，但是骨骼不同，骨骼越是强悍，越能抵御伤害，可是它一旦出现问题，越强就更难恢复，更疼。 那现在还蜷缩在地上的老头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场硬碰硬的较量，他输得彻底。 顾寒石不再看那老头儿一眼，而是看向了坐在正上方看戏的李长寿，说道：“我要青剑和承剑两堂四成的修炼资源论功行赏。” 李长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许了。 那承剑堂的妇人刚想说话，转瞬看见顾寒石那阴冷的眼睛后，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虽然也是伐骨，她可不比老陆头强。 眼看顾寒石获胜，那些剑律堂的年轻弟子不禁面露狂喜之色。 两堂四成的资源，这是多么大一笔横财。 这是不是意味着从今以后，剑院不再是看资历和等级吃饭，而是靠本事了？ 第73章 意气风发 以顾寒石为首的剑律堂占了青剑堂和承剑堂近一半修炼资源的事一下子在剑院内炸开了锅，青剑堂和承剑堂的弟子很是郁闷，自然多了很多怨言，但仅仅也是怨言而已。 上面的人都没说话，他们这种小喽啰自然不敢乱跳，特别是青剑堂的弟子，因为有的知道自家堂主被打断了一只手。 只是顾寒石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不少人感到诧异，说好的相亲相爱一家人呢？ 是的，鱼泉剑院这么多年来，内里的争斗有，但基本只是在暗地里，像顾寒石这种有“明抢”嫌疑的还是头一遭。 要知道很多天赋不错的剑院弟子会选择青剑堂和承剑堂，就在于这两个剑堂好混，资源足，又不用外出冒险历练，而顾寒石的所作所为，却让他们梦碎了不少。 顾寒石的出现才让剑院的人意识到，到了这种有强敌的时期，还是谁拳头大谁更有道理。 剑院那陈腐的等级划分，终究被撕开了一条很大的口子。 青剑堂的堂主都被一拳打折了手，连院长都默许了这种情况，还有谁敢说什么？ 得到赤火寨位置之后，顾寒石并没有急着去进攻，因为这段时间里，赤火寨一定知道了雷羽出事的情况，定然早有防备。 他准备先休息一下，然后亲自去探探底，再做打算。 于是乎，整个剑院重新归于了平静，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而已。 这几日，顾云栖一直窝在竹舍里练习掷符。 画符他已经轻车熟路，但是掷符却自认为差些火候。 要让这些水符在合适的时间，以及合适的地点爆炸，真的很考验水平。 知道这家伙又要玩符后，雪灵连忙躲得远远的，甚至还拿被子盖住了脑袋。 “三连！赦！赦！赦！” 三张符纸从窗口飘出，然后在即将落地的时候轰然炸开，汁液飞溅。 “四连！赦！赦！赦！赦！” 四张符纸飞出，在半空中就已然裂开，汁液飞舞。 “五连！赦，赦赦赦赦！” 啪啪啪啪啪五声脆响，符水纷飞如雨。 “六连！six赦！” 啪啪啪啪啪啪六声脆响，符水像是要上天。 经过这么急促的符爆之后，即便顾云栖都有些喘了。 他炸符越发娴熟，六连已经不能满足于他，他今天要做“一炸七次郎”。 七张符纸很快飞出，飞舞得有些杂乱，但也算飞了出去。 “七连！狂赦！” 就在这时，小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青衣少女一脸兴奋，叫道：“二哥，你看我带谁” 顾灵笼话还没说完，一阵清脆的啪啪声在她脸上响起，有的甚至飞到了嘴巴里。 这一刻，她仿佛听到了下雨的声音。 顾灵笼只觉得一脸黏糊，连眼都睁不开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她的身后，顾寒石看着自家妹妹一脸狼藉，以及这院子一片狼藉，有些懵逼。 这什么情况？ 片刻之后，一道“顾云栖，我杀了你！”的声音在院落内陡然响起，这竹舍小院一下子就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雪灵看着那已经被溅得恐怕连妈都认不出的少女，喃喃自语道：“比我还惨。” 竹舍内，窗户大开着，里面坐着三兄妹。 大哥一脸气定神闲，正在泡茶；二弟顶着一只熊猫眼，衣服被扯得裂开，头发纷乱如杂草；三妹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过澡。 如今剑律堂得到了足够的资源，又没有急着向赤火寨发动攻击的计划，所以顾寒石算是清闲了下来。 三兄妹难得聚在一起，又像小时候一样热闹。 只是其间还是出现了一点变化，要知道以前顾灵笼要揍顾云栖时，顾云栖根本没有一丁点反抗的力量，而这次要不是他故意让着对方，顾灵笼恐怕根本揍不到他。 一不小心把亲妹妹糊了一脸，他还是有些愧疚。 你说雪灵糊个十几脸都没什么问题，毕竟对方恐怕已经习惯了，而且还是一只猫，而糊了人确实是有些不对。 三兄妹在顾云栖的住所小聚了一下后，很快去外面胡吃海喝起来。 可能同为女孩子，雪灵见到顾灵笼还好，但见到顾寒石后有些紧张，毕竟顾寒石这个大哥更像是家长，它有些害怕这种见家长的感觉，即便它是一只猫。 所以它毅然拒绝美食的诱惑，选择守家。 由于是大哥请客，一向小气的顾灵笼和顾云栖也大方起来，选择在鱼泉城最为豪华的金玉楼吃饭。 据说这里的金玉肉饭是极品，被称为方圆数百里最好吃的饭。 顾灵笼只吃过一次，一直念念不忘，顾云栖没吃过，很是期待。 果不其然，这饭香到爆炸。 最嫩的羊羔肉混着玉米，与米饭放在一起蒸，配上油料，那叫一个鲜香饱满，初始兄妹三人还要吃点菜意思意思，到了后面，根本不吃菜，只吃饭了。 三人吃到兴头上时，满嘴是油，然后又叫了两罐酒。 这炙热的米饭配上被冰镇过的酒，真的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了饭后，三兄妹就站在这金玉楼的顶楼吹起了风。 夏天的风很是热烈，吹动着三兄妹头上的发丝，丝丝缕缕，一时间也是意气风发。 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什么原因，顾云栖这种感觉最是强烈。 站在那里，你能俯瞰大半个城市的繁华。 人群在这里生活，一切都是那么欣欣向荣，仿佛城外那些可怕的禁忌都是虚幻，是泡沫，一戳就破。 同样的，这里也能看到城外那不知蔓延到何处的山脉。 在那无人的山林里，在那被遗弃的旧楼里，在那埋葬过不少活人的泥土里，藏着太多可怕的秘密。 而这一刻，顾云栖居然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 要知道那“舞女”在那旧楼门口看着他的模样，可是害他做了大半个月噩梦。 而现在，他灌了一口酒，有种想回到那里和对方单挑的冲动。 “娘的，敢吓老子，老子干你啊！” 顾云栖越想越兴奋，居然将心头话喊了出来。 顾灵笼看着自己二哥这般中二的模样，摇头叹息道：“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他也不会醉成这样。” 听见这句话后，大哥顾寒石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震得身后的桌子都在抖。 顾灵笼脸颊通红，继续感叹道：“恐怕下次得准备两粒花生米，这两个家伙都醉得不轻。” 是的，顾寒石和顾云栖都醉了，身为修行者，他们有太多方法可以不让自己醉，但是他们却醉了。 因为他们都感到了快乐，十分快乐，仿佛只要他们几个在一起，整个世界都在掌控之中。 这是顾家人的意气风大，没一个家族能比得了的意气风发。 只是到了后来顾云栖才知道，这些看起来能持续一辈子的快乐只是一时的。 这时有多快乐，后面就有多苦闷，命运的齿轮从来没有停下。 从来没有。 第74章 烟来！ 夜晚，雪灵在自己小窝里睡得比较憨，而顾云栖却没有睡着。 “愚蠢的人类”只剩下一次就可以完成了，他在思考要不要今天就搞定算球。 于是乎，顾云栖掏出了一张精心备好的符纸，右手轻轻一送，就送到了雪灵身旁。 然后，他就开口问道：“雪灵，明天想吃什么啊？” 雪灵睡得模模糊糊的，听见想吃什么后，口水淌了一点出来，呢喃道：“想吃饭，金玉肉饭。金玉肉饭好好吃喵，就是太贵了，没大哥请客不吃。” 前两天从金玉楼里带了一点剩饭回来，果然在这玩意儿人猫双杀，雪灵吃得那叫一个油光满面，所以即便现在还念念不忘。 看到对方这憨憨的可爱样，顾云栖不由得心软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 成就党无所畏惧，成就党需要心硬！ “吃屎吧你！！敕！” 啪的一声，正在半睡半醒梦着金玉饭的雪灵被炸了一脸，本来还在外面舔的舌头僵硬在了那里。 [气得家中宠物七窍生烟十次完成，解锁成就“愚蠢的人类！”。 成就奖励：获取技能【烟来！】，能使动物七窍生烟，丧失六觉30秒，每日可发动一次] “顾云栖！” 这个时候，雪灵甩掉了脸上其中一团符水，全身毛发竖立，爪子刮在地上，发出了嚓嚓的细想。 顾云栖可以肯定，雪灵毛了，真的毛了。 通常情况下，它只有在想挖人眼睛时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于是他立马坐在了床边，一边说着“雪灵，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冲动既是一副手铐，也是一副脚镣。”这样的废话，一边随时准备逃跑。 雪灵的战斗力其实一直被低估了，它的爆发力十足，那一瞬间的速度快若子弹，即便是练气两重天的顾云栖都必须慎重面对。 “说够了吗？”雪灵张嘴，露出了尖牙，脸上是一副奶凶奶凶的表情。 不，已经不是奶凶奶凶的，是真凶。 在顾云栖眼中，这一刻的它比老虎豹子可厉害多了。 “喵！” 雪灵窜了过来，快若闪电，顾云栖心神一动，叫了声“烟来！”。 嗤的一声，雪灵耳朵眼睛鼻子嘴巴同时冒出了一阵青烟，然后它前冲的身体顿时如滑板般滑了出去，嘭的一声撞在了一张凳子上才停下。 然后，雪灵就开始慌乱大叫起来——“喵喵喵！！！我在哪儿，我声音呢？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呜呜顾云栖，救我！”。 三十秒后，雪灵从地上爬了起来，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它茫然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发现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恢复了。 刚刚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噩梦。 它不由得惊恐道：“喵，顾云栖，刚刚发生了什么？” 顾云栖装作一副很茫然的样子，说道：“不知道，你冲了过来，然后没刹住车，就滑了过去。” 雪灵现在小心脏还砰砰直跳，刚刚那一下可把它吓疼了。 随即，它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疑惑道：“喵，顾小栖，你刚刚是不是叫了句什么‘眼来’？” 顾云栖立马一脸严肃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雪灵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道：“喵，本喵记得就是你叫了一声后，就听不见看不见了，该不会是” 它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嘭的一声关门声，顾云栖已经溜了，溜得很快。 “喵！真是你丫搞的鬼，看我不挠死你！” 对于“愚蠢的人类！”这个成就奖励，顾云栖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毕竟【烟来】这技能很好使，可惜只对动物有效。 他在想，外面那些可怕的东西，部分能不能归于动物的范畴？ 时光在偷偷溜走，这段时间无疑是轻松愉悦的，三兄妹时不时一起回家吃饭，老爹老娘乐开了花。 傍晚，在顾家的小院里，顾云栖卧室门前的葡萄架下，家里五口人乘着凉风吃着饭，很是惬意。 昏黄的灯盏挂在屋檐，投射出了温暖的光芒。 顾云栖突然发现老爹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发，不免有些唏嘘。 他们三兄妹因为修行的原因，定然会活得长一些，而老爹老娘却是普通人。 饭毕，一家人就坐在院子里聊起了天。 老实说，自从大哥闭关之后，一家人很久没有这样呆在一起了。 这种感觉很舒服，像是船只回归港湾一般，有一种安宁温馨的力量。 在回屋睡觉的时候，顾寒石默默回头看了家人的身影一眼，喃喃道了句“可惜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转眼盛夏已过，天气不再闷热，有一种天高气爽之感。 进攻赤火寨的事情在有条不紊地秘密进行着。 这件事只有剑律堂几个高层知晓情况，顾寒石已经命令心腹去“踩点”了。 这种以前只有赤火盗才会干的活计，轮到剑院干了。 虽然顾寒石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很多非议，但是剑院的人还是期待他能把赤火寨连根拔除，他们渴望回归平静的生活。 深夜，顾寒石在练字。 他的笔锋很稳定，仿佛握着的不是细毫，而是森寒的铁剑，一笔一划都千锤百炼，没有一丁点误差。 只是当十来页白纸被墨字填满后，他的笔锋不由得变快了一些。 即便快，但依旧稳，但是看得出来，他的神情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冷静。 是的，坚如磐石的面部线条出现了些许变化，甚至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扭曲。 当纸张逐渐出现了被划破的声音时，顾寒石整个人仿佛都变了。 在那烛火之下，他整个人像是长出了无数细密的毫毛，覆盖在身上。 那些毫毛一簇簇聚在一起，像是一根根针尖，刺得人眼睛生疼。 没有人看见这一幕，但是有猫看见了。 雪灵蹲在院子外的墙头，没有说话。 它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幻觉。 当它揉完了眼睛后，那有些可怕的画面真的消失了。 原来真的是眼花了。 喵，最近被顾云栖那个家伙气得不轻，都快气出老花眼了。 顾寒石收起了笔墨，看着那一叠叠白纸，看起来很平静。 练字真的有助于修身养性。 眼看顾寒石已经起身，雪灵没有任何犹豫，轻轻从墙头落下，然后无声遁走。 一不小心遛到大哥这来了，还是溜了溜了。 不知道为什么，雪灵每次见到顾云栖的大哥都很紧张，比见到顾云栖的父母时还紧张。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兄如父？ 确实，在家中地位一般的顾老爹确实没什么威严，而这个霸气侧漏的大哥就不一样了。 雪灵没有看见，在顾寒石收拾纸张的时候，对方脸上一直挂着一抹古怪的笑意。 在灯光的映照下，如鬼一般 （ps：推书，本书第一次py。遇到了认识的作者，还同在三江推荐上，这算妙不可言？ 书名：《玩家超正义》） 第75章 猫皮 这段时间，一向淡定的顾云栖有些不淡定了，缘于丹田内那第三颗大星辰一直没有亮起。 之前抖落了不少黯淡的岩层，以为是胎动，结果最近好像不动了。 “难道是睡着了？喂，还没到冬天，你可别来冬眠啊。” 顾云栖有些郁闷，心念一动，嘴巴里顿时发出了一阵宛若放屁般的声响。 到了现在他都不得不承认，这“奇怪的声音”奖励的能力实在很变态。 要是以后哪个女的来缠他，他就用这技能把对方轰走。 可惜的是，他长得这么帅，又有“青春少女之友”的加持，却很少有女生和他搭话了。 他在剑院里的地位涨得厉害，从那麻子脸教习看见他来上课就会瑟瑟发抖就可以看出来，因为大哥的原因，他也快成惹不起了。 距离下次推演完整功法还有一段时间，顾云栖也不着急，因为他觉得楼里那些剩下的秘籍不太行。 他现在渴望的是三境练皮的功法，推演的次数自然要用在这类功法上面，只是他不知道这种练皮境的功法自己能否运用上，毕竟现在他还只是练筋境。 这种练气和武道同修的情况，目前来看好处不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弊端。 不管了，去刷点其他成就吧。 顾云栖闭上了眼睛，丹田里的大小星辰就在他意识里接连闪过。 太多没什么用的成就，有些甚至很沙雕，比如嘴巴发出类似放屁的声音这种，但是顾云栖却很有成就感。 这都是他这些年的累积，从无到有，就像是靠自己一个人修建了一间可以关人的地下室一般。 就在这时，屋外就传来了顾灵笼的声音——“顾云栖，你现在没在瞎搞什么吧？没瞎搞的话，我可进来了。”。 顾云栖笑了笑，说道：“正在瞎搞，你敢进来吗？” 上一次被水符涂了一脸后，顾灵笼一直心有余悸，于是就显得比较有礼貌了，不会随意乱推他二哥院门了。 听见这话后，顾灵笼吱呀一声将门推开了一线，发现顾云栖正坐在屋外喝茶后，才敢把门彻底推开走进来。 “你敢瞎搞，我砍死你。”顾灵笼没好气道。 顾云栖挑了挑眉，说道：“找我什么事，又想要我请客？” 他杀人赚赏金的事，顾灵笼前些日子知道了，于是经常要他请客吃饭。 顾灵笼挥了挥手，说道：“我哪里有那么好吃，今天要回家，二哥你一起吗？” 顾云栖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你是闲书翻完了吧？十天前才回去过，不回了。” 顾灵笼一副郁闷的样子，说道：“好吧，一个人回就一个人回。话说二哥，我这算是第二次单独找刘大小姐借书了，很不好意思。” 顾云栖不禁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典型的窝里横，刘大小姐能把你吃了？” 其实他宁愿换另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家妹妹，宅女，这是典型不想和外面社会接触太多，只想沉迷于自己世界的宅女典范。 只是这个世界，还没有这概念。 顾灵笼甩了甩袖子，说道：“算了，不和你掰扯了，二哥，那我回去了。” “等等。” 顾云栖手一挥，扔了一个布囊过来，说道：“帮我把这个给王玄铁。” 捏了捏里面银两的形状，顾灵笼不禁说道：“你有心不能多给点？” 顾云栖摇了摇头，说道：“多了他不会要，你还是按老规矩，说是我欠他钱的利息就行。” “知道了。” 顾灵笼手一挥，出了小院，很快消失在了顾云栖的视线中。 上一次回去他没见到王玄铁，听说去亲戚家帮忙去了，而这不算多的银两，他知道王玄铁一定会收下。 不仅是因为对方贪钱，还因为这是两人的一种联系友谊的方式。 顾云栖一直欠他钱不还，只要钱没两清，不管两人隔得再远，依旧是好朋友。 很好很好的朋友。 夜沉似水，四周都很安静。 细碎的虫鸣和落水的声音隔着修竹传进来，就像是隔着一整个世界。 顾云栖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出现了一抹困惑的情绪。 他居然睡不着了。 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很少出现这种失眠的状况。 他看了看床下，发现那小窝里空荡荡的，雪灵估计又去遛弯了。 于是乎，顾云栖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屋子。 夜晚的鱼泉剑院一片宁静，不知不觉间起了一场夜雾。 雾气并不浓厚，像白纱一般笼罩在这片区域，附近挂着的昏黄灯盏时不时闪烁着，在雾气中宛若一只只怪物的眼睛，让钟灵毓秀的鱼泉剑院多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既然睡不着，干脆去找大哥玩玩？ 反正总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在深夜里失眠吧？ 顾寒石的住所顾云栖去过几次，在高处。 整个鱼泉剑院是依山而建的，很有层次感。 错落的石阶上配上从山上奔流而下的泉水，远远看去，很有意境。 但是随着越来越接近那个位于山腰位置的别院，顾云栖就觉得四周的环境变得越来越阴冷。 不仅是因为雾气变得浓了，还因为那些鱼。 这些沟渠里的鲤鱼五颜六色的，看见他从旁边走过，全部从水中冒出了脑袋。 那些脑袋一簇簇聚在一起，长大着鱼嘴，看起来像是在呼救一般。 更让顾云栖不舒服的是，这些鱼全都在看着他，眼神古怪。 这是他第一次从鱼眼中读到一些眼神，很可怕的眼神。 那些凸出的鱼眼死死盯着他，像是在为他送终一般。 到了后面，起码成百上千条鱼都在盯着他，它们连成一片，在这阴冷雾气的笼罩下，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恐怖感。 任由谁被这么多鱼用这样的眼神盯着都不好受，顾云栖也一样。 前方，大哥的小院就在雾气深处，院落中那棵高大的松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佝偻着的巨人。 顾云栖没有去管那些鱼，往前走去，然后突然发现院墙外多了一些猩红的色彩。 紧接着，他的呼吸都顿止了。 只见那小院的院墙外，挂着一串串皮毛。 猫皮。 白的，黑的，黄的，橘的，花的什么颜色的猫皮都有。 这些猫皮像是刚刚挂出来的一般，缘于上面还在滴着血。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猫叫声从院落里传了出来，吓得顾云栖身体一颤。 雪灵？ 第76章 名字 那一排排的猫皮就挂在雪白的院墙外，全部是一个姿势，身体摊开来，看起来就像是在某种可怕的标本展览一般。 嫣红的血顺着雪白的墙壁滑落，让整张墙壁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流着血泪的脸。 大哥墙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猫皮？ 站在这院墙外，顾云栖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恐慌感。 就在这时，院落内传来了一声凄厉的猫的惨叫声，像是一只猫正在活剥。 更加令顾云栖感到害怕的是，这声音很像是雪灵的。 他没有任何犹豫，猛然去推院门，发现居然推不开。 他很着急，立马顺着那挂满猫皮的墙壁一跳，跃上了墙头。 院落内的雾气要比外面的重得多，能见度很低，依稀能看见房间里燃着灯火。 “喵，救我啊！顾云栖，救我！” 听见这极度痛苦的声音后，顾云栖立马从墙头跃下，也不管这院落内有没有什么危险，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狂奔而去。 浓厚的雾气被搅动，就像是一潭平静的水被投入了一粒石子一般，出现了一圈圈涟漪。 雾气中的一切都显得很迷幻，仿佛所有的东西被放大了很多倍不止，包括路程。 顾云栖风急火撩冲进了房间内，那凄厉的惨叫声已然停止。 但是他知道，刚刚雪灵的声音就是从这个房间发出的。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竹椅木桌，以及一张很朴实的床。 顾云栖在屋子里翻了起来，一无所获。 他很害怕，也很着急，害怕雪灵出事了。 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刚爬上岸，水滴滴落在地上的声响。 顾云栖循声靠近，发现那声音应该是从那张床的后方发出的。 床上有一顶很朴实的白色蚊帐，而蚊帐后面的空间，正是他刚刚没有探查过的地方。 于是顾云栖爬上了床，想拉开蚊帐看看后面到底有什么。 嗤的一声，蚊帐被拉开，除了一堵墙外，什么都没有。 可就在这时，顾云栖突然一颤，僵硬在了那里。 床下有什么东西滑过，像鱼一般滑腻。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条鱼，一条很大很大的怪鱼。 那只鱼也在看着他。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大哥的眼睛。 是的，这条鱼长着一双人的眼睛，和大哥顾寒石一样的眼睛。 更令顾云栖无法接受的是，大鱼嘴巴里还咬着半只猫。 半只没有皮的猫，浑身血淋淋的，但是眼睛却是碧绿的色彩，宛若最为美丽的湖泊。 紧接着，就是一阵细碎的咀嚼声响起，那只猫被吞了进去。 “不！” 顾云栖一声惊恐的嘶吼，从床上翻了起来，浑身是汗。 雪灵吓得毛发竖立，紧张兮兮道：“我不过叫你起床而已，喵，你有这么大的起床气？” 看着外面细碎的天光，顾云栖大口喘息着，疑惑道：“是梦？” 确认了是梦境后，他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午时了，喵。” 这差不多已经是午饭时间了，顾云栖没有想到，他这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 他依旧没有从那种巨大的恐惧感中缓过劲来，下了床，洗漱起来，浑浑噩噩。 雪灵一脸关切道：“顾云栖，喵，有什么事情吗？我感觉你今天好奇怪。” 顾云栖摇了摇头，脸色苍白道：“做了个噩梦。”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说道：“等会儿给你带饭回来，我有事去出去一下。” 顾云栖将那把逆鳞的精钢纹剑背上，出门前，回头对雪灵说道：“对了，小心点，今天不要出去了，离所有人都远点，除了我。” 看着顾云栖那严肃的表情，雪灵点了点头。 它觉得今天的顾云栖真的很奇怪。 它本来想跟着去看看的，但是想到对方走时那严肃的眼神，还是决定乖乖听话。 因为顾云栖虽然有时候像个傻子疯子般不可理喻，但大体上还是靠谱的。 今天，是个阴天。 顾云栖走在路上，神情凝重。 照理说一个梦不该把他弄得这般神经兮兮的，但是他确实被吓到了。 梦这种东西，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之感。 他记得在几月前的一个梦，梦里鱼泉剑院祖地那口泉眼里钻出来了一只嘴中长满眼睛的怪鱼。 这个梦让他产生了很多不好的联想。 而昨夜，他梦见大哥的床下多了一条怪鱼，而且那条大鱼的眼睛是大哥的。 这两个梦之间是不是有某种联系？ 站在山脚下，顾云栖深深吸了口气，决定去看看大哥。 他确实有不少问题想问他。 白日里上山的道路和梦境里的近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了水雾，那些肥硕的鲤鱼也没有用那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没要多久，顾云栖就来到了顾寒石的小院外。 院墙一片雪白，哪里有什么猫皮猫血。 院落外，一个女子正在清扫台阶。 顾云栖走了过去，得知大哥正在下方不远处另一位剑院长老那里商量事情后，于是说道：“那麻烦帮我告知一下大哥，我在屋里等他。” 知道他是顾寒石的弟弟，这个下人自然不敢阻拦，给他推开了院门。 顾云栖走在这院落里，想着梦境中的种种，突然觉得这个很清幽的院子都变得阴森起来。 院内的那方小池塘内刚好有几尾鲤鱼，只是它们都很瘦，也没有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顾云栖犹豫了一下，还在走进了大哥的房间里。 依旧是朴实得过分的房间，竹椅、木桌、床，和梦境里一模一样。 这时，顾云栖的心跳突然变快了不少，他看着那张看起来很干净的木床，想着这床下会不会真的有那种怪鱼？ 于是，他缓步走了过去，缓缓蹲下了身子。 屋外的天光投射进来，让整个床底显得很幽邃。 床下果然有一口箱子，看起来有些暗沉。 顾云栖想了想，伸出了手，将那口箱子拖了出来。 箱子没有上锁，上面甚至还蒙着一层灰，看起来普通至极，但是却给顾云栖带来了深深的恐惧感。 这里面仿佛装着一些可怕至极的东西。 顾云栖深深吸了口气，离得远了一点，抽出了逆鳞剑，轻轻一撬，将箱子撬了开来。 呼 里面并没有什么可怖之物，只有一张张写着墨字的纸张，散发出油墨的香味。 顾云栖知道，大哥有练书法的习惯。 可是就在这时，他眉头突然皱了起来，缘于他看见了老爹的名字。 箱子里的纸张很快被拿了出来，顾云栖站在那里，瞳孔很快收缩成了两个漆黑的点。 只见这些纸张上重复着一个个名字，老爹老娘的名字，妹妹顾灵笼的名字，自己的名字，以及“那只死猫。”四字。 初始这些名字写得还挺工整，但是已经有了一种锐利之感。 到了后面，名字上全是叉，一笔一划，用力极深，仿佛带着莫名的疯意。 顾云栖看着这些被“乂”覆盖的名字，就仿佛看到了被斩成几截的身体。 父母的身体，小妹的身体，他的身体，以及雪灵的身体 这一刹那，顾云栖像是落入了一片最为黑暗阴冷的海域，周围游动着一只可怕至极的怪鱼。 这只怪鱼随时会吃人，吃掉全家人。 但他害怕的不是这个，最让他感到害怕与不想面对的是，这怪鱼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大哥。 大哥，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屋外响起了一阵细碎的敲门声，顾云栖回过神来，转眼就看到了之前那个女人喘息着的脸。 “那个咳咳顾公子，顾长老回家了。” 顾云栖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声音有些沙哑道：“我哥什么时候走的？” “据说一个时辰前。” 第77章 最重要的事 （二合一） 听见那婢女的话后，顾云栖将那叠纸扔进了箱子里，然后一脚将箱子踢回了床下，往屋外冲去。 鱼泉剑院的马厩里，顾云栖看都没看自家白马一眼，指着那匹最为高大的烈焰驹说道：“我要它了。” 这是剑院出现死马事件之后，剩下的最后两匹烈焰驹之一。 管马的少女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焦急道：“不行，不行，这不是普通弟子能骑的马。” 顾云栖已经打开了马厩的门，说道：“我哥顾寒石征用了。” 那少女见状，都要哭出来，说道：“这是承剑堂墨堂主的爱驹，顾长老也不能骑。” 顾云栖笑了笑，道：“就当借了。” 说着，就将身上仅有的八百两银票全部塞给了少女，吓了少女一跳。 这时，那烈焰驹面露凶状，浑身的腱子肉已经绷紧。 这种马不仅耐力和速度是极品，性格也是烈得很，发现不是自己主人后，已经准备给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个教训。 血的教训！ 顾家的小白马在旁边一脸懵逼嚼着干草，仿佛在对这大肥马说：“大兄弟，别冲动啊。” 顾云栖眼看这马不服自己，牵着缰绳，眼神阴冷道：“怎么，墨堂主骑得你，老子骑不得？信不信我宰了你。” 他面无表情，却比所有表情都可怕。 一个呼吸后，烈焰驹露出了一个惶恐的表情，乖巧蹲了下来，一副任由顾云栖骑的模样。 因为刚刚那一刻，顾云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杀气实在是太过吓人，让它仿佛置身在人头堆里一般。 其实顾云栖杀人不算多，只是之前那段时间为了刷成就太过密集，不知不觉养起了一股杀气。 马这种动物，对杀气这类的感知要比人敏锐得多，所以怂得很快。 于是很快的，顾云栖骑着这片烈马冲了出去，留下那少女握着银票在风中凌乱。 她只想对方能快点把这马还回来，因为这马表面是墨堂主的，实际上院长李长寿骑得更多些。 不管是墨堂主，还是院长李长寿，她想起他们阴沉着脸的模样，都吓得要死。 烈焰驹鬃毛如火，跑起来就是流火，它飞速穿过了鱼泉城，很是惹眼。 再次踏上回家的道路，马蹄如疾风，顾云栖却再也没有任何春风得意之感。 不仅因为垂柳的叶子已经枯黄，风也不再温柔，还因为他心急如焚。 记得上一次三兄妹一起回家时，还让大哥将小白扛在肩头一起赛跑，那时候风也凛冽，但却是春风得意。 “春风得意”这个词语，春风从来都不是主角。 马蹄带出的哒哒声干净有力，四周的景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模糊，顾云栖阴沉着脸，不断用腿挤压着马身，让其不断加速。 很快的，天地间只有看到一条扬起的尘龙，到了后面，连尘龙都消失了。 即便是万中选一的良驹，这般高速奔驰下，已然有种身体被抽空的感觉。 但是烈焰驹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它根本不敢慢，怕一慢就会被对方宰了。 当它冲进云霞镇时，双腿已经发软，而到达顾家大门前时，已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直抽抽。 院墙外，同样有另外一匹黑色骏马停在外面。 大哥果然回来了？ 顾云栖拍了拍马脑袋，立马转身向院门所在跑去。 吱呀一声，院门没有上锁，一下就被推开来。 这时，院落内突然响起了一道闷响声，然后剧烈的狗吠声和顾老爹慌张的吼叫声接连响起。 顾云栖冲了过去，然后很快放缓了脚步，停了下来。 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也停下了脚步。 顾寒石背着剑，一柄剑锋看起来犹若鲨齿的剑，很厚。 这是顾云栖第一次看见大哥带剑，没想到这剑是这种古怪造型。 顾灵笼持剑倒在院落里，嘴巴溢血，旁边是焦急的父母和小梨，以及一脸惊恐又故意装出很凶样子的小黄。 顾灵笼身后，那根柱子碎裂开来，看起来像是扭曲的麻花一般，顾云栖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顾灵笼哇的喷出一口血，用剑杵着身体再次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咬牙将父母护在身后。 她早就对大哥心有戒备，发现对方今天不声不响回来，还背着武器后，立马谨慎起来。 谁能想到，自家大哥真的向她出手了，只一剑对砍，她就被震成了内伤。 顾老爹看见自家小儿子回来后，立马惶恐道：“老二你小心，你大哥发疯了。” 看见家里人都没大事后，顾云栖松了口气，冷冷道：“大哥不是发疯，是失心疯，大哥，你说我说得对吗？” 顾寒石扭过头来，一脸冷漠，说道：“没想到你也赶了回来，一家人确实该整整齐齐的。” 顾云栖抽出了背后的逆鳞剑，说道：“灵笼，你先带爹娘小梨走。” 顾灵笼捂着心口，神色痛苦道：“可是，二哥” 顾云栖道：“不用管，这是我们两兄弟之间的事情。”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左袖一撩，啪啪啪啪射出五发子弹。 顾寒石右手一晃，那柄很厚的鲨齿刃化作了一道银屏横在身前，火星飞溅。 四颗子弹滚落在地，剩下一颗击中了他肩头，带出了一点血水。 是的，一点血水，比顾云栖想象中要少不少。 只见顾寒石右肩肌肉一鼓动，一颗漆黑的桦木子弹就被挤压了出来，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看着顾云栖，扭动了一下脖子，说道：“有点意思。” 一时间，气氛凝固到了极点，连风都静止了。 顾灵笼忍着剧痛带着父母往后退去，院落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这两兄弟。 阴沉的天气下，是两兄弟阴沉的脸。 下一瞬间，两声急促的靴底踩地的声音响起，顾云栖和顾寒石几乎同一时间冲了出去。 嘭的一声炸响，两道剑光一个下斩，一个上撩，撞在了一起。 顾寒石连退三步，站定。 顾云栖身体如炮弹般飞出了十来步距离，右脚猛然踩在了墙根处，踩裂了墙壁才堪堪站定。 这一交手，双方力量上谁强谁弱，答案不言而喻。 看见顾云栖居然完好无损后，顾寒石提着鲨齿厚剑晃了晃，露出了一个淡漠的笑容，说道：“我的弟弟，你还真是让人意外，居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强上一些。” 顾云栖也笑了笑，说道：“彼此彼此。大哥如果愿意回头，我说不定会饶你一命。” 顾寒石眉头渐渐垂了下来，眼神中多了一抹伤感的情绪，说道：“没有回头路了，我这种人是没有回头路的。” 下一刹那，青石板地面上出现了两个清晰的脚印，他的身体再次如炮弹般冲了过来。 顾云栖眉头一皱，翻身一跃，上了墙头。 轰的一声，他刚刚所站位置身后的墙壁轰然崩裂，碎石飞溅。 顾寒石一剑刚刚斩下，转眼往上一撩，又是一道狂暴的碎裂声响起。 顾云栖一个空翻，再次站定。 而他刚刚所站位置的墙头裂开了一道巨大口子，如怪物外翻的嘴巴。 下一瞬间，他在墙头上灵动一滚，又是一道可怕的剑痕顺着墙壁撕裂而来。 “跑个屁啊！” 随着顾寒石一声怒吼，整面院墙崩裂开来，然后飞速崩塌，石尘翻滚。 顾云栖失去了落脚点，轻灵往下跃去，迎面而来的烟尘像是要把他淹没。 嗡的一声，一道暗沉的剑光穿过烟尘横扫而来，快若闪电。 顾云栖落地的瞬间，全身真气凝结如网。 嘭的一声炸响，宛若很多桶火药被同时点燃了一般，鲨齿剑和逆鳞剑撞在了一起，四周的尘土仿佛惧怕两人的存在，纷纷远离。 顾云栖咬着牙，死死抵着这斩来的一剑，发现逆鳞剑的剑锋上已经出现了裂口。 他猛然抬起左手，啪啪又是两枪。 顾寒石反应极快，脑袋往旁边一偏，其中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了一条飞洒的血液。 顾云栖还来不及开第三枪，只听见一阵雷音炸响声响起，一股大力迎面袭来，他双腿顿时脱离了地面。 嘭！嘭！嘭！嘭！嘭！ 五根回廊的柱子轰然碎裂，其中还有两根石柱，半边回廊直接倒塌，碎瓦落了一地。 那可怕的撞击还没有停止，直至咚的一声闷响，另一面石墙上出现了一个坑洞，墙面如蛛网般碎裂开来才停止。 顾云栖就嵌在这坑洞里，满身尘土，脸上两道溢血的划痕不算太深，还是倚靠了“钢铁脸皮侠”成就的减伤效果。 他的剑被那些鲨齿牢牢咬住了，他整个人也被死死抵在里面。 一股腥甜的味道一下子涌上喉头，顾云栖啪的喷出一口鲜血，溅射在自家大哥脸上。 双方脸上都挂了彩，双方手中的剑还在角力，从那墙壁上不断抖落的烟尘就可以看出。 顾云栖体内凝固的气网还没散，他就还没有输。 剑锋与剑锋在摩擦胶着，火花飞溅。 顾寒石看着顾云栖染血的脸，冷笑道：“我的蠢弟弟啊，你不是一直对外面的那些东西感兴趣吗？你难道就不想走得远一点，永远离开这个像是囚笼的世界？” 顾云栖神情痛苦，但却露出了一抹笑意，说道：“谁说我没有兴趣，只是我不会被某些东西蛊惑得干杀全家的蠢事。” 顾寒石身上的雷音轰响急促了一点，压得顾云栖身体陷落得更深了些，他看着眼前这个亲弟弟，说道：“你错了，我不是被蛊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曾有一个好朋友，和我差不多强，想要走得更远，结果某一天突然就消失了。 不是那种死掉在某个地方的消失，而是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听到这里，顾云栖心念一动，真气不再如之前那般凝固，顾寒石咧嘴一笑，继续加力，嘭的一声，整面最为厚实的墙壁被彻底压穿，连着后面的磨盘墩子都飞了出去。 顾云栖神情不禁变得更加痛苦。 “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痕迹都被抹掉了，明明出发前才和我们一起吃过饭，我们还为他践过行，但是转眼间，所有人都把他忘记了，包括我。 要不是他给过我一本需要用朱砂写字的黄叶书，恐怕我也不会记得他的存在，所以我就想去看看啊，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这样消失了。你说，这个操蛋的世界有不有趣啊？”顾寒石说着这些话，神情变得更加疯狂。 “所以，吾弟，对不起，你只能去死了！” “不用！” 就在顾寒石即将发动杀招的刹那，顾云栖低头从胸口衔出了一张黄纸，然后往前一吐。 “敕！” 啪的一声脆响，水符炸裂开来，顾寒石本能往后一闪，顾云栖的身形顿时拖出了数道残影，往旁边冲去。 鲨齿厚剑慢了半拍，与他擦身而过，咚的一声插入了墙壁中，如切豆腐一般。 在使出“天隙流光”窜出的同时，顾云栖反手甩出一剑，剑弧呼啸，直切顾寒石后颈。 铛的一声炸响，鲨齿剑如长着眼睛般飞速回护，将逆鳞剑径直荡开。 而这个时候，顾云栖已经甩出了五道水符。 “敕啦！” 黏稠的符水炸裂开来，直扑顾寒石面门。 顾寒石嘿嘿一笑，叫了声“还给你！”，左手袖子一甩，那些符水顿时如小箭般反射了出去。 顾云栖见状，不退反进，黏稠的符水拍在他脸上，刺痛无比，但这个时候，他已经咬牙射出了最后五发子弹。 啪！啪！啪！啪！啪！ 五发子弹角度都很刁钻，但是顾寒石却很冷静，除了荡开眼部附近的两颗子弹外，身体肌肉一鼓，硬受了其余三枪。 与之同时，顾云栖身体再次化作了一道流光，带着逆鳞剑刺了过来。 顾寒石腹部与腿部中枪，反应速度受到了一点影响，而自家弟弟速度的突然爆发，刚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逆鳞剑如闪电一般袭来，他提剑准备一挡，可这那闪电般的一剑突然跟着顾云栖一个转向，转眼来到了他背部。 他正准备回身格挡，而迎接他的却不是剑，而是一张水符。 啪的一声，水符炸裂的瞬间，顾云栖身形在动，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也就是顾寒石的身前，然后一剑猛然刺出。 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很突兀，佯装进攻、快速转向，看似要发动背刺，转眼又回到了对方身前，将佯装的进攻直接变成了真正的进攻，可以说心机得让人防不胜防。 这是顾云栖靠着催动“天隙流光”抓到的唯一机会，所以这一剑可以说是义无反顾！ 嗡的一声闷响，仿佛菜刀砧入肉体的声音，逆鳞剑精准刺入顾寒石的心脏，然后猛然往前一窜。 “死吧！” 哇的一声，顾寒石吐出一口鲜血，被贯穿了心脏的身体被钉在了回廊仅剩的一根柱子上。 顾云栖站在那里，满脸是血，神色很是复杂。 自家大哥的血滴落在自己脸上，眉头上，甚至滑落在他眼睛里，他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他真的很想看清眼前这个人。 那把可怕的鲨齿剑静静贴在了他的脖颈处，没有斩下来。 可是他看得很清楚，那握剑的手依旧有力。 顾寒石看着他，笑了笑，神情也变得温和起来，说道：“云栖，是你赢了。” 嗡的一声，顾寒石右手一晃，那柄宽厚的鲨齿厚剑就嘭的一声扎入了旁边的地上。 “这么多年了，我到现在才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 这一瞬间，顾云栖眼眶已经红了，说道：“为什么？” 啪的一声，顾寒石带血的手掌拍在了他肩头，说道：“只怪这世界太操蛋，只怪我们太贪心，我的弟弟，咳咳，你一定能看到外面的世界的，一定。” 说着，他的手就缓缓从顾云栖肩头滑落，眼瞳也开始涣散。 最后，他挣扎着吐出了最后一句话——“有很多你想知道的事都在李长寿那间石屋子里。” 说完这话后，他就闭上了眼睛，永远 顾云栖茫然站在那里，然后用手抹了抹发红的眼睛。 几乎同一时间，丹田内第三颗星辰亮了起来。 [触发成就：最重要的事 完成条件：气随意转，最忌意气难平，完成最重要、最渴望、最念念不忘的三件事。 1诛灭赤火寨 2探索石屋子的秘密 3去到更远的世界。 成就奖励：未知] 顾云栖知道，这三件最重要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里面有他自己想做的，更有大哥念念不忘的。 之后，阴沉的天气化作了一场淅沥沥的雨，淋湿了这个看似糟糕的世界，也淋湿了这两兄弟。 最后，那屋前的葡萄架终于不堪重负，垮了下来。 从此，葡萄架下的秉烛夜谈，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ps:大哥会死，这是这本书一开始就定下的。不是单纯为了爽的杀伐，而是一个有关和世界抗争的故事。 生活在归墟的人类早已习惯了一辈子窝在这里，活在各种规矩中，而作为土著，大哥很了不起地跳出了局限性，拥有着和穿越者主角一样的思想，想要去往更加宽阔和无拘束的世界。 他很努力，天赋也高，只是在这方定下了武道上限的世界，缺了一个挂，事实上正如部分读者所说，大哥如果有个挂，也是主角。 他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走上了这条路，最终死在了主角剑下。 但是也可以说他没有死，这个结局对他也是温柔的，因为他的意志得到了传承，他和自家弟弟是同一类人，也相信自己弟弟能做到他一直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也许顾云栖未来看到每一次新鲜的风景时，都会帮大哥多看几眼。 反正这是我这本书第一个最想写的点，应该会有争议，但是无所谓，成绩就这样了，自己先爽了了事，一味讨好所有读者，我也不来起点重头开始了，就酱。） 第78章 顾寒石的黄叶书（加更） 大哥顾寒石的很多秘密都留在家中那间卧房里，他从小到大住在那里，所以剑院的别院比这房间大很多，却没有装下他大部分秘密。 他把很多心情，留在了这间屋子里。 那是一页页白纸，写满了他的不甘与纠结。 顾云栖坐在大哥的卧房里，看着这一叠叠写满了墨字的白纸，看得很仔细。 就像之前那样，他很想看清这个人。 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看清对方。 在和大哥动手前，只有灵笼对大哥有些戒心，父母没有，他没有，一点都没有。 如果不是那场可怕的梦，他永远不会想到大哥会真的向家里人出手。 因为之前的战斗，屋顶的瓦片被震裂了不少，天光洒落而下，顾云栖的半张脸就在这明灭的光影里，恍惚间，有温柔也有坚毅。 如果让顾灵笼看见这一幕，她很有可能会想起另外一个人，那个已经不在的人——顾寒石。 也许正如顾寒石所说，顾云栖和他是同一类人，虽然他们一个霸道坚毅，一个逗比神经，但在某些方面的执着是一样的。 比如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 “我终于可以去剑院学艺了，老爹阿娘乐开了花，比家弟出生时还高兴，可是我真的很不想离开这里。弟弟还这么小，还不会叫我大哥，我很想多陪陪他。” “我永远无法忘记离开时父母的眼神，真是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在剑院过得很好，只是我很不喜欢这个地方，大家为什么要怕教习，明明有好几个都是花架子，我三招之类就可以把他们揍趴下。嗯，再等等，再等等我就可以把这里拆了重建了，哈哈，我一定是疯了。” “哈哈哈哈，我被关了紧闭，剑院还是这种老套路。他们都说我疯了，居然敢顶撞教习，这种装腔作势的家伙，我真想打死他啊。算了，时候未到，专心禁闭，我是该隐忍一下了，要是这个时候被报复死了，多不划算，我还是太弱了。” “没想到灵笼天赋这么高，居然也来剑院了。嗯嗯，家里只剩下了那个愚蠢的二弟了，算了，以后有我两兄妹在，也没人敢欺负他，只有我们顾家人欺负别人。”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家过，我好沮丧，为什么练皮境到伐骨境的这条路这么漫长？我有好多事情要做，还来得及吗？” “今天我又去看了那东西一眼，只一眼，就近乎肝胆尽裂，城外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告诉我那是什么？规矩，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 “还是不行，我很怕，我以为可以在外面熬过一晚的，但是不行，我会死的。” “算了，要不就在这地方窝一辈子吧，反正也没有人走出去过。不对，我记得有人尝试过，但那个人是谁呢？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了呢？ 我有过朋友吗？” “没有办法了，只能呆在这里了，这鱼泉城其实挺好的，你看那么多人，他们活得多热闹，儿孙满堂的有，家财万贯的有，行侠仗义的也有，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顾寒石，你该知足了，是的，该知足了。” “家里都挺好的，听说二弟又胡闹了，在寡妇家呆了一晚，他是喝多了吧？喝多挺好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开心。” “知足个屁啊！知足！老子在这里闲得发慌，看着那些一张张老脸就烦，他们还很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这么屁大点地方，对，人只有这么屁大一点的地方！” “难受。” “不想说话” “乂乂乂乂乂乂乂乂乂乂乂乂乂。” “我终于知道了一个有关院长的秘密，院长不止两百多岁，院长也不止伐骨境，而且他杀了他全家人，想想，这个剑院真是太可怕了。 表面光鲜成这样，结果院长是这样一个人。嗯嗯，不能让他发现这一点，不然我会死。” “终于要开始突破伐骨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伐不伐骨有什么区别吗？不过就在方寸之地间逞能。” “那东西又来找我了，它说可以给我力量，让我出去的力量。那力量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它长得太吓人了，我怕它会吃了我。” “它果然再没有来过，为什么我又那么不甘心呢？也许，这是我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依旧没有想起那个最好的朋友是什么模样，只是从一本黄叶书上看到了他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为什么我不记得有这本黄页书呢？上面写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他说他先去外面了，他到底出去了吗？我还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今天在白纸上写下他的名字，有关他的一切，明天就会消失，我会再次忘记那黄页书。 除非这张纸是那种古老的黄页纸，而且是用朱砂写的字。 王竹玉，王竹玉，你叫王竹玉，我们曾是最好的朋友，我却记不起你。你是剑院最出类拔萃的人，但是整个剑院都没人记得你。希望我能记住你，哪怕只是名字也好。” 看到这里，顾云栖不禁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相较于其他纸张，这页纸的字特别多，描述的事情也很诡异。 这张纸本身就是诡异的。 它是黄色的，古老，带着一种人皮的细腻纹理感，你甚至觉得它是活的。 上面的字也是血红色的，顾云栖知道，这是朱砂。 “王竹玉”这个名字没有消失，可能因为这张是黄叶纸，写的是朱砂字。 到底是什么可怕的力量，能把一个人在这世间的一切都抹去，包括他在别人脑海里的记忆。 在搏杀时，大哥说过这件事，当时他根本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来，真的是可怕。 后面还有一些纸张，大哥充分继承了某类优良传统，让他有机会看看这世界真相的一角。 “那东西又来找我了，说能给我力量，它不会强迫我，也不能强迫我，一切都由我自己来选择。它只提供方法，做不做看我。” “我只想和家人呆一起，这地方小就小了点吧，够过完一辈子了。弟弟妹妹很可爱，父母很温柔，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不，不！我无法忍受窝在这里，想到我这辈子能去的地方这么少，我就好闷，好闷！” “今天我捏碎了很多人骨头，很多很多人的，但是依旧无法让我忘掉这种痛苦。它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其实有人出去过，它还告诉我，院长是有机会出去的，但是他没有，他怕那些之前出去的人。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注意到外面的世界。” “爹娘睡了，灵笼肯定又在看闲书了，二弟居然在和一只猫吵架，他们都不知道我又偷偷回来了。为什么葡萄已经熟了，他们还不摘来吃呢？是等我吗？有他们在真好啊，我会一直守护这个家的，一定。” “爹娘，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为什么这里的人极限就到这了，为什么我要借住那东西的力量才能出去。 时间不多了，人是胜不了天的。” “我真的好想出去，每天呆在这里，看着这些人的生活，怎么和小孩扮家家一样无聊。这样和呆在黑狱有什么区别？这个囚笼不过大一点罢了。 我要是没看见那黄叶书就好了，我要是不知道李长寿的秘密就好了，还有” 顾云栖发现，这页纸后面一片空白，像是有些字被抹掉了。 嗯，因为这页纸不是黄叶纸，这些字也不是朱砂字。 “杀！杀！杀！爹娘，你们那么爱我，就成全我一次吧。还有灵笼，云栖，哥对不起你们 不！不！不！我必须离开这里，我不能干蠢事，我不能。” 看到这里，顾云栖已然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原来在他们以为大哥正在闭关的时候，大哥离他们这么近。 同样的，死亡也离他们很近。 大哥独自在这间卧房里写下了太多的不甘和纠结，终究变成了这样一个结局。 纸张记载的内容很零碎，顾云栖看得很仔细。 他没有找到那本黄叶书，不知道是不是被大哥留在剑院里了。 这个时候，天都快黑了，屋里静悄悄的。 顾云栖突然很想抽支烟，这个世界没有卷烟，即便在那个世界他也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是此刻他真的很想抽一只，来整理一下自己零碎的心情。 这世界真是操蛋啊。 第79章 自恋狂？ 夜晚，顾云栖并没有睡着，这种时候确实很难睡着。 这是他呆在云霞镇上的第二个夜晚，大哥已经安葬，是他一个人葬的，当然没有惊动什么人。 可能因为大哥这次真的不是临时起意，本来安插在镇子的剑院好手都没在，所以这场恐怖得堪称“拆迁大队”的打斗最终以他和顾灵笼习武失误糊弄了过去。 你看，顾灵笼失误到床上去了，不是打斗失误是什么。 那些邻里乡亲看得目瞪口呆，即便觉得其中有问题，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武修的事不是他们常人能参与的。 可能当时的氛围太过悲壮，连触发的成就都出现了延时，直到现在才浮现。 老爹和老娘现在还没缓过劲，不过还好因为需要照顾顾灵笼，被顾灵笼分去了不少注意力，不然恐怕会一时缓不过气。 要骗老两口自然很容易，借口自然是大哥被邪物蛊惑控制了。 其实这也是一部分事实。 这是顾云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真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了，即便强悍如大哥顾寒石这样的人物，都死得这般轻易。 他不由得想起前世看到的一部小说，那是一个高强度运动题材，剧中女性角色很少，只有一个女角色戏份还不错，甚至和主角有过在黑暗洞穴中互相取暖的暧昧戏份。 当时他以为这个角色稳了，至少能多活两部，结果十多页之后，她就死了，被一条毒蛇咬死的，像撕纸一般容易。 而现在，那死掉的大哥何尝不是如此。 让大半个剑院畏惧的大哥就这样死在了自己剑下，对着心脏一捅，就没了。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强得过分啊？ 神tm丧心病狂！ 顾云栖自恋归自恋，但是很清楚如果当时大哥选择和他同归于尽，那一刀直接斩下的话，他也死了。 死亡是一件轻易却又沉重的事情，那些逃亡在外的流犯，也许也认为自己是天命主角，能苟到天荒地老，结果成为了他成就面板上冰冷的数据。 大哥死了，后续事情需要慢慢处理了，毕竟他的死亡相当于剑院倒了一根柱子，而且是最结实最被依仗的那根，恐怕会引起一些震动。 还有那本黄叶书必须要找到，还有那个“它”一定要小心。 大哥会干出这么可怕的事，虽然他说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是和那东西绝对拖不了干系。 屋外的雨依旧在淅沥沥的下，顾云栖就坐在大哥的房间内，像是入定了一般。 大哥的坟就在家外不远处的一处竹林边，他那时喜欢带着自己和灵笼在那附近摸鱼，葬在那里也挺好的。 顾云栖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发现已经结痂了。 他觉得有些痒，于是用手抓了抓，把痂撕了下来。 之后，他就来到了屋子那面铜镜前，照了一照。 这一照，顾云栖不禁惊讶道：“娘的，怎么多点疤反而更帅了？” 顾云栖：“”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滚烫，烧得很难受。 他立马脱下衣服一看。 嘿，这胸肌真够结实漂亮的！ 不，这不是关键点，之前那道浅浅的印记又出现了不说，在顾云栖的注视下，旁边又多出了一条。 这两道长条印记散发出了灼热的气息，开始发红，就像是烙铁上的红色光芒。 渐渐的，光芒和灼热感退去，顾云栖站在那里，有些茫然。 恍惚间，他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大哥站在葡萄架下的身影。 他看向了屋外，哪里有什么葡萄架，哪里有什么大哥。 照理说，大哥刚死，又在这样的雨天出现这样的画面，顾云栖应该感到害怕才是。 可是他没有。 不仅因为那只是脑海里浮现出的影子，不是真实，更在于大哥死前他都不怕，死后就更不用怕了。 不过他依旧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喃喃道了句——“这是你留给我的考验，还是礼物？”。 一夜过去，天气很快放晴了。 顾灵笼恢复得不错，今天已经可以下床像僵尸一般走动了。 父母跟在她后面，一脸紧张，转瞬又想起了死掉的大儿子，又暗自抹泪。 一家人没有说，就依旧没有外人知道大哥顾寒石已经死了。 任外面的人想破脑袋，恐怕也想不到那么可怕的顾寒石会死在自己家里，死在自己亲弟弟剑下，如果你亲口告诉他人这件事，他恐怕还会骂你胡说八道。 顾寒石消失的这几天，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因为他单独行动惯了，经常很多天不见人，又时不时出现，就像闭关时会经常溜出来吃面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顾云栖想着还有那本黄叶书可能还在剑院，于是让妹妹和父母互相照应一下，表示自己要回剑院一趟。 顾老爹看着自家这个小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泛红道：“你大哥的事别太放在心上，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自己小心些。” 顾云栖没有忍住，重重抱了自己老爹一下，转身离开。 重新骑着烈焰驹行在路上，顾云栖心态再次出现了变化。 如果说回来时是心急如焚，那这去剑院的路上他终于可以慢下来了。 放晴之后的天空很蓝，宛若一整块巨大的宝石。 大哥确实挺可惜的，但也仅仅是如此了。 他不后悔杀死了对方，大哥可以选择对他们动手，他自然可以选择杀死对方。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也必须承受选择后的结果，杀人的人可能会被反杀，这世界就是如此。 顾云栖现在想的不仅有黄叶书，还有李长寿，以及那间只有李长寿才能进的石屋子。 根据大哥留下那些只言片语可以看出，院长李长寿有很大的问题。 他应该得到了那种力量，因为他杀了自己全家，所以大哥才会说对方不止伐骨。 伐骨之上是洗髓，洗髓之后是换血，相传这两个境界一直都是传说，并没有人达成，至少这几百年来没有人达成。 但是这个时候，顾云栖已经可以判定这是个谎言。 只是突破伐骨境的家伙不想让人知道罢了。 达成更高境界的人一般都杀了全家人，或者做了一些更为阴暗的事情，所以永远不想让别人想起这种事。 他记得剑院有传言院长在几十年前把妻子挫骨扬灰了，可见不是妄言。 通过大哥留下的笔记可以看出，李长寿是杀了全家人的，而且他有能力去外面，只是因为惧怕某些人没有出去，选择窝在这方天地里。 顾云栖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骑着马进入了鱼泉城。 这一次，进入城门后，他没有骑着烈焰驹招摇过市，而是低调地牵着。 可惜的是，这匹马一点都不低调。 顾云栖看着对方啊如火的鬃毛，说道：“要不我给你剃个毛吧？” 烈焰驹长长的马脸吧啦back上，立马浮现出了一个“大哥，不要啊！”的惊恐表情。 </br> </br> 第80章 多看几眼 顾云栖当然没有给这马剃毛，毕竟这马是借的，他那里还留着押金呢。 是的，是押金，当时他太急了，给银票给得匆忙，那姑娘不会认为那是租借费吧？ 想着那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模样，顾云栖一回到剑院就去还马了。 结果他刚进剑院门，就听见喵的一声叫，雪灵如火箭般窜到了他肩上。 “喵喵喵！顾小栖，你这两天干嘛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云栖看了它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我都要报警了。’呢。” “抱紧，什么抱紧？本小姐可不抱你，喵，别岔开话题，是不是出去鬼混了？” 听到雪灵如管家婆的声音后，顾云栖心情不由得好了很多。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我这人短不了？” “喵！你这人真变态，居然跟一只猫开这种玩笑。” “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只猫了。” “本小姐想当猫就当猫，想当人就当人，喵，你管不了。” 这一人一猫在经过一阵热烈的斗嘴后，马厩已经到了。 那小姑娘正拿着一只水桶给马洗澡，看见烈焰驹回来后，桶都滚到了地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云栖见状，惊讶道：“有这么夸张？” 雪灵眼睛睁得老大，诧异道：“顾小栖，你该不会是对她做了什么吧？” 顾云栖没有回答它，过去牵住了小姑娘的手，顺便把马给了她，说道：“姑娘，别激动，说是借就是借。”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眶的泪水，把烈焰驹牵回了马厩，说道：“马回来就好。” 顾云栖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实在抱歉，那天走得急。” 小姑娘低着头，有些害羞道：“没事，反正墨堂主没来找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总觉得这次来的顾云栖更加顺眼了，难道是因为脸上那一道浅疤的原因？ 顾云栖踌躇了一下，终于忍受不住，说道：“那么姑娘，能把钱还我吗？” 听到这里，雪灵直接炸了，叫道：“喵！什么，你给了她钱，给了多少！” “好的，差点忘了。”小姑娘的脸不禁更红了。 说着，她立马从布囊里拿出了一卷银票，说道：“上次公子给了我八百五十两，不是八百两。” “给了多少？？！！！喵~~~~” 这时，雪灵已经倒在地上做吐血状了。 那小姑娘见状，不禁讪讪道：“公子，你家猫是不是不舒服啊？” 顾云栖挥了挥手，说道：“没事，它就这样。” 噗呲，雪灵喷出一口“老血”（唾沫），不再动弹了。 就在顾云栖拿回了八百两银票，剩下五十两当借马费时，一道冷漠的女子声音突然在下方响起。 “哼，老妇的马是你想借就借，想骑就骑的？” 台阶下，站着一个容貌有些消瘦的中年妇人。 事实上，这妇人已经接近百岁的年纪了，只是因为修武道的原因，看起来要年轻不少。 小姑娘一下子就慌了，颤音道：“墨堂主。” 顾云栖站在了她身前，说道：“这位什么堂主，这马是我强行借的，有什么事找我。” 墨堂主嘴角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说道：“就凭你也敢在本尊面前逞能？叫你那个很争气的大哥来吧！” 顾云栖笑了笑，说道：“大哥来不了，堂主有什么教训晚辈接下就是了。” 那妇人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冷冷道：“顾家人都这么狂妄吗？” 下一刹那，只见那妇人猛然加速，如箭般冲了过来。 艹，要动手！ 顾云栖体内的真气刚一运转开来，却发现对方手一伸，抓住了自己手中的银票，说道：“骑老娘的马，不给钱能行？？” 她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也确实她占理，以至于顾云栖被吼得心神一动，手中的银票瞬间就被抽了去。 那妇人得手之后，一溜烟就跑了，比兔子还快。 顾云栖站在那里，有些茫然，疑惑道：“剑院堂主都这么缺钱的吗？” 雪灵看见回来的钱又没了后，再次喷出一口“老血”，倒在地上。 没救了。 顾云栖再次回到了顾寒石的宅院内，理由很简单，帮大哥拿东西。 没有人阻拦他，也没有人敢阻拦他，因为他是顾寒石的弟弟。 他在屋里翻了一阵儿，并没有什么发现，因为他并不知道黄叶书的位置。 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一个藏起来的东西并不容易。 他说是来拿东西的，这么乱找一通显然有些不适合，于是找了一阵儿后，顾云栖就出来了。 外面那个仆人向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但是没藏住眼中的困惑。 顾云栖决定，要找一个没人的时间来仔细搜索一番才行。 夜晚，那白猫依旧蜷缩在那窝里生闷气，怎么哄都没用。 “雪灵，你不想知道我这几天去干嘛了吗？” “不想！”雪灵转过了身子，不想看他。 顾云栖揉了揉头发，淡淡道：“我杀了我哥。” “切！” 雪灵初始还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猛然站了起来，说道：“你说什么？这种玩笑你可别乱开，喵！” 顾云栖看着它，说道：“没有开玩笑，他中邪了，我必须杀了他。” 说完这句话后，屋子再次陷入了沉默。 看着这个坐在窗前少年的身影，雪灵内心满是惊涛骇浪。 这才几天时间，顾家就出现这么大的事？ 很快的，它的神情变得温柔了不少，说道：“喵，顾云栖，你没事吧？” 顾云栖说道：“没事，我有毛的事，死的又不是我。” 他的语气越是平淡，就越是让人心惊。 雪灵知道，顾云栖不是一个枭雄式人物，也不是一个能轻易隐藏自己真实情感的人，白天他越是嬉皮笑脸，越是平静，只是证明他很不平静。 这时，顾云栖突然看向了它，很认真道：“雪灵，我们能走出这鬼地方吧？” 听到这句话，雪灵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发亮，说道：“一定能！” 一时间，黑暗中这一人一猫的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星辰和大海。 雪灵眼中的是星辰，没有水，顾云栖眼里却装的是海。 是的，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海了。 如果真的有机会见到这个世界的大海或者其他有趣风景的话，我会替你多看几眼的。 一定。 胸口那道多出来的痕迹安安静静的，仿佛在安静听着他心底的喃喃自语。 而这个时候，顾家的庭院内，顾灵笼正和父母抱头痛哭在一起。 他们“平静”了四天，也仅仅是四天而已。 在看到顾寒石给老爹亲手做的花锄后，一家人终于忍受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小黄蹲在旁边，不解地看着三人，发出了呜呜一声响，趴了下来。 第81章 愿你重活一世（三合一） 夜晚，月色朦胧，月光洒在这片大地，如霜一般。 眼看四下无人，顾云栖当着雪灵的面举步赴清池，没入了水中。 很快的，在水底位置出现了一个游动的身影。 顾云栖潜在水底，逆流而上。 人在水中自然没有陆地灵活，而且很容易缺氧，但是这对顾云栖来说问题不大。 “练气两重天”的他气息绵长得犹若一只老龟，他需要做的，只是不被发现而已。 游在水中，那些肥硕的鲤鱼也不惧他，就在他身边游曳，那种滑腻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这样也好，不会在水中造成什么大动静。 于是乎，清冷的月光下，顾云栖如一条游鱼般在这剑院巨大的水系中游动着，躲过了那一层层的巡防，最终一口气逼近了顾寒石的那方院落。 没要多久，雪灵就出现了。 它之前就已经探过了，这个点这里没人。 那个负责看管这里的婢女已经下山睡下了。 这是顾寒石立下的规矩，亥时之后这里只能留他一个人。 除开外围巡逻的剑院弟子外，再无防守。 事实上，有他在的时候，还用什么防守，如果他都防不住，剑院还有几人能防住。 顾云栖从水中走了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湿漉漉的水鬼。 他腰畔挂着一个防水的鹿皮带，里面装着符纸，背上背着剑，一句话总结，就是装备带齐了。 夜色中的宅院很安静，像是一座坟墓。 顾云栖轻巧跃入了院子里，而雪灵则站在高处给他望风。 屋内并不算昏暗，窗户和门打开后，月华就如水般泻了进来。 顾云栖开始一寸寸搜索起了房间，看看有没有暗格之类的。 至始至终，他都排斥着床底那口箱子。 他知道里面是什么，那一页页写满了自己和家人名字的纸张，他再次看见的话会很难受。 想要杀死全家人和对家人一直很好的大哥是分裂的。 那些卧房里的笔记有大哥的内心独白，但只是只言片语。 按照他对大哥的了解，大哥即便为了得到那力量，最终会做出这种举动，也不会这么急。 太突兀了。 就像有东西在逼着大哥做选择一样。 对，他想起来了，大哥的笔记写过一个细节，那就是没有时间了。 到底为什么会没有时间了？ 可能是那条鱼，那条怪鱼给他说过什么。 想到那个梦境里的怪鱼，顾云栖内心出了一抹恐惧感，更涌出了一团愤怒的火焰。 又是这个房间，和梦境中一样昏暗。 又是这个床底，昨日黄昏时他查探过没什么问题，会不会晚上有变化？ 顾云栖趴在了地上，最终还是将那口箱子拖了出来。 他再次仔细看了一下床底，敲了敲地板，确认了里面没有夹层之类的存在。 于是目光，再次回到了这口箱子上。 月光下，这箱子看起来依旧普通。 顾云栖深深吸了口气，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依旧是一叠纸，只是下一瞬间，顾云栖头皮发麻。 这些纸张上的字都不见了。 它们被人换过了？ 顾云栖立马将白纸拿起，翻了起来，发现真的什么字都没有了。 有人来过这里，把那叠纸带走了，换了新的纸张进来？ 突然之间，他吓得手一抖，纸张顿时散落在地。 就在刚刚，他突然觉得纸上有只眼睛在看着自己。 紧接着，地面上的纸张就飘了起来。 可是四周根本没有风，这纸是怎么飘起来的？ 一片猩红的光芒散发开来，迅速笼罩了整个房间，仿佛血一般。 整个房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嗡的一声，逆鳞剑出鞘，被握在手里。 就在这时，就有一阵滑腻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 “别紧张，我又动不了你。” 顾云栖环顾四周，眉头紧锁，知道那东西来了。 只见床下暗影一动，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鱼头来，然后一缩，又不见了。 它仿佛能和屋里的阴影融为一体。 顾云栖迅速冷静了下来，眉头紧锁，开口道：“你对我哥做过什么？” “嘿嘿，明明是你杀了他，怎么成我做过什么了？” 这时，那条鱼又出现在了屋顶。 顾云栖这才看清，这条鱼约莫半人长，浑身呈灰色，肥硕无比。 它比梦境中确实要小一些，但是也够大了。 “不是你蛊惑的，我哥会对我们出手？” “蛊惑？蛊惑能决定一切的话，那我为什么不会去蛊惑其他人？你妹天赋更高，本尊懒都懒得去找那个懒货！嘿嘿，本尊只蛊惑有野心的人，对于人类来说，这里的上限太低了，就像一条大鱼被搁置在了一处日益干涸的浅滩上，有的人是不会甘心的。 本尊问你，让你一辈子呆在这里，就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你甘心吗？” 顾云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阴冷说道：“我做的梦是你搞的鬼吧？” “嘿嘿，真聪明，真聪明，不让你做这个梦，本尊又怎么能看到兄弟相残？哈哈哈，本尊骗了他，说不用全杀了，可以留一个，他选择留了你，结果你偏偏又回去撞到了。 没有所谓的留一个，要走上那条修罗路，必须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到了这里，对方的声音变得阴险至极。 “你玩我们？”顾云栖很用力道。 “这怎么叫玩，这叫成全。” “我成全你妈个大雪碧！” 啪啪啪啪啪！ 一阵清脆声响之后，一连发漆黑的桦木子弹从灵火铳口窜出，贯入了那怪鱼的身体里。 很奇怪，子弹贯入其中后，像是落入了淤泥一般，一下子就没有了声息。 “年轻人火气真是大，耐心比你大哥差远了。哈哈哈，这个地方的人类永远没法对本尊做什么，永远！”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那些子弹就从它身体中重新冒了出来，落在地上，而它依旧完好无损。 怪鱼身体一晃，转眼就出现在了顾云栖背后的阴影里。 “这方天地，人不过就是一条条小臭虫而已。贪心的总是会选择那条道路的，包括你。 所以现在该你了，回去杀掉家里剩下的人吧，反正你哥都被你杀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杀了。 杀了就好了！” 一时间，这声音变得沉闷无比，宛若淤泥里有庞然大物滑动带出的声响。 顾云栖低着头，额前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很难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他将手中剑握得更紧，说道：“我实在想不通，就以你这种谈判水平，我哥怎么会被你蛊惑？” “因为他知道本尊说的是真的，而且他没有时间了。本尊告诉他，李长寿就要出手了，这剑院不是没有过他那种天才，但是在被利用完后，就没有了，骨灰都被撒了。 李长寿的手段你知道吧？丧心病狂啊，丧心病狂啊，如果你哥不阻止他，你们全家不可能死得容易，所以啊，这些事还是你做比较好，要是晚了，你们可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转瞬之间，屋内的红光再次出现了变化，呈现出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那是顾寒石的幻象，他正看着某处，一直看着。 随着幻象拉近，顾云栖看到了，那正是李长寿的石屋子。 那间位于山腰处崖畔的石屋子，一直只有历代院长才能进。 他看得出来，大哥很想做什么，从那握紧的拳头就可以看出。 “你大哥不是不想做什么，只是他不敢，不敢而已。” “我大哥不是懦夫。”顾云栖反驳道。 “他确实不是，甚至他是本尊最看好的人，有枭雄的气质，只是可惜就可惜在，他不该对你们这么有感情。以他当时的能力面对李长寿必定是死，十个他也是死，而完成血祭之后，他就能做些什么了。” “全家都死了，再做什么有什么意义？” “因为本尊告诉他可以活一个啊，他想多一个人活着，所以才会接受了我的邀请。可惜的是，那是假的，血祭修罗必须全部杀死，所以现在你有了同样的问题，你哥被你杀了，该你面对李长寿会吃人这个问题了，他的吃相可不好。” “我凭什么相信你？”顾云栖冷冷道。 “你哥去过了那石屋子，他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看，不过你的时间恐怕更短了。要是让李长寿知道你有能力杀了你哥，他恐怕会因为稳健提前动手了。 他这个人无聊得喜欢看戏，但绝对不会冒太大的风险。” 顾云栖说道：“那要我怎么做？” “果然不愧为顾寒石的弟弟，能杀掉他的人物，真的会审时度势。只需要进行一场小小的仪式就行。” “那你来吧。” 顾云栖站在那里，没有动。 那怪鱼很快从一处阴影里游了过来，看起来畸形且怪异。 它抬起了那肥硕的脑袋，张开了嘴，说道：“只需要一滴你心甘情愿滴下的血，你就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好。” 顾云栖说着，一剑捅入鱼嘴中，带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那怪鱼见状，咯咯笑了起来，说道：“你哥也做过这种事，但是没意义，本尊只是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们杀了我也没用。你不信任我，本尊可以一步步证明给你看，何必这么扫兴，让本尊白开心一场，你们人族只会疑神疑鬼。” 剑身插入鱼嘴中，像是落入了一潭淤泥里，感觉古怪。 顾云栖看着那满嘴的凸起，头皮发麻，但极力保持住了冷静，说道：“我也很意外，你居然不知道我是怎么杀死我哥的。” “什么？你怎么知道？”怪鱼的声音在这时终于出现了一抹诧异。 顾云栖笑了，说道：“我不知道啊，但是你刚刚却承认了。” “你！” “我和我哥不一样，他可以为了多一个人活下来去杀家里剩下的人，但是我不行。我宁愿全家人都一起死了，被挫骨扬灰也好，至少不用苟活着的时候遭受每日每夜的煎熬。杀全家的事他受得了，我受不了！” 啪的一声，顾云栖红着眼睛，像是疯了一般猛然一掌拍在了怪鱼的身上。 他的手直接贯入了怪鱼的身体里，像是贯入了一团淤泥里。 怪鱼看着他，没有动，缓缓说道：“你真的不如你哥，连这点惨淡的现实都受不了，本尊实在不懂，就凭这些你那些阴险把戏，真的能杀掉你哥？真想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说过了，没用的，本尊动不了你，你也动不了本尊，本尊只是一个刚从地底出来没多久做交易的，不喜欢打打杀杀。” 攻击真的无效吗？ 就在这时，顾云栖体内的真气仿佛受到了感应，突然嗡鸣起来。 至始至终，这条鱼都不知道自己练气这回事。 它以为自己能赢大哥，是大哥放了水，但是只有真正身处那场厮杀的人才知道那是真正的性命相博，直至一人死去才会停止。 大哥要杀人时想着远方，想着多救一个人，他不一样，他不知道李长寿会是这样的存在，他贪心，他想救人，救所有人。 但是那时的生死只是毫厘之间，并没有多少选择，他不杀死大哥，就是被大哥杀死。 顾云栖眉头一皱，真气顿时顺着掌心冲了出去。 呼的一声，只见落掌处很快浮现出了一抹如火焰燃烧般的痕迹。 “啊！” 怪鱼发出了一阵痛呼，挣扎起来。 “怎么可能！” 它身体一扭，带出了一股可怕的冲劲，将顾云栖冲倒在地。 顾云栖倒在地上，并没有受伤，这冲撞力道虽大，却并没有实际性的伤害，而背部的撞击对他这种人来说，近乎于无。 这个时候，顾云栖突然知道了什么。 规则。 规则内这怪鱼伤害不了自己，自己也伤害不了它，但是他的真气不在规则之类。 眼看那怪鱼就要逃走，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几乎同一时间，他体内真气旋转着灌入了右脚，使出一记凌空抽射！ 嘭的一声炸响，灰色的汁液飞溅，半边鱼鳍连着一块灰色的鱼肉飞了出去。 怪鱼惨叫声滚落在地，伤口处布满了如火的纹理。 它痛呼嘶吼着，挣扎着想往屋外窜，结果它刚一跃起，顾云栖身形已经化作了一道残影，一掌带着劲风拍出！ 落花掌！ 怪物的身体如炮弹般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屋内的红光黯淡了一瞬。 它还想挣扎着逃跑，顾云栖右手已经变成了“鹤嘴”的形状甩出，带出了一阵凄厉的破空声，咔嚓一声砸入了这鱼身中。 怪鱼整个鱼身被贯穿，内脏被顾云栖握在手里。 他抬起手来，将对方像叉烧烤鱼般举了起来，头顶冒出了蒸腾的热气。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好不容易才练出这一道分身，不想再和我的肉身一起呆在漆黑的地底了！” 顾云栖阴沉着脸，说道：“李长寿真的无法战胜？” “真的，他已经不在规矩内了。” “我好像也不在规矩内。”顾云栖手上一用劲，整条灰鱼庞大的身躯就痛苦蜷成了一团。 “本尊，本尊没有想到你还有这种东西，但是李长寿不是本尊，除了血祭修罗这条路外，你也不行。你这东西对我这条鱼有用，但还是太弱了。留下我，只有我才能让你得到力量。”这怪鱼的声音已经近乎哀求。 “这世上有没有死人复活之术。”顾云栖问道。 “这方天地没有，但是只要出去了，就有。” “你没去过外面，怎么知道？” “啊！本尊没有说谎，外面的人说的，外面的人说的。” 听到这里，顾云栖不禁想到了那艘古怪的大船。 “我哥那本黄叶书呢？” “铜镜的夹层里。我说了，什么都说了！” 这时，这宽厚的鱼身已经出现了不少孔洞，那可怕的鱼嘴里则不断吐出灰烬，像是要崩毁了一般。 “还有一个问题。尸体保存不了那么久。” “石屋子里有冷棺，但那是李长寿的。来不及了，你必须带我回泉眼了，我要散了。散了你就无法血祭修罗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除了血祭修罗，真的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这方世界本来就没有多余的选择，快点，快点！” “好吧。” 顾云栖提着它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真的已经被榨干了。” 随着顾云栖走出了房间，那如幕布般的红光全部飞回到了鱼身里，消失不见。 之后，顾云栖翻身出了墙壁，雪灵看着他一直举着手自言自语，吓得立马跟了上去。 “你今年多大了？” “能不能别废话，八千，八千啊。” “你回答得越快，我就走得越快。” “那你快问，快问。” “你为什么这么弱？” “因为你变态，不，因为我真正的肉身被禁锢了。” “谁干的。” “不知道。” “嗯？” “真记不住了！” “你肉身在哪？” “在那泉眼的最深处。” “真的没有其他对付李长寿的办法了。” “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顾云栖越问越快，越走越快，对方也越答越快。 “快到了！快到了！” “你还知道对我有利的事情吗？快！快！” “没了！没了！一滴都没了！我苏醒了不过几百年。” “为什么你到了那泉眼就能活？” “我的肉身在那泉眼下面，我留着血。” “谁的血。” “别人献祭的血。” “我到了后你会怎么做？快说！快说！” “当然是溜了，到了那里，就是我的地盘，你这小杂碎再也捉不住我了，哈哈哈？” 这个时候，本来飞速前进的顾云栖停下了脚步。 怪鱼：““ “我，本尊，我，本尊刚是乱说的。”这条怪鱼痛苦地看着顾云栖，支支吾吾道。 “你知不知道你很蠢，很不会撒谎。”顾云栖阴冷说道。 “” “你再也见不到我哥的血了。” “不！” 吧唧一声，裹满了真气的手一捏，鱼肚子里的內腑全部破碎。 怪鱼长大着嘴巴，声音再次变得沉闷起来——“小杂碎，你耍我？”。 “如果有机会，我会耍你全家。” 顾云栖手一甩，那怪鱼就落在了地上，肥硕的身躯逐渐化作了灰烬。 “没有本尊帮你血祭，你会死得极惨！极惨！” 顾云栖一脚踩在那还没来得及消散的鱼头上，阴冷说道：“我宁愿死得极惨，他和我一起死在李长寿手上，死得极惨。也不要他死在我的剑下，死得那么毫无尊严。 尊严，懂吗？懂吗？你tm为什么要瞎搞，为什么要瞎搞？ 为什么！” 嘭的一声，那颗灰色的鱼头被踩碎，只剩下了一地的灰烬。 到了后面，连灰烬都消散了。 顾云栖湿漉漉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去，雪灵站在远处，环顾四周，远远守着他。 它知道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因为到最后它看到了那突然冒出来的灰烬，而它现在能做的，只是这样守着他而已。 在顾云栖心中，自家大哥那样的人就算是去死，也是死在追寻更加宽广的世界的道路上，死在仿佛不可战胜的强敌手里，死在那人人畏惧的黑暗中。 他甚至觉得，在黑暗中面对死亡时，大哥会笑，豪迈的大笑。 可惜，他选择了最为憋屈痛苦的方式。 如果你真的可以重活一世，愿你不被蛊惑，不受胁迫，生死只为自己，别犹豫。 而现在的我，就代替你，打爆他（它）们吧！ 第82章 我是一个无情的挂逼 深夜的竹屋里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声响，剑锋森寒，贴着顾云栖头皮划过。 雪灵站在一旁，想要说话，却什么都没说。 片刻之后，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就出现在了铜镜里。 这时，雪灵终于忍不住，很是担心道：“顾小栖，你干嘛把头发割了。你难受归难受，也别自残啊。” 这方天地和中国古代有些观念很像，头发算得上身体一部分，无论男女都蓄长发。 而顾云栖如今这头短发，很自然让雪灵联想到了另一个人。 “又要杀人了，头发长太麻烦，还是这样清爽些。”顾云栖一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边说道。 “嗯，别担心，我不是效仿大哥，我这发型比大哥的好看多了。他那是像放出来的，我这算是tony老师做的。”看着雪灵一脸担忧的样子，顾云栖解释道。 事实上，确实如此，这和他上一世的发型比较像，显得很精神，所以看起来越发顺眼了。 [成就:自恋狂 完成条件：丧心病狂地自恋10次，目前进度6/10 成就奖励：未知] 神tm又丧心病狂。 虽然说要打爆一切，但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顾云栖站在那里，知道自己有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 李长寿。 大哥会选择走上那条路，证明了李长寿确实会向他们顾家出手。 他初始有点不相信这说法，毕竟人是一个复杂而善变的生物，凭什么认定了李长寿会向他们家出手。 但是大哥是一个比自己更加稳重的人，却认定了这一点。 那怪鱼也说过，到那石屋子里去就可以印证一点。 那基本可以认定李长寿会杀他们全家，所以破局的方式只有一个，解决李长寿。 现在的问题是，按照大哥的表现和那怪鱼的说法，对方战力是碾压自己的。 但是他却没有丁点放弃的意思。 大哥没得选，必须血祭修罗才有机会，但是他有得选，因为他是一个挂逼。 但是这挂还不够强，在大哥知道他有足够力量的情况下，对方依旧没有放弃血祭这条路，那只能证明李长寿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强，强很多，强得没有希望。 那怪鱼如果判断是正确的话，李长寿很稳健，力量上能打现在的他几个，甚至十个，看起来真是毫无希望。 李长寿是一个跳出规则的人，而他的真气虽然也跳出了规则，但还是太弱了。 感受着那有关练气的第三颗大星辰，顾云栖脑海里顿时有一串信息浮现。 [成就：最重要的事 完成条件：气随意转，最忌意气难平，完成最重要最渴望的三件事。 1诛灭赤火寨 2探索石屋子的秘密 3去到更远的世界 成就奖励：未知] 不行，真的不行，这三件事做完才能升级，但没有力量的话，他做不完这三件事。 除非他杀了赤火盗，探寻了石屋子的秘密，就丢下家人跑了，去到更远的世界，然后再回来？ 不行，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家人都死了，和之前的结局一样没有意义。 一人苟活于世这种事太残忍，他承受不来，而且在探索石屋子秘密时，保不齐李长寿就出手了。 这个时候，顾云栖终于体会到了大哥的那种煎熬，真是有种穷途末路之感。 “炼气成就图，你不给力啊。”顾云栖喃喃自语道。 “你丫就这点水平，难道不会学其他外挂升个级？” “深蓝，我要升级。” “浅蓝，我要升级。” “深红，我要升级。” “浅红，我要升级。” “炼气粑粑图，我要升级。” 这时，那幅炼气图中的那第三颗星辰抖动了一下，信息顿时出现了变化。 [成就：最重要的事 完成条件：气随意转，最忌意气难平，完成最重要最渴望的三件事。 1诛灭赤火寨 2探索石屋子的秘密 3去到更远的世界 成就奖励：未知（注：奖励可按事件次数分阶段发放。）] “分阶段发放？” 看到这里，顾云栖眼睛亮了。 果然，我是一个无情的挂壁，能不能再无情一点？ “深蓝，我要升级。” “浅蓝，我要升级。” “深红，我要升级。” “浅红，我要升级。” “炼气粑粑图，我要升级。” 后面，不管顾云栖如何尝试，这星图再也没有了反应。 从善恶判断那点来看，他的主观意志确实能影响一下成就条件，但是非常有限。 不过得到了“分阶段发放奖励”这个点，还是让他看到了生机。 果然，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帮助我。 于是，顾云栖又脱开了衣服，默默看了胸口多出来的那条痕迹一阵。 此时天已经亮了，昨夜和怪鱼争斗弄出了些动静，顾云栖没有直接回到大哥的院落拿那本黄叶书，而今天，可以拿回来了。 洗漱了一番后，顾云栖顶着一头短发出了门，吓到了不少同门。 同门们虽然诧异，但是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他是顾寒石的弟弟。 哥哥短发，弟弟模仿哥哥，也弄个特立独行的短发好像没什么问题。 一些师姐师妹见状，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原来真的是人的问题，为什么顾师兄这么古怪的发式都这么顺眼，反观一些丑鬼，打扮得再光鲜亮丽，还是那么丑。” 看着顾云栖离开后，这些师姐师妹、以及垂涎顾云栖已久的师兄们都有些失落。 因为自从顾寒石出关后，顾云栖已经不是他们能轻易攀上的人了。 还有短发后的顾云栖虽然依旧顺眼，但是远远看去，还是有点凶的。 对，像他大哥顾寒石那种凶。 顾云栖一路向上，没有受到什么阻拦，直接进入了大哥的宅院里。 这次理由一样，帮大哥拿些东西。 虽然剑院已经有人发现顾寒石有好几日不在剑院了，但是仅仅只是发现而已，并没有无端猜想什么。 毕竟顾寒石以前就经常独来独往，顾长老行事，不是他们能轻易揣摩的。 顾云栖来到那扇铜镜前，用手轻轻一敲，发现里面果然有中空的部分。 第83章 天凉了，让...... 顾云栖没有迟疑，用手捏了一下铜镜边缘，发现镜面边缘的花纹是松动的。 很快的，那本有人皮触感的书页就落入了他手中。 顾云栖将其放在了怀里，随意拿了样东西，不动声色出了院落。 竹舍内，经过半个时辰的观察后，顾云栖将那黄叶书仔细收了起来。 这里面的信息很重要，除了记载了李玉竹这个人的一些情况外，还有一张简易地图。 离开这片天地的地图。 这应该是李玉竹和大哥曾经一起慢慢探索出来的道路，但是李玉竹最后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没人能说得清楚。 因为除了这黄叶书外，她在这世间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了。 现在地图有了，那只剩下了一个问题了，搞死李长寿。 既然奖励能够分阶段领取，所以眼看天又要凉了，顾云栖决定，就让赤火寨漏风吧。 这段时间里，顶着一头短发的顾云栖显然成为了顾寒石的代言人。 顾寒石神隐了，在外人眼中，这个高深莫测的年轻人自然是在谋划着什么。 他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恐怕让赤火盗都变得不安起来。 毕竟敌暗我明的情况，谁也不想看见。 在装腔作势加演了一场戏后，顾云栖顺利拿到了那份有关赤火寨的简易地图。 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每天坚持蕴养着那只小灵火铳。 直至这天清晨，外面的竹叶有些枯黄的时候，顾云栖伸了伸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雪灵，该干活了。” 雪灵一脸懵逼，说道：“喵喵喵，干什么活？” “杀人。” “喵，这么突然？” “不突然怎么杀人？” 四日后，落风峡谷，隐见白雪。 随着一阵细碎的声响，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了这片孤寂的天地里。 峡谷口处风声呼啸，卷起了前方雪地里白茫茫的雪花。 明明是秋天，这里却格外寒冷，堆满了积雪。 赤火寨的位置在这片终年不不化的雪层深处，这里进出实在是很不方便，但就是因为不方便才更难被发现和攻破。 按照四当家雷羽的说法，其实雪层下还有不少沟壑可供通行，但不是他们能进入的。 那里面藏着可怕的东西，只有赤火寨的人才能进出。 走下面这些沟壑不是简单挂一盏赤火盗独有的风灯就能解决的，用雷羽的话说，不信可以去试试。 这也是当初青剑堂和承剑堂不想冒险的原因，雷羽的话假假真真，可能试试就会逝世。 这方天地城镇外面有太多禁忌，赤火寨出现得也很古怪，保不齐有什么东西。 顾云栖不是他大哥，无法动用剑院的力量，这张地图都是靠他忽悠来的。 所以这一切只能由他们一人一猫来解决。 茫茫的雪地，中间穿插着高大的雪松，孤寂得像是一片死地。 顾云栖身着一身白色的剑袍，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远远看去，仿佛要和这片雪原融为一体。 知道这片雪原的情报之后，这是他特异准备的打扮，因为这样才不容易被发现。 而雪灵自然不用说了，要是闭上眼睛的话，恐怕在你身边三丈内你都发现不了。 雪层很厚，一般人在上面走，恐怕雪都要淹没至腰部了，但是顾云栖不是一般人。 练气让他轻身功夫了得，虽然不至于踏雪无痕，但是行走起来并没有什么阻碍。 雪层的反光有些刺眼，由于这方天地没有护目镜，顾云栖只能硬受着。 很快的，他就向着北方走入了那片松林里，而他要做的，是找到那个下沉的隧洞。 天色逐渐变暗，太阳有半边被阴云遮住，光线变得昏黄了不少，以至于整片雪松林看起来像是镶了一道金边。 到了这里，雪层变得更厚了，有些雪松被掩盖了三分之一的高度，所以经常看见树枝贴地生长的画面。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呜呜的声响。 狗？ 没有任何犹豫，顾云栖贴在了一棵树上，身上的狐裘一盖，整个人瞬间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很快的，两名大汉跟着一条小牛一般的恶犬出现在了附近。 他们行走得也算不错，虽然每一步雪都要淹没至小腿，但还不至于在里面游泳，这基本算得上是接近练筋境武者的水准。 透过狐裘的间隙，顾云栖确认了这头恶犬和当初吃掉王玄铁手臂的是同一品种。 “这鬼地方有毛的鹿，早点回去了，是寨子里的酒不香了，还是肉不好吃了？” “回去无聊，今天这种日子，五姑娘都没得玩。” “我呸，就算是平时，五姑娘能看上你？” 这时，恶犬突然发出了一阵持续的低吼声，警惕地环顾四周，两名大汉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截剑尖就从其中一名大汉的嘴中冒了出来，而另一个人刚想转身，只听见咔嚓一声响，他的脖子已经被扭断，斜斜挂在了脑袋上。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恶犬刚要转身撕咬，一道明亮的剑光就占据了它全部视线。 之后，呜咽的惨叫声都没来及发出，它的脖颈就被刺了个对穿。 眼看这恶犬个头不小，恐怕会诈死，顾云栖转瞬又多补了几剑。 雪层很快被染红，雪林中又只剩下了一人一猫的身影。 这地方，实在是太安静了。 顺着之前两人一狗还未消失的脚印，顾云栖和雪灵轻松找到了那条隧洞口。 它位于一块岩石之后，又被一棵雪松的枝叶笼罩，要不是这些脚印，恐怕很难察觉。 顾云栖带着雪灵很快没入了下面的黑暗中。 这隧洞阴冷潮湿，每隔一段路才会有一截洒下天光，看起来很幽邃。 而天光洒落的地方，是坚固的铁栅栏，铁栅栏后则坐着三个打着哈欠的赤火盗，以及两头那种长着三只眼睛的恶犬。 两条恶犬刚有所察觉，站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清脆的破空声响起。 嘭！嘭！嘭！嘭！嘭！ 顾云栖手持灵火铳，连射五枪，在场三人两犬脑袋上皆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血窟窿。 这时，雪灵从他肩上跃下，钻进了栅栏内，很快就有钥匙被甩了出来。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这三人两犬刚死不到十息钟，顾云栖已经出现在了栅栏后，宛若幽灵般无声无息。 随着深入这隧洞，洞壁两侧逐渐出现了不少缝隙。 雪灵动了动鼻子，突然说道：“有臭味。” “什么臭味？” “狗臭！”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凶狠的犬吠声陡然响起。 随着泥尘落下，顾云栖发现，这隧洞上方的缝隙处，挤满了那种三眼恶犬。 从这里往上看去，那种泛红的眼睛和流着恶臭口水的嘴巴密密麻麻连在一起，有些恶心。 顾云栖笑了笑，抽出了背上的宝剑，喃喃道：“我就说赤火寨怎么可能这么菜。” 第84章 屠狗者 幽深的隧洞内，雪灵看见那么多只大如小牛的狗，不禁紧张起来，全身毛发竖立，说道：“顾小栖，我们要出去吗？” “是的。” 顾云栖说着，打开了外侧的铁栅栏。 一时间，呼啸的风迎面飞来，吹得剑袍猎猎作响，却是温暖的。 顾云栖头也没回，一个就地翻滚，地上顿时多出了三根弩箭，箭尾还在不断颤抖。 在起身的刹那，三声清脆的子弹破空声响起，这隧洞口上方的三名强弩手顿时身体一僵，从上面摔了下来。 身后就是悬崖峭壁，深不见底，而上方的坡道，那些双眼冒着猩红光芒的恶犬已经如洪流般冲了下来。 顾云栖和这种恶犬交过手，知道它们的力量很大，足以轻松扑倒撕裂练肉境的武者，遇到三只以上的话，二境练筋的武修恐怕都得凉。 而现在，这一片冲下来，少说也有几百只。 这种东西成群结队，恐怕和地球上的鬣狗群一样，落单的狮子都得退避三舍。 这自然是赤火寨的依仗之一，这么多这种三眼恶犬，即便几十个武修抱团恐怕都会扛不住。 要知道根据顾云栖的了解，剑律堂能够动用的武修不到两百人，有一半还是没迈入二境练筋的新弟子。 如今看来，赤火寨这潭水比想象中要深不少，恐怕这也是其他剑堂不愿意涉入其中的原因。 可是他不是普通的武修，他曾说专治伐骨，然后就把赤火寨的三当家杀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其他本事。 比如现在，当这些恶犬冲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如狮般的怒吼。 与之同时的，丹田内那颗“我是猎人哒！”小星辰闪亮了起来。 前冲的恶犬本能地出现了生出了一种惧怕的反应，“洪流”不由得稍微一滞。 几乎同一时间，顾云栖已经提剑冲了进去。 嗡的一声响，逆鳞剑呼啸着化作了一道道剑弧，转瞬就是一副砍瓜切菜的画面出现。 血肉在空中飞舞，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那洪流眨眼间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顾云栖过处，到处都是断头断腿的恶犬。 虎入羊群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凶残。 [你已经在30秒内斩杀十五只食腐恶犬，触发成就“屠狗者” 完成条件：三分钟杀掉两百只食腐恶犬。 成就奖励：未知] 嗯？？？ 这时，被一阵砍瓜切菜的恶犬们突然反应过来，从慌乱的阵仗中逐渐恢复了凶残且有序的进攻姿态。 它们不再急着往前面扑，而是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然后抓住机会偷袭。 就在这时，两只恶犬猛然从方冲跳而起，就要去咬顾云栖的后颈。 顾云栖头也没回，提剑往后一甩，两只肥硕的恶犬身体顿时变成了两截，滚落在地。 另外的恶犬见状，猛然把这两只同伴的尸体拖了过去，吃食起来。 顾云栖见状，猛然往前一冲，剑锋砍开两只狗头之后，另外的三眼犬立马往后撤，再次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如铁桶般将他围住。 这斜斜的坡道上一时间布满了腥臭的血迹，顾云栖一身雪白早已被染红，如梅花一般。 要不是这血太臭，还真有一点写意的味道。 可惜的是，任由这些恶犬这般进退有度下去的话，留给他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三分钟两百只狗，平均下来一只一秒钟不到，以目前这状况，绝对完不成。 雪灵站在顾云栖脑袋上，环顾四周，突然叫道：“那里。” 顾云栖循着雪灵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坡道高处的一块岩石后面，一头差不多牛一样大小的恶犬正悄悄俯视着这一切。 它的脑袋约莫磨盘大小，更加重要的是，头上第三只眼睛已经完全睁开来，散发出猩红的光芒。 很显然，这是一只头犬，这些恶犬能变得这么有序，就是它的功劳。 于是乎，顾云栖身形一晃，往那边冲去。 这头犬狡猾得紧，眼看敌人来袭，立马后撤，随之就有不少恶犬扑了过来，要来拦住顾云栖。 嗡嗡几声清脆声响，剑光如匹练一般划过，七八只恶犬被斩成两截，顾云栖速度也慢了下来。 那头犬则依旧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没有任何犹豫，顾云栖抬起左袖，射出两颗子弹。 那头犬反应很快，往旁边一跃，嗤的一声，一颗子弹穿过了它的腹部，带出一道血线，但对于它庞大的身躯来说并不致命。 围住顾云栖的恶犬们依旧有序，宛若一支军队般在寻找他的破绽。 顾云栖甩了甩身上的血迹，看了看这些恶犬，眼神变得阴冷起来。 不远处，已经有人影围拢了过来。 赤火寨这地方几乎没有出过事，顾云栖算是带着惊喜来的。 下一刹那，顾云栖双腿肌肉一鼓，如一颗炮弹般猛然跃起，几乎同一时间，他一挥袖，默念了一句“烟来！”。 那头犬本来还准备观察局势再行动，结果一下子七窍冒烟，懵逼在了那里。 它挣扎着往后退的时候，顾云栖已经嘭的一声砸落在地，踩死了两只恶犬的同时，仿佛不用喘息一般，身形一晃，化作了一道疾行的闪电，往头犬位置奔去。 在失去六感的时候，这头犬本能地往后在退，但是明显已经乱了。 没有了它的指挥，剩下的恶犬如一盘散沙一般。 砰砰砰！ 随着一阵肉筋的拉动声响，顾云栖全身真气疯狂旋转，如打橄榄球一般撞飞了十多只三眼犬，声势惊人。 那头犬眼中的烟雾刚刚消散，只感觉一个阴影从天而降。 嚓的一声，顾云栖落在它的脑袋上，一剑贯穿了它脑袋上的那第三只眼睛，腥臭的血液如箭一般飞起。 “死吧！” 紧接着，剑锋猛然一抬，一斩，带出了一条飞舞的血色弧线。 只见这只头犬如牛的身体轰然倒地，脑袋被切成了两半，腥臭无比。 几乎同一时间，那些剩下的三眼犬疯了般涌了过来。 雪灵吓得眼睛闭上了眼睛，而顾云栖则方向冲了出去。 三分钟不到，一串信息就出现在了顾云栖的识海。 [三分钟内杀掉两百头食腐恶犬完成，解锁成就“屠狗者”。 成就奖励：燕国有狗屠活于闹市，虽名声不显，却屠术惊人，获得技能【古燕狗屠剑术】（残篇）] 第85章 大开杀戒 第86章 在这串信息在脑海浮现的时候，顾云栖脑海里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仿佛自己在一条古老的街道上屠了很多年的狗。 屠的虽然是狗，脑海里却是杀人的剑术，只要抓住一个破绽，连绵的剑术可以化作不断撕咬裂口的恶犬一般，将敌人彻底屠灭。 这个时候，赤火盗才姗姗来迟，数量比顾云栖想象中少不少。 哒！哒！哒！哒！ 一阵细密的弩箭破空声响起，顾云栖手中剑一甩，挥出一道如屏障般的圆弧，将袭来的劲弩斩飞。 箭枝如骤雨般落在地上，带出一阵脆响。 这时，雪灵已经如闪电般从顾云栖头上跃下，往敌人所在的方向冲去。 结果就是一阵砰砰砰砰的清脆声响起，手握弓弩的六个赤火盗已然倒地。 雪灵扭过头来，一副“浪费表情”的表情。 顾云栖袖子一甩，那两个黑漆漆的枪口从袖口消失不见。 是的，是两个黑漆漆的枪口，不是一个。 这么久的喂养之后，他在前些日子发现小灵火铳真的出现了一些变化，于是继续耐心等待着，果然在前几天的晚上，对方完成了第一次进化。 [双管灵火铳(孤品） 注解：每日通过真气蕴养，即可获得出其不意的效果。每日可用子弹四十八发，可完成两弹齐发，子弹数量凌晨重置，不可累积。] 这也是顾云栖选择这几日来赤火寨的原因，至少子弹比之前多了不少，如果需要鏖战至凌晨，那他相当于有九十六发子弹。 那六人之中有一人没有被一枪毙命，缘于那时手抖了一下，于是他走了过去，仿佛浴血的修罗一般。 浴的狗血。 从那一地一截截的恶犬尸体可以看出，他无愧于“屠狗者”这个称号。 他来到了那个一个嘴巴被打穿，正挣扎着想要逃跑的赤火盗身前。 顾云栖脑袋一斜，一根弩箭从肩头飞过，然后他手一抖，一剑捅在了对方嘴巴的那个缺口上。 只听见一阵细密的细碎声响起，转瞬之间，男子的脑袋就剩下了半边。 顾云栖甩掉了剑锋上的血迹，印证了【古燕狗屠剑术】的风格。 这剑术通过剑锋的震颤，能造成撕咬的效果，特别是对于已经裂开的口子，一“咬”即裂，很是顺手。 这个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顾云栖站在了一处断崖边，风呼啸着而过，并不觉得冷，下面是一个天坑，赤火寨就在那里 倚靠着山壁建造的楼宇，很恢宏，无数猩红的灯盏挂在屋檐下，随风山风吹过，不断晃动着，看起来像是一只只怪物的眼睛。 这里有地底热泉，所以外面是白雪皑皑，而这附近却是一片翠绿。 要不是那些猩红的灯盏太过刺眼，远远看去，这地方甚至有一种人间仙境之感。 那座最高的楼宇内，有四十多人正跪在地上，对着一座木雕跪拜着。 那东西说是一只木雕，但是却人一种血肉之感。 它直条条的，两边都是枝桠，看起来就像是一根被烧得扭曲的树木。 不，准确的说，像是一根棒槌。 它的表面布满了红色的球体，和那些挂在外面的灯盏很像，密密麻麻的，宛若一只只可怕的眼睛。 随着这祭拜持续进行，烟雾缭绕之中，这仿佛扭曲棒槌一般的东西又有新的裂口迸裂开来，从中冒出了新的“眼睛”。 这些“眼睛”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成形，呈黏稠的液体状。 这时，最前面一排的两个赤火盗缓步走了过去，将那些黏稠的液体挖了下来，放进了嘴巴里。 一时间，两人的眼睛变得赤红了一瞬，但是脸上却布满了愉悦的表情，笑得阴森森的，没有一点人气。 更加古怪的是，他们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变大了一些，诡异得紧。 外面的一个护卫缩了缩脖子，说道：“该他们才能享受，我们只能在这喝风。” 另外一个护卫答道：“别乱说话，刚刚上面什么动静？” “鬼知道，铁定是那群狗饿了，抢吃的。” “可是柳三他们还没有回来。” “我要是柳三他们也不回来，看得着吃不着，还不如不看！” 这时，那大厅内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只剩下了那些吞食的声响。 顾云栖并没有顺着那崖壁上的石阶而下，而是在崖壁上攀爬起来。 他再次运用了真气的力量，指尖与脚尖传来的黏力，能让他如蜘蛛一般顺着崖壁攀爬。 雪灵窝在他头上，眼看已经无声无息接近下方的建筑，干脆纵身一跃，上了一处建筑的屋顶。 赤火盗的数目一直是个谜，但是从这建筑规格差不多可以推断出，差不多三四百号人。 三四百人听起来不多，甚至有些少，但是如果全是武修的话，确实是可以和鱼泉剑院叫板了。 要知道鱼泉剑院所有弟子不过千人而已。 这时，一名赤火盗抬起头来，眼神贪婪道：“这是谁家的猫，这么好看，嘿嘿” 他还没“嘿！”完，一截剑尖无声无息从他心口冒出。 顾云栖从后面的栅栏后翻了进来，疑惑道：“里面的防守这么水？” 是的，之前屠狗时有赤火盗赶来，他以为腥风血雨已经开始，结果杀了那五个赤火盗后，就没有后续了。 这些赤火盗像是在过节一般，吃着喝着，看起来好不热闹。 顾云栖将死掉的赤火盗的草帽戴在头上，一身腥臭来到了一堆篝火旁，捡起旁边一个空碗，说道：“给我整点。” 那个正在倒酒的赤火盗看了他一眼，一边给他满上，一边说道：“兄弟，你这扎整的？” 他身上满是血迹，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娘的，那群死狗就知道乱来，抢肉溅老子一身血。” 他这样一说，惹得旁边人一阵笑。 顾云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只觉得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再来一碗。” 那人又给他倒起了一碗，说道：“我说兄弟，你扎有点面生呢？” 顾云栖将第二碗酒咕噜咕噜干了个干净，学着对方的口气道：“扎面生了？” “好久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兄弟了。” 就在这时，一阵摇铃声突兀响起，上面传来了一阵喊声——“有人混进来了！”。 围坐在篝火旁的四名赤火盗在这时不由自主看向了他，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噗呲声响起。 那四人捂着胸口还没倒下，顾云栖手持着染血的匕首，再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干掉，把头上的帽子扔了出去，露出了一头利落的短发。 不远处的赤火盗反应过来，刚要拔刀，只听见一阵奶凶奶凶的猫叫声响起。 嗤嗤两声，两名赤火盗的刀刚出鞘，就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今晚，可以大开杀戒了！ 第86章 乱到死气沉沉为止 护卫的赤火盗很快发动了反击，楼上的十来个人提起腰间的劲弩就是一阵攒射。 一时间，弩箭如骤雨般落下，只是变成刺猬的不是顾云栖，而是他们的兄弟。 顾云栖提起旁边的尸体一挡，发现这些弩箭劲道十足，居然直接将尸体穿透了，撞在了他真气遍布的身体上，有些麻。 他想也没想，随着一阵筋肉拉扯声响起，那具尸体顿时如炮弹般冲了上去，砸翻两个赤火盗的同时，袖口的火铳管射出一连串子弹。 楼上的七八个弓弩手一下子就坠落下来，剩下三个还在装箭枝，只见白影一晃而过，然后全部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这些赤火盗反应已经算快了，奈何今夜他们确实太过松懈，被顾云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眼看又有弩箭袭来，顾云栖立马发动翻滚**，几个连续轻灵的翻滚后，已然来到了屋檐下。 之后，顾云栖一路砍瓜切菜，如屠狗一般。 这些家伙真的都不行啊。 在遭遇战里，连二境练筋的武者都只遇到了几个。 就在这时，只听见嘭的一声炸响，一根铁柱猛然从窗口撞了出来，格外突兀。 顾云栖瞬间拍出一掌，拍在了这粗壮的铁柱前端。 一时间，他身体被撞得接连后退，一个约莫两米多高的壮汉碾碎了门窗，嘶吼着站了出来。 只见他双眼泛红，大得出奇，看起来格外惊悚。 是的，不少二次元人物那种比例的眼睛放到现实就是惊悚。 只听见对方身体一鼓动，响起了一阵轰鸣的雷音声响，很显然这是一个伐骨境，而且应该是天生神力那种。 要知道他能把“赵天娥”那种伐骨打出屎，没想到遇到这家伙力量却不占优。 眼看对方又要提着铁柱往自己脑门撞来，顾云栖干错双脚发力，一个后翻上了柱子。 在他落在柱面上的刹那，左手袖口顿时就有两颗子弹破空而出。 “老七，小心！” 话音还没落下，这力士大得出奇的眼睛就绽放出了两朵灿烂的血花，果然和顾云栖预料的一样，这家伙力气虽大，却有些反应迟钝。 在对方双眼被洞穿的时候，他身体已经顺着铁柱滑下，手中剑发出一阵嗡鸣，直刺对方眉心。 就在这时，只听见嗤啦几声脆响，火星飞溅，一个铁爪突然从后方钻了出来，和剑锋撞在了一起。 一个干瘦的女人从力士后方冒了出来，用招极险，一双爪子也是碧绿的颜色，明显带毒。 咚的一声，铁柱落地，两人踩在铁柱上缠斗起来，一个比一个快，空气中转瞬出现了一串灿烂的火星。 “啊！” 那力士这才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提起铁柱开始大臂乱转，空气中一下子满是呼啸的劲风声响。 顾云栖和那干瘦女人反应极快，剑爪相撞的瞬间，立马借着反冲之力各自躲开。 顾云栖贴地滑行，而那女人则凌空跃起，那可怕的铁柱擦着顾云栖身体飞过，然后转瞬就是嘭嘭两声子弹破空声响起。 那女人也是了得，身体在空中强行一扭，只听见啪的一声，她的裤裆布都被打飞了出去。 铁爪女人来没来得及落下，顾云栖已经贴地带出一片残影，攻了过来，快若闪电。 天隙流光。 面对顾云栖的陡然加速，女人反应很快，铁爪如封似闭，护住身前。 结果想象中的刀剑相撞声并没有出现，顾云栖身形一晃，来到了她侧面，然后一脚踢出。 女子身体顿时被踢飞了出去，慌乱扭头，眼瞳被恐惧的情绪占满。 只听见嘭的一声炸响，她的脑袋撞在了那横扫而来的铁柱上，砸落在地的瞬间，半边脑袋都凹陷了下去。 那个叫老七的力士是典型二愣子，眼睛看不见后，一直疯狂转动着铁柱，旁边的回廊柱子接连断裂，甚至有三个赤火盗没来得及躲避，被直接撞死。 眼看局面被搞得越来越混乱，顾云栖自然舍不得在杀死对方，轻灵翻上了二楼。 有几个赤火盗刚刚从三楼下来，转瞬就被砍死，连忙往三楼退去。 面对顾云栖这种境界的对手，如果没有高手打头阵的话，他们真的和待宰的羊群没什么区别。 一个赤火盗吓得够呛，慌忙冲进了屋子里。 木门刚刚关上，只听见嘭的一声响，一只钢筋有力的手穿过了木门，捏住了他脖子，一扭，他脑袋就斜斜挂在了脑袋上。 顾云栖一时杀得兴起，直接一脚踹飞了面前的大门。 里面另一个赤火盗还来不及反应，只见身前虚影一晃，一个鹤嘴般的拳头就扎入了他的太阳穴中。 站在这里，顾云栖透过窗户一眼就看见了下面大厅里古怪的祭祀场景。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赤火寨今天的防守为什么这么松懈了。 高手都在这里？ 没有任何犹豫，他从二楼一跃而下，灵火铳内的子弹仿佛不要钱一般接连射出。 就是要抓住这种机会。 很快就有十多个赤火盗被爆了头。 他们本来还在享受着那血色眼睛一般的果实，神情痴狂且愉悦，但是转瞬就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最前面的那个华服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冷冷道了句“杀了他。”，然后，近乎所有跪拜在地的赤火盗都站了起来，看向了顾云栖。 那是一只只硕大的眼睛，近乎占了脸面三分之一的面积。 他从没有听说过赤火盗都是二次元大眼睛的事情。 顾云栖见状，不退反进，双脚在地面上一踩，踩飞了两块青石板的同时，冲了过去。 一个矮小个子的男子提着一块盾牌冲了过来，顾云栖眉头微皱，体内真气疯狂旋，一剑斩下！ 噗呲一声，血线飞溅，这一剑径直斩开了厚实的盾牌，那男子身形也如纸一般般撕裂。 之后，又是数声子弹破空声响起，只是这破空声刚一出现，转瞬就被啪啪的血肉炸裂声取代。 其实火铳这种东西，只要用得好，近距离的情况下杀伤力更大。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顾云栖身上的压力也骤然提升了。 这些赤火盗根本不像外面的那么菜，转瞬就发动了连绵的攻势，空气中满是刀剑相击的声响，火花绽放的刹那，逆鳞剑剑锋上已经布满了缺口。 他一剑斩断了一名赤火盗手臂的同时，抓住空隙，身体一滚，破窗而出。 暗沉的天幕下，无数赤灭灯坠落在地，宛若明灭不定的眼睛，这里一下子乱得可以。 是的，还可以更乱，乱得死气沉沉为止。 第87章 真的追不上 一个瘦猴般的赤火盗仗着自己身手敏捷，跟着鱼贯而出，结果迎面就撞在了剑尖上，眉心血花飞溅。 随着敌人攻势越发密集，顾云栖不再硬抗，一个轻灵翻身，上了二楼回廊。 很显然，里面这批红眼赤火盗身手要强上很多，很快就有人跟着翻了上来。 顾云栖刚想要出击，对脚下的位置突然生出一股警意，往后一跃。 嘭的一声，他刚刚所站的位置猛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柄鬼头刀从下之至上，猛然扫过。 顾云栖反应极快，往旁边跃去，而那刀锋就贴着他的脚尖斩过，斩出了一条近三丈长的沟壑。 这一刀刚一结束，顾云栖已经带着逆鳞剑往下一沉。 只听见一声雷鸣炸响，回廊的地板炸裂出了一个大洞，刀剑瞬间撞在了一起，震得附近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顾云栖身体往上荡去，双脚轻灵钩住了一根横梁，而那个手持鬼头刀的华服中年人已经从洞口跃上，抬手又是一刀。 唰的一声，刀锋过处，横梁连着第三层楼的回廊被彻底撕裂，一个站在三楼的赤火盗来不及反应，被刀锋扫中，背后喷出一片血雾，硬生生倒在了地上。 顾云栖见状，挑眉道：“这么狠？” 这华服中年人看起来虽瘦，但是力量却大得出奇，一把鬼头刀看起来杀气腾腾，带来的气势就不是之前那个铁柱大汉可以比的。 眼看这中年人又要提刀扫来，顾云栖双腿在房梁上一踹，身体猛然往下砸去。 铛的一声炸响，如晨钟暮鼓，刀剑相撞，声势惊人。 华服男子脚后的木板寸寸迸裂，有两块甚至直接如纸片般翻飞了出去。 靠着体内真气凝结如网，顾云栖与对方发生了短暂的僵持之后，左袖一挥，啪啪就是两枪。 男子反应也是迅捷，偏头的同时，手上一用力，将顾云栖荡飞了出去。 顾云栖落在地上，诧异道：“这都没打死你？” 华服男子摸着自己碎掉的右耳，那双可怕的卡姿兰大眼睛像是要渗出血来。 这个时候，顾云栖发现自己也有些累了，于是直接推开了一间房门，躲了进去。 房门后影子一下子就消失了，回廊上一下就来了十来个好手。 华服男子提着刀，向旁边的一个独眼大胡子使了个眼色，对方嘭的一声踹开了房门，提着剑冲了进去。 唰的一声，他前脚刚刚进入，后脚就变成了两瓣，喷出的血水溅了后面两名赤火盗一脸。 至始至终，他们甚至都没有看见同伴是怎么死的。 华服男子一声大喝，鬼头刀对着屋子上方就是一斩。 嘭的一声，屋门上的木头一时崩碎如泥，碎木飞溅。 顾云栖如蝙蝠般潜伏在上面，那刀口斩出的豁口就在他身旁不远处。 他早就料到了对方会发现他，所以提前移动了一下位置。 杀了这么久后，这时的他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灼得喉管生疼。 不过还好的是，一旦得到了这片刻喘息，随着真气运转，他体力很快就得到了有效的恢复。 这就是练气的好处，气息绵长，体力充沛且恢复快，顾云栖觉得恐怕练到后面，能成半个永动机。 这个时候，十来个赤火盗得到了指令，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几乎同一时间往屋内撞去。 在屋门被撞开的瞬间，顾云栖身体一跃，已经如一只蜘蛛般贴在了墙顶，与之同时的，他刚刚留在屋门缝上的水符纸散落下来。 “八连！狂敕！” 只听见一阵清脆的啪啪啪纸碎声响起，黏稠的符水顿时如雨般落下。 那些赤火盗被糊了一脸，顿时翻滚倒地，凄惨叫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后，饶是顾云栖都吓了一跳。 赤火盗滚了片刻之后，突然发现和想象中并不一样，传说中肌肤腐烂之类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只是有些黏。 他们刚想站起，一声很凶的猫叫声和剑鸣声几乎同一时间响起。 五颗人头飞了出去，三人的眼睛则在瞬间瞎掉，惨叫连连。 五连斩之后顾云栖猛然往后一退，只听见唰的一声，那可怕的鬼头刀刀锋贴着他鼻梁划过，惊险异常。 雪灵出手之后，立马又是一跃，消失在了横梁上。 顾云栖很快站定，他看着外面那个华服中年人，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钩了钩手指，意思很明显。 对，这就是挑衅。 失去一只右耳的华服中年人一声怒吼，冲了进来，顾云栖侧身一跑，嘭的一声撞开了屋子侧面的窗户，继续猛冲。 面对他的突然逃窜，那华服男子根本没反应过来。 当他跟着穿窗而出时，顾云栖已经再次跳到了一楼之前那祭祀的大厅里。 五个赤火盗还来不及反应，剑鸣连着子弹破空声接连响起，场间又多了五具新鲜的尸体。 那华服男子刚刚落下，顾云栖已经转身冲出了屋子，对着旁边几个实力较弱的赤火盗就是一阵乱砍。 一时间胳膊大腿到处乱飞，惨叫连连。 那华服男子提着鬼头刀刚一现身，顾云栖提着剑又跑了。 他先是翻滚躲过了一阵弩箭射击，然后一个贴地滑行，从一个赤火盗裆下滑过，顺便给了一剑。 转瞬间，他又跳上了二楼，刚好位于之前那个推门而入的房间口附近。 这一来一往，他倒屁事没有，赤火盗一下子又折了二十多号人。 那华服男子恨得牙痒痒，但是偏偏好像没什么好办法。 对方太能跑了。 是的，被这样围追堵截，对方居然都没有力竭的倾向，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伐骨境上阶武修都很难办到的事情，顾云栖办到了。 因为他是这世间唯一的炼气士。 炼气的意思有两种，一种就是练气、炼气，直至化境；另一种则是练得气息绵长，如万年玄龟一般，体力大好，仿佛永远都不会累，即便打不过对方，都要跑得对方要死不活，把对方活活气死。 传说中的马破苍穹就是如此。 mmp，斗帝真的追不上。 第88章 这又是什么鬼？ 一时间，楼上楼下陷入了僵局，氛围很是融洽。 顾云栖甚至捡起了旁边一个碎掉半边的酒罐，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爽，真tm爽！ 就在这时，他眉头突然一皱，持剑往后一挡，如封似闭。 铛的一声炸响，房门破洞处阴险地撞出了一根烟斗，正中逆鳞剑剑身。 顾云栖身体稍斜，一眼就发现了烟斗内的火星，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轰的一声，一串火焰凶猛从烟斗处钻出，如长蛇一般。 顾云栖一个后仰下跃，火蛇便贴着他脑袋飞过，而这个时候，下方那个华服男子已经冲跳而起，一刀上撩。 “死！” 寒冷的刀光蓄力已久，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还有那憋了半天的劲。 啪啪啪啪啪！ 一阵格外密集的子弹破空声响起，火星在刀锋上疯狂跳跃。 顾云栖一连射空了灵火铳内的所有子弹，将对方刀势压住了一瞬，借着这一瞬，他眉头一皱，使出了一记“天隙流光”，身体化作了一片残影。 唰的一声，刀锋划过，只切中了残影。 顾云栖翻身落地，摸了摸部分被烧得蜷曲的头发，一下子来了火气。 “雪灵，瞎他！” 那手提烟斗的红衣女人刚想跳下来和华服男子夹击顾云栖，突然听见一阵很凶的猫叫声响起，立马往后一看。 对于这只白猫，即便身为赤火寨的五当家，她也有些顾忌。 结果却只闻猫声，不见猫影，让她有些施展不开手脚。 红衣女子不禁敲了敲烟斗，笑着道：“来，猫咪，让五姐姐好好疼你。” 下方，顾云栖和那华服男子近乎同一时间冲了出去。 刀剑转瞬就撞在了一起，相互摩擦开来，一时间绽放出了无数灿烂的火花，很是好看。 可惜情况很快发生了改变，鬼头刀做工明显更甚一筹，顾云栖手中的逆鳞剑本就有损，在这一胶着之下，很快有了断裂的趋势。 顾云栖身体一晃，躲过两只射来的弩箭，剑身刚离开对方刀锋，华服男子却再次一刀扫来。 铛的一声闷响，刀剑再次交击，逆鳞剑剑身上裂纹继续蔓延，看起来摇摇欲坠。 这华服男子明显就是看重了这一点，双手继续加力，刀锋咔嚓一声陷入了剑身里。 他身上雷音轰鸣不止，筋骨扭动，神色疯狂地扭动着刀身。 眼看剑身就要崩毁，男子脸上露出一抹喜喜，而这个时候，顾云栖却突然开口道：“让我帮你一把！” 几乎同一时间，他蓄势已久的左掌顺着剑身往上一滑，带着呼啸的真气劲力猛然拍出。 嘣的一声，逆鳞剑崩毁，上半截剑身如一根呼啸的箭矢般被拍飞了出去，直戳对方眼睛。 飞出的剑刃一下子占据了中年男子的全部瞳孔，中年男子反应极快，知道提刀防守已经来不及，立马伸出了左手。 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那截断刃径直贯穿了他的手掌。 顾云栖抓住空隙，身形一晃，弓身贴着横斩的鬼头刀冲进了男子怀中。 嘭的一声闷响，汁液飞溅，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声从男子嘴中响起。 顾云栖一膝盖撞在了对方裆部，一时鸡飞蛋打。 干瘦男子痛得一俯身，顾云栖手中剩下的那截断刃就咔嚓一声送入了他的脖子里。 之后，顾云栖一把夺过了那把鬼头刀，仿佛连气都不用喘一口，一个冲跳上了二楼。 下方，是一群赤火盗惊恐的叫声。 “二当家，被杀了！二当家的，被杀了！” 这些喊出一出，本来在屋内仔细听着雪灵动静的红裙女子一下子失了神，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猫叫声突兀响起，像是要从天而降抓瞎她的眼睛。 结果她抬起头来，不见猫影，可就在她准备环顾四周的刹那，只见一道暗沉的刀影袭来。 这刀影初始无声无息，在中段陡然加速，犹若一道电光一般。 唰的一声，女子的脑袋飞了出去，断颈处的血水如泉水般涌出。 顾云栖抹掉了被喷在脸上的血水，看了看女子高耸的胸口，感叹了句“可惜了！”，转身离去。 结果这时，一声奶凶的猫叫声响起。 顾云栖吓得脖子一缩，说道：“不可惜，不可惜。” 之后的赤火盗真是兵败如山倒，再也没有在顾云栖手中走过三合的人出现。 顾云栖一路砍瓜切菜，砍得头上白雾蒸腾，远远看去，就像是海外仙山上的雾霭一般。 有好些赤火盗吓破了胆，提着地下的赤灭灯就往外冲。 顾云栖追了过去，但是发现有十来个已经冲进了那热泉旁的地下通道里。 看着这通道外那密密麻麻的符纸，以及覆盖的朱砂，顾云栖停了下来。 洞口实在是太过幽邃，不断有阴风冒出，很是瘆人。 他得到的讯息说得很清楚，下面这条路只有赤火盗能走。 可是十来个呼吸之后，通道内顿时响起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不要啊！” “不要！” 在顾云栖的视线中，那些猩红的灯盏摇晃了一下，很快消失不见了。 趁着那猩红灯光的间隙，他在其中看见了一些扭曲的阴影，和那大厅内祭祀的那尊木雕有些像。 顾云栖见状，不再去追这些家伙，转身去砍剩下的赤火盗。 当他目力所及的赤火盗全部被砍翻之后，整个天坑都安静了下来，很快的，他丹田内的那颗星辰不禁闪烁了一下，出现了变化。 [成就：最重要的事 完成条件：气随意转，最忌意气难平，完成最重要最渴望的三件事。 1诛灭赤火寨（完成） 2探索石屋子的秘密（未完成） 3去到更远的世界（未完成） 成就奖励（第一阶段）：气随意转，凝气成束，习得【驭剑】之术，可完成五丈范围内的驭剑，其余奖励未知。] 顾云栖一身是血站在那里，然后突然有一阵清风萦绕而过。 在雪灵的注视下，他脚边的三把剑突然凌空跃起，很快围绕着他如游鱼般旋转起来，画面一时颇为神奇。 雪灵下巴都要掉下来，一脸诧异道：“这又是什么鬼？” 咳咳，为什么本喵要加一个“又”字呢？ 马厩内，几匹高大的烈焰驹惊恐看着这一切，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mmp，这还是人吗，吓死宝宝了！ 上架感言 一不小心上架了，作为起点萌新，数据果然非常非常拉胯。 来起点写书也算是了自己一个心愿，缅怀一下很多年前的看书时光，由于起点风的书看得不多，有些喜欢的还是老书，所以这本风格应该小众了点。 特别感谢夜宵大给了这么多好推荐，也感谢可爱读者给予的支持。 在这里，当然是理直气壮求下订阅，对于我们这种萌新作者来说，订阅真的是一本书能持续写下去的根基，所以我一直很感激正版订阅读者，让喜欢写故事的人有口饭吃。 尽管前面有部分情节处理得不算好，争议不小，但这确实是我在当时能发挥出的最好水准了，记得写某个章节的时候，感觉写得很顺畅，可写完的时候，都凌晨四五点了，那时小孩刚好哭了，换完尿不湿后，一时有些恍惚，总觉得以前上学时的看书时光和现在是重叠的。 这本书我绝对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因为出生点就是终极地图的原因，这一卷部分情节是压抑了一点，但确实是之前就设计好的，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有主角逃出升天之后的意气风发，也只有这样，主角才会真正拥有云淡风轻的少年意气。 成绩不好估计只能用爱发电了，但是大家知道，为爱发电和有持续收入的写作是不一样的。 这本书会有很多我想起来都比较开心兴奋的点，为爱发电的话，估计会写出几个，然后在一个合适的点完结，剩下的只有留给以后了，来起点写这本书本来就是有点任性的选择，现在吃饭全靠老书钱补助。 如果成绩还行的话，我会把想写的写完整，不留什么遗憾，大家也应该能看到一个挺不错的故事。 所以一个中年男人啰啰嗦嗦这么多，当然还是为了求首订，明天中午12点之后，求一个订阅，尽管水平有限，但真的算我倾尽全力了。 第89章 带我上天！ （求订阅） 一阵轻灵旋转之后，那三把剑落在了顾云栖手中，显得十分乖巧。 顾云栖开心了一阵儿，然后目光很快被马厩里几匹受惊的那匹吸引。 这赤火寨可真是富，居然好几匹烈焰驹，其中一匹还大着肚子，显然是怀有幼崽。 看来明天可以骑马离开了。 想到刚刚在那地道中看到的可怕阴影，他不由得将视线放在了那祭拜的大厅内。 只见那如棒槌一般的扭曲物依旧耸立在那里，只是上面猩红如眼睛的东西消失了很多，只剩下了零散几颗散发出了妖冶的光芒。 到了后面，那剩下的几颗也熄灭了。 随着赤灭灯不断熄灭，整个天坑逐渐陷入了一种死寂的氛围。 这氛围虽然有点可怕，但并不代表着危险。 如果顾云栖没有猜错，那些熄灭的红色眼睛就代表着一个个信奉它的赤火盗正在离开人世，大抵上是离开得差不多了。 顾云栖找了一根瘸腿的藤椅，舒舒服服躺了下来，只觉得全身筋骨都是酸麻的。 刚刚一时杀得兴起，居然对这些感觉浑然不知。 雪灵在不远处的热泉边洗着爪子，今天它实在挖了太多眼睛了。 这一夜，顾云栖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屋前的篝火映照着这一人一猫的脸，形成了一幅有些梦幻的画卷。 最后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击了个掌。 是的，击掌，不是宠物和主人的击掌，也不是大家小姐和一个英俊公子的击掌，而是同袍和战友间的击掌。 之后，顾云栖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他们还是做到了，这看起来很可怕的赤火寨，就这样被灭了。 中途，他试验了好几次“驭剑”术，发现和御剑有些区别。 以他的理解，御剑基本以心念驱动，而驭剑则是用气。 是的，驭剑之术就是将体内真气气凝结成无形的气索，像是有无形的手抓住剑舞动一样。 以心御剑应该是要高级不少，毕竟心念一动，就可飞剑杀人，高效便捷，而以气驭剑则要相对“笨拙”一些，相当于多了几条舞剑的手，但威力同样不可小觑。 顾云栖发现，驭剑时真气消耗速度会加剧，但还在可控范围。 以真气消耗速度换驭剑能力，性价比很高，毕竟驭剑能造成出其不意的杀伤效果不说，还能增加打法的多变性。 顾云栖知道，他还得多加练习一下这门技艺，如果能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就最好不过了。 雪灵窝在旁边，看着那三柄剑时不时飞出，时快时慢，时上时下，仿佛在看街头卖艺表演一般，很是新鲜。 终于，在其中一柄铁剑呼啸着飞上天，然后又被气索扯得急坠，最后在完成一个漂亮的贴地飞行和刹车之后，雪灵忍不住道：“顾小栖，你能让我上天吗？” “可以。” 顾云栖眉头微皱，一柄剑身稍宽的铁剑一铲，将雪灵铲了起来。 初始铁剑飞行得还很温柔，雪灵开心得喵喵直叫，总觉得有一种浪漫之感。 在这满是尸体的天坑地底，地底的热泉带来了温暖的气息，一只猫踩在一只剑上飞行，旁边是一个躺在藤椅上的少年，确实有一种奇幻的浪漫感。 只是这样浪漫的画面因为铁剑逐渐加速开始崩坏。 片刻之后，铁剑像是喝醉酒般左突又窜，忽上忽下，吓得雪灵喵喵大叫。 只见它一下子如冲天炮般冲到了五丈左右的高处，然后猛然刹车，雪灵四肢直接离开了剑身，吓得喵喵叫，紧接着，铁剑一个晃荡又稳稳将其接住，带着它继续“酒驾”。 “顾云栖，放本喵呼~~~~~下~~~~~~~来~~~~~~啊！” “不行了！喵~~~~~~~~” 到了后面，雪灵整张猫脸都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起了波澜，当它被放下来时，浑身毛发都是炸裂的状态，然后突然窝到一边，呕吐去了。 顾云栖挥了挥手，那柄浮空的铁剑就安静地插在了他身边，他躺在椅子上，也是一副被掏空的模样。 果然这已经接近他驭剑的极限了。 体内的真气消耗了大半，有种酸涩之感，不过随着他大口呼吸，真气的恢复速度还不错。 他已经试验过了，这驭剑的真气索果然只对金属比较敏感，比如刀剑之类的，对于雪灵这种生物，或者石头板凳等其他材质的东西影响很小，所以果然只适合“驭剑”。 无法直接带着雪灵上天，顾云栖一时还是觉得有些索然无味，选择了继续休息。 这一夜很快过去，狰狞的天地随着晨光的到来变得温柔了不少。 顾云栖斩掉了几个境界不错的赤火盗当家脑袋，装在一只麻袋里，然后又去搜索了一阵儿，装了不少看起来非常值钱的珠宝。 之后，他就找了一匹最为高大结实的火焰驹，离开了这里。 那火焰驹平时刚烈得很，但是昨夜见过顾云栖的可怕之后，简直比一只小鸡还乖巧。 在离开前，顾云栖不禁多看了那位于热泉附近的地下通道几眼，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很快的，他骑着马原路返回，可是到了雪原处才暗叫坑爹。 由于雪层太厚，马匹一下子就陷入了雪中，拔都拔不出来。 最后是他扛着马走出这片雪原的。 那烈焰驹差点吓尿了，但是被这杀神一般的大佬扛着，又哪敢尿，所以到了落风峡谷处，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悲鸣，然后畏畏缩缩跑向了旁边，心惊胆颤地解决了问题。 之后，在去往鱼泉城的路上它自然格外卖力，跑得口吐白沫了也没有停。 看着雪灵迎风蹲在马头上的模样，顾云栖突然想起了一首歌，一首关于夏天和红尘的歌。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醉酒当歌”（毅然放弃了水几百字的机会。） 顾云栖一路疾行回了鱼泉城，没有直接回剑院，而是去到了木府。 当李道基看着他把一口袋人头扔了过来后，吓了一跳，说道：“又这么多？” 顾云栖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道基兄，这件事必须麻烦你一下了，我在这里实在是没什么朋友。” 当听完顾云栖的讲述后，李道基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半天没缓过劲，说道：“你说这些脑袋是赤火寨当家的？” 顾云栖解释道：“自然是他们，只是我不知道这些脑袋谁是谁，道基兄帮我把消息传给剑院就行，自然会有人去印证赤火寨有没有被我哥灭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走了。 很显然，顾云栖想借着赤火寨被灭这个劲爆消息把水搅浑，搅浑后他才能摸鱼。 想到李长寿，他知道自己还有些事情必须提前去布置了。 几乎同一时间，和顾云栖兵分两路的雪灵正叼着一封信回到了顾家 第90章 顾家人，永不服输（第二更） 这天，午后没过多久，顾府就悄无声息潜进了一个人。 顾灵笼正在闭目休息，这些天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内心却依旧是抑郁加惴惴不安。 赤火寨被灭的消息很劲爆，但是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她只知道自己大哥死了，并且现在全家上下的危险并没有解除。 二哥让白猫带回的那封信写得很明白，他们需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离开这里。 突然，顾灵笼坐了起来，神情谨慎，缘于她听到了一点动静。 结果就在这时，顾云栖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别慌，是我。”。 顾云栖还是有些弄不懂，他仿佛永远摆脱不了偷偷偷摸摸回家的命运。 顾灵笼打开了房门，看见一头短发的顾云栖后，一时语塞，然后突然热泪盈眶。 顾云栖见状，疑惑道：“怎么，你哥我英俊到了这种程度？” 听到这句话后，本来百感交集到极点的顾灵笼给了他一小拳，但是最终还是有些悲伤道：“二哥，我实在是” 说着，她眼泪又掉了下来。 在顾云栖的印象中，这是顾灵笼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从小到大他都打不过对方，对方又仗着年龄小很得宠，没把他弄哭都是他自己坚强。 看见顾灵笼落泪的模样，他的内心不禁也泛起了一些酸味，不由得用手按住了对方后脑，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能随时跳起舞蹈的胸肌上，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没事的。你只需要知道大哥是爱我们的，他只是迫不得已就行。” “二哥，我以前觉得看不透大哥，现在也觉得看不透你。” “那是你太小了。” “你才小。” “嗯，我小，不过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我们该出发了。” “嗯。” 顾灵笼立马擦干了眼泪，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 当顾云栖出现在父母身前时，三人没有说话，只是抱成了一团。 雪灵蹲在屋瓦上，一边观察着周围有没有可疑人物，一边看着这一家人的冷暖，内心一时柔软了不少。 哎，真是造孽！ 短暂的准备之后，一家人就该按之前顾云栖制定好的计划离开了，包括了小梨和狗。 这两个小家伙都很懂事，特别是小梨，之前知道家里有事之后，从来都是乖乖巧巧帮忙做事，像个小丫鬟一样。 从赤火寨出来之后，顾云栖就一直在谋划这件事，他想要全力以赴，就必须在一段时间内没有后顾之忧。 而赤火寨被灭这个消息传播开来的这段时间，也是局面最为复杂的时候。 因为完成这一壮举的顾寒石一直没有现身，顾云栖传出的消息是自家大哥正在追杀剩下的赤火寨余孽，所以整个鱼泉城都在等待着英雄归来。 不少百姓已经开始在街道上庆祝，虽然在木府和剑院的控制下，有关赤火盗的言论一直在被淡化，但是这群盗匪确实是百姓们这些年的心理阴影。 这可怕的敌人如今被消灭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回归平静的日常了？ 近乎每个得到消息的城镇都化作了欢乐的海洋，比过年还热闹，而赤火寨的临时工们则如丧考妣，继续四处逃窜。 一时间，顾寒石的声望达到了顶峰，仿佛他注定了要成为鱼泉剑院的接班人。 因为大家都知道院长李长寿已经很老了，能化解这些危机的，只有顾寒石这样的人物。 顾云栖知道，如今还能让李长寿有所顾忌的就是大哥还没有现身，对方有必须杀死大哥的理由，就必然要等到大哥出现。 但是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能隐瞒太久，所以他必须小心谨慎且迅速地安排好家人的落脚处。 在顾寒石死掉之后，顾云栖俨然已经成了家里的主心骨。 全家上下很快来到了家中茅房附近，顾老爹和顾老娘都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难道是出发前要尿个干净 嗯，顾老爹刚好有些紧张，想要尿尿。 结果他就看见顾灵笼在茅房一个蹲坑附近一阵刨弄后，一条能容人通行的通道就出现了。 顾老爹吓了一跳，悄声道：“小兔崽子，这什么时候挖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蹲位他虽然不经常上，但是时不时也会来一次，这蹲坑侧面神不知鬼不觉多出一个洞还是有些吓人的。 顾灵笼抓了抓脑袋，说道：“差不多快八年了，小时候我和二哥想搞个秘密通道，大哥帮的忙。” 顾老爹刚想说什么，顾灵笼连忙补充道：“先说，二哥最喜欢偷懒，我当时想偷着能找个地方看闲书，所以出力最大。” 顾云栖一脸蛋疼，说道：“我那是怕臭。” 这时，顾云栖向雪灵使了个眼色，对方点了点头，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就招呼老爹老娘钻洞了。 这条三兄妹小时候弄出来的通道，给了他们悄然离开的机会。 仿佛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连一向喜欢叫的小黄都没有发出声音。 顾老爹在经过了一段时间腰酸背痛的攀爬后，终于看见了一点微光。 随着一些乱草被拨开，哗啦啦的水声就落入了耳中。 这是镇外的那条寒河，寒河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多了一条船。 顾云栖招呼几人一狗上了船，然后解开了绳索。 这条寒河附近本就罕有人至，再加上如今天气转凉，就更没有什么人了。 河水湍急，泛起一些水浪。 河水是最不容易留下踪迹和气味的，只要顺流而下，即便是优秀的猎犬恐怕一时都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结果顾云栖做得更狠，他当着家人和小梨的面跳入了水中，转瞬拉着船逆流而上。 这时，小黄终于忍受不住叫了两声，很快被小梨捂住了嘴巴。 这艘船并不小，四人也并不轻，特别是顾老爹，因为这段时间太过悲伤，经常吃东西安慰自己，长胖了不少。 结果顾云栖拉着这样一艘船逆流而上，居然游得很快。 这条寒河支流很多，顾云栖轻车熟路在其间游曳，在天黑前，这条船直接通过一条漆黑的水道进入了一方宅院里。 就这样，顾家几人完成了暂时的迁移。 这里是距离云霞镇两百里外的清河乡，这处宅院早已废弃多时。 整个清河乡人不多，因为流寇作案的原因，一片颓势，却成为了顾云栖在有限时间内能找到的最佳躲藏地点。 这宅院有片连着水系的湖年久失修，连接的桥梁早已断掉了，只能走水路才能出入，所以在这个天气里，这地方连乞丐都看不上。 顾云栖在这里准备了三个月的食物，而爹娘妹妹和小梨四人会在这里静悄悄呆上三个月。 用他的话说，如果三个月他还没有回来，估计他就回不来了，到时候只能期待下辈子再做家人了。 顾灵笼看着正在对父母叮嘱一些事情的二哥，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顾云栖见状，眉头微挑，说道：“又怎么了？你哥不见得会输啊，而且这次真不算生离死别，你哥我是以最坏的打算在行事。” 顾灵笼一边抹着泪花，一边说道：“二哥，对不起，早知道我就努力修行，不看闲书了，不然也不会像个废物一般什么都帮不了你。” 顾云栖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说道：“说什么胡话，你是这家里最后一道防线了，你的任务是保护好爹娘，责任很重好不好？家里暂时拜托你了，记住，保护好爹娘。” 顾灵笼立马打起了精神，很认真道：“嗯！” 其实顾云栖想说的是——“你二哥要是没挂，比你差远了。”。 他最终还是将大哥“发疯”的真相告诉了家人，虽然痛苦挣扎的大哥更让人心悸，但是同时也解开了一家人的心结。 大哥对家人的感情不是假的，即便“发疯”，也是为了救人。 之后，顾云栖离开了，钻入了那条漆黑的水道中，然后很快见到了水道外的光亮。 他觉得自己不会输，顾家人，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第91章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第多三更） 顾云栖出现在了鱼泉城，很快就有剑律堂的人找上了他。 这些人自然不是对他感兴趣，而是对他的大哥顾寒石，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了大哥顾寒石的代言人了。 关于大哥的具体去向，顾云栖当然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他表示和大哥一向是单线联系，大哥不想见他的时候，他也没辙。 如今距离赤火寨被剿灭的消息确定已经过去了足足八日，追杀余孽的顾寒石依旧没有回到鱼泉城，让关心他的人不禁担心起来。 毕竟穷寇莫追，顾寒石再如何强悍，再如何天赋异禀，终究是人。 在这方拥有颇多禁忌的世界，从来都不缺意外发生。 顾云栖看得出来，大哥这些手下是真心关心他，可惜他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大哥已经没了。 他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去了之前那间城中最大的剑铺，买了五柄剑，还让对方专门为自己打造一个能同时装五柄剑的剑匣。 这剑匣要求越轻越好，越小越好，不需要考虑价钱。 为了显示自己的财大气粗，他直接拿出了不少从赤火盗那拿来的珠玉宝石，当作了定钱。 对于定制剑匣这种事，兵器铺并不算陌生，毕竟武修力量大，相对于一般人来说肯定很废剑，出门多带两把并不算多奇怪的事情，只是顾云栖这一下子要装五把确实多了点，但这都不是问题。 店铺老板脸都要笑烂了，不仅因为顾云栖有钱，还因为对方的身份。 依旧是那个身份，顾寒石的弟弟。 在众人心中，如今的顾寒石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顾寒石了，而是独自杀穿了赤火寨的英雄，而他还是他的弟弟。 这让顾云栖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还活在大哥的庇护中。 在那剑匣正被加急打造的时间里，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的顾云栖逐渐冷静下来。 他需要等待一个时机去到石屋子，即便那个可怕的家伙离他很近，随时都可能来要他的命。 他依旧住在那小竹舍中，每日隐秘地练习着驭剑之术，耐心等待着机会。 如今的顾云栖和李长寿之间是真的进入了博弈的阶段，顾云栖有一个“活着”一直不现身的大哥，有不少只属于自己的绝学作为障眼法和底牌，但是对于李长寿，他依旧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李长寿的石屋子里有秘密，而看过那秘密的大哥，认定了对方会杀他们全家人。 那些笔记中的只言片语中提到，时间已经有些急迫了。 三天之后，大清早就有伙计将他定制的剑匣送了过来。 只见这剑匣造型古朴，有点类似于琴匣。 而它通体并没有用金属，而是用的木材。 这木材入手很轻，也很结实，纹理宛若一些散开的云朵，不仅符合他的要求，好像太符合他的审美。 看得出来，这剑匣是花了心思的。 与这剑匣一起送来的，还有当日他留下的定钱。 伙计的说法很简单，这东西主要是费心思，不费钱，顾云栖知道，是店铺老板是在向他示好。 他也不客气，爽快接下了。 这个时候，一切都要为了活命做准备，人情这些先不用操心，好用就行。 五柄早已买好的剑插入了匣中，一重四轻，一长四短，刚刚好。 重且长的那柄青碧色宝剑自然是拿在手里主攻用的，剑身长四尺，入手微沉，应该比之前那把逆鳞剑结实，毕竟价钱翻了好几倍，要不是洗劫了一次赤火寨，他恐怕还真买不起。 而其余四柄两尺短剑则是用来驭的。 要不是考虑到有时候短剑也要握在手里，顾云栖甚至想将这些短剑的剑柄去掉，只留剑身。 剑体越是轻薄，消耗的真气就会越少，剑飞行的速度也会越快，但同样的，剑体的强度和驾驭难度也会出现变化。 这几柄短剑顾云栖试探过，算得上达到了较好的平衡点。 只见竹屋内，顾云栖手一拨，一柄短剑就嗡的一声飞出了剑匣，眼看对方就撞上了桌上的茶壶，结果剑身在这时一个减速加转弯，就抄着茶壶来到了他身前。 紧接着，又有第二柄短剑飞出，短剑如一叶飞花般在空中一个跳跃，挑着一只茶杯就过来了。 之后，短剑扭动，茶壶倾斜，茶水流出，倒入杯中，洒落了些许。 顾云栖握住茶杯，将茶水一口饮尽，算是完成了这次练习。 不是他不想控制飞剑倒茶入嘴中，而是不能。 这完成倒茶已经是他目前能操作的精细极限，短时间内也看不到进步的可能。 顾云栖每天看似在这屋内优哉游哉的，但是他知道，如果有机会进入那石屋子的话，不能再等了。 因为随着时间越拖越久，有关大哥的消息的破绽肯定会越来越多，更加重要的是，顾府宅院里有人的假象并不能拖延太久。 云霞镇的那些个混混虽然很讲义气，但是终究只是些临时工，恐怕瞒不了太久。 这种事本来让王玄铁来最为合适，可是顾云栖这段时间居然没找到他。 按照之前顾灵笼的说法，这家伙应该是去探亲去了，这一去这么久了，难道是入赘传说中的表妹家了？ 靠，这家伙真有表妹？ 不过现在不是想王玄铁表妹会不会是金刚芭比的时候，他需要面对的是比金刚芭比更可怕的李长寿。 这天清晨，天边还只是泛起鱼肚白，雪灵突然从窗口窜了进来，气喘吁吁道：“顾小栖，他走了。” 这几日，雪灵一直在默默观察着李长寿的动向。 那间石屋子就在李长寿的宅院后，如果贸然过去探查的话，很容易暴露，所以他们必须等到李长寿离开，离开得越远越好。 探索屋子的秘密需要时间，如果得到了类似技能的奖励也需要时间适应，顾云栖一心想等到一个好机会，但是鬼知道李长寿给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担心，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是一场足球比赛的话，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到了伤停补时的阶段。 李长寿确实太难让人捉摸了。 雪灵偷偷观察了几天，对于这个人只感到了恐惧，要不是被逼无奈，它真的不想看见对方。 因为它总觉得看到的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仿佛要吞人一般。 而今天，顾云栖终于等到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按照雪灵的说法，李长寿不是去参加剑院某个剑堂的议事，而是直接出去了。 它看着对方骑着马，很快消失在了黎明前的迷雾中，仿佛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离去。 顾云栖推开了窗户，看了看天边那一抹泛白的鱼肚，说道：“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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