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好多武功 - xp1024.com
《我会好多武功》


关于今天对自己的一个检讨。

我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自己写完的东西真的很难再认真的去看一遍。

粗略浏览一下,脑子里边就有画面出来。

这也导致了我现在才发现自己的问题吧。

首先第一,用语太过于矫揉造作,喜欢用词去堆砌感觉。

我没有别人的功底还犯着文艺的病。

第二,太过于想当然,有些时候为了转场一些情节很僵硬。

第三,写的对白太过于‘别扭’,总是一股违和感。

可能是现实中不太喜欢交流的原因,我总是喜欢书面用语,一般的口语用的比较少,就造成了这种感觉。

总之,今天接了个大活,我会把前边的十几章做一个修改。

增加一些细节,替换掉一部分生硬的转场情节。以后表述的时候尽量的很直白的去进行。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注意,但是还是告诉大家并且提醒自己一下啦。

我会在下午尽早完成这个大工作,然后进行更新。

番外 袁九的故事

四、断剑袁九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他叫袁青山,他以前不叫这个名字,这是瑄姐给他起的,在她死前给他起的。

瑄姐是他心中最美,最圣洁的女人。

哪怕她是个妓女。

对了,袁青山以前还是个龟奴来着。

哈哈哈……想起来以前他眼泪都笑了出来。

袁青山以前没有名字,雁来楼里的人都叫他小九。因为以前雁来楼的龟奴只有八个,他是第九个。

他以前是个孤儿,被一个老乞丐收留,所以他成了个小乞丐。后来老乞丐死了,没有人护着他,乞讨来的东西大多都被别的乞丐抢走,生存也成了问题。后来,雁来楼的名妓轻瑄收留了他,所以他成了龟奴。

在袁青山印象里轻瑄姐似乎很喜欢看着屋子后边的河水,然后静静的发呆。而这个时候齐青山多半会看着她,他喜欢她的眼睛,不知是河水粼粼影在眼中,还是轻瑄姐的眼睛一直都这样似一泓秋水。

一泓秋水这个词袁青山还是听轻瑄姐的恩客说的,恩客就是嫖客。呵!

他喜欢轻瑄姐,不单是轻瑄姐救了他的命。他喜欢她如同莲花一样的柔美娇弱!

轻瑄姐有时候会跟他说说话,大部分时间是他在听并不知道怎么接茬,所以便显得好像轻瑄姐在自言自语,又可能是轻瑄姐自己也觉得是在自言自语,所以有时便不经意的说出一些别的来,末了会轻叹一声。

轻瑄姐以前家里不算尊崇却也是名门,父亲是朝廷四品的京官。然后因为站错了队,被悬镜司满门株连。轻瑄姐也被卖入雁来楼为妓……

鸿雁归来,聊慰相思

自古娼妓多无情,雁来楼一个妓院却用这么个名字。

袁青山在雁来楼待了七年,也暗自喜欢了轻瑄姐七年。七年来无数次想表白,却始终难以开口,只是无数次的看着恩客拥着轻瑄姐放下珠帘。

一次,雁来楼有位恩客打了姑娘。

语言粗俗,言语鄙薄。

哦,因为姑娘不肯舔他脚趾头。

恩客彪悍凶狠,单手一根椅子腿,一下一下砸在姑娘身上,头上,胳膊上。嘴里不住的骂着,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也敢跟老子说脏。

姑娘起初蜷缩着求饶,后来便没了生息。

那悍匪扔了几十辆银子与老鸨,说了声晦气,临走还朝着死了的姑娘吐了口吐沫。

围观的人都下意识的给他让路。

然后

他死了

一抹寒光

刚踏出雁来楼的大门,毫无征兆的一剑封喉。汉子捂着脖子,鲜血潺潺顺着指缝流下,不敢置信的双眼,喉咙发出嗬嗬的声息。

妓院交易的是皮肉,不是尊严。

踏步走过的剑客甚至连脚步都没有乱,就这样走过来,路与不平悍然出剑,然后就这样走出去。

袁青山觉得他找到了信仰,他偷偷的追上剑客。想要拜师

剑客没有同意,他浪迹天涯,不愿为冗事缠身

临走时,剑客说道:“剑客的强大不在于功夫,在于心。”

而后,他每天天都未明跑到城内武馆偷偷的看人练剑,并用数年的积蓄买了一柄最劣质的长剑,学着那剑客挂在腰间。

袁青山觉得他也是一名剑客了。

他兴冲冲的跑去找轻瑄姐

掀开珠帘,两具赤裸的身体在红被中翻滚。

恩客吓了一跳,大声呵骂着他。

可能是恼怒眼前的卖颦卖笑的轻瑄姐没有了圣洁的样子,可能是在轻瑄姐前被人侮辱了他刚刚建立的可怜的自尊心

他鬼使神差的拔出了腰上的剑。

然而,长剑被恩客仅用双指夹断。恩客一脚重重的踹在他胸前,如同沙袋一样高高飞起,重重落下。

那半截长剑在他眼中迅速扩大,齐青山绝望的闭上双眼。

然后,一滴血落在他的脸上,袁青山睁开双眼,入眼的是轻瑄姐柔弱的面孔,已经嘴角滴滴鲜血。她的后背,剑尖顺着肩胛骨插了进去。

恩客见闹出人命,如同那日一般说了声晦气披上衣服便走了。

“你是不是喜欢姐?”轻瑄微弱的躺在他怀中,微弱的说道

“喜欢”

“可是姐很脏,别人会笑话你,会给你丢人的。”

“不脏……姐……干净”袁青山泣不成声。

“那你还喜欢姐么”

“喜欢,我喜欢。”

“那姐下辈子就嫁给你好不好?”

“好”

“就这样说定了!”轻瑄努力的把手塞在他掌中:“连就连,你我相约到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她气息微弱,努力不让自己闭上眼睛。剑尖插入了左肺,鲜血不住的顺着嘴角往下淌:“下辈子你要护着姐,不要让姐再这么脏。”

“姐本姓袁,叫袁轻璇,轻瑄是姐不敢污了姓氏。”

“如今姐要死了,墓碑上记得不要搞错了名字,雁来楼的那个名字脏。你以后便姓袁好不好?叫齐青山!”

见袁青山点了头,她含笑闭上眼睛微微说道:“带我走,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随便埋在哪里。”咳咳吐出两口血沫道:“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而后,没了生息。

死了的人对于雁来楼是没有价值的,而袁青山本就是轻瑄收养,一直用自己的份额养活着这个小乞丐。难得的,这些丑恶的嘴脸没有刁难他。

袁青山用自己的衣服裹住轻瑄姐,没有用脚边的红锦被。他怕轻瑄姐说脏……

跨出雁来楼,腰上还挂着他的半柄断剑

最后,江湖上多了个奇人

断剑·袁九,袁青山。

第一章 公子跛脚

大荒世界,共计十九洲,每一洲都广袤万万里,普通人穷极一生难以横渡。

云台洲。

清幽的山道上,两人一驴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缓缓前行。

吕缘呆呆的看着湛蓝的天空,渺渺的白云。

吕缘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人生很传奇。

二十一世纪末,地球灵气开始复苏,世界产生了惊人的异变,山石草木成精,飞禽走兽成怪,普通的热武器根本伤不到它们,它们以人为食,动辄屠城拔寨。人类的生存空间一度被压缩。

原本古籍上的武学开始展现出它原本的威力,各地名山大川开始涌现传承。

基于这些前提下,华夏政府前所未有的利用铁血手段整合了国内势力,并配合重火力开始反攻。

局面慢慢稳定下来。

官方启动了薪火计划,意欲结合科技技术和古代手法造就一个无与伦比的超级智脑系统,智脑会整合所有的现有的只是并且自动收录更新。

所有的华夏人都将通过个人终端,它能够直接分辨出个人身份并且链接到智脑当中。

科技文明和神话文明的结合,无数思维会在这里开始碰撞,产生火花。在官方的设想中,每天都会有新鲜的技术或者功法被收纳到智脑当中,然后被更多的人学习到。

然而智脑系统成功的那一刻,天灾灭世,无数的狂雷闪电从厚实的云层中咆哮冲出。

而再醒来的吕缘,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

这个身体自幼时便遭逢惨变,最残忍的是凶手便是吕缘的亲舅舅,后来他和妹妹被舅舅带回家,又被舅舅家他血亲表妹用小刀一下下挑断了左脚的足筋,足足三年多的时间,他几乎生存在地狱之中。再后来机缘巧合脱离了魔爪,他却没有再坚持下来,一命呜呼。

吕缘成为纯阳宫遗徒,脑中多出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和一个智脑系统的操作界面。

不知道是因为爆炸或者什么原因,智脑系统残破的很厉害,只有浩如烟海的各种神异的武学和最基本的扫描收录和修炼导引两项功能。

……

和风丽日,碧空如洗。

清脆的铃铛声在静谧的山间回响,两人一驴由远到近慢慢的停在青阳山下。

青阳府和这座青阳山都是因为山上云台洲有名的武学圣地,青阳观而得名。

驴是一头憨态可掬的小毛驴,通体青灰只有颈下一抹白色,皮毛光滑明亮,被人专门梳洗打理过,脖子上挂着一金一银两个小铃铛。

“公子,我们已经到了。”

牵驴的是一个驼背老翁,声音嘶哑,他以前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叫做驼背金刚。

毛驴背上的吕缘一身道士打扮,身体后靠,把一个葫芦当做枕头,眯着眼睛半梦半醒。

听到驼翁开口,吕缘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酒葫芦掉在地上溅起一阵灰尘。

驼翁上前捡起葫芦,擦干净后挂在小毛驴上。

“来人止步。”

守山的道童迎了端上来,先是打了个稽首然后朗声道。待人谦和有礼,行为不卑不亢,由此便能看出青阳观不亏是云台洲有数的武学圣地。

“纯阳宫门下吕缘,特来拜山。”

吕缘走上前去右手曲在胸口,右手拇指食指弯下来,回了一礼。

“纯阳吕缘?”

道童惊讶的看了一眼,脱口而出问道。

不由得他不惊讶,吕缘可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没人知道这个自称纯阳宫门下的道士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从四年前横空出世,在附近十几个府声名鹊起,每到一个地方必定拜会当地武学圣地,拜读经籍道藏。

最开始也有圣地嗤之以鼻,连这个小道士口中的纯阳宫都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谁会理睬他。

这个吕缘倒也没有离去,拜山不成他就转头堵门,要和对方辩法论道,连续堵在山门大半个月的时间,十多个长老出面都说不过他,可谓是又羞又怒,可是明面上还要显示出自己的气度来,只能灰溜溜任由吕缘观看本门道藏。

后来还有圣地不怀好意,意图踩着吕缘的名头扬名,主动提出要和他论道,可惜结果都是无一例外的落败。

最开始那几家圣地就很开心了,自从外界传闻他们被一个年轻后备堵在门口打败之后,他们的名声可谓是岌岌可危。

这样一来不仅有人给自己垫背,还能说明并不是自家门派实力不堪,而是这个叫吕缘的太强。

于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博学强记的纯阳宫吕缘就越发的名头响亮了。

“双口叠吕,缘分的缘。”

吕缘平静回应道,一旁的驼翁自怀中掏出一张拜帖递了上去。

还真是他!

守山道童打开拜帖,落款处正是纯阳宫吕缘,他心中惊讶。

伸手一引,同时说道:“吕道长远来是客,是小道施礼了。道长先随我到山腰凉亭里歇息一下,小道这就上山通报掌教。”

说完,领先半个身体在前。

“这里是我们青阳山有名的叠云瀑,一年四季始终如一,冬天不会冻结,春天也不会干涸。因为瀑布溅起的水汽就像天空下的又一片云层一样,所以叫做叠云瀑。”一路上他也尽着主家的责任,一面引路,一面讲解道。

吕缘赞不绝口,不是所谓的客套,青阳山作为一派武学圣地的山门,风景确实瑰丽。

小道童偷偷打量着吕缘,像他这样的弟子哪一个没有行侠仗义,扬名天下的幻想,对于吕缘确实好奇的很。

奢侈华丽是他的第一印象,吕缘内衬白衣,外面罩着一身金色似绸似缎的华贵道袍,袖口衣边用乌金丝绣着云纹,若隐若现。

剑眉星目,形象倒也颇为朗俊,腰间挂着滚金的酒葫芦,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气度斐然,一副道家高人的气派。

只是可惜是个瘸子!

小道童在心中惋惜,偷偷看了一眼吕缘微跛的左脚。

“到了。”

来到山间一处凉亭道童道:“吕道长现在此处休息一下,我这便上山通禀掌教。”

第二章 系统初露

时间不久,山顶上数声金钟响起,一群道士浩浩荡荡下了山来。

领头的是一名中年道姑,见面之后,她左手拂尘一甩,右手食指拇指弯曲弯腰行礼说道:“无量天尊,青阳观门下传功长老晓月见过吕道友。”

在她身后,跟着的一众弟子也是相同动作行了个道礼。

吕缘身形微侧避过,表示自己不敢轻受此一礼。

同时一丝不苟的回了一个道家礼道:“纯阳宫吕缘见过晓月真人。”

双方直起身来。

吕缘开口说道:“晓月真人当真折煞在下了。”

晓月真人莞尔一笑道:“吕道友客气了,同为道门一体,道友既然是代表纯阳宫前来拜山,交流论道,我青羊门下自然不可失了礼数。”

“道友请!”

晓月真人伸手示意,身后一群弟子拥着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上走去。

……

沿着山道走了有数里的路程,这才来到了青羊观的大门。

极具道家特色的建筑从前到后鳞次栉比,广场宽阔平整视野辽阔,云层低垂似乎就在头顶触手可及。

入了青阳观大殿,正对着殿门有三张宽大的石椅,上面坐着两名中年道人,中间一人身形消瘦,留着一缕胡子,仙风道骨。另一人面容黢黑,长着一双三角眼,一进屋吕缘就感觉到他似乎对自己有敌意。

椅子的背后挂着一张道祖图,青烟渺渺。

“这便是我派掌教青阳子,另一位是我师兄,掌管刑律的长老清虚子。”晓月真人伸手介绍:“这位是纯阳吕缘,吕道友。”

“纯阳宫门下吕缘,见过青阳真人,清虚长老。”吕缘平静见礼。

“博闻强记吕道人,我清虚可当不起你的礼。”清虚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看来有些麻烦的样子!

吕缘眉头微皱,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清虚子。

“师弟!”青阳子厉声制止。

“吕道友相貌堂堂,气度非凡。”青阳子现实夸赞了一声,然后说道:“道友此次目的贫道已经知晓了。”

说着扬了一下手中拜帖。

“只是素来只听闻道友爱好各种经籍道藏,不知道这次道友怎么突然提出要旁观我青阳观门下晨间的修习?”他盯着吕缘笑着问道。

我也是才发现系统居然连别人施展过的功法都能记录下来啊!

吕缘心中道。

表面上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很平静的说道:“最近感觉到境界有些松动,就想着能不能触类旁通,冒昧了。”

青阳子眼中闪烁,像是考虑吕缘话中的真伪。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晓月真人,她是青阳观传功长老,应该比自己更清楚一些。

“既不涉及本派根本,又是成人之美的好事,无妨的。”晓月真人道

“笑话,武学怎么就不是立教根本了?一直都听说此人言语犀利巧舌如簧,师妹这么轻易就答应这个姓吕的旁观我青阳门下修习,莫非上山一路上你们两个有了什么约定,或者是师妹被这个姓吕的言语撩拨,有了什么心思?”

清虚子阴恻恻的说道。

“你……”晓月真人被他一番意有所指的话气的半死,差点当堂拔剑。

“够了!”青阳子厉声喝道。

晓月真人甩袖而去。

青阳子叹了声气。

“让道友看笑话了,贫道马上让弟子安排住宿,明日便由她领着道友去传经楼,”

吕缘点头道谢,心中就更加疑惑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一派圣地的高层不顾自己一个外人在场互相攻诘。

……

青阳观的传经楼上下三层,每面墙上都排满了道家典籍或是经典杂学。

相比于各个圣地收藏着立足根本武学的藏经楼,传经楼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里边都是一些各个圣地的道藏典籍,包含着各派的教义信仰,是多年积累下来的底蕴,尤其佛道两属的圣地更是如此。这里不单有前人留下来的经籍,也有后来者留下的著作。

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来,里面包含了每个门派特有的精神思想。

吕缘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宽大的道袍铺在地上,如果从上面看,他一身奢华的金色道袍如同盛开的菊花。

他面前一张木案,上边已经放着好几摞的道藏。

吕缘看书极快,每一页仅仅是停顿一下扫上两眼便翻过去了。

“装模作样!”守在门口的是晓月真人的随身道童,叫做风信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出家的小道童取了个花的名字。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刚开始她还觉得吕缘天赋异禀,后来见他无论是多么晦涩的书籍都是一掠而过,就觉得他不过是哗众取宠,所以对吕缘并没有太多好感。

在吕缘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检测到未知典籍,是否扫描录入……”

吕缘点击确定。

一行行文字在他脑海中形成排列,最后化作一个符号消失不见。

“录入成功,获得贡献点20;”

闭上双眼,吕缘在脑海中呼唤系统界面。

须臾间,他的灵魂好像被拉入一个异度空间。

姓名:吕缘;

功法:蟒龙变(第二层);纯阳功;

功法:华山剑法;虎形拳(残缺);熊形拳(残缺);七杀心经;不归决;

贡献;5010;

功法栏和武学栏上显示着吕缘如今已经掌握的所有武学和功法,系统中收录的武学有很多,但是大部分都不存在修炼的价值,与其贪多不如专精。

吕缘刚开始有点别扭,后来觉得还挺好的。

看着最底部赫然高达五千点的贡献值,他轻吐了一口气。

“终于够兑换了。”

关闭了显示界面,他如同置身在深邃而无垠的星空一般,星辰闪烁明暗不定。

吕缘一眼看过去,他能够很清楚的知道每一颗中包含着什么样的东西,像是直接反馈到他脑子里。

杂学、经藏、功法、武学;

经过吕缘多年的收录上传,这里的星空越发的璀璨绚烂。

星辰有大有小,依照各自评级不同分别对应着一品到九品以及传闻中的的超品武学。

其中明亮的是吕缘已经兑换学习过的,黯淡的则是还未掌握的

伸手点了一下,一颗遥远的星辰瞬间被放大拉近。

第三章 修炼七重

远处星辰拉近之后,直接化作一本湛蓝色的书籍。

七品武学——《十二形意》!!

高达三万八千的兑换点让吕缘眼角一阵抽搐。

“贡献点不足,是否进行拆分兑换?”

系统弹出声音提示。

吕缘颇有些肉疼的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攒出来的贡献点,咬着牙点击了确认。

《十二形意》顿时散开化作十二本书籍。

“虎形——3000;蛇形——3000;马形——3000;熊形——3000;燕形——3000……”

每一式形意后边都标注着兑换需要的贡献点,其中虎形和熊形散发着明亮的蓝光,宛如实体。

“龙形——5000;”

找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系统弹出提示。

“是否兑换《十二形意》——龙形;一旦确定,将不可撤销。”

点击了确定,周围的一切都化作流光消失掉。

只见吕缘面前龙形秘籍顿时散开,化作十数个人形,每一个人形都是不同的动作,旁边凌空漂浮相应的口诀。

“检测到未掌握高级功法,正在根据宿主调整相应功法……”

“调整完毕……”

“马上进行相应修炼引导……”

人影在吕缘面前按照顺序进行排列,智脑在进行过调整之后,原本高大的人影变得和吕缘的形体相同起来。

肩膀的宽度,手臂的长度,每一处细小的都进行了相应的调整。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要小看这一点点的微调。

几乎所有武学圣地在弟子入门的时候都会告诉门下弟子意思相同的一句话,不要选择好的,要选择适合自己的。

改变不了世界,便只能去适应世界。

智脑现在做的便是在改变‘世界’,让功法完美的适应吕缘,确保能够达到理想的效果。

“开始进行修炼引导……”

系统毫无感情起伏的音调响起,同时,吕缘身上亮起了十六个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身体的一处大穴。

“请根据引导行功……”

十六个大穴开始依次闪烁,同时伴随着微弱的电流产生的酥麻感。

吕缘引导着体内的真气随着电流开始冲穴,一个个人形在他眼前如同走马一般。

……

现实中,女道童看着吕缘莫名奇妙的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又站了起来。

伸腿拱背,脊如大龙。

昂!!!

吕缘睁开眼睛,双目炯炯,伴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龙吟,无形的气息鼓动着吕缘华丽的道服。

一股强大的气息以吕缘为中心爆发开来,案上的书籍哗啦啦的翻动,在他有心的引导下丝毫未损。

风信子睁大了双眼,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是龙?

飞腾于宇宙之间,潜伏在洪波之内,能升能隐!

云起龙骧!

此时的吕缘如同腾飞的龙,鳞爪飞扬。

真气沿着脊椎大龙层层而上,化作一股洪流冲击而上。

轰!

金碧辉煌的大门是紫府具象的外壳。

一次,两次……每一次冲击都给吕缘带来莫大的痛苦。

因为脑海中系统的缘故,他的意识十分强大,相对应的,他的紫府也十分的坚固。三年来他想了不少的办法,最终还是决定用十二形意中的龙形来冲击紫府。

正如吕缘所想的一样,龙形练意,对照纳气境界的登龙七阶是最佳的冲击紫府的功法。

可是应为智脑的原因,他提前在脑海中撑开了一小方空间,他的紫府是在是太坚固了,如果说旁人紫府是坚木,他的紫府就是精钢。

轰!

无形的声波在他脑海中散开,吕缘的双耳开始出现耳鸣,眼前一阵阵模糊。

咬了咬呀,心中提起一股狠气,他凝起真气有一次沿脊椎而上。

……

呲——!

一声极为细弱的破空声音传来,隐藏在暗处的驼翁眉头一凝。

果然如公子所料,会有人暗中捣乱。

还不等他出手,一柄拂尘瞬间从窗外突破,将那根毛发细针击歪,没入书架之中。

旁边的风信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拂尘一进一出,转身看去,不知何时青阳子三人都已经来到她的身后,旁边还跟着一众青羊弟子,有人认真观摩,想要趁机多积累一些经验,有些一脸羡慕嫉妒。

“掌教,师伯,师尊。”风信子恭敬的行礼说道。

“免礼!”

“纳气境界分为七个小境界,又叫做登龙台或者登龙七阶,登台化龙,这一关又哪里是这么好破的!”见自己一击不能建功,清虚子眼中闪过一道阴霾,出口说道。

“吕道友不过才二十出头,哪怕不能成功突破也已经相当了不得了。”对于这个掌管刑律的师兄,晓月真人十分不屑,忍不住开口反击:“我开紫府的时候可是已经三十二岁了,师兄不比我快多少,相比于吕道友可是差的太多。”

“你……”

“好了,在小辈面前争吵,你们两个也不嫌丢人。”

青阳子冷着脸说道:“能不能突破那是吕道友自己的事情,我们要做的是护他周全,他要是在观中出了任何纰漏,传出去不仅影响到我青阳观的名声,纯阳宫来人我们怎么给人家交代?”

不经意的看向清虚子,意有所指的警告他。

清虚子微微拱手表示明白,脸上一阵不爽,这一下在山上便不能再出手对付这个吕缘了。

晓月真人冷哼了一声,转身冲着门下弟子道:“修炼七重境界,练精、纳气、化神、返虚、神武、法相、天人。每一重有划分不同的小境界,每层小境界突破都已经殊为不易,大境界的破关更是难上加难。”

她是青阳观的传功长老,有机会就会教导门下弟子。

“练精境界的运皮、炼骨、锻腑三层境界都是依次递增,水磨的功夫造就。纳气登龙七阶更是需要莫大的毅力,一步一步到达龙台。龙台之后就是化神准宗师的境界,分为紫府也叫开府、天宫和明神三重境界。吕道友今天就是在登临龙台,开辟紫府。”

这个世界武道繁荣昌盛,根据自身强弱也有相应的尊称。从返虚境界开始叫做宗师,神武境叫做大宗师,法相境叫做天师,天人境则尊称天尊。

化神境界就统称为准宗师。

“化神境界相比于其他六个境界都较为特殊,虽然也分为三个境界,但是细细划分却隔着四十多个小境界,十二重紫府,三十三层天宫,一步都是一个坎,所以越是早突破以后能走的也就越远,潜力也就越高,以后你们便能明白二十岁突破紫府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小时了了,后未必佳,这样的例子可数不胜数。练精,纳气只要是有毅力都能各有所成,这哪里能说明他资质不凡。”清虚子冷哼一声道。

第四章 登龙破关

轰!

吕缘的精神开始有些涣散,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冲击紫府,七窍隐隐的有鲜血渗出。

轰!

又是一次冲击,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此时完全是他的本能在引导着真气冲击紫府。

咔嚓!

微微细弱的声音让吕缘精神大振,凝聚了残余的真气。

登龙台!

真气在最后一节脊椎一跃而起,如同潜龙腾渊带着张扬的气势撞在了紫府之上。

安静,如同死一般的安静。

吕缘好像失去了周围一切的声音。

蓦然,脑中某一处地方传来了一声破裂蹋缩的声音。

一股精纯至极的精神力量从那一个点在吕缘脑海中扩散开来。

精神力量呼啸扩散,又以无法言语的速度收缩回来,强大的吸力将系统和吕缘的精神一并吸到其中。

这里便是识海紫府!!

只是吕缘不知道的是,别人的紫府是一间琼室,需要慢慢开拓,而他的紫府则是系统的星空,广袤无垠。

吕缘细细的感觉着,在这里他没有实体,却又感觉无处不在,略一凝神,精纯的精神力量凝聚成一个实体,和现实中的吕缘一模一样,只是这实体是虚幻的,是精神力量凝聚而成,依存在紫府之中。

吕缘脚尖踏下,一片土地自他落脚的地方蔓延开来,漂浮在虚空之中

面前还是熟悉的智脑系统,而旁边是一方小小的莲池,里边数个荷叶浮在水面上。

无与伦比的破关难度带来的是丰厚的回报。

识海中潜藏精纯的精神力量补充了吕缘原本的消耗,刚刚突破便可以凝聚神识在紫府中化作实体。

化神三层境紫府,天宫,明神。

紫府三重天!

……

睁开双眼,吕缘收起磅礴的气势,丝毫看不出疲累:“多谢几位真人护法。”

灿金色的道服在他身上不嫌俗只有奢美和华丽,眉毛如剑眸若星辰,一朝突破志得意满十二形意让他如龙般鳞爪飞扬气度非凡。

他打了个手势,隐在暗中的驼翁悄然离开。

“吕道友资质果然非同凡夫,厉害!”青阳子扶起微微拱手的吕缘。

“道友在观中小居一个月了,贫道琐事繁杂也没能招待道友,还望道友勿怪。”青阳子呵呵笑道:“怎么样,道友住的还习惯吗?平日里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那师侄提,天下道门一家,道友切莫拘谨。”

他如同慈祥的老者看到满意的后辈。

“掌教客气,承蒙款待,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贵观持戒,刚上山的时候还带着酒肉,要是哪里和青阳教义冲突,还希望掌教不要和我计较才好。”

“这……观中倒也不曾持戒,只是平时吃素食吃的习惯了,一时疏忽了道友。”晓月真人有些尴尬的说道,然后吩咐风信子通知膳食房往后多送些肉食。

旁边的风信子满脸通红,她觉得吕缘变着法在告自己的状。

平日里观中弟子哪个不是吃的素食,这些时日都是紧着他先,偏偏还紧出毛病来了。

她转身离去,咬紧了口中的小碎牙,心中再次觉得这个吕道人不是什么好人。

“这次在传经楼小有所得,明天我准备一观贵派晨练,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吕缘开口道。

“哦?道友已经突破还需要旁观?”

“触类旁通。”吕缘向来淡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也没想到还没等扫描到青阳观晨练的功法就凑齐了龙形拳的贡献点。

“分明是心怀不轨……”青阳子身后一名年轻道士说道。

“这位是?看起来有点面熟啊。”吕缘皱着眉头道。

“吕道人贵人忘事,你不记得我儿子就把我羞辱成那个样子,记得他不得杀了他呀,说起来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你不杀之恩。”一旁的清虚子开口讥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师弟,不得无礼。”青阳子申斥一声,然后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弟清虚子的儿子,俗家名字叫做李泽,年轻气盛,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

“道友刚刚突破,尚不稳固,贫道便不在多打扰道友了。”青阳真人开口说道。

“掌教慢走。”

走在最后的李泽转过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冲着吕缘冷笑。

……

身后,驼翁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

“这个李泽的你还记得吗?”吕缘脸上丝毫看不出来愤怒。

驼翁哑着嗓子提醒道:“万花楼他向公子挑衅,公子曾破了他的剑招,说他剑招华而不实,没有大用。”

得到提醒的吕缘想了起来,恍惚想了起来:“是因为女子?”

“是的!”

吕缘忽然有啼笑皆非。

若说李泽会因为这个对自己有敌意吕缘并不奇怪,年轻正是爱面子的时候,难免的。可是清虚子贵为一教长老,身居高位居然气量如此狭隘,仅仅因为儿子的一点私怨就这个作态,丝毫不顾忌一教圣地的利益得失,像这样的人是如何能够成为仅次于掌教的刑律长老的?吕缘有些想不明白。

……

晚上的饭菜很可口,小火慢炖出来的山鸡飘着浓郁的香气,清蒸的鲈鱼蘸着汤水又鲜又嫩,还有一葫芦的清酒,这个酒山上可没有,是风信子赶了一下午路跑到郡城中买的。

看着吕缘一口菜一口酒,眯着眼睛神情惬意。

风信子暗自瞪了他一眼,心中愤愤不平。

“小丫头,可不要这样的看着我。”

吕缘睁开双眼说道:“你不知道一入化神境,就能用精神感知周围的一切的吗?”

风信子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

“万物贵生,你既然是道门弟应当明白这个道理。”被吕缘抓个正着,风信子有些慌乱,还是鼓着腮帮子道。

吕缘好笑的说道:“你是说我不该吃荤?”

“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有不对吗?”感觉受到了轻视,风信子气呼呼的说道。

“你不知道我?”吕缘道。

“偏要知道吗?”

吕缘摆了摆手,淡然的说道:“本来就被人鼓吹出来的名头,怎么会非要知道不可。”

“算你有自知之明。”

像是扳回了一城,风信子骄傲的哼了一声。

“你既然能说出万物贵生,那么应该知道这句话原句为天生万物,万物贵生,以人为贵。这样一来我吃些鱼怎么了?”

吕缘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他存心逗逗这个天真的小道童。

风信子她一时想不出怎么反驳,腾的一下脸红了起来,感觉在恶人面前丢了面子不由得又羞又气,眼中泪光闪烁。

这一下一向平静的吕缘手足无措起来。

“诶诶,你别哭啊,被人看见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不说还好,一说风信子泪水顺着眼眶就流了下来。

“别哭,别哭啊。”

号称博闻强记的吕缘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风信子抽泣。

“大不了我以后……在山上便不吃荤了?行不行?”

风信子还是抽泣。

一旁的驼翁看着手足无措的公子呵呵笑了起来。

“憋回去!”

吕缘咬牙凶恶的大声喝道。

见风信子被吓住,吕缘暗松了一口气。

“哇!!!”

风信子大哭着跑开!

吕缘呆呆的站住了,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笑呵呵的驼翁。

……

晓月真人见随身道童风信子哭着跑了回来赶忙上前询问。

听完了风信子一边哽咽一边复述,哭笑不得。

风信子自幼被她收养,虽然是随身的童子,但是比亲传弟子还要亲上几分,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晓月真人弯腰抹掉风信子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你呀,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可是以博闻强记出名,四年前横空出现,一路走来,在各大武学圣地投帖拜山坐而论道,至今没有一次失败,你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他……他能有这么厉害?”风信子抹着眼泪抽噎着说道,有些不相信。

“厉不厉害你明天不就知道了?”

“可是……可是他那么无耻。”风信子不甘心的道。

第五章 大肆收割

第二天,吕缘来到练武场的时候青阳观的道徒已经在做早课了。

晓月真人向他点了点头示意,并没有因为他来打乱自己的节奏。吕缘乐的没人打扰自己,找了块石头端坐,认真的看着眼前道徒一招一式。

青羊观的早课持续了两个时辰,从卯时一直练到辰时过去,中间换了四套基础武学,吕缘脑海中系统的提示也弹出来四次。

“叮!!!检测到未知武学,是否扫描录入……”

“录入成功,获得贡献点60”

“录入成功,获得贡献点70”

“录入成功,获得贡献点70”

“录入成功,获得贡献点90”

吕缘脑中星海多出了四颗星辰,星辰化作武学秘籍,吕缘轻轻叹了一口气。

果然如此!

“一品青阳剑法(残),一品青阳身法(残),一品青阳拳法(残),一品青阳掌法(残)”

每本武学后边都跟着一个残的字样,缺少了相应的心法。

早课结束之后许多道徒便散去了,青阳观并不提倡一味的苦练,张弛结合才是青阳观的修行之道。

还有很多弟子围绕在晓月真人旁边请教修炼上的困惑,面对一众弟子低级的问题晓月真人没有丝毫的不耐,一一作答,吕缘也坐在旁边仔细聆听,企图能够有所收获补全系统中的武学。

然后就有弟子觉得他虽然面冷,却也不是难以接触的人,便转头过来问他,吕缘乐得能够在他们口中获取一星半点心法,来者不拒,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越来越多的弟子向他请教。

青阳观门下弟子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就会拜入各个长老门下,再由长老统一传授核心的功法,这也是晓月真人之所以会同意吕缘旁观晨练的原因所在,并不涉及核心根本。

因此这练武场上都是一些处于用一品武学练精的低级弟子,偶尔有两个锻腑巅峰,问出的问题在吕缘化神境紫府的修为看来都是低级问题,他在系统的辅助下对于诸般典籍了然于胸,讲解深入浅出便于理解。

三个月。

吕缘在青羊观足足待满了三个月的时间。

相比于第一个月,后边两个月吕缘就过的比较清闲了,只是自那一日之后就再也没有吃到荤腥。

大丈夫言行必果,哪怕是吃素吃到想吐,吕缘也没有再好意思开口去提。若是实在是受不了了便轻抿一口酒,那一大葫芦清酒可是这两个月来吕缘唯一的依仗了。

而这两个月来,风信子也终于见到了这个她眼中无耻纯阳吕道人的厉害。

丝毫不逊色与师傅的眼力和洞察力,他好像能看到每一个弟子的失误,哪怕是丝毫不懂观中的武学,也能够很明确的指出来,讲解的时候或是旁征博引,或是深入浅出,根据每一个弟子的理解不同。

风信子看到他能和长老坐而论道,引经据典,舌灿莲花,号称博闻强记半点不虚。

他也能和门下道徒打成一片,时而会心一笑,谈笑风生。

兴之所至,他能将别人视若珍宝的武学拱手相授。

对于数年来吕缘名头越来越大便有了几分理解。

……

“风信子。”

屋内,吕缘喊道。

风信子抬头看了一眼,自那日后她就没有和他说过话,哪怕是后来不生气了,她也还是故作强硬的不搭理他。

“我明天就走了,你不和我说点什么吗?”

看着桌上几乎没有油星的青菜,吕缘感觉自己的脸都要泛青了,寡淡无味。

他放下碗筷轻啜了一口酒:“好歹共处三个月吧!”

风信子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道长一路走好。”

噗!!!

吕缘一口酒都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双眼泛红眼泪都冒了出来。

身后,驼翁嘶哑着嗓子哈哈大笑。

“你是故意的。”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吕缘没好气的说道。

门外,风信子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呐呐开口又丝毫不明白自己哪里又说的不对。

“嗨!算我自找倒霉。”

“对不起。”她怯生生的说道。

“你都不知道自己哪不对就和我道歉?”吕缘拂了拂衣袖问道,十分洒脱。

三个月的时间朝夕相处,他对于这个女道童也已经相当了解。

天真童趣,富有爱心,心灵纯粹的如同无暇的水晶,只是希望以后千万不要被污染了。

他拔出长剑走出门外,风信子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像你这么单纯以后可能会吃亏的。”吕缘悠悠说道,这个世界又是就是这样无奈,一个人想要自己不被黑暗伤害,首先就要走近黑暗,了解黑暗,希望这个丫头以后越发的成熟之后不要沾染上那些让人厌烦的坏品质。

他本身不比风信子大上几岁,但是称呼她丫头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无论是前世的劫难,还是今生的遭遇,都让他远比实际年龄要成熟的多。

“这三个月都是你一直在照顾我,我身无所长,今天就教你一套剑法,权当报酬了。”

一步踏出。

长剑在月光下如同一泓秋水,真气鼓荡,华丽的金色道袍如同盛开的菊花。

剑刃横抹,在月光如同一朵白云飘出,白云中剑光闪动,像风吹过云聚散无常。

在风信子精神集中在剑光凝成的云朵上的时候。

一道剑光自下闪过,斜斜一撩。

恰似一座陡峭的孤峰直直插入天际。

奇、险、峻;

剑光敛入鞘中,一股剑意却收不进剑鞘。

在风信子眼中,陡峭的险峰直直插入云层。

山上青松、长索,孤月。

一种难以言语的意味在她心头回荡。

“这是什么剑法?”

“五品武学——华山剑法!”

风信子心中暗自记下。

这个世界将功法分为十品,物品却又在这之上划分四阶,由低到高,青铜、赤金、铂灵,紫霄。其中青铜、赤金、铂灵三阶又各分上、中、下三品,紫霄独占一品,对应一至十品。

“来,我教你。”

月光下,三个身影一个看,一个教,一个学。

一直到了后半夜,看到风信子剑招已经有了八分形似,吕缘才点点头示意便到这里了。

第六章 功成下山

收功而立。

“我什么时候能达到你刚才那样?”风信子平复了呼吸,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

“五……三年?”

吕缘犹豫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要这么久啊?”

风信子双手抱着膝盖,不满意的说道。

吕缘微微的笑了,这个小道童当真是什么都不懂,三年的时间也不过是给她个期待,她还不知道知道想要理解一门剑法的神韵有多难,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难有所得。

武学的神韵是意境的最直接展现,有些人为了能够窥视意的境界终其一生都只精研一门武学,只为了理解武学的神韵顿悟意境。

像是剑法中的剑意,刀法的刀意,还有枪意,拳意。能够顿悟的那个不是惊才绝艳,榜上有名的奇才。

大荒世界,武道繁盛自成体系,对于实力的体现不仅仅是在境界上面。

像是高级的武学,奇特的功法,还有传说中不列在品级之中蕴含着道韵的武学。

“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风信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被提起不堪的过去,吕缘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吐了一口长气。

“小时候被一个坏人挑断了足筋,然后就落下了这个病根。”他轻轻摸了摸左脚踝,似乎到现在隐隐的还有些痛。

“一定很痛吧?”

“都已经过去了。”

“我听师傅说这世上有很多接骨续筋的灵药,以后我若有机会就替你去寻。”

“不用了。”

“嗯?为什么?”

吕缘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的脚筋已经接好了,只是我自己有心障难以消除,走路才有会跛。”

风信子仰头看着他,她还不明白什么是心障,那是梦魇,是一个人挥之不去的阴影。

月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肩而坐。

“我见你似乎很怕那个李泽啊。”

“嗯,他很坏,我不喜欢他。”风信子把下巴放在膝盖上说道。

“就没有人管他吗?”

“师傅会责罚他,可是没有用,掌教和清虚长老都偏袒他。”

“清虚子是他爹不奇怪,青阳真人为什么会偏袒他?”

风信子闷闷的说道:“听师傅说李泽的爷爷是青阳观上一任掌教,清虚长老天赋也好,在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下一任掌教会是他。可是上任掌教驾鹤仙游之前当代的两名长老先后都出现了意外,为了保证在周围各大势力虎视眈眈之中青阳观能够继续传承,所以老掌教就把掌教传给了当时修为已经突破的青阳子掌教手中,而不是资质更好的清虚长老。”

“师傅说那些年一直是青阳子掌教自己一人勉力支撑着,直到她和清虚长老先后突破情况才好了起来。只是大家都觉得是青阳子掌教抢了属于清虚长老的掌教位置,所以清虚子长老行事就越来越偏激,最可怕的是青阳子掌教也觉得是他亏欠了清虚子长老的,所以对于他们父子二人一直都是能忍则忍,对李泽百般庇护。”

吕缘无奈的笑了,又是一代恩怨一代情。

青阳子无疑是个好人,可惜坐在那个位置上担不起那个责任也是一种错误。

亏欠之后的忍让更是助长了气焰,勉力保护下来的传承在内里溃烂,无疑是一种讽刺。

是夜,风越发的凉了。

风信子和吕缘一直坐到了丑时才离去。

“驼子,你说小妹应该和她差不多大吧?”

吕缘双手负在身后。

“少爷比小姐大六岁,少爷今年二十一,小姐今年就十五了,比这妮子大不了多少呢。”

“才刚刚十五岁,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就被许了人家要嫁做人妇,我那舅舅为了逼我现身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月光下,吕缘面无表情闭眼而立。

金灿的道袍上浮着冷冽的月光。

“也好,有些东西是时候要清算一下了,总不能让他们那么好过才是。”

他眯着眼睛轻声说道。

……

第二日一早,青阳观山门前。

“徒步天涯,超然洒脱,这样的人生真实让人羡慕啊!”

青阳真人抚须而立,看着远去的背影说道。

“师兄羡慕他人,却不知道更多的人在羡慕师兄。”晓月真人说道。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画地为牢,垂垂老矣?”青阳子呵呵笑道。

“师兄执掌一教圣地,一令出,我门下数万弟子任你驱驰,位高权重,怎么能不令人羡慕。”晓月真人笑着道。

“你该知道,我志不在此。”

沉默了一会。

晓月真人说道:“是青阳观上下亏欠了师兄的。”

“过去的那些便不再多说了,你和我加上师弟,三人能够同心协力,将师尊传下来的这份基业守护好才是。”

听青阳道人提起那人,晓月真人冷哼一声。

“说起来,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师弟?”

“我遣人去请他了,他让弟子传话说观中高层长老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道士全部下山相送,传出去会令人笑话。”

青阳真人苦笑。

“师弟还是这个样子,道门两教之间交流怎么能以身份去轮,这传出去了才会令人笑话。不过他不出现也好,他因为泽儿的事情对吕道友多有看法,不来便不来,免生事端。”

“因为儿子丢些面子便如此小题大做,心胸狭隘,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刑律长老。”晓月真人极为不屑的说道。

青阳真人抚须却不说话。

……

吕缘呼出系统,瞬间灵魂被拉扯入紫府之中。

姓名:吕缘;

功法:蟒龙变(第二层);纯阳功;

功法:华山剑法;龙形拳(残缺);虎形拳(残缺);熊形拳(残缺);七杀心经;不归决;大周天虚空剑气;……

贡献;270;

两个月旁观的时间吕缘系统中又收录了将近二十门的一品武学,也顺利的旁敲侧引补全了两门基础武学,让他的贡献值一路飙升,然后吕缘便兑换了很久之前便眼馋的一门武学。

大周天虚空剑气!

一门最低也要紫府修为才能够修炼的四品武学。

门槛高,难度大。

可是同样的效果也十分的惊人,在系统引导下吕缘只不过粗略达到第一层境界的大周天虚空剑气就能够爆发出让人侧目的威力。

第七章 金刚罗汉

郁郁葱葱的树叶遮住了些须炽烈的阳光!

已经入了深秋季节,在山上还不怎么觉得,下了山之后天气又干又燥。

青灰色的小毛驴慢悠悠的在大道上走着。

颈下一抹白色,脖子上挂着一金一银两个铃铛叮铃作响。

一阵风吹过,带着自然的气息,道路两旁的随风起伏,如同麦浪,令人身心愉悦。

吕缘闭着眼睛,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没有经历过末世的人不会明白,就像没有生病就不会理解无病无灾是多么难能可贵。

“嘿,看来在山上吃素倒是合了你的口味,这身皮毛都亮了不少。”

吕缘拍了一下这头憨驴淡笑骂道。

太阳渐渐升到正中央。

吕缘将手中葫芦丢给驼翁说道:“没酒了,放到密匣里吧!”

驼翁接过来,将背后一个类似于剑匣的匣子取下。

这个匣子上边铭刻了数不清的不知含义的铭文,非金非玉像是乌木制成,坚逾精钢。

这便是密匣,能纳须弥于介子。

密匣的制作不知是从何时流传出来的的,需要将须弥道韵通过铭文印刻在匣上永久保存,所以成品极难。哪怕是从古到今近乎没有损坏,现存的数量也同样是少之又少,十分罕见。

将密匣重新背到背上,驼翁哑着嗓子说道:“少爷,这段路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

吕缘神色不变,从下山没有看到那两个人他就在提防,一直到步入这一段路,林子安静的有些过分。

驼翁随即不在言语,他便只是提醒一下,从来不僭越。公子既然明了,想必就自有打算,不用自己这个老头子多操心。

微风吹起一阵灰尘,带着一股炙热。

大道上铃铛声清脆。

优哉游哉!

“呵呵呵,瘸子走路果然是慢,让本公子好等。”

前行不过一里路,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随着声音,一道道身影衣袂生风,把吕缘两个人团团围住。

看着熟悉的服装,吕缘轻轻一笑:“你们当真是肆无忌惮,连青羊观的道袍都不换!”

“呵呵,你在我的眼中已经是翁中的鳖,只要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哪里掩盖身份?”

为首的年轻人身着青羊观道服,阴笑着说道,眼中掩饰不住大仇得报的畅快。

“别笑了,别笑了,人长得丑笑的也难听。”

吕缘挥手:“我说李泽,在山上我或许还忌惮两分,你来这儿袭杀我,说你不知者无畏好还是说你没脑子好呢?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他身体前倾,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当真是骄横跋扈,伶牙俐齿!”

李泽身边走出五名道袍老者,为首的个头都有点矮,头发花白。

“一个瘸子带着一个驼子,死到临头了还在大放厥词,今天有我在这,你可以试试能不能伤到我家少爷一根毫毛。”

这个老道士吕缘记得,是青羊观的执法长老。

“我说是哪个人的嘴这么臭呢,原来是乌材真人和乌善真人啊?怎么乌利真人没有来吗?”驼翁哑着嗓子道。

他口中说的乌利是这二人的胞弟,他们三个乃是一母同胞。

“你这老残废还记得你爷爷,不过已经晚了,死瘸子在万花宗胆敢折辱我家李泽少爷,你们理应万死!”乌材道。

驼翁脸色一冷,若不是不知道少爷如何打算,他当场就拧掉这个满嘴污言秽语的脑袋。

“呵呵呵,怎么?难倒是怕了?我告诉你,晚了,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李泽冷笑着说道:“莫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那日万花楼你身旁还有一个瞎子呢?叫出来吧,好一起送你们主仆三人上路。”

“还有个瞎子?纯阳宫莫非都是些老弱病残?一个瘸子,一个驼背,还有一个瞎子?哈哈哈……”

吕缘敛去了脸上的平静,目光带着一丝冷意。

“纯阳宫是什么样子不是你们这群杂碎能够评论的!”

他轻声说道:“今天日朗风清的,难得我不想破坏了这份意境,可是你却偏偏不知趣。”

吕缘一脸平静中带着冷意。

在山上不仅仅是他么你对自己不好出手,同样不好出手的还有自己呢。几次三番的针对,满嘴污言秽语,还有突破紫府的时候清虚子暗中出手,自己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把瞎子叫出来吧,我已经不想再和你废话了,早点送你们三个残疾上路,小爷也好早点回去与三胖子算账。”李泽拔出长剑。

吕缘安然坐在毛驴上,他知道该出现的是瞎翁自己会出现。

“哈哈哈……老远就听见有人念叨来人我这老瞎子了,怎么,是哪个活的腻歪了,想让你家瞎子爷爷送你们一程啊?”

果不其然,一声洪亮的大笑,一道身影宛如流星从空中落下,烟尘四起。

来人一身灰白,闭着双眼。

“不对不对,老瞎子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差劲孙子,瞎子的后代要是这样德行,白日里没有时间夜里老子也一个一个拧下了你们的脑袋。”他声音洪亮,笑哈哈的说道。

“一大把年纪了行事还如此张扬,不知道公子素来喜好干净,搞的这么大的灰尘。”驼翁带着笑意说道。

瞎翁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

“刚刚是对面哪个小崽子念叨,都是你害得,赶紧把头伸过来让爷爷拧下来给公子赔罪。”瞎翁大声呵斥,言语比对面张扬多了,要别人把头送过来给他拧。

和驼翁一样,他以前也有个极为响亮的名头。

闭目罗汉——!

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人穿着一身灰白,一人身穿一身灰黑,同样皮包着骨头,看起来十分渗人,宛如寺庙山门中泥塑的雕像。

长久没有活动,身子骨倒是有些热的紧。

驼翁嘶哑的嗓子呵呵一笑,就像是传说中地府的鬼怪一般。

咣——!

瞎翁一脚顿在地面上,声音如同佛寺中金钟撞击,灰尘宛如一道冲击波扩散开来。

驼背金刚,闭目罗汉!

看来老了,名头有点吓不住人了呀。

瞎翁哈哈大笑。

第八章 蟒龙变

金刚驼背,只因为背负无数冤孽。

罗汉闭目,是因为罔闻众生悲苦。

时间久了,后辈将他们两个老头子忘记的干干净净!

瞎翁咧嘴笑了一下。

驼翁双手化作金色,一上一下往下虚按。

一股至刚至猛的气息散发,枯瘦的他恍若金刚在世,威严凶猛。

对面,乌材真人神色凝重道:“原本以为这两个老头只是会写粗浅的拳脚,可是如今一看都是化神境的准宗师级武者,”

“你们五个再加上隐藏在暗处乌利师叔三人,八个人还打不过他们三个?”

李泽冷然道。

虽然实现不知道这两个残废老仆都是化神的准宗师修为,但是李泽为了报复准备的相当充分,拉来了八名相同境界的长老。

“倘若他们两个拼了命护住那道士,怕是难以留下,日后恐出祸端。”

“那就盯死他,管两个老残废干什么,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姓吕的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李泽咬着牙恶狠狠:“先分出两人缠住那两个老残废,我带人协助,就是拿人命填也要把他们给我都留下来。你们尽快的解决掉那个姓吕的,我要他们都死在这。”

对于他而言只要能够出了胸中这口恶气,死些个门下弟子是完全值得的。

乌材真人没再开口,他再开口那就是找不自在,反正出了事情有李泽顶着。

而且看那吕缘一身奢华,想来杀了他能得到不少好东西。

“一群小崽子鬼鬼祟祟个没完,老瞎子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等你们,你们不把头伸过来,老瞎子便自己过去帮你们摘掉。”

脚下一顿,瞎翁身形宛若一颗流星冲进对面。

“死瞎子,学你爷爷说话。”

驼翁干哑的嗓子笑骂道:“你双手握拳拿什么学你爷爷摘人脑袋。”

身后密匣放在地上,脚下用力一沉,冲天而起。

虽然是两个枯瘦的老头,却打出千军冲阵的气势,刚猛之际。

驼翁冲上极高便往下坠,体内真气沿着右臂喷薄很出,化作一只金色巨掌,掌心纹路清晰可见。

砰——!

乌善伸手将推李泽推出,自己借着反弹之力一跳躲了过去。

他们躲的过去,身后的小道士可没有人管,当场化作齑粉。

“老驼子好狠毒的手段。”

乌材呵骂道,长剑化作一道凌厉的剑光。

剑未到,剑气先至。

驼翁侧身避过,青阳心经独有的真气,青红双色一闪而过。

胳膊的衣服顿时一片焦黑。

驼翁大掌一翻,一掌避过剑刃挡掉这一剑,另一掌却拍向身后李泽。

旁边急退的乌善飞身过来,斜斜一剑险之又险的挑向驼翁,却是挡住了这一掌。

三人身影顿时缠斗在一起。

另一边另外三名长老也缠住了瞎翁。

李泽抬袖擦掉了额头冷汗,恶狠狠的大声喝道:“乌利,还不出手等着小爷先死呢?”

刚才他真的以为要命丧黄泉了。

隐藏在暗处的乌利无奈,本来还想要寻个机会偷袭一击必杀,这一喊岂不是暴露了。

其实他想多了。

若是寻常人不知道他们兄弟三人还有可能被他偷袭成功,可是吕缘早既然知道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自然要暗留下一个心思。

况且……瞎翁刚才隐在暗处早已被发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这才堂而皇之的现身。

吕缘淡淡一笑。

他将青灰色的毛驴牵到一边栓好,小毛驴受到惊惧四蹄在地上不安的乱划,打着响鼻,脖子上的两个铃铛叮当作响。

轻轻的顺着皮毛安抚两下,吕缘跛着脚走向密匣旁的长剑。

还没有等他走到。

仓朗——!

三把长剑出鞘发出一道声音!

剑气自三个方向不同袭来,笼罩住中心的吕缘。

避无可避,一击必杀!

凌冽的剑气将吕缘奢华的道袍吹的猎猎作响。

剑气正中眉心,寸寸碎裂!

仅仅是在眉心处压出一道微红的印子。

“怎么可能?”

乌利真人瞳孔微微收缩,有些不可置信!

容不下他多想,剑光越近,他看到吕缘的脸上无悲无喜,甚至没有丝表情。

“不好。”

他心中发紧。

剑光及体的一瞬间,吕缘将身一侧。

蟒龙变——蟒翻身!

他以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翻身避过这一剑,剑刃贴着他的脸,却分毫未伤。

蟒龙变是一门八品炼体的武学,为了兑换它,足足花费吕缘四万三千贡献点。这是吕缘所学最高的武学。很贵,但是,很值得。

蟒龙变分为青蛇、乌蟒、赤蛟、金龙四重境界,吕缘仅仅是修炼到了第二重乌蟒境界,刚刚便剑气难伤。

翻身避过长剑,吕缘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抢身而入,身后两剑随之落空!

几乎一瞬间便贴近了乌利真人,凶悍的气息铺面而来,乌利真人心中发颤知道避之不及。

来的快,去的更快。

吕缘横肘在前撞在乌利真人胸膛。

来时如利剑,去时如流星!

咔嚓——!

一人难以环抱的大树拦腰而断,随之断的还有乌利真人数根肋骨。

乌利真人胸膛一块瘪了下去,断裂的肋骨刺入肺中,口中鲜血夹杂着肺沫从他口中喷出。

鲜血喷到吕缘裸露出来的胳膊上,他带着冷意的脸上凭添一缕凶悍之气。

“三弟。”

另外战团中乌材真人发出一道粗壮的剑气逼退了驼翁,抽身而出扶起了乌利真人。

身后两名不知名的青羊长老一剑落空,适时收剑护在他们二人身前,神色警惕。

他们怎么能不警惕,三人合击必杀的局面,错身而过之间反而被眼前这个跛子差点反杀一人,好在这跛子选择的是乌利真人。否则,就刚才而言,选择他们二人其中任何一个都只会是和眼前同一个下场。

“呸,不是说刚入紫府吗?”

一人心中暗自骂道,他现在砍了李泽的心思都有了,当初怎么信誓旦旦保证的。

“可惜!”

吕缘心中有些惋惜,这个叫做乌利的确实不错,以自己为诱饵必杀的一击,仓惶之间他竟然还能用真气泄去了大半力道。

别看现在他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给点时间让他运功护住周身便能保性命无虞,回去用些灵丹妙药便又生龙活虎。

大荒世界,不仅仅是武道繁华。

这里有着无数令人难以置信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第九章 虚空剑气

“他……他懂炼体秘术,非同凡夫,不可……小觑。”乌利真人口吐血沫,断断续续的说道。

刚才若不是刚才一瞬间有了警觉,撤回大半真气护住脏腑然后卸掉了力道,只是这一下便让他死的不能再死了。

“炼体秘术?”乌材真人面露慎重之色。

不由得他不慎重,无论是传说中佛门号称不沾因果的金刚体魄,道门中不坠凡尘的先天道体,还是儒家以天地同气的浩然之躯,或者是魔门不败的斗战金身,这些都仅仅是在口中听说过,有谁能够亲眼见到。

倒不是没有别的炼体秘术,只是能够拥有炼体秘术的势力,不管哪一个又哪里是他们区区青羊观能够招惹的。

莫说青阳观,整个云台洲有哪个武学圣地有炼体秘术?

霎时间,仅仅一句话便让乌材真人心如乱麻。

他现在想到已经不是怎么杀掉或者能不能杀掉对面三人,而是在考虑哪怕是杀掉他们之后的事情。

“今天是小道有眼无珠,望道兄……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乌材真人嗓子发干:“还请公子以自身武道意志发誓,只要日后不追究小人等人,小人必奉上大礼,任由公子离去。”

吕缘道袍随风飘动,脸上古井无波。

“你倒还算是个人才。”

此时乌材道人倒是有几分能屈能伸的意味。

他深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不敢杀了吕缘,又怕吕缘日后报复。他一方面言语放低了姿态给吕缘一个台阶下,一方面强硬的逼迫吕缘以武道意志起誓。

若是普通的誓言还则罢了,哪怕是对天起誓又如何,都说天理昭彰,可曾见过?

武道意志起誓便不一样了,这是对着自己起誓。

武道中人讲究勇猛精进,一念通透。

以武道意志起誓,若是违背了誓言日后自身的念头就不再通达,画地自囚修为难再精进。

不过事无绝对,若是遇到旷世老魔,或是道门罕见的太上忘情等等,世俗的枷锁对他们都无用,他们行事全由本心,发誓是本心,违誓也是本心。

只是如今乌材真人已经没了选择,若真能遇到太上忘情的高人,乌材便认栽了。

“乌材,你在搞什么,赶紧给小爷杀了这个瘸子,将他大卸八块方能给小爷我解恨。”

李泽躲在一棵树后边喝骂道。

他从刚刚被乌善救下就一直躲在这里,至于刚刚说的要带人围住驼翁二人权当放屁了,谁爱死谁死,他可不想死。

他在远处没有看见场内情景,也没有听见他们直接的对话,只是看到乌材真人向吕缘施礼便失去了理智,高声大喊,着实是被惯坏了。

“你给我闭嘴!”

乌材真人回身恶狠狠的喝道。

如果吕缘现在说杀了李泽不再追究他,他转身就杀掉这个跋扈的公子哥,杀了李泽他们兄弟三个大不了改头换面,就此远遁,可是吕缘他实在是再也提不起战意了。

“你……”

李泽眼中闪过一丝怨狠,一个因为落了面子便视人命如草履,动辄杀人泄愤的草包,此时自己被手底下的一条狗如此呵骂怎么能不生恶意。

“驼子、瞎子,戏过了!”

不再理会眼前的乌材,吕缘冷声叫道。

稍远距离,驼翁和瞎翁正被几个青羊长老缠住,哪怕是刚撤走了一个乌材真人,场面还是一度陷入焦灼之中。

听闻吕缘的声音,驼翁手中一顿,然后瞬间一股刚猛的气息迸发。

体内真气宛如洪流奔腾而出,仅仅一刹那的功夫,周围数人都被刚猛的真气震的倒射出去。

另一旁瞎翁也是如此。

“老驼子,肯定是你的演技太差,让公子瞧出了破绽。区区两名紫府就把你缠住了,太浮夸了……”

“放屁,老瞎子眼瞎心也瞎了,看不见你自己多没谱,打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杀,还说我浮夸。”驼翁不爽的说道,声音干哑。

他们二人回到吕缘身边互相推诿。

“浮夸!”吕缘瞥了一眼道。

两人老脸俱是一窘。

瞎翁开口说道:“公子要救小姐老瞎子不敢阻拦也不会去阻拦,只是公子所谋甚是危险,老瞎子也不过是想公子改变主意,带上我和驼子两人。”

“瞎子说的没错,公子此去雁荡山过于危险,带上我们俩人平日里能照应公子,若是哪贼寇起了歹意,我们两个老头子也能护下公子周全。”

“护我周全?拿你们的命吗?”吕缘平静的说道。

“纯阳宫还在的时候你们两个就看着我一点点长起来的,然后又衷心服侍了我十多年。吕缘平日里没大没小惯了,可是我心中早就已经将两位爷爷视若亲人。让我拿两位爷爷的性命去换的自己苟且偷生,我可做不出来,吕缘身上还有责任,大仇没报,小妹还落在恶贼手中,平时心思重一些,有些话说不出口,今天便都和二位爷爷说清楚了,也好让你们放心。”

“我知道二位爷爷是觉得我新突破紫府有些膨胀,这才会轻视雁荡山三十六路巨寇。二老是想通过这群人给我点警告,好让我理智一点。这些我都清楚,其实两位爷爷多虑了,我从来没有敢轻视过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把自己置身到险境之中,之所以只身上雁荡山是因为我有把握。”吕缘说道:“更何况,我身旁可信之人有限,我交给二位爷爷各有重任,若是不能完成,那这一趟雁荡山便是去了也没有用。”

沉默了一会。

驼翁别过头去不着痕迹的将眼角一片水迹拭去,哑着嗓子骂道。

“死瞎子,我就说你个老东西多虑了吧,公子什么时候用咱俩老头子操心,偏你多事!”

“死驼子,背个罗锅一辈子甩锅倒是极快。”瞎翁不爽的说道。

一旁的乌材真人双目微眯,阴沉着脸,他现在已经顾不得思虑吕缘话中吐露的诸多信息了,单单对方能够毫不顾忌的把自己和雁荡山有所图谋的事情说出来,乌利真人就知道对方没有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他眼中寒芒一闪而过,谁都想活,对方不愿意让自己活,那大家就一块死好了。

体内真气滚滚外放,青阳心经独有的红中透青的真气如同煌煌大日升腾。

温度好似平白升高了好几度。

“放肆!”瞎翁大喝一声。

吕缘笑了,酣畅的大笑将他胸中憋了十多年的郁气都吐了出来:“驼子、瞎子,你们两人不要出手,藏了十一年,今天就索性拿他们几个测试一下,我也好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水准。”

第十章 以一敌七

乌材真人脸上的表情被周围升腾的热气扭曲。

下一刻,道道锋锐剑光从扭曲的真气中飞出,铺天盖地,一瞬间好像吕缘面前整个天地都由剑光组成一般。

锋锐的剑气转眼之间便是百步距离,直直的扑向吕缘。

真气离体,百步御气。

真气离开体内能够在百步之中遥遥牵引,随着精神控制去化作各种虚幻的形体对敌。

这便是紫府准宗师的象征。

下一刻。

剑气还未能突破吕缘周身三丈距离。

吕缘神色不变,一道寒光在他眼中浮现。

只见虚空之中陡然钻出一条‘银鱼’,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倏忽间吕缘周身便已经遍布银鱼,密密麻麻。

乌材真人刚刚看到一条‘银鱼’钻出,还未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视线中便已经纵横交错出现一阵‘鱼群’。

四品武学——大周天虚空剑气!

真气相击,迸发出嗤嗤的声音。

乌材真人的锋锐剑气或是泯灭,或是被牵引偏离。

道道青红色的剑光或是钉在树干上,或是刺入地面中,便是转眼的功夫,以吕缘为中心三丈以外一片狼藉。

“嘶——!”

乌材真人心中倒吸了一口气,这才看清楚这一阵鱼群便也是剑气。

“此等手段若是涌来偷袭,岂不是防不胜防。”他心中暗自警惕。

吕缘手段倒还没有突破紫府范围,只是这等悄无声息,剑气好像在凭空出现,不由得让乌材真人心中一惊,暗自提防。

“小心一点,注意尽量莫要侵入他周身三丈距离。”乌善真人出声提醒,他在一旁观察的很仔细。

乌材心里暗暗提防,手上的攻势便慢了下来。

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

吕缘哪里会给他提防的机会。

体内真气浩浩荡荡化作洪流,一股狂暴的气息冲他体内升起。

他脚下一步踏出,便已经来到了乌材真人等人面前。

带着一股凶蛮霸道的气息。

在乌材真人的眼中,此刻的吕缘身后仿佛盘踞着一条远古的巨蟒一般,猩红的眼睛透露着残忍的目光,嘶嘶的吐着蛇信。

随着吕缘身形暴动,巨蟒张开血盆大口……

周围低级的道徒几乎肝胆欲裂。

当啷——!

数名弟子任由武器掉在地上,有的甚至闭上双眼等死了。

几乎是一瞬间,除了地上躺着的乌利长老。在没有商量的前提下,乌材、乌善等七位青羊长老同时出手,同修的青阳心经,相同属性的真气在此时彼此交融,除了天上的烈日,好像平地中升起令一轮青红色的大日。

砰——!

一声闷响,隔着数丈的距离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在空中碰撞到一起。

没有实体的真气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吕缘体内的真气沿着双手汹涌喷薄。

背后的黑蟒张开血盆大口凶残的朝着天空嘶叫,一股仿佛来自远古的蛮横气息弥漫在周身。

青红色大日散发的滚烫将黑蟒虚幻的蛇躯灼烧的近乎透明,黑蟒猩红的双目中带着残忍的意味,对敌人残忍,对自己更加的残忍。

百丈长的蟒躯紧紧的盘绕在大日之上,慢慢勒紧。

蟒躯是吕缘全力运转蟒龙变体内血气带着真气凝聚而成,和他同为一体。灼热的真气沿着蟒躯传到他的身体上,大量流失的血气让吕缘脸色苍白。

宛如真实的咯吱作响。

大日几乎要碎裂,然而,更先支撑不住的还是黑蟒,百丈长的远古巨蟒身体犹如飞灰,寸寸湮灭。

吕缘吐出一口鲜血。

嘶——!

黑蟒仿佛是真有了灵智,不甘的嘶叫!

随着蟒躯泯灭,吕缘也开始慢慢支撑不住。

雄浑的真气被青红色大日寸寸压缩逼退,滚烫的气息将吕缘额头上几缕散乱的头发烤的枯黄。

五丈——!

吕缘面露青筋。

四丈——!

他脸上充血涨红。

三丈——!

他双肘开始微微颤抖弯曲。

两丈——!

他双目长大,脚下拉出一道犁痕。

一丈——!

他眼中充满了血丝,牙齿咯咯作响。

青红色的大日几乎挤进吕缘的怀中,奢华的道袍被炙烤的发皱,上边金丝慢慢融化。

时间变得漫长,周围道徒呼吸都压着声音,生怕打破了安静。

大日贴脸,吕缘能够感觉到宛如实体的青红色大日仅仅的抵在他的胸膛上。

咔咔咔——!

这是吕缘肋骨被挤压变形发出的声音,不收力便要看着自己血肉被挤压,浑身骨骼尽碎。可是收手的话下一刻便会被难以抗拒的巨力碾压而过。

对面的七人神情不一,但是都是各露出喜色。

乌材真人向乌善递了个颜色,示意莫要大意,对面一个驼子和瞎子都还没出手,他们万不可能任由吕缘去死。

他们在笑,吕缘也在笑。

青红色的大日临近了他的身体,可是不知不觉的对面七人也都已经踏入了他周身三丈。

刚才的警醒在不知不觉间连乌善自己都忘记了。

“小心!!”

斜靠在后边运气的乌利真人大声喝道,他身处于战局之外,因此才能够看得更加透彻,眼看着两位兄长一步步走近,忍着剧烈的疼痛出声提醒。

可是已经晚了。

密密麻麻的剑气从虚空中凝成,笼罩住对面七人,跟刚刚乌材真人百步御气凝兵围杀吕缘简直如出一辙。

只是,更悄无声息,避无可避。

三百六十五道剑气,暗合周天星斗之术,所以才叫做大周天虚空剑气。

这才仅仅是第一层境界,大周天虚空剑气共分为三重,第一重就像吕缘这样凝成三百六十五道虚空剑气,第二层则是三千六百五十道,第三层就是三万六千五百道剑气。

到那个时候,周身十丈范围之内吕缘就是神魔,剑气弥漫满天宛如剑域。

然而,强大的威力也证明了这个武学难修,要知道大周天三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每一次突破不仅仅是要凝成更多的剑气,还要能够尽在掌控,要掌控十倍数量的剑气,可远远不止十倍的难度。

大周天虚空剑气虽然只是四品武学,却比一般的六品武学更加难修。

第十一章 藏剑露锋

只见对面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剑气笼罩住七人,剑光所指,赫然对应着他们周身大穴。

气息遥感,乌材真人浑身穴道宛如针刺一般疼痛。

“不要!”

乌善真人眼睛余光瞥见身旁两人动作,惊骇大叫。

可惜了他的语言没有动作快,话音还未落地,两名惊慌的长老撤回真气,笼罩住周身。

青红色的大日随机从内部蹋缩,湮灭。

原本平稳的真气瞬间紊乱暴动,凶猛的真气反噬随即而来,吕缘抓住机会体内真气这一刻仿佛不要钱一般汹涌而出,带着纯阳功中正浩荡的气息。

仅仅是一转眼的功夫,对面五人要收到反噬而来的七人合击,还要硬生生扛住吕缘凶猛的攻势。

真气交融的一瞬间,他们还没有撑住一个呼吸的时间,五人被真气形成的巨浪拍飞,身体如同破烂一般,空中鲜血飞溅。

祸兮福所倚,他们被拍飞了出去,却也脱离了大周天剑气的笼罩范围。

可是另外两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匆忙回撤回来的真气来不急在体内从新凝聚抵御,纵横的剑气便已经密密麻麻射出,一道两道,每一道剑气都针对着周身大穴。

嗤啦——!

剑气撕碎了防御,穿过其中一人的身体。

如同见了血的蚂蟥一般,下一刻,两人便被剑气淹没。

噗通——!

噗通——!

两具尸体倒地,身上交错的血痕和惊恐放大的瞳孔证明了他们的不甘。

乌利真人嘴唇颤抖,他看的清清楚楚。

一人被剑气自太阳穴射入由左眼爆出,另一人则是从下巴洞穿了天灵盖,转瞬间如同撕碎的棉絮。

首先悍然出击先声夺人,然后假装不敌示敌以弱,步步为营以自己为诱饵诱敌深入,最后攻其不备一举击杀。

吕缘从开始就十分理智,他如同一条捕猎的蛇,将猎物一步步拉进死亡的深渊。

一转眼的功夫,七名长老两人死亡,两人重伤,剩下三名修为深厚的则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躺在地上的乌利真人呲目欲裂,而最后边躲在树后的李泽早已瑟瑟发抖,惊恐万分。

刚入紫府,以一敌七。

后边的驼翁内心十分激荡,怕是那些十大无上武学圣地的核心弟子这个境界也不能比公子做的更好了吧,

他心中暗自想道。

十大武学圣地是有圣地之一的国子监历代大祭酒制定的榜单。

虽然国子监自身处于十大圣地之一,但是从古至今包括天、地、人三个榜单的评定却一直十分公正,让人信服。因此久而久之便成了江湖中人人争求的荣誉。

其中人榜设立一百人,是记录化神三境准宗师,三十五岁之前的顶尖高手,可以说人榜在榜之人除了武力超群,潜力也都是一流的。

地榜也设一百人,记录的是返虚、神武两大境界的宗师及大宗师。

天榜仅仅只有十人,记录的是法相境界的天师。

至于之后的天人一境,便不再是大祭酒可以评判的人物了,从古至今,似这般人物盖绝天下,威压一世。

如今的十大圣地为了方便记忆便统称为魔宗一道,儒家两院,道教三观,佛门四寺。

魔宗一道,说的便是六道魔宗。儒家两院分别是岳麓书院和国子监。道教三观分别是太上道,长春道和乾坤道三大道门。佛门四寺则是明心禅院,苦禅寺,烂陀寺和慈航静斋。

而十大武学圣地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根据天下时事风云变幻。

像如今有名的修罗道杀生和尚便是出身于苦禅寺,稍远一点的六道魔宗天道魔门也是由太上道叛逆衍生出来的,那个时期作为第一武学圣地的太上道统甚至一度要跌落十大圣地之外。

如果按照十大圣地的排行来说的话,现世的第一圣地便是佛门的明心禅院,而后由高到低便是乾坤道门、六道魔宗、岳麓书院、烂陀寺、太上道、长春道、国子监、慈航静斋、苦禅寺。

……

“驼子,怎么没有动静了?”瞎翁侧耳听了一阵问道。

“废话,没人敢出声哪里来的动静?”驼翁没好气的说道。

吕缘跛着脚,一高一低的慢慢走过来。

“驼子,瞎子,后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他解开栓住的毛驴,从新翻身骑上青驴,和以前一样的悠哉淡然。

颇为无奈的轻吐一口气,吕缘将手中长剑挂在腰上。

此时,众人才想起来他手中长剑尚未出窍。

“哈哈哈……”驼翁干瘪的嗓子大笑出声,嘶哑的声音压抑不住笑声的畅快和豪迈。

“之前小瞧了公子,是老瞎子自大了。主人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公子这番身手,天下何处去不得。”瞎翁同样开怀大笑说道。

“这里的事情办完之后,你们两个就散开,等到办完事之后我们就在皇极洲再见。”杀人之后,似是将十几年来的憋闷一扫而空,吕缘嘴角带着笑意说道。

“是。”

驼翁脚尖一点,身形如电,将惊惧颤抖的李泽提了过来。

“公子,此人怎么处置?”

吕缘低头看了一眼。

一股臊味传来,这跋扈的公子哥裆下一片潮湿。

“道长……大人有大量,饶了我,饶了我吧。”见吕缘看他,李泽颤抖的说道,跪在地上头磕的砰砰作响。

“杀了吧!”吕缘轻吐一句话。

这个身体自幼时便遭逢惨变,吕缘继承了他全部的记忆,也融合了他的性格。

吕缘善良,经历过末世他无比享受现在的一切,他喜欢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他贪婪的对没有硝尘的空气都十分珍惜,更加珍惜末世贱如草的生命。

吕缘狠辣,经逢惨剧的他视人命如草履,只要挡住他路的人他丝毫不留情面,行事果决毒辣。

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

“你……你不能杀我,我父亲是青阳观刑律长老,我爷爷是上任掌教,青阳师伯亏欠与我家,你若杀我,必遭……”他刚开始结结巴巴,后来倒是越说越顺畅。

只可惜他话还没有说完,驼翁左掌虎口轻轻钳住他的脖颈,掌内真气一吐,顺手一环。

一颗斗大的头颅便滚落在地,汹涌的鲜血从腹腔内喷出,被驼翁用真气隔著,以免弄脏了公子的衣服。

驼背金刚!

动辄摘人头颅可不是说着笑的。

“等将这一群人料理了,驼子陪着老瞎子咱俩再上一趟青羊观,先杀了那个什么青松真人再做公子交代的事情。”瞎翁说道。

“不必了,青羊观毕竟是对方的山门,你们不要轻易把自己陷入险境。何况清虚真人那么一个护短的人,我杀了他儿子,他自己会过来找我们的。”

【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整个青羊观,到时候遇了风信子,那小丫头该如何是好。】吕缘心中微微犯愁,三个月朝夕相处,难免有些感情。

双腿轻轻一夹,小青驴迈开步子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铃铛声叮当作响!

……

第十二章 晋城

李泽的头颅滚落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眼神正对着乌材真人。

乌材真人瞳孔一缩,心中沉了下去。

完了!

乌材真人面露死灰,惨然一笑。

原本仅仅两人便能缠斗围住的两个老残废转身走来,气势一步步越走越高,宛如一座大山横在面前。

天宫境界。

连对方的实力都没有搞清楚,自己居然信誓旦旦的过来围杀别人。

化神三境,紫府、天宫、明神。

虽然都是准宗师的境界,可是十二层紫府,三十三重天天宫,这其中隔着的可是十数个小境界,如何能敌?

夕阳光下面,驼翁仅仅出了两掌。

一掌轰出,强烈的气机挤压着避无可避,近百人就这样一掌骨肉尽碎。

而另一掌则是单独给了乌材。

这个满嘴污秽的老道士数次对公子口出不逊,驼翁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你还记得主人五十寿辰那天吗?”瞎翁在空地上隔空轰出一拳,砸出一个硕大的尸坑。

驼翁双手虚抱,磅礴的真气将尸体都推入坑内。

“当然记得,怎么能忘得掉。那时大公子八岁,少爷六岁,三公子五岁,小姐还在襁褓中被夫人抱在怀里。也是在那一天……”

驼翁嘶哑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恨意,对两个苟且偷生的残疾来说,纯阳宫,是他们唯一感到温暖的地方,那是他们的家。

挖坑埋尸,填土抚平。

……

吕缘不爱骑马,他不喜欢太过于匆忙。

对于他而言这平淡的山山水水都是令人珍惜的。

小毛驴在大道上慢悠悠的走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在大道上传出好远的距离。

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爽也带走了他唇上的水分。

轻抿了一下嘴唇,他又不自主的摸向腰间。

葫芦忘记带了!

沿途路过城镇,吕缘才发现酒葫芦没有带上。

他现在除了腰间一把长剑别无他物。

自己惯用的兵器和衣物统统都在驼子背着的密匣当中。

阳光正好,清风正好。

正好睡觉。

吕缘将长剑横在头下,仰面躺在驴背上,微微眯起双眼。

小毛驴十分通灵,走的越发的平稳了。

……

过了不知道多久,马蹄声震动地面将吕缘从半睡中惊醒。

他耳聪目明,突破紫府之后感知更是惊人。

将小青驴微微驱到路旁,果不其然,没多会功夫大路远处就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整整一个车队,前后各数十人纵马驱驰,中间三辆马车各有四匹马拉着。

呼啸而过,马车车帘吹动。

惊鸿一瞥。

好一张精致的脸庞,呈袅娜之姿,宛如芙蕖,娇姿欲滴。

两人错目而过。

恍惚间今天天气都变的更好了。

天气好了但是吕缘的心情变遭了,干燥的天气马车跑过带起一阵浓烈灰尘,久久不散。

吕缘散出真气护住周身,好久才从灰尘中走出来。

他撤掉真气,复又横下长剑,缓缓躺了下去。

盯着湛蓝的天空,吕缘想起了刚刚梦中的事情。

父亲五十寿诞,纯阳宫上下宾客如云。

自己和大哥三弟跪在父亲面前磕头祝寿,母亲就抱着小妹在旁边笑。

父亲问他们兄弟三人以后想要做什么,大哥说想要学儒学,父亲就笑着送他一柄君子剑。三弟说要像父亲一样做个侠客,父亲也笑,送了他一柄赤松剑,还跟他说要他常怀赤子之心,学劲松做人。

只有问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怎么回答的?

吕缘嘴角含笑。

“我要要浪荡江湖,吃遍美食,喝遍美酒,看遍美景,娶遍美人。”当时只有六岁的吕缘骄傲的说道。

当时在场宾客都哈哈大笑,有为老不尊的揶揄着说:“好小子,小小年纪有大智慧。”

父亲黑着脸呵斥吕缘不成体统,想来是有些窘迫的。

如果没有后边的事情,父亲这般溺爱,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李泽那个样子。

吕缘想着便又睡了过去。

梦中又梦到了,只是没有在梦到后边的故事,所以他笑的很开心。

不得不说吕缘的卖相是极好的,走在大街上的许多人都忍不住回头去打量一下这个年轻的小道士,然后仔细听他口中唱的奇怪小曲,却始终分辨不出是哪里的小调,只好觉得是自己见识的少了。

清脆的铃铛声如同伴乐。

“我越来越爱你,每个眼神触动我的心,最爱你的是我,否则你怎么让我,否则我怎么可能赴汤蹈火,你说什么都做,如果这就是爱……”

骑着毛驴,兴趣上来的吕缘轻声的哼唱着前世的歌谣。

……

云台洲共有三十六府,这里便是青羊府内的晋城,过了城再往南走便是赫赫有名的雁荡山,这中间一路上便再也没有府城可以供以补给。若是偶尔遇到一个两个零星小店,也不会有人敢进去,谁不怕是雁荡山的巨寇下山来做些无本的买卖。

因此,一来二去的这晋城便慢慢的成为了商贾的聚集地,愈发的繁荣起来。

吕缘一路上唱的很投入,丝毫没有理会别人的目光。

来到一家绸缎店,正是大中午的时候,店里的人很少,看到有客人上门,掌柜的很客气的起身招呼,然后吩咐小二给客人倒杯水解解渴,看的出来很会做生意。

“公子是需要些什么?”他一伸手示意这边看:“绸缎布匹,还是成衣。”

吕缘接过了小二的茶盏笑着说道:“这些都不需要,我来定制两件衣裳。”

“那公子可是来着了,本店制衣的师傅在这晋城内可是首屈一指的。公子可曾带了图样,还是在咱们店里选些图样?”

吕缘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就按照身上这个样式。”

掌柜的往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

“如何?”

“可以,那公子先选些绸缎布料,稍后我再差人给公子量一下尺寸。”

在掌柜的指引下,吕缘选了两匹上等的布料,不再是金色,一匹淡蓝,一匹白色。

量完了尺寸,有师傅过来比对记录着图样,掌柜见吕缘脚上有疾,很贴心的引他到旁边的八仙桌上稍坐,然后又重新给倒了杯茶水

“大概多久能做好?”吕缘道了声谢问道。

“明早公子便能来取。”

“哦?这么快?”吕缘有些诧异:“怪我没给掌柜的解释清楚,衣领袖口也还是要绣上这些花纹的。”

掌柜的扭头看了一眼师傅以示询问。

师傅心中估计了一下开口说道:“公子衣服上花纹繁杂,再加上要去金店定制些金丝,这一来二去,约莫要三天的时间。”

“三天时间,公子可愿等?”

见吕缘点头,掌柜的便笑的更加开心了,毕竟吕缘买的都是些不菲的布料,加上手工和制金丝的‘耗损’,这一笔可能赚不少银子。

蹬蹬磴——!

木质楼梯上传来清脆的声音。

一名女子款款下楼,身着紫黑色的衣裙,上边绣着朵朵牡丹,从裙摆一直到腰际,同样一根深紫色的衣带勒紧了细腰,显得身段窈窕。

第十三章 妩媚佳人

好漂亮的女子!

吕缘暗自赞叹。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一张小嘴不点而赤。

步如折柳,举手之间一股慵懒妩媚。

“小道士怎么这样看着我呀?你可是出家人呢!”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走到吕缘面前,

朱唇微启玉手半掩,口吐幽兰芬芳。

“和尚才是出家人,我不是。”吕缘平静说道。

“你不是出家人,那你想干嘛呀?”她凑近了吕缘耳边用一种诱惑的语气。

一缕秀发从她头上散下,触到吕缘的耳朵痒痒的。

“嗯……我想娶姑娘为妻。”吕缘好似认真考虑了一番,对方在逗他玩,他也不介意和好看的女子多接触。

噗嗤——!

女子掩嘴,笑声中都带着娇媚。

“小道士不老实哦,刚才在街上听见你唱那般露骨的小曲,便觉得你这道士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是个色坯。”她轻哼了一声说道。

对方不在给吕缘说话的机会,今天心情好难得遇到个入眼的道士,调戏一下就算了。

“姑娘留个姓名呀!”

女子转头给了他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

“公子行事果然……率真!”绸缎庄掌柜憋了半晌,说道。

吕缘没有理他,心中暗自思索着,总觉得这个女子,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从绸缎庄出来吕缘抬头看了看天上太阳,日头偏斜已经将近申时,已经过了饭店。

腹内饥饿难耐,吕缘有些后悔应该先找间客栈订好房间,吃过了东西之后再过来的。

吕缘找了几家酒楼,对方都很歉意的告诉他灶房已经停火了。

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家客栈中还有数桌食客在用饭。

“掌柜的,你们这特色的菜品给我上几个,再来两壶好酒。”

门外的店小二牵过青驴去了后边,吕缘进门找了张空桌。

“这……客官实在是抱歉,后方的灶房已经停火了,厨师也已经回去了。”掌柜的双手抱拳,一路小跑,表达出十二分的歉意。

“你这……莫不是觉得我不给钱吗?”吕缘用手比划了一下后边正在用饭的几桌人,半开玩笑的说道。

“客官说笑了,您衣着华贵,就是给小人这客栈买下来小人都不诧异,只是后厨的师傅确实刚刚停了火回去,万也没想到客官这会过来用饭呐!”掌柜的边解释边不露……很露痕迹的恭维道。

吕缘沉吟了一下。

“那你看看灶房可还有些什么熟食,随便给我切上两盘,再来两壶好酒。”

“实在抱歉,这剩下的一点熟牛肉也都被隔壁这几位爷都包圆了去。”掌柜的赔着笑脸道。

吕缘沉默,他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灶房还有没有材料?我自己动手。”

吕缘盯着掌柜的,他饿着肚子心情很不好。

可能是掌柜的感觉到了他眼中的不善,或者是因为横在桌上的长剑,他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应了下来。

“那劳客官您亲自动手了。”

“不急,先给我找一间干净的上房,然后拿壶好酒出来。”

……

灶房内,交杂着馥郁的香气。

吕缘在和面,他笼屉里蒸着一条鲈鱼,看着池子内鲜活的虾,想着蒸都蒸了便决定做些蒸饺。

运起体内真气将碗里晶莹的大米碾成粉末,掺杂到面粉中,让虾饺的皮显得更剔透。

虾扒头掐尾,去掉虾线,将虾仁整粒剥下来。

哆哆哆——!!!

两把厚实的菜刀在吕缘手上上下翻飞错落有致,若是有人看见,便能觉察出这是一式不俗的刀法。

吕缘厨艺不错,前世只身一人漂泊在外,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他专门学的。

旁边陶瓮中传来水滚的声音。

吕缘转身抄起抹布将陶瓮端起来,拿起笊篱将瓮中浮着白色油渍的汤水倒掉。

他把过了一遍滚水的白嫩鸡肉又抄了一遍冷水洗净,重新倒进洗干净的陶瓮中。

放入了几种调料后加满净水,然后端到了炉子上小火慢慢煨制。

剁好的虾馅加入少许的植物油和些须食盐,放些去腥的,提现的然后加入数枚蛋清仔细搅拌备用。

饺子皮吕缘擀的很薄,挑上一筷子满满的虾馅,双手动作熟练的把饺皮挤在一起,上边用刀微微添了几道花纹。

包完了虾馅,面居然还剩下了不少,吕缘想了一下,觉得反正一头牛是赶,两头牛也是放,索性放到旁边发酵,一会再蒸些馒头。

趁着还有时间,他洗了一小篮青菜。

起火烧热了锅,加入少许油。

吕缘将青菜一下倒入锅中,滚锅加入带着水渍的青菜,发出嗤啦的声音。

……

客栈二楼,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人轻轻的敲了敲房门道:“小姐……”

吱——!

房门打开,开门的是一名身着绿衣丫鬟样打扮的少女。

见丫鬟将餐盘整个端出,中年人明显的皱了一下眉头。

“还是吃不下吗?”中年人沉声问道。

“嗯,吃了一点,可是都吐了出来。”丫鬟脸上挂满了担心的说道:“小姐这几日吃多少便吐多少,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我来……”

旁边一身锦衣的年轻人伸手便要推房门。

中年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他对这个年轻人没有好感,鲁莽自大,骄横无理,简直是一身的毛病。

是个人都能察觉到小姐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偏偏他自己还恬不知耻的往前凑,表妹表妹的叫的极为热切。

前些时日要不是因为他的莽撞,小姐也不会生病。

为了赶路错过了常住的宿点,便只能在破宅子避雨。偏偏这个年轻人生性骄横,想把同屋的几位赶到出去,结果惹恼了对方,自己等人反而被赶到破败的偏房,一夜的寒风冷雨,小姐也得了寒症。

这几日寒症倒是好了,可是却怎么也吃不下东西,稍微沾些油腻的便都吐了出来。

中年人反感他,但是却不好呵斥他,反倒旁边的绿衣丫鬟极为不客气的开口呵斥道:“你省省吧,什么都是你,小姐若不是因为你也不会现在这个样子。”

“蝶儿,莫要无礼。”

隔着房门传来女子略显清冷的申斥声,如空谷幽兰。

“玉书表哥,这一路颠簸你先回房休息吧。聂叔,你和蝶儿也先下去吧,我喝些茶水,晚些再送些清粥上来。”

言语说不上冷淡,却也不热列,让人听着极为舒服。

“是。”聂海拱手。

“那……婉儿表妹你先休息,我晚些再过来看你。”宋玉书忙喊道。

蝶儿凶狠的瞪了一眼,在丫鬟不满的眼神中宋玉书讪讪离去。

第十四章 全都是事

一条清蒸的鲈鱼,上边撒着时令蔬菜做点缀。

乳白色的瓷盆中清亮的鸡汤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蒸出来的富贵白菜虾饺晶莹剔透,能模糊看到里边的馅料,旁边放上一碟子吕缘自己调配的酱料。

一碟子泛着光泽的蒜蓉时蔬。

整桌子菜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黄亮浓郁的鸡汤,白嫩的清蒸鲈鱼,晶莹的虾饺,清脆的时蔬,让人胃口大开。

吕缘端着鸡汤从掌柜旁边经过的时候,明显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让他很有成就感。

吕缘让掌柜的再给拿一壶酒,刚刚那壶在做饭的时候已经被他垫巴到胃里去了。

等到他端来最后的馒头走到客栈大堂,原本位置上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翼而飞。

“掌柜的,我的菜呢?”

吕缘将馒头随手丢在桌上,转身淡淡说道。

“这客官说笑了不是,您的菜不是……不……”掌柜的转头,哪里还有半点踪迹,一时间结巴起来。

“小二,小二……王八羔子,小二……”掌柜喊道。

“诶……来了,来了。”后边传来应承的声音。

“我问你,这位客官桌上的饭菜呢?”掌柜的急的跺着脚。

开客栈酒楼的最怕的就是江湖人士,一般在各大武学圣地辖下还好,一是有武学圣地自有外门管事专人管理,另一方面来往的也都多少会顾忌。

可是像这晋城,在雁荡山的范围之内,雁荡山三十六路巨寇本就是祸匪,还能指望他们维持秩序不成?

“刚才不是在这呢吗?我不知道啊,刚您给公子送酒,吩咐我说柜里玉梁春没有了,让我去后边窖中搬些过来,我这刚到您就叫我了呀。”小二的也摸不着头脑,他说着还将手中工具扬起示意说道。

掌柜的感觉要了老命了,平时若是遇上个把两个蛮横不讲理的,任由他砸些桌椅也就算了,反正这盈盈亏亏的都习惯了,权当折损。

可面前这位年轻道袍的公子哥虽有些跛脚,但是气度不凡,一身衣物价值不菲,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主。谁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客栈没了事小,可万一不讲理再给自己一剑。

“客官您先消消气,喝口茶。”掌柜的一挥手,小二很识眼色的转身去倒茶。

“这小老二确实不知您这饭菜哪儿去了,刚给您送玉梁春的时候见还在桌上,就这一转身的功夫。”

“在座的,楼上楼下的诸位客官,不知是哪位爷跟小老儿开的玩笑,小老儿在这先谢谢您,您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连累了我这小店,小老二这本小利薄经不起您诸位折腾……”

客栈掌柜的站在大堂中央,拱手恳求说道。

……

两名青衣小厮在拐角处偷瞧。

“这可怎么办,若是事情办砸了惹得小姐难堪,更加不喜公子,那咱俩可就有受的了。”一人神情慌乱的说道:“不然,咱们还是把那五十两银子拿出来吧,出去跟那公子好好说说,赔礼道歉,再差掌柜的给他重新做上一桌。”

他将怀中自己贪下的那一部分掏出来悄声说道。

“白得的银子你不要,你是不是傻。”另一名小厮恶狠狠的骂道,一把将他的手按回去。

“可是那公子看样子来头不小……”

“没什么可是的,在这里什么来头也没有咱们八方通财朱家来头大,公子是为了朱小姐,咱们给公子办事就是给朱家办事,怕什么怕!”他尖嘴猴腮,凶恶的对着另一名小厮说道。

把颤抖的小厮推到一边去,心中暗骂对方没有出息,瞪了一眼示意他一会不要乱讲话,尖嘴小厮整了整仆役服,迈步想走出一股气势出来。

“嚷什么嚷,不就是一顿饭吗?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尖嘴小厮走进了吕缘,贴着脸上下打量了一下,不屑的嗤笑道。

“算你走运,能交到我家公子,这顿饭就算我家公子请你了。”他神情倨傲道:“那个掌柜的,再给这位上份一样的。”

十分不客气伸手将五十两银票塞进吕缘怀中。

“以后遇到什么事就提我家公子的名字,常宁府朱家女婿宋玉书,就算我家公子承你个情。”

他转身斜睨了一眼吕缘,傲慢的道。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这么说,我的饭菜是你家公子端走了。”吕缘冷漠的道。

“是又如何,不要给脸不要。”尖嘴小厮一脸不耐烦,转身手指头点在他胸口说道。

吕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抓住他手指头用力一掰,抬腿就是一脚飞出。

……

客栈二楼房内。

“婉儿表妹,怎么样,还行吧?这可是我特意找的厨师为你做的。”宋玉书殷勤的说道。

“表哥费心了,味道很不错。”朱清婉轻声说道。

“算你还有点用。”蝶儿哼了一声:“小姐,这鸡汤煨的极好的,你吃的下就多吃点,你都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多喝点鸡汤刚好养胃。”

蝶儿一边说着一边盛出一小碗。

朱清婉接过,朱唇微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下。

看着面前佳人雪白的鹅颈,宋玉书跟着咽了口唾液,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堪,他匆忙夹起一个虾饺沾了沾料放到碟中讨好着道。

“还有这虾饺,你吃点尝尝。”

朱清婉皱了皱眉头,她很不习惯。但是对方为自己特意费心找的厨师,此时也只好忍着心中别扭道了声谢。

“谢谢表哥,表哥找的这位厨师手艺极为出众,几道荤菜做的都特别清淡,一点也不油腻,很合我的口味呢。”

为了不让对方再做出一些让自己难以接受的举动,宋清婉主动岔开话题说道。

“那是自然……”

恰在此时,一阵巨响,接着便是桌椅碎裂的声音。

听着楼下的动静,心中有鬼的宋玉书一阵慌乱,他刚才在楼下凑巧看见了吕缘从灶房中端出饭菜,几种菜色都是没有见过的,看样子极为不错,心里想着就鬼迷心窍一般顺手端走了,吩咐两名下人给对方一百两银子再报上常宁府朱家的名头,想来对方来头再大也不敢放肆。

第十五章 白虎衔尸

倒飞出去的尖嘴小厮撞在楼梯上,后背狠狠的磕在梯阶上又弹下来将下边一张桌子砸的粉碎。

脊背向后弯曲成直角,眼看进气多出气少,垂死般抽搐嘴角血沫大口溢出。

噗通——!

“道爷饶命,饶命啊!”另一名小厮眼见同伴身死,慌忙跪了下来,头在地上磕的砰砰作响。

掌柜早已紧张的拉着小二躲在了柜台下边。

巨大的动静将客栈内的客人都惊动了出来,一时间便嘈杂了起来,有静看事态发展的,有当做热闹看的,有不忍的,有冷笑的,显露出众生百态。

“把你们家公子叫出来吧。”吕缘脸色平静,他从来不是一个能够忍气吞声的人。

小厮战战兢兢的抬起头,见吕缘暂时没有杀他的意思,便四下寻找,看到二楼的宋玉书连滚带爬的哀嚎道:“公子救我……”

吕缘寻声看去。

沿楼梯旁站着三人,一男两女,仔细看了一眼这女的方还有些脸熟,想起来是大道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芙蕖姑娘。

见吕缘看向自己,宋玉书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敢和他对视。

看到楼下熟悉的下人,朱清婉哪里还不知道又是自己表哥闹出来的事情。虽然心中不满,但也绝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当下出声。

“不知是府中下人哪里得罪了公子,清婉先在此给您道个歉,望公子海涵。”

她声音清冷,却不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身着精致的广袖裙,肌肤如雪带着丝丝病容苍白,让人心中忍不住呵护。

“哦?你是常宁府朱家的朱清婉?”朱家的人吕缘不认识,对于朱清婉他可不算陌生,听一个朋友提到很多次了,只是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这般情况下遇到,忍不住上下打量她问道。

朱清婉被他看的一阵不自在。

目中无人!

这是朱清婉对他的第一印象,吕缘的眼神很不客气,带着审视的味道。

周围人听见常宁府朱家的名头更加的喧哗了,有人觉得自己已经洞彻了真相,说出朱家管教不严,有恶仆仗势欺人,言辞凿凿丝毫不在意被朱家的人听见。

朱清婉眉头微皱,觉得有些麻烦。

事情事小,若是因此影响了朱家的口碑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哪里来的鼠辈,暗中损我朱家名头。”

聂海一把抓住那人衣领,沉声说道。

直到那人涨红了脸,又羞愤又害怕,不屑的将起丢到一边,聂海走到场中。

“小姐。”

“聂叔。”朱清婉微微点头示意。

“正如公子所说,小女子就是朱清婉,这下人正是清婉家中仆役,不知哪里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明言。”

“拦江手聂海,是之前上人榜有名的拦江手聂海。”

旁边有人认出来喊道。

围观的人哗的一下,顿时热烈起来。

“十五年前聂海因为过了三十五岁从人榜中除名,如今十五年过去了,恐怕更加可怕了吧?”

“传闻聂海退出人榜之后就入了朱家,如今一看果然是真的。”

……

听见旁人议论,吕缘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对面这个中年大汉。

脸上些须的胡茬带着沧桑味道,浓眉大眼。衣着虽然普通,往那一站如深海令人探不到底。

大荒十九洲广袤无垠,能登上人榜的高手可不容小觑。

“算了,既然是你,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就不再追究了,带上他们走吧。”吕缘叹了声气,刚才还以为是有人顶着名头招摇撞骗,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没想到一来二去还真是这个主。

只是自己这费心的一顿饭又没吃上,下次见了那个家伙可有的说了,一定要他好好的偿还自己这个情。

好在还有几个馒头,只能对付一下了。

吕缘微跛着脚走向柜台。

朱清婉秀眉微微皱起。

身后。

聂海沉声道:“站住,阁下言语不详,事情没有弄明白便要离开,如此一来往外言传出去岂不是坐实了刚那鼠辈的言辞,脏了我朱家名声。”

吕缘自己正憋着闷气没地撒。

“那你想怎么样?”

“还请阁下将事情将清楚了。”

淡淡的扫了一眼,吕缘没有理他。

聂海脸上神色一沉,忽然伸出一只手,竖直劈了下去。

湛蓝的真气带着弥漫的水汽如同一股大浪,汹涌而来。

“拦江手!”

旁边有人认出了聂海的招牌武学说道。

出手如同巨浪濯空,气势恢弘,宛若只手能截断滚滚大江。

砰——!

惊涛拍岸,汹涌的真气如同浪花拍在礁石之上。

吕缘立身不动,体内纯阳真气沿着四肢百骸涌出裹着自身。

碰到一起的真气将他奢华的道袍鼓动,猎猎作响。

四溢的真气将柜台一角斩的粉碎,柜子上的馒头散落了一地。

“阁下好身手。”聂海称赞了道,收起轻慢之心,爆喝了一声再次出手。

同样是他出名的武学,巨浪翻腾再次汹涌而来,不同的是这次是聂海认真情况下出手。

面对相同的招式,吕缘脸上却变得认真起来。

他感到一股很强的压力,甚至比乌材真人七个人加起来还要带给他的压力还大。

应该还有潜藏在其中的后手。

丝毫没有犹豫,面对乌材真人七个人都没有出窍的长剑瞬间出手。

仓啷——!

周围人屏息注视着场下的对决,静谧的客栈内剑鸣声很清楚的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长剑蕴含着莫名的气息。

真气顺着长剑往上斜撩,划出一道半月剑光带着一股凌厉。

一剑分浪。

巨浪沿着剑光分成两半。

哗啦啦——!

倏忽间,场中传来一阵的锁链摇晃的声音,一道乌光从浪花中迸出。

那是一条婴儿胳膊粗细的铁索。

铁索势大力沉,刚刚一个接触,剑光就破碎开来。

沧浪奔涌,铁索横江。

粗壮的铁索带着呼呼风声朝着吕缘兜头砸下。

旁观者有胆小的已经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

“哪里来的铁索?”有人疑惑。

“是聂海的真气。”

“嘶——!”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百步御气,真气化罡。这铁索宛如实物,聂海已经突破到天宫境界了?”

“这家伙更加厉害了。”这是和聂海同辈的武者。

如果说百步御气,真气离体是紫府的象征,那么真气化罡就是天宫的标志,罡气在体外凝结,如同真实一般。

吕缘眼中闪过一丝慎重。

长剑微微一颤。

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起来。

残忍,暴戾。

明明还是纯阳真气如同朝阳般碎金色,在众人眼中却像是宛如染上血色一般。

带着一股杀伐的味道。

一剑斩出!

吼——!

带着一声剧烈的猛虎咆哮的声音。

拳法化剑,十二形意。

虎形拳——白虎衔尸!

第十六章 落榜探花

吕缘一连斩出了数剑,长剑磕在乌黑的铁索上以硬碰硬,体内真气几乎消耗一空。

虎啸声音连成一片。

一个模糊的白虎轮廓似乎要显现出来。

充满残虐的眼神,摄人心魄。

吼——!

猛虎咆哮,口中血腥的气息似乎能够闻到。

长剑斩到铁索上,密密麻麻的裂纹瞬间从剑尖遍布整个锁链,化作碎片消散。

“这是……真气化罡?”有人不可置信的道:“这个少年竟然也是天宫境界。”

“不,是剑法神韵。”旁边有人凝重的说道。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剑法,那股气息,那种不顾一切的杀伐味道,当真可怕。”

白虎消散。

吕缘眼前铁索破碎,可是巨浪濯空仍旧扑面而来。

推无可退!!!

“可惜了!”有人看的出来吕缘体内真气消耗过猛。

“境界碾压,没有办法。”

没有理会旁边嘈杂的声音,他的眼中只有面前这一股巨浪,神色平静。

当巨浪裹住吕缘的那一刹那,谁也没有看到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乌光。

蟒龙变——蟒盘山!

吕缘可不似寻常武者,第二层乌蟒境界足够他无视大部分赤金级以下的神兵攻击,自然也能抵挡聂海的这一击。

他运转起功法,身体如同盘踞的蟒蛇,将周身护住硬抗下了这一下巨浪钝劲。

“挺好的一个苗子。”有人叹息道。

任谁都看得出来聂海这一击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行走江湖不会审时度势,锋芒毕露,此次纵然不死恐怕也落得个残废。”

巨浪拍下!

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木质的地板寸寸碎裂倒射而出,

六寸粗的实木柱子断做数截,好在这个客栈结实。

有人惋惜离开,有人兴奋幻想。

这个江湖便是如此,活着的人声名昭彰,死的人无人问津,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在江湖的路上而无人知晓。

“嗯……人呢?”

有想看到最后的人诧异的喊道。

那些正准备离去的人一愣,转头看去。

只见周围一暗,一道剑光拔地而起。

在周围人的眼中,那是一座山峰。

一座陡峭险峻的山峰直直穿过云层,插入天际。

聂海惊出一身冷汗。

当真气消散后没有看到吕缘的身影他便心中暗自地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击来的如此迅猛。

长剑自下往上,刺向他的下颌。

当眼角余光察觉到剑光时,剑尖仅仅离他只有一寸。

似乎是知道被察觉,吕缘手中剑光暴涨,粗壮的剑气宛如一道白虹。

聂海偏头堪堪避过,一边的鬓角被剑光削了下来。

一击未能全功,吕缘丝毫没有犹豫。

松开长剑,不给聂海反应过来的机会,身形一转反手抓过长剑狠狠的劈向他的脖颈。

两人身形交错,长剑在吕缘手上凌厉至极。

长剑横抹,飘渺不定,如同云层。

长剑上挑,孤峰拔地而起。

长剑直刺,恰如云海中烈日,一道白虹闪过。

长剑力劈,陡峭的山壁上,苍松迎客。

这便是当日交给风信子的!

五品武学——华山剑法!

以奇、险、峻著称的武学,带着他独有的剑道神韵,招招雄奇,丝毫不给聂海凝聚体内罡气,以力量碾压的机会。

聂海打的很憋屈,空有一身力量却施展不出来。

“紫府境界能压着天宫打吗?”有人难以相信。

“是聂海托大了。”

“怎么说?”

“天宫修为对于紫府境界简直就是碾压,就像刚刚那个瘸道人一般,若非那种杀伐果断的剑法神韵,恐怕他连聂海一击都接不下来。”

“不错,也正是如此,聂海掉以轻心,一击过后就收了攻势,这才让这道士寻得机会。倘若聂海谨慎一点,只要再有一招这个道士必死无疑,如今这般情况,拦江手聂海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出来。”

有带着后辈出来的长者趁机教诲,给他灌输对敌切莫大意的理念。

“饶是如此,这个瘸道士也不可小觑啊。”

“确实,第一种剑法没有完全施展看不出底细。但就这第二种剑法神韵就已经十分了得,剑势雄浑大气,剑招奇险难防,正奇相辅,陷入这种意蕴中恐怕聂海想要凝聚罡气脱身一时半会也难以成功。”

“是啊,换做别人,哪怕同样是拥有神韵的武学,聂江硬接下他一击凝聚体内罡气也能将场上角色攻守互换。”

有人跟着附和赞叹。

“什么不可小觑,不过是个心机深沉的恶道士罢了。明明腿脚没事,偏偏开始装出有疾的样子。”听到旁边人都在赞叹,宋玉书忍不住开口讥讽。

“哦?”

旁边人仔细打量,吕缘身形辗转腾挪,步伐灵活哪有半点残疾的样子。

忽然,客栈外闪过一道青光。

青光倏忽既至,吕缘长剑一磕,顺势退出战圈,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吕道兄,聂叔,还请二位暂且罢手。”

话音未落,人已经先到了,抬手一记手刀散出磅礴的刀气架住聂海。

“聂叔,还请住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啊。”

“还真是不经念叨。”吕缘看着来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看着来人,朱清婉惊喜的喊道。

“姐夫……弃大哥。”

“弃公子。”聂海拱手道。

“清婉,聂叔,刚才多有冒犯了。”来人向朱清婉点点头,歉然说道。

“公子哪里的话,还得多谢公子替聂某解围。”聂海沉声道。

“聂叔说笑了,你的实力我还能不清楚,哪里需要我解围。”

“听你这意思就是说我不行咯。”吕缘在一旁带着笑意,悠悠说道。

来人脸色一僵,苦笑道:“吕兄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为了什么大动干戈。”

吕缘撇了他一眼,扬了扬下巴示意。

旁边的仆役早已肝胆俱裂,在一旁吓的瑟瑟发抖。

“袖里青蛇,是人榜第六十四名,落榜探花弃青衫。”旁边有人盯着来人突然脱口而出。

“你不要命了,是刀剑双绝。”

旁边人被他同伴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惊慌不已。

“时曾遭人白眼,百无一用书生。而今词赋少作,多学刀剑杀人。”

有人轻声吟唱道:“竟没有想到,人榜上有名的刀剑双绝弃青衫也出现了,看这样子和场下双方交情都匪浅,有人传闻弃青衫就是因为朱家的大小姐才弃文从武,和朱家相熟不为稀奇,就是不知道这个瘸道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十七章 青衫往事

落榜探花弃青衫,他是吕缘为数不多的朋友,而且是第一次让吕缘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奇才。

在吕缘看来他比自己更加像有系统在身的人。

弃青衫是个孤儿,可能是因为父母都惨死在武者争斗的波及中,所以他喜文而厌武。

在灰暗的同年生活中,读书是他唯一的颜色。

弃青衫不止一次幻想过儒家书中描绘的那个大同世界,人人谦逊仁爱,富庶自足。

他三次求学三次都以失败告终,对于偏居一隅的小圣地来说,没有哪一个武学圣地会愿意收一个不习武的弟子,门派之间的争斗要靠嘴来说吗?

也是在一个失败的晚上,宿醉的弃青衫遇到了朱清婉的姐姐,那个温婉明媚的朱清莲。

常宁府朱家是一个家族式的圣地,朱家本身并没有核心的传承。但是朱家有钱,而且会赚钱,很多类似于聂海这种实力强劲的武者,因为各种原因都选择加入朱家做客卿,在利益的捆绑之下,朱家慢慢形成了一个势力不俗的圣地,号称八方通才,更多的人愿意叫八方通财,嘲笑朱家人有钱。

那些年朱清莲做的还是现在朱清婉做的事情,自己单独负责一路生意。

自从朱清莲偶遇了弃青衫之后,就慢慢的被眼前这个文弱的书生吸引。

朱清莲从出生开始一直面对的都是利益下最真实的面孔,收到的教育也都是教她如何去衡量得失。所以有着崇高理想的弃青衫对于她而言是新奇,是吸引,最后到爱慕……

而对于弃青衫而言,那一段时间也是他最舒适温馨的时刻。

不仅仅是美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更多的是她对自己的认可,自己口若悬河的时候她静静的趴在桌子上聆听,眼中的温柔和孺慕。

可惜的是两个人的感情并不被朱家所认可,在朱家看来这个书生简直一无是处。

哪怕是不抱着功利的心,也没有人觉得他能给朱清莲一个美好的生活。

朱家长辈甚至为了断绝两个人的幻想将朱清莲许配给人,这让弃青衫深受打击,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常宁府。

也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刚刚逃出来的吕缘,两个人一个命运多舛,一个饱受折磨。

让两人互为知己的是两个人都不曾被命运打垮,弃青衫年幼失去了双亲,在晦暗的童年中不仅仅没有满心仇恨,更多的是对于美好的向往。吕缘这个饱受折磨的少年虽然心中怀着仇恨,有些时候行事狠辣不留余地,但是更多的是肩上的责任和积极的生活态度。

慢慢的在吕缘的开解下弃青衫渐渐起了习武的心思。

相对于儒家立教的先贤,同样都是书生为什么他们的话是教义,是影响无数人的思想,而自己却是一个备受鄙夷的书生?归根到底还是在于实力。

当决心习武的弃青衫就展露出令人瞠目的进度,半个月练皮,两个月炼骨,四个月的时间便将内腑锻练的无比坚韧,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完成了旁人数年才能完成的修炼。

而后突破纳气境界的弃青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什么叫做时来天地同借力,几乎两个月就会有一次次突破。让同行的吕缘深受打击,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笨了。

然后在志得意满的时候,时隔一年,弃青衫再次听到了朱清莲的消息。

那个温婉的她以无比刚烈的选择在出嫁的前一天服毒自尽。

弃青衫嚎啕大哭,流着泪辞别吕缘。

后来吕缘听说他只身闯入了朱家,抢走了朱清莲的尸体。

等时隔两年又一次见到弃青衫的时候这个家伙已经是紫府境界的准宗师,那个时候吕缘不过堪堪踏入纳气。

两个人再一次见面互相说了很多,弃青衫讲了自己是如何在朱清婉的帮助下只身突入朱家,讲了有个面相凶恶的老和尚告诉他朱清莲还存有一口活气,讲了自己如何北上九死一生取来玄晶冰棺护住她的身体。

然后弃青衫便道出了他此次寻吕缘的目的。

他觉得吕缘博学多才懂得极多,无论是星象易理,医药杂项还是武学经籍他都懂。

他毫无顾忌的传授自己武学,而且哪怕是被后来的自己超越也从来没有一丝嫉妒之心。

吕缘觉得弃青衫是真正的天命之子,弃青衫又何尝不觉得吕缘是万中无一的奇才。

所以当他有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这个知己,这个世界上除了朱清莲自己第一个毫无保留的人。

吕缘和他一起来到了存放着冰棺的隐秘地方,可惜的是束手无策。

弃青衫失望的再次辞别吕缘,两个人就此分开。

而后的时间吕缘断断续续听到过他的消息,听到他登临人榜,听到他如何潇洒飘逸游走江湖,哪怕是十大圣地邀请也拒不加入。

吕缘自然知道他一直在寻找救治朱清莲的方法。

后来渐渐的名头大了,连他的一些往事也被扒了出来,比如某次求学失败,喝醉之后张狂所道:“不敢说古来文采第一,但是最起码也是个探花。”

然后落榜探花弃青衫这个名头就越发的响亮了,只是没有几个人敢当他的面叫。

……

仆役战战兢兢将事情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楚,甚至连自己和同伴昧下一部分银子都交代了出来。

他将怀中银票掏了出来,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聂海呸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抬头再看,宋玉书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跑回房间躲了起来,心中一阵鄙夷。

“哼,次次都是这样,只会给小姐添麻烦,让小姐给他收拾烂摊子。”蝶儿在旁边不忿的道:“亏我这次还觉得他还有些用处,原来是偷了别人的,简直是丢脸,就这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大声说道,估计是想说给躲在房间中的宋玉书听。

“蝶儿,住口”

朱清婉瞪了一眼丫鬟,蝶儿这才悻悻然低下头。

转过头,她朱唇微启道:“虽是小事引起的,但是责任确实在我朱家,饭菜也已经被清婉吃下了,小女子御下不严让下人折辱了公子,确实是小女子的过失……”

“小姐,事情是姓宋……是表少爷做的,凭什么你要替他道歉啊。”

朱清婉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丫鬟,蝶儿委屈的低下头。

“公子既然是弃大哥的朋友,那便是清婉的朋友。不如着掌柜的再做一桌同样的饭菜,咱们坐下来慢慢讲。此番事情在我,公子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明言,清婉尽量满足公子,权表歉意。”

“哼,一顿饭罢了,不依不饶的,看起来穿的挺好,真小气。”蝶儿小声咕哝道。

但是在场的哪个不是功力深厚,听得清清楚楚。

朱清婉脸上一阵尴尬,严厉的瞪了一眼道:“你要是再敢多嘴,小心我罚你自己掌嘴。”

“哦~”

蝶儿噘着嘴拉长了声音,末了还瞪了一眼吕缘。

“这……这位小姐,小店可做不出,那桌饭菜都是这位公子自己做的。”听闻有人提到自己,掌柜的从柜台中爬起来,赔着笑道。

第十八章 雁荡山

“昂,做了近一个时辰呢,老香了。”旁边小二跟着说道。

掌柜的用胳膊拐了一下小二,示意他不要乱讲话。

“这……”

朱清婉双颊泛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蝶儿也很诧异的看了一眼吕缘。

“是吕兄自己做的?”弃青衫道:“你都吃完啦?”

“吃的……差不多了,数日未能进食……所以……”朱清婉结结巴巴道,失去了往日的清冷,一副小女儿羞赫之姿。

“清婉当真有福气。”弃青衫羡慕道。

两个人相处的那一段时间,吕缘做的各种美食时常在某个深夜被他想起。

“说起来,吕兄你做东西为什么不叫上我呢?”

“好像我知道你在晋城一样。”吕缘悠悠说道。

弃青衫言语一窒,说道:“那我不管,总而言之吕兄你不仗义,回头你得补上我一顿。”

“现在是你欠我一顿,不,是两顿。对你小姨子我可给收手了,给足你面子。”

弃青衫苦笑,这个情还得承。

“小姨子是什么?”他疑惑。

思虑了片刻道:“你是不是想说妻妹?”

吕缘翻了他一个白眼。

弃青衫脸上闪过一丝羞愤,就是这个表情,以前吕缘便经常翻白眼嘲笑他无知。

“掌柜的,刀剑无眼砸了你的客栈,这些银票权表歉意,你便自己找些工匠重新修缮。”

吕缘自袖中掏出两张银票。

“公子哪里的话……”掌柜的一阵狂喜,这些银子就是再重新建一座客栈都足够了,这次当真是因祸得福了。

另一旁。

“刚刚谢谢弃大哥了……”朱清婉感激的说道。

她知道弃青衫是替她解围,这才故作姿态将护体岔过去。

“哪里的话。”弃青衫呵呵笑道。

“对了,弃大哥,这位吕公子是什么人?”

“他呀,是一位奇人,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走吧。”

“去哪?”

吕缘慢慢走过来说道。

“去你那,吃饭,住店。”

吕缘没好气的说道,旁边朱清婉脸上一阵尴尬。

“你不是在这住下了吗?”弃青衫疑惑。

“这个地方有点克我,换一家。”

弃青衫哑然失笑。

“你们要换一家客栈么?”转过头,他示意一片狼藉的大堂。

朱清婉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不了,这一趟出来人手众多……”

“小姐换一家吧。”聂海沉声说道:“我领着下边人在此住下就好,你和蝶儿两人换家客栈吧,有弃公子照应我也放心。”

“对呀对呀,小姐,咱们换一家吧,这样也省的那个姓宋的老是来骚扰你。”蝶儿雀跃道。

考虑了一下,朱清婉也想要离自己那个惹是生非的表哥远一点,就点头道:“好吧,那就麻烦弃大哥了。”

“哪里的话,跟我还客气什么。”

“往哪走啊?”吕缘在门外道。

“来了。”

一旁蝶儿已经大步跑上楼拿下来了二人的随身包裹,索性是刚刚入住,东西都还没有打开,几乎不用收拾。

一行几人转身离开。

……

青衫瞠目结舌的看着满满一桌子肉食,比划了一下。

“吕兄,虽然是我请客,但是也不至于……”

酱肘子,果木烤鸭,清炖的鱼汤,炒菜,凉菜全都是肉食。

吕缘吃相很好看,哪怕是在饿了一天的情况下。

细嚼慢咽,每一筷子都会间隔很久,让人知道他是真的在享受美食,而不是单纯为了果腹。

白了弃青衫一眼:“你试试在山上三个月不沾一点荤腥。”

“可是你这也太过分了!”弃青衫苦笑。

“因为你妻妹我可是一整天水米未进……”

“成成成,打住打住!”

对面坐的朱清婉闻言脸色一红,端起酒杯道:“是清婉的错,自罚一杯,权表歉意。”

说完仰起秀颈一饮而尽,将杯口冲向吕缘示意,动作干净利落,巾帼不让须眉。

“还不知道吕大哥叫什么名字呢?”

“双口叠吕,缘分的缘,吕缘。”

吕缘放下筷子,同样端起一饮而尽,表示尽释前嫌。

“你既是老妖怪的妻妹,那也是我妹子,我身无所长那顿饭菜就权当给妹子的见面礼了。”

吕缘觉得弃青衫修炼速度简直如同妖怪一般,就一直以老妖怪称呼他。

“老妖怪?”

咳咳——!

弃青衫一阵咳嗽,尴尬的说道:“不要理他。”

“说起来弃大哥,你怎么会在刚好赶到?”朱清婉歪着脑袋问道。

“我在晋城待了近一个月了,碰巧今天在街上听见有人说常宁府朱家与人起了争执,双方已经打了起来,我心里就想着可别是清婉你,去了一看还真的是你,而且是和吕兄动手。”

弃青衫笑着道:“也辛亏及时,要不然你们双方哪一方受了伤都会让我很难办。”

“你去看她了!”吕缘轻声问道,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是。”弃青衫沉默了一下。

“情况怎么样?”

“生机还在,可是哪怕是玄晶冰棺也只能延缓,并不能真正阻止流逝。”弃青衫脸上挂上一缕愁意。

“姐姐还活着吗?”哪怕是之言片语,朱清婉也能明白他们说的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来自己夜里时常想起姐姐,都是以泪洗面。所有人都以为朱清莲已经死了,今天听他们所言,似乎姐姐还有希望。

“抱歉,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所以才瞒着你。”弃青衫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能去看看她吗?”

弃青衫犹豫了一下。

“恐怕不行,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在哪里。”

被拒绝的朱清婉失望道:“我明白。”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没有告诉她。”吕缘说道。

“没事,本就不该瞒着她的,只是当初顾忌太多,就没有讲。”

“清婉,我知道你父母时常会因为清莲的事情难受,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保守这个秘密,暂时不要告诉他们。对于我而言每一天的时间都很宝贵,我并不想因为这些琐事影响到我去寻找救治清莲的办法。”弃青衫轻声说道。

“嗯,我明白的,我知道姐姐没事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朱清婉勉强笑道,同时也知道弃青衫说吕缘是他唯一的朋友并不是场面话,连自己都才知道姐姐还活着的消息,可是吕缘仅仅是听到弃青衫在晋城待了一个月就能推断出来,可见他不仅早就知道,甚至还去过那里。

见朱清婉应承下来,弃青衫才放松下来说道:“吕兄这次路过晋城是要去哪?”

“上雁荡山。”吕缘将口中东西咽了下去这才说道。

擦了擦嘴,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雁荡山?”朱清婉神色一凝,旁边的丫鬟蝶儿也警惕的拿看坏人的眼神看着吕缘。

第十九章 陈年秘事

“雁荡山三十六路巨寇,麾下数万悍匪分工明确,可不是普通的山贼。而且三十六路贼首中修为最低的都是天宫,据说大当家段贺更是返虚境界的宗师,吕兄怎么会想去雁荡山?”

“没有办法,想要复仇单凭我一个人远远不够,必须要拉拢雁荡山。”

吕缘轻轻将杯中酒饮尽。

“吕兄仇家来头很大?”

弃青衫想要说为什么不再缓两年,等到再有把握一些。可是他张开嘴却又不知道怎么劝说,如果不是波及到他父母的那两名凶手最后同归于尽,他也不能放下报仇的念头。

“弘武侯,苏定方!”

嘶——!

弃青衫不可置信道:“三大氏族中唯一以国代家的姬氏皇朝,当朝人皇倚重的重臣,弘武侯苏定方?吕兄怎么会和这样的仇家结怨?”

三大氏族位列十小圣地,是大荒一十九洲难得以家族形式存在的大型武学圣地,类似于常宁府朱家,却比朱家强大不知多少辈,而且族中传承完整,门下多是族中后背,凝聚力惊人。

当然,现在由于姬氏建立姬氏皇朝,被分开叫做一世皇朝,两大世家。

十小圣地又叫做第二武学圣地,并不是由国子监大祭酒评选出来的。

而是由于近千年前,太上道叛徒加入六道魔宗成立天道魔门,太上道元气大伤,一度差点跌落十大武学圣地,因此有好事的武林中人便提及如果太上道不再列入十大武学圣地,那么哪一个圣地会取而代之,因此便仿造十大武学圣地的样子列出了十小圣地。

如今分别是一世皇朝,姬氏皇朝。两大世家,白虎堂姜家,玄武堂李家。三大宗派,凌霄剑宗,血河魔宗,铁山拳宗。四大组织,侠义盟,龙王帮,蜀山剑阁,衔月台。

当然说是十小宗派,因为每个人观点不同,其实有十三个,有人觉得杀手组织血衣楼,专门锻造兵刃的藏兵山和炼药的药王谷都有资格位列其中。

只不过因为这三个自身并没有多么强大,更厉害的是他们各自的影响力,因此并为列在其中。

……

“他是我亲舅舅,也是杀害我一家,覆灭纯阳宫的凶手。”吕缘的表情不变,将手中一杯酒喝下,淡然的说道。

“是了,曾经听说人说姬氏皇朝的当代人皇,乃是篡位登基。是在皇极洲各方武学圣地的配合下,悄无声息的突袭了皇都,出其不意的占领了都城,最后才登基称帝。”

“而后姬皇为了防止相同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再次发生,更是增设了悬镜司,用于严密监察皇极洲各府,在悬镜司的配合下,弘武侯一举覆灭了当时皇极洲盛极一时的武学圣地,这才宁整个皇极洲胆寒。携着这股威势,姬氏皇朝迅速吞并巩固自己的势力,奠定姬氏皇朝十小圣地第一的实力。”

弃青衫喃喃自语。

“呵——当年舅舅来到纯阳宫,说上任人皇意图平定整个皇极洲,劝父亲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不如以纯阳宫的名义联络各大圣地帮助拥天王奇袭皇都,扶持姬天拥登基。”

“父亲听信了,可惜姬皇登基,不仅设立了悬镜司、弘武营两个机构,更是下旨让皇极洲各大武学圣地纳入姬氏皇朝的统辖。一群桀骜的武夫哪里会肯,舅舅便想让我父亲再次出面,以纯阳宫配合弘武营武力震慑各大圣地,可是意识到被舅舅利用了的父亲哪里还会肯。舅舅挥袖离去,然后在我父亲五十寿诞那天……”

他声音微微颤抖,吕缘意识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对面的朱清婉脸色平静实则内心中早已翻涌不已。

她不仅仅听到了一宗陈年的秘事,更加了解到眼前这个跛脚少年似乎要勾结雁荡山三十六路巨寇,意图要向第二圣地中姬氏皇朝重臣弘武侯苏定方复仇。

如此隐秘的事情轻易吐露出来,朱清婉心中不由得暗自警惕,生怕吕缘会暴起杀人灭口。

“可……可用我去帮你?”

犹豫了一下,弃青衫开口道。

“不用,我有计划的,不要耽搁了你的事情。”

听到吕缘拒绝,弃青衫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吕缘如果请他相助他当然不会拒绝,只是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要是耽搁了他也会后悔一辈子,因此有些左右为难。

觉得自己没能帮上朋友的忙,弃青衫心中有些愧疚。

“我会尽量快一点,好去祝你一臂之力。”

“你只是人榜有名,又不是天榜,浑身是铁又能如何。”吕缘淡笑着说道,对于将来一系列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规划,真的没有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算上。

他吕缘不屑,也不会去利用朋友。

“呵,瞧不起谁呢?我可已经是天宫巅峰的修为了,差一步就能明神。”弃青衫不甘的道。

吕缘眉头一跳,夹菜的手不自觉的一抖。他想到弃青衫不会止步不前,但是万万想不到他居然半步明神了。

“妖怪!”

吕缘低声嘟囔了一声。

天宫巅峰的修为这么近的低语弃青衫怎么可能听不见,斜睨了他一眼。

两人刚开始相识的时候,弃青衫常常被吕缘气到攥拳。

吕缘博学强记,自己也同样学识渊博,可是弃青衫偏偏就说不过诡言善辩的吕缘。

因此能够让吕缘吃瘪,弃青衫的心情一片大好。

见吕缘专心吃饭,弃青衫拿起了他桌上横放的长剑。

仓啷——!

长剑出窍,宛如龙吟。

“好剑!”弃青衫忍不住赞叹道:“剑名叫什么?”

“黄昏——”

剑柄用黑色的布裹着,入手极为舒适。

长剑宛如一泓秋水,仔细看似乎泛着微微荧光。

朱清婉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碎金色微光宛如氤氲气息在剑身上流动,赫然是一柄赤金级的神兵。

剑身上刻着一行诗词。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是?”

弃青衫看着剑柄处的铭文。

“藏兵山大师平谷子的手笔?”他怔怔道:“传闻平谷子数年前出山寻找锻造铂灵级神兵的材料,就此一无所踪,你遇到他了?”

吕缘嘴角含笑。

“前些年在深山中有幸救下了平谷子大师,便由他出手给我铸造了这柄兵器。”

藏兵山的规矩是要求兵之人自己带着材料上山,练兵要收取相同材料的十分之一。

平谷子是藏兵山数一数二的练兵大家,平日里上门求兵的人络绎不绝数不胜数,能够让他心动出山的人可谓是鳞毛凤角。

如此神物,若是让旁人知晓免不了又是一场厮杀争抢,直到落入一个谁都不敢去夺的人的手中。

第二十章 小乞丐

朱清婉刚吃过东西,弃青衫本身就不饿,两个人低声闲聊着,只有吕缘自己一个人在吃东西。

别看他吃的细致,但是速度还是很快的,不大一会的功夫,一桌子菜就已经寥寥无几了。

吕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擦了擦嘴。

一整天到现在才体验到饱腹的满足感。

已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客栈里三三两两的来了几桌人,外面的街上燥热的暑气渐渐消退,也变得热闹起来。

从街上一头走过来一位瘦小的乞丐,脏乱的衣服,头发一绺一绺的。

她双臂抱在胸前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不慎冲撞到了来往的行人。

吕缘端着手中的空杯子,眼睛盯着小乞丐的身形,神情平静。

他看到小乞丐穿过熙攘的人群,稍稍松了一口气,怀中有两个馒头随着她的动作滚落了出来。

雪白的馒头滚到街中央,沾满了灰尘。

小乞丐双手护着怀中剩余的馒头,艰难的伏下身子,微微探出一只手去够那个馒头。

一个衣着普通的青年汉子将脚伸到她的面前。

小乞丐吓得跌坐在地上,仰头怯怯的看着这个男子。

男子满脸戏弄的笑意,用力的将脚下馒头踩扁,用力碾动了两下。

小乞丐瘦弱的身躯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颤抖。

看着小乞丐脸上的害怕,男子开心的笑了起来。

带着巨大的满足感,得意洋洋的离开。

啪——!

咻——!

吕缘用力将手中酒杯捏碎,抖手之间将碎片尽数射出。

“啊……”

人群中的男子捂着双眼,痛苦得倒在地上哀嚎,满脸血痕。

周围的人群吓得散出一个圈,朝着他指指点点,见着他在地上挣扎打滚,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刚才他的动作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没人想因为一个乞丐出头惹事,如今有高人出手惩戒,他们乐得在旁边看笑话。

吕缘的动作惊动了正在闲话的两人。

弃青衫道:“吕兄,发生何事了?”

吕缘将长剑别在腰间,平淡的说道:“没事,我出去一趟。”

弃青衫一怔,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马上站起身道:“我与你同去。”

朱清婉招呼了一声蝶儿,跟上了前边的两人。

……

“娘亲,我回来了。”

小心翼翼的穿过残破的废墟,小乞丐出声喊道。

这里是晋城东部,前些日子因为火灾,连带着周围两条街都被烧成一片废墟。

晋城缺乏管理者,自然也没有人前来善后,葬身于火灾中的两百多人在废墟中躺了两天,浓烟也冒了两天,最后有周围的住户怕引起疫病,自发的将这些尸首草草下葬,这里就空了下来。

如果不出意外,一直到某一天有新来的看中这片地方,重新修建房舍,这里才会恢复生机。

现在的这里,可能是因为死人太多的缘故,静谧的可怕。

小乞丐熟络的钻过倒塌下来的横梁,来到废墟中心的一个地方。

这里受灾比较轻,还有半间房子没事,房顶因为另外半边房子受灾倒塌了下来,将这里形成了一个夹角。

小乞丐和她娘亲便在这里藏身。

这里昏暗暗的,可是好在可以遮风挡雨。

她们俩不敢去城外乞丐聚集的破庙,那里虽然时常有一些善心人去送些食物,可是多数吃不饱的乞丐都很凶恶,而且每个人品性不齐,娘亲说她们两个会被那些乞丐欺负。

“娘亲,你看,我今天捡到了好多馒头。”

小乞丐喜滋滋的向妇人展示。

“咳——咳咳——”

斜卧着的妇人乞丐睁开双眼,微微翻了一下身体便扯动的一阵疼痛,不由的剧烈咳嗽起来。随着咳嗽,她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很快便被她悄悄擦去……

她又黑又瘦,长年营养不良的脸上颧骨都突了出来。

额头上森森冷汗,大量的水分流失让她脸上显出一股苍白。

“琪儿?”

她轻声出声询问。

“是我,娘亲,我给你到点水喝。”

小乞丐慌忙将馒头放下,转身拿起地上破了个豁口的陶碗。

她取水是在墙脚的一个破坛子。看样子应该是雨水,或者清晨的露水顺着横放的一根竹竿滴在瓮中的。

小乞丐本就是个女孩子,长年饥饿让她又瘦又小,哪里还有力气去取水。

水浑浊不堪,甚至坛子底部还有一层泥浆。

她将有豁口的那一面倾斜朝上,尽量多盛一些,小心翼翼的端了过去。

妇人乞丐提前吃力的挪动,将身子靠在墙上坐了起来。

哪怕是这样简单的举动都让她一阵气喘,又引起一阵咳嗽。

一直等呼吸平复下来,她才伸手去把陶碗接了过来。

啪——!

一粒石子破空而来,妇人乞丐还未能把水送到嘴边。

石子击破陶碗,碗中浑浊的水四溅洒落。

小乞丐身体一抖,缩到娘亲旁边,恐惧的看着外边。

脚步声慢慢传来,一行人停在了小乞丐藏身的外边。

借着夕阳的光芒,小乞丐看清楚了外边的人。

“是你……”

她脱口而出,然后又害怕的缩到母亲怀中。

外边站的正是吕缘一行人。

吕缘低头,沉默的看着地上的馒头。

这正是自己做的那一笼屉,打斗中都滚落到地上,然后被小乞丐捡了过来。

见吕缘一直盯着馒头看。

“你……这馒头是不是你偷的……偷这位公子的……”

妇人心中一阵绝望,她看着小乞丐,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小乞丐浑身一激灵。

眼中豆大的泪花,哽咽道:“我没有……这是我捡的。”

吕缘的心情很复杂。

世人都知道他博闻强记,巧言善辩。

可是只有相近的人才知道他其实并不善言辞。

从十一年前从武侯府逃出之后,这么多年的隐藏让他习惯了含笑待人,言语温和含蓄,让人如沐春风。

恰恰如今他如鲠在喉,不知怎么开口。

“你这个怎么这个样子,刚才就因为一顿饭和我家小姐过意不去,如今又因为几个馒头在这吓唬两个可怜人,半天不说话,到底想干什么吗?”

身后的蝶儿忍不住出声呵斥说道。

朱清婉将蝶儿拉到身后,用力地瞪了她一眼。

被蝶儿一番话惊醒,吕缘才发现已经在这站了好久了。

面前妇人乞丐和小乞丐一人绝望,一人恐惧,两个人看着吕缘,如同将死之人等待最后的审判。

“不是她偷的。”

吕缘说完沉默了一下,喉结涌动道:“跟我走吧!”

第二十一章 强掳

“你们两个跟我走吧!”吕缘脸色平静,然后又解释道:“这里灾难过后没有做好清理,你那碗水有疫菌不能喝。”

见对方并不是要置自己母女于死地,妇人乞丐松了口气。

她靠着墙,刚刚因为大声呵斥额头上又沁出细密的冷汗。

“多谢公子告知,日后我们不会再喝那种水了。”

她忍着巨大的疼痛,只字不提要跟吕缘离开的话,婉言拒绝道。

“你们会死的。”吕缘语气认真地说道。

“我们母女命贱福薄,生死天定,只要公子不为难我们两个乞丐,我们就感恩戴德了。”

她眼中带着警惕,早已见惯了世间恶意的妇人乞丐早就不在奢求上天开眼,会施舍给她们一星半点的温暖。

她虽然不知道两个破落乞丐的身上还有什么让对方感兴趣的,但是必然是在她们母女身上有所图谋。

“多谢公子垂怜肯放过我们母女一条生路,日后若能有条件必定时时为公子祈福,不敢奢求攀附公子。”

她警觉的说道。

然后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吕缘看着对方皱起了眉头。

弃青衫没有说话,他觉得很正常,他们两个都是历经了磨难的,对于老友没有被仇恨蒙蔽心智,反而对于可怜之人还有恻隐之心,他感觉很欣慰。

身后的朱婉清秀眉微颦。

不明白吕缘为什么这么执着,她自然也有怜悯之心,可是对于她来说哪怕是再可怜对方,像这种情况多施舍一些钱财,嘱咐对方去寻医问诊把身上的病医好,再给对方送些吃食过来,如此也就够了。

连续三次拒绝,吕缘看出了妇人乞丐眼中的坚决和警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吕缘叹了一口气。

朱清婉以为他终于没了耐心,就此算了。

吕缘屈指一弹,真气带着一股劲风正好击中在妇人乞丐的额头上。

妇人乞丐本就是强弩之末,一直硬撑着,这一下如同撞在黄钟大吕,头脑一阵发懵。

再也撑不住,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娘亲,娘亲——你不要死啊,娘亲——”

一旁的小乞丐顿时失了心神,推搡着妇人乞丐,哀声轻喊着。

豆大的泪珠从她脏乱的脸上滑落,带出一道道痕迹。

见吕缘走近,她惊慌的捡起地上的破碗碎片,哽咽着对他喊道。

“不要过来,你是坏人,你走开……你杀了娘亲……”

“你娘亲没死,她只是昏了过去。”

小乞丐惊喜的转过头,见妇人乞丐胸膛确实还在微微起伏。

“你娘亲受伤了,她坚持不跟我走的话,撑不了两天就会死的。”

吕缘解释道。

小乞丐顿时六神无主,看看吕缘又看看娘亲,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求求您救救我娘亲。”

“放心吧!”

吕缘双手冲妇人乞丐腋下穿过,将她抱起,一个成年女性体重竟然还不过六七十斤。

吕缘抱着妇人乞丐,身后小乞丐亦步亦趋的跟着。

从朱婉清两人面前经过时,一阵恶臭传来,蝶儿下意识的拉过小姐,遮住口鼻往后退了两步。

“走吧。”

身后弃青衫抱着双臂悠然道,腰间横挎的短刀随着步伐轻快的敲打着大腿。

……

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强忍着阵阵不适替妇人乞丐检查了伤势。

“她本来身体就弱,胸前又断了两根肋骨,长时间没有治疗已经伤及到肺腑,这如今又感染到疟疾,想要救治很难……”

老者洗完双手,恭敬的说道。

他不知道眼前乞丐是这位公子什么人,只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并委婉表露出救治所需代价不菲,至于要不要治疗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都怪我……是我之前偷包子吃……被发现了,他们打我……是娘亲护住我……”小乞丐哽咽道。

“如何救治?”吕缘冷淡的道。

“首先要将她身体养好,否则是承受不了药石之力。然后才能将肋骨复原,最后再用药治疗腹内疟疾。”

“需要多久?”

“大概要三个月的时间……”老者估计之后用手指比划着说道。

吕缘眉头微皱,他虽说不着急,但是耽搁三个月确实有些长了。

“那这样呢?”

弃青衫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

老者接过,打开瓶塞,一缕药香飘了出来。

“这是药王谷的丸药?”

老者惊讶的说道。

“不错,用上这两瓶药大概得多久治好?”

“这一瓶药味辛辣,虽然不能仔细分辨出来,但是应该是治疗外伤的,用不上。”他恭敬的将其中一瓶递了过去。

“这一瓶香气浓郁,应该是药王谷的生机丹,刚好对症,有此药在,老夫马上便能着手治疗,快则五天,慢则十天。”

“那就开始吧。”

老者拱手应下,倒出一粒丹药,心中暗自可惜,这药王谷的丸药用来救治一个乞丐,真是大材小用。

用水化开药丸给妇人乞丐灌下,肉眼可见的干瘦的脸上闪过一丝血色红晕。

吕缘等人离开房间,由老者施救。

吩咐店家又给小乞丐开了个房间,嘱咐让她好好洗个澡。

吕缘是个爱干净的人,刚才抱那妇人乞丐身上也沾上了污泥恶臭,自然也回房间去清洗。

只留下弃青衫三人,三人找了张临街的桌子桌下,唤来小二上了一壶茶水两碟点心。

“姐……弃大哥,这位吕缘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弃青衫拿起一块酥饼。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说他是你的知己。”蝶儿噘着嘴。

“不影响啊,品性相投就互为知己,就像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的仇人是弘武侯一样,他不说,我也不问。”

弃青衫悠悠的道。

“连对方底细都不知道也能算知己好友,还浪费那么珍贵的药物,何况那个吕公子大部分时间冷冰冰的,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蝶儿!”朱清婉严厉的呵斥,她觉得自己平时对这个丫鬟太纵容了,让她这么没大没小,屡次顶嘴冲撞。

“那有什么关系,在我眼里他是可信之人,想必在他眼里我也是能交之辈。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都有自己的隐私和想法,若是对方事事都想要掌握,哪能交来朋友。”

第二十二章 袖里青蛇

等到吕缘出来的时候,那医馆老者已经出来,小乞丐也坐在弃青衫旁边小口的吃着酥饼。

见吕缘过来,老者站起来毕恭毕敬的拱手道:“幸不辱命,小老儿已经给里边那位施了针,肋骨在生机丹的辅助下也已经初步接上了,再修养上几天便能无恙。”

吕缘道了声谢,自怀中掏出银票。

“多谢公子赏赐,这是老儿调配出来治疗疟疾的药散,小瓶的给这孩子,大瓶的留给里边那位醒了之后服用,等体内毒素排完之后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留下两个朴素的药瓶,老头眉开眼笑的离开了。

吕缘转身进了房间去看,妇人乞丐脸上挂着健康的红晕,呼吸平稳有力。

小乞丐想留在这里陪她娘亲,吕缘也没有在意,转身带上房门。

吕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弃兄,你这次要去哪?”

“长春道门。”

吕缘心中衡量了一下,将茶水喝尽。

“长春道门是天下十大武学圣地中排名第六,位列道教三观,千年传承底蕴深不可测,你要小心。”

“放心吧,我去是为了换取救治莲儿的法门,又不会强取豪夺。况且我就是再自负也不敢以区区天宫修为在长春道门放肆啊,无妨的。”

吕缘轻轻点头,沉默了一下道:“临走前,我想和你交换武学。”

弃青衫一怔。

他在人榜上号称刀剑双绝,依仗的便是两门不俗的武学,剑法袖里青蛇和刀法花郎吟。

弃青衫的武学入门是吕缘教的,当时吕缘也是刚刚从魔掌中逃出,自然没有贡献点兑换高级武学,所以交给弃青衫的只是一些粗浅的入门武学。

而这两门武学都是弃青衫辞别吕缘后机缘巧合下获得的,后来二次相逢,弃青衫有意将两门武学传给吕缘报恩,可是吕缘当时并不知道系统可以扫描不在书籍记录的武学。他觉得没有系统引导的情况下,要自己去花费心思学习有点得不偿失,于是就给拒绝了。

这次吕缘开口,弃青衫只是愣了一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旁边的朱清婉几次欲言又止。

在她看来,独门武学自然是要秘而不传的,弃大哥如此轻易将自己独门功夫传给这个吕缘公子,哪怕两人相交莫逆,可是如此未免也太过信任他了。

可是说到底这些东西都是弃大哥自己的事情,她有心开口,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当天晚上,吕缘和弃青衫两人秉烛夜谈。

既然说是互换,吕缘自然不会是信口开河。

他将自己掌握的华山剑法和龙形拳倾囊相授,弃青衫不愿意学,但是抵不过吕缘的一再坚持。

弃青衫看中的授业之恩在吕缘开来根本不算什么,本来就只是几门基础的武学,更何况他还有系统这个大杀器,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待将龙形拳和华山剑法一一记下,弃青衫心中一阵苦笑,本来是想要报恩的,结果这恩情越来越大。

以他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这两门武学的不俗,不提剑法的正奇相辅,但是那门拳法就已经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了,哪怕是在十小圣地,像这样一门武学,那也是核心的传承。

弃青衫摆脱了心中思虑,现将两门武学口诀和心法一一背诵。

然后翻身在屋内施展出来。

吕缘眼中闪过湛湛精光,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未知武学,是否扫描录入……”

吕缘确认。

“录入成功,获取贡献点3500”

“录入成功,获取贡献点1540”

连续两声提醒,吕缘心中欣喜若狂。

姓名:吕缘;

功法:蟒龙变(第二层);纯阳功;

功法:华山剑法;龙形拳(残缺);虎形拳(残缺);熊形拳(残缺);七杀心经;不归决;大周天虚空剑气;……

贡献;5310;

干瘪的贡献点一下便突破五千大关,同时系统弹出提示。

“检测到未掌握高级功法,正在根据宿主调整相应功法……”

“调整完毕……”

“是否马上进行相应修炼引导……”

确定修炼,系统拟成的一个个人影在吕缘面前进行着调整。

弃青衫见他闭上了双眼,知道吕缘是在参悟自己的武学,没有再打扰对方,他轻轻退了出去带上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花郎吟是一门不俗的四品刀法,攻守兼备,共分为二十八式,意蕴和技艺并重,若非创造此门武学的人疏于意蕴,对于刀法中的神韵领悟的并不深刻,这门刀法完全可以达到五品的地步。

而和花郎吟比较,袖里青蛇则是一门完全仪仗意蕴的五品剑法。

原理是有点类似于凌霄剑宗的藏剑术,这门武学将剑置于袖中,蕴养一股意气,用于对敌。

这种手段有点像儒家中岳麓书院和国子监,儒学门人多是蕴养胸中一股浩然气,斥灭眼前百万敌。

不过这门武学入门也极难,这种难不是像大周天虚空剑气那样门槛高。

而是如同龙形拳一样,十二形意中的龙形和马形最大的功用都不是涌来杀敌,而是蕴养武者胸中意气,马形练就的无惧无畏,如同奔马一往无前。龙形练就的是自信自傲,如同潜龙腾渊傲睨一世意气飞扬。

所以吕缘因为心障卡在登龙七阶便是选择了龙形拳来突破。

如今这门袖里青蛇也是一样,如果不能理解武学中蕴含的意气,就是知道法门也不得用。

如果不是拥有系统,吕缘想要将袖里青蛇入门还不知道要花费多久的时间。

系统将这门武学一点点的拆分展露在吕缘的面前,饶是如此吕缘也是足足花费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将它入门。

这门武学之所以叫做袖里青蛇,是比喻这股意气如同竹叶青蛇一样,隐藏在翠竹之中,平时丝毫不显,只有等它发动攻击的时候,凌厉无匹一击致命。

所以弃青衫为了这门武学还特地打造了一柄青蛇短剑,置于袖中。

吕缘以虚空剑气凝成一柄虚幻的短剑,看准了桌上的茶盏,抖手之间将短剑射了出去,宛如一道游蛇在空中斗折蛇行,待到临近茶盏的一刹那,凌厉的剑意顿时爆发出来,将整个茶盏化作粉末。

吕缘面露笑意,这门功法果然不俗。

第二十三章 崛起依仗

等到吕缘将两门武学完全初步掌握,打开系统面板。

姓名:吕缘;

功法:蟒龙变(第二层);纯阳功;

武学:华山剑法;龙形拳(残缺);虎形拳(残缺);熊形拳(残缺);七杀心经;不归决;大周天虚空剑气;袖里青蛇;花郎吟;……

贡献;5310;

两门新掌握的功法赫然在列,这是系统弹出了提示音。

“叮!!!检测到可融合武学,是否进行辅助推演……”

吕缘怔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船新版……之前从没有出现的提示。

点击了确定,脑海中出现了两个由系统虚拟出来的人影,人影一招一式吕缘很熟悉,正是刚刚掌握的袖里青蛇,还有之前兑换的十二形意中的龙形拳。

拳法化剑,一招一式在系统的推演下被去粗取精,慢慢的两门武学被糅合在一起。

“武学推演成功,已获取六品新武学,是否进行收录……”

“正在进行收录……”

“收录成功,请为新武学进行命名……”

“是否确定将新武学命名为一袖青龙……”

“确定成功,新武学一袖青龙已收录,获取贡献点7000;”

“检测到未掌握高级功法,正在根据宿主调整相应功法……”

“调整完毕……”

“是否立即进行相应修炼引导……”

吕缘点击了确认,相应的穴道上闪动着萤光,并伴随着酥麻的触电感。

新武学吕缘上手的很快,毕竟是脱胎于两门已经掌握的武学。

一袖青龙是糅合了龙形拳和袖里青蛇两门武学的特长,虽然没有龙形拳那股霸道不可一世的威力,但是却包涵了袖里青蛇的蓄力的法门。

在系统的评级上高于袖里青蛇而又低于龙形拳,只不过三者各有所长,倒也说不上孰优孰劣。

袖里青蛇蓄的是意蕴,将一股不平气压抑到极致,然后悄无声息的接近敌人,如同竹叶青蛇捕猎一击毙命,虽然凌厉无匹但是却落了诡橘小道。

而如今的一袖青龙确实将这种意蕴替换成了一种大势,蓄势而发,如同真龙腾渊睥睨一世。

虽然不及原本的龙形拳,但是蓄势的法门让这门武学存在了无数可能性。

吕缘不由得心花怒放,他最开心的不是白白获取一门六品武学,而是系统收录后的7000贡献点,和这一系列背后带来的意义。

长久以来系统就像是一个图书馆,他游走在各大圣地去赚取贡献点,然后在系统中兑换武学。

而如今系统展露的是它核心的强大的运算推演能力,其实这个能力在系统能够辅助他掌握新功法的时候就该发现的,只是他一直没有去主动探究。

新武学的扫描,相应武学的推演融合,辅助掌握。

吕缘觉得之前二十多年的折磨在这一刻终于否极泰来,系统终于让他看到了无数的希望。

同时也验证了他心中的一个想法,和别人去‘交流’武学,在系统的帮助下他不仅可以快速掌握对方的武学,而且收录之后奖励的贡献点和无数可能中诞生的新武学,这种一加一大于二甚至三的交易,才是他以后能够快速强大起来的凭仗。

当然,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最让吕缘兴奋的还是系统奖励的7000点贡献值。

姓名:吕缘;

功法:蟒龙变(第二层);纯阳功;

武学:华山剑法;龙形拳(残缺);虎形拳(残缺);熊形拳(残缺);七杀心经;不归决;大周天虚空剑气;袖里青蛇;花郎吟;一袖青龙;……

贡献;12010;

数个月前还因为使用五千贡献兑换龙形拳肉疼不已,如今这才几个月贡献点就已经高达一万二。

如此以来,离吕缘想要兑换的那门功法也只差四千多的贡献值。

同时,吕缘也摸清楚了系统对于武学收录奖励贡献值的方式,收录奖励的贡献值是正常兑换所需贡献值的百分之七十。

打个比方来讲,正常一品武学的兑换一般都是120到180之间,那么系统收录一门新的一品武学奖励的也就是84到126之间。

吕缘打开系统,一颗星辰瞬间放大拉成一本书记,归墟决三个大字好像带着深沉的吸引力将周围的光线都吸了进去。

这本归墟决高达16000的贡献点,是一门六品的功法,不同于一般六品武学10000到12000贡献点的兑换值,功法显得要更加昂贵一点。

其实很久以前吕缘就犹豫过要不要兑换归墟决,这门功法的真气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特性,但是当时吕缘卡在登龙七阶,纯阳功作为一门四品的功法,中正平和是它唯一的特性,考虑到自己心中蕴含的心障,吕缘还是推迟了归墟决的兑换。

原本按照吕缘的推算,在所有计划完成的时候自己大概能凑齐归墟决的贡献点。可是如今才刚刚开始就已经高达一万二,不出意外的话在雁荡山自己就能够凑齐了,这让吕缘十分兴奋。

这一夜实在是让吕缘太兴奋了,兴奋到他一觉睡醒都已经到了巳时。

……

推开房门,弃青衫和朱清婉两人坐在过廊正对面的一张桌子上说话,丫鬟蝶儿在背后静静的站着。

而让吕缘意外的是昨天医馆的那个老者也在,难道这个世界的医者都这么敬业的吗?

“公子。”

“吕公子。”

吕缘走过来,称呼各不相同。

“吕兄倒是一觉好梦。”弃青衫没好气的说道。

吕缘一怔,不知道对方怎么言语中这么大的怨气。

“怎么了?对了,怎么没见小乞丐?还没出来吗?”

不提还好,一提到小乞丐,弃青衫满是怨气的脸上表情一阵扭曲,像是反胃。

旁边朱清婉和蝶儿脸上也是闪过一丝不自然,撩了一下耳旁青丝掩饰掉自己的窘态。

见几人都没有说话,吕缘只好转头问那老者。

“劳老丈费心,大清早的就过来了。”

“不敢不敢。”

“她们情况怎么养了?”吕缘示意了一下。

“都睡下了,疟疾排了出来,只是身体有些虚弱,以后补补身子当无碍的。”

正在此时,店里的小二脸色苍白从那房间端出一个马桶。

虽然有盖子盖着,但是还是飘出一阵腥臭,弃青衫再也忍不住反胃的欲望,脸色泛青匆匆离去。

第二十四章 初闻长风

吕缘推开房门,进屋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腥臭。

妇人乞丐应该是今天醒了过来,也已经洗漱干净了,两个人都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虽然脸色还很苍白,可是却透露出一股健康。

两人的衣服都是差客栈的伙计买的新麻衣,虽然说不上好,比之烂乞丐服又不知道好上多少了。

转身出来,清新的空气让他呼吸为之一清。

弃青衫脸上还有些水渍,想来是吐过之后用水洗了脸,看到吕缘站在那间房门面前,他脸色一白。

他现在对于这个房间都有阴影了。

早晨小乞丐两人吃过治疟疾的药了之后几乎拉到虚脱,费劲力气穿好衣服两人噗通噗通都趴在地上,闻声赶来的弃青衫几乎想死,强忍着将两人扶到床上休息,然后出去将医馆的老者请了过来。

他现在脑海里还是马桶中宛如沥青一般粘稠,漆黑的腥臭排泄物……

不能想,一想到他又想吐。

事实证明,哪怕是人榜强者也抵挡不了生化武器的侵袭。

……

小乞丐两人一直到近晚上才醒过来,看到弃青衫之后她脸红红的,目光闪烁很不好意思和他接触。她只是虚弱,并没有晕过去,对于早上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作为一个女孩子被人看到了窘态,她还是很害羞的。

吕缘给她们两个叫了点东西吃,两人吃的时候都没有说话。

小乞丐是不好意思,而妇人乞丐则是局促不安。

吃完之后两人便又回了房间。

“弃兄,我昨天参悟袖里青蛇有点想法跟你说说……”

“哦?”

回到了弃青衫的房间,吕缘将新推演出来的袖里青龙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他。

当所有的东西都讲出来。

弃青衫惊叹道:“我当初修炼这门武学用了足足三个多月才参透,你昨天刚修炼就将这门武学入门,甚至将它推陈演变出另一门更高的武学。”

他苦笑了一声,犹豫道:“你这哪里是一些想法,分明是变着法的……其实,你没必要教我。”

“人生难得一知己嘛。”

吕缘平静的说道。

转身推开门,吕缘顿了一下说道:“弃兄,你去长春道门交换法门,如果你的筹码不能打动对方,这几门武学尽管拿出去和他们做交换。”

弃青衫沉默。

“都是些身外之物,不妨事的。”吕缘又道。

关上房门,黑暗之中弃青衫盘腿坐在床榻之上。

“谢谢。”

半晌,他轻吐出两个字,嘴角带着没有任何杂质的笑意。

这就是他的知己朋友。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能够毫无保留的信任对方。

……

次日,弃青衫一整天都没有离开房间,吕缘站在房门前感受了一下,知道他是在房内参悟一袖青龙的法门,便也就没有在打扰他。

下午的时候,聂海带着车队过来,车队里宋玉书目光和吕缘接触了一下,慌乱的转过视线。

朱清婉请吕缘转告弃青衫,之后便和他辞别。

裁缝铺的老板将他新制成的蓝白色道服送了过来,同时送过来的还有吕缘给乞丐母女新定的一大一小两套衣服。

料子是吕缘用剩下的那两匹绢布,虽然样式简单,但是同样华贵的很。

小乞丐将新衣服换上,一身淡蓝色的裙子看起来十分的精致。

虽然还很瘦,但是精气神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一双眼睛很有灵气。

她兴奋的在她娘亲面前转来转去,偶尔抓起一角裙子,越看越喜欢。

转的累了,她想要坐下看了看凳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裙子,似乎有些不舍得,生怕弄皱了,宝贝的不得了。

吕缘好笑的将她按到凳子上。

旁边的妇人见状鼻子一酸,慌忙转过头去,再转回来眼眶红红的。

她一身白衣,头发也盘了个发髻用一根简单的木钗子别起来,举手投足看起竟然有些雍容。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将一块桂花酥递给小乞丐,吕缘轻声问道。

“我叫沈琪,恩公可以教我芋头。”

沈琪接过桂花酥,咬了一小口,两个眼睛满足的眯成月牙。

“芋头?”

“爹爹以前便教我芋头,可是后来……”

“琪儿。”妇人轻声。

小丫头闷头吃着桂花酥,不再说话。

她苦涩的说道:“妾身杨曼卿先谢过恩公,只是家夫之事……妾身怕连累到恩公。”

“哦?那倒要好好说说看了!”吕缘笑着说道。

“这……”

犹豫了一下,杨曼卿下定了决心道:“妾身本来不是云台洲人士,家夫是皇极洲长风剑派的执法长老,九年前因为派中掌教离奇暴毙,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掌教义子的身上,掌教义子被关进了狱中择日处死,可是家夫并不相信,他把我们母女安排好之后便偷偷将掌教义子放了出来,掌教义子逃走了,可是家夫却被追来的执法队处死,后来执法队追查到我们母女两个的藏身地,我们被迫便一路流亡到云台洲。”

她说完偷偷看了一眼吕缘的神色,见他神色十分古怪。

“恩公知道了,妾身不敢连累恩公,明日一早便带着琪儿离开,以后若有机会日日为恩公诵经祈福。”

她眼眶微红。

“若是如此那便不用走了……”

吕缘神色古怪的道。

“啊?”

吕缘一挥衣袖说道:“有些话不便跟你明说,我和长风剑派之间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杨曼卿看着他,心中踹踹不安。

“放心吧,不是拿你们当筹码。他们会恨不得杀了我,而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吕缘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吕缘道:“还有,以后不要叫我恩公了,我叫吕缘,双口叠吕,缘分的缘。”

“这……恩公大名妾身不敢……那妾身便称呼您公子。”

杨曼卿说道一半看到吕缘不喜的眼神,转声说道。

“吕缘哥哥……”倒是小芋头沈琪甜甜的叫了一声。

“诶……”吕缘嘴角含笑,柔声应道。

“过去的便让它过去了,以后呢,你们母女便跟着我吧,我身边还缺少个服侍的。”

“这……”

“想哪去了,我腿脚不便,你就帮我做些杂事,不会委屈吧?”

“不委屈……”杨曼卿如释重负,柔声说道。

第二十五章 魔宗圣女

微凉的山风吹过残破的寺庙,带起一阵怪响。

篝火一阵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杨曼卿将包裹中换洗的新衣服拿出来一件,裹在蜷缩的小丫头沈琪身上。

这里已经是雁荡山的范围,周围数十里内都荒芜人烟,他们只能寄身在这座破庙之中。

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天,吕缘分别了弃青衫转道雁荡,而弃青衫自己也离开了晋城前往长春道门。

“公子,夜深风寒,不如你休息,妾身在这看着篝火。”杨曼卿说道。

她经过在晋城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已经好多了。更加因为这一段时间营养丰富,原本干瘦的她露出几分妇人的丰腴,声音柔柔弱弱,倒也有一番风韵。

“你睡吧,我睡眠很少。”吕缘倒不是故意这样说,而是他真的很少睡觉,那日在客栈可谓是十多年来破天荒的一次。

更多的时间他都在系统中修炼,虽然系统中吕缘不是真实躯体,并不能修炼真气,但是武学,那种在精神深处的感悟是可以待带到现实中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能很快掌握一门武学神韵的原因所在。

“公子不睡,那妾身就陪公子说说话。”杨曼卿曲身坐下。

她的性子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闷闷的往篝火里添点材。

噗嗤——!

“你们两个要是都不睡,那不如做一些爱做的事情呗!”

突然响起一声吃吃的笑声。

吕缘眼睛一眯,霎时间已经循声找到了源头。

心神一动,细密的大周天虚空剑气笼罩住房梁。

衣袂声翻动,房梁上一道人影飘然翻落,剑气将大梁绞的粉碎。

“小道士还真是好狠的心,前段时间见了人家还信誓旦旦的要娶人家,结果有了新欢转眼就对我这个旧爱辣手相向,你这坏人……”

她言语幽幽酥麻,带着一股嗔怒。

一旁的杨曼卿羞红了脸,她又不是不经人事的雏儿,自然明白女子话里的意思。

身形款款走近,全然不带半点防备。

篝火照亮下,吕缘这才看清了来人,正是那日裁缝铺中媚眼如丝的女子。

“原来是夫人,一别数日,夫人难倒想我了在一旁偷听。”

吕缘说着调笑的话,神情却很平静。

女子神情一窒。

然后恢复了自己媚态十足的样子,吃笑着说道:“色道士贼心不死,有了美人还不够,还来撩拨我这良家女子。”

话音未落,吕缘心头已经暗道不好。

口鼻间一股馥郁的香甜气息,吕缘眼前一花,女子已经站在了他眼前,右手玉指轻轻点在吕缘唇上,左手按住了他欲抽出的长剑。

“你不乖哦……”

吕缘心头一跳,只是觉得这女子能悄无声息的躲在自己身旁,实力非同一般,本来想着先下手为强,控制了她再谈,哪里想到自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如此一来也说明了她对自己并没有杀心。

吕缘低头去打量女子,眼前是令人晃神的白皙。

唇上传来纤纤玉指温润的温度。

鬼使神差一般,吕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啊——!”

手指上传来的湿润,让女子浑身竖起鸡皮疙瘩。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吕缘,她勉力按下心中的怒意。

“色胆包天的臭道士,若不是看你还有点用,老娘非杀了你才能解恨。”女子气呼呼的说道。

“姑娘功法中带着魅惑之欲,在下修为浅薄不能自持,冒犯姑娘了。姑娘如有驱驰,尽管吩咐。”

吕缘心中打起十二分警惕,刚刚一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着了道,只是还希望莫要激怒了对面的女子。

女子一脸冷笑道:“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臭道士,就这点胆量还敢上雁荡山夺宝?”

吕缘眉头一皱:“夺宝?”

“虚伪,都到了这个份上还遮遮掩掩的,雁荡山惊现秘境传承,数百武林中人都折戟其中。三十六路巨寇虽然勉力封锁消息,但还是被人传了出来,如今连苦禅寺的三难和尚,乾坤道教的小真人,岳麓书院的王炼之和我圣宗天道道子等人都纷纷赶来,你敢说你不是为了这传承来的?”

女子不屑的瞥了吕缘一眼。

吕缘眉头紧皱,这一下有点微妙了。

“圣宗?刚才姑娘出手,我口鼻之中一阵香甜,浑身酥麻无力,看样子像是中了红酥手。姑娘功法能勾起人心中潜藏的欲望,像这样年纪这种修为,莫不是六道中,人道圣女宁萱萱?”吕缘言道。

“臭道士见识不俗,这就认出了我道秘技,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宁萱萱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神色恢复了常态。

“臭道士虽然修为浅了一点,但是那日在晋城能与拦江手聂海一战,倒也可堪一用。若想要活命,此次上山,你就须跟随于我,帮我拿下雁荡秘境传承。”

“萱萱姑娘有些强人所难了,在下对秘境传承丝毫不感兴趣。”

吕缘皱着眉头。

大荒之上万载悠悠,无数冠绝一世的先贤都抵不过时间的流失,消亡在这片土地上。

他们有的能留下后代子嗣,留下道统传承。

有得则为了自身所学不失传,便将自身法相化作秘境,一身所学所有都存于秘境之中,留待后人。

换句话说,但凡是存在于秘境中的传承,最低也是法相境天师的传承,如何不令人趋之若鹜。

他们所有的神兵奇物大多抵不过时间的流失,最终化作锈骸,而留下来的多数是他们珍贵的传承。

恰恰这些东西是最不能引起吕缘兴趣的。

他守着系统浩如烟海的武学,传承是他最不缺的。如果说白送给他还行,不为传承,贡献点也是令人愉悦的东西,但是如果要他在一群类修为和宁萱萱一致,或者高于宁萱萱的人中间去搏命争取,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不感兴趣?不感兴趣你也得去呀,否则,我就杀了你。”宁萱萱手捂着嘴吃吃的笑。

一股浓烈的杀机笼罩着他,吕缘顿时心中一紧。

“宁姑娘行事也太过霸道了吧?”杨曼卿忍不住出声道。

宁萱萱腰肢一扭。

悠悠说道:“要是一开始他若不去我也不强求,但是谁让他屡次三番的冒犯我呢。”

第二十六章 结伴同行

“在下听姑娘的便是。”吕缘抬手制止了杨曼卿。

十一年的躲藏让他将面子看的很淡,他能感觉到出来刚才宁萱萱露出来的杀意并不是在吓唬自己,受制于人,便只能答应下来。

小丫头沈琪还在沉沉的睡着,刚才鹊起鹄落之间两人对真气的控制都极为精细,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篝火偶尔噼啪的绽出火星。

魔女宁萱萱好似全然没有防备一般,斜倚着一根粗壮的树干,呼吸匀称好像真的睡着了。

杨曼卿本来是想要陪着吕缘一起守夜的,最终还是没有抵过睡意背靠着墙壁睡着了。

吕缘看着宁萱萱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特别有节奏。

他心里在犹豫,几次想要出手又忍了下来。

吕缘前身遭遇过惨变,他不喜欢这种命运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哪怕两人无冤无仇。

“色道士一直盯着我看,可别要起什么坏心思哦~”

宁萱萱眼睛没有睁开,意有所指的说道,声音一样的娇媚。

吕缘心中暗叹,知道对方一直在提防着自己。

他心思沉入紫府,一面演练着武学一方面打算着以后。

原本计划肯定是要变一下的,此番刚好赶上雁荡山出现秘境传承,此时山上势必人多眼杂,本就是做的暗中勾当,是一定要避开这些人的眼目。

还有就是如何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原本紫府的实力再江湖中绝对不能算弱,可是自己被舅舅弘武侯将了一军不得不提前浮到水面,雁荡山,衔月台以后要接触的都是这些势力,还有各大圣地中的佼佼者,和他们一比,吕缘的实力就堪忧了。

前有晋城的聂海,后有这六道魔宗人道圣女宁萱萱,都让自己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吕缘也不是一点底牌没有,这也是他敢对上聂海的底气所在,那日哪怕不是弃青衫恰好赶到解围,吕缘也有自信毫不吃亏。

可是他惜命的很,哪里愿意轻易动用。

当初选择云台洲落脚发展如今看来算是一步错棋,云台洲作为前十大武学圣地云音宗的道场所在,自从云音宗没落之后云台洲整个便也垮了,三十六府星罗密布的竟然多达近千个大大小小的圣地,传承散乱难成气候。

当初吕缘选择这里看中的也正是这一点,势力繁多就很难统一,哪怕是弘武侯再有关系也不可能指使这么多圣地去为他做事,自己的安全便能得到保障,若是龙腰洲或者姑塞洲,苏定方打个招呼,说不定对方就会为了这个人情出手帮忙,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捉拿一个瘸子还不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到那时候依附于圣地门下的大小势力同时发动起来,吕缘才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可惜,当初的一步好棋现在也成了吕缘的掣肘,多年来游走于云台洲底层的圣地中,他和眼下这个江湖就有些脱节了。

他固然有系统作为后盾,可是十大圣地十小圣地哪一个不是有着千年的底蕴。

而且修为的突破和武学多少没有关系,拼的是资质和资源,别人拥有整个宗门作为支持,实力稳步的上升,而自己还在底层为了贡献点埋头在各个传经楼,所以修为上难免的落后了很多。

吕缘心中暗暗打定注意,提升修为已经势在必行,自己总不能动不动就何人搏命。

第二天一早吃完了干粮一行人便上了路。

路上气氛有点沉闷。

杨曼卿心中有些不安,吕缘神情平静,都没有说话。

小毛驴脖子上铃铛叮叮当当传到很远。

沈琪坐在毛驴上边好奇的偷偷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漂亮姐姐,被宁萱萱发现又赶忙收回目光,过一会又偷偷看上两眼。

“六道圣宗势力庞大,雁荡山此时更是有天道圣子亲临。萱萱姑娘需要我一个区区紫府做些什么?”

“要你自然有你的用处,因为一些原因本姑娘还不想被别人认出来,上山之后我就假扮你的丫鬟。我不管你去雁荡山是不是为了传承,但是若是暴露了本姑娘,我一样杀了你。”吕缘沉默,六道魔宗分为天道、人道、修罗道、饿鬼道、地狱道和畜生道,彼此共存却也各自独立,每一代的宗主都出身不同。

江湖中有传言,新一代六道各圣子以天道圣子为尊,实力深不可测,有望下一代六道宗主。如今看来传言不虚,宁萱萱想要躲避的恐怕不是别人,正是天道圣子江东流。

宁萱萱心思玲珑,看吕缘恍神便知道他猜出来了自己的意图。

冷哼一声:“没错,我躲的就是江东流。天道脱胎于太上道门,修的是太上忘情,可是那家伙完全就是灭情。他一门心思想得到我们人道圣法七情道要义印证他的太上灭情,本姑娘若是贸然现身,恐怕不仅仅要提防那些自诩正道的儒家、佛门,还要提防本宗在背后放刀子。所以你也知道了,要是不能帮本姑娘掩饰好身份,被江东流那家伙发觉了我就提前杀了你。”

“你们两个没见过面么?”吕缘上下打量她。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白了一眼吕缘,示意几人在这里等她。

宁萱萱走到一棵大树背后,树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她走了出来。

杨曼卿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宁萱萱一袭紫衣换做了绿袍,头上两个小发髻用绿色头绳绑着。

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却和刚才那张脸完全不一样。

圆圆的脸蛋如同邻家妹妹一般恬静的气质,眼神和小芋头有两分相似,完全就像是长大后的沈琪。

“你衣服藏在哪儿了?”吕缘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知道江湖中有一些奇特的功法武学,不仅能改变样貌,甚至连声音都能模拟。

宁萱萱得意的脸上神色一僵,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见她不答话吕缘也没有再问,到底是六道魔宗,底蕴惊人。

想来宁萱萱身上也有如同密匣一样的秘宝,甚至比密匣更加珍贵。

第二十七章 大当家段贺

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一行人已经临近了雁荡山山脚下。

小芋头得知眼前这个大姐姐便是刚刚的漂亮姐姐后,更加好奇的偷偷看她。

“小丫头,我现在和你一样都是你家公子的婢女哦,你要是再用这样的目光看我,暴露了我的身份的话,我可要杀人的。”

小芋头吓了一跳,顿时正襟危坐。

……

刚刚接近了雁荡山,沉重的马蹄声呼啸而来。

山林中翻出数百名各着杂色的衣服的匪徒将四人团团围住。

“哪里来的小崽子,不识得路走到我黄泉路上来了?说吧,来雁荡山做什么?”为首的一个刀疤悍匪骑在马上打量了一下四人,大剌剌的说道。

“你还没资格知道。”吕缘淡淡的说道。

“玛德,信不信……”刀疤悍匪脸色一变,一夹马腹就欲上前。

“爷……”

旁边一位瘦弱的中年人慌忙拉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细语。

不知道说了什么,刀疤悍匪压住怒气,又沉声问道:“你们来雁荡山到底做什么?讲好清楚,也省得大水冲了龙王庙,互相面儿上都过不去。”

“我要找你们大当家的,头前带路吧。”

“操,小崽子口气忒大,大当家的是你说见就见的?”刀疤悍匪再也不顾及,一怒声将马旁长刀抽了出来。

“爷,最近山上多古怪,一连来了数波人,千万莫要冲动,问问清楚才好。”

中年人慌忙劝道。

“玛德,哪儿那么多事情,不过一行四人,连个马都没有。两个娘们一个小孩,就凭这区区一个刚长毛的崽子就把老子吓住了?传出去咱们雁荡山怎么立足?”

吕缘眼神一眯,他脾气向来就不算好。

大周天虚空剑气——!

凌厉的一道剑气划过,刀疤悍匪手上的凡铁长刀瞬间断做两截,剑气从他脸上划过,拉出一道血痕。

刀疤悍匪脸上冷汗都下来了,他明白这是给他的警告,若是偏上一寸他此事都已经没命了。

鲜血顺着剑痕往下淌,他却动也不敢动。

“带我上山。”

吕缘说道。

“是……是。您跟我来……”

刀疤悍匪讪笑着转身,他不敢再坐在马背上,翻身下来牵着马头前带路。

一旁的瘦子中年人在一名土匪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土匪点头快马离去。

吕缘紫府的修为自然能听清,中年人差人先行上山通秉,所以也没有阻止。

一行人步行走的不快,血污干涸在脸上梆硬,像是带了个面具,极为不舒服。但是刀疤悍匪又不敢动,心里暗自后悔自己多事。

……

雁荡山,一座占地巨大的要寨坐落在山顶之上,这里便是雁荡山的总舵,不似一般山匪老巢都藏在密林或者穷山恶水之间,雁荡山总舵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矗立在山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胆敢说要来剿灭了它。

宽阔的聚义堂比青阳观的主建筑还要宏伟,正对着堂门呈环形摆放着三十六张高背大椅。

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高居正中央,目光湛湛若有所思。

“大哥,这踏马都来了第几波了,这群圣地门下的弟子还真是不把咱雁荡山放在眼里,依我看管他个鸟,直接剁吧剁吧喂了狗。小弟那一路下的兄弟可是好久都没有开荤了……”

一名汉子高声道。

宽阔的聚义堂中除了跪在地上报信的土匪就只有三个人。

大当家段贺,八当家的费庆和师爷梁拐子。

雁荡山处于皇极洲和云台洲交界的地方,横贯南北,山势狭长。所以三十六路巨寇一般都分布在山上各个地方,每月有一路匪寇转到总舵修整,张弛劳逸结合的十分有章法,如同姬氏皇朝下辖的军队一般。

“住口,张嘴就是杀,闭嘴就是剁。看来这两年山上稍微好过了一点,你们这些人就变得膨胀了。十大圣地门下弟子,那也是你们不放在眼里的?”

段贺厉声斥责道。

“山上近两年处境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云台洲各个圣地密布不成气候,姬氏皇朝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没有办法腾出手来处理我们,这一来二去你们便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不抓紧机会发展自己,居然还想着招惹十大圣地的人。杀了他们好杀,可是惹得圣地中任何一个老家伙出手,灭我雁荡山也就在反手之间。”

见段贺生气,费庆悻然住口。

段贺道:“查没查出来,这次封锁消息到底是哪里走露了风声?”

“没有查到圣地的谍子,倒是揪出来两个自称来自白玉京的家伙。”

段贺皱紧了眉头。

“这几年山上发展迅速,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但是这个叫白玉京的到底是何方势力?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梁拐子掐着胡子疑惑的说道。

“云台洲圣地众多,哪儿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费庆没好气的说道:“就一个不知名的小势力就给你梁拐子吓住了?”

梁拐子本名叫做梁庸,当年段贺整合雁荡山的时候这个师爷出了不少力,扯虎皮做大旗忽悠了不少股山匪加入进来,后来雁荡山统一之后被暴露出来就得了个梁拐子的歪名来讽刺他。

其中就有八当家的这一路山匪,所以费庆对他极为不客气,抓住机会就要损他两句。

“好了,一天天的……没有揪出来就接着给我查,事情交给梁师爷,老八,你给我配合着。我不要求你们能将谍子完全找出来,哪怕是十大圣地门下也免不了存在两个别有用心的,我要的是杀鸡儆猴,告诉他们我段贺还在,他们想要吃两家饭,就要做好了吃断头饭的准备。”

段贺声音不大,但是听得费庆和梁拐子心头一凝。

他看起来并不凶悍,像个教书先生多过像山匪头子。

段贺微微斜倚在大椅上面,肩膀放松的自然垂落,手中一块带着包浆玉佩来回搓动,简单的动作便能给人带来莫大的压力,这便是久居高位自然而然酝酿出来的气势。

“他们要来,便由他们来就是。”

段贺声音不疾不徐。

第二十八章 段贺

吕缘跛着脚跟在刀疤悍匪的身后一路上了雁荡山总舵。

一路上在吕缘的感知下或明或暗的岗哨多达近百,有和刀疤熟悉的甚至还出言调侃两句,说什么抓到肥羊了之类的。

当然每次都给刀疤悍匪弄得额头直冒冷汗,心中打鼓,生怕后边这位衣着华丽的小道士生气。

雁荡山虽说是贼寇的老巢,风景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山势雄浑,到处可见的百年大树,山上的杂草也被很用心的整理过,或许有,但是绝对藏不住人,在岗哨的视线中一目了然。

一条宽阔的大路直到山上,由此便能看出雁荡山无惧和凶悍的底气。

进了总舵,吕缘四下打量着这个如同要塞一般的贼寇老巢。

井然有序的建筑,条石铺成的地面整齐平整,都是用的山上常见的石料,两侧的广场上立着密密麻麻的木桩,看来是用来演武用的。

正中央拱卫着聚义堂,两扇庞大的门朝内打开,如同择人而噬的虎口。

一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三十六路巨寇的老巢。

唯一能让众人知道自身还处于著名的贼寇老巢的,就是一路上遇到悍匪的眼神。有的饶有兴致,有的目露凶光,有的则是阴沉。

不管是那种目光都透露着对于生命的漠视,这便是雁荡山三十六路巨寇,数年的时间肆虐皇极洲、云台洲临近数府,烧杀抢掠,快速壮大到如今这个规模的恶匪。

啪——!!

一道长鞭在空中炸响。

“呸,皮糙肉厚,打的老子累死了。”

在广场的一角,壮硕的土匪呸的一声把吐出口中唾液,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把他给老子带进去。”

壮硕土匪一挥手中长鞭,指使几名手下道。

他面前是蜷缩着一名‘大汉’。身材魁梧壮硕,比眼前的土匪还要高出两个头,浑身肌肉虬结,简陋的麻衣在他身上被撑的鼓囊囊的。

大汉双手抱头,蜷缩在石板上,身上一道一道红色的鞭痕触目惊心。

一名小土匪朝着大汉屁股上踹了一脚。

大汉小心翼翼的松开环抱的双手,用粗大的食指轻轻戳了一下身上的鞭痕,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玛德!”

壮硕土匪啪的一鞭子又抽在他的身上。

大汉一个激灵,慌忙怕了起来,害怕的佝偻着身子,双手叠在面前,如同一个孩子一样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瘦小’的土匪。

土匪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大汉慌忙转身跟着他往一侧走了过去。

壮硕土匪又啐了口吐沫,极其粗鄙的骂了两句,转头和吕缘的视线碰上,冲着他露出一口黄牙狞笑,转身自己离开。

吕缘眉头皱着,刚刚那名壮硕的大汉看样子脑子有点问题,似乎智力不全的样子。

不过不管自己的事情,吕缘也没有多想,跟着刀疤汉子进了聚义堂。

迈入聚义堂的大门,深秋的燥热被隔绝在门外,堂内幽凉舒适,仿佛是两个天气。

“大爷,八爷,人都带到了。”

刀疤脸曲身恭敬的说道。

幽深的聚义堂将他的声音来回激荡,带着寥寥回音。

刚从刺目的阳光下进来,吕缘一时有些不适应,眯着眼仔细打量。

三十六张高背厚实的大椅环形摆放着,正中央段贺静静的坐立,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吕缘觉得他如同一口不见光的深井一般,让人摸不清底细。

段贺花白的头发整齐的在头上梳了个发髻,青色朴素的袍子显得极为贴身,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土匪头子。

但是吕缘心中很清楚,能够震慑住三十六路悍匪,一手执掌雁荡山十多万悍匪的人哪里会如同表面这般简单,相比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哦?”

身边的梁拐子轻轻推了一下假寐的段贺。

故作罔闻,这是段贺惯用的下马威手段。

一旁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宁萱萱快速的撇了一下嘴,她出身十大圣地之一的六道魔宗,自然看不惯这种小伎俩,对于底蕴深厚的十大圣地来说他们的名头就是最好的下马威。

“在下段贺,不才暂居雁荡山大当家职位。不知阁下何人闯我雁荡山门?还有,阁下见我意欲何事?”

段贺眯着眼轻声说道,同时不经意的将自身磅礴的气势露出来。

在杨曼卿的眼中,段贺如同打盹的恶虎睁开双眼,意欲择人而噬。

她脸色一白,将一旁的胆怯的小芋头揽在怀中。

一旁的宁萱萱瞥见暗道一声不好,就也在脸上做出害怕的柔弱表情。

吕缘脸色不变,任由磅礴的气势抚动自己的衣袖。

“在下吕缘,双口叠吕,缘分的缘。来意大当家应该清楚的,自然是为了秘境传承。”

段贺道:“小小一个秘境,没想到会惊动这么多各大圣地的天骄,阁下气度不俗,不知道又是出自哪个圣地呢?”

对于他的试探,吕缘神情不变道:“我敢来和那几位分羹自然有我的底气,不过在下来自哪个地方就不便和大当家的说了。”

“哦?”

段贺眼光闪烁,心中百转千回打着盘算。

“好胆,来我雁荡山还如此藏藏掖掖,莫非欺我……”

八当家费庆面露寒霜,冷声说道。

段贺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阁下不说,我也不问。秘境传承是先贤留下来的,是属于大家共有,并非说出我自雁荡山便独属于我雁荡山一家。阁下能先来我这聚义堂打声招呼,已经给足了我雁荡山面子,我沈贺又岂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这样,我先安排住处给诸位,秘境还需几日才能完全洞开,到时候我会差人去通知阁下,你看如何?”

段贺哈哈大笑,一介凶恶的贼寇,居然笑出豪迈干云的气势。

吕缘神情平淡。

“那就谢过大当家的好意了,对了,还请大当家的给我们先上些饭食,我这一路上光吃干粮,嘴里乏味的很。饭菜还请多上些肉食,在下吃不惯素菜。”

说完在刀疤悍匪的带领下便走了出去。

“他吗的~”

费庆怒声骂道。

第二十九章 落脚

“住口!”

段贺呵斥道。

“大哥,你看到了那瘸子德行。颐指气使的,完全没把我雁荡山放在眼里。”

费庆狰狞道:“饭菜?吗的,老子拧下他的脑袋再给他塞进去,看他吃下吃不下。”

“十大圣地出来的弟子会看得起哪个?”段贺道。

梁拐子赔笑道:“大当家的所说没错,十大圣地高居顶端,他们的弟子除了遇到同样是十大圣地门下才会有所收敛。刚才哪个吕缘越是骄横,越是表明了他出身不凡。衣着昂贵华丽,出门在外吃些干粮便受不了,看来在圣地中也是娇贵的很,只是还不知道是哪家门下。”

费庆不甘心道:“那咱们就将秘境拱手相让了?”

“保不住的!”段贺道:“如果没有舍弃了这份基业,凭我的实力传承谁也拿不走。但是既然要保住雁荡山,秘境就只能舍弃了。”

费庆憋屈的怒哼一声。

“你可不要去给我偷偷做手脚,在咱们雁荡山你该见惯了人心反复。利益动人心,哪怕是十大圣地也不能免俗。到时候若是被发现了人情做不成事小,若真被追究,可不要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给你情面。”

“我知道的。”

费庆闷声道。

……

“还说你不是为了传承秘境?”宁萱萱嗤笑道。

吕缘没有说话,他难倒要说因为有你在我的目的不好说出口么?到时候引起这个魔女的好奇就更加麻烦了。

“不过你这色道士胆子倒是大,行骗都已经骗到人家老巢来了,被他知道了恐怕不过一息你就要被撕成碎片。”

“我可没骗他。”吕缘淡淡道。

“我虽然不是出身十大圣地,但是萱萱姑娘可是货真价实的人道圣女,而且也确实不便和他明说。”

宁萱萱俏脸一寒。

“哼……我不管你如何狡辩,若是暴露了本姑娘的身份,我立刻就杀了你。”

哆哆哆——!

脚步踩在木板上的声音传来,宁萱萱赶忙收声。

敲门声响起。

“道爷,您要的饭食……”隔着门传来沉闷的声音。

杨曼卿主动打开房门。

刀疤悍匪赔笑进来,示意身后的下人将饭菜放在桌上,唯恐惹了吕缘不开心,他压着嗓子说道:“道爷,这些都是咱雁荡山的特色,您尝一尝合不合口味。”

“谁跟你们雁荡山咱了,行了,下去吧。”

吕缘脸上平静,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屑,将一个有修养的鼻孔朝天的大派弟子表演的淋漓尽致。

刀疤悍匪脸色一僵,讪笑着退下。

“造作……”宁萱萱悠悠道:“我们十大圣地底蕴深厚,哪一家弟子学识修养不是一等一的?你以为都是十小圣地的暴发户,各个鼻孔朝天瞧不起人?”

她很自然的坐下来。

“你刚刚看不起十小圣地的样子就挺趾高气扬的。”

吕缘淡笑着说道。

宁萱萱脸色又一僵。

“起开……”

宁萱萱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俏脸寒霜道:“小道士,你是不是活的腻歪了。”

吕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山鸡肉道:“你可不要忘了,是你要扮我丫鬟的,你见过哪个丫鬟可以和主子一起用饭。”

宁萱萱气闷。

“芋头,来,坐下来一起吃。”

吕缘唤道,小芋头小心翼翼的坐下,拿起筷子偷偷打量了一眼漂亮姐姐,又迅速收回视线。

“她为什么可以一起吃饭?”宁萱萱不甘心的问道。

“小孩子年纪小,主人宠爱。我都可以让她骑小毛驴自己步行,让她同桌一起用饭又有什么不行?莫非,萱萱姑娘也想要主人的宠爱?”吕缘意味深长的道。

一旁的杨曼卿暗呸了一声,耳根偷偷泛红。

宁萱萱愤然跺脚。

吕缘的脸上流露出淡笑,看宁萱萱郁闷的样子,他被要挟的憋屈也淡了很多。

过了一会,宁萱萱恢复常态,美目流转,妩媚的笑了起来。

吕缘心中一寒。

这魔女心思玲珑,针锋相对,自己两次意图都被她看破提前压制。自己仪仗她现在有所顾忌,故意的气她一舒胸口的抑郁气,这被她记恨上一准要报复回来,只是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坏点子。

“给我盛饭!”吕缘吩咐道。

宁萱萱脸上又是一窒,胸口憋闷,愤然转身到旁边的花厅。

杨曼卿生怕两人会吵起来,赶忙抢着去做事。

迫使宁萱萱到一旁去,吕缘敛心思考着以后的事情。

事发突然,万万没有想到雁荡山会出现秘境传承,而且还是在这个档口。

如今山上闲杂人众多,人多眼杂,以前做的一些准备就没有了用处,只能从新再打算了。

有心算无心才叫做算,吕缘如今实力不够,想要硬钢一波弘武侯那就只能借助外力。他的打算虽然能向弃青衫明说,却决不能让外人知道,特别是圣地之间关系盘根错节,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恰巧’相互之间存在关系,将计划提前暴露给苏定方。

吕缘可不是心思单纯的少年,他前世前身都经历过太多。特别是前世,末世之下众生纷纭,各种脸孔都有,今天和你相交莫逆,明日便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不仅仅是为了活命,如同段贺所说一样,利益动人心。

拿一个偶然得到的消息换取弘武侯,甚至姬氏皇朝的人情,这个生意可是白捡的,吕缘完全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防人之心不可无,事情必须要瞒着宁萱萱。

可是这个魔女眼睫毛都是空的,到现在吕缘除了她叫宁萱萱出身六道魔宗和她长什么样子以外,可以说是别无所知。

而且,宁萱萱易容之术如此出色,甚至于连哪张脸才是她的真容吕缘都还不知道,亦或者两张脸都是假的,再有甚的甚至连名字和出身都有可能是虚构的,否则她为何要假扮丫鬟?

宁萱萱?

这些东西不能细究,吕缘越想眉头越紧。

越是精细的计划破绽也就越多,想要完全瞒过宁萱萱有些难,那就只能暴力破局。

行大巧不工之法,哪怕她会生疑,只要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是了。

第三十章

天色入夜,雁荡山上燃起了大量的篝火,到处弥漫着一股烟味。

除了少数的暗哨,大多数人都回到了总舵,这里这时候才像是一个匪巢。

避开土匪的眼线,昏暗的天空中吕缘如同一只大鸟凌空飞渡,衣袖飘摇没有带起一点风声。

入了聚义堂后,这里比外边就安静的很多了,只有寥寥数人。

吕缘丝毫没有掩饰,身形直接落到正院之中。

“谁?”

几名土匪瞬间打起精神,一名人出声叱问,另外的都警惕的将长刀抽出。

砰——!

“他奶奶,是谁这么大胆敢来我雁荡山撒野?”

费庆将房门打开,狞笑着说道。

待看清楚了来人是吕缘之后,他脸色一怔,复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吕道长,道长夜闯雁荡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里可不是你的安乐窝……”

“我找大当家的。”吕缘神色平静。

“找大哥?该说的今天都说了,大哥今天已经交代了,你们要秘境传承我们不会阻拦,十大圣地我们雁荡山谁都惹不起,我雁荡山也都不掺和,您诸位各凭本事。”

费庆脸上很不好看。

嗤——!

鲜血四溅,吕缘没有说话,虚空剑气陡然迸发,几名持刀的山匪瞬间倒入血泊之中。

费庆脸上厉色一闪而过,目带凶光。

脚上猛然一塔,脚下石板寸寸龟裂。

砰——!

一步踏出,如同出林猛虎带着一股凶悍的气息直扑吕缘。

“段侯爷,您就不想再回京都了么?”

吕缘动都没动淡淡说道。

“住手!”

房内,段贺沉声道。

费庆拳头停在吕缘的太阳穴上,若不是段贺制止,他可不管什么十大圣地不十大圣地,大不了一路逃亡,换个地方继续当他的山匪,大荒十九洲,总不能十大圣地都占完了。

“吕缘兄弟进来说话吧。”段贺说道。

无视旁边费庆凶狠的目光,吕缘瘸着脚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房内左手边摆了一张硕大的乌木书案,背后一个书架满满当当的全是书。

“山上地形复杂,一些虎啊熊啊的性子都野,吕缘兄弟在这里乱逛万一落入野兽口中回不去了可就不好了?”

段贺将手中毛笔搁在笔架上,阴沉着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吕缘兄弟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你可能知道我的一些过往,但是如果想要用这些要挟我帮你取得传承的话,我劝你还是免开尊口,十大圣地我们雁荡山一个也惹不起,段某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事而伤害雁荡山数十万儿郎的利益。”

吕缘淡笑一声。

“段侯爷藏藏掖掖可不像军伍之人直爽的性子,雁荡山众人的利益这句话你自己恐怕都不会信,若不是为了自己,侯爷十二年前何苦用手腕将雁荡山数百股大小悍匪整合,成为现在的雁荡山三十六路巨寇,若不是为了自己侯爷何苦将雁荡山经营的如同军伍,以三十六路为名,每一路都暗合军中编制,宛如真正的军队?”

不用转身吕缘就能感觉到身后升腾的磅礴气势,体内真气涌动。

“侯爷莫要试探我了,我既然来了必定是有所谋。你可能不喜欢我的方式,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我不得不选择这种最粗暴有效的。”

吕缘淡淡的说道:“八当家的也不用想要杀我灭口,三十六路头领除了个别头领是十二年前新归顺段侯爷的,你们大多数人都是段侯爷之前的旧部,你费庆便是当年段老侯爷贴身的牙门将。”

“吕缘兄弟对我了解不少啊?你到底是什么人?”段贺阴沉道。

“吕缘,纯阳吕缘。”

“纯阳宫?呵呵呵,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一条破家犬。”

段贺一听便知道,冷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哪家圣地门下高徒,打听了我的消息想要要挟我,你一条家都没有瘸腿狗也敢要挟我,不怕死吗?”

说完,身形一瞬间便到了吕缘面前。

如同铁钳一般的虎口钳住吕缘的脖颈。

砰——!

吕缘被他按在了墙上,背部将墙壁撞出一道裂纹。

一动一静之间,吕缘面前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脸上涨红。

盯着吕缘,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底气是什么,但是在我看来你稚嫩的可笑。你还不明白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管是自身的武力还是仪仗背后的势力,归根到底都是实力的一种,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你不过区区紫府的修为,一条没了家的纯阳瘸狗,是哪来的胆子敢在返虚宗师面前放肆?”

说完,将手一松任由吕缘落在地上。

费庆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意。

吕缘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活动了一下脖子,喉咙上传来阵阵不适。

“说吧,上我雁荡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似狼似蛇!

吕缘心中暗自给段贺下了一个定义,同时提醒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段贺平时如同邻家和煦的老者,那是在他忌惮对方的情况下,但是一旦对方如同吕缘这样暴露自己,没有了让他忌惮的地方,他就会露出獠牙狠辣阴毒如同一条毒蛇饿狼想将你吃进去。

这便是打乱计划,没有提前了解段贺是什么样的人所带来的后果之一。

吕缘告诉自己,无论知道段贺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这个人现在是雁荡山三十六路巨寇的大当家,是肆虐两洲边境无恶不作的巨匪,万万不可再将他带入之前的身份。

吕缘暂时没有说话,站起身子,缓步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

这不是他血气方刚的少年折了面子嫉恨故意报复回来,而是将谈话重新拉入自己的节奏。

段贺发问他就马上回答谈话上就落入了对方的节奏,不知不觉的就会确定一个从属关系,从而丢失主动权,吕缘又不是来跪求对方帮助的,自然不能任由对方拿捏。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小的手段,就如同白天见面的时候段贺说话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势一般,吕缘知道段贺自然也明白。

虽然还不清楚对方是什么目的,但是段贺已经明白眼前这个跛足少年并不是泛泛之辈,最起码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第三十一章

“我说了我的来历,段侯爷就不讲一下自己的吗?”

吕缘淡淡说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需要我说?”段贺冷哼一声道。

“段侯爷出身不凡,是姬氏皇朝忠勇侯的嫡长子,忠勇侯过世之后就继承了侯位,当初在姬氏皇朝不说是最显赫,但是绝对是最年轻的侯爷,封号忠勇,仅比武侯的封号低一等。”

“怎么?故意扯一些陈年往事过来嘲笑我?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依仗让你如此放肆呢?难不成是你那个弘武侯的舅舅?”

段贺带着快意的笑声故意问道。

吕缘沉默了一晌。

“姬天拥登基称帝,改年号弘武,我那个舅舅破了纯阳宫之后也因为立下大功封弘武侯,一时荣宠至极!”吕缘脸色平静,复而话题一转道:“弘武二年,姬氏皇朝因为人皇匆忙易位,朝政不稳,下辖各府皆有不忠之臣,那一年,忠勇侯府内下人检举你意图谋反,悬镜司在侯爷府邸后院挖出龙袍王冕,姬皇震怒,调动了京都卫师围困侯府,段侯爷冥顽不灵,最终整个忠勇侯府在大军之下化作沙硕,段侯爷被捕入狱,两个月后侯爷不知所终,这也是那一年整个皇极洲最大的事情了吧?”

段贺冷哼一声,提及从前脸上闪过一丝愤怒,更多的确实蕴藏在眼底的悲伤。

“你将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到底是想表达什么,若再顾左右而言他莫怪我出手狠辣了。”

“段侯爷当真谋反?”

段贺脸色阴沉。

“侯爷……大哥没有谋反。”费庆愤怒的道。

“侯爷该知道,忠勇侯府和纯阳宫的作用是一样的,无非都是杀鸡儆猴的那个鸡。忠勇侯府被抄家灭族之后,姬皇不安,着悬镜司肃清各府反叛大臣,历时四个月,皇极洲血流成河,一直持续到年底,将这些不臣之人尽数消灭之后才迎来了弘武三年的朝政稳固,姬皇的位置才坐稳……”

“那又如何,不要忘了,当初姬天拥奇袭京都还是你们纯阳宫出的头,联合皇极洲各大圣地一路掩护,所到城池城门大开,姬天拥大军一路电驰,这才扶持了他登上皇位。说起来源头还在你们这里,若不是因为你们我段贺也不会家破人亡。”

段贺打断了吕缘的话,冷冷说道:“倒也好笑,你们一手扶持起来的姬天拥最后反过来讲枪口对准了你们,纯阳宫一日之间化作飞灰,这就是所说的自作自受吧?”

“当初太子早夭,二皇子身体先天有疾命也难久。老皇临终之际所有人都以为会传位给三皇子姬天拥,可是老皇偏偏立了长孙为新皇。新皇也果然不负老皇重望,小小年纪就颇有一番气度,连年朝政越发的能得人心,偏偏是你们纯阳宫和各大圣地信了姬天拥的话,以为新皇意图吞并皇极洲各大圣地,帮助姬天拥登基,最后呢?哈哈哈……只可惜一群有眼无珠的武夫,害死了自己不要紧,连累新皇火焚皇城,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段贺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姬天拥想找个借口肃清不忠的臣子,哪怕不是我忠勇侯府也会有义勇侯,神勇侯意图‘反叛’,无非都是个棋子罢了……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心有业障修为难再精进,返虚宗师到了这个岁数已经老了。十二年的时间雁荡山也还只是‘巨寇’,对面是十小圣地之首的姬氏皇朝,我已经没有想法了,你若是来蛊惑我和姬氏皇朝对敌,我只能说,你来错了!”

段贺嘲讽道。

吕缘神色平静注视着段贺双眼道:“段侯爷说自己没有想法我是不信的。”

“林间回廊,堂下老树,伫望梦中家园。

美目流盼,俏笑嫣然,还记伊人容颜。

小窗夜静无眠,灯火摇曳,此心又乱。

更光阴转瞬,一生多舛,流落山间。

忆故园,关山万里,今日思归,顿觉乡途遥远。

身经霜雨,饮尽暖寒,几度心似拳攥。

陷入囹圄,得天幸免于刀斧,风吹戟断。

苟全在雁荡,凭执念活于青山。”

吕缘开口轻吟道:“侯爷辞赋中可不似全然没有了报仇念想的意思,而且赋中意思侯爷似乎偷偷谋划过,只是后来折戟而归啊?”

段贺的脸色很不好看。

“看来你在我雁荡山安排的也有谍子啊?当真英雄出少年,这么隐秘的东西你都能得知。不错,我曾经是有过一番谋划,可是还是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对方是十小圣地之一的姬氏皇朝,我哪怕是忘不了仇恨又如何?”

他面露冷笑。

吕缘道:“侯爷不用生气,雁荡山三十六路巨寇都是匪徒,品性良莠不齐,有两个能为人所用的也不奇怪。”

“侯爷既然承认那事情就好办了,若是针对姬氏皇朝我暂时还没有办法,可是谁说过侯爷和我的仇人就是姬天拥了?”

“呵呵……你说的是悬镜司主王景宏?”

段贺讽刺的说道:“他是姬天拥伴侍太监,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刀,忠心耿耿的一条狗,若不是姬天拥授意他敢给我堂堂忠勇侯套上罪名?”

吕缘道:“侯爷只看到了刀和持刀人,没有看到送刀的人。”

“你说的什么意思?”

“侯爷没有想过这件这件事情背后谁获利最大吗?”

“自然是姬天拥,他坐稳了皇位稳固了朝政。”

“侯爷还是没有看明白。”吕缘淡淡道:“这件事获利最大的便是我那舅舅弘武侯。”

“哈哈哈……”

段贺大笑出声。

“有意思,为了将我拉上你复仇的贼船你也是够能扯的。哈哈哈……”

“侯爷还是没有明白,你想想你未婚的二夫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嫁给了谁?”

段贺脸上一冷,目露凶光。

“侯爷说王景宏没有那个胆子,可是我舅舅弘武侯有啊。他幼年的时候经历涝灾,一家老小都死于水患,带着我娘流浪行乞。当初姬天拥看上他便是因为如此,因为他是一个‘孤臣’,他想要很好的生存下去就只能依附姬天拥。可是后来姬天拥还是算错了,他算错了一个人的野心,当我舅舅成家生子之后,他就不愿意做一个没有根基的孤臣了。他冷血无情不顾我娘哀求,拿我纯阳宫上下换取了被封弘武侯。”

“那又如何,只能说你们纯阳宫罪有应得罢了。”

“侯爷莫着急,苏定方封弘武侯也只是有名无实,没有实力抓在手上他官再大也还是一个‘孤臣’。但是姬氏皇朝这个大饼已经是分好的了,他想要又从哪里获得?正赶上当时姬皇初立,朝局不稳。所以,他将你谋反的证据埋下,将罪名送到王景宏的手上。姬皇需要一个借口肃清不臣,你便是苏定方送上去的借口,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姬皇便对你动了手。而后,和你定亲的内阁赵家因为害怕受到牵连胆颤心惊,在这个前提下我舅舅苏定方提出要迎娶赵芮,两方一拍即合,赵家需要‘宠臣’弘武侯保全自己,我舅舅也抓住了原本属于赵家的大饼,成功站稳了朝堂。”

吕缘道:“你看,多完美的计策,姬皇满意,赵家满意,他自己也满意,一举三得,为以牺牲的不过是和他没有关系的忠勇侯段侯爷。可是他连他亲妹妹都能舍弃,又何况你呢?”

第三十二章 衔月台

“好精彩的故事。”段贺脸沉似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吕缘淡淡的笑了,对方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相信了。

果不其然,段贺马上又说道:“不过你说这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苏定方是弘武侯,姬氏皇朝唯一一个以年号为封号的侯爷,也是现如今最为如日中天,炙手可热的权贵,你哪怕说的天花乱坠,在觉得的实力面前又如何?你不像我被眼前的假想蒙蔽十二年,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仇人,可是又如何?你拿他没办法……”

“侯爷说的对,我是很弱,这么多年来我勤学不辍也才堪堪踏入紫府,所以这才说服侯爷祝我一臂之力啊。”

吕缘道。

段贺讽刺的说道:“我雁荡山三十六路人马或许在别人面前还能威风,去皇极洲腹地,姬氏皇朝京都对付当今圣眷最隆的武侯?你当我三岁稚童不成,任由你糊弄?”

吕缘道:“自然不是,不过有一点侯爷说错了,苏定方已经失去了姬天拥的圣眷,这是在他决定不再做一个孤臣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姬天拥需要的是一个没有根基只能依靠自己的‘孤臣’,这样的孤臣姬天拥给予他多大的权利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些权利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己的,他需要的从来不是能臣,而是一把锋利的刀,最开始王景宏和我舅舅苏定方两人都是,一人执掌悬镜司,一人掌握弘武卫。前者是负责情报、刑讯和审查,后者则是负责刑罚,缉拿。两者相互依存却彼此独立,最大程度的保证了这个权利还在姬天拥自己的手上。”

“可是当苏定方拿下了赵府,在姬氏皇朝站稳了脚跟的时候姬天拥便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表面上苏定方还是那个圣眷正浓的弘武侯,实则早已经被姬天拥从自己的贴身近臣的名单中踢了出去。这一点由权利滔天的弘武卫慢慢变成天子近卫便能看的出来,明升暗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吕缘道:“这一点很重要,还请侯爷记清楚了。”

“接下来侯爷既然还想复仇,又相信我所言非虚,唯一令侯爷忌惮的便是实力的问题,我就不和侯爷兜兜转转,直接向侯爷表明了,我来自衔月台,衔月台伐桂人吕缘。”

段贺瞳孔收缩了一下,下意识的重复。

“伐桂人?”

衔月台位列十小圣地之一,但是其实大多数人对于这个势力的认知并不多。不同于其他十小圣地或是家族,或是帮派,或是武学圣地,衔月台这个势力极其隐秘。

但是就单已知的实力便已经深不可测,衔月台主人没人知道是谁,但是两名已知的护法分别为左护法抚琴、右护法怀兔,下边还有四大使者,扶风使,流云使,弥雾使、潇雨使以及最为仅仅是听闻的伐桂人。

有人说伐桂人是负责衔月台监察叛逆的,也有人说伐桂人便是下一任衔月台主人,反正众说纷纭,也没有人出面澄清。

只是……

段贺目光闪烁不定,不管伐桂人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位,单就此事而言到底可不可信?

“这一次出手的不仅仅是我们衔月台,还有血衣楼也会同时出手。”吕缘又跑出一颗重磅炸弹。

十小圣地中的两个圣地都要出手对付姬氏皇朝,如此一来自己的大仇还真的有可能报了。段贺心中一阵澎湃,澎湃过后一盆冷水浇过,因为到现在也都只是吕缘的一面之词,让他如何能信。

“衔月台?伐桂人?呵呵……空口无凭,让我怎么相信你呢?”段贺目光湛湛。

“我无须侯爷相信,也不会向你证明什么。”吕缘平静说道。

费庆勃然大怒:“大哥,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小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说什么不想证明,我看他根本是在瞎扯。”

段贺微微摆手,吕缘继续说道。

“但是我可以告诉侯爷一个往事。”

“什么事?”

“将我从弘武侯府救出并吸纳我加入衔月台的,便是姬氏皇朝上代人皇,新皇姬承乾。”吕缘盯着段贺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那个名字。

眼见的段贺瞳孔一阵放大,透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新皇还活着?”

段贺语气中不经意带着一丝粗重,今日他受到的震惊比以往十二年来加起来都要多。

“自然还活着,火烧皇城只是假死逃生的手段。新皇带着皇城重宝逃出升天加入了衔月台,并且短短数年便已经高居衔月台抚琴左使,仅在一人之下,而后更是将我从红武侯府的地狱中救出,吸纳我加入衔月台,我知道他只是看中了我的仇恨,将我看做棋子,但是为了报仇,我十分情愿当这枚棋子。”

吕缘眼中‘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怨毒愤恨。

无懈可击的谎言是什么,那便是夹在在真话里边。

吕缘所言自然是假话,甚至于十句中有八句都是假话。

姬承乾还活着,也还是他将吕缘从弘武侯府带出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吕缘才能断定姬承乾加入了衔月台。但是后边的事情都是假的,姬承乾不认识吕缘,当初无非是退走的时候恰巧看见吕缘被囚禁在侯府之中,一时顺手带了出来。

带出来和救出来代表的意思可不一样,吕缘就轻轻改动一个字,错误的引导段贺按照他的思路去思考事情。

至于后面的将他吸纳加入衔月台啊,什么伐桂人都是假话,包括衔月台和血衣楼都要出手对付弘武侯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其实关于姬承乾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复仇,而非要去重新培养一个稚子成为工具,这些都根本经不起推敲。

但是段贺已经先入为主的相信了吕缘是被‘救出来’,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一旦相信认定了一件事情,哪怕近在咫尺的破绽也会自己去找无数个借口自圆其说。

这些都是吕缘十一年来游走于江湖和那些街头行骗的神棍学来的手段,哪怕最开始不相信,后边也会一步一步的掉入对方的陷阱,对他们奉若神明。

第三十三章 事成

段贺已经很大程度上相信了吕缘的话,唯一让他犹豫的是多年来养成的谨慎,就如同吕缘不愿意自己受到钳制一样,他也不会仅凭一句话便全然将一切拱手。

“当然,你不要想着会将姬氏皇朝一网打尽,抚琴左使虽然对姬天拥有仇,但是那毕竟是他的皇朝,他不可能会毁掉姬氏皇朝,衔月台也不会为了抚琴左使一个人和同为十小圣地之一的姬氏皇朝两败俱伤,而血衣楼更是如此。”

吕缘润了润喉咙,同时脑袋飞速转动说道:“他们和姬氏皇朝的仇恨仅仅是利益上的争斗,大荒十九洲唯有皇极洲以皇朝的形式,整个皇极洲被姬天拥经营的宛如铁桶,下辖的各圣地或是归顺,或是消亡,血衣楼的力量在皇极洲内损失惨重,数个据点都被捣毁,他们要的仅仅是打击和警告姬氏皇朝,所以这一次的目标只是弘武侯一人。”

段贺的喉咙涌动了一下,这让吕缘知道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这么平静。

“会不会死磕到时候岂会是你们说的算的?姬天拥自负固执,他会坐视你们袭杀弘武侯?”

费庆不屑的说道。

“还是刚才那句话,弘武侯封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要失去圣眷,姬天拥要的是一柄锋利的刀,而不是另外一个氏家大族。当然,出于威严和情面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支援的人会出几分力,也都看姬天拥是什么态度。不过这也正是为什么需要你们雁荡山,拦截住姬氏皇朝支援的兵马是你们的事情,运气好对方不过做做样子,运气不好你们便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吕缘说道。

“呵呵……那还真是好算计,拿我们雁荡山去磕姬氏皇朝,危险的事情都是我们在做了。一个弘武侯,难不成还需要你们衔月台和血衣楼双方联手才能拿下?”

费庆冷笑一声,讽刺的说道。

段贺并未阻止,这些也正是他想问的。

“看来你们还是对我那个舅舅并不了解,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吕缘同样讽刺的说道:“悬镜司主王景宏是姬天拥幼年伴侍的太监,姬天拥对他可谓是信任至极,如今若论圣眷,谁也不及这个无后无凭的大太监,就连原本弘武卫的缉拿之责都转移到了如今悬镜司的头上。可是在这个前提下近些年姬氏皇朝最为出名的还是弘武侯苏定方,由此便可见一斑。”

“实话告诉你们,自从他拿了赵府的利益门路之后,笼络了不少势力和人才,如今皇极洲知名的两派,以及大小三十三宗武学圣地都归了他的门下。虽然无名,但是势力可不比悬镜司弱,甚至还强上数分。”

“你以为单凭抚琴左使和部分血衣楼的势力想要拿下弘武侯府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想要挑柿子,还得看你们啃动啃不动。”

吕缘冷冷说道。

费庆脸色一片涨红。

“说道现在也仅仅是你的一面之辞,我该如何信你?”

段贺低沉着声音说道。

听到这句话吕缘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当即起身说道。

“侯爷信不信我没有关系,我不会给侯爷任何计划,只会提前传给侯爷一个时间。至于侯爷去或不去?去多少人?隐于何处?这些我都不会过问。侯爷大可以持观望的态度,到时候亲眼见了血衣楼和我衔月台出手,自然知道我所言非虚,到时候愿不愿意抓住机会报仇就看侯爷自己的态度了。”

吕缘说完便跛着脚往外走去,一直到门口。

“侯爷尽管考虑,到秘境传承之后给我一个答复就是,到时候若是同意再给我留个联络的方式方提前通知你时间。”

段贺眉头微皱:“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还要掺和秘境传承的事情?那些人可都是十大圣地门下佼佼者,凭你?”

他语气中带着不屑,话没有说完,显然有提醒吕缘的意思,如果不是同为十大圣地门下哪怕是得到了也没办法保住。

“我虽然不是十大圣地弟子,可是我那婢女可是货真价实的人道圣女呢!”

吕缘离开,身后的段贺眉头皱成一团。他当然不相信什么圣女是他婢女的鬼话,但是他也相信对方绝对不会打着十大圣地的幌子骗他,他这一关好过,可是在秘境传承中若不是同为十大圣地,哪有胆子去争这个机缘,就像他自己,哪怕传承是在雁荡山之上,他也只能无奈拱手相让。

这么一来无论人道的圣女和吕缘是什么关系,出于什么假扮成他的婢女都侧面印证了吕缘来头不小,最起码能和十大圣地的人搭上桥,这也进一步增添了对方话里的可信度。

可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他完全没想到宁萱萱仅是在破庙中随手薅来的吕缘。

……

同时,在皇极洲佳宁府中,血衣楼一个隐秘的据点。

“呵呵……笑话,就凭你一个老瞎子一面之词就要我相信你是衔月台的人?”

对面,佳宁府血衣楼分楼楼主刘渊阴厉的说道,他头发花白梳成一个道稽,身传藏青色道袍,若不是在着隐秘的血衣楼之中任谁都以为他只是街上招摇撞骗的老神棍。

“我只是表明了我家少爷乃是衔月台当代伐桂人,也是雁荡山的少当家。计划我也已经和阁下和盘托出,阁下可以不信,到时候大可以提前隐于暗处,看到我衔月台和雁荡山的人出手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瞎翁脸上毫无表情,声音掷地有声。

刘渊紧紧的盯着瞎翁,想要从他脸上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可惜瞎翁闭着双眼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他眼中的压力。

“我可没有听说过雁荡山还有什么少当家。”刘渊缓缓说道:“甚至某些程度上段贺还和你家少爷有仇。”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在真正的敌人面前,段当家和我家少爷直接有什么不能和解的。至于你疑惑的,当年我家少爷年幼弱小,就一直隐藏于暗处,有衔月台帮忙隐匿,你自然不知道。一直到近年来,为了复仇不得已我家少爷才慢慢浮到面上来……”

盯着瞎翁平静的脸,刘渊脑中一直在飞快的旋转,琢磨着对方的话是否可信。

“哪怕这些都成立,也都不是我血衣楼出手的理由。”

像是下定了决定,刘渊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带着笑意说道。

“呵呵……为血衣楼从新打开皇极洲的门路,这么大的功劳还不能满足刘楼主?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瞎翁冷笑说道。

刘渊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向来才是我血衣楼的行事规则。无利,谁会替我卖命……”

瞎翁沉默了一会,冷声说道。

“三百万!”

“成交。”

第三十四章 仔细打算

吕缘一路跛着脚走回了住的地方,沿路上有很多土匪诧异的看着不知道他如何从大当家哪里出来的,却也没有人上前去问。

推开了原木的房门,屋内宁萱萱端坐在桌子旁边,神情冰冷的看着他。

“你故意支开我的。”

宁萱萱语气都透漏着一股寒意。

“是的。”

吕缘的语气都没有一丝波动,转身带上了房门。

宁萱萱明显一愣,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承认了,按道理来说他故意避开自己应该要否认隐瞒下去才对啊,一时间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做什么去了?”

“去见了大当家段贺。”

宁萱萱越发的搞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去找他干什么?”

“早就和你说过,我上山并不是为了传承,自然是为了我自己事情,至于什么事情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不说,我就杀了你。”

宁萱萱眼神闪动,目露寒芒。

“呵呵呵——!”

吕缘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着笑意在宁萱萱看来如此可恶,似乎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动手。

宁萱萱离开了,带着冰冷的神情。吕缘知道原本几日朝夕相处营造出来的一点点交情也随着破灭,吕缘灭掉蜡烛,房间随着陷入黑暗。

时间一直过了三天,这三天内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段贺没有来找过吕缘,吕缘也没有主动去找段贺,饭菜依旧是刀疤悍匪送过来,态度恭敬显然并不知道那日夜里的时期,期间只是说了句需不需要安排和江东流他们见上一面,然后被吕缘拒绝掉了。

中间吕缘又远远见到过几次那日上山看到的心智有缺的大汉,只是每次都被作为发泄目标一样的存在,蜷缩在地上任人踢打。

宁萱萱自那日以后和吕缘的话便少了,原本平时心情好了还会有两句似勾引似诱惑的调笑也没有了,虽然不知道吕缘对她隐瞒了什么,她心里已经暗自提防着了他。

没有了打扰,吕缘正好可以好好的盘算一下之后的事情。

抛开一直以来的计划,吕缘既然已经认识到了自身实力的不足,又恰好碰上雁荡山出现秘境传承,那么就没有理由空手而回,陪跑一趟。

对段贺而言顾忌众多,不愿意淌这一趟浑水,但是就吕缘而说恰好是一个机缘。

首先有宁萱萱这个‘隐藏’着的挡箭牌,一定程度上可以谋划利用上不少。而且,传承秘境对于十大圣地门下的弟子而言,最珍贵的莫过于古老的传承和功法,而对于吕缘则不一样,功法传承他暂时不缺,唯一缺少的便是背靠圣地的这些天骄看不上的资源,而相对于秘境中的其他东西,资源这种消耗品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最不重要的。

会和吕缘产生竞争的,多半会是他们各自的随从或者护卫,这样的情况下吕缘紫府的修为就不会显得那么不堪。

吕缘在思量打算,谋定而后动是一个不错的好习惯。

在宁萱萱的口中,这次来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六道魔宗天道圣子江东流,年龄比之吕缘还要小上两岁,但是却已经是人榜上有名的强者,位列第七十二。

可不要看江东流排名靠后,他才区区十九岁,人榜上有名的强者可多数都是三十出头,哪怕是弃青衫也比他大了八岁。

在比他人低了这么多年的修为的情况下,江东流依然是天道宗近一代的领头人物。

他为人狠辣无情,听闻在入了天道宗之后便被天道掌道人收入门下,传授给他天道宗核心功法太上灭情道典。

太上灭情道典是源自太上道门的太上忘情,因为那一代传人走入了歧路被太上道教中不容,因此才叛逃出去,加入了六道魔宗,成立了如今赫赫有名的天道魔门。

太上灭情讲究断绝情意、欲望,在根本上清净无垢,这便是那一代传人领悟的‘忘情’,近而达到一个无缺无漏完全理智的境界。

因为修炼这门功法,当时年仅十一岁的江东流面无表情的亲手杀掉了他的亲生父母,包括兄长姐妹下人在内一共四十七口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头’。

相对于江东流的‘声名赫赫’,另外三人便显得平凡的多,江湖中传出来的消息很少。

三难和尚俗家名字估计除了他本人已经没人知道了,甚至连他的法号都不是他师傅给他取的。只是有传闻说他是某个圣地的嫡传,若不是因为一些原因本该是该圣地名正言顺的下任掌教,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深受重伤,心死如同朽木一般流落在外。

后来在苦禅寺出家,剃度仪式上有个云游挂单的老和尚出口说道:“你有三难,一难父母恩情难报,二难红颜情深难负,三难平生道果难得,你若能了悟三难,可立地而成佛。”

三难和尚听闻,跪的笔直的身体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苦禅寺方丈面露悲悯,唱了声佛号便给他剃度,依云游僧人谶言赐法号三难。

和这一段的传奇性相比,他的成长便显得平淡如水,出家后的三难和尚没有着急修炼功法武学,反而如同看破红尘的老僧一般。扫地,参禅,念经,打坐……

一直到四年前佛门四寺坐禅大会上,三难和尚代表苦禅寺,这才一鸣惊人,首次出手,便直接入了人榜,如今更是位列第四十六位。

成名之后的三难如同弃青衫一样,过往慢慢的被扒了出来,连带着法号的传奇经历也被暴露出来,在江湖中越传越盛,简直就是活着的传奇。

而岳麓书院的王炼之则没有什么经历,在书院中一直平平无奇,一直到前两年才突然出头,以三十四岁快要没有资格入榜的年纪登上人榜,位列第八十,是大器晚成的杰出代表。

而至于乾坤道门的小真人,宁萱萱没有说,吕缘自然也就无从了解。

不过单已知的,六道魔宗天道江东流,人道宁萱萱,苦禅寺三难和尚,岳麓书院王炼之这些人也都堪称恐怖。

第三十五章 秘境一

这天早晨,刚有匪寇将早饭送来,那刀疤悍匪便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站稳了脚步,他赔着笑说道:“吕道爷,大当家的差我通知您用过早饭到聚义堂,另外山上其他的几位贵客也都已经通知到了。”

吕缘微微一顿,点头表示知道便又继续用餐。

刀疤悍匪离开之后,宁萱萱从身后站了出来,瞥了吕缘一眼俏脸冷淡。

“别吃了,秘境传承应该要现世了。”

吕缘没有理她,当入了秘境之后,一旦传承出现各方交手,到时候宁萱萱的真实身份势必无法再隐藏,而那个时候吕缘便再无作用,她动辄所说要杀了自己,无论是真有心还是假的恐吓,吕缘也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所以到了这一步,吕缘不觉得再和宁萱萱打好关系会有什么用。

宁萱萱秀眉紧皱,脸上的寒霜能够刮下来给吕缘的粥降温。

“我回来之前希望你能够准备好,否则……”

“你就杀了我!”

吕缘淡然的说道。

宁萱萱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去。

吕缘擦了擦嘴,回过头说道。

“你们等我和宁萱萱两人出去之后就收拾好东西,我会要段贺安排人手护着你和芋头下山,沿着路一直往南,等出了雁荡山的范围也离黑风城不远了,就此一段路应该没事,你们便在城内找个客栈住下,快则数日,慢则十天,我会去找你们的。”

“公子放心,我明白的。”

杨曼卿神色一紧,柔声说道。

她虽然是个妇人,但是遭逢磨难,数年来带着小芋头两人流落各地以乞讨为生,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是个十分有决断,知轻重的人。

“吕缘哥哥……”

小芋头沈琪被两人郑重的神情吓着了,拉着娘亲的衣角怯生生的呼喊。

吕缘神色柔和下来,摸了摸小丫头的头。

“你们孤儿寡母,在城里尽量少出门,以免生出祸端,我会尽快去找你们的……”

他冲着杨曼卿嘱咐道。

“嗯,妾身明白,黑风城妾身熟悉,况且我和芋头两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还请公子自己多当心。”

吕缘道:“我倒是忘了,黑风城原本是长风剑派门下。”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吕缘灵觉一动,察觉到宁萱萱已经反身回来,便给了杨曼卿一个放心的眼神。

将赤金上品神兵黄昏取下,踏步走出门外。

……

快到了聚义堂,宁萱萱放缓了脚步走到吕缘身后,脸上冰冷的表情换做纯善的样子,神色柔和温婉。

当吕缘进了聚义堂,心里便暗自一紧。

除了大当家段贺一群人之外还有四波人,除了吕缘仅仅带着一个‘婢女’,原来其他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帮手。

“好大的架子,害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看你穿着,似乎还是我道门一脉,不知道是哪一家门下的高徒?”

还没等吕缘站定,一道带着嘲讽意味十足的清亮声音传来。

吕缘顺着声音打量,说话的人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袭紫金道袍神情倨傲,言语中分明带着质问的语气。

脑海中一瞬间吕缘就判断出这人应该就是宁萱萱口中的乾坤道门‘小真人,’他身边跟着三人,其中两人看起来是仆从,另外一人则是一名中年道人。

吕缘看过什么表示也没有,脸色淡漠的将视线投向他人。

他们旁边的是两名穿着月白儒衫的书生,还跟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仆。其中一人看样子不比乾坤道门的那名弟子大上多少,有些腼腆,见吕缘将目光看向他,则赶忙回一个微笑示意。

而另外一人和吕缘上下差不多,眼眶深陷还有些泛红,轻抿着嘴唇,想来应该就是岳麓书院的王炼之,只是,看起来有点……妖媚。

另外三人便都是和尚,两老一小,见吕缘看过来,年轻和尚三难神色平静的唱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三难,见过道友。”

吕缘微微还礼。

而另一波人场面就要大的多了,为首的年轻人脸色冷漠,从吕缘进门开始都没有用看过他一眼,身后跟着七人,三名侍女,两名仆从,两个中年护卫。

“在下王炼之,这是我师弟陆远。”王炼之带着和煦的笑容介绍道,身后陆远腼腆的笑了笑。

“江东流。”

冷漠的回答,没有多余的一词一句。

见吕缘无视自己,乾坤道门小真人脸色阴沉。

“我是平章真人门下,乾坤道门钱毅。”

似乎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他特地缀上了自己的出身。

吕缘脸色平淡道:“在下吕缘。”

“哦?道友难倒不自我介绍一下出自何门?”钱毅阴阳怪气的说道。

身后的宁萱萱心中微皱眉头,朱唇微微张开,将语言凝成一股线传到吕缘耳中。

“小心应付,切莫穿帮!”

她警告道。

一直没有表情的江东流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吕缘,又看了看身后的宁萱萱,冷笑一声不说话。

身后的宁萱萱心中一紧,装作身躯一抖,脸上浮现出一丝害怕,同时换上源自小芋头的怯生生的表情。

脚步轻轻的往吕缘身后挪动,拉住他衣袖一角,俨然一副受惊藏到主人身后的小婢女。

只有吕缘自己知道她此时指尖真气暗吐,顶住了自己手臂脉门。

“出门在外,学艺不精,不敢像小真人这般轻易表露出身,怕丢了师门面子。”吕缘冷漠的说道。

宁萱萱暗自脸色一沉,自己想要他应付一下了事,这吕缘却不听自己的,反而出言嘲讽,分明图谋不轨,手中真气轻吐,一阵刺痛传到吕缘手上。

果不其然,钱毅脸色瞬间变的铁青,阴沉着说道。

“你好大的胆子,明里暗里讽刺我丢人,莫非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话里的意思?”

“小真人这话可就说错了。”

“怎么,敢说不敢认么?”钱毅冷笑道。

“小真人误会了,我可没说不认,只是想和你说我可没有‘暗里’讽刺你。”

钱毅勃然大怒。

第三十六章 秘境二

没有暗里讽刺,那么言外之意自然是我是在明里嘲讽你。

此话一出,钱毅这个出身高贵,从小就在乾坤道门长大的娇贵公子哥如何能忍。

“遮遮掩掩不敢表露身份,我看你分明是潜入我道门的邪修,和六道魔宗的魔头是一水的货色。”

他到底是在圣地中娇生惯养的,习惯了仗势欺人,一张嘴就给吕缘扣上了魔头邪修的大帽子。

这话在乾坤道门中或许还有用,眼下却说不得,钱毅身旁的中年道士眉头微皱。

“你的意思是说我六道圣宗都是魔门魔头?藏头露尾的邪魔歪道?”

果然,江东流目光平视着他,冷漠的说道。

“圣总?能培养出一个杀了父母兄妹的魔头的圣地也能叫做圣宗。”钱毅依旧反声呛道。

吕缘适时收声退出不再说话,对于他来说,将水搅浑是他唯一的目的,水越浑对他才越有利。

可惜的是事情并没有按照吕缘希望的那样发展下去,钱毅身边的中年道士向前一步,按住他的肩头,将钱毅护在身后同时适宜他不要再乱说话。

“贫道平章真人座下余阳,是钱毅少爷的护道人。公子年纪小,少不更事说话欠缺考虑,还希望小圣君不要见怪。”

护道人只是说起来好听,归究起来不过是实力强劲的护卫,通过秘法让其和道子性命休戚相关,尽可能的保证各圣地门下天骄俊杰能够成长起来,避免中道夭折,按说钱毅是没有资格的,但谁让他有个好爹呢。

余阳不卑不亢的说道。

倒不是乾坤道门怕了六道魔宗,而是眼下实力弱于人,对面小魔君江东流人榜有名,不可小觑,身旁两个护道人气势不俗,绝非庸手。

余阳这里只有自己一个天宫修为,至于钱毅。

每次他拿自己和人榜上有名的杰俊相比的时候,余阳便只说少爷年幼,暂时不能和对方匹敌有情可原,若是年纪相仿,少爷不逊于任何人。

至于余阳这么说自己信没信没人知道,反正看钱毅的样子,他是相信的。

“莫要再耽搁了,前头领路,带我们去秘境!”

只是淡漠的扫了余阳一眼,江东流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甚至都没有回对方的话。

事情出乎意料,乾坤道门出乎意料的服软,江东流也出乎意料的没有追究,简直不像传闻中那个狠辣毒绝的魔头,事情便这么不了了之,只有小真人钱毅偶尔会冷笑着看向吕缘,看样子是记恨上他了。

手臂上的压迫感又紧了几分,吕缘知道这是宁萱萱这个魔女在警告自己,便也只能暗叹一声可惜。

“诸位跟我来吧。”

段贺说道,眼睛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吕缘,他发现这个人的胆子是真的大。

“阿弥陀佛!”

“大师先走。”

王炼之不愧是儒家杰出弟子,颇得谦逊三味。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吕缘的错觉,总感觉这个人有点……怪异,自从修炼了蟒龙变之后,吕缘的神觉很敏锐,如同蛇能够用蛇信分辨气味,他隐约也能感觉出来一点,这个王炼之身上的味道很杂乱。

……

“事情没有按照你想象的发展吧?”

走到最后的宁宣萱将声音拧成丝传入吕缘耳朵,冷冷的声音带着一缕嘲讽,只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媚。

“江东流是一个真正的魔头,在他的心中只有他的道。他似乎天生就是修炼太上灭情道的天才,不在乎利益,不在乎荣辱,一般的情况很难会引起他情绪的变化,但是一旦他产生情绪就会很危险,因为这意味着他要灭绝这些情绪。每一种感情在他看来是阻拦他求道的障碍,是需要摒弃的,因此他可以杀掉父母兄妹。”

宁宣萱继续说道:“但是七情六欲无处不在,任何一个小的举动都由可能牵动七情变化,灭之难绝。而我人道魔门的七情六欲道决便是遍识并驭使这些情感。江东流想要七情道要义来印证自己的道,这次出来他已经做好了要从我这里下手的准备,所以我才要避开他。”

“你以为我之前是在骗你,可是我说的一直都是实话。不要再搞那些小动作,只要你配合帮我遮掩身份,事成之后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甚至你这色道士想的……呵呵呵……”

说道最后宁宣萱的语气变得娇媚,充满了暗示。

她说的不假,但是也隐瞒了很多信息。江东流是想要七情道要义,但这并不是宁宣萱躲着他的理由。

修炼七情道是一个很繁琐的事情,需要将每一种情绪化作道种,种入另外一个人的体内,去体会那人的感受。这种功法很神异,融入却又凌驾在他人的感情之上,以一种半旁观者的形式去认识每一种情绪的核心,最后达到驾驭这一种感情的地步。

每一代的人道传人都拥有很多的鼎炉,这些鼎炉多半是一些人杰天骄,他们会经历较之常人更多的情感纠葛。道种仅仅是一个反馈情绪和经历的媒介,并不会对鼎炉有任何影响,所以有些人甚至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是他人的鼎炉。

在这些道种的影响下,人道传人能够知道很多的秘辛过往,因此在一些人的眼中就觉得十分诡秘,下意识的将这个门派打上妖邪的标签,慢慢的就把他归到魔道之中,演变成了现在的六道魔宗之一的人道魔门。

每一种情欲只能凝成一枚道种,种下之后又不能取出,因此选择鼎炉的时候需要慎之又慎,万一选择错误将道种种下,那么相对应的感情便始终无法圆满,后果十分严重。

而宁宣萱躲着江东路的根本原因也正是基于此,当年的宁宣萱年轻气盛的选择江东流做为自己的鼎炉,将‘悲’凝成道种种入他体内。

在宁宣萱当时心想,江东流亲手杀掉了自己的父母兄妹怎么会一点悲伤都没有?

天道魔门当代的领军人物,旁人眼中的小魔君,见之静若寒蝉。这样的一个人物却是自己的鼎炉,骄傲的宁宣萱心中暗自还是有些得意的。

可是日复一日,慢慢成长起来的宁宣萱开始有些后悔,到不安。

因为江东流的心中真的一点悲伤都没有,如果不是能够感应到,宁宣萱都以为道种没有种下。

其他的情绪慢慢成熟驾驭,但是‘悲’一直没有进步,无法达到圆满的境界。

第三十七章 秘境三

宁宣萱不甘心一生止步于此,如同记载中的那些可悲先辈一样不得存进,她开始主动的去寻求办法。

她故意在江东流面前提及他的往事,各种暗示和引诱。同时大量查阅前人的笔记手札,寻求反向控制道种的办法。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江东流无缺的道心被宁宣萱击破,在一天的夜里,江东流心中淡淡的后悔带出一丝丝的悲伤,在道种的作用下迅速放大。

宁萱萱的功法迅速成熟圆满的同时,却也被江东流察觉到了异常,虽然没有任何道理但是小魔君认定了是宁萱萱坏他道心。

坏他道心如杀他父……母,为了重新圆满道心,宁萱萱就成了江东流心中的必杀之人。这次宁萱萱孤身前往京都,恰逢雁荡山秘境传承,宁萱萱不愿舍弃机缘,便借着吕缘掩饰自己的身份,避其锋芒。

……

秘境的入口在一个大山谷之中,山谷像是经历过大的地质变动塌下去的形成的,山上河流经过这里陡然垂下形成一道瀑布。

只是如今这个瀑布却丝毫不见水。

那一面墙壁上一个一人高漆黑的漩涡浮现,瀑布的水在半空落入漩涡之中,传不出一丝的声音。

漩涡偶尔传来一阵晦涩的波动,丝丝可见的黑灰色气息,时不时的从漩涡中溢出来。

众人站到山谷之中,其余人倒还好,只有钱毅的脸上闪过一道热切。

“少主先进去吧,不要再耽搁了,残余的力量一旦消散,这秘境便会蹋缩。”

天道魔门的中年侍卫看着从旋涡中溢出的气息说道。

江东流冷漠的点点头,大踏步走进漩涡,丝毫不害怕漩涡另一端会有危险。

众人不甘落后,鱼贯而入。

宁萱萱将手撑在吕缘后背上,示意他赶紧跟上,吕缘脚下生根纹丝不动,不理会她难看的脸色,等众人都进去之后,嘴唇微动,运转内力传音给大当家段贺。

见段贺轻轻点头,吕缘这才进了秘境。

这种感觉很奇妙,如同穿过一层水。

眼前一花,耳朵嗡了一下便进入了秘境之内。

对于仅有耳闻的秘境,吕缘终于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宛如另外一个世界,入目之中全部都是灰蒙蒙的,深秋的燥热变成了苍凉的冷意。

吕缘极目望去,天空中也是灰蒙蒙的,肉眼可见的是一缕缕灰黑色的气息,和秘境入口溢出的如出一辙,抓起一把泥土,土腥气和那种沁凉的感觉很真实,除了没有生命,这里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吕缘的内心中泛起一个古怪的念头,挥之不去。

江东流等人进来之后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疾驰而去,一刻也没有耽搁。

“有人说秘境是上古大能的紫府天宫,也有人说这是法相撑开的另一个小空间,因为每次秘境快要塌陷的时候都会出现法相投影,只是众说纷纭没办法证明,除了以前的先辈,数千年来没有人再能开辟秘境,不过依然还有很多人对此好奇,企图掌握这种方法,秘匣便是他们的成果之一。”

吕缘转头,心中一沉。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萱萱已经贴到了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和那日在破庙中一样。

吕缘再次提醒自己切莫大意。

她虽然没有恢复原本的装束,但是样子却已经恢复原本的惊艳,眼波流转,言语柔媚。

“怎么?萱萱姑娘到了这一步就已经不需要我了,准备杀人灭口了吗?”

吕缘平静说道。

“秘境大小不一,不过哪怕是最小的也很难探查到尽头。”宁萱萱素手轻招示意道:“我们一共五方人马,一般来讲很难会再碰到,按说到了这里你就已经没有用了,不过本姑娘心善,暂时还不想杀你。”

她轻轻的贴近吕缘耳旁道:“我只是警告你,到了这儿你便没有那么重要了,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再不听话,我可是真的会杀你哟!”

鼻尖微香,气息温热,吕缘的耳朵有些发痒。

带着吃吃的笑声,她站直身子。

四目相对,宁萱萱赫然又变成了那副婢女的模样,变换莫测,奇诡难知。

吕缘原本已经做好了进了秘境宁萱萱便会翻脸的打算。

只是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本在外边还是冰冷难看的脸色,进来之后反而化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憋着什么坏。

吕缘心中又将她的危险提高了一个等级。

“走吧,旁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偏偏就我们俩一直不紧不慢的,在这样下去机缘可都要没有了。”

宁萱萱说道。

两人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脚尖轻点,飘摇宛如一对璧人急掠而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远,若不是脚下的土地由沙土慢慢的转变成土石碎块,吕缘简直怀疑自己没有在前进。

直到肚子有些饿了,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宁萱萱背过身去,再转身已经取出了两个人的干粮。

看来她身上也有类似于秘匣之类的重宝,甚至远比秘匣要珍贵的多,只是不知道是纤细皓腕上的手链还是戒指,亦或是项链?

吕缘接过干粮略带好奇的来回打量。

“色道士,眼神往哪看呢?信不信我挖掉你的眼珠子……”似怒还嗔,如同小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分明没有丝毫威胁的意味。

吕缘收回目光,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两股锋锐的气息遥遥指着自己的眼睛。

“小娘皮!”

吕缘心中暗道,他实在有些分不清宁萱萱到底那句话真那句话假,而且说一套做一套,动不动就翻脸就翻脸,属狗的吧?他脑壳胀痛。

“嗯?”

宁萱萱蹲身下去,背对着吕缘勾出一道完美的曲线,丰腴浑圆。

“运气不错!”

起身宁萱萱娇笑着说道,眼睛眯起来如同弯月。

她手上一坨黑色,吕缘原以为是块石头疙瘩,这再仔细打量,上边隐隐透露着一股锋锐的气息,分明是残破神兵其中的一片。

带出去之后交给能工巧匠便能提炼出原材料,至于是什么材料便要看原本锻造是用的什么材料了。

吕缘心中淡淡惆怅,这个小机缘离自己仅仅两步,一念之差,美色误人啊!

第三十八章 秘境四

天色渐渐变暗,吕缘这才知道原来秘境中也有白天黑夜之分,只是不见日月,也不知道光源到底是什么,是秘境本身的神异,还是外界的投影。

他们两人之间没有说话,可能是因为环境,亦或者是一直没有看到江东流等人的踪迹,宁萱萱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浮躁,眼前已经过了苍凉的地界,远远的一个模糊的宫殿群黑影横卧在视线尽头。

吕缘想要休息一下,他很谨慎,体内的真气在长时间的疾驰中已经耗去了大半,远处宫殿群中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在陌生的环境中保持自己的状态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惜了,宁萱萱没有同意,她言语柔和,却是威胁着吕缘必须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到达宫殿。

临近了宫殿吕缘才感觉到自身的渺小,高大的宫殿横卧在眼前如同山岳,仅宫门就有十丈高,换算成前世的单位那便是三十多米,斑驳的宫门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豪华,只余留下历史厚重的颜色。

宫门已经打开了一角,可以三个人并排同行,想来江东流他们已经进去了。

吕缘扶着宫门微微用力,宫门纹丝不动,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开的。

“赶紧走!”

宁萱萱说道,一刻也不想耽搁。

她修为深厚,吕缘神觉敏锐,两人都感受到了宫殿内驳杂激荡的气息,此时里边应该发生了争斗。

只是以吕缘紫府的修为,他实在不想参与到这种乱战之中,传承之争没有人会留手。

进了大门视线顿时开阔起来,白玉铺就整齐的道路,宽阔的广场,四周辉煌的殿群。

沿着路往前走,一座造型古朴的拱桥跨过观景湖,拱桥宽广,足足可以容纳六辆马车并驾齐驱。

砰——!

宫殿内一阵剧烈的对撞,虽然还隔着很远,余波带起的空气一阵翻腾,依旧波及到了这里,两人的衣袍被吹的一阵飘摇。

宁萱萱有些着急了,上前推着吕缘的肩膀催促着快一些。

手掌接触到吕缘肩膀的一刹那,背对着她的吕缘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体内温煦的纯阳真气瞬间化作狂潮澎湃。

顺势的一个转身,吕缘已经到了宁萱萱身后,脚下猛然发力腾空而起,手中长剑黄昏刹那出鞘,目标正是宁萱萱娇嫩的玉颈。

长剑闪过,寒光如龙,腾渊而起,刹那间鳞爪昂扬,带着撕毁一切的气息。

抖手间长剑破空而去,真气搅动之间带动周围空气形成了一个虚幻的龙形。

六品武学——袖里青龙!

从刀疤悍匪通知之后,吕缘黄昏长剑便再没离手,一直蕴养着剑内的意志,终于等到这一刻的爆发。

没有留一丝的余地,出手便直击要害意图一击必杀。

眼见着黄昏剑已经刺入了宁萱萱的秀颈,吕缘的心中却是一沉,心中暗道不好。

他虽然没有留一丝余力,但是绝没有想过能够仅凭一剑就可以杀掉宁萱萱,吕缘不相信这个魔女会对自己一点没有提防。

况且,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吕缘倒转体内奔腾的真气,强行按下上冲的身体,猛然下坠落到拱桥之上。

真气的逆转给吕缘带来巨大的负荷,饶是他有蟒龙变护身也伤了内腑,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但是哪怕如此依然没有躲过宁萱萱的反击。

长剑径直穿过,‘宁萱萱’的身躯被瞬间撕碎化作飞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到了吕缘身后。

素手轻探,不带一丝杀伐气息,如同怀中娇妻去抚摸夫婿的脸庞。

依旧是她最熟练的红酥手。

汹涌的真气带着莫大的气势挤压着吕缘动弹不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让宁萱萱玉指捏住了吕缘的脖子,轻轻一夹便能摘下他的头颅。

吕缘没有转身,体内雄浑的真气却已经逆转之后再次逆转,又汹涌而出。

真气外放,刹那间,吕缘周身如同笼罩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圈。

下一刻,玉指恰好落在光圈之上,宛如金铁交击,金色的光圈被寸寸碎裂。

“你以为我没有防备着你吗?”宁萱萱好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本来还想拿你做个掩护,既然你不配合,那就不需要再留你性命了。”

吕缘没有答话,如此险峻的环境由不得他分心。

真气毫无保留的外放,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了一般,卡住她纤细的玉手,宁萱萱攻势旋即一窒,随即慢了下来。

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宁萱萱丝毫没有改变攻势,素手真气吐露,七情道特有的绚丽真气将吕缘外放的真气排挤开来,如同油脂入水般,这就是境界的差距。

碎裂的金光没有如同像宁萱萱想象中那样消散,反而闪过一道凌厉化作寸寸虚幻的兵器。

百步御气,真气凝兵!

道道金光飞出,化作凌厉的气势在天地间流转激射,一时间将周围黯淡的环境都照射的为止一亮。

“不自量力。”

宁萱萱吃吃笑道,哪怕是生死相向至极,她的声音依旧酥麻好听,不带一丝杀气,和手下凌厉的攻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另一只素手探出,绚丽的真气在体外凝成一道彩虹墙。

刀兵是虚幻的,这墙壁却如同真实存在的一般。

真气凝罡!

淡金色的刀兵撞在彩虹墙上,寸寸龟裂。

下一刻,宁萱萱磅礴的气势撕开吕缘所有的防御,玉手径直落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噗——!

吕缘吐出一口鲜血,对方的真气通过脖子迅速冲入体内肆虐。

宁萱萱轻笑一声。

“这一下你可就没有办法逃了哟!”

优雅的如同一只花猫将老鼠按在爪下。

就在此时,她心中闪过一丝寒意。

周身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剑气,笼罩住全身大穴。

四品武学——大周天虚空剑气!

剑气激射。

刺刺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等声音完全落了下来。

吕缘脖子上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将他带入了宁萱萱怀中。

背后的软玉温香来不急体会,只听闻耳旁略带清冷的声音说道:“真不是个讨人喜的小道士,下辈子记得当个和尚,不要再想着女人了。”

第三十九章 秘境五

玉指收紧,吕缘头颅不自觉的后仰,喉咙中发出骨骼收紧的声音。

杀人之际,宁萱萱还想着晋城裁缝铺内,吕缘说自己不是和尚,想要娶她的事情。

吕缘以自身为诱饵布下重重虚招只为了虚空剑气最后的爆发,然而仓促之间仍然没能伤到这个魔女分毫,只是衣袍破碎,缝隙中露出点点春光。

吕缘快要死了,但是他的精神依旧很清明,没有丝毫的慌乱和紧张。

黄昏长剑如龙,腾空而去,一击落空没入石桥之下,没有引起宁萱萱任何的注意。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黄昏长剑已经折身回来,落入了吕缘垂下的手中。

如同那日在客栈一般,弃青衫袖里青蛇如同一道有灵的生物,一击之后迅速折返,一袖青龙脱胎于袖里青蛇,自然也有牵引之法。

没有丝毫的犹豫,吕缘倒转剑尖朝着自己的小腹捅了进去,瞬间洞穿。

黄昏剑顺着右下腹刺入,从左后腹部探出,直接刺向了身后宁萱萱的小腹。

宁萱萱的余光瞥到他手臂的动作,但是却没有来得及阻止。

剑尖刺到皮肤的刺痛让她瞬间反应过来,这个色道士当真是狠辣,不仅仅是对她丝毫不留情面,对待自己更是狠辣到眼睛都不眨一下。

仓促之间宁萱萱只能略微松开手侧身一步,避开锋芒。

吕缘在挥剑的时候体内残余的真气已经转动起来,真气经过受损的经脉引起他一阵不自觉的痉挛,强忍着身体内外同时爆发的疼痛,真气瞬间撑开脖子上宁萱萱纤细的玉手。

“再见,萱萱姑娘!”

没有浪费一丁点时间,转身投入桥下,没入水中!

噗通——!

水花压的零分,溅起一阵涟漪。

吕缘刚入水身后便是万千的锋芒,宁萱萱绚丽的七情真气在体外凝罡化作漫天剑雨,跟着他的身体爆射入水中。

水面上泛起一阵猩红,却丝毫不见吕缘踪迹。

宁萱萱看着自己小腹上的血迹,娇嫩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恼,这血迹并不是她的,贴身的一剑仍然让她避了过去。

让凝萱萱生气的是自己居然两次被吕缘算计,若不是实力碾压,这一次恐怕还真的要阴沟里翻船了。

吕缘入水之后并没有下潜的很深,他将腹中黄昏长剑抽出,又带起一阵猩红色扩散开来。

他一路上都在找机会,只是秘境之中广袤平坦,跑出数里路恐怕就要被宁萱萱追上,一直到了这拱桥之上,吕缘才得以抓住机会。

平静的仰望着拱桥之上随着波浪扭曲的倩影,吕缘有蟒龙变护体,刚刚漫天的剑雨爆射入水中,仅仅刺入他皮下就没有办法再刺进去,背后密密麻麻的小伤口看起吓人,却没有伤到根本。

宁萱萱盯了一会水面,血色渐渐的被湖水稀释,波浪也随机变得平静,可是依旧没有看到吕缘的身影。

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湖面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宫殿群中,知道不可能再把对方揪出来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向前走去,毕竟她是来夺取传承的。

宁萱萱走后吕缘并没有马上出来,而是又等了好一会,见对方确实没有折返的意思这才往上浮去。

湖水幽深看不到湖底,黯淡的光线穿不过深水。

吕缘低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湖底如同盘踞着可怖的巨兽,令人望而生畏。

上岸之后,残余的微弱真气将身上的水渍烘干。

看着身上的伤口吕缘轻吐出一口长气。

有心算无心,两次虚招后手,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还是没能伤到对方一分一毫。

未虑胜先虑败是吕缘的作风之一,前世和前身的遭遇都让他明白了什么是残忍,这十多年的底层滚爬也让他习惯了将事情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就都不会手忙脚乱的应对。

吕缘没有考虑过自己能够一击得手,最开始毫无保留的一袖青龙,和一刹那如同穷途末路,仓惶之间没有应对手段的百步御气都是为了虚空剑气做铺垫,为了给对方一个暗示。

而这一手同归于尽的手段不过是吕缘习惯性的后手,一袖青龙落空之后,他谨慎的将黄昏剑回射的速度压制了下来,没想到最后还是依靠这一击才能脱身。

体内真气两次逆转,加上宁萱萱冲入肆虐的真气,经脉已经受了创伤。

后背上密密麻麻的小伤口倒不大要紧,关键是洞穿小腹的伤口,若是没有蟒龙变,恐怕这些伤口加起来没有小半个月是没有办法恢复的。

只是如此也没能伤到那个魔女。

是的,她没有受伤,黄昏剑上传来的触感吕缘很清楚没有伤到宁萱萱,仅仅刺破了对方的皮肤。

转身走向右侧一间偏殿,房门依旧很大,只是却没有那么厚重,吕缘用力推开一角侧身进去,身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液。

吕缘警惕的打量一下房内,空荡荡的没有一处陈列,好似从来没有使用过一样。

按道理疗伤一定要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如此陌生的环境是不纳入考虑范围之内的,只是来时的一路上都太荒凉,一眼能看出好远的距离,并不具备藏身的条件。

为了防止有人会反身回来,吕缘只能来到这里藏身。

将房门掩住,吕缘盘腿坐下,闭上双眼运转起内力进行调息。

……

却说宁萱萱已经将一身残破的绿袍换了下来,只是样貌依旧还是那个丫鬟的样貌。

她本来有心是进入秘境之后就杀掉吕缘的,只是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利用吕缘做个掩护,自己有敛气秘法收敛气息,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自己武功到底处于什么层次。

哪怕都知道不可能会带一个拖累入秘境,有心算无心,宁萱萱暴起伤人很有可能取得不错的效果和收获,最好是一举建功,拿下传承,然后还能够嫁祸给吕缘,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她如此严密的提防之下还会让吕缘脱身。

没有了‘主人’,自己这个婢女的身份也不能浪费,还是要利用一下才行。

第四十章 秘境六

外放的罡气裹着两个人的身影,光华璀璨如同两道闪电一般来回疾驰,每一次交手都传来一阵恍如雷鸣的声音。

砰——!

空中罡气碰撞到一起之后,爆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芒,空气犹如涟漪传出一阵阵剧烈的波动。

罡气四溢,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一般,横梁,大柱,无数的陈列和建筑被这股罡气肆虐,在轰隆隆的声音中倒塌下来,地上的白玉石板都被掀翻,如同被梨过一样。

两人也都受到波及,晃了几晃,各自朝一边落去。

“我道是谁,原来是二十年前声名显赫的葛季葛老前辈,如今须发皆白的样子还真是令人唏嘘,只是前辈不好好养老,什么时候入了岳麓书院,还给一个后背当起了护道人?”

余阳说道。

他对面的正是岳麓书院王炼之身后的老仆,本名葛季,在二十多年前也是散修中有名的强者之一,如今成了王炼之的护道人。

葛季右手颤颤巍巍的拂了拂衣袖,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只是余阳和他连番交手早就不相信他了。

葛季呵呵笑道:“为什么做护道人你应该最清楚了,似你一样,老头子也不甘就这样老死,明明只需要临门一脚便能踏过明神,凝结顶上三花成为化虚宗师寿命再增四十载,当个护道人搏上一搏又有何不可。”

“葛老前辈不甘天命,但须知天命难为,小心没有增得寿元,反而不得善终,死于刀兵那才可惜了。”

“死便死吧,若不能突破老头子也不过几年好活了,倒是你小子还有大把的时间,死了才可惜的很啊。”

余阳目光微缩,体内已经暗暗凝聚罡气,明神境界能化外罡为內罡,出手更加迅捷凶悍。

葛季看出他的动作摆了摆手道:“小子莫要这么实诚,在场的可不止你我两方人马,你我两人死战只会便宜了他们。”

随着他的衣袖,可见殿内残垣断壁之中几方势力都在。

“阿弥陀佛!”听到此话,苦禅寺三难背后的老和尚轻吟佛号。

江东流冷眼旁观,他脚下已经躺了几具尸体,都是他的随从和侍女,七人仅仅只存活下来一名护道人。

王炼之站在远处,深陷的眼眶闪过一道道光华,不知道在打算着什么,身后陆远肩膀微缩,明显有些害怕。

另一方,钱毅虽然也有些惊恐,但是更多的是亢奋和桀骜。

“余阳,这个传承舍利一定是我的,给我拿下来。”

他眼睛盯着场中,殿内一张黑色的石案上,混元的金色舍利子浮在空中滴溜溜直转。

“少爷放心,我一定尽力。”

转过头余阳道人笑着说道。

“到底是人老成精,葛老前辈所言确实有理,咱们在场三方不论是佛家苦禅寺,还是我道家乾坤道门,亦或者是老前辈岳麓书院,无论是哪家得到传承舍利都没有关系,只是这等重宝一定不能落入魔门手中,让他们拿着荼毒生灵,依我看不如我三方联手先解决了江东流和左淮山这两个魔头,再来讨论传承归属。”

说什么正邪两立,不过是财帛动人心,在秘境之外,余阳口口声声还称呼小圣君,转眼便成了魔头。

在没有切实看到传承之前几方势力还能够安然相对,一旦开始争夺那便是不死不休,说到底了还是利益两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江东流冷眼相对,一言不发,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渊渟岳峙的宗师风范,看的钱毅一阵不爽。

葛季呵呵笑着,抚须说道:“所言不虚,佛道儒三教同气连枝,当要联手降魔除害。”

“阿弥陀佛,降妖伏魔我苦禅寺在所不惜。”

老和尚向前踏了一步说道,身后的三难闭目不言,一手礼佛,一手转动着佛珠,心中默诵寺中佛经。

“呵呵……魔头?老子怎么不知道我左淮山什么时候成了魔头?说起魔头你这个假和尚才是吧?老子如果没有看错,你便是十五年前大凉洲内有名的匪寇戴辛,而你身后的大和尚就是那个臭名昭著,丝毫没有底线的独行杀手王怀礼吧?”

江东流身旁,魁梧的中年护道人左淮山大声喝道。

“之前的左淮山自然是行侠一方的豪侠,而如今入了六道魔宗的左淮山那便是人人皆可杀之的魔头,何况你还是江东流这个无父无母,毫无良知的小魔君的护道人。”葛季说道。

“阿弥陀佛,过往之事恍若云烟,贫僧法号一通。”

左淮山口中的王怀礼说道。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贫僧法号一觉”戴辛道。

左淮山哈哈大笑,声音震的房梁上一阵灰尘落下。

“一通?一觉?原来江湖中正邪是如此界定的吗?功法传承论正邪,老子真是受教了,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能掩盖掉你们的罪孽?好笑,好笑啊……哈哈哈……”

“左施主此言差矣,贫僧自觉的前尘罪孽深重,投入我佛膝下,自然是日日忏悔,夜夜诵经,如此才能祈求我佛怜悯化解往日冤孽,才能算是放下屠刀。”

“功法不论正邪,但是魔道教义可怖,施主往日虽然行侠一方,但是如今入了魔门,行事偏激狠辣,日后难免为祸一方,为了天下,为了苍生,贫僧虽然不愿意再造杀孽,也要违心行金刚怒目之法。”

一通王怀礼双手合十,说完之后低声念了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

“日日忏悔?夜夜诵经?哈哈哈……如此便能前尘一笔勾销,原来成佛是这么简单的吗?”

左淮山怒极大笑。

“你倒是跟老子说说是哪个佛答应帮你化解罪孽?让老子好好看看是那个不开眼的佛陀,也免得老子生气一刀捅错了对象。”

他言语豪迈,听左淮山的意思哪个佛陀若是饶了他们的罪孽,便要出刀屠佛。

“阿弥陀佛,左施主已经魔性难除,于我佛不敬,当真罪过!”

一觉戴辛往前一步,低声吟佛号说道。

第四十一章 秘境七

“罪过?是你定的罪还是佛定的罪?”

这次是江东流冷冷出声说道:“佛道儒三家就教出来你们背后偷袭?”

他声音虽然还有一股稚嫩,但是说话语调不疾不徐,自带一股威势在里边。

江东流身旁的侍卫和婢女都在刚刚三方人马的偷袭中死亡殆尽,就连另一名护道人刘丹也因为救他而忘。

身后的三难和尚闭眼诵经,听闻手上捻动的佛珠一顿,旋即轻叹一口气,语速更加的快了。

“除魔卫道,自然不择手段!”余阳抖了抖道袍宽大的袖子,不屑的说道。

“前倨后恭,乾坤道门就都是你这样的小人?”江东流冷声道。

“我平章一脉为了除魔,就是牺牲一下自我,扮作小人受人误解又如何,终归是为了天地大义。”

钱毅冷笑着说道,他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但是已经凶名在外的家伙很看不惯。

“不要再和魔头多言,他们早已魔性难处,早些除掉也好省得他们以后多做杀孽,为民除害。”余阳道。

说完,身上罡气已经滚滚涌动,体外道袍翻滚,周身被一轮耀眼的金光包围。

乾坤道门中的核心,乾坤道典上出名的武学之一。

乾字诀——乾阳金光秘法!

这便是他做为钱毅护道人的报答,类似于葛季和余阳他们这些并非圣地核心弟子,或者散修的武者,为了能够获得更好的功法武学,护道人是最好的途径之一。

只要同意,各圣地会通过秘法将他的性命和道子连接起来。

之后各自道子若是身死,他们便也会跟着死去,但是他们死了却不会影响到道子,这便是护道人的存在。

这种秘法会一直持续到道子的修为高过护道人,秘法会自动解除。

按道理,圣地肯施展这种秘术的对象都是天资卓绝的核心弟子,他们进境极快,护道人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安全的成长起来。

一般来说,这个过程会持续十年到二十年之间不等,二十年的时间换取未来一方巨擎的好感,还能提前获得一门绝学功法。

无论是冲着这两种哪一种好处,护道人的位置竞争都是十分激烈的,能够成为一方道子的护道人,也侧面证明了他们自身的不俗。

“阿弥陀佛!”

一通、一觉两人齐声念了句佛号,暗黄色的僧衣也鼓荡起来。

须发皆白的葛季笑了笑,一股浩大的气势升腾,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在这一个竟然犹如山岳厚重。

“来吧,让老子看看佛能不能护住你们!”左淮山沉声说道,拉开架势,浑身滚滚血气翻腾,竟然将阴冷的温度都提升了起来。

……

“快住手,收敛气息!”

恰在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冲入殿内,仓惶的说道。

正是易形成婢女样貌的宁萱萱,她一直隐藏在殿外,知道此刻突然冲出。

“你是之前死瘸子道士的婢女?他在何处?难不成想隐藏在暗处偷袭,救你们魔道同伴?”钱毅冷哼一声,阴沉沉的道。

他没说错,对于宁萱萱来说,江东流确实是魔门同道,只不过这是误打误撞,他是想要给吕缘扣上一顶魔头的帽子,这种手段,钱毅在乾坤道门中经常使用,好用的很。

像是想起了什么,老头葛季脸上大变,迅速收敛磅礴的气势。

“赶紧撤回气势,收敛气息。”

“阿弥陀佛,葛老施主这是为何?”大和尚一觉说道。

“该死,我早该想到了,秘境中无论是蛇蝎老鼠,一个都没有,毫无生机,当是有诡秘阴邪才是。”

余阳道人也想到了,脸色陡然变得难看。

他将钱毅护到身后,嘱咐对方一定要收敛住内息真气。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秘境中陷入深沉的黑暗,黑暗的很纯粹,又很不纯粹。

纯粹的是秘境中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黑色,虚空中凭空浮现出一缕薄薄的黑雾,黑雾附着在陈列之上,土地,沙石,宫殿,石案都变成了深沉的黑暗。

不纯粹的则是,在这中目光都会深陷进去的黑色,所有人的视线都没有受到影响,一如白日一样,一览无遗。

空旷苍凉的宫殿外,大地尽头凭空升起一阵风,越来越大,掀起一股尘暴呼啸而来。

呼——!

狂风一卷而过,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上汗毛直立。

残破的大殿变得完整,斑驳的墙壁变得平滑,黑色的薄雾在墙壁石柱上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

最可怕的还是原本空旷的大殿一瞬间摆满了诸天佛像。

这些佛像不似平常寺庙内的佛像金身,居然都是深沉的黑色,佛像的唇和眉心突兀的猩红色显得格外的邪异。

八百罗汉整齐的位列大殿两旁,正中央一尊浩大的佛像直到房顶,众人在这尊大佛之下,竟然还没有他的脚趾大。

宛如顶天立地,气势迫人。

所有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去,大佛盘坐,手指摆出最常见的佛像造型,半瞌双目,面无表情,如同高高在上的佛祖漠视众生。

一阵淡淡的檀香,顺着香味看去,佛像旁边点着许多盘香,阵阵青烟寥寥。

“放心吧,只要不泄露血气和真气,说话是没事的。”

葛季看着陆远害怕的样子低声说道,倒是旁边的王炼之虽然惊异,脸上却全然没有恐惧的意味,葛季老脸上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葛老,这是什么?”王炼之轻声道。

“这便是秘境主人不屈,或者不甘的精神残留显化投影。”

“投影?这些都是虚幻的?”

“对,或许在秘境主人还活着的时候这些都是真实的,但是现在确实只是虚幻的投影。”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投影呢?”

“这些便没有办法说清楚了,就像说不清传承秘境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样,总之众说纷纭。”

“有人说传承秘境是远古强者的紫府显化,他们有的心愿未了,或者有的不甘就此消亡,执念在秘境中化作投影一次次显化。也有人说传承秘境是远古强者为了将自身传承保留下来,用法相撑开天地,独立一处小空间,这里既是他的传承之地,也是他的葬身之所。法相在无尽的时间中和天地共鸣,原本烙印在法相中深刻的记忆也随着每一次的共鸣在这个小天地中显化,不过无论是哪一种,这些东西都是阴邪之物,触之不详,极其危险。”

第四十二章 秘境八

当——!

一道清脆的钟声响起,本来是晨钟,可是钟声却是在落日后敲响,在这静谧的地方更显得诡异。

哒哒哒——!

一步一步富有韵律的脚步声慢慢由远及近,众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消瘦的身形,灰色的僧袍,双手合十,脚下每一步都如同用尺子量过一样精确。

只是,等到这个瘦小的和尚走进了众人才看清,僧袍里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只猴子,毛发旺盛的长毛猿。

露在僧衣外的两只手和头上全部都是细长的绒毛,脸上看不到表情,只留下一双泛着猩红色的眼睛,一只天性跳脱的猿猴,这姿势简直比多年的和尚还要恭敬虔诚。

猿魔礼佛?

众人心中感到一种诡异,说不出来,但是后脊发凉。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得胆小的陆远一个激灵。

顺着惨叫声,所有人才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觉和尚竟然伸手去探那僧人装束的猴子,他的左手如同伸入水中一样没入猴子的身体中,猿魔虚影像是受到了干扰,在虚空中如同水波扭曲折射。

一觉和尚的表情同样变得扭曲,脸上是疼痛,是惊恐。

一通和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一觉求救的另一只手。

“阿弥陀佛!”

三难低声轻吟,却也不敢轻易伸手去救一觉,他虽然是个真正的和尚,却不是一个滥好人的蠢和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的事情,谁都不会做。

众人就这样看着一觉和尚惊恐的挣扎,哀嚎。

一觉和尚的手像是陷进去了一样,任他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取出来。

痛,剧烈的疼痛让一觉和尚的表情变得极为扭曲,他右手握住左臂,想要用力将胳膊拉出来,可是刚刚使劲便将左臂上一大块血肉拉了下来。

像是连锁反应,他身上所有的皮肤开始脱落,然后是肌肉一块一块的往下掉。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一觉便成了一具带着血丝的骨头架子,跌在地上,陷进去的左手也顺势掉了出来。

葛季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我说呢,想来秘境里面的蛇虫鼠蚁都这样死绝了吧!”

宁萱萱现在的表情很难看,一觉和尚死了,事情可没有就这样结束。

僧衣猴子身上的扭曲慢慢蔓延,大殿墙壁柱子上的黑色薄雾也渐渐激烈扭曲起来,宁萱萱从暗处现身出声提示,竟然还有不怕死的去触动阴邪。

……

另一边,吕缘全力运转蟒龙变和纯阳功治疗体内的创伤。

温和的纯阳真气在体内一遍一遍的运转,每一个周天运转都会让刺痛的经脉变得舒适很多,小腹的伤口在蟒龙变的作用下也开始闭合,血肉快速生长让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挠。

钟声传来,入定中的吕缘刹那间惊醒。

体内运转的真气全部归于丹田气海,睁开双眼,吕缘一瞬间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一张细密绒毛的猴脸紧贴着他,一人一猴几乎是鼻尖碰着鼻尖,吕缘能看到对方猩红色瞳孔下的死寂,也仿佛能感觉到如同死尸一样的冰凉。

双手猛击地板,吕缘身体在真气的裹挟下,如同一道金光往后急退。

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吕缘意愿中发展,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没看到魔影丝毫动作,就这样随着他同样疾驰。

吕缘余光扫过,这才惊骇的发现自己口鼻之中竟然溢出寥寥烟气,没入魔影的口鼻之中。

这是他体内的纯阳真气,可是他体内的真气被这个魔影吸食,吕缘居然丝毫没有感觉到。

诡异,可怕。

一种恐怖的情绪在吕缘心头蔓延。

后方便是房门,退无可退,吕缘反手一掌打到僧袍猴子的胸前,没有丝毫的保留,十成的力道。

爆射的身形戛然而止,吕缘一掌印在魔影胸前,力道如同泥牛入海。

他竟然能够触及到虚幻的猿魔投影,不知道是不是吕缘的错觉,他似乎看见猴子猩红木然的瞳孔似乎闪过一丝波动。

一股极其阴冷的诡异真气顺着手臂传到吕缘体内。

肉眼可见的黑气顺着猿魔的身体爬到吕缘手臂上,黑气蔓延过的地方,毛发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生长,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攀爬到吕缘的胸口。

胳膊,大腿,胸口,脖子。

似乎是这短短的功夫吕缘就要从人变化成猿,那是不是眼前的僧衣猿猴原本是个和尚?念头在吕缘脑中一闪即逝。

吕缘想要撤回手掌,可是他虽然还有思想,却丝毫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诡异的真气顺着手臂蔓延到丹田气海,淡金色和煦的纯阳真气被这股黑色的诡异真气融合,变成深沉的暗金色,真气顺着经脉运转。

过脊椎龙台,直入紫府。

轰隆——!

无形中,吕缘感觉紫府似乎响起一阵巨雷。

吕缘的精神开始变得混沌,意识模糊不清,他能看到乌金色的真气在紫府中迅速扩散,深沉的颜色缠绕住系统撑开的紫府中颗颗明亮的星辰,由近及远。

吕缘的紫府渐渐的变得暗淡下来,思维开始犯僵,他能够感觉到随着紫府的沦陷自己的脸上也开始生长出茂密的绒毛。

眼睛开始变得无神,眼底深处浮现一抹暗红色,一如眼前的猿魔虚影,只是他身上穿的是纯阳道袍。

吕缘残留的意识能感觉到紫府中一股情绪。

那是一个小和尚千百年独行在苍茫破败的大地,再也没有找到一个同族的苍凉,那是苦苦追寻坚持之后的绝望,那是愤恨之后的暴戾,那是深沉的无奈和不甘。

恍然间吕缘好似变成了那个记忆中的年轻和尚,看着大地一片片龟裂,各大不朽化作残骸,由年幼一直行走到垂垂老矣,体验着他每一刻的情绪变化。

恐惧,不安,麻木,希冀,绝望,愤怒,不甘。

吕缘好像经历了一个完整的人生。

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中,吕缘最后的清明也变得混沌,一如那个老朽的和尚,眼底的深红开始明亮,猩红,脸上的表情被细密的绒毛覆盖,身形变得虚幻,要由现世中的真是没入到历史中,化作虚无的投影。

第四十三章 秘境夺宝

“撤回去吧,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接下来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左淮山沉声说道。

“传承舍利怎么办?”另一旁的王炼之盯着黑色石案上的舍利子,低声向葛季说道。

秘境传承本来就是极其稀有的事情,数百年都难得一遇,要不然也不会令十大圣地之中的四家都齐聚一堂,要空手而归,难免有些不甘心。

葛季皱眉,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秘境谁也不知道能支持几天,万一退出去之后蹋缩,那就相当于丢掉一个法相境天师的传承,这种事情谁肯甘心。

可若是不退,秘境本来就罕见,秘境中的阴邪诡秘更是只在卷宗内看过,谁也没有经历,更不知道之后会如何变化,传承在好,终究没有性命重要。

“我一定要取得传承舍利,父亲不肯帮我成为核心弟子,没有办法修炼完整的乾坤道典,如今这传承就在眼前,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我要靠我自己的能力让父亲好好看看,我才不像他说的那般不堪。”

钱毅冷冷说道。

余阳道人眉头一皱,此时去传承,那完全就是拿命去博,旁人若想死他不会拦着,可是钱毅是他的道子,与他性命休戚相关。

“入宝山空手而归,任谁都不甘心,在场大家只要齐心协力,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声音清脆如同黄鹂,正是一旁的宁萱萱出声说道。

“阿弥陀佛,且不说要我们和毒辣的魔头联手,就是女施主自己也无妨让我等全然相信,施主来历不明,功法高深,更是通晓敛息之术。先前在雁荡山聚义堂老衲眼拙居然丝毫没有看出来施主底细,这此前更是不知道施主在旁边隐藏多久,更何况……”

一通环视一周道:“还不知道施主尊上现在何处。”

“老子毒辣?戴辛死的时候你这个假和尚可是躲的远远的,同出一门,你还有脸说我们毒辣。”左淮山说道。

“你们和魔头合作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宁萱萱娇笑着道。

“大和尚真不像佛门中人,心思这么多。公子不允许我说出自己来历,以免给老爷惹来麻烦,至于我家公子有掌教……有老爷亲自传功,才看不上这破传承,要不是我苦苦哀求,公子才不愿意来这阴森森的鬼地方。”

她神色骄傲,演技极佳,三眼两语便结合之前吕缘的表现,给众人心中勾勒出一个娇生惯养的私生子,为了父亲掌教的名誉在外边三缄其口的形象。

只是,葛季,余阳等几人看着宁萱萱不自然捏着衣角的左手,心中冷笑。

“姑娘既然有想法,那么不妨说出来,看可行不可行,传承舍利究竟落到谁的手上那都是些后话。”

葛季缓缓说道。

“葛老先生过于高看我了,小女子不过是不甘心破罐子破摔,集大家众人之力,一起用真气轰击,看看能不能将传承舍利从阴邪中弄出来。”宁萱萱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再引动阴邪变化,大家岂不是都要死。”钱毅道。

“反正也都没有什么办法了,阴邪已经被那个臭和尚引动,破罐子破摔嘛!”

“我倒是觉得可行,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若实在不行大家一击远遁就是了。”王炼之说道。

王炼之说完葛季没有反驳,已经表明了态度,钱毅不必说,三难和尚自从入了大殿众人偷袭杀掉天道魔门七人,之后便有些沉默,身后的一通和尚点了点头。

众人将视线转移到江东流一行人身上。

“别看老子,我们可不像你们似得喜欢背后偷袭。”左淮山沉声说道。

江东流冷漠的没有说话。

一行人站成一排,江东流最左,宁萱萱便跑到最右边去。

不用提前讲,众人如同心有灵犀,磅礴的气势冲宵而起。

周围黑色薄雾在各自真气运转之后便快速变换,周围显得格外的阴森。

江东流感受到旁边熟悉的波动,往右边瞥了一眼,宁萱萱心头一跳,知道对方已经发觉了她,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传承要紧。

轰——!

各自内外罡气凝成一团,如同一团实质的斑斓石块,狠狠的撞在传承舍利之上。

一道耀眼的光芒炸线,黑色的佛像和僧衣猴子都在这阵光芒中扭曲,周围的黑色薄雾如水,流转的更快了。

舍利肉眼可见的一阵旋转移动,偏离了石案之上。

“再来一次!”

钱毅狂喜的说道。

不用他讲,众人再次凝聚罡气撞击到舍利之上,随着碰撞,舍利彻底跌落在石案之外,落在地面石板上。

原本同心的众人迅速各显神通。

钱毅身上一道金光闪过,和余阳如出一辙的乾字决——乾阳金光秘法,裹挟着他的身体往前激射。

余阳转身金光大开,意图拖住众人一瞬。

苦禅寺秘传——伽蓝指。

三难和尚口吐佛号,声如洪钟大吕,一通和尚同时一指伸出,身后一轮虚幻大佛出现,探出一指碾向对方。

葛季罡气升腾,瘦弱的身躯恍惚拔高,刚猛至极砸向左淮山。

——搬山印。

左淮山身形不动,黑色布衣猎猎作响,双手内扣,反掌扣下,身后一座虚幻的大山凝结,带着摧山拔岳的气势,兜头砸下,正是他出名的绝技。

岳麓书院秘传——执笔春秋。

王炼之一手轻轻挥动,胸中浩然之气迸发,肉眼可见的一道白光自胸中透过天灵直接透过房梁,一股浩荡的波动,身后一卷竹简缓缓大开,仿佛可以在竹简之上看见万民叩拜。

江东流依旧是神色冷漠,真气在体外化罡,凝成一柄如同真实的长剑握在手上,背后一卷长卷打开,上绘十万大山拔地而起,恍然间能见山间鸟兽。

天道魔门秘传——诸天图录,

源自太上道门,如今乃是天魔道门秘传武学,若是练到精深之处,不仅能见十万大山,还有三千河流,日月星斗,亿万生灵,当真是恐怖到极致的一道武学。

第四十四章 秘境乱战

传承舍利跌出来的那一刻,一场乱战便爆发了。

静静站在那里的僧衣猴子像是水面上的倒影,扭曲的不成样子,双眼猩红色的光芒一明一暗,周围黑色薄雾快速涌动,在四周墙壁上流转不已。

斑斓如同实质一样的罡气将众人的衣袍都吹动漂浮起来,凭空生出的狂风从中心往四面扩散,一股驳杂的立场在众人交手的地方笼罩。

众人所向一心,余阳身上绽出来的金光,一触即溃,他知道不可能强行拿下传承,同等境界的情况下自己完全没有可能和这么多人交手,金光绽放之后转瞬泯灭,余阳也借着这一股力道拉出钱毅。

佛像一指探出落空,带着若有若无的梵音,在落指之处爆发出一阵强力的狂风,四周地板寸寸碎裂,被这股狂风带着强劲的力道喷射出去。

搬山印结成的虚幻大山,带着磅礴的气势,朝着白袍老者葛季悍然落下。

葛季身着儒衫,须发皆白,身形微微佝偻着,不懂如同普通的下人老仆,动则似顶天立地的巨人,罡气暴涨,身形似乎都变得威猛高大起来。

双手平举过头,恐怖的罡气波动浩瀚如同大海,波涛澎湃汹涌,随着他双手喷发出一阵璀璨的光海,葛季似乎双手托天,光海冲涌,奔腾,眼见天地一片炽烈的光芒淹没住大山,他的脚下地板如同蛛网寸寸裂开。

江东流向前一步,罡气凝成的长剑闪烁着如同真实的寒光,轻飘飘的一剑横扫出去,洒落一片冰冷的剑光,剑冷,人更加的冷,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波动,身后诸天图录演化的十万大山跟随着他的身体往前飘动。

昨夜红枫满天山,今日风雪临北川。

细雨春风留不住,惯见人间四月天。

四月立夏,一轮寒暑变换。

一剑挥出,冷冽的剑光如同银河倾泄,看起来并不强势,但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冷漠的意味,那是深情之后的绝情,一种坚不可摧的意志。

恍惚间,剑光下的陆远似乎听见有人轻吟诗句,在那一刻,陆远似乎感觉自己变成了天上的太阳,月亮,俯视大地山川,人间草木,对世间一切充满了热情和喜爱,看见秋天落叶满山,也看见冬天大雪封川,看过春风吹化河流,也见过枝繁叶茂的夏天,四季轮转,人间的花草树木每一棵他都倾注心血,看着它们在阳光下一刻刻成长起来。

一年又一年,地上的花草林木换了一茬又一茬,他对每一棵都爱的深沉,但是这些草木似乎对他没有一点感情,不顾他撕心的挽留,不在意他不舍的目光,青黄交替。

终于,陆远明白了,草木无情,枯寂才是永恒的。

这一剑出,秉承着坚不可摧的天地大道意志,看似柔和,实则极其霸道,不容许丝毫改变,灭绝是终结,萧索枯寂才是永恒的存在,这就是如今江东流理解的太上灭情。

这就是太上灭情道,对于外人他们是邪魔,但是在六道圣宗的天道门内,这就是他们的教义,他们深信不疑的永恒大道。

砰——!

剑光撞击到一点墨渍上面,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圣人提笔,执写春秋。

泛着色泽的虚幻竹简微微颤动,墨渍在虚空中凭空出现,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巨人执笔,落笔虚空,浩然的气息冲宵而起,顶天立地。

王炼之一手作提笔状,另一只手虚按,似乎真的有一张书案,上边铺着书简,随着他一手落下,眼前凭空出现的墨渍挡住了江东流恢弘的一剑。

乱战搅动力场内磅礴的气机变换,每一次交手都绽放出一阵剧烈的波动,余波扩散落在墙壁之上,黑色薄雾流动的愈发迅速,像是受困的野兽慢慢的焦躁起来。

“想要在旁边捡漏得利,那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早就看你和你那个瘸腿的主子不不像什么正道中人,如今时机索性替天行道。”

退到一旁的钱毅冷声说道,对于在雁荡山被驳了面子,他一直耿耿于怀,像他这样出身就被众星环绕的天之骄子,从来不会反省自己的过错,令他不爽就是对方最大的过错。

宁萱萱第一时间并没有出手,在这么多强敌环伺之中,想要获得传承全身而退无疑是痴人说梦,在一旁窥探,寻找机会才能够有机会取得舍利。

可惜,乱战之下哪里会给她可乘之机,宁萱萱不想加入进去,见不得别人会坐视她在一旁以逸待劳。

钱毅身上金光猛绽,脚下一踏,璀璨的金光在空中拉出一道凌厉的金线,金光如同烈日灼热,空气似乎都在呲呲作响。

乾为阳,坤为阴,阴阳两气造就万物,万物生息是为乾坤,乾坤道门之武学教义,无所不包,无所不涵,他们既有道门阴阳之法,也有入门天理纲常之义,只是钱毅并非核心嫡传,所以只得了乾坤道典中乾阳金光秘法一门武学。

“找死不成!”

宁萱萱目光一冷,反正已经被江东流识破,也没有必要再隐藏下去。

她玉足微点,身形婀娜往后退去,不再需要遮掩,就没有必要再留手了。宁萱萱体内真气涌动,在身体外凝集罡气。

纤纤玉指捏成兰花状,往前一伸,天地间片片桃花飘落,阵阵香腻入鼻。

罡气凝成的粉红色桃花瓣,每一瓣都蕴含着凶猛的力道,飘落地板,寸寸龟裂,撞在大柱上,震动房顶阵阵灰尘。

宁萱萱一指探出,如同美人娇嗔,用手指轻点情郎额头。

余阳眉头大跳,心道不好,一道金光迸现,后发先至。

浩瀚无比的罡气如同滚滚大江,似滔滔大河,逆流而上,带着一股浩大的气势冲霄而上。

罡气卷动桃花瓣,玉指微点掌中心。

人道魔门秘传——美人指!

宁萱萱一指正点在余阳手掌中心,一道比太阳还耀眼炽烈的光芒炸线,随机爆发出一阵余波,两人同时后退。

薄雾愈发的狂躁不安,疯狂涌动,要是从大殿外看,可以看见波动从大殿慢慢扩散开,周围侧殿上的黑雾也开始扭曲。

第四十五章 吕缘的心魇

黑雾扭曲蔓延到偏殿中,渐渐的蕴开,波及到了猿魔虚影的身上,也传到了满身长毛的吕缘身上。

黑暗中,吕缘紧守着最后一丝清明,他仅剩下的一点思想不停的告诉自己。

“我不能死,小妹还没在京都没有救出来,父母血仇还没有报,我不能死……”

可能是听见了吕缘内心中的大喊,吕缘意识中小和尚的记忆画面不见了。

瓢泼大雨,乌云遮天,黑暗中粗大的闪电在云层狂舞,宽阔的大路一片泥泞,黄浊的雨水将大路冲出一道道沟壑,往低洼的地方流去。

闪电照亮的地方,可以看到一行重甲骑兵,头盔,胸甲,肩甲,黑色的重甲罩住全身,脸上覆着黑色的面甲,一点裸露都没有。

身下都是健壮的高头大马,马身罩铠,马头覆面。

杂乱的马蹄声在雷雨声中被掩盖,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骑兵的脸上都是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面甲,让这只军队看起来无比的压抑沉重。

“所有人听令,自此刻起,长刀出鞘,钳马衔枚,一路行军,备战!”

寂静的环境中,一声高喝,声音盖压过了背后的雨声雷声。

最后一声厉喝声落下,全部骑兵纷纷从马身一侧抽出长刀,用布条将长刀绑在手上,豆大的雨滴顺着刀刃滑落,用黑色的皮罩将马嘴兜住,防止战马嘶鸣,往自己嘴中放入一枚铜钱,整个动作下来寂然无声。

轻夹马腹,这群人马迅速往山上疾驰。

吕缘站在大路之中,军队战马迎面而来,雨水顺着他杂乱的双颊滑落,他怔然发呆,茫然不知所措,战马穿过他的身体。

他们好像看不到吕缘,也好像在此时吕缘本身就是虚幻的,他不过是在记忆中旁观那一幕惨痛。

刚刚出现在这里吕缘就已经认出来了,无数次在梦里想起的地方,纯阳山脚下。

那群黑衣重甲骑兵,便是十多年前威震一时,如今姬氏皇朝人皇近卫的弘武营,领头出声的那人,更是无数次在梦中见到,挥之不去的梦魇。

时任弘武营指挥使,如今权顷一方的弘武侯,吕缘的亲舅舅苏定方!

呆呆的看着远去的弘武营,吕缘一向淡然的脸上变得惶恐不安,紧张害怕,不知所措。

“不行,一定要阻止他,不能让他再伤害到我的家人。”

他大踏步的往前狂奔,泥水四溅,在这一刻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幻觉之中。

随着心意所动,一瞬间跨过数里,越过弘武营,来到了半山腰。

“二哥,我们还是回去吧,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回去娘亲要骂人的。”

吕缘身前,两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大雨中,单薄的衣服紧贴在两人瘦小的身体上。

那眉毛眼睛,吕缘认得出来,正是小时候的自己,还有三弟吕新。

小吕新大大的眼睛盯着年幼的吕缘,嗫嚅着小声说,暴雨闪电让年幼的吕新有些害怕。

“自从两年前舅舅和父亲发生矛盾,一直以来都没有过联系,我刚刚路过听见父亲说舅舅今日遣人上山贺寿,举动很不同寻常,担心会朝我们纯阳宫动手,所以我们要赶在舅舅上山之前,将他们拦下来。”

小吕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

“可是舅舅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呀?而且,咱们两个人能拦下来舅舅吗?”

“金钱,权利,物质这些东西都是虚幻的,你要是经历过就会明白,这些东西旦夕之间就会失去,只有血脉感情,这些东西才会切实存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抹掉。咱们俩是舅舅的外甥,舅舅不会对我们动手,我们需要的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舅舅退去。”

“舅舅会听我们的吗?”小吕新道。

“放心吧,若是父亲说舅舅肯定不会听,当然,他也不会说,他们两个一起只会吵架,不过咱们是他外甥嘛!”

幼年吕缘自信的说道。

“那好吧,娘亲和父亲都说你生来有宿慧,虽然我还不太明白什么是宿慧,但是他们都说平时要听你的,应该不会有错。”

自从来到这里看到幼年吕缘和吕新之后,吕缘便陷入了深深的茫然。这是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三弟?这些都是什么情况?

听到两人对话吕缘的心一下就乱了,我是谁?宿慧,经历?我不是还没有穿越过来吗?这是谁?谁是吕缘?难倒一开始我就不是穿越,而是重新投胎?

小吕新犹豫了一下,说道。

“来了来了。”

幼年吕缘兴奋的拍了一下小吕新的肩膀。

“你在这别动,我下去。”

“奥……”

吕缘呆呆的跟着幼年的自己站在大路之上,远处一队人马越走越近,丝毫没有多余的声音。

一直到近前,领头的苏定方右手长刀高举,身后所有人马一致的停了下来。

“舅舅,你好久没……”

轰——!

一道霸烈的真气从苏定方左手探出,没等小吕缘说完,凝成一只大手,将他一把攥住,吕缘下意识的上前挡住,真气穿过他的身体。

幼小的吕缘被大手一直带到苏定方面前,马背上的苏定方左手扼住他细小的脖子,黑暗中冷冷的看着他稚嫩的脸庞渐渐充血,幼小的四肢慌乱的挣扎。

轰隆——!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苏定方的脸,这一刻,大小吕缘都看见黑色重甲之下,苏定方是如何的冷漠,背对闪电,脸比长刀还要寒冷,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二哥……”

小吕新从一旁慌忙跑了出来,苏定方将眼神转了过去。

“放!”

面甲放下遮住了苏定方冰冷的脸,嘴中吐出冰冷的一个字,身后弘武营没有丝毫犹豫,哪怕对方仅仅只是一个五岁的稚子。

咻——!

三矢弩箭穿过雨滴,正中小吕新的心脏。

砰——!

幼小的身躯倒在泥水之中,稚嫩的脸上仍旧带着紧张,小吕新嘴唇在黄泥水中嗫嚅,童真的脸渐渐失去血色,灵动的大眼睛内瞳孔扩散,失去神采。

第四十六章 斩心魇

随手将快要窒息的小吕缘丢给身后的副将,一挥手,战马速度一致,继续往山上行去。

马蹄踩踏在吕新幼小的尸体上,恍惚间吕缘好像听到清脆的骨折声音。

每一道马蹄声都如同踩在吕缘的心脏上,他发疯一样冲进弘武营,战马穿过他虚幻的身体,他护不住,终究改变不了,就这样看着小吕新被踩踏成肉泥,混入泥泞中,泪水从吕缘的眼中不住的流淌出来。

吕缘张大了嘴,如同在岸上窒息的鱼。

“啊——!啊——!”

他撕心裂肺的大吼,一瞬间虚幻的身影被拉扯成一道流光,钻入小吕缘的身体中,喉咙中传来阵阵干痛,他掌控了小吕缘的身体,却被副将钳在腋下,动弹不得。

轰隆——!

伴随着雷声,战马高高跃起,撞到守门的弟子胸膛,清晰的骨裂声音传来,尸体落在大雨中,口中鲜血溢在石板上晕开。

濒死之际,他艰难的伸出手,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咯血声,想要警示。

苏定方冷峻的脸庞不带一丝感情,雪亮的长刀挥下,身后弘武营所有兵马冲入纯阳宫中,夹在腋下的小吕缘侧着头,流着眼泪看着身着纯阳道袍的同门一个个倒在血泊大雨之中,雷光照亮了他们不可置信的脸庞。

厮杀声透过雨幕终于传到大殿,道道身影联袂而出,在殿门口站作一排,父亲吕重阳头发花白,母亲苏甯神情悲痛,大哥吕智害怕的抓住母亲大腿,还有瞎驼二老,六大长老,一道闪电划过,所有人的样子都清晰的印在吕缘的脑海中。

吕缘张开嘴想要警告他们赶紧走,可是这一刻又突然不能掌控身体,幼小的身体在吕缘不受控制的状态下大喊。

“父亲,救我……”

然后就被副将狠狠扇了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巴。

母亲脸色大变,一直在脑海中娴静温和的脸上愤怒悲痛。

“哥,那是你的外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定方收起面甲,雨水打在脸上,他半阖双眼,神情冷漠轻声道。

“你既然不愿意再和我同路走下去,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人,外甥?我已经杀了一个……”

苏甯脸色惨白,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

“苏定方,你把新儿怎么了?”

冷冷的骑在马上,苏定方左手挥下,身后弘武营霎时间纵马而出。

“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的!”苏定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既然陌路,就不该再挡在我的面前。”

小吕缘脑袋垂在马匹一侧,看着一具具尸体倒下,有敌人,更多的是纯阳同门。

吕重阳高高跃起,大雨中,一剑刺出,直取中军苏定方,剑气撕裂雨滴,破碎的雨幕勾勒出一柄数丈长的长剑。

“吕掌教,估计等你死后才能找到你的信儿了……”

阴恻恻的声音,侧面一道人影跃起挡住剑气,他身着灰色道袍,发鬓花白,头习惯性的往前倾,手持一柄细长软剑,软剑在真气灌注下绷的笔直。

同时,一名中年儒生从另一侧走出,一柄狭长的陌刀持在手上。

“口腹蜜剑假道人,笑里藏刀伪君子。”

一名长老冲到吕重阳面前,沉重的说道:“是腹剑道君吴不用,和藏刀君子梁不群。”

砰——!

一声恍如金钟大吕的声音,瞎翁身后出现一个罗汉金色,耀眼的金色光芒迸现,周围的弘武营连人带马炸裂出一道血幕,雨滴像暗器往外飞射,一时间周身一片红色血雾,清理出一圈空地。

连带着驼翁,两人身后金刚罗汉一闪而过,两人身形激射,身体如同一剑惊虹,所到之处人死马翻。

“主人安心向前,这两个小人交给我和瞎子就是。”

驼翁嘶哑着声音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大悲,终于找到了你们两个有缺寺余孽。”天空中陡然落下两个大和尚,看样貌打扮,正是烂陀寺慈悲两法王。

“是你,我记得你们的声音。”瞎翁怒声道。

“阿弥陀佛,没想到你还能记得贫僧的声音,当日一战,走脱了你们两个余孽,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有缺寺的两个小沙弥居然也成了气候。”

“师弟毋须多言,赶紧送他们二人往生,还希望他们来生能够做个好人。”大慈法王面露悲悯,脚下罡气震碎了石板。

一道道人影在空中纵横,罡气四下激荡,乱石横飞,一团团闪耀的光芒在空中炸裂,劲风从每一次交手的光芒中爆出,罡气如同长虹一般划空出现,耀眼的光芒让空中的闪电都黯然失色,雷声轰轰,压盖不住暴雨中的杀伐声音。

吕缘脑袋垂在马匹一侧,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倒流从头顶滴在石板上,和雨水混成一团。

从马腹下,吕缘看见一具具尸体倒在冰冷的石板上,血水从远处一直流到他的面前。

杀伐声音渐渐微弱,吕缘看见母亲苏甯悠悠转醒,大哭踉跄着往这里冲来。

先锋将陈同恩一马当先,手持一柄长刀,战马高高跃起,雪亮的长刀当胸贯过。

苏甯无力的跌倒,纤弱的身体挂在长刀之上。

“小姐,走好。”

陈同恩冷声说道。

大哥吕智大哭着,摆脱抱住他的老仆,刚踏下台阶,密密麻麻的弩箭钉入他的身体,将他往后带出好远的距离。

……

一切好像就这样重现,耳朵中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吕缘心脏被一次次撕裂,他悲痛欲绝,伤心不已,但是身不由己,没有办法发出半点声音。

蓦然,他心脏一阵收缩,紫府中一道道金光涌起。

“哈哈哈……”

弘武营副将听到耳旁一声稚嫩的大笑,绑着雪亮长刀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抬起,长刀带起一阵光亮斩向他自己,斗大的头颅滚落在地,面甲下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胸腔内的血从脖子喷涌而出,无头尸体从马上跌下。

小吕缘落在地上,慢慢解开刀柄上的布条,持刀在手,长刀和他幼小的身体形成鲜亮的对比。

“哈哈哈……呜呜……哈哈哈……”

长刀拖在身后,吕缘一面大哭然后又放声笑。

第四十七 心魇消散

吕缘用手抹着眼角的泪水,大笑着往前走去。

四周弘武营小卒挥刀砍来,吕缘也不管他,长刀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反手一刀斜撩,长刀从下往上,黑色重甲在他刀下就像豆腐一样脆弱,战马连同马上的战士一同被斩成两段。

哗啦啦——!

冒着热气内脏滚落一地,是人是马分不清。

“你们都该死。”

吕缘哭着说道,长刀往前一挥,不见真气刀光,漫天的雨滴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半月刀芒,所到之处残肢断臂,鲜血四溅,

吕缘大笑,双眼中爆射出两道神光,一道莫大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一脚踏出,石板上的雨水霎时间如同麦浪一样散开。

马腿在一道道波纹下折断,马背上的弘武营小卒滚落在地上,被随后的波纹将内脏震成粉碎,骨骼尽断,血水从盔甲中流淌出来。

“他是魔鬼,是魔鬼。”

有支撑不住心中恐惧的小卒往后倒退这说道。

四周一片哗然。

苏定方拨转马头,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在大雨中一会哭一会笑的吕缘。

吕缘又往前一步,双手持刀高居,这一次相比起来可谓是惊天动地,一道闪电撕裂重重乌云,落在吕缘长刀之上,转瞬即逝的电芒就这样保留下来,如同一条雷龙在空中扭动咆哮。

“这怎么可能,天威如何能为人所用?”

先锋将陈同恩不可置信的低吼道。

“快退!”大慈法王低声喝道,两人扔下正在围攻的驼瞎二老,迅速后撤。

长刀落下,雷龙嘶吼冲出,雷声隆隆,震耳欲聋,炽烈的电光在雨中闪烁蔓延,雷龙腾空而起,带着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狂风呼啸,卷动乌云,雷龙穿过吴不用,梁不群等人的身体,然后扭转龙头扑向疾驰的大慈大悲两法王,在刺目的光团中,一众人都在雷光下化成飞灰。

唯独陈同恩跪倒在地,从眉心一道刀口将他劈成两半,两边的血肉被闪电烧焦,没有一丝鲜血流淌出来,眼中是不甘,和恐惧。

眼前没有了敌人,吕重阳跌倒在地,长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嘴角溢血。

驼翁,瞎翁二老赶紧上前扶住他。

“快走,赶紧离开。”

吕重阳微弱的说道。

“主人,我们一起走。”

驼翁嘶声说道。

“我走不掉了,也不想走了,甯儿死了,智儿、新儿也都死了,纯阳宫今日覆灭都在我当日一念之差,我还有什么理由活着。”吕重阳惨笑着说道。

“你还有二少爷,还有小缘儿,你死了少爷要怎么办?”

“缘儿就交给你们俩了,只是以后记得要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只有小婉儿一个亲人,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说完,吕重阳双眼渐渐失神,身体无力的瘫软倒在地上。

将他的尸体放好,驼翁,瞎翁擦掉眼泪,回头看了一眼纯阳宫,坚定的离去。

转眼间,纯阳宫前只余下一地的尸体,残余数百弘武营士卒和幼小的吕缘相对峙。

“哈哈……”

吕缘大笑着抹掉自己的眼泪,长刀在手上颤抖。

“你看,都是因为你这个杂碎,你害死了你的父亲,可是你还活着,害死了你的母亲,可是你还活着,你大哥被万箭穿心,你三弟被马踏入泥,纯阳宫也因为你的出现覆灭,你还活着,你该死的,只要你放弃抵抗,你就能获得安宁寂静。”

从战斗一开始就没有动静的苏定方出声说道。

他的声音变得空洞诡异,声音如同谆谆教诲,让人信服。

“是啊,我该死的,没有我就不会有这么多劫难,我还想要给父母报仇,原来仇人就是我自己,只要我杀掉自己,那么一切仇恨就没有了。”

吕缘笑着流泪说道。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你篡改我的记忆,将我的恐惧和我的执念结合到一起,让我把这一幕一直不敢直视的回忆重新想起,你就是为了让我认定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害死我父母兄弟的祸根,从而放弃执念,让灵识沉沦,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你就是祸根,你是害死所有人的凶手。”

‘苏定方’眼神绽放出乌光,如同两个黑洞。

“你知道王阳明吗?你知道心学吗?我早该反应过来的,只是你造的梦境太过于真实了,血是热的,雨是冷的,我不知道不觉就陷了进去,一直到最后我才想明白。”

吕缘渐渐的收起笑声,脸上恢复了现实中那样平静的神情,只是眼角眼泪还不住的往下淌。

吕缘道:“你不明白的,那些回忆里不该有我的存在,太真实的梦境反而是虚假的,我还要感谢你,谢谢你让我体验前身深入骨髓的悲伤痛苦以及仇恨,如此想来,你是潜藏在我潜意识中的梦魇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语气。

人心总纳一点黑,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敢直面或是潜藏心底的回忆,这些回忆会随着时间的加深成为心中的心魇,无时无刻不吞噬着内心,自责,害怕,恐惧,种种负面情绪会随之出现,折磨着当事人的精神。

这就是心魇,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这次秘境中阴邪的出现,巧合的让吕缘内心中的心魇具现出来。

‘苏定方’身形变得虚幻,地上的尸体连同身后的弘武营士卒一阵扭曲,化作一团黑雾笼罩住‘苏定方。’

“你是谁?”

‘苏定方’喝问,声音就像鬼魅一样飘忽不定。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也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控制不住我!”

最后一句话说完,天上的乌云陡然散开,吕缘高擎长刀,万丈刀芒冲天而起,撕裂了眼前虚幻的‘苏定方,’也撕碎了这一片天地。

现实中,吕缘眼中的猩红突然黯淡下去,紫府中,星辰之上的乌金色渐渐收缩,他虚幻扭曲的身影也变的凝实。

眼角一滴眼泪滑落,运转起蟒龙变的心法。

混合了黑色阴邪的真气无法排除,只能用蟒龙变吸纳入身体之中。

随着功法运转,吕缘身上一身浓密的绒毛慢慢的褪去,身体上闪过一阵乌光,如同金属色泽。

第四十八章 一念通达

吕缘能感觉到,泛着乌光的真气渗入到身体的每一处,肌肉和骨骼,包括脏腑都在慢慢的充盈坚韧起来,进境缓慢的蟒龙变迅速达到第二层乌蟒变的巅峰,在深沉的乌光中泛着点点暗红。

一掌震开诡异的僧衣猴子,体内阴邪的诡异真气迅速被转换,然后吸收。

魔影现在如同水面上的倒影,在波浪中模糊扭曲,猩红的双眼顶着吕缘,他极力的想要靠近,嘴巴艰难的张开。

“千年寒霜尝遍,万古寂寞深藏,山河破灭满目沧桑,杯酒心不渡,夜冷梦难长……”

声音沧桑嘶哑,听到声音的一刻,吕缘觉得仿佛看见一个老和尚盘坐在荒凉的大地上,临终的一刻他没有拜佛诵经,而是悲伤的看着这片大地,眼中是不甘和无奈。

像是在耳旁响起,吕缘没有空去深究,这声音能蛊惑人心,他迅速拉开距离跳出房外。

屋外,狂风卷动沙尘,所有建筑上黑雾快速的变换,从四周墙壁蔓延到地板上面。

风中传出一声好听的声音。

“主人,就在此时,赶紧出手。”

吕缘认得出来,这是宁萱萱的声音,远眺看去,广场尽头大殿中传出一声巨响,耀眼的光芒从殿内迸发。

“魔女,安敢骗我?”

话语间气急败坏,带着一阵羞怒。

“自己傻怪的了谁,本姑娘可不想再和你纠缠了,感觉滚开。”

“想得美,不留下传承舍利,休想从这里离开。”

“呵呵,这里可不是乾坤道门,没人会给你那个老爹平章的面子,你小真人的名号可起不到作用。”宁萱萱嗤笑一声。

言语落地之后就是狂暴的罡气,刺眼的光芒乍现,磅礴的气势和炽烈的波动,一阵阵狂暴杂乱的天地元气涌动,惨烈无比。

大殿中飞出几道身影,罡气在他们身后拉出一道道绚丽的各色匹炼。

最前边的就是宁萱萱,在大殿中众人争夺的紧要关头,她言语使诈,令另外几人都有所顾虑,一举取得传承舍利。

此时她脸色苍白,一只手微微颤抖,嘴角和眼角都渗出了鲜血。

宁萱萱抢下传承舍利,另外几人自然不会让她好过,围攻之下她无奈只能和他们硬碰了几招,最后还是兵行险着,硬抗了江东流一剑,借着那股力道迅速脱身。

“魔女,将传承放下就任由你离去,否则,这秘境就是你埋身之所。”

岳麓书院的葛季说道,以他的年纪最大,修为也最深,他此事离宁萱萱也最近。

宁萱萱胸中翻腾,江东流的一剑可不是好受的,她现在根本不想回话,开玩笑,放下传承,那自己又何苦冒着危险前来争。

她凌空高掠,一眼便看见了退出屋外的吕缘,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主人,我把传承给你取来了,你快帮我,这几个老匹夫要欺负我。”

宁萱萱空中折转娇躯,往他那边扑去,虽然吕缘仅仅是紫府修为,但是对方的难缠宁萱萱已经领教过了,不求建功,她只想着吕缘能够挡住一招半式,拖延上一瞬间也是好的,至于他的生死,她可不会计较那么多。

“果然还有帮手!”

钱毅落在最后喝道。

吕缘脸色平静,越临的近了宁萱萱心中越警惕,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吕缘有点奇怪,说不上哪里,就是感觉他似乎站的更直了,像一柄剑。

她不知道吕缘巧合之下能搞斩掉心魇,这种虚幻的心障,哪怕是以人道的七情道决也没有办法。

这梦魇能够将吕缘卡在登龙七阶四年没有办法突破,最后还是依赖十二形意中练意的龙形拳才侥幸踏入紫府,如今一朝堪破,不仅仅是念头上通达无碍,他因为心障落下的跛脚也好了,就连修为也得以突破,从紫府三重直接达到紫府六重。

这就是化神境界的奇特,它是本三境最后一重境界,也是修炼七重中最繁杂,最特殊的一重境界,一朝念头圆满,转瞬能达诸天。

练精境界分为三重,皮骨和内腑,这个境界最根本的就是人体血气源头的心脏,纳气七重登临龙台,最根本的就是丹田气海,而化神境界最根本的便是紫府天宫。

分别对应精、气、神三者,因此这三重境界也被叫做本三境。

世人说人心难测,精神意识是这个世界上最驳杂的东西,道门叫心猿,佛家称意马,代表了它的跳脱和顽劣,难以拘束。

在化神境界,修为突破不在于丹田气海中的真气多凝练,而是在于精神,要明心见性,要打磨意志,要念头通达,要祛除杂思,总之容纳神识的紫府天宫是这一重境界的根本。

越是经历的多心思就越杂,所以一般人总说越早突破能够走的越远,潜力越大,就是因为化神境界,心思越多的在化神境界就越难突破,化神境界四十多层小境界,在这里受挫那就有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就像葛季和余阳两人。

像他们这样想要依靠自己已经希望渺茫,只能依托于外力,像是道门的炉火炼心猿,之前佛门中,有缺寺的刻碑拴意马,还有儒教的正气歌,都是其中的无上秘诀。

而越是心思简单的,在这一重境界越容易突破,最有代表的便是落榜探花弃青衫,他虽然修炼的晚,但是心思剔透,从来都不会因为名利美色诸般诱惑乱心,还有天道魔门的小魔君江东流,太上灭情道,心无旁骛不沾尘埃,因此他们都进境迅速,堪称一日千里。

当然,如今吕缘巧合之下斩去心魇,一念通达,也不会比他们差上多少。

宁萱萱只是觉得吕缘有些和之前不一样了,但是哪里知道如今的吕缘可以说的上是脱胎换骨,斩去心魇如同去除一身冗重的负累,发自内心的感觉到的那种轻盈,身体自然而然的如同出鞘利剑站的笔直。

折磨了他十多年的梦魇烟消云散,吕缘如今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胸口提着的石头陡然落下,快要窒息的自己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第四十九章 发泄

过往的事情还是那个事情,只是吕缘再也不会因为它收到困惑和折磨,这大概就是佛家所说的放下。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他都想放声长啸。

看着越来越近的宁萱萱,吕缘咧开嘴笑了。

宁萱萱眉头一跳,心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感觉,身体在空中没有丝毫借力的情况下陡然一顿,然后极射向另一边,她原本面前的虚空中一大片剑气绽放,没有一点点征兆。

正是吕缘的大周天虚空剑气。

祸水东引,这么简单的一招吕缘自然不能让宁萱萱如意,这一招并不是为了伤人,化神境界的修为神识敏锐,哪怕以虚空剑气的无形无相也不能屏蔽对方的直觉。

果然,宁萱萱空中折向躲了过去,不过她空中从极动到极静再到极动的这么一瞬间,后边的葛季和一通和尚都赶了上来。

嗡——!

似乎天空中都一阵颤栗,一个虚幻的金身大佛浮现,面容模糊,伸手一指往前戳去,阵阵梵音更显威严,秘境中灰黑色气息流转的虚幻穹顶一阵波动,仿佛天都被拉低了下来,凭空出现的黑灰色气息凝聚,成了一个虚幻的大脚,带着磅礴的气势,踩踏而下。

瓣瓣粉色桃花飘落,在宁萱萱面前汇聚成一个虚幻的手掌,往上一拖,撑住了落下的大脚,空气一阵震动,花瓣在空中粉碎变成粉色的粉末,粉末又在空中蜿蜒流转,凝聚在宁萱萱的指尖,渺小的玉指和虚幻的佛指碰到一起。

四周迸发出凌厉的罡风,拱桥下的湖水炸开。

美人指,红酥手,一瞬间两大绝学硬撼两名对手。

宁萱萱的身影如同流星砸落,胳膊上喷出一阵血雾,软绵绵的塌了下来,应该是伤了骨头。

砰——!

石板如同蛛网龟裂,地上砸出一个陨石坑。

真气再也支撑不住,宁萱萱脸上一阵变化,恢复成了那张似泣还诉媚惑众生的脸庞。

“魔女,交出传承舍利。”

后来的几人迅速冲了上来。

恨恨的从坑中爬起,宁萱萱好看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单手结印,罡气迅速狂暴,和她之前施展出来的如同画意一般的武学大相庭径。

“啊……”

罡气裹着她的身体,模糊的身影一阵颤抖,发出一声惨叫,血雾从宁萱萱纤弱的娇躯中弥漫出来,混杂进体外的罡气,发出一股炙热的气息。

轰隆——!

如同火炉升腾,空气都被灼出一股股滚烫的气息,血红色罡气忽然裂开,如同一头凤凰从卵中孵化,华美的翅膀舒展开来,遮住了天空中的阴暗。

凤凰展翅,硕大的翅膀落下闪出一阵灰尘,在空中划出一道极细的红色丝线,带着宁萱萱一闪即逝,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红点。

“色道士,我记住你了。”

最后一刻,宁萱萱娇喝道。

能够有把握夺取传承舍利,宁萱萱自然有自己的依仗,这个依仗就是如今施展的这门秘术。

“凤凰燃血秘术!”

江东流冷声说道:“她还真狠的下心。”

凤凰燃血秘术是六道魔宗中出名的一门武学,出名并不是因为它多强大,而是这门武学的酷烈,这门秘术要燃烧自己一半的精血,在精血恢复之前自身的境界会下滑六成,相对于这么大的后遗症,武学的作用就很简单了,速度,急速。

因此江东流说宁萱萱居然能狠下心。

如果没有逃掉,施展完这门秘术之后就相当于任人宰割。

江东流眉头轻轻皱起,权衡了一下,眼神一沉,手中也结出了和宁萱萱如初一辙的手印。

一瞬间周身爆出一片血雾。

“这……少主……”

左淮山眼角一跳。

“你去京都等我。”江东流冷声说道:“既然遇到,便杀了她全我道心。”

凤凰展翼,又是一道红线破空,左淮山跟着疾驰而去。

“前人播种后人收,后人收的休欢喜,更有收人在后头。”

葛季长叹一口气说道,传承舍利本来被他夺的,可是架不住人多被他丢了出去吸引大家乱战,没想到最后让宁萱萱使诈取走。

“我们走吗?”

陆远最后跟来,脸色苍白的问道。

他本来是和师兄一起前往京都,这次偶然遇到秘境传承,王炼之本来不想带他,让他自己先去,可架不住陆远好奇,一个劲的央求说他只是想看看秘境是什么样子,绝对不添乱,如今这一趟秘境之行,可是让他受惊不小。

“没办法了,走吧。”

王炼之泛红的深眼眶中闪过一丝不甘被他隐藏的极好,他看了一眼吕缘,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都无法成立,假装释怀的说道。

“该死的,一定是你故意放走那魔女,你是魔女的同伙。”

钱毅看着疾驰的红线,转过头愤怒的朝吕缘喝道。

三难和尚低头念了一声佛号,自从宁萱萱没有掩饰之后,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来历,最后那明显的祸水东引,和吕缘出手之间的狠辣,虽然还不知道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可表明了吕缘并非宁萱萱一伙的,何况,多大的权利能让十大圣地之一的人道圣女做婢女?

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些,王炼之才放弃了拿下吕缘的想法,转身表现出儒家大度的胸怀。

“阿弥陀佛,钱小真人是否多疑了。”三难和尚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是被她挟持的,她让我帮她掩饰身份。”

吕缘脸色平静的说道。

看到这个表情,钱毅忍不住就想到了聚义堂中的事情,心头火更加盛了,他冷声说道:“藏头露尾,来历不明,你说挟持就是挟持了?我怀疑你和魔道勾结,或者根本就是魔道中人,配合魔女演一出戏给我们看。”

听到这里,余阳知道公子不过是想要出一口气,什么勾结魔道都不过是个借口,反正这样的事情在山上也没少做,打着大义的旗帜,只是如今在山下没有约束,公子做的更过分了,心中暗叹对方命不好,甚至钱毅脾气的余阳体外罡气滚滚涌动,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所有人表情不一,葛季和一通和尚的冷眼旁观,陆远的不适,王炼之皱着眉头,隐藏在眼底的是看好戏一样的期待,这一切都落在吕缘眼中。

只有三难和尚是真正的不忍,他微微张口,却又压下到了嘴边的话。

第五十章 诬陷

“纯阳宫吕缘,双口叠吕,缘分的缘。我在雁荡山下被魔女擒获,她逼迫我给她掩盖身份,技不如人,我没有办法。”

“呵呵,纯阳宫?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我看根本就是你编造出来的身份,你本来就是魔门一员吧?”

钱毅居高临下,站在拱桥之上低睨着吕缘,冷脸说道。

吕缘道:“钱小真人张嘴闭嘴都说我是魔门中人,不知道又有什么凭证?”

钱毅不屑的说道:“就凭你和魔女勾结,掩盖身份假装圣地道门,我就断定你肯定是有所图谋。”

“入得三千红尘炼狱,遍识芸芸众生疾苦,深坠无边苦海沉浮,修得白骨菩萨自渡。”

三难和尚低声轻诵。

这是苦禅寺中悲悯菩萨总纲,苦禅寺有两个禅,分别是普世佛陀和悲悯菩萨,菩萨悲悯难伸手,因此也叫做白骨菩萨,在红尘炼狱之中沉沦感悟,和人道魔门有点渊源,它们是体会人间七情,而这门功法讲究超脱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留,求不得,放不下,修得一颗安忍不动枯佛心,能得百世清净菩萨果。

近些年苦禅寺又被外界戏称为枯禅寺,就是因为这样。

普世佛陀观想法已经很久没有人修行了,因为要求太高,如果说悲悯菩萨是为了在红尘中自渡,普世佛陀就是弘法度人。

上一个修普世佛陀观想法的就是如今地狱道中杀生和尚的师傅,最后被愚民分而食之,这才将一个一心纯善的沙弥刺激成如今手持染血戒刀,持菩萨心,行罗刹事的一方魔枭。

好的不纯粹,坏的不彻底,这就是人心,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点难于人言的黑暗,介于神性和兽性之间,普世佛陀想要众生成神,自称佛国净土,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除了苦禅寺祖师,这么多年来从无一人能修成。

菩萨易修,佛果难成,如今已经苦禅寺中的一个共识,当然这只是相对的,事实上菩萨果苦禅寺中也已经将近七百年无人修成,因此三难和尚修行的也是白骨菩萨观想法。

此次下山就是为了炼心,见诸般恶行而自身清净,不入污秽,不沾尘埃。

吕缘只不过是紫府的修为,在钱毅的刻意为恶之下焉能有命存在?

三难和尚心有不忍,但是又不能出手相助,大殿中众人偷袭是因此,此时袖手旁观也是因此,种因得果,自从十多年前那一场劫难之后,三难和尚流落江湖,手足血亲尚能相残,这世间的一切还有什么是真实存在的?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够冷了,已经看破了世间的一切,所以他横眉相对,冷眼旁观,他不想坏了自己的道果,且将自己一颗血肉人心晾干吧。

“我们走吧!”

三难和尚长吐一口气,对身后的一通和尚说道。

对面的吕缘双手自然垂下,手中黄昏剑紧握在手上,他心中波澜起伏,胸中仿佛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眼前这个钱毅和青阳观李泽如出一辙,家世不错,但是养出了唯我独尊的毛病,任何人都必须要围绕着他们转。

吕缘和钱毅之间的矛盾并不大,说起来不过是秘境之外的口角之争,如今他扯出硕大的帽子,说吕缘同魔教勾结,不过是因为传承舍利被宁萱萱夺走,心中愤懑,吕缘不过是钱毅的一个出气筒罢了。

吕缘表面平静说道:“钱小真人既然怀疑我,出去之后可以求证,虽然在下仅是在云台洲青羊周边两府略有薄名,但是只要信息精确,出去找一家江湖风媒,自然可以核实在下的身份。”

钱毅越发的不屑道:“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提前散播出去的消息?云台洲?一个武学没落偏僻之地,又如何能证明你所谓的纯阳宫是真的存在?哪怕存在,又怎么保证你一定是他门下弟子,保证你不能暗中加入魔宗?”

钱毅这么说就很强词夺理了,这分明是非要把吕缘魔门的帽子坐实。

钱毅冷声说道:“我乾坤道门一向是以守卫乾坤纲常,维持大道正统为己任,魔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你言语不详,表情闪烁,哪怕是只有十分之一的几率是魔门众人,为了苍生,我也不能放过这一丝机会,任由你以后祸害天下。”

他从出生就一直在山上长大,都知道他是平章真人幼子,巴结的人很多,养成了他这个毛病,张嘴就是纲常正道,闭嘴就是祸乱天下苍生,这种方法在乾坤道门中很好用,那些低级弟子,只要他随便给人扣上一顶帽子,有的是想要巴结他的人给他坐实出气。

王炼之站在一旁饶有兴趣,舌头微微舔了一下牙齿。

吕缘平静的脸上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双眼微微眯起,胸中涌起一股杀意。

虽然说梦境是心魇所化,他也因为这样因祸得福,可是那一幕幕情景大部分都是真实的,父亲吕重阳在眼前力脱而亡,母亲被先锋将陈同恩跃马挑杀,大哥吕智被弩箭贯心,三弟吕新被马踏入泥浆。

一桩桩,一件件,吕缘心中被撩起的仇恨和杀气都还闷在胸口,仇恨能蒙蔽人的内心,暴戾能丧失人的理智,这些负面的情绪还需要适时的发泄出来。

“这么说,我非死不可?”

钱毅轻蔑的看了一眼吕缘握剑的手,他自然能看的出来对方压抑着的愤怒,事实上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不忿却无力,钱毅喜欢敌人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为了天地正道,宁杀错不放过,若你真的有冤,死后罪孽皆归咎到我一人头上就是。”

若是在山上这样说,旁边会有一群狗腿子崇敬的称赞,更有过分的会悲愤的抹上两滴眼泪,说少爷一片丹心,自己愿意代替少爷承受罪孽。只是如今没有,差点意思……

余阳暗中咂摸一下嘴。

吕缘心中越发的冷了,他瞥了一眼周围,黑雾涌动的愈发频繁,谋事在即,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提前做好准备,这一下免不了要借一下阴邪之力了。

第五十一章 袭杀

钱毅蔑视的看了吕缘一眼,道:“余阳,杀了他。”

“好的,少爷。”

余阳道人应声说道,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干过多少次了,一会对方就要跪下求饶,哀嚎,然后带着怨毒的眼神死去。

想到这里余阳心中呵呵一笑,少爷喜欢看对方无力怨恨的表情,不能下手太狠,否则死的太快少爷会不满意的。

金色的罡气在体外弥漫天际,磅礴的气势会令对方绝望无力,这些都是长久而来的经验。

昂——!

忽然,一声剑吟,余阳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座险峰陡然拔地而起,孤峰如剑带着了凌厉的气机洞穿过罡气。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在濒死的末世中吕缘早就把进攻的意识深深的刻进了骨子里,淡然舒朗的面孔下,拼搏和疯狂是他的本性,就像是密林袭杀,吕缘抢攻近身反杀,之后以自己为诱饵袭杀同阶七人,他从来不缺乏胆量。

哗啦啦——余阳瞬间反应过来,孤峰在罡气的碾压下化作碎石湮灭。

碎石中穿过一剑,苍松伸手,遒劲的松枝探向余阳眉心。

抢攻,还是抢攻。

和拦江手聂海一样,余阳也太过轻视吕缘。

五品的华山剑法之险峻被吕缘发挥到了极致。

苍松破碎,大日浮现,一道长虹惊天而起,贯穿日月。铁索横空在翻腾的云海之上,双峰之间一道吊桥横跨在万丈之中。

余阳心中憋闷,空中罡气四溅激荡,光芒迸发,连绵不绝的攻势让他一时半会突破不了,凌厉密集的剑网交织笼罩住他周身。

“该死,等我腾出手来一定将你四肢拧断,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余阳心中大骂,被一个紫府后辈抢攻压制,这让他在葛季面前丢了大面子。

王炼之脸上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神色,以他的出身和阅历,自然能看的出来这是一门不俗的剑法武学,尤其是剑招式式求诡求险,剑势滚滚恢弘浩然绵延,尤其可贵的是对方居然能仅凭紫府的修为领悟武学意蕴,压制明神境界的余阳一时半会无可奈何。

有意思!

王炼之心中闪过一缕想法,如果有可能,将之门武学弄到手也算是对秘境传承的一丝补偿。

陆远目瞪口呆的说:“他这么厉害。”

“哪里,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等余阳气海中一口罡气跟上,这小子就死无葬身之地。”葛季抚须道。

钱毅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向前一步,手中罡气化作一道金色匹炼滚滚而来。

一个明神,一个天宫,两个人联手欺压一个紫府的弱者传出去实在不好听,只是若任由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僵持多久,旁边岳麓书院的几个人还在看笑话,四周黑雾涌动,阴邪弥漫,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机会。”

“好机会。”

余阳和吕缘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吕缘斩出一道剑芒,滚滚真气化作虚幻的兵刃迎向金色匹炼,凌厉的攻势中露出一丝空挡,余阳翻手一掌,罡气磅礴如同滔滔大江,正印在吕缘胸口。

在众人都没有看到的时候,一抹乌光在吕缘皮肤上一闪而过,吕缘应声倒飞出去,口中鲜血喷出,却根本没有收到多大的伤害,他倒飞出去的方向正是钱毅所在,交手中穿插碰撞,吕缘已经不知不觉的将自己转到了另外一边。

看着倒飞过来的人影,钱毅脸上露出一股狰狞。

罡气化作两道金色的丝线爆射出去,乾阳金光秘法,金丝恍如真实存在的一样,若是落在实处,吕缘四肢都要被割下来,到这一刻他仍然没有必杀的心思,只想要虐杀吕缘,让他在自己的面前露出恐惧愤怒的表情。

心中强烈的危机感笼罩住了钱毅,让他的呼吸不由得一窒。

化神境界神识精纯清明,直觉往往很敏锐,只是不知道危机从何而来,难道是岳麓书院?他们怎么敢如此?

一犹豫的功夫,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体外周身密集凌厉的剑气遥遥正对钱毅周身大穴,锋锐的气息让他感觉得皮肤一阵刺痛,心中大骇。

钱毅一心虐杀,压根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危险,一时不察,竟然让自己落入险地。

“不好。”

余阳呲目欲裂,心中大恨,没有想到对方死战中居然目标是少爷,如果少爷不幸,自己也要跟着送命。

“小子,莫要自误!”

余阳大喝,身体化作一道金光流转,再无一丝保留,只想要在剑气引动之前赶到钱毅身边。

一道浩荡的气息直入青冥,如同天地正气化作乳白色的光柱接连天地。

余阳眼眶泛红,看着虚空剑气在空中交叉成网,凌厉的剑网中,钱毅表情惊恐,剑气轰然引爆。

蓦然,点点墨渍浮现,每一道剑气和墨渍碰撞,都发出金铁交戈的声音。

岳麓书院秘法——执笔春秋。

好在最后还是有人出手护住了钱毅,余阳心中大定,折身站住,罡气汹涌澎湃,巨大的压力笼罩吕缘而去,无匹的威压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光芒闪现,气浪翻涌,罡风四溢。

一连十四拳,每一拳都正打在吕缘身体的每一寸,余阳真是恨死了这个阴毒的后辈,差一点自己就阴沟里翻船,他要将吕缘四肢骨骼,每一寸都砸的粉碎,让他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求饶。

吕缘的身体和小魔女宁萱萱刚刚如初一辙,如同一道流星轰然往后倒射砸落,惊起广场四周一片灰尘,灰尘落地,他静悄悄的躺在深坑之中,一动不动。

“公子胸襟宽广,余阳多谢公子不记恨大殿中怨隙,施加援手,救命之恩不敢忘怀。”

转身,余阳拱手感谢道。

“余前辈客气了,佛道儒三家同气连枝,如何能坐视不理,在殿中大家不过都是利益相争,过去了就过去了。”

王炼之微笑着说道。

葛季抚须,看着傲然挺立的王炼之,心中十分欣慰,这个后背虽然起步很晚,大器晚成,但是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不迂腐知进退。

第五十二章 生死不过咬咬牙。

“给我杀了他,余阳,杀了他,我要他碎尸万段,痛不欲生。”钱毅愤怒的大叫。

和死亡擦肩而过的钱毅顺着鬓角直流汗,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仅仅是那么一会,在死亡面前他好像不会呼吸,忘记心跳,心中只有恐惧,那种恐惧是他过往几十年都没有体验过的。

钱毅在害怕,在愤怒,钱毅咬着牙心中决定,要十倍百倍让吕缘偿还回来。

“少爷放心,不用我动手的,他现在被我废掉了四肢动弹不得,一会阴邪临体,让他和一觉那个大和尚一样,看着自己身上血肉片片掉落,挣扎痛苦,那种感觉会让他后悔没有痛快的死去。”余阳道人回头看了一眼,冷冷的说道。

两点猩红色在黑色中尤为显眼,僧衣猴子身形微微佝偻,虚幻的魔影在虚空中扭曲,行动并不是很顺利,黑雾已经渐渐平复,他们的动作也开始渐渐流畅,是他们,不仅仅一个,很多偏殿中都有,包括身后大殿中的,样貌惊人的一致。

众人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黑雾和魔影的波动到底是真气引起的,还是一觉和尚手伸过去之后做了什么引起的,只是到现在看来阴邪魔影虽然诡异,但是威胁有限,只要不直接接触就行了。

王炼之眼眶深陷,嘴角含笑,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病态。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心狠。”他心中啧啧暗道:“只是那门武学颇为不俗,要是不弄到手岂不是太浪费了?那个瘸道士还要保一下的,事后给他一个痛快的免受折磨,也算做是报答他了,想来他会感激自己的。”

打定了主意,王炼之上前一步,含笑说道:“小真人,余前辈,不妨先暂时留下这个魔头一命。”

钱毅眼中寒芒一阵闪动,对方救了自己不假,可是恩归恩,仇归仇,若不杀了那个死瘸子他如何能够顺心。

余阳道:“哦?公子不知有何高见?”

他是从底层一步步走过来的,说话做事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不像钱毅出身不凡,做事情一根筋,王炼之刚刚开口他就持抵触的态度,表情丝毫没有掩饰,余阳很客气的把话题往下引。

“这个魔头假借我圣地名义图谋不轨,所作所为罪不可赦,但是他身上的武学着实不俗,流落到魔头手上成为他掩饰身份的工具不免有些浪费。”王炼之看的出来钱毅的态度,也就顺水推舟,顺着对方的意思,坐实了吕缘魔道中人的身份,卖他一个面子。

他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武学功法不分善恶,如同神兵长剑,作恶的始终都是持剑之人,我们不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交出武学功法,把先贤心血重新收到我正道门下,为天地正道略尽绵薄之力,事后免去他的折磨,痛痛快快送他上路,也算是一份功德,余前辈觉得怎么样?”

余阳神色一动,他亲身体会过,自然知道华山剑法的威力不俗,尤其是正奇相辅,意蕴凌厉,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门武学,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钱毅,意思很明确,就看钱毅表态了。

钱毅视线转过来,见余阳看向他,自然知道了他的态度,抛开心中的情绪,他也很有兴趣,他虽然是十大圣地之一乾坤道门门下,出身也很显赫,可是毕竟是普通弟子,不可能获得完整的传承,父亲平章真人就是再疼爱他,也不敢触犯门规,私下授他秘术。

钱毅咬了咬牙,狠狠的道:“那好,那就让他先将武学说出来,然后再杀了他,可是给他一个痛快就不要想了,我要狠狠的折磨他。”

王炼之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是个作威作福惯了的傻子,你以为你一开口对方就会乖乖的把武学叫出来吗?武学拿到手之后谁还管你怎么杀他,自己刚刚大声说出来就是故意让对方听到,反正都是要死,再死守着一门秘法也没有必要,还不如少受一些折磨。

说起来好像很不可思议,反正横竖都是要死了,那为什么不咬紧牙关,不让对方得逞,可是根据王炼之多年来的经验,万事到死都是空,再有价值的东西到了那一步还不如换一个痛快的一刀,很少有人能抵挡住那种感觉,直面死亡的恐惧,痛苦的折磨。

很讽刺,很多人都是到死才明白这个道理,拼了命逐利,然后再倾家荡产的求命,最后人财两失,财富转手过,性命丧黄泉,最后惨兮兮的叹一声,死后方知万事空。

只是钱毅现在说出来让对方听到,那就只能强行拷问出武学了。

“咳……咳咳……”

一丈多宽的深坑中,吕缘激烈的咳嗽了几声,嘴角吐出一口血沫。

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如同撕裂一样疼,要不是蟒龙变第二层大成,恐怕真的要四肢骨骼尽碎,可是饶是如此那十四拳也是实打实的落在他身上,劲道透入体内,已经伤到了内腑,嘴角粘稠的血沫和呼吸拉扯出的剧烈疼痛,让吕缘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吕缘的耳中,很愤怒,难倒佛道儒三教正道都是这个样子?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但是这些都在情理之中,愤怒的同时并没有令吕缘感到意外。

吕缘躺在深坑之中,就像是真的骨骼尽碎一样瘫软,他心思如同电转,虽然还没大定好主意要怎么做,可是只要是在敌人的意料之外,都是可以作为对敌的后手,很多动物都会装死诱敌示弱就是这个道理。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旁边阴冷刺骨的气息也越来越重,黑雾似乎蔓延到了身边,对方肯定会先带着自己远离阴邪魔影。

吕缘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境界之间如同天堑一般的差距是最根本的原因,心中又一次迫切的想要提升实力,如今想要不搏命已经不可能了,只是如何将危险降到最低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情。

是后手尽出,以命搏命,还是冒险一试,不成功便成仁?

第五十三章 主动接纳

念头一转的时间,吕缘已经做出了决定。

只是可惜了,吕缘心头一叹,要是他们任由余阳道人的打算,利用阴邪魔影来折磨自己,这样反而遂了吕缘的愿,也不用再冒险一博了。

钱毅走在最前边,眼中的狠毒丝毫不掩饰,王炼之身后陆远脸上有一丝不忍,但是更多的是畏惧,他的家境也算不上太好,在岳麓书院中属于那种不上不下的存在,王炼之没有厚积薄发之前两个人关系很好,这次跟着他一起下山历练,算是让他见到了现实最血淋淋的一面。

吕缘身后不远就是大殿正门,广场上阴冷的气息弥漫,魔影重重,他们得先带上吕缘离开这里,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忽然,临近了深坑之际,谁都没有想到,一道冲天的剑气直奔众人而来,在钱毅面前似乎一条青龙腾飞出渊,鳞爪飞扬,昂首嘶鸣。

黄昏剑飞出,剑气破开了地面上的尘土,在长剑的掩饰下,吕缘一跺脚,身体在空中激射。

钱毅脸上惊怒交加,这是第二次被算计了,乾阳金光秘法一闪而过,金光在空中拉出一道丝线,长龙被瞬间勒成几截。

声声剑鸣音清脆的响起,璀璨的金色罡气,凝成一柄柄金色长剑,霎时间万剑齐发,在空中划出道道流光。

余阳也是发狠,这个瘸腿道士就像是一条蚯蚓,弱小而又让人厌恶,一而再,再而三的搞出一些事情,余阳一连十四拳,认定了他四肢俱碎。万万没想到又来这一手,刚才那一剑虽然没有建功,可是让余阳吓得不轻,惊出一身冷汗。

仓促之中罡气凝兵,百步御剑。

真气破体,百步御气和罡气凝兵,这些手段的象征意义更高过他的实用性,在实力碾压的情况下这是一门很好用的技巧,但是同阶之中,如果不是像吕缘的大周天虚空剑气这样,一般情况下很难建功。

凝成的兵器在罡气离体之后,就无法控制维持内部的稳固,同阶敌对之中很难伤人。

吕缘在和宁萱萱交手的时候就用过这一记虚招给大周天虚空剑气做掩护,利用的就是这个成为默认的共识,暗示宁萱萱他已经手段尽出,穷途末路,只是可惜最后还是没有伤到她。

万道流光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转过头余阳道人伸手又是四掌劈出,乾阳金光秘法凝成的罡气化作四道凌厉的半月,这次他打算将吕缘四肢都砍下来,这样他才能放心。

乾阳金光秘法在乾坤道典中也属于顶级的哪一类功法,不同于普通的武学,乾阳金光秘法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它的作用就是锤炼罡气和运用罡气的技巧,可以加成在任何武学之中,提高威力。

这也是平章真人的私心,他无法传授更多的秘传给钱毅,但是普通的武学在十大圣地之一的乾坤道门还是很好获取,选择将这门秘法传给钱毅和余阳,在秘法的加成下普通武学也能爆发出不逊秘传的可能。

吕缘的身体在空中激射都发出音啸之声,破烂的衣袍在凛冽的风中扯下很多块,被身后的金色长剑洞穿成更细碎的破布。

四道金色半月已经越过万道金光,锋锐灼热的气息几乎贴到吕缘后背。

呲——!呲——!呲——!呲——!

四道声音几乎不分先后,凌厉的半月穿过吕缘的身体,在身后的地板上击出四道深不见底的沟。

身后万道金光长剑转瞬间穿过百步距离,刺耳的声音中,道道金光或是刺入地面,或是嵌入墙壁。

余阳道人眼角一跳,旁边的葛季也露出了郑重的神情。

是的,是穿过,从吕缘身体中穿了过去。

在锋锐临体的一刹那,吕缘抢身进入了猿魔虚影近前,一把攥住了猿魔的肩膀,身体绕道他的身后,瞬间整个人也和猿魔一般变得虚幻,金光就这样洞穿过他的身体。

“这怎么可能?”

葛季压低了声音不可置信的道:“阴邪魔影不是执念投影并无实体的吗?而且,他是怎么也能转化成虚影的?”

余阳道人双眼狂跳,葛季是惊异,他的心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知如何是好。

先不说还能不能如愿杀掉这个小子,但就吕缘变成这个样子他都不知道怎么攻击,猿魔虚影的阴诡之处,一觉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在一众人惊异的眼神中,吕缘浑身长毛飞速的生长,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如同另一个穿着道袍的猿魔。

体内阴冷诡异的黑色真气如同一个漩涡一样,纯阳真气和诡异的黑色真气融合,转化成了深沉的更加醇厚的真气,吕缘心神紧守紫府天宫,力保灵台清明,每一股越过脊骨大龙的乌金色真气都被他推动蟒龙变吸收,纳入身体之中,在这一刻,吕缘知道,自己赌对了。

在第一次阴冷的诡异真气侵入他身体的时候,吕缘就隐隐察觉到这股真气并不是从猿魔身体中传出来的,只是那时候忙着抵挡紫府中灵识的入侵,没有办法仔细感受,如今诡异的真气越不过登龙台,吕缘这才清楚的感受到。

猿魔虚影好像和这个秘境共存一般,诡异的真气虽然是从猿魔身体上传来,但是更仔细去感受,最根本的来源还是在这片秘境。

猿魔虚影就像是一个中转站,秘境中诡异的气息透过他的身体,然后源源不断的转化成真气侵入吕缘丹田气海之中,气息中蕴含着诡异的意志,意图将他在转换成另外一个猿魔。

吕缘额头上出现冷汗,他发现诡异的真气在体内根本不受他控制,好像真气中蕴含的诡异意志能够直接操控这股真气一样,快速的在体内运转,几乎肉眼可见的四面八方的天地精气被吸引向这里快速涌来,磅礴的精气聚集到一起形成了一个能量风暴,如同漩涡一般,天幕中灰黑色的气息快速的想漩涡中汇聚。

连接到猿魔身体,更浓烈的诡异真气源源不绝的涌进吕缘的气海中,真气中夹杂着缕缕灰色,吕缘刚刚凝神接触就感受到浓烈的偏激情绪,迅速断开灵识接触,这气息看来正是真气中诡异的源头。

第五十四章 癫狂

“典籍中不是记载阴邪是执念所化,是过去的投影,是虚幻并不存在的吗?眼前这一幕又该怎么解释。”葛季喃喃道。

“情况有些不对,我们要赶紧离开。”余阳道人沉声说道。

葛季道:“本来以为这个瘸子不过是一个无意中被卷进来的可有可无的角色,现在看来还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最起码不会那么简单。”

王炼之道:“那也没有办法了,阴诡之物触之不详,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从吕缘吸纳诡异真气,浑身变成了猿魔的样子之后,王炼之就双眼猛跳,他身怀秘密,比一般人更加的要敏锐一些,事不可为,保命要紧。

钱毅道:“这……”

余阳道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说道:“少爷不用为他扰心,魔物诡秘,在典籍的记载中,从来没有人能够触及到阴邪还能活下来的。”

钱毅面有犹豫,葛季接着说道:“小真人权且放心,我们先出了秘境,他要是死了也就罢了,若是他侥幸不死,我们堵在秘境入口,他也一样逃脱不掉,这次老夫也会出手,一定要将他擒下。”

葛季表示自己一定出手,先前坐视不理是因为觉得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闹剧,而现在这一幕,不管吕缘身上有什么样的秘密,都已经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经不像个人样的吕缘,一众人迅速往外撤去。

灰黑色的气息慢慢变得淡薄,天地间露出清明之色。

吼——!

‘吕缘’发出一声不是人能够发出来的嘶吼。

“玩大了!!!”

吕缘暗道不好,心里十分紧张,这应该就是人算不如天算,本来以为利用猿魔身上的诡异真气快速拉高修为,蟒龙变吸紧守登龙台保持灵台清明,没想到这真气中居然蕴含着这么强烈的意志,如今紫府清明灵台无碍,可是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身体。

吕缘发誓刚刚那一声巨吼绝对不是自己发出来的,如今他的身体被真气中的偏激意志控制住,完全如同一头癫狂的野兽,这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一个被同化成失去自我的猿魔,和一个意识清醒的傀儡到底有什么区别?

嗡——!

随着天幕中灰黑色的气流减少,越来越清明,突然空气一阵微微颤动,淡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天空中一座金色大佛盘膝而坐,诵经声响彻天地。

佛陀法相诵经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但是如同石上清泉六国,听过之后在心头流转一遍,却丝毫记不起来内容,很是神异。

刚离开不远的葛季,余阳等人联袂疾驰。

葛季眯着眼抬头说道:“法相显形,这个秘境快要崩塌了,我们得快一点。”

“阿弥陀佛!”

远在出口附近的三难和尚唱了声佛号,低头叹了一声说道:“上古秘传经文,只是可惜了,无法得到传承。”

佛陀出来的一刻,周围所有的黑雾褪去,猿魔虚影也烟消云散。

吕缘虚幻的身体一阵闪动,最终双手撕开虚空,从虚幻中跳了出来走向真实,他面露凶色,眼神猩红却很清明,他朝着天空大声怒吼,当然这不是吕缘自愿的。

然后转过头,‘吕缘’手脚并用,如同一只真正的猿猴,每一次落脚将大地踩的一片龟裂,都追着空中残留的气息一路狂奔。

太糙了,毫无技巧可言,就像是真的野兽,但是无疑效果很好,吕缘能感觉到,身体现在和秘境存在一丝微妙的联系,如同能向天地借力,每一次高高跃起都跨过数十丈的距离,溅起一阵灰尘。

吕缘心中暗忖,蟒龙变中自带的有辗转腾挪的技巧,一直就没有将身法放在心上,以后看来是需要一门来去纵横的武学身法了。

念头一闪而过,现在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吕缘现在很紧张,他每一次试着将灵识探出紫府天宫,偏激的情绪和意志就如同汹涌的大江,他不敢冒进,但是任由躯体被这股只存本能的意志支配无疑是很危险的。

砰——!

又一次砸落在地上,‘吕缘’癫狂的咆哮,双拳砸下,磅礴的真气撕裂大地,两道裂缝在地上如同闪电蔓延,正是前方葛季等人的落脚之处。

强行在空中转向,五道光华分别落在裂隙两侧,转过头,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凉意从脚底板传到头顶。

‘吕缘’的气势无疑比刚刚强了一大截,但是最让众人恐惧的还是阴邪的诡秘,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会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头没有神智的野兽,癫狂暴戾,存在的只是本能的兽欲。

“这事情太诡异了,不要留手,全力出击,尽量不要和他近身接触,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不能冒险,可能直接接触会落得和他一个下场。”

王炼之快速说道。

现在的吕缘就如同一个穿着道袍的猿魔,和阴诡的虚影一模一样,见之令人心寒。

吼——!

一声嘶吼,‘吕缘’高高跃起,携带着流星坠地的气势。

一道白虹冲霄而起,贯穿乾坤,一阵莫名的波动,带着厚重沧桑的意味。

哗啦啦——!

春秋竹简在虚空中浮现打开,传出一道和真实无两的声音,王炼之虚空提笔,执笔欲写春秋。

一团墨渍在空中绽开,王炼之长袖一挥,墨渍拉出一横。

这一横似长剑,笔直坚挺,凌厉锋锐。

墨剑发出一声剑鸣,划破长空而去,王炼之身后的竹简随之溃散,他满头大汗,嘴唇泛白,仅仅一剑就已经消耗成这样,看样子毫无保留。

当胸贯穿而过,剧烈的疼痛传到紫府中,让他一阵颤抖,剑气在胸腔中爆开,蟒龙变本能的运转起来,在长毛的遮掩下,肌肉虬结将溢散的剑气碾碎,饶是如此‘吕缘’大吼的口中也喷出一大口血沫。

如今这个身躯只有杀戮的欲望,没有求生的本能,面对伤害居然避都不避,吕缘心中更加着急,照这个样子下去还没等他夺回控制权身体都要毁掉。

第五十五章 搏杀

一声剧烈的响声,伴随着一阵灰尘,大地被砸出一个巨大深坑,灰尘中三道身影爆射而出。

“这怎么可能?”王炼之不可置信,硬受了他一剑居然好像毫发无损。

葛季扯着陆远的后领道:“他现在就是一头魔物,不可以常理度之,你赶紧离远点。”

陆远点点头,他现在丝毫帮不上忙,还不如撤的远一点,省的还要分心照顾他。

进步抖手,数道耀眼的金光从余阳道人手中飞出。

砰砰砰——!

金光正中烟尘中的黑色人影,发出如同金铁碰撞的声音嵌入吕缘身体之中,被肌肉死死夹住不得寸进,不知道情况的众人眼中越发的慎重了。

吕缘落后他们一两个大境界,也正是因为如此数次交手中钱毅和余阳道人都敢留手,分明是将他视作案板上的肉,生杀予夺。一心要先得到他的武学,然后再虐杀掉出气,可是现在,对方居然硬抗攻击,简直不可思议。

“他现在就像是一头野兽,毫无神智,只要控制的好,哪怕肉体再强也能杀了他。”

余阳道人冷声说道。

轰隆——烟尘中黑影爆射而来,余阳道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乾阳金光秘法绽出一个金色光圈护住周身,向前踏出一步迎面就是一拳击出。

炙热的罡气在空中划过一道匹炼。

‘吕缘’在空中侧飞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五脏六腑几乎都移了位置,胸腹腔中剧烈的疼痛传来。

爬出深坑,‘吕缘’振臂大吼,他就像是被戏弄的野兽,十分的愤怒。

吕缘十分焦躁,照这个样子下去真的就离死不远了,咬了咬呀,瞬间灵识探出紫府天宫接管肉体,眼前被一片血色蒙蔽,愤怒暴戾的情绪从登龙台一股股冲击着他的意志,体内真气在蟒龙变的催动下疯狂运转,缓解压力。

众人只看见癫狂的魔物在深坑旁渐渐的平静下来。

“不能给他机会,赶紧出手!”钱毅冷声说道。

不用他说,趁热打铁的道理众人都懂得。

一道金线洞穿吕缘左肩,鲜血飞溅,喊得凶,钱毅出手却很小心翼翼,先前死亡的恐惧他还惊魂未定,自然不敢贸然。

剧痛让吕缘紧守的心神蓦然一松,一股杀意涌上心头,然后又被他压下去。

吕缘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诡异真气中蕴含的偏激意志如同潮水一刻不停的想要同化他的思想,只要他稍有放松暴戾的负面情绪就会淹没掉他,瞬间泯灭掉他的意识。

玩火自焚,吕缘体内残暴的负面意志实在是太多了。

轰——!一股波动砸下,葛季见对方一动不动反手一拳轰出,吕缘侧飞出去,口中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末的鲜血。

接连的攻击让他的精神无法专一,杀意笼罩在他的心头,一股难言的暴虐气息冲出。

“你们找死!”

吕缘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是声音太小传不到他们的耳中。

钱毅一步踏出,身体出现在吕缘的面前,手中金光迸现化作长剑,也是看出了他现在好像无法还手,钱毅面带狠辣,眼中闪过一缕快意,一剑斜撩,这一剑若是落到实处非要将他胸腹剖开。

吼——!

这一声巨吼不是吕缘发出的,而是他身后带着暴虐气息的远古巨熊。

吕缘仅仅是调整身体避开要害,金光划过他的肩膀,拉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一捧鲜血在空中溅出,吕缘面露暴戾之色,双手合抱成锤,当胸狠狠砸下。

接着体内诡异的真气加成,身后残暴的远古巨熊撕开虚空,显露出身体发出一声巨吼。

咔咔咔——!骨折声音,钱毅肋骨折断胸前发瘪,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七品武学——十二形意。

熊形拳——崩山击。

十二形意作为一门七品武学,每一招都蕴含着不同的意蕴,龙形的张扬,虎形的残忍,熊形的暴虐,这一击进步崩山击,如同远古疯狂的巨熊撞击大山,丝毫没有保留。

崩山击吕缘很少使用,因为无法演化成刀法或者剑法,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吕缘不喜欢危险,哪怕是无法避免,他也更喜欢的是类似于虚空剑气这样的进攻手段。

余阳道人心头发颤,要知道,他们二人在秘法的连接下性命休戚与共,钱毅身死他也难以保命,余阳是又惊又怒,这个小祖宗真的不让人省心,钱毅迈步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察觉,瞬间踏步跟上保护他,饶是如此也没有避免,短短一瞬间接触钱毅就化作破絮倒飞而来。

在空中接住钱毅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地上,探出罡气,察觉到钱毅还有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虎咆声响起,吕缘身后两点血红色浮现,随后一只掉睛白虎缓缓浮现,带着残忍的气息,如同瘦虎下山,择人而食。

吕缘一步踏出,身后白虎随之咆哮着扑过来。

白虎衔尸!!!

没有演化成剑法,最纯正的虎形白虎衔尸,双壁合拳似虎口大张,身后白虎口中腥臭的气息几乎都能透过来,钳向余阳道人的脖颈。

吕缘如今如同癫狂的猿魔,眼中的猩红和白虎猩红的双目如出一辙,同样的暴戾狠辣,他现在锁住心神,一心想要快速解决战斗,然后再想办法将体内的偏激意志磨灭,出手既是杀招,没有一丝顾忌。

一道白虹贯穿横掠而来,竹简泛着金属光泽浮现,挡住了虎口。

吕缘反身一肘,一道剧烈的光芒从两人交手的地方闪现,气浪滚滚扩散。

白虎一扑,二咬,三掀,发出声声咆哮。

虚空中墨痕浮现,横平,竖直,一点成韵。

每一次交手都如同炸弹在耳边响起,轰隆声和咆哮时连绵不绝,四周烟尘笼罩,中间一阵阵光芒刺破,闪闪夺人耳目。

汹涌的罡气将这一片天地搅动的都震颤起来,平地中升起一股十分可怕的龙卷风,以两人交手为圆心疯狂肆虐。

狂风卷动烟尘笼罩,龙卷中炽烈的光芒在震耳的响声阵阵闪烁,恍如末日天灾。

第五十六章 搏杀二

两人快速猛烈的互换攻势,王炼之的双臂已经被震的麻木,双手的虎口鲜血横流,偏偏对方攻势越来越迅猛疾劲,每一次交手都他暗暗叫苦,没有想到一个仅凭一个紫府修为能和自己对攻,而且隐隐还占了上风。

若不是感应到吕缘还是紫府的修为他也不会贸然出手,王炼之的灵觉很敏锐,在大殿中感应到危险就毫不迟疑的提出离开,哪怕是他还搞不清楚危险从何而来。

他不知道的是,吕缘虽然修为在诡异真气的加成下暂时提升到了紫府巅峰,但是他现在处于一个十分玄奥的状态,隐隐的和秘境天地契合,每一击都蕴含着天地之力。

当吕缘在偏殿中被诡异真气侵入身体的时候就发现修为被暂时迅速的提高,因此才有了广场中利用猿魔拉升修为差距的想法,可是吕缘还是小觑了阴邪的诡异,让他自己陷入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长时间的对攻中,吕缘一心两用,根本没有办法紧守灵识,他的心神已经十分的混乱,猩红的双眼中渐渐失去清明,吕缘凶性大发,攻击越发的悍戾凶残。

轰——!

又是一次蛮横的对攻,在两人交手的地方蔓延出一缕波动,如同闪电。

劲风四溢,撕碎了吕缘残破的道袍,被狂风卷到烟尘中去,血污将他上身浓密的绒毛结成一团,从轮廓中可以看出他的身材十分健壮,在浓密的毛发遮掩下,他身上的伤口在快速的愈合,墨痕长剑贯穿胸口的那一剑已经收缩,蟒龙变作为炼体功法本就是最适合杀伐,特别是长时间的持续战斗。

乌蟒翻身。

带着悍然无匹的气势撞碎了虚空中浮现的墨痕,吕缘双拳狠狠砸向王炼之头顶两侧太阳穴。

和李泽他们大战之后吕缘就有意识的去掩盖自己炼体的秘密,如今已经顾不上去遮挡,杀伐之中,任何犹豫都有可能让大好的局势转变。

嗤——!

吕缘的拳头还没有落下去,自龙卷外一缕金丝一闪而过,洞穿吕缘左肋将他带的一个趔跌,空中溅出一抹鲜血,是龙卷外安置好钱毅的余阳道人电射而来。

“小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余阳道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万一钱毅不慎毙命,他也要跟着一起去死的。

回应他的是吕缘的拳头,身体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拉出一道尖锐的音啸。

轰轰轰——!

如同闷雷沉闷的声音,罡气滚滚如同雷云,狂暴的气势撕碎了龙卷劲风,四周尘土落地,在尘土纷扬中吕缘的身体侧飞出去,这一次是左后方的葛季老儿悍然出手。

砰——!身体栽在地面上,溅起一阵灰尘。

转瞬间,吕缘从地上爬起,又冲了出来,满脸血污显得很是狰狞,哪怕是面对境界高于他的三人,他依然是选择率先进攻,进攻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还没有落到地面上的尘土又被搅动起来。

吕缘一跃而起,居高临下,双腿膝盖拱起粗犷的砸下,在这一刻他仿佛化身人形凶手,身体的每一寸都成为他的武器,杀伤力惊人。

他的膝盖和王炼之的小臂犷悍的碰到一次,力道被王炼之泄入身后的大地,撕裂出一道有神的裂痕,另一只小腿调转用力一蹬,借着这股力道在空中快速扭身,横臂旋身一记肘击和身后的葛季老头互换了一击,吕缘小腹中了他一拳,他肩膀也被吕缘一击砸的疼痛难当。

嗤——!金光穿过吕缘面前深沉的真气墙,被吕缘挥拳砸散。

一刹那的时间,吕缘已经和三人每人都互换一击,旧力还没有泄掉,新的攻击就已经到达面前,每一次攻击他都需要承受双重力道,还加上自身强行扭转的冲突。

哪怕是这个样子,吕缘仍然是率先出手的那一个。

远古巨熊从身后虚空撑出,振臂捶胸狂暴的吼叫,哪怕是吕缘不喜欢近身短打,这一刻依然选择了和三人近身杀伐,远距离的对攻中他不仅仅是数上边不占优势,质上也不占优势,他的修为被暂时拉升到紫府巅峰,雄浑的真气可以和明神境界匹敌,可是依然没有突破天宫,真气不能凝成罡气,远战太过于吃亏,而近身战中他不仅有蟒龙变强悍的身体作为支撑,而且可以让他们之间互相顾忌,害怕误伤,不敢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四个人的身影在空中纠缠,如同闪电辗转,地上的尘土每被溅起转瞬间又被扩散的劲风吹到外围,看起来他们像是处在一个灰尘围绕的圆形斗场。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对攻声音响成一片,四周的土地都被削下去了好多层,比旁边矮了将近半丈。

血花满天飞溅,狂暴的气息搅在一起令场内的力道很混乱,王炼之圣人执笔落下,墨痕被远古巨熊振臂砸散,崩山击狂乱的力道传入他的体内令他腹脏易位,嘴角流血,而吕缘的后辈也被余阳道人一道金光削掉一大块血肉,鲜血模糊。

斗场中滚滚罡气如同雷云,伴随着闷雷声响爆发出阵阵光芒,雷云中一道金光来去纵横,就真的像是金色闪电穿梭,春秋竹简重新在空中浮现,浩浩荡荡犹如天威。

吕缘仰天长啸,他浑身上下血液在沸腾,杀意如同实质一样燃烧,连番大战,诡异真气中的负面意志好像和他融合到了一起,他现在的状态十分奇特,他能够感觉出来自己的心神越发的清明,但是那股杀意就充斥在他的心脏,盘踞在他的胸膛。

熊啸,虎咆,巨蟒如同山岳昂首嘶鸣,三头远古巨兽俱是双眼猩红,吕缘已经发挥到了发挥出十二分的实力,深沉的真气如同魔气缭绕在他的周身上下,在三头远古凶兽的映衬下如同旷世魔头,向着天地发出挑战。

声势惊人,威压动天!围攻的三人早已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吕缘更像是远古凶兽之王。

第五十七章 搏杀三

凶残暴戾,吕缘仿佛不知疲倦一样,延绵不断的强力对攻,要知道他们三人都已经感觉有些麻木,偏偏场中的那个以一敌三越战越勇。

最先支撑不住的还是王炼之,他没有吕缘那样强悍的身体和整个秘境天地作为后盾的修为,从大殿中夺取传承开始一直到现在,除了中间广场上休息片刻,其他时间都在战斗,体内的罡气已经几近枯涸,身体也因为连番的大战气血翻涌,口中一片腥甜。

“不行,这样下去说不定要陨落在这,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费劲心思获得的核心弟子的身份,传承和人脉我现在一样不缺,大好的前程在等着我,我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想办法脱身,一定有办法。”王炼之将口中鲜血吐出,心中暗自焦急的想道。

“他现在被阴邪侵入,如同魔物一样的混沌,虽然狂暴无匹但是神智有失,这就是我的优势,一定要利用起来。”

这不怪王炼之,吕缘在广场上的那一幕太过于骇人,整个人数息的时间就变成癫狂的魔猿,追上来之后完全就是一副疯狂的魔物样子,而后接管身体之后远远咬牙说出的话声音太过于低,他也并没有听见。

何况吕缘现在的表现也和真正的凶兽差不多,为了伤敌,不惜以伤换伤,现在浑身上下那一块不是鲜血淋漓,正常人哪会这样不要命,先入为主之下,也难怪他还以为吕缘失了神智。

眼神湛湛,微微往旁边一瞥,看见一旁挣扎爬起来的钱毅,他心中打定了主意,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心中狠辣的暗自道:“无毒不丈夫,时运不济,可莫要怪我。”

王炼之虽然出身不凡,可并不算是良善之辈。

他的天赋在普通人中算是不错的,但是在岳麓书院这种底蕴深厚的十大武学圣地中就很一般了,出身平凡,天赋平凡,先前三十年碌碌无为,要不然也不会和陆远两人先前交好,若非有奇遇,说不了得卡在纳气境界多少年,若是再侥幸,垂朽之年能踏入化神,外放到各地替圣地打理俗事,这也就是他的一生了。

然而,就在三十岁那一年王炼之就彻底转运,一鸣惊人起来,从外门弟子一跃成为核心弟子,最后还登临人榜,声名大振。

十大圣地传承多年,底蕴深厚,虽然仅仅盘踞一地,但是麾下的外门势力不知道有多少,太上道门当年最鼎盛的时候号称统有十万道观,当代第一圣地的明心禅院下辖八万四千寺,岳麓书院的势力虽然没有如此庞大,但是同样的不容小觑,如果依照原本的生命轨迹,王炼之晚年之后就会被外放,到其中一个门下势力中主持俗事。

当然,既然这么多势力依附,就不会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遇到不可解决的事情各大圣地就是他们背后的靠山,像往常一样,那一年王炼之奉圣地之命,随一位长老一同下去调查其中一个外门势力被灭门的惨案,兜兜转转小半年他们终于找到了凶手,并且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原来,这个外门势力居然在一片遗迹中侥幸获得了千年前,声名一时无两的北冥魔教的残余传承,后来消息被掌教游手好闲的儿子,在一次喝花酒的时候无意透露,在身旁争风吃醋的情敌奚落嘲讽,受不了的他涨红了脸愤然离席,可是却被路过的一个强大散修有心记了下来,并且跟随他一路摸上门去。

那散修抵挡不住贪念的诱惑,不仅夺取传承秘籍,还将整个门派灭门遮掩信息。

满怀欣喜的散修却忽略了那个奚落掌教儿子的情敌,还是露出线索,让岳麓书院的长老最终找到原因,奔袭百里,最后和他双双同归于尽。

临死前长老交代王炼之一定要将残缺的魔功传承带回书院,交由掌教销毁,可惜,王炼之最后也没有抵挡住魔功的诱惑,暗中击杀了那个唯一知道线索的那个小世家弟子,并且编造了一个严密的借口将事情隐瞒下来,依靠着北冥魔功,他修为迅猛精进,并且成为了岳麓书院核心弟子之一。

北冥魔教到底有多强大,十年的时间,它由一个弱小的组织成长成一个媲美十大圣地的庞然大物,仅凭一己之威,压得整个正道风声鹤唳,依靠的就是北冥魔功的强大,后来若不是魔教教主诡异消失,盛极一时的魔教分崩离析,被整个正道围剿,指不定要祸害江湖多少年。

北冥魔功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他能够吸纳别人的精血罡气,强纳别人的修为为己用,也是因为这一点,北冥魔教门下弟子无所不用其极,恶行冲霄,杀人盈野,势力飞速扩散的同时令整个正道同仇敌忾,最后被整个正道联合围剿。

这样无上的传承让庸庸碌碌的王炼之如何能够舍得舍弃,吕缘在他身上感受到的驳杂的气息,就是只有残缺传承的王炼之无法炼化的杂乱罡气,只是他平时从不在同门面前施展,真气被他用春秋正气隐藏的极好,至今也没有人发现他的秘密。

混乱的罡气乱流中,王炼之和吕缘一记凶猛的对攻,他身体如同流星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吕缘身后如山岳盘桓的巨蟒被墨痕一剑枭首,嘶鸣着化作布帛消散。

轰——!

澎湃的罡气如同天威,滚滚似大江滔滔倾泄,罡气在葛季老儿的控制下结成一个巨大的光拳,照着吕缘后腰砸下。

噗——!吕缘同样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罡气侵入内腑之后被深沉的真气迅速剿灭,硬抗了这一击之后吕缘身形如电,却是追着王炼之而去。

刚才他并不是反应不过来,抵挡不住葛季老儿的攻击,只是借着那股力道意欲强攻,连番的战斗让吕缘知道想要正面击溃三人很难,只有狠下心以伤换命,强行袭杀一名敌人,迅速破局才能有所作为。

第五十八章 搏杀四

否则的话,秘境法相已经显露,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塌陷,没有了秘境天地借力,吕缘身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选择王炼之也不是他随意挑选的目标,连番对攻中吕缘明显感觉的到他已经到了一个极限的状态,攻击乏力,最是好对付,而且护道者秘法吕缘也略有耳闻,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如果能够击杀掉王炼之一个,然后顺带着葛季老儿也一同殒命,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这样自己就只剩下一个敌人,有这样的诱惑值得他搏上一搏。

“小心,不要把他引到我家公子那里了。”身后余阳道人化作一道金光沉声喊道。

王炼之置若罔闻,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我连番出手,你的命是我救下来的,现在还给我吧。”

钱毅挣扎起身,王炼之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都传入了他的耳中,急掠而来的他哪里还有平时半点儒雅的样子,在钱毅的眼中他不亚于索命的厉鬼。

眼中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以及无边的恐惧,钱毅这一刻是真的怕了,虽然知道已经避免不了,还是拼命的在挣扎,无视胸膛钻心的疼痛,手脚并用往后退去。

十指被碎石头划破,鲜血淋漓,肋骨刺入肺部,每一次剧烈的动作和呼吸,都让钱毅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可是他还不想死,他是乾坤道门权势最盛的平章长老的爱子,世间还有这么多他没有体验到的,多的是生活让他享受,他怎么舍得死。

可惜重伤的他哪里有王炼之的速度快。

“求……求求你,我不想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不要让我死。”钱毅原本倨傲稚嫩的脸上因为恐惧变得扭曲,颤抖着说道。

然而他看到的是王炼之冰冷的神情,狠厉的眼神,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许诺而动摇,钱毅一颗心坠入了无边深渊,死亡的恐惧又一次扼住了他的咽喉,十多年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短短一天就经历两次。

江湖终究是你死我活血淋淋的,不是他那和风暖阳,有无数追捧者的乾坤道门,钱毅终于明白临下山前父亲的叮嘱。

“天下不是人人都给你爹面子,不可依着山上的性子胡作非为!”

只是可惜,现在明白已经有些晚了,大惊恐的大叫。

王炼之一把攥住了他的小腿,倒提着往后边扔了过去,粗暴的动作让他的脑袋狠狠的撞在地上。

“小贼,安敢如此!”

余阳道人呲目欲裂,他万万没有想到同一个阵营,做为十大圣地之一,声名显赫并且数次援手的岳麓书院门下弟子会突然狠辣的突下杀手,钱毅已经没有了战斗的能力,这将他丢给那个瘸子,焉能有活路,他怎么敢,怎么会!!!

余阳道人心中颤抖,他想不通,眼中充满了血色,体内罡气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经脉在狂暴的罡气中撕裂粉碎,金光中带着一缕血色,这一下让他的速度更加的快了,但是同时也给他留下了不可逆转的后遗症,余阳道人现在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他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心中祈求着。

远处的陆远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这是他那个淳淳如兄,和蔼似长的师兄吗?

“这不可能!”陆远喃喃自语。

没有收到太大影响的应该就是吕缘和葛季两人了,吕缘虽然惊异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狠辣的出手,反正杀谁都是杀,而葛季在江湖沉浮一辈子,再恶毒的事情他都见过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很欣赏这样的做法,这样的道子才能够安全成长起来。

保全自己永远是第一要素,在不影响这个的前提下能够结个善缘固然是好,若是到了搏命的地步向来都是死贫道不死道友,要真跟上一个毫无心机的滥好人道子,事事都需要葛季老儿自己去搏命,那才让人头疼。

终究还是让余阳道人赶上了,在不计后果的爆发下他抢在吕缘前边接住了钱毅的身体,在钱毅惊喜的眼神中大口大口的鲜血顺着嘴角淌到胸膛上,他张开嘴,喉咙中不断涌出的血液却让他丝毫发不出声音。

钱毅这才看到背后,一只满脸狰狞的猿魔手掌似刀,插入了余阳道人的后背。

手刀从胸透透出,在令人汗毛竖起的声音中转动,双手抓住了两侧胸膛,吕缘残忍的咧嘴,手中发力,在余阳道人痛苦的嚎叫中将他生生撕成两半。

砰砰——两半尸体被吕缘随手丢在两侧,溅起一阵灰尘,再无生息,犹自睁开的双眼是深深的后悔,和对生的渴望眷恋。

滚烫的鲜血和内脏顺着伤口淋在钱毅的脸上,让他彻底疯狂,歇斯底里的嚎叫,尘土和血渍混成一团,吕缘一脚踏在钱毅的胸口,残虐的眼神满是快意,脚下慢慢的用力,骨裂的声音清脆悦耳。

断裂的肋骨刺入双肺和心脏,鲜血顺着喉咙,灌进了气管,堵住了他难听的声音,艰难的挣扎了几下之后,钱毅再无生息。

连杀两人,吕缘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很多,胸中一腔杀意释放出去不少,沸腾的鲜血慢慢平复下来,眼中猩红色也悄悄褪去。

看着脚下残忍的虐杀现场,吕缘眉头皱了起来,暗自一阵心惊,吕缘果决冷酷是不假,但是绝对不是一个残忍阴毒的人,他是从小被别人折磨过来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何时自己居然会享受施虐的快感。

吕缘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暗自提防着,胸中得杀意和心中残忍的情绪出现的很诡异,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人心一直都在一座独木桥上,往左是善,往右是恶。

当善念的大门关闭,恶意之门就会悄无声息的大开,阴邪的真气居然诡异到如此地步,悄然出现的情绪居然能够影响到他的行动,这一刻吕缘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在控制身体,还是诡异的存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继而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第五十九章 被算计

吕缘还在为自己的状态担心,突然心中涌起一股波动,通过体内真气中诡异的灰色气息,他现在和秘境莫名的有些联系,果然,大地开始剧烈的晃动,从他双腿之间一道裂缝伸出,无数深不可见的深渊在蔓延,从远处宫殿所在的地方开始往下陷落,天地都在坍塌,秘境已经支撑不住了。

吕缘灵活的闪身到一遍,眼神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葛季老儿,葛老儿背对着稍远处的王炼之,分明是要阻止吕缘出去。

“公子先走,我替公子拦住他。”

葛季老儿脸色一肃,沉声说道。

吕缘双眼微微眯起,脚下一顿,瞬间出现在葛老儿面前,滚滚真气涌动,一阵闷雷似的声响,葛季倒退数丈,吕缘抓住机会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一闪而逝。

后力未生的葛季见状心中一沉:“不好!”

正如他所料,深沉的真气裹挟着吕缘在空中拉出一道匹炼,在陆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就近到他身前,一把钳住他的脖子,干哑的说道:“秘境已经塌陷,要么大家一起离开,要么我捏断了他的脖子,然后缠住你们大家就一起死在这,依照我现在的实力,两个人我一时还没有办法,硬缠住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王炼之瞳孔一阵收缩:“你没有失去神智,刚刚都是你装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问这个,而不是在意原来交好的师弟的死活。

“我的神智是被控制过,但是早就恢复了。”

手中微微用力,陆远表情变得痛苦,吕缘道:“我给了你们选择,现在是你们做决定的时候了。”

葛季道:“不行,秘境一行让你得了利,出去之后你若出尔反尔,我们也不是你的对手。”

吕缘道:“你们是岳麓书院门下,外边雁荡山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光天化日之下,我若杀了你们,岂不是自绝于天下。”

王炼之冷冷说道:“小真人钱毅你都杀了,得罪了平章真人,还会在乎多一个岳麓书院,何况你现在这副尊荣,似妖似魔,就已经让你自绝于天下,何处还能有你的容身之地?”

他意有所指,看着浑身长毛的吕缘,宛如猿猴成妖。

微微皱眉,吕缘道:“那家伙可是你丢过来的……你是怕我出去吐露你的所作所为……”

转念一想吕缘就明白了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王炼之并不说话,事情一下陷入了僵局,两方人互不信任,远处秘境塌陷的越来越近。

“这样耽搁下去,于你于我都没有丝毫益处。”

吕缘说道,手指上又施加稍许压力。

王炼之伸手并指入剑,指尖探出一寸锋锐的罡气,在心口处剖开一道口子,用內罡逼出一滴心头热血,滚烫的心头血红中泛着金光。

“既然你我都无法互相取信,就只有自己相信自己,你我共同发下武道誓言,出去之后绝不将秘境中事透露出去,如何?”

吕缘眉头皱起,他有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对于这些有碍自身意志的东西一向都敬而远之,只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同样伸手逼出一滴心头热血。

“我岳麓书院门下弟子王炼之,我纯阳宫吕缘,在此共同立誓,绝不将秘境中发生的事向外吐露半句,如有违者,大道弃之,此誓,天人共鉴!”

这里的天人可不是指的第七层境界,而是代指,天代指冥冥中无处不在的意志,而人则是代指自己,所谓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违没违背誓言,自己是最清楚的。

武道誓言立下,两人掌中的心头热血都各自绽着莹莹光芒,如果只是单人起誓只需要将心头血埋入灵台即可,两人共同立誓则需要将双方心头热血混合,然后各自埋入灵台。

王炼之大踏步的走向吕缘,到了这一步吕缘也微微放下心来。

两个人的心头血在空中交织融合,不分彼此,看着一团放光的浓稠鲜血,吕缘心头闪过一缕古怪,这算不算是血肉相连?摇了摇脑袋,赶紧将这个可怕的念头赶出脑海,把手中的陆远松开。

心头热血一分为二,正在此时,王炼之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伸手一把抓住了吕缘的手,通过身上遍布的伤口,吕缘体内的浑厚的真气控制不住的滚滚涌向王炼之。

“你……”

吕缘脸上惊怒交加,心中后悔不已,到这个时候他如何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居然也有如同宁萱萱那般影响人意志的武学,而自己在同一个招式上边栽倒了两次,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数个月来的顺风顺水让吕缘把十多年的小心谨慎忘得一干二净。

在破庙受过一次这样的攻击心里没有腹案不说,居然第二次悄无声息的中招,这让吕缘心中很不好受,他的假想敌一直是姬氏皇朝和苏定方,如今在籍籍无名的小辈上栽了跟头,他如何能舒服。

当然,也只有吕缘敢这样想,江湖上年轻一辈中除了他,哪个还敢说人榜上有名的王炼之是籍籍无名的小辈。

王炼之此时也不好受,深沉的乌金色真气涌入他的体内,所过之处迅速长出浓密的毛发,真气上诡异的负面意志沿着经脉迅速爬上脊椎大龙。

慌乱中迅速松开了吕缘的手,恢复行动的吕缘反身单手成爪,扣向王炼之的脖子,却被他仰头躲了过去,抬脚踹中吕缘胸口,浩荡的罡气涌出,气浪炸开,形成涟漪,两人分别向后倒射而去。

落地出,吕缘脚下一空,一道长长的沟壑裂开,他控制着真气从脚底涌泉穴奔涌而出,高高跃起的吕缘头顶虚空中浮现一抹墨渍,横平似剑,墨剑闪过一道光泽,璀璨的光芒冲天而起,将吕缘从空中斩了下去。

身下就是深不见底的裂隙深渊,这就要结束了?吕缘心中无悲也无喜,只有淡淡的惆怅和无奈,掩藏了十一年,最后居然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么一个阴毒之人的手上,无奈的是父母之仇还没有报,妹妹也还没有救出来。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体内灰色的气息闪过一缕灰色的波动,天幕中的金身大佛陡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一缕微弱的金光闪过,空中的身影瞬间没了踪迹。

第六十章 双拳难敌人心

“少爷没事吧?”

一旁的葛季老儿赶忙冲到王炼之身旁,担忧的问道。

王炼之身后的竹简寸寸溃散,他现在状态很不好,半边身子都长出了浓密的毛发,体内诡异的真气一刻不停的冲击着脊椎大龙,好在他反应的快,没有吸取太多真气,而且在记住大龙的地方连忙遏制住了。

只是连番大战,王炼之体内的罡气已经将近枯涸,若不是依赖北冥魔功的神异,根本没有办法制止住那股如同有灵般的真气,如今至极,只能想办法把这股真气引出去。

想起来北冥魔功,王炼之脸色一变,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把,果然空空如也,神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自从他得了魔功传承之后,就将传承铜碟穿上了黑绳,一直隐藏在衣服中贴身带着,从不示人,刚刚吕缘反手一击虽然没有扣住他的脖子,却将黑绳扯断了。

赶忙起身四处寻找,光秃秃的土地上一无所有,王炼之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怎么了?少爷再找什么?”葛季道。

王炼之道:“没什么,只是一件从小贴身的物件丢了,应该是落入裂隙中去了,也不算贵重,丢了就丢了吧。”

王炼之若无其事的说道,好在已经将魔功完全烂熟于心,丢了也好,了却一桩心病,眼下还有一桩事情,容不得他分心。

突然,王炼之脸色大变,喝道:“你还没死。”

葛季老儿脸色一变,迅速转身,身后空无一人,他心中闪过不详的预感,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背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再无力气,跪倒在地上。

王炼之单手成刀,将葛季老儿后心剖开,另一只猿爪印在他伤口的位置,葛老儿体内罡气在一股强大的吸力中,不受控制的涌向他。

充沛的罡气涌入体内,迅速被北冥魔功吸纳并且使用,滚滚罡气过丹田气海,快速的涌向脊椎大龙处,体内诡异的真气在有后援的支持中迅速被挤压到一个地方,被北冥魔功牵引着又传入了葛季老儿的体内。

砰——葛季老儿的尸体倒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果然是他自己看中的弟子,狠辣果决,对自己也丝毫没有手软,眼中最后的神色黯淡下去,鲜血顺着背后淌了出来,暗红色的鲜血中血精之气已经都被北冥魔功吸取,这魔功不仅仅夺功,还夺命。

王炼之满脸红润,精神饱满,一转头,身后的陆远慌忙后退,一个趔跌瘫坐在地上,满脸惊恐。

“师……师……师兄!”他声音发颤。

“我说过让你去京都等我,你偏好奇,非要来秘境见见世面。”王炼之轻声说道,一如往常的醇厚儒雅。

“师兄,不……不要杀我,我不会乱讲的。”陆远惊恐的往后退。

“你放心,师兄不会吸取你的功力,你不会痛苦,很快的。”

“师……师兄,我可以发……下武道誓言,你不要杀我,我不会出卖你的。”

王炼之在往前走,陆远瘫在地上惊恐的往后退。

一步踏出,罡气溅起一阵灰尘,王炼之的身体转瞬出现在陆远身后,一手捏住他的喉咙,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师兄信任你,整个书院师兄最信任你。但是,师兄更信任的是死人,不要怪师兄,师兄也是被逼的。”

双手缓缓用力,脖子上传来嘎巴的一声脆响,王炼之抱住剧烈挣扎的陆远,轻声安慰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一息的功夫,陆远瘫软在地上,脖子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王炼之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旧时最要好的朋友和最近亲的护道人都丧命在自己的手上,可是没有办法,自己撒了谎,隐瞒在心底的是一个恶魔,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支撑,一个恶魔需要无尽的痛苦去掩盖。

他转身化作一道匹炼急掠而去,身后秘境在迅速的坍塌,那个倨傲的,那个攀附的,那个精明的,那个腼腆的都落入无边的黑暗之中,无人知晓。

来到了秘境的出口,王炼之停下身来,咬牙逆转体内罡气,一口鲜血喷出,脸色一白,体外的伤口不用伪装,踉跄着出了秘境,随后出口一阵波动,坍塌下来。

山谷中,秘境入口波动的时候一群人就围了上来,见王炼之出来,赶紧迎了上去扶住他。

“阿弥陀佛,王施主,其他人呢?”三难和尚开口问道。

王炼之眼角泪珠止不住的往下落,一把揪住段贺的领口,悲愤的说道:“你说,那个吕缘到底是什么人?”

费庆脸色大变,段贺心中紧张,脸上带着迷茫的说道:“他?他不是你们十大圣地中的人吗?”

啪——!王炼之愤怒的抬起手,却被一旁的一通和尚掐住了胳膊。

“施主不要太过于伤心,还是将里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他施主怎么没有出来?”一通和尚一面说一面用眼神示意,段贺是返虚境界的宗师,害怕圣地之威,但是若是辱及到他的尊严,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够他一只手打的。

王炼之‘适当’的露出痛苦的表情,艰难的向段贺赔礼道歉:“段当家勿怪,在下……在下一时糊涂,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既表现除了自己的难过,又透露着大派弟子自矜自持毫不牵连的气度。

段贺表示出谅解,王炼之在众人的追问下缓缓道出。

“那个吕缘说自己是被魔教妖女胁迫上山的,大师离开之后,段小真人意欲拿下他查明来历,谁知道他根本就是心里有鬼,来历诡秘不敢让人查探……”说道这里,王炼之脸上又露出了悔恨的神色。

“施主是说吕施主杀了小真人以及葛老等人?”三难和尚疑惑的道:“可是我观那吕施主不过是紫府修为,如何能有这个本事?”

“他……他能够触及诡秘猿魔,获取阴诡之力……”王炼之‘强行’收敛情绪,娓娓道来,所言匪夷所思有真有假,自然无从辨别。

“最后若不是葛季老前辈舍命将他打入深渊,恐怕我也难逃一死。”

王炼之眼角流出眼泪:“只是我师弟,才十几岁……”

第六十一章 黑风城

三难和尚凝神思考,王炼之所言太过于骇人,历来都传言阴邪诡秘是秘境主人不甘消逝的投影,或者是难以忘怀的事情在秘境中重现,可无一例外,无论是哪种结论都表明了,阴邪投影是虚幻的,并不存在于现世,如今吕缘居然能借阴诡之力化成邪魔,实在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至于钱毅小真人,依着他乖戾的性子说要擒下吕缘查明来历,三难是万万不信的,只是人死如灯灭,王炼之在这里美化他,也是人之常情,总不能背后说一个死人坏话吧,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腹诽。

最后王炼之询问了和吕缘一起上山的婢女,从段贺那里得知她们早已经下山之后,悲痛莫名的找他讨了匹马,然后不顾身上伤势,就毅然下山去了。

“乾坤道门这些年没落是有道理的,自从他们掌教九阳天师失踪之后,乾坤道门中各大长老争权夺利疏于教诲,门下弟子良莠不齐。连平章真人门下都只有这个水平,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乾坤道门就要从十大圣地中跌出去了。”

三难和尚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败业容易创业难,但毕竟作为道门三观底蕴还是有的,乾坤道门中三方势力争斗正盛,最有希望继任的便是平章真人,自然有的是人想要攀上这个新贵,钱毅小真人在门中被下面弟子吹捧的惯了,这才养成了这种桀骜乖张的性子,少年人多遇些事也就自然会改过来了,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送了性命。”

“圣子也不过双十的年纪,称呼起少年人却这般自然,太过老气秋横了。”

三难和尚哑然失笑,自然是听得出来他话里恭维的意思。

“走吧,再大的事情也和我无关,青灯长卷,心枯成佛才是我的路。”

说完,三难和尚两人也跟着辞行。

……

至此山上的外人已经全部离开,段贺的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感受,十大圣地门下弟子联袂乘兴而来,离开时三三两两各自凄凉,这个江湖中到底是实力为尊,哪怕是强如十大圣地,报出名号之后,自己也都要给这些后辈一些面子,可是到了生死之际谁会留手。

段贺一阵唏嘘,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不是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感叹,但是每一次都会让他产生更多的领悟。

“大哥,那个瘸腿小子果然不是什么简单之辈,差点连累到我雁荡山。”

费庆说道。

“简单之辈能够成为十小圣地之一,衔月台的伐桂人吗?”

“大哥不是说他的话不可全信吗?”

段贺悠悠道:“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我们隐藏在一遍,秘而不宣,出不出手完全由我们自己说了算,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白跑一趟,怕什么?”

“可是那小子都已经死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一个跑腿送信的,既然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联络方式也已经给他的两名婢女带走了,他死了活着没有什么区别。”

段贺斜靠在大椅之上道:“拐子,通知其他头领,七日后聚义堂议事……”

梁拐子躬身退出去,皎洁的月光隐藏在浓厚的云层中,黑夜中的聚义堂更加的幽深可怖。

……

黑风城因为城外的黑风山而得名,黑风山上煤矿含量极其丰富,赶上秋天多风的季节,整个天地都是黑蒙蒙的大风。

这里对长风剑派极为重要,整个门派中三分之一的经济来源都在此处,在有心引导之下,黑风城也越来越繁华鼎盛。

城中正街都是用平整的青石条铺成,宽足以容纳三辆马车并行,小道也都是碎石铺道,每有暴雨过后马上就会有人过来修整铺垫,便利的交通让商户往来运输极为简便,往来的人多了城里的客栈,酒楼,妓馆,甚至乞丐都越发的多了起来。

“行行好吧……老头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各位贵人行行好吧!”

小芋头咬了咬指头,又看了一眼杨曼卿,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馒头放进破碗中,怯然的躲到娘亲的身后。

“多谢小姐,多谢贵人……小姐命格贵气,连身旁的毛驴都沾了福气,有灵气的很。”老乞丐感激万分的说道。

小芋头腼腆的冲着老乞丐笑了笑。

“吗的,哪个家伙出手这么嚣张,居然将整个丽春苑给包了下来,兄弟,这次对不住了,还说要好好答谢你,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反让兄弟笑话了。”

一名中年人拍着衣袖骂骂咧咧的说道。

旁边三十出头的汉子道:“兄长哪里的话,买卖长久的做,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会,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后边那些看起来不好惹。”

中年人往后偷偷瞥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兄弟认识这些人?”

“我的大哥呀,兄弟哪能认识他们,这些豪强哪里会看的上咱们这些小打小闹行商之辈,不过你来这黑风城刨食,连这里当家的长风剑派的标志都不认识?”

指了指守在门口弟子袖口上的标志,说到。

中年汉子脸色一白,冷汗森森道:“这……我这也是刚来不久,还没来得及打听,还好兄弟眼光亮,不然哥哥这会可吃了大亏了。”

他一脸庆幸的说道:“不过你这么一说哥哥可就想起来了,来时听见商队里领头的大人曾经说过,最近长风剑派动作很大,下辖的各府城都有遣人过去,你说这里是不是在宴请那些下来的大人?”

“看这样子应该就是了,兄长这消息很灵通啊。”

“哪里,你说知道这消息了咱们能不能想个办法接近一下,能留个情分,以后在这黑风城也能直起腰来说话。”

“我看还是算了吧,那些高来高去的大人物,咱们这些家底可攀附不起,惹的不快倒还事小,万一丢了性命那可不是好玩的。”

“兄弟说的也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两人低声说着,越走越远。

声音传到路旁杨曼卿和芋头两人的耳中,杨曼卿眼神一变,低声说道:“赶紧走,不能给公子惹麻烦。”

拉着芋头两人牵着小毛驴快步离开。

第六十二章 蜕变

杨曼卿母女二人离开之后,老乞丐咬了一口馒头,目光湛湛若有所思。

这乞丐不是别人,正是阔别已久的驼翁,他没有见过杨曼卿母女二人,只是自从那一日在街上看到了吕缘的毛驴,他一路尾随着杨曼卿母女二人来到两人下榻的客栈,观察了很久,她们两个深居简出,日常吃喝基本上都在客栈中,吃食也极为简便,等了许久也不见公子吕缘。

恰好赶上今天母女二人出门,便乔装成乞丐接近二人,言语试探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看样子也不像习武之人,只有刚才听到长风剑派的时候年长的女子神色有些变换,难倒她和自己的来意一样?公子交给她们的也有任务?

驼翁有些想不明白,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拍拍手转入了一条小巷。

……

吕缘艰难的睁开双眼,嘴中幽幽吐出一口浊气,四肢百骸每一处都传来剧烈的疼痛。

蓦然一惊,吕缘迅速盘坐起来,夜里的凉风吹过他破烂的衣裳,过了好久他才睁开双眼,惊疑不定,按说失去意识之后最好被负面情绪入侵,可是他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

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最后自己跌入了无底深渊,然后金光一闪就失去了意识。

四下看了一下,这里还是在山上,至于是哪里就不得而知了,地上厚厚的一层泛黄的树叶,冷风吹过,不仅仅是失去叶子保暖的大树冷,吕缘也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他身上的长发已经完全脱落,身下还有几缕,大部分都被山风吹散了。身体上的伤口已经基本上愈合结痂,迅速沉下心神内视,紫府天宫明媚如旧,经脉完好无损,只有丹田气海中盘踞着一颗灰黑色的珠子,在气海中沉浮旋转。

吕缘试着运转真气,真气顺着经脉走了一个周天丝毫没有阻碍,又试着调动真气去驱逐那颗珠子,但是灰黑色的珠子在气海中滴溜溜的旋转,真气根本无法凑近,反而随着它的旋转气海中慢慢凝结成一个漩涡,瑰丽无比。

一咬牙,吕缘将心神沉入丹田气海,刚一接触就感到无边的负面情绪涌来,双眼霎时间一片血色,胸中一股暴戾之气,不吐不快。

吕缘一头冷汗,迅速退出丹田,一直到天边日头慢慢升起,他想了无数个办法也没有奈何得了丹田中那颗珠子,索性它也影响不到吕缘,就听之任之了。

“这算是什么结石?”

吕缘心头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还是说过三年我会生出一个哪吒?”

将脑袋中狭促的念头甩出去,吕缘发现自己从斩掉心魇之后念头灵活了很多,以前脑海中总是装着一堆事情,渐渐的他就变的不怎么爱说话,而现在看样子情况好了很多。

发现这一点的吕缘皱了皱眉,他很不习惯这个样子,一个隐藏了十多年,内心中拥有很多秘密的人突然喜欢上倾诉,这让吕缘很不习惯,或许可以等到肩膀上的责任卸掉之后,自己有权利浪迹天涯,享受人生的那一刻。

眼神变得深沉,脸色更加淡然,吕缘的手下意识的放到自己的胸前,这里有两道伤口,一道是身体不受控制的时候被墨剑当胸贯穿,另一道则是最后将他从空中劈落下深渊所留下的,这两道伤口和造成它的主人都让吕缘记忆尤新,直到多年之后印象依旧深刻。

也是这两道伤口让他变得更加的谨慎,更加的果决。

持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精进之事。

提起王炼之吕缘心头一动,翻身找了找,果然在不远处的落叶中翻出一枚连在黑绳上的吊坠,连带着还有躺在一侧无鞘的黄昏长剑,这柄剑在被吕缘舍弃在了广场上,本来以为算是丢了,没想到也一同落到了这里。

吊坠是最后从王炼之脖子上拽下来的,然后吕缘就被打入了深渊之中,现在想起来才翻出来看看。

吊坠极为精致,造型以及大小上边和一般的圆形碟子差不多,只不过是青铜打造的,厚约一指,宽约三指,整体镂空的雕刻着不明意义的花纹。

吕缘来回翻看了几遍,将青铜碟子侧面翻转过来,这才看见,一指厚的碟子居然是由六层叠在一起组成的,每一层都可以扭动,试着扭动了一下,指尖传来了极为细腻的顿挫感和咔咔的声音。

阳光从树枝缝隙中射到吕缘的脸上,心里一动,把手中铜碟正对着阳光,果不其然,阳光投影的地方花纹变得有迹可循了。

从日头初升一直研究到正晌午,吕缘终于将打乱顺序的铜碟恢复过来,地上的投影显示出一片文字,吕缘将铜碟举高,地上的文字也随之变大。

“极北之地有海曰溟,其水积之且深且厚,羽毛难浮,能纳百川……故曰之北溟神功。”

一直到最后,吕缘喃喃自语道:“北溟?北冥?北冥魔教的功法?”

对于盛极一时的北冥魔教吕缘自然有所耳闻,当时还暗自腹诽有没有吸星大法,只是万万没想到岳麓书院这种浩然正气的地方,它门下弟子居然会有魔教传承,而且还被自己机缘巧合夺在手中。

可惜的是中间有三层铜碟都断开了一角,恢复之后心法中少了约有三分之一,原本的北溟神功应该开始吸纳并且同化异种真气和罡气,缺少的那一部分正是同化的那一部分口诀,如今的北溟神功只有吸纳,没有了同化之法,这门武学就留下了很大的后患。

“怪不得会在他身上感受到许多不同的气息。”吕缘暗自道。

“叮!!!检测到未知武学,是否扫描录入……”

“录入成功,获得贡献点9000”

“检测到未掌握高级功法,正在根据宿主调整相应功法……”

“调整完毕……”

“是否立即进行相应修炼引导……”

吕缘点击了否,紫府中悄然多出一颗星辰,然后化作一本秘籍。

“七品北溟神功(残);”

“一门七品功法居然才给了9000的贡献值,看来残缺部分很重要。”

吕缘暗叹了一声,七品武学的兑换应该是25000左右,收录一门应该会给与16000左右的贡献值,而现在仅仅增加的9000。

第六十三章 雀儿山

姓名:吕缘;

功法:蟒龙变(第二层);纯阳功;

功法:华山剑法;龙形拳(残缺);虎形拳(残缺);熊形拳(残缺);七杀心经;不归决;大周天虚空剑气;袖里青蛇;花郎吟;一袖青龙;

贡献;23410;

加上这一次获取的,吕缘的贡献值已经高达两万多,小家子气惯了的他突然多出一大笔财富,这让吕缘很开心,只是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常有,五品之下的武学比较容易获得,但是像自己这样连番获取几门五品之上的就很罕见了,毕竟每一门都可以作为一个势力不小的圣地的核心传承了。

哪怕是吕缘,拥有如同作弊一般的系统,他所掌握的五品之上的武学亦不过袖里青蛇、华山剑法、六品的一袖青龙、七品残缺的十二形意中的三招和刚刚收录的北溟神功,以及唯一一门完整的八品武学蟒龙变。

相比较他脑海中浩如烟海的低级武学,这种比例实在是低的可怜。

突然,吕缘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按说自己的贡献值加上这次的九千应该才两万一才对啊,仔细在系统中翻看,吕缘这才发现他的脑海中除了北溟神功还多出了另外一门功法。

“四品菩提渡人经;”

“检测到未掌握高级功法,正在根据宿主调整相应功法……”

“调整完毕……”

“是否立即进行相应修炼引导……”

吕缘依旧点击了否,周围的环境一无所知,在这里修习功法实在是太过于冒险。

仔细看了一眼这门突兀冒出来的武学,才发现原来就是秘境中佛陀法相显身时候的梵音,经文能让人内心清明通透,吕缘当时陷入险境没有仔细去听,没想到被系统默默收录了下来,虽然只是一门四品的武学,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算是额外的收获了。

他不知道的是三难和尚曾经用心去记这经文,但是犹如流水过青石,经文要意从心头流淌过,听得真切却回忆不下来,这门经文神异的地方不是品级上的四品武学,而是作为佛门经文中蕴含的大道之意,否则一门四品武学怎么也会不获得两千多的贡献值。

吕缘运转起真气疗伤,心神一阵激荡,这才发现除了这些收获,他的境界也已经悄然突破到了紫府第十重。

“不知道弃小妖知道我这般进境会如何感想!”

吕缘心中暗乐,从青阳宫踏入紫府三重天,到现在不过月余的时间,就已经突破到了紫府第十重,哪怕是弃青衫当初都没有这般速度,而且之后他的突破也不会慢到哪里去。

收摄激荡的心神,吕缘安心疗伤,作为当事人没人比他更明白快速突破的背后是多么凶险,偏殿猿魔阴邪侵入心神,因祸得福斩去心魇突破到了第六重天,在广场上搏命放开心神任由猿魔阴诡第二次入侵,借着负面情绪将心头暴虐的杀意和多年来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借着整个秘境的力道才由第六重天直接踏入紫府第十重天。

这般进境是不可复制的,也是旁人学不来的,若不是诸般侥幸,吕缘自己也无法支撑过来,单单就是心魇的幻境,如果他不是穿越过来的,令心魇制造的幻境有了漏洞让他察觉到破绽,恐怕他自己都要沉沦进去,难以挣脱出来。

枯厚的落叶沙沙想起,和风吹动的不一样,显得很不自然,惊醒了正在调息的吕缘。

眼睛蓦然睁开,手掌翻落一枚树叶附着深厚的真气在空气里划出刺耳的声音,一道野猪惊惧的嚎叫传来,然后远处树叶翻腾仓惶逃走。

吕缘上前,地上一颗乳白色微微泛黄的獠牙落在地上,树叶上还有斑斑血迹。

他刚才看的清楚,是一只黑皮野猪,这种野猪食的杂,性情凶悍,不仅力量大而且身上总裹着一层树脂,对于普通猎户来说遇到它不比虎豹的危险低,估计也是深秋觅食,嗅到了吕缘身上的血腥气一路来到了这里。

吕缘耳朵一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凝神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等了好一会,这才从杂草中钻出一大一小两个身穿麻衣的猎户来,大的中年汉子约三十多岁,小的和小芋头岁数应该差不多。

看到吕缘他们先是一愣,然后手中箭警惕的搭在弓上,毕竟在这荒郊野岭的大山深处遇到一个赤裸着上身的汉子,任谁也都会感觉到诡异。

“在下吕缘,不小心在这山林中迷了路,还请两位不吝指教,这里是什么地方,离黑风城有多远?”

见两人防范,吕缘拱手道。

“这里是雀儿山深处,公子口中的黑风城在这里往北,出了山之后沿着路大约大半日的脚程就到了。”

吕缘心里估摸了一下,按照汉子所说自己应该处于黑风城南边,大约有四五十里的路程,也不算太远,但是自己是从雁荡山出现在这里的,算起来那就近两百多里路了。

吕缘咋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这么远的距离的,看汉子依旧防备着自己,笑着道:“大哥莫怕,在下不是什么强梁恶霸,只是追击山匪一路入了山林,在大山中又不辨方向,让贼人走脱了不说自己也在这迷了路。”

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深秋天凉,对方裸露身上还有些伤口未愈,腰上别着一柄宝剑,一副大战过后的样子,倒也不似说谎。

“公子莫怪,山里人见识的少,我叫高明,这是我儿子,高小树。”壮硕汉子高明收起弓箭拱手道,他也知道武林中人想要对付他们两个猎户再简单不过,既然对方表明了没有恶意,自己再多加防备的话,万一惹的对方不快反而还会生出祸事。

“大侠,您会武功吗?可不可以教我?”

高小树两眼放光说道。

“胡闹……公子身份高贵,何况你去学武爹和娘怎么办?”

高明呵斥道,在他脑壳上狠狠一个爆栗,高小树吃痛揉着脑袋闷闷不乐。

境界划分

1练精(运皮,炼骨,锻腑)

2纳气(登七阶龙台)

3化神(跃龙台开紫府(开府)十二重天真气离体,天宫(定宫)三十三重天真气凝罡,明神真气化罡)

练精是强根最根本的是心脏,化气是壮干最根本的是丹田气海,融神是散支最根本的是紫府天宫

本三境都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4返虚(凝练三花元神)对敌的时候能显现顶上三花。

5神武(识理,晓规,立矩)

6法相(以自身为主导的情况下,以自身道契合天地道,凝成天地法相。)

7天人

离三境才是目的,如果把修行比作是同化天地的过程。那么本三境就是为了强大自身,而不至于让自身返虚神融天地之后被天地同化,一为主,二为从。

功法

一品到十品

神兵

青铜【一品(下品)二品(中品)三品(上品)】、赤金【四品(下品)五品(中品)六品(上品)】、铂灵【七品(下品)八品(中品)九品(上品)】、紫霄【十品】

第六十四章 出山

“公子千万别和小儿一般见识,他听书听的魔怔了,整天里嚷嚷要习武行侠。”

山里汉子内心谨慎质朴,对于他们这些高来高去的豪强有羡慕也有畏惧,生怕吕缘心生不满,高明转过身来又拱手说道。

“高大哥哪里的话,少年人有些心气总是好的,只是我才疏学浅,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吊子的水平,恐怕教不来徒弟。”

吕缘歉意的道,心里不禁感叹,越是弱小的越知道敬畏,如李泽和钱毅两人背景深厚实力不俗的天之骄子,反而肆意桀骜,德与才不匹配向来才是招祸的根源。

“你说的是老熊匪吗?他们可坏了,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下山作恶。”

少年心性来得快去的也快,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拜师,高小树就想从他吕缘嘴里多了解一点新奇事,回去之后也好和小伙伴们吹嘘。

“老熊匪?”

吕缘一怔,他本来是找个理由遮掩一下,哪里知道什么匪寇。

“老熊匪是雀儿山最深处盘踞着的一窝山匪,每年到了深秋季节都会下山秋狩屯粮过冬,如果不交粮食他们就会杀人屠村,给了他们,村子里的粮食就不够过冬的,很多人都是因为他们被逼死的,我们父子两人也是想赶着入冬前多猎些山兽,备做储粮。周围数十里除了他们就没有别的匪寇,公子若是追击山匪,那么多半就是老熊匪的那一伙人了。”

高明这个壮硕的汉子虎目含泪,看样子应当有亲近之人死在老熊匪的手上,否则不会如此感同身受。

“公子气质非凡,若是能够除掉老熊匪,实在是活人无数的善事,周围村子里也都会感念公子的大恩的。”

“这……”

吕缘眉头一皱,本来随意找个借口,哪里会知道扯上这么一档子事,世间事情千千万,哪里是一人能够管得了的,何况自己还有事情在身。

看出了吕缘想法,高明放光的双眼黯淡,强做笑颜说道:“是我考虑不周,看公子气质就知道公子不简单,一定事情繁杂缠身。”

“在下身受重伤,已经不能勉力支撑,所以……”吕缘平静的说道,随口扯谎。

高明道:“没关系,公子不用勉强。”

“我带公子下山吧,夜里山中寒冷,刚好也差不多到了返回的时间。”高明转身用腰间柴刀将几条荆棘砍断,然后勾到一旁。

“听公子言语中的意思应该没来过山里,来,这边走”高明示意道:“这些荆刺若不弄到一边,在身上划出些血道道,到了晚上又疼又痒,难受的狠。”

“我也知道,爹跟我说过,这些刺上边都含着很多看不见的脏东西!”高小树抢着说道。

高明咧嘴失笑,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山里边杂草树木很多,一眼看过去基本上都一样,公子没有在山里讨过生活,不知道这里边的利害,三绕两绕就迷了东南西北,追丢老熊匪很正常。”前边高小树自告奋勇的开路,高明一遍走一遍说道:“像他们这样贯在山里生活的匪寇,入了大山就如同鱼入了水,看一眼树冠就能分辨方向……”

“我也知道,爹爹教过我……”前边的高小树听到父亲讲这个,忍不住又插嘴说道。

“好好开路……”高明没好气的说。

吕缘微微眯着眼,他如何不明白山里的一些生存方式,不论是前生还是前身他对于这些求生的手段都了然于胸,向高明问路也不过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位置,和黑风城的方向。

如今高明将他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贵人子弟,一路之上小心照应,虽然出于对于武者高人的害怕和他本身热心质朴,但是无疑对方心中还是对自己抱有希望,这才这么热切。

“他们为什么叫老熊匪?”

吕缘出声问道。

高明顿了一下,更加热切的说道:“他们盘踞在雀儿山中,本来是一些散户泼皮,游手好闲,依靠打劫黑风城过路的小商户过日子。一直到十多年前,山里来了一个恶徒,据说是从雁荡山那边逃出来的头领,穷凶极恶自称熊罴,他纠集了一群散兵游勇,不准再打劫那些商户,反而将目标转向了我们这些周边的村子和镇子,前些年有村子牵头我们还进行过反击,可是……”

他眼中闪过一缕惊惧。

听高明说完吕缘就明白了,这个所谓的熊罴应该就是之前雁荡山中盘踞的一路头领之一,段贺同意雁荡山的时候侥幸逃出一条性命来到了百里之外的雀儿山,重新抄起了家当,不比那些散兵游勇青愣,他是知道轻重,心里有了畏惧,不敢在抢劫过路的商户,生怕惹到一些不该惹的人,就把目标转向了周围的村庄。

雁荡山原本的头领之一,那应该也是化神境界的准宗师,哪里是这些村子里的普通人能够力敌的。

“等我事情办完之后我遣人回来,帮你们解决掉匪寇祸患。”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两个人都没有提受伤的事情,就像是你和女生说今天没带钱包,她没有说话却递过来自己的身份证,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一点默契。

高明和吕缘说这话,偶尔前边的高小树也会插两句,一行人就这样往山下走。

一直到日头渐渐夕沉,炽烈的阳光变得和煦,周围的光线也变得暗淡下来。

“爹,爹……你看那边……”

高小树大声叫喊,指着远处道。

顺着他的手指,高明的脸色一变,沉声说道:“不好,是村子的方向!”

微微暗下来的天空,远处火光很是显眼,依着吕缘如今的眼神自然比他们看到的更多,一路之上颇有好感,心里跟着一沉。

高小树把柴刀往腰里一别,也不顾路上杂草荆棘,几个人快步往村子里赶去。

……

“老家伙,烧你们几间房子涨涨记性,别让爷爷们费劲,若是再拿出这些东西来恶心爷爷,一把火把你们村子全给烧了。”

第六十五章 老熊匪

满脸络腮胡的匪寇抖着手上的一张纸,满脸横肉跟着一起抖动,恶声恶气的说道。

这里正是高明所说的村子,村口所有村民聚集到一起,三三两两抱团,有妇人捂着孩子的嘴,生怕孩子不知轻重的哭声惹恼了这些匪寇,有几名村民看着自家的房子被烧,想要往上冲,又害怕旁边山匪手中闪着寒光的大刀,憋屈的蜷缩在一起。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被两个匪寇按着跪在地上,这老头姓高,是高小树的爷爷,高明的父亲,也是村子里的村长,高老村长颤颤巍巍的举起双手。

“三当家的息怒,礼单上的这些东西已经是小老儿的极限了,再拿出更多的东西村子里就不够过冬了,还请三当家的放过一马,明年小老儿一定备上厚礼相迎。”

村子里几个健壮的中年人一阵憋屈,被抢劫还要他们自己装车,一应物品写上单子双手奉上。

“吗的,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年轻的山匪面脸恶相,用刀指着蠢蠢欲动的中年人。

中年人被身旁的人按住手臂,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呸,没种的货!”一口浓痰吐在中年人面前,凶恶的山匪骂骂咧咧的道。

三当家的翻身下马,走到高老村长面前,用刀面抬起他的脑袋说道:“高老头,你可一点不识趣啊,去年也是这样说,结果老子砍了你儿媳妇之后还不是乖乖双手奉上,今年还这样搪塞你家爷爷,你还有儿媳妇让我砍吗?”

“哦……哦……”身后的数十个山匪,无论高矮胖瘦举着手中的大刀起哄。

“铛铛铛铛铛!!!”

有个持锣的山匪撒着欢敲响铜锣,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寇如同过年一样欢庆,其中一个高声喊道:“三当家的好威风啊!!!”

有人喊就有人喝,一众山匪坐在马上哈哈大笑,把玩着手中的兵刃,脸上好整以暇都是轻蔑的笑意,看着跪了一地的村民,如同只是看着一群待在的羔羊。

高老村长老泪纵横,心里一阵凄凉,脸上犹自强忍着露出笑容道:“还请三当家的见谅,帮在大王面前美言几句,老儿有心无力,已经是尽了力的啊!”

“吗的……”三当家的脸色一板,一脚把高老村长踹翻在地上,看着老头慌忙爬起来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将大刀往他肩膀上一拍,骂道:“高老头,给你脸你不要,两百斤米面打发叫花子呢?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老子要在这里见到一千斤黍米和白面,肉食和蔬菜也各自百斤,要是到时候少了任何一斤东西,后果老头你是知道的!”

身旁跟着的一个斜眉吊眼的丑陋山匪舔了舔嘴唇,淫笑了一声说道:“兄弟们再多借几个女人用用,山上风大,夜里冷,你放心,只是借用,开了春一准给老头你送过来。”

山贼们一起淫笑。

“送,一定送回来,指不定送回来的还有小的,你们可赚到了,养几年可是白得的劳力。”

“哪个女人被咱们当家的看上了,做了夫人,指不定想在山上享福,开春不乐意回来了呢。”

“那是她的福气!!!”

山贼哈哈大笑:“就是可惜了,高老头儿媳妇长的不赖,去年就死了。”

“他吗的,你是在说老子的不是吗?”

三当家的转头揪过哪个说话的山贼,啪啪两巴掌将脸打的红肿。

后边一众山匪连忙噤声,不敢再说话,三当家的转头道:“高老头,可别让老子等久了,过了时间老子也是要杀人的。”

看着村民,说完一瞪眼,身后几个年轻的姑娘吓得慌忙后退,生怕被山贼看上捉上山去淫辱,历年来被掳上山的女子,哪个能活着回来,都不堪受辱死在了山上。

“恶贼,你们猖狂不久,会遭报应的!”

人群中一个少年双眼通红,挤出人群道。

“二子,回来……”

衣衫褴褛的老妇女心都要碎了,她的丈夫和大儿子已经死在了山贼刀下,眼看着山贼狰狞的举起大刀,她几乎昏厥过去。

噗——!

血液溅起数尺高,瘦小的二子睁开双眼,高老村长趴在他的身上,嘴角溢血,颤颤巍巍的说道:“小二子,你们是村里的希望,不要冲动鲁莽……”

鲜血淌在小二子胸口,透过衣服让他胸前一阵滚烫。

翻身跪倒在地上,插在背后的宽背大刀跟着动作一阵颤抖,给老头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三……三当家的息怒,半个时辰一定把您要求的东西备好,请您高抬贵手,饶了二子一命,他还小,不懂事……”

三当家的咧着嘴蹲下身来,接过背后另一名山贼手中的大刀:“高老头,你说你非要死两个人才开心,去年砍了你儿媳妇,今年索性让老子砍了你,你看,这会粮食不是又够了吗?”

高老村长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起身体,仍然强做欢颜道:“是……是老儿……不识抬举。”

三当家站起身子,高声道:“当然是你不识抬举,你这会粮食够了,可是老子已经没有心情了,我告诉你,今天不仅你,还有这个小子,包括整个村子,都得死,一个都活不了!”

声音落地,身后抱成一团的村民吓得面如土色,双腿颤抖,许多村民更是膝盖一软,瘫坐在地上。

“哦……哦……”山贼们举起手中兵刃欢呼。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三当家的把大刀伸到高老村长的眼前。

“这就是天理!”

“每年都是些糟心事,今天屠了你们村子,算是立威,我看下次还有没有人敢反抗,再和老子讨价还价。”三当家的一脚踩住挣扎起身的高老村长,手上大刀举起,鲜血飞溅,四周村民都不忍直视,闭上了双眼,小二子眼角流出悔恨的泪水,老头灰白的头发裹着血液和灰尘滚落在地上,眼睛正冲着高小树回来的方向。

“爷爷……”

高小树正赶上,完全目睹了这一幕,撕心裂肺的喊道。

就是一些随口说的话。

第一章我写了三次,前十章改了四次,前十七章整体换了一个叙事方式,昨天六十多章梳理了一遍增加和改动了一些细节。

各位兄台,我不是卖惨啊!

我是一个十多年的老书虫,我接触的第一本小说是《天魔神潭》,也彻夜追过《飘渺神之旅》,追过《七界传说》。

我只想说在下第一次写东西,很多时候我构思的不严谨,表述的不清楚,多谢您诸位给我指正,包括错字啊,有些时候更改手误多打上去的无意义的字啊,然后细节上的矛盾,行文的不流畅,林林总总……

就像有个兄弟吐槽说我第四章风信子一哭,主角就舔。

这个情节呢是第一版的时候构思的,那时候整体想要以一个欢快跳脱的叙事方式去讲故事,包括书名也是为了迎合这种叙事方式,(有几个老哥说我名字起的是真的烂),后来发现可能我不是很幽咩,就在大家还没有看到这个四不像的时候整体大改了一下。

各位老哥可能看出来了,我呢受传统的武侠影响比较多,主角的这个设定也是脱胎于傅红雪,一个一生都在扮演旁人角色的男人。

再厉害的开发团队,开发出来的产品也都有bug,您各位的意见我都看了,我也在努力想把我的爱好让大家都喜欢。

第一、书面用语太多,表达出来的内容代入感欠缺。

第二、主次不分,想要写好配角,但是经验过于低,造成主角的存在感过于低,get不到主角的点。

第三、过场反配智商不在线,可能是过于阴晦的书写,转场的时候显得很突兀,特别一点,每个人物都是活生生的,尽量把每个人物的特征写出来,现阶段的目标,或者爱好,这样有理由的冲突才不会显得无脑。

第四、世界观的构造,可能在yy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相当完善,但是写出来的时候总是很多瑕疵,修炼层次的区分,每一个层次的特征,为什么主角强于相对于层次的旁人的依据,资源的区分,从消耗品到辅助兵器的等级设定。

第五、世界观的揭露,可以先揭露一部分,但是太早的完全暴露会书无可书,没有了新鲜感,第一次贸然上来就把所有的世界背景暴露出来了,造成的就是会以俯视的视角去看,而不是跟着主角的视角去成长,代入感欠缺。

第六、限制,yy要适当的限制,写的不是无脑爽文就要给金手指一个制约,过度的yy就造成了层次不分明的感觉,一个小孩子能使用核武器……这样的后果很不好处理,适当的限制一下,哪一个层次才可以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目标,就像游戏里边的到等级才能接触到一个类型的游戏玩法一样,这样才有等级高的优越感和爽点,给人一个想要快速突破的。

第七、矛盾冲突的单一,主角配角之间的矛盾应该是多样化的,自身阅历的不足也造成了我对矛盾冲突上边描绘的苍白,利益冲突,性格矛盾,人心无常,美色误人,各种冲突不是单一的我看你不顺眼。

第八、人物的刻画,配角人物不仅仅是反面,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就是所有出场角色几乎和主角都是敌对关系,这就是我一直不明白的大家说的压抑吧。

这些是我自己做的一个现阶段的总结,告诫自己吧!

最后说一下,新晋小作者是个玻璃心,那些无意义的谩骂,上来就说作者是个什么玩意,写的什么玩意的几个老哥,我不会删帖,哪天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给你们写进去,然后狠狠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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