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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爱吧》 第一章 分手，结账 “啪。” 筷子掉落。 江梓琳低头看了一眼，蹲下身来，手指刚要伸向那双筷子，余光突然瞟到了桌底下互相交缠的两双腿，动作一顿。 包裹着黑丝的细长大腿一晃，脚尖轻勾，缓缓顺着面前那双西装裤腿攀爬，画面旖旎而风情。 江梓琳怔愣了很久，闭了闭眼，重新坐直了身体，看向桌上的两人。 她的妹妹--以及她交往半月的男友。 “姐姐，你看你最近又瘦了，要我说坚持自己的梦想有什么好？最后还不是窝在小工作室里窝窝囊囊一辈子，值得么？”对座的江可欣笑眯眯道，眼角一斜，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看了一旁的吴施一眼。 江梓琳笑了笑，没有接话，眼神也朝着吴施瞥了瞥，在触及他脸上尴尬的神情之后，手指突然在身侧捏了捏， “诶，姐夫，你也不体谅体谅姐姐，快给姐姐夹菜啊。”江可欣挑眉，媚眼如丝，和平日里女强人的形象判若两人。 “哦……”吴施脸色微红，听话地点头，想要伸手给江梓琳盛汤。 “姐姐不爱吃海蛎的。”江可欣拍了拍吴施的手背，眼神顺着江梓琳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心底，目光带着几分挑衅，几分得意。 江梓琳抿唇，突然站了起来，微笑着开口：“我去洗手间。” 身后的江可欣笑意一收，眼神盯在江梓琳的后背上，半晌，目光微凉。 江梓琳进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洗了手，抬头看了自己很久，掏出补妆的气垫粉底，一点一点按压在脸上，面部表情一派平静。 镜子里突然出现了另一张笑脸。 --江可欣往门边一靠，双手交叉，透过镜子，勾唇看着她。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江梓琳继续自己手里补妆的动作，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姐，你说你这木头似的性子是遗传谁？你怎么不学学你妈呢？也怪不得抓不住男人……” 江可欣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靠着，眼神浮动，目光里尽是讥讽。 江梓琳掏出了口红，仿佛将身后的人当成了透明的，仔细描绘自己的唇线，面色冷凝，一如平日。 江可欣面色微变，皱了皱眉道：“江梓琳，我在和你说话。” 江梓琳依旧没有将眼神往她那边瞟，径直画好了嘴唇，又喷了定妆喷雾，收拾完毕后才转了头，面对着江可欣。 “你要是真喜欢那个男人，就让给你。”她轻飘飘来了一句。 江可欣一滞，眼底突然浮起愤怒，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让给我？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用你剩下的东西！” 手机铃声突然在空中响起。 江梓琳看了江可欣一眼，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走向一边，没有再理会她。 “你！”江可欣咬牙，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江梓琳瞥了镜子一眼，在确定了江可欣已经离开之后，才无奈地开口：“又怎么了？” “江湖救急江湖救急呀！”电话那头的人尖叫着，兴奋度直达江梓琳的耳边。 江梓琳笑了笑，开口：“蒋瑶同学，正常人救不了你的江湖急。” “别闹了！快来快来！林佳仪已经答应了，现在在赶来的路上！闺蜜情牢不牢靠，就看现在了！江梓琳你自己看着办！” 江梓琳张了张嘴，一时无言，半晌投了降，“你这次又是要做什么？” “相亲啊！” 江梓琳一愣，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蒋瑶便接着开了口。 “这是相亲活动，一定要三个人报名参加，奖品是出国旅行诶！我要去我要去！好梓琳乖梓琳……你看这不就是为我们三个人准备的吗？我知道你有男朋友，哎呀反正我不管！今天必须来！” 江梓琳想了想，耸肩道：“地址给我。” “江梓琳！你是仙女！”蒋瑶欢呼一句，挂了电话。 江梓琳收了线，笑容突然在唇角漫开。 好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让她觉得温暖的东西。好在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之后，她不用再面对那些虚伪的嘴脸。 她眼神一定，转身走出了洗手间，走向了自己的餐桌。 桌上只剩下吴施一个人，正低头装菜，看见江梓琳之后，头微微一低，似乎有些心虚。 江梓琳脚步未停，一直走到了吴施的面前，才定住了身子。 “分手，把帐结了。”她扔下六个字，转身离开。 第二章 组队相亲 “姻缘一线牵！爱情天天见！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相爱吧》大型相亲见面会现场，我是主持人……” 江梓琳一下车便看见了远处上蹿下跳的主持人，眼神掠过他的领结和秃顶，心里突然凉了凉。 这到底是什么活动……靠不靠谱？算了，蒋瑶选的东西，也没有几个是靠谱的。 她转身关上了车门，抬腿朝着座位走去。 03号。 “砰！” 身侧猛地袭来一个不轻的力道，撞得江梓琳趔趄一下，腰部抵上栏杆，一个黑色的东西在地上甩出了足足三米远，发出尖锐的刮蹭声。 “对不起对不起……”扎着马尾的女孩也愣住了，立刻低头道歉，随后眼神一转，哀嚎起来：“天呐，我的相机……” 江梓琳扶了扶自己的腰，皱着眉头直起了身子，眼神落到了地面上那个已经裂开一道的机器。 今天真是撞邪了。 马尾女孩将相机捧了起来，哭丧着脸轻声叫着：“怎么办啊……这要是回去，老大能生吞了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在职场……” 江梓琳一愣，好笑地看了那个娇小背影一眼，念头一动，突然抬腿走了过去。 “我看看。” 她伸手拿了相机，转手拆开了盖子看了看，思考片刻，将自己的包包往女孩手里一塞，蹲了下来。 女孩怔愣地拿着包，看着面前这个气质清冷的女人认真低头的样子，也跟着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 “你……你会修啊？”她小声问。 江梓琳没有回答，只是将几个零件拆了之后，盯着看了两秒，随后重新装了回去，还给了女孩，“没坏。” “啊？”女孩张了张嘴，还来不及反应，江梓琳就已经拿起包转身离开。 “诶！那个！谢谢啊！”走了很远之后，江梓琳才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如梦初醒的叫声，唇角轻轻一勾，笑了笑。 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光影变换，五官的线条都瞬间柔和了不少。 另一边，江顾突然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江梓琳从自己身边走过，眼神掠过正在兴奋雀跃的马尾女孩，想起刚才看见的一幕，眼角也染上了笑意。 他刚要抬腿跟上，江梓琳的身边突然冲过来两道身影，硬生生阻断了他想上前的动作。 “你这么快啊？”蒋瑶嘻嘻笑着，丸子头随着动作晃动起来，“我就说嘛，你肯定不会迟到的！走走走！你是几号？” 江梓琳挣脱蒋瑶的怀抱，伸手抵着她的脑袋嫌弃地甩开，“三号。” 蒋瑶不死心地黏了上去，一把将江梓琳抱着，“我在十号，隔着好远呐……林姐是八号，待会我们结束了在停车场见吧？” “好。”江梓琳挣脱了蒋瑶，看了林佳仪身上穿的职业套装一眼，失笑。 林佳仪大概就是人们口中的女强人，是一家化妆品公司的高管，万事以工作为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都在加班，泡面是人生永恒不变的伴侣，一直到三十五岁的今天，身边也只有两个闺蜜互相陪伴。 她大概也是被蒋瑶闹烦了才答应下来的，居然穿着这身工作服就来了…… 林佳仪伸手拍了江梓琳一下，“笑什么笑！难不成你是认真来相亲的？” “对啊。”江梓琳勾唇回答，笑意在阳光下分外引人注目。 林佳仪也笑了起来：“少来，你男朋友呢？不是说中午要在外面吃饭吗？” “当你在捡筷子的时候看见自己妹妹穿着黑丝的腿就夹在你男友西装裤上来回滑动，这意味着什么？”江梓琳开口，语气十分平常，似乎是认真发问。 林佳仪一愣，蒋瑶倒抽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盯着江梓琳。 “这意味着……”江梓琳拍了拍蒋瑶的脑袋，“我单身了。” 沉默两秒。 “靠！渣男！” “我杀了他！” “你妹妹那长相，我早告诉你她是个狐狸精了！” 三人一路到了座位前，蒋瑶还在义愤填膺地对着空气谩骂，江梓琳已经情绪平稳地入了座。 “待会见。”她摆了摆手。 “你还能这么冷静啊？走！别怕！我们陪你一起杀回去！”蒋瑶叫着，被林佳仪拦了下来。 “行了，少说两句……” “这太气人了！” “走了走了。”林佳仪拉着蒋瑶，在众人的视线下越走越远。 江梓琳微微松了口气，眼神沉淀了几分，笑容也收了收，盯着自己的号码牌没再开口。 众人的眼神纷纷投在江梓琳的身上，有几个男人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却都碍于她一脸清冷而停下了脚步。 “抱歉，我迟到了。”对面突然坐下一人。 江梓琳的眼神顺着男人的西装上移，定在那张精致逼人的五官上，愣了一下才确定这人是在和自己说话。 第三章 故意坐错 “你好，我叫江顾。”江顾伸出手，白净修长的指节瞬间拉来了不少周围的视线。 江梓琳定了定神，没有伸出手，反而开口道：“你坐错了。” 江顾笑了笑，顺着江梓琳的眼神看向了自己胸前“05”号的牌子，耸肩勾唇道：“是啊，为了坐错这个位子，刚才还费了一番口舌。” 什么意思？故意的？ 江梓琳心中微微一紧，面上却也只是动了动眉头。 这人看起来像个公子哥，怎么也不会是身边缺女人的主，来这里应该只是玩玩而已。 江顾看着江梓琳打量的目光，了然一笑，“我和朋友打赌输了，所以被逼着来了相亲会。” 江梓琳这才释然点了点头。 “但是要早知道是这样，不用打赌也得来。”江顾不给江梓琳接话的机会，眼底笑意四起，托着下巴朝着她的方向挨近了几分。 这个桌子十分小，为了拉近相亲对象的距离，主办方特地将椅子也做小了一个尺寸，再加上江顾这么一动作，两人的鼻息都快要互相交缠了。 江梓琳后背一凉，立刻朝着椅背靠了靠，努力离开江顾灼人的视线，心里发毛。 今天出门真应该看看黄历的…… “我是经纪人，你呢？”江顾一手慵懒地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江梓琳的反应，一手在桌上随意放着，指尖时不时敲打桌面。 “我……摄影师。”江梓琳回答。 江顾眼睛一亮，“难怪对相机挺了解。” 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梓琳抬眼，用眼神示意了自己的疑问。 “刚才在停车场，我看见你了。”江顾始终笑着。 江梓琳想起那个摔坏相机的女孩，这才了然。 “而且你的眼睛里有种很特别的东西……”江顾收了自己托在下巴上的手，眼神盯着江梓琳的眼，半晌想了想，吐出一句话：“像镜头。” 眼睛，像镜头？ 这倒是她第一次听这样的形容。她是丹凤眼，有人说过她死鱼眼，有人说过她双眼无神，蒋瑶甚至控诉过她的眼神太冷太不友好，但从来没有人用一种机器形容过她的眼睛。 挺有意思。 江梓琳勾唇笑了笑。 江顾眼睛突然一亮，眼神毫不忌讳地直接盯着她的笑容，心底漾起的酥麻将自己都惊到了。 江梓琳突然一收表情，有些警惕地后退几分。 这个男人虽然挺有趣，行为举止也优雅适当，但是她只是来走个过场，更何况早晨那一幕还在她脑海里盘桓，此刻没有任何心情去闲聊。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名字。”江顾突然掏出手机，开了口。 江梓琳目光落在他指节分明的手上，恍惚了一瞬，张了张嘴，话语却突然被身侧的女声给打断了。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手里捏着手机，眼神时不时瞟向江顾，羞意顿生。 江顾将眼神从江梓琳身上收了回来，礼貌地看向来人，“怎么了？” “刚才听见你们谈话了。”女人微微一笑，突然将手机递给了江顾，“我很喜欢你的职业，身高身材长相谈吐，我都满意。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朝着江梓琳的方向一瞥，心里有些不安。 这样的男人出现在相亲会的现场，一定是所有女人争抢的对象，这个看起来清冷的女人应该不会和她争抢吧？这两人倒是挺般配…… 江顾一愣，眼神落在手机上，转头又看了江梓琳一眼。 江梓琳低头拿了自己的包，站了起来，开口道：“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失陪。” 她没有给任何信息，号码也没留，显然是决定终止这场谈话。 “等等。”江顾起身。 江梓琳没有停留，径直离开，脚步甚至有些匆匆。 她一路快步，一直等到听不见身后的声音了，才找到自己的车，开门坐了进去，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今天发生太多事，一桩接着一桩，打得她措手不及。 “砰砰！”玻璃突然响了起来。 江梓琳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车外笑得满脸菊花开的蒋瑶。 她降了车窗，蒋瑶兴奋地将她脖子一拽，用力摇晃起来。 “我配对成功了！可以出国旅行啦哈哈哈哈！” “配对成功？”江梓琳带着疑虑，眼神扫过蒋瑶的脸。 蒋瑶对男人的要求和对美食的一样，看起来不挑食，其实内心里的规矩条款比谁都多。她能随便来一次相亲宴就把终生给定了？ “不是不是……”蒋瑶拍了拍江梓琳的脸，嘻嘻笑着：“男方是厨师，他这次来这里也是为了出国品鉴美食，我们把目的一说开，决定合作，向美食和美景进攻！” 江梓琳的眼神震了震。 这也行…… 她眼神一转，定在了林佳仪的脸上，随即道：“好了，都上车吧。” “林姐没事的。”蒋瑶一把搂着林佳仪的肩，轻声道：“下次我们专门为你挑选好男人，今天没找到不重要！”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到？”林佳仪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洁的指甲，挑眉道。 这回连江梓琳都嗅到了些许不对劲的苗头，从驾驶座转身，盯着刚上车的林佳仪道：“林姐，你……” “发生了什么！快说快说！天呐我的八卦之眼要爆炸了！”蒋瑶捂着自己的眼睛，夸张地在车里上蹿下跳。 林佳仪一脸正经，抬头道：“只是给了名片。” “名片？！”蒋瑶尖叫出声，猛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臂，随后摇晃着脑袋笑了起来：“你能给名片就已经是突破下限了好吗？！快说说，怎么发展的，看上对方哪儿了？” 林佳仪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立刻伸手制止了蒋瑶的炸毛和疑问，接起手机，“喂……嗯我知道，我在外面，季度报告已经看了，下个月我要看见所有化妆品的测评，拿不出来，你们走人，明白吗？” 蒋瑶和江梓琳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 林佳仪电话一挂，蒋瑶便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你喜欢他吗？”江梓琳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她不相信理智如林佳仪，会在短时间内找到心仪对象。 “喜欢？”林佳仪愣住了，黑色的职业套装在车内显得分外扎眼。她突然笑出声来，“宝贝，现在谁还在这个年纪谈爱情？不过是商业合作的可能性罢了。也只是给了名片，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点头，不置可否地转头开车。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爱情观，林佳仪或蒋瑶，只是千千万万个不同中的一个而已。她没法认同，但也不会插手和评价。 第四章 再次见面 上佳娱乐公司。 江顾下了车，低头看了眼表，接起了正在震动的手机。 “江大经纪人，今天相亲的结果如何啊？”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打趣。 江顾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清冷但别致的脸，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还不错。” “还……我没听错吧？！你听清没，我说相亲会！” “听清了。”江顾笑了笑，嘴角的笑容越发玩味起来，“确实不错。” “你撞什么邪了？” 江顾走进了公司，再次低头看表，匆匆道：“我没时间和你细谈，现在要去敲定一个艺人的宣传照。挂了。” 他收了线，抬腿走进了化妆间，敲了敲门。 “江顾哥！”椅子上突然站起一人，身材窈窕，倩影绰绰，一看见江顾进来便撇开了身侧的化妆师，抬手打起招呼。 江顾看了她一眼，脑子里稍微过了遍公司里的花名册，才将这人的名字想了起来，“梅萱，你助理呢？” “在这儿！”助理气喘吁吁地在门边停了脚步，伸手递过几张纸，开口道：“这是您要的备选名单，不好的已经剔除了，留下的几个都是有口碑的，其中有几个之前和萱萱合作过，照片作品都附带在简历后面，您可以看看。” “好。”江顾低头，指节一勾，翻看着摄影师的名单。 梅萱几次想要插话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转头瞪了助理一眼，助理低了头，有些畏惧地瑟缩一下，不敢动作。 这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梅萱对江顾的那点小心思，但是想要追江经纪人的长队已经排到对手的公司门前去了，有时候没法顾及那么多……但梅萱动辄摔东西打骂，用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弄得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和江顾多说几句。 江顾翻看着，手指突然一顿，眼神瞬间怔愣，随即笑意漫上唇角。 “这是新手吗？”他动了动手里那张简历，见背后没有作品，转头问道。 助理小心翼翼探头看了一眼，立刻道：“江梓琳摄影师，已经从业多年，技术好，只是不常拍艺人，但最近几次都有投简历过来，所以就放在备选名单里了。” “就她了。下午拍摄的时候我会再来。”江顾合上简历，转身离开。 助理愣着，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么爽快？这位爷平时可是挑刺能手，她还担心选的这几位的作品入不了他的眼，没想到……他居然破天荒地选了一位没有作品样稿的？还说下午拍摄会来？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助理和化妆师面面相觑，半晌，幽幽吐出一句。 下午。 江梓琳背着相机，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站在上佳娱乐公司前停了停脚步，又继续走进了摄影工作室。 门一开，里面井然有序的工作状态便让江梓琳心生好感。 “李助理，箱子拿过来！” “通知化妆师！” “马上把水备好，每个人都要一份，数清楚人头数！” …… 江梓琳缓缓抬腿走了进去，在台边放下了相机，低头调试起来，余光突然一扫另一边座椅上斜坐的男人，莫名觉得这人的背影和声音都有些熟悉。 她看了一眼，立刻打消了念头，重新低眼动作起来。 “热吗？”一道带着笑意的嗓音在身侧突然响起。 江梓琳僵了僵，差点没握住相机，滑了一截。 江顾立刻伸手一扶，侧着身子也轻轻松松抓起了相机带，重新放回了江梓琳的手里。 江梓琳抬头，目光染上些许复杂，勉强笑了一声才将目光转到他精致的西装衣领上，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顾笑了起来，递过一张纸巾，“早晨我自我介绍的时候，江小姐有认真听吗？” 江梓琳瞬间了然。对……这男人说过自己是经纪人。但是他没说他居然是上佳娱乐公司的，看起来地位似乎也不低。 “抱歉。”江梓琳犹豫一瞬，接过了纸巾，按压额头上的薄汗。 江顾饶有兴致地撑着桌面，身子依旧保持前倾的姿势，眼神牢牢将江梓琳锁定着，黑色的瞳孔里情绪暗涌，带着些许兴趣，却又染上几分认真。 这男人的眼神实在太过于厉害，江梓琳被他逼得一退再退，最终垂了眼，笑了笑道：“江经纪人……倒是挺闲。” 言下之意他已经没其他的事情可做了吗？ “江顾哥！”远处突然传来梅萱的声音，随即脚步声挨近，高跟鞋踏在地面上，有力而坚定。 江梓琳看了看梅萱，心里已经想起来这是谁--一个二线女艺人，最近出现在公众视线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她也是江顾手下的艺人吗？ “江顾哥。”梅萱在江顾跟前站定，甜腻的腔调中掺了明显的撒娇意味，“我原先定的那套拍摄服呢？他们说要用方案二，但是这套裙子我不太喜欢……” 她说着，伸手扯了扯性感的裙摆，露出白皙的大腿，腰部曲线分明，看得江梓琳都心动几分。 江梓琳心下了然，低头摆弄起自己手里的机器，不想惹祸上身。 “那一套给了楼上的摄影室，而且你穿这一套更显肤色。”江顾答了一句，但态度不佳，余光还瞥着江梓琳，生怕她再像早晨一样掉头离开。 “是吗？”梅萱瞬间笑了起来，扯着自己的裙摆，故意在江顾面前摆了几个姿势，“江顾哥你帮我看看，效果真的好吗？” 江顾皱了皱眉头，敷衍了一句：“挺好的，你去准备拍摄吧。” 梅萱脸色突然冷了冷，勉强支撑起自己的笑容，有意无意顺着江顾的眼神看去，定在江梓琳的身上。 “看看，光顾着说话，都忘了介绍呢……江顾哥，这是谁呀？”梅萱靠近几分，状似好奇地盯着江梓琳。 江梓琳后背一凉，手指的动作顿住了，僵硬地抬头，迅速回答道：“你好，我是今天负责拍摄的摄影师。” “哦……”梅萱温柔地眯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若有所思的长音，眼神再一次掠过江梓琳身上穿的T恤和牛仔裤，在心里迅速打消了刚才那个荒唐的念头。 不过是一个摄影师而已，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抱歉，不打扰了。”江梓琳低头转身，朝着茶水间走去。 “你去哪？”江顾立刻伸头问了一句。 该死……江梓琳闭了闭眼，停住了脚步。 这个男人要害死她吗？ “喝水。”江梓琳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匆匆抬腿。 “正好，我也渴了。”江顾笑眯眯地跟了上去，没有理会身后已经目瞪口呆的梅萱。 江梓琳全身发凉，狠狠瞪了江顾一眼，已经预感到今天的拍摄对象注定不会配合了…… 梅萱盯着两人的背影，眼神从震惊到愤恨，手指紧紧在身侧一捏，牙关紧咬。 “萱萱？可以准备拍摄了。”助理在身侧叫了一句，眼神一瞥梅萱的脸色，立刻便知道大事不好。 果然，梅萱转身，抬脚便踢翻了垃圾桶。 “叫什么叫？没看见摄影师都没来吗？我这么早准备了做什么？” 第五章 伤口应该在哪 助理张了张嘴，低声道：“要先化个妆……” “走开！”梅萱咬牙，从助理身侧狠狠跺着脚过去了。 茶水间里。 江顾接了一个工作电话，冲着江梓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离开片刻。 江梓琳立刻点头，迅速倒了水，喝了几口之后放下了，将袖子卷了起来，拿起相机走了出去。 大老远便看见梅萱正在训斥化妆师，停了脚步。 “这么简单的配色都不会吗？这套衣服能用橘调的眼影？你干什么吃的？你到底专业不专业？” 砰！ “行了，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哭什么？你哭给谁看？你不知道这是哪吗？李助！赶紧给我换个人！哭哭啼啼的把我运气都给哭没了！” 不到半分钟时间，江梓琳便看着助理带着一个化妆室和一个打光师出来了，嘴里还不停地道歉。 江梓琳看着人远去，心里一紧。 今天这位……看来不是很好对付了。 “你，过来！”梅萱叫道。 江梓琳立刻回头，看见梅萱的眼神正对着自己，四处看了一眼，才确定没选喊的人就是她。 她抬腿，在梅萱面前站定。 梅萱的面部表情迅速变动了一下，微微笑了起来，“江摄影师对吗？这是赞助商给的珠宝，你帮我戴一下。” 江梓琳迅速看了周围一眼，留下的人中只有几个男性工作人员，李助出去了还没回来，恐怕这里能帮忙戴上这个珠宝的，只有她。 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梅萱对她的态度太好了些？ “抱歉我不太会，要么等李助回来吧？”江梓琳询问道。 梅萱笑意在唇边绽放，温柔道：“很简单的，我教你，你先过来。李助出去没那么快回来，我们可以先开始拍一套。” 江梓琳犹豫片刻，但也拒绝不了，只能伸手接过了盒子，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足。 “快啊。”梅萱催促。 江梓琳咬了咬唇，打开了盒子，看了眼标签，心里突然一凉。 这个牌子，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她大概要花十年的工资去赔…… 江梓琳心一横，取出了项链，顺着梅萱白皙的皮肤一挂，刚要扣上，余光突然看见梅萱的手指攀上了脖颈，惊了惊。 下一秒，整串的珍珠顿时落地，噼里啪啦滚在每一个角落。 “天！”梅萱站了起来，尖叫声穿透整个摄影棚，声音尖利而愤怒：“怎么回事！这怎么办啊！你……你不知道这是限量款，仅供拍摄用的吗！” 江梓琳看着满地滚落的珍珠，怔愣了许久。 “对不起……”江梓琳忍了忍，闭眼叹息一句。 她早知道没好事，但这种事情逃也逃不过，避也避不开，追根究底也只能说今天的运气不好。 “对不起？”梅萱不可置信地笑了一声：“你觉得你一句对不起可以解决吗？！我问你！今天的拍摄怎么办！造成的所有损失你都可以承担？说得倒轻巧！你以为赞助方会看在你长了张还不错的脸上给你免费再送一条过来？” 声音尖锐，内容刺耳。 江梓琳没有言语，低头任由她骂着。梅萱故意栽赃陷害，肯定也不是两句骂语能解决的事情。 门突然开了。 “怎么回事？”江顾的声音出现。 江梓琳抬眼，看了看江顾，心里立刻有些绝望。 别啊……她算是知道了，从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运气就没好过。是不是八字相冲？ 梅萱转眼便黏了上去，气愤地指着地面道：“江顾哥你看看！她干的好事！” 江顾脚步停了下来，皱了皱眉，第一时间看了江梓琳一眼，随后道：“戴项链不是她的职责，为什么需要她去做？” 梅萱没想到江顾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咬牙解释：“今天的化妆师太不专业，我换了一个！” 江顾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盯着梅萱的脸看了几秒，“又换了一个？” 他强调了“又”字，看来梅萱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发脾气了。 梅萱脸色微变，贴了上去，轻声道：“她居然给我这套衣服用橘色的眼影……反正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可以。”江顾的眼神盯着梅萱的手指，硬生生用眼底的戾气将她攀上自己手臂的动作给逼了回去，才重新开口道：“但是一整个公司的化妆师你都不喜欢，那以后拍照的出活动的时候，你只能自己带化妆师来。” 梅萱一愣，咬了咬牙。 “今天的项链我会送去修复，那边还有一条备用的，我让人拿过来。”江顾道。 梅萱瞪眼，“江顾哥，就这么算了？这摄影师也太嚣张了，毛手毛脚的！我只不过让她戴个项链，她就心生怨气把我项链给扯了！” “她站在你身后给你戴的项链？” “对啊！” 江顾眼神一瞥，沉默下来。 江梓琳抬头，没有一句解释，静静等着江顾的处理结果。这事情怎么看都是她的错，她也没觉得一个刚认识的男人会帮自己说话，只能咬牙认了。 大不了这段时间多接几单，正好提醒提醒自己，下次不要再吃亏。 “梓琳，麻烦你一件事。”江顾突然开口。 江梓琳一愣，抬头。 他叫她什么？梓琳？ 鸡皮疙瘩瞬间在江梓琳的手臂上凸起，她抖了抖，走了过去。 江顾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眼角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开口：“帮忙拿一下医药箱，梅萱脖子后面受了点伤，简单处理之后就可以开始拍摄了。” 梅萱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转头看向镜子，果然看见后颈处有一道轻微的红痕。 “江顾哥！你就这么放了她啊！”梅萱叫了起来。 “如果她从后面拉断了项链，伤口应该在哪？”江顾回身，犀利的眸光一瞬间炸裂在房间里的任何角落。 这句话声音不大，除了梅萱和江梓琳，其余人都没有听见。 梅萱脸色瞬间一白，指尖触了触自己的脖子，全身发凉。 第六章 油盐不进的女人 如果是江梓琳的角度……那划痕就应该在脖颈前面或者侧面才对，怎么都不会划伤后面…… 江梓琳眼神一亮，多看了江顾一眼，在了然之后，心中便多了诧异和感激。 他居然帮了她……而且用最快的速度和最简单有效的手段，不到五分钟便解决了这件事。 梅萱不再言语，默默转身回了拍摄点。 江顾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转头将眼神移动到了江梓琳身上。 “谢谢。”江梓琳难得开口，主动道谢，话语里尽是真切。 江顾心里瞬间松动了几分，笑意盈然，暗骂自己没出息，不过是一声谢语，心里也能瞬间柔软起来…… “真心感谢我，待会就请我喝咖啡。”江顾靠近，低声说了一句。 江梓琳眼神一抬，两人对视。 她有一瞬间的犹豫，第一反应便是拒绝。这个男人的身份和魅力让她时时刻刻需要提醒自己，不要靠太近，有危险。 “好啊，下次有拍摄的时候我给你带过来。”江梓琳微笑着道。 这算是婉拒了。 江顾一愣，轻声笑了一下，咬牙看了江梓琳一眼。 真是油盐不进的女人啊……白眼狼一个。 江梓琳拎起相机，转身离开。 拍摄过程十分顺利，经过刚才的一闹，梅萱也不敢再玩得太过火，生怕惹到江顾不耐烦，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想给她留。 结束拍摄之后，江梓琳拿起机器出了门，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迅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门外，脚步刚到了车边，便看见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影，在阳光下动作亲昵，十分扎眼。 江梓琳一愣，皱了皱眉，一股烦躁从心间漫然升起。 是江可欣和吴施。 “诶，姐来了。”江可欣笑着轻轻拍了吴施一下，示意他注意点形象。 吴施被江可欣勾得无法离开眼神，手指紧紧搂着江可欣，转头瞥了江梓琳一眼，似乎毫不在意她的到来。 江梓琳讥讽地笑了一声，眼神转向了别处，抬腿走向自己的车。 “姐。”江可欣跟了上来，伸手将江梓琳一拦。 “有事吗？”江梓琳冷淡开口，收了钥匙。 “一起吃个午饭呗。刚才出门的时候爸打电话给我，让我给你说点事。” 江梓琳眼神微微一动，盯着江可欣的笑脸看了许久，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她想做些什么。 江可欣从小就看她不顺眼，也不止一次对她下狠手，这一次也不例外。抢了她的男朋友之后应该做些什么？最伤人的无外乎是抱着男方的手臂秀恩爱，把伤口一遍一遍揭开复习。 “好啊。”江梓琳微笑着点头，顺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家火锅店，“这家就行。” 江可欣略有深意地观察一眼江梓琳的表情，见她脸上没有任何悲痛的影子，心里犯了嘀咕。 “行，走吧。”江可欣笑容一扬，伸手将吴施牵住了，转身跟上了江梓琳的脚步。 三人很快落座。 江梓琳坐在两人对面，余光瞥着面前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眼神不抬，很快在菜单上勾选了自己想吃的东西，随手将菜单扔到了两人面前。 “施施想吃什么？”江可欣故意轻声问着，红唇在吴施视线内轻轻晃动，媚眼如丝。 江梓琳撑起手托着下巴，眉头一动，百无聊赖地看着江可欣在对面做戏。 “我都行，你定。”吴施咽了口口水，笑容忍不住溢了出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可欣的脸。 江可欣立刻眯着眼睛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吴施的下巴，转头道：“姐，吴施什么都好，就是太宠女朋友了，再和他待一段时间，我都快生活不能自理了……” 江梓琳点了点头，笑容依旧在唇角挂着。 江可欣的眼神在江梓琳脸上流连片刻，才将自己的手从吴施的脸上收了回来，开口道：“后天爸妈要来南城开会，大家一起吃个饭。” 江梓琳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继续撑着脑袋看戏。 服务员走了过来，将锅底给三人上了，江可欣将碗里的所有青菜都放到了一边，吴施立刻十分自然地接了过去，两人动作之间交换自如，像是已经在一起十几年的夫妻。 “宝贝，你最喜欢吃这个了，我给你多烫点。”吴施转头对江可欣笑笑。 “好啊。”江可欣眼神得意地瞟了江梓琳一眼。 江梓琳的目光微微一低，拿起羊肉和青菜放在锅里开涮。 如果她只是路人，如果她昨天没有看见黑丝勾西装的场面，此刻大概也会觉得这两人才是天生一对。 “施施你吃点这个。”江可欣将自己的蘸酱放在了吴施的面前，“这个酱好吃……姐你要来点吗？” “不了。”江梓琳冷淡回答。 江可欣唇角一勾，“说起我和施施，还真是要感谢姐姐你了。” 江梓琳手指微停，挑了挑眉，讥讽的笑容终于还是忍不住溢出了唇角。 “哦？” “我从前太爱玩，没有想过真正定心，如果不是姐姐成全，我恐怕就会错过这辈子的真爱了。施施你说是不是？”江可欣转头，眼底水波荡漾，即使不用刻意去做出媚态，也能轻易将所有人的眼神勾到自己的身上。 “是啊，要不是你姐姐，我也不可能会遇到宝贝你。”吴施微微一笑，搂着江可欣的肩，一副宣誓主权的恩爱模样。 江梓琳也跟着笑了，颊边的肌肉都已经因为不停的假笑而有些酸疼。这样的场面太刺眼，她知道一再忍让只会让江可欣变本加厉，但是这个世界上无理的人那么多，她没有力气去一一争辩。 “而且施施吸引我的就是才华，我已经可以想象以后每一天会有多幸福了……诶姐，你昨天不是去相亲了吗？结果怎么样了？”江可欣状似无意地抬头，伸筷子夹了一口肉，送进了嘴里。 江梓琳眉头一皱。 她怎么知道自己相亲的事？ “谁告诉你的？” 第七章 放荡不安分 “事情都传开了，我想要不知道也难呀。”江可欣抿唇笑了起来，惺惺作态的样子看得人心里发刺。 传开了……江梓琳心里一震，闭了闭眼，咬牙忍下了即将要发烫的脸颊。 蒋瑶啊蒋瑶，可害死她了。 “怎么了姐，不舒服？”江可欣笑容里突然多了几分真心，微微倾了倾身子，似乎十分乐意看着江梓琳窘迫的样子，一字一句道：“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江梓琳很快恢复了自如，抬眼和江可欣对视。 “没事就好。”江可欣眼角一弯，“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在那种场合里能找到什么优质男吗？就算能找到，也应该要自身条件很出众的人吧？你说是不是啊姐？” 江梓琳下巴微扬，眯了眯眼睛，怒意淡淡地从眼底涌了出来。 江可欣立刻后退，捂着嘴道：“干嘛这么看着我？其实啊，我觉得人活着一辈子，有些没必要的挣扎是不用做的，凡事顺其自然比较好，否则又丢脸，又容易做出点让家里人抬不起头的事情来……你看我，活的好好的，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给别人造成负担，如果我是你，我宁愿安安分分，不给爸妈添麻烦。” 这是讽刺她放荡不安分了？ 江梓琳抿唇，伸手拿包，不想在这里多待片刻。再留下去还不知道江可欣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诶姐，别急着走啊，你东西还一口没吃呢。”江可欣优雅地伸手一按，阻止了江梓琳的动作。 江梓琳抬眼，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刚要说话，身侧突然有了响动。 “亲爱的，你在这儿啊？不是说好下班等我一会儿吗？”低沉磁性的男声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江梓琳浑身一僵，缓缓转头。 江顾就站在桌边，咧嘴微笑着，精致的五官在暖光的照耀下更加英俊逼人。 他伸手，摸了摸江梓琳的头，转眼一看，笑了起来：“这是你妹妹和妹夫吗？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江顾，是梓琳的男朋友。” 话音一落，江梓琳一抖，震惊地张了张嘴，疑问地盯着江顾的脸，无声询问。 江顾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接着将她肩膀一搂，带进了怀里。 温暖的香味瞬间扑面而来，灌进了江梓琳的鼻息，她眼神一眯，神思差点被这样好闻的味道给带走了…… 下一秒，江梓琳醒悟过来，伸手抵住了江顾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但是江顾的力道很大，几乎不容拒绝。 她努力了几次便放弃了，只能转头撑起微笑，勉强和江可欣怀疑的目光对视着。 “我没听错吧？”江可欣笑了起来，上下打量了江顾一眼，觉得眼熟，“男朋友？” 江顾的笑意更加明显，身体顺势朝着江梓琳的方向靠了靠，挑眉道：“怎么，我们不般配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在江顾的眼神下，江可欣不由自主地反驳了这一句，随后看了江梓琳一眼，“姐，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怎么刚才还瞒着不说？” “有时候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江顾笑眯眯地感叹：“我对你姐姐算是一见钟情，这辈子只能栽在她身上了。梓琳她脸皮薄，也不擅长表达自己，所以感情生活方面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强迫她和不相干的人和事多谈。” 不相干的人和事……江可欣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下捏紧了，盯着江顾的脸就要发作，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新闻的画面，皱了皱眉。 这个男人……好像是什么金牌经纪人？她记得最近有什么娱乐新闻报道过他，据说经过他手里包装的艺人没有一个是不火的，资源强大到令人恐惧，还有传闻整个上佳公司里女艺人大多他客客气气，暗恋明恋的人也是排长队，受欢迎程度令人唏嘘。 她立刻转头和吴施对视一眼。吴施也是一脸的困惑和迷茫，拿出了手机，悄悄低头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江顾的名字。 “别饿着。”江顾低头轻声对着怀里的人道，转手夹了菜，放在了江梓琳的怀里。 江梓琳顶着对面两人的目光，只能缓缓抬手拿起了筷子，一口一口将碗里的菜吃了，后背依旧是发凉。 这已经是江顾帮她的第二次了…… 她斜眼看了看正在为她涮肉的男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帮她？这个公司的周围遍地是娱乐记者，要是搂着她的画面被人拍到了，到时候他准备怎么解释？怕是不等江顾去解释，她就已经能被公司里的那些女艺人五马分尸…… 江顾最后将一片羊肉夹到了她的碗里之后，低声询问：“今天的拍摄怎么样？” “……还行。”江梓琳别扭地回答，十分不习惯现在的距离，只觉得自己可以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眼神一抬便用力地交缠在了一起。 毫不夸张地说，她快要窒息了。 江顾嘴唇勾着，又挨近了几分，“如果下次她还为难你，找我就行，不要一味退让。” 一句嘱咐，在外人听来确实暧昧又亲昵。 这回饶是江可欣也信了几分，若有所思地看着江顾的脸，突然笑了起来：“江大经纪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就在旁边的公司工作吧？” “你没记错。”江顾顺口一答，嗓音慵懒，姿态闲散。 江可欣接着笑着：“难怪看着江先生的脸有些眼熟……原来如此。前段时间的新闻可是炒得火热，只是我姐姐这人的眼光向来很高，不知道江先生除了讨好其他女人之外还有没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能够让我姐姐死心塌地跟着你呢？” 江顾眼神深了深，还没有开口，吴施突然一把将江可欣的手指给拉住了。 江可欣转头瞪了他一眼，却一眼看见吴施递上来的手机，屏幕上的搜索框里赫然是江顾的名字，底下一排列着他的成绩以及家室。 江可欣的面色变了变，吴施立刻上前，低声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在江可欣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随后将眼神一转，畏惧地看着江顾的方向。 江可欣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表情由跋扈到收敛也不过几秒的时间--这样的变化倒是引起了江梓琳浓厚的兴趣。 吴施给江可欣看了什么？江可欣这个表情的意思她最清楚不过了，毕竟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这么多年，也很少看见她脸上带着畏惧的时刻，自然印象深刻。 江梓琳瞥了瞥江顾，疑惑地收了眼神。 “我还有事，你们吃吧--姐，记得后天的饭局。”江可欣起身，揪了一下吴施，两人一前一后站了起来，毫不留恋地朝着门口走去。 江顾一直等到两人都离开了，才留恋地将手拿开，看了看江梓琳消瘦的肩膀，回味刚才触手的体温。 第八章 欠他人情 江梓琳立马坐远了，抬眼盯着江顾。 “今天谢谢你了。”她道。 “摄影师都像你这么小气吗？”江顾撑起下巴，懒洋洋看着江梓琳，“人一走就翻脸也就算了，一杯咖啡也不请……怎么样，你现在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承认吧？” “不算是欠了。”江梓琳想了想，开口。 “不算？”江顾挑眉。 “刚才那人是我妹妹，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江梓琳这话说得几乎算是无情，言下之意是江顾刚才的那些举动，是多管闲事。 江顾失笑：“你属刺猬的吗？” 江梓琳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拎起自己的摄影机想要离开。 “你真走啊？”江顾在身后道。 江梓琳顿了顿脚步，转头道：“江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没有功劳也算有苦劳吧？”江顾一拍凳子，开口道：“坐着，陪我说说话，就说说这个故事。” 江梓琳犹豫片刻，“什么故事？” “如果那人是你妹妹，为什么对你态度恶劣？”江顾一针见血，在说到“恶劣”的时候甚至加重了自己的嗓音。 江梓琳一震。 这是事实，但她很多时候都不想承认。“家人”对于她而言，永远是最痛也最不想去揭开的那一部分。 “以后吧。”江梓琳转身，声音轻飘飘地从前方传来，似乎没有情绪，仔细听又能捕捉到其中微不可闻的那一点点妥协，“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和你说。” 江顾一愣，在原地咀嚼着这句话。 “以后有机会……”他念了两遍，眼神突然一亮，看着江梓琳离去的背影，唇角彻底勾了起来。 两天后。 饭店。 江梓琳下车的时候，正好在门口遇上了的江可欣腰板笔直的背影。 “哟姐，你也这么早啊？今天居然没迟到，真是稀奇。”江可欣一边笑着一边将包厢门给拉开了。 江梓琳是自由工作，经常加班，父母也反对摄影师这份工作，每一次家庭聚会的日子也几乎不是周末，所以她总是迟到。光是这一点就被江可欣有意无意地讥讽了好多年。 江梓琳沉默地跟了上去，眼神清冷，扫了门内坐着的人一眼。 沈佩珍拉着自己的披肩，气质出众，保养得当，模样似乎不受岁月改变，看起来还是三十出头的样子。江国鸿的两鬓早已斑白，但精神不错，眼神沉默而坚毅。 “来了。”沈佩珍笑着道：“可欣饿了吧？我不让你爸定在这个时间，说路上堵，你们肯定来不及，他非要现在和你们一起吃饭……真是的！” 沈佩珍说着，拉开了自己身侧的位子，顺手便往江可欣的方向推了推。 江可欣冷笑一声，腿脚的方向突然变了，径直朝着桌子另一侧走去，坐在了沈佩珍的对面。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江梓琳也只是抬了抬眼，早已习惯。 虽然她才是沈佩珍的亲生女儿，但是这么多年来，这个“亲生”到底特殊在哪，她也不知道。沈佩珍宁愿去关心江可欣，都不可能对她有半句暖语，恨不得自己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你今天没有工作吗？”江国鸿转头，对着江梓琳道。 “是呢，最近看着姐姐都很悠闲。”江可欣笑着接过话。 江梓琳点了点头，“今天休息。” “你工作太忙，老是一家子吃饭都缺个位子，这样漂泊着总是没有定性……”江国鸿摇了摇头道：“要我说你就应该正正经经找份工作，要么就安安分分嫁个人，回关城，一家人好好在一起，也是和和美美。” 江梓琳动了动眉头，眉心终究还是无法控制地蹙了起来。 她咬唇不语，低头吃菜。 “我在和你说话。”江国鸿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度。 众人一时间都将视线转向了江梓琳。 江梓琳的手指微微一顿，半晌才将筷子给放下了，抬眼开口：“爸，我喜欢这份工作，而且短期内没有放弃的打算。” 这话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是江国鸿从来就听不进去。 “行了行了，她要是喜欢就让她做着吧。反正这幅样子也干不出什么大事，正经工作也不见得多好。”沈佩珍接话，瞥了江梓琳一眼，又道：“不是我说，可欣要是想嫁人还能嫁给优质男，她要是不快活几年，以后也是给人洗衣做饭的命……” “哈！”江可欣拍了拍手，标志性的做作微笑开始在唇边浮动，讥讽的意味更加明显了，盯着沈佩珍的脸道：“沈阿姨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但是女人要是脑子稍微灵活点，心再狠一狠，干出点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来，这一辈子说不定也能活得很安逸呢？” 她话音一落，全场安静，只有江梓琳抬了眼，手指捏拳。 第九章 是，很爱 每一次不论是聚会还是见面，江可欣都要找一切机会来讽刺沈佩珍。她一门心思认为当初就是沈佩珍带着江梓琳进了门，才会害得她的家庭支离破碎。 江梓琳咬牙忍下了怒意，深吸了口气，重新拿起了筷子，低头吃饭，动作的力道重了许多。 沈佩珍抿了抿唇，有些尴尬地看了江国鸿一眼。 “江可欣，你有没有教养？”江国鸿转头眯着眼睛，带着怒意问了一句：“这话是你应该说的吗？你觉得你自己很了不起？” 江可欣脸色一变，深吸了口气，冷笑一声：“我当然没有在座的各位了不起，感情游戏玩得是一套接一套……” “闭嘴！”江国鸿厉声开口。 沈佩珍伸手拍了江国鸿一下，瞪了他一眼，“你这么凶做什么？孩子都给你吓坏了！”她转眼微笑着看着江可欣道：“行了可欣，不生气了，今天是家庭聚会，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不管你有什么委屈什么愤怒，待会儿私下里再和沈阿姨说，好吗？” 江可欣勾唇，翻了个白眼，声音却低了几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真是开了眼……用得着你在这里给我假惺惺！” “江可欣。”江梓琳终于没有忍住，抬起头，眼神里的温度已经降至冰点。 江可欣心里有些发毛。她知道江梓琳是不轻易生气的，但是一旦惹到江梓琳发怒……她自己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只是平白看着这样的眼神就觉得恐怖。 她强忍着心里害怕，挺了挺胸膛，冷言道：“怎么了？你这样子是要生吞活扒了我？我哪一句话说的不对了，请姐姐给我指出来？” 江梓琳筷子一甩。 啪！ “梓琳！”沈佩珍也叫了一句：“你是要气死我？” 江梓琳眯了眯眼，将刚才的情绪都压了下来，看了沈佩珍一眼，转头不语。 平时她自己怎么被挑衅被讽刺都没有关系，但是如果欺负到她妈妈的头上，她是绝对不会忍让分毫。偏偏沈佩珍次次都是好言好语，反而对她十分没有耐心……这是她一直都想不通的事情。 江可欣眉眼带笑，冲着江梓琳扬眉，勾了勾唇角，眼里的得意几乎快要冲出眼眶了。 “你们吃吧，我饱了。”江梓琳起身，抬腿朝着阳台走去。 五分钟之后，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她闭着眼睛站在风口里，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温度轻拂脸庞，惬意而悠然。心里的浮躁渐渐平复了一些，重新平静了下来。 “还在生气？”沈佩珍的声音响起。 江梓琳没有回答。 他们母女的关系从她有记忆来开始便是畸形的，直到现在也是说不出的疏离。 “行了，她是你妹妹，你应该让着她。”沈佩珍走上前来，同样倚在栏杆上，在说到“她”字的时候，轻柔了许多。 “妹妹？”江梓琳笑了笑，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你什么意思？”沈佩珍眉头一皱，看了江梓琳一眼，“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做了个什么摄影师的职业就可以悠闲自在一辈子，你最好是有些打算。你看看同样是姓江的，可欣比你优秀了多少。其他的不提，就算是她对我有些什么意见，那也是正常的，我自己受着，你插什么嘴？” 江梓琳转头，眼神第一次变得十分陌生。 沈佩珍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说重了，顿了顿，重新开口：“反正以后我不允许你因为我的事情和她起争执。她也没有说错，是我害她没了家庭。” 江梓琳的手指颤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因为这一句话而沸腾。 她咬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发问：“那我呢？我的家庭呢？你害她没了家庭，但是我从小到大……为什么从来没有感受到我的家庭？” “供你吃供你穿，你想学摄影也让你学，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沈佩珍眼神一冷，皱了皱眉道：“在你身上，我已经问心无愧。” 江梓琳往栏杆上一靠，身子发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披荆斩棘都是对着外人的，被在乎的人伤到……真的是一件痛而无奈的事。 沈佩珍转身要走。 “你真有这么爱他？”江梓琳开口，颤抖发问。 “谁？”沈佩珍停了停。 “江国鸿。”江梓琳字字锥心：“爱到不可自拔，愿意为他忍受所有不公平的待遇和委屈？” 沈佩珍萧索的背影动了动，纤瘦的身躯似乎能被风给吹散。 半晌，她笑了笑。 “是，很爱。” 江梓琳抿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突然觉得风冷了些。 第十章 被分手 出了酒店，江梓琳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中滑了滑，找到了蒋瑶和林佳仪的对话框，犹豫了许久才发送了一个表情。 “江梓琳：你们在哪？” “蒋瑶：刚和我的美食君约会完，怎么了？” 江梓琳一愣，突然想起来蒋瑶昨晚就已经打包行李出发去了国外，此刻应该和新朋友手挽手大快朵颐。 “林佳仪：加班中。” 江梓琳关了手机进了车内，想了想，还是漫无目的地在城市中转圈。 周围所有人好像都拥有自己的生活，都明白自己的中心，就连她一直以来觉得不懂事的蒋瑶，也有自己热爱并且坚持的事。 而她唯一坚持下来的摄影……也经过无数次的动摇，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夜幕在四周笼罩，天气阴凉，风在耳边掠过也开始带上了些许刺骨的温度。 这样的天气，适合喝酒。 车子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她一抬头，便看见对面的上佳娱乐公司。这家酒店地段好，安保也不错，市中心绝佳买醉场地。 江梓琳进了酒吧，热流和音浪顿时扑面而来。 她看了看舞池中正在扭动的那些身影，神经突然放松了些，转了脚步走向了吧台，要了一杯酒精度不浓的酒之后，独自坐在了卡座里。 周围不时有男人瞟来暧昧的眼神，但立刻就收回去了。 江梓琳一笑，低头看着自己酒杯里的液体，突然想到蒋瑶曾经对她的描述--你呀，长了一张性冷淡的脸。 所以每次一个人来酒吧喝点小酒，静坐着直到回去，周围也不会有人上来搭讪，对于她来说倒是个好处。 江梓琳靠上了沙发，仰头对着灯光看杯子里晃动的冰块，轻轻动作着，将冰块旋转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酒意慢慢上来了。 “我没看错吧？这不是……江家的大小姐吗？嗝！”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醉意满满的男人声音，十分熟悉。 江梓琳皱着眉头转身，借着舞池里的灯光瞥了来人一眼，重新将眼神给收了回去，不打算理会。 是吴施。 吴施冷笑一声，走上前来，“你们江家两姐妹都是好本事！耍人很好玩对不对？现在你居然还有脸有心情在这里喝酒？是不是早就……嗝！早就想着要怎么整我了？我之前得罪……你了？” 江梓琳停止了手里摇晃酒杯的动作，目光在地面上停顿了一下，看着地面开始有些轻微的摇晃，知道自己的酒劲也上来了。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吴施不是和江可欣在一起吗？来酒吧里喝成这样，江可欣不管？ “江梓琳！你聋了？”吴施突然大吼了一声。 酒吧里顿时静默了一瞬，有人将目光朝着这边投了过来，带着诧异和八卦的眼神，窃窃私语。 “你在这里和我吼什么？”江梓琳借着酒劲，也有些不耐烦了，抬头道：“我已经足够忍耐你们两个，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 “你这种人会有底线？”吴施大笑两声，恨不得拿个话筒把心声唱给全世界听：“大家看看啊！看看！都记住这张脸了！别给她骗了！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两姐妹合起火来耍人，欺骗人感情！”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梓琳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被分手了？”她突然扬起笑容，转头问了一句。 这一问，吴施立刻后退了两步，差点没有扶住桌子，狠狠地盯着江梓琳的笑容。 江梓琳的笑意越来越深，突然往后一仰，清灵地笑了两声。 报应不爽。 “我以为你们还能演多久情比金坚的戏码……没想到你也是可怜人。”江梓琳笑完，依旧勾唇看着吴施。 吴施看着江梓琳的脸，突然就没了火气。他一开始是喜欢江梓琳的，奈何江梓琳像木头人似的，冷冷淡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温吞如水的样子。最初他还觉得新奇，但是没几天就发现这个女人太没有情调，不是他的菜。刚才那一笑……是在一起这么多天里，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酒吧里的所有男人都开始蠢蠢欲动，眼神不住地落在江梓琳的身上，有的人甚至从卡座处转了身，盯着江梓琳的方向看。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吴施抿唇，咬牙道：“你有什么资格笑我！我看你那个什么经纪人也是随便找了糊弄我的！你们两姐妹浪荡成性，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江梓琳收了自己的表情，恢复了冷漠的眼神，静静盯着吴施看了几秒后，不再回答，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扔下杯子转身要走。 “站住！”吴施吼道。 第十一章 主动吻他 酒气扑面而来。 江梓琳立刻后退了几步，皱眉看着吴施扑过来的样子，低声道：“吴施，你最好安分点。” “我不安分又能怎样？你以为我真会相信你？你把自己当什么了，我告诉你江梓琳，也就我能看上你！你做梦也别想爬上什么金牌经纪人的床！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他猛地将江梓琳的手腕一拽，往自己的方向扯去。 众人都纷纷咂舌，看起了这出好戏。 “你们看看这个*样！”吴施得意洋洋地拽着江梓琳往人群中送去，“她居然说自己的男朋友是江顾？换你你信吗？” 周围有人开始哄笑。 凡是稍微涉足那个圈子的，谁不知道江顾的名声？这女人怕是喜欢江顾喜欢得快要失心疯了…… 江梓琳咬牙，刚要挣脱，身子突然被人朝后一拉。 下一秒，充实的怀抱和熟悉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江梓琳的周身。 她一愣，抬头第一眼便看见了吴施同样怔愣的表情，接着便是人群中的骚乱。 “江顾……” “不是吧，真是他？” “不知道啊……只在娱乐新闻里看过，应该是吧？” …… 江梓琳和的身后的男人对视一眼，愣了许久，酒意瞬间到达了头顶，觉得自己怕是疯了，居然在酒后出现这种幻想。 她摇了摇头，那张笑脸并没有像预计的那样消失，反而更加清晰起来。 “不是梦。”江顾失笑。 这女人喝醉了之后的样子……倒是比平时要可爱些。 吴施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顾。这男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但是刚才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被打脸也疼得慌…… “算你运气好！”吴施冷笑一声道：“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你一个巴掌就能拍得响的，就算你们认识，说是男女朋友关系也太牵强了，谁会信这样的鬼话？反正我是不信！” 江梓琳瞥了吴施一眼，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在桌下看见江可欣纤细的小腿在吴施西装裤上摩擦的画面，脑子突然一热，从未有过的愤怒伴着酒意，瞬间将她全身上下的神经都攥住了，狠狠一扯。 她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呼出的酒气中带着清甜，微微抬眼，一把将江顾的西装领带给扯住了，掂起了脚。 江顾一愣，笑容一瞬间凝固，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这张脸，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 甜酒，清香，和吻。 他的脑子刹那静止，耳边屏蔽了所有声音，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唇上印着的那片柔软，开始向周身发散。酥麻感一点一点从心间渗透出来，流向四肢，在指尖跳跃飞舞。 唇瓣离开，空气的温度冷冷地侵袭刚才留下的湿润痕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江顾才终于回了神，盯着江梓琳的眼睛看了许久。 江梓琳的表情也是一片迷糊，瞳孔突然一缩，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瞥了周围一眼，见众人的表情都处在一片震惊中，咬了咬牙转身，拉上了江顾的手，迅速出了门。 江顾低头看着自己手指被她勾住的部分，忍不住笑了一声。 出了酒吧，冷风袭来。 江梓琳小跑了几步才放了手，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转身靠在了旁边的墙上，捂着脸蹲了下去。 “刚才……”江顾开口。 “等等。”江梓琳突然开口，还是没有将脸从自己的指尖中放出来，咬牙承受着此刻几乎要爆炸的思绪。 她刚才做了什么？她主动吻了江顾？还当着无数个人的面？现在要怎么收场？ 江顾一愣，随即唇角轻扬，缓缓低了低头，侧着脸看着江梓琳。 江梓琳深呼吸了几秒钟之后，才终于将自己的思绪给平复了些。 “嗨，现在可以说话了吗？”江顾道。 江梓琳脸色涨红抬了头，决定开口。 “谢……” “我不想听谢谢。”江顾笑眯眯道：“今天晚上的事情算不算是欠了人情？你终于可以请我喝咖啡了吧？” 江梓琳一愣，刚要吐出口的谢语尽数收了回去，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没有提及那个吻，也还好他没有说出更让自己觉得窘迫的话…… “走吧？”江顾促狭地笑着，开口。 江梓琳保持蹲着的姿势，目光从模糊到清晰不过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江顾动了动自己的指头，精致的眉眼透出些许无奈，叹息一句收回了手，“得，大概又喝不到了……” “咖啡多没劲，喝酒吧。”她突然起身，越过江顾，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往前走了两步，随手就拦下了一辆车。 江顾怔愣地被拽出了一段距离，才突然失笑抬眼，眼底泛起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致，不住地打量着江梓琳的后脑勺，半晌，笑出声来。 第十二章 一直都是一个人 真是对胃口啊……对胃口。 出租车停下，江梓琳率先上了车，报出了两个街区之外的一家酒吧名称，离这里不到两公里的距离。 江顾眉头一挑，“常客？” “不算。”江梓琳思考片刻，笑了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那家的环境相对而言比较……”她想了很久，用了一个词，“干净。” 比较干净。 江顾凝视着她的眉目，在窗外变换的光影下，她的整张脸显得更加捉摸不透，但毫无疑问的是每一根发丝都充满了魅力。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江顾便低头轻咳了一声，转头看向了窗外。 车子很快便停了下来，江梓琳下了车，习惯性地跺了跺脚，随后转身朝着巷口的酒吧走去。 江顾跟上了她的脚步，笑容突然从唇角边沿溢了出来，“可以问个问题吗？”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走进了酒吧，轻轻点了点头。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江顾挑了挑眉，眉眼之间染上些许剑气。 江梓琳抿唇，或许是被他戳中了内心深处的某一点，指尖也突然动了动，平静开口：“我有家人，朋友，几天前还有一个男朋友。” “我指的是独来独往。”江顾笑了，笃定的笑容和目光瞬间让江梓琳无处可逃。 她转身，直接忽略了这句话中的深意，抬手敲了敲吧台道：“两杯酒，老样子。” 调酒师点头表示理解，眼神忍不住朝着江顾的方向瞟了一眼，目光冷不丁和江顾半路相遇，又尴尬地收了回去。 江梓琳这才明白，以江顾现在的知名度，自己和他站在一起确实是危险万分。 “怎么？”江顾转眼。 “我才意识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行走的八卦头条。”江梓琳接过酒，找了个卡座坐下了。 江顾一愣，被这句话的语气给逗笑，随后在江梓琳的对面坐下了，“刚才不见你这么胆小。” 刚才…… 江梓琳脸色一涨，咬了咬牙。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她立刻掏出手机，正好弥补了此刻尴尬的空白，对着江顾晃了晃手机，在江顾点头之后便接了起来。 “喂，妈。”她下意识看了江顾一眼。 江顾没有避讳地回望，光明正大地听着。 江梓琳拿起酒杯，一口一口抿起了酒，回避着江顾*裸的目光。 “你在哪，怎么这么吵？”沈佩珍的声音传来，带着不满。 “外面。”她简单回答。 “又在外面鬼混是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早知道今天就不该让你去什么家庭聚会，现在可欣生气了，打电话过来发脾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快点找个机会给她道个歉。” 烈酒入口，突然多了一层苦涩。 江梓琳盯着自己酒杯中晃动的液体，眉头轻轻皱了皱，“道歉是做错事情之后才需要的行为，我做错什么了？” “不想道歉你还想干嘛？一家子因为你闹成这样，你还能耐了？” “妈，因为你一次一次纵容，她才会有现在这样的脾气和手段。”江梓琳灌了口酒，深深呼吸。 从前她是不会这么和沈佩珍说话的，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珍惜的是家人，最容易失去的……也是家人。 “我纵容？！”沈佩珍声音猛地提高，“我纵容什么了！你自己做错的事情自己不承担，还想让别人替你擦屁股？找的借口是越来越荒唐！你爸本来就不满意你现在的工作，你要是还想继续当什么狗屁摄影师，就乖乖给我听话！” 江梓琳耳朵一刺，将最后一口酒也尽数饮下，挂断了电话。 吵闹的酒吧像是突然安静了一瞬一般，所有的声音都在刹那间沉寂。 江梓琳抬头看了眼江顾，呼出的气息已经充斥着酒味，低头一看，杯子里的液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喝光了。 “抱歉。”她笑了笑，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道歉。 江顾若有所思地挑眉，半晌开口道：“你母亲？” “算是吧。”江梓琳开口，讥讽的腔调从酒味中渗透出来，“如果你是指生理上的，她是。” 江顾无言片刻，随后再一次开口：“你们……” “好了不说这个，聊点开心的。”江梓琳打断了他的话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江顾点了点头，凝视江梓琳的目光更加仔细了。 从刚才那通电话里可以看出她和她的妈妈的关系并不好，他也很少去主动了解一个人的家庭，但是此刻的渴望让江顾自己都心惊了几秒。 江梓琳的酒意开始慢慢散发，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带着热气，呼出的气息也开始不平稳起来。 “给。”江顾突然伸手，递过一盒东西。 “什么？” “解酒药。我应酬的时候会需要。” 江梓琳犹豫片刻便推了回去，笑容恍惚，“我还没到一边喝酒一边养生的年纪，喝就是为了醉，解它干嘛。” 第十三章 想要靠近的人 “我倒是第一次听这种话。”江顾再一次笑开。 “江先生的位置，恐怕连真话都难听见，何况是醉话。”江梓琳摇了摇手，说话的频率开始提高，招手叫了侍从，指了指江顾手上的杯子，“再来一杯。” 江顾确认江梓琳是真的有了醉意，眼神里的兴趣更加浓烈起来。 这女人，喝点酒之后倒是挺可爱的…… 酒上来了，江梓琳接过酒杯，手指在杯沿缓缓摩挲着，白皙的指尖是粉嫩的指甲，看起来十分可爱，没有任何修饰，干干净净。 和她喜欢的特质一样干净。 “我刚才听见电话里提到摄影……你家人反对这份工作吗？”江顾主动再起话头。 江梓琳顿了顿，回答：“不止反对。但是我习惯了，除了他们安排好的一切，他们什么都反对……你爸妈呢？经纪人在他们看来应该也会是什么正经工作吧？” 江顾眼神一亮，盯着江梓琳没有回答。 江梓琳挑眉，“看我做什么？”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开口问关于我的事情。”江顾这话说得无比真心，笑意深刻而欣喜。 江梓琳抿了抿唇，有些难以抵抗这样的目光，转开了目光之后道：“江先生总是这么说话吗？” “看对谁。”江顾笑意朦胧，“对想要靠近的人，是这样的。” 江梓琳彻底没了话，手心却也渗出了汗意，转头逃避着江顾的目光。 她知道面前的人有多优秀，她也知道这些暧昧不清的话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但是她不敢接，也不能接。 手机亮了。 她看了一眼，是林佳仪的消息。 林佳仪：“你在哪里？” “零度酒吧。喝了酒，来接我。” 她迅速回了一条消息之后，呼吸畅快了许多，在看见林佳仪“好”字的回复后更加舒心了。 “我去趟洗手间。”江梓琳站起身，摇晃了一下，有些头晕。 江顾立刻伸手来接，精准地将她手臂抓住了，透过薄薄的衣料也能感受到她手臂上的热度。 呼吸瞬间交缠，灯光恰到好处地远离了这边，音浪在不远处的舞池里欢腾着，正如此刻突然加速的心跳声，声声震耳。 江梓琳愣了愣，触电般地收回了手，动作大到连自己都吓到了。 “谢谢。”她匆匆开口说了一句，疏离的语气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转身的时候却猛地被人再次拉住了。 江梓琳脚步一顿，顺着江顾拉着自己的手臂往上，直到看见了那双黑色的瞳孔和认真的神情，全身的毛孔才开始再一次陷入紧张中。 “谢什么？”江顾微笑着道，笑容虽然礼貌，但是侵略性已经尽显无疑。 她没想到是这样的问句，思考了很久才道：“今天的所有。” “江小姐打算用一句谢加一杯酒，再次把我推到你的人生之外吗？”江顾笑着，语气软了写，玩笑一般。 江梓琳脊背僵直，被这句话问到手脚蜷曲，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梓琳！”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叫喊，随后便是平稳的脚步声。 两人转头，江顾松了手，看见了缓步而来的林佳仪，心里是无尽的叹息。 再迟一点，他或许会有进展--靠着江梓琳龟缩的性格，他怕是等到明年才能有下一次单独见面的机会。 “我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还好我知道你平时会坐哪儿。”林佳仪冷声怪罪，同时看了江顾一眼。 江梓琳拿起了手机，果然看见上面有几个消息记录和未接来电，抱歉地笑了笑：“我刚要去洗手间……” “走吧？”林佳仪道。 “好。”江梓琳转头，倚在林佳仪的身上，酒意更浓了，隔着音乐声和夜幕看了江顾一眼，“我先走了。” 江顾点头，目送着两人走出了酒吧门口。 江梓琳睁开眼睛时，外面天光已大亮。 她坐起身来，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扭头一看，发现了床头柜上的一张便利贴。是林佳仪的字迹，上面叮嘱她醒了就喝点砂锅里的酸汤解解酒。 心里有股淡淡的暖意泛起，江梓琳随手将便利贴粘回了原位，下床洗漱。 在吃早饭时她才翻到了手机上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联系人全是沈佩珍。短信上的内容一如往常，沈佩珍带了些命令的口气道：“我订了上次吃饭的那家饭店，中午十二点你必须到场。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要记住，好好借这个机会跟可欣缓和一下关系。姐妹俩这么闹像什么样子？你们又不是仇人。” 是啊，不是仇人，但江可欣一直将她当成眼中钉。 江梓琳看完短信，顺带瞟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她要去吗？ 第十四章 前男友的威胁 微微叹了口气，她认命地换衣服出门，打车前往吃饭的地点。 到达包厢门口时，她已经迟到了十分钟。手刚抬起伸向包厢门，就听见里面响起了江可欣的声音：“沈阿姨，今天早上我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是关于姐姐的。” “是什么啊？”沈佩珍笑呵呵地接了句。 江梓琳眉头一皱，推开了门。这边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里面三人的注意，江可欣看到她，红唇一勾，眼神得意。 “你怎么又迟到？”沈佩珍数落道：“不是让你十二点准时到吗？你有哪一次听过我的话？” 江梓琳反手将门一关，走到沈佩珍身边的空位坐下，淡淡解释了一句：“起晚了。” 江可欣听到这三个字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话般咯咯地笑了起来，“姐姐怕是昨晚和朋友玩得太高兴，所以忘记了时间吧？” “玩什么？”江国鸿看向了江可欣。 江可欣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回自己的碗里，这才慢悠悠道：“昨晚我有朋友看到姐姐和一个男人在酒吧里接吻。” “接吻？”沈佩珍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起来，“是你那个叫吴施的男朋友？你不是说才跟他认识不到半个月么？” “哪是他呀。”江可欣斜瞟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梓琳一眼，眼神一转，落到了沈佩珍那边，“听说是昨晚才认识的。” 气氛随着她这句话一下子凝结到了冰点。 沈佩珍的脸色变了又变，还没开口，就听到江国鸿冷脸问江梓琳：“你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梓琳抿唇垂眼，没有说话。 沈佩珍见她如此反应，便在心里认定了，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你跟我说想要实现梦想，所以我劝你爸让你来南城工作，但是你呢，你表现给我们看的又是什么？” “我跟吴施在前几天就分手了。”江梓琳淡声说了一句。 “但这不是你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的借口！”江国鸿怒道：“如果你来南城只是想要过放荡的生活，江梓琳，那我对你很失望。我给你半年的时间，要是你的工作室再没起色，你就给我回关城，到那时候任何理由都不管用！”说罢，他冷哼一声，丢下筷子起身离去。 沈佩珍见江国鸿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对着江梓琳摇头叹了口气，也走了。 包厢里最后就只剩下江梓琳和江可欣二人。 江可欣今天的胃口却出奇得好。她一边吃着菜一边观察着江梓琳的神色，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倒是很好奇这半年你会怎么努力。” “跟你比，我好像一直都没输过。”江梓琳眼神清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拿起包走向包厢门口。 江可欣咬牙，盯着她的背影，脸上渐渐阴沉下来。 江梓琳出了饭店，手机震动了两下，上了出租车才将手机掏出来一看，是林佳仪发的短信。 “和江顾保持距离。” “为什么？”她看完顺手便回了这句话。佳仪和江顾在昨晚见过面，虽然江顾给人的感觉有些花心，但也不至于当个朋友都不行吧？ 短信很快就发送成功，但一直到她到工作室也没收到林佳仪的回复。 梅萱的宣传照还没洗出来，上佳公司那边已经有人催着要，她必须得抓紧时间了。一进工作室，江梓琳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将包随手放在了办公桌上，便坐在电脑面前开始修片。 几张照片修完，时间已经到下午五点。江梓琳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却发现有个来自吴施的未接来电。 昨晚两人之间的不愉快还印象深刻，他今天突然联系她干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梓琳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还是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吴施很快就接了，他笑了一声，已然没有醉意：“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有事？”江梓琳直截了当地问道。 吴施语调转冷，“江梓琳，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性格真不讨男人喜欢。冷邦邦的，让男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江梓琳提醒他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以后应该也不关你的事了吧？如果你打电话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挂了。” 手机刚拿离耳朵，就听到吴施满不在乎地道：“行啊，要是你不关心昨晚的照片的话，你就挂吧。” 照片？ 江梓琳眉间一蹙，猛地想到中午在饭桌上江可欣的话。有人看到了她昨晚和江顾接吻，显然那人跟在场的吴施有关。那有人拍到了他们接吻的照片也就不奇怪了。 “你想要什么？”江梓琳冷言问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钱了啊。晚上八点，你带五万来志豪酒店房间找我。记住了，必须得你一个人来。你带了其他人或是不来，我八点半就把照片发到网上去。” 第十五章 要钱也要人 江梓琳沉默。 吴施接着道：“你总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吧？我的江大摄影师。” 一旦这件事被吴施刻意炒作，那她的摄影师之路估计也就到今天了。 江梓琳暗叹自己看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闭眼又睁开，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好”字。 吴施见她答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我晚上可就等着你来了。” 三湘餐厅内，江顾正在和朋友小聚。江顾身为经纪人，关系网广朋友多，但感情最深的还是桌上这两个。 李家然抿了一口红酒，眼神揶揄地看向了江顾，“昨晚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 “什么事？”江顾动作优雅地切着牛排，“你们又听到什么闲言闲语了？” “这可不是什么闲言闲语。”另一朋友宋黎笑道：“昨晚我有认识的人刚好就在那家酒吧。” 酒吧？ 江顾了然地挑了挑眉，坦然承认了，“她就是跟我相亲的那女人。” “这么劲爆？”李家然八卦地朝他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这女人够辣啊，你们全垒打了？” “你小子胡说些什么呢？”江顾拿着刀叉的手一顿，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昨晚事出有因，你们别瞎猜。” “那就麻烦了。”李家然见他这么维护那女人，突然想到什么，皱起了眉头。 江顾随口问了一句：“谁有麻烦了？” “那女人啊。”宋黎和李家然对视了一眼，赶紧将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我那个朋友跟昨晚闹事那人有点熟。闹事的那人喝大了后跟我朋友说他偷拍了你们接吻的照片，已经联系了人要设计你的朋友。” “怎么设计？”江顾面色一冷，放下刀叉追问道。他怎么都没想到吴施那男人居然这么小鸡肚肠，跟人分手后还逮着机会报复江梓琳。 李家然道：“那男的说的是约了八点去志豪酒店……要钱也要人，让她身败名裂。” 江顾听到这里倏地站了起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对二人丢下一句“你们结账”就匆匆离去。 李家然被他眼里的冷厉和认真吓了一跳，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捅了捅宋黎的胳膊道：“诶，江大少爷这次来真的？” 宋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摇摇头，“我看是。” 晚上七点五十，江梓琳出现在了吴施所说的房间门口。林佳仪联系不上，之前发的短信也没回，可见正在忙。为了以防万一，她这次来还特意带了一支小巧的录音笔。 她没再犹豫，抬手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了吴施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拉开，吴施的笑脸出现在了门口，“我还以为你会放我鸽子呢。”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见他穿着整齐，便稍稍放下了心跟他一起进去。 吴施在他身后关上了门，见江梓琳眼神戒备，耸了耸肩道：“我可没有反锁。放心吧，我对你的妹妹更有兴趣。”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U盘在江梓琳面前晃了晃，“钱呢？” 江梓琳抿唇，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我要先看照片。” “你还真是冷静。”吴施不轻不重地刺了她一句，随后走到了书桌前打开了电脑。他将U盘插了进去，控制鼠标点了几下，让江梓琳清楚地看见里面的十几张照片。每一张都清晰地拍到了她跟江顾的脸，而且姿势暧昧。 “确定照片全都在这里？”江梓琳道。 “独一份。”吴施笑了笑，将U盘拔了出来。 江梓琳把银行卡递向了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交易走人。但吴施却没接，而是重新将U盘放回了自己的裤兜里，再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吧台上倒了两杯红酒。 江梓琳看到他的动作，瞬间皱起了眉。 吴施端着两杯红酒走过来，将其中的一杯塞到她手里，道：“这次之后，咱俩互不相干。江梓琳，我们至少也在一起半个多月，就是为了这份情谊，咱们也该喝一杯吧？” 他见江梓琳没有伸手接，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在里面下了东西吧？”他似乎是想证明给她看，调换了手中的两杯酒，就着本来是她的那一杯喝了一口。将酒液尽数吞进喉咙，他摊了摊手，表情无辜。 “是不是喝了这酒，我把钱给你我就可以走了？”江梓琳压下心中的烦躁，冷声问道。 吴施点头。 江梓琳见此，走上前拿过他刚才喝过的那杯酒，并刻意避开了他刚才触碰过的杯沿，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光。 吴施的眼中迅速掠过一丝异色。他将U盘拿给了江梓琳，接过她的银行卡后却根本没问里面钱的问题。 “拜拜。”他将喝光酒了的杯子放在吧台上，冲江梓琳挥了挥手。 江梓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收好U盘转身朝门口走去。 第十六章 有猫腻 一步两步三步……还没到门口，她便感到一阵头晕。 “你怎么了？”吴施充满关心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江梓琳咬唇，一手扶着墙壁摇了摇头，声线平稳，“没事。”她已然察觉到了酒的问题，但实在是不知道吴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是如何操作的。她现在只想快点走出这个房间，不要再让这件事情发酵下去。 哪知她刚走到门口，身子便猛地一晃，软软地倒向了地板。 吴施笑眯眯地走到她身边蹲下，“一杯酒就醉了？” 江梓琳挣扎着看他，眸中的冷意惊人，却丝毫没有杀伤力。 吴施“啧”了一声，站起来道：“好好睡一觉吧，我还得感谢你让我大赚一笔呢。” 他抬步想走，却没想被江梓琳抓住了裤腿。他转头，发现江梓琳虽然浑身失去了力气，但仍死死地盯着他。 “放手。”他皱眉，跟她对视后不由得有些心虚，“想害你的人又不是我。” “那……是谁？”江梓琳从齿缝中挤出几句。 “我怎么知道？”吴施哼笑了一声，一用力便让她放了手，想了想又将她的包丢进了浴室，以防她找人求救。 做完这一切后，他再也不看江梓琳一眼，开门离开。 江梓琳躺在地上，无力地听着吴施关门的声音，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快要昏睡过去。 她不知道后面等着她的会是什么，但吴施这么对她，绝不会是好事。 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咔嚓声。她一惊，意识却也在这时陷入了模糊，开始口干舌燥。 “江梓琳？”江顾开了灯，发现江梓琳躺在地上，连忙走到她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谁在叫她？ 江梓琳模模糊糊地撩开眼皮，却只看到明亮灯光下的那不甚清晰的脸庞。那人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莫名地让她感到心安。 她傻傻地冲那人笑笑，伸手去揪住了他的衣摆，语调软软的，听上去更像是不自觉地撒娇：“我好热……” “乖，你别动，我会帮你的。”江顾低声安抚了江梓琳几句，尽量让自己不去分心看她。此时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生动，随便一个眼神和动作都足以抓住他所有的目光。 他拦腰将江梓琳抱起，毫不费劲地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随后他在套房内转了一圈，直到看到了电脑桌前的那两个酒杯才停下。 “畜生！”他低骂了一句，拿出手机来想打给宋黎把吴施那混蛋给找出来，但一想到什么又停下了。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有人想要害江梓琳，他至少也要借着这个机会知道对方是谁。否则江梓琳还会有未知的危险。 他随手将手机放在了桌上，转回卧室去看江梓琳的情况。江梓琳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在床上无意识地扭动着身体，难受地低吟着。 “这样下去不行。”他皱了皱眉，突然走向了江梓琳。 床太大，江梓琳缩到了床的最里侧。江顾够不到她，只得一只脚跪在了床上，伸手去捞。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江梓琳伸手在半空中胡乱一抓，随后又是一扯。 江顾一时不察，栽向了江梓琳。 下一秒，两人的上半身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江顾的嘴唇正好印在了江梓琳的脸颊上，触感柔软。 江顾猛地惊回了神，刚要起身，却被江梓琳的手臂牢牢箍住，又倒了回去。他低头，入眼的便是江梓琳那娇媚的笑容。 他怔了一怔。 但这次他没再让江梓琳胡闹，直接将她抱到了浴室，等浴缸放满冷水后，再把她放了进去。 一入冷水，江梓琳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现在是初冬，即便是室内有着暖气，但寒意也止不住地透过皮肤侵入身体内。 半个小时后，江梓琳终于清醒了。 她缓缓睁开了眼，本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一场灾难，却没想到什么事都没发生，心里微微一松。 江顾站在浴缸边，眼神里的关切一闪而过，问她：“好点了吗？” 江梓琳点头，说话时声音有些低哑，“谢谢你救了我。”她现在实在是太冷，想要起身穿衣服，便从水里站了起来。 一时间，室内寂静。 江顾盯着江梓琳的身体，尴尬地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江梓琳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上，这才发现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泡了水后衣服紧贴在了皮肤上，曲线毕露。 脸上蓦地一烫，她赶紧又缩回了水中。 江顾这时才想起转身，快步往外走，“我……去外面等你。” 等江梓琳穿好浴袍出来已经是十分钟以后。江顾坐在沙发上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江梓琳坐在了他对面，思索了一阵后，冷言道：“等。” 她看了江顾一眼，发现了他眼里的笑意。 江顾道：“我们想的一样。我来的时候其实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人说是吴施给钱叫他来的。吴施安排了这一出就离开，不可能没有后招。” 所以他们要等来吴施背后的人。 …… 江梓琳和江顾的确说对了。吴施收到事成的消息后一大早就跟江可欣出现在了酒店。 两人站在江梓琳所在的房间门口。江可欣摁响了门铃，和吴施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并将自己特意带的相机给拿了出来。 门铃响了几声之后门便开了。 江梓琳穿着浴袍站在门后看着他两，眼神冰冷地道：“原来是你们。” “什么你们我们的？”江可欣伸手将门推开，闯了进去，“江梓琳啊江梓琳，你还记得爸跟你说过的话吗？你可真是爸的好女儿啊，这才过了多久，你就跟野男人来酒店开房了？” “是啊，幸好我当初跟你分手了，不然就不只是戴绿帽那么简单的事了，还是不同款式的绿帽。”吴施大咧咧地跟在江可欣后面，语气嘲讽。 江梓琳抢先堵在了卧室门口，“江可欣，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所以你现在是恼羞成怒了吗？”江可欣勾唇，直视着江梓琳的双眼，毫不退让地道：“实话告诉你了吧，爸和江阿姨已经知道了你和野男人开房的事，所以我这次来不过是为了给他们一点证据而已。” 吴施站在了江可欣旁边，嘲笑道：“你昨晚的男朋友呢？他怎么没来帮你？之前还是那个江大经纪人呢，今天怎么就换成别人了？江梓琳，你真让我恶心。” 第十七章 我们结婚吧 听到这里，江梓琳已经完全明白了江可欣的目的。坐实她行为放荡的事，逼她离开南城，放弃梦想。 半晌，她突然笑了，走到了门的一边。 江可欣以为江梓琳是放弃了挣扎，眉眼得意地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却在一扫卧室里面后脸色一变--人呢？？ 她咬牙转身，不甘心地在整间套房转了一圈，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末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她恼怒地走到吴施面前，低声质问道：“你不是说你都安排好了吗？人呢？” 吴施支支吾吾，却也解释不清，只得掏出了手机道：“我问问。”说完他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江可欣一脸阴沉地看向了江梓琳，随后走向了她，“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算了！像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好的人生！” “那你呢？你就配么？”江梓琳淡声反问了一句。 江可欣冷笑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爸和江阿姨解释吧。他们可是见了吴施，还知道你有了新男朋友的事。” 江梓琳抬眼，凌厉的目光在眼眸里闪了一瞬，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去回答。 她知道江可欣会用尽一切办法来让她不好过--就像从前的二十多年一样。这次让江国鸿知道这些事，免不了是一阵子的大闹，恐怕摄影师的工作也…… “没话说了？”江可欣微笑着靠近，恶毒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江梓琳，咬牙切齿道：“不知道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私下里放荡淫靡的时候多了去了吧？我不相信你次次都能逃掉，难不成你要解释成你一个人出来开了个房？傻子才会相信！” 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江梓琳的怒气刚翻上胸口，动作便猛地一停，手指一动，抬头看向了一边，捏着电话的手猛地收紧了--他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他在隔壁等着吗？ “早餐店还没有开门，怎么站在门口？”江顾微笑着走了上来，边走边将手里的电话给挂断了。 江梓琳抿了抿唇，也挂断了电话--为了确认她安全，刚才江顾和她交换了号码并躲在隔壁的房间内，只等着江可欣走后再出来。 江顾径直走到了江梓琳的身前，轻轻松松便将她往身后一挡，转头微笑着看向了江可欣，礼貌点头，“你好，又见面了。” 江可欣张了张嘴，眼神在江顾的身上停留片刻，又怀疑地转向了江梓琳，“你玩什么花招？” “花招？江小姐这是什么话。”江顾上前一步，低头凝视江可欣的脸，笑意更浓也更冷了，“男女朋友之间的小情趣，成年人应该不用多说。我和梓琳已经决定结婚，江小姐看起来似乎对我的出现有点失望？看来你有更好的出现在这里的人选？” 江可欣的面色微微一变，咬牙看了江顾一眼，半晌冷笑道：“结婚？我的大经纪人，你开这种玩笑，不怕后宫着火吗？对于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相帮。” 江顾收了笑。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恶毒的嘴脸。圈内虽然也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最多也只是暗地里使使小绊子而已，江梓琳到底是做了什么，值得江可欣一次一次地想要把她往地狱里推？ “我没有开玩笑，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既然清楚，就该知道我不是随随便便说出结婚的人。”江顾转身，一手握住了江梓琳。 江梓琳被他手心里的温度一烫，身子微微颤了颤，侧头看着他坚毅的脸。 这话说出来了……要怎么收场？ “啪！啪！”江可欣笑出声来，讥诮的表情在唇角边蔓延开，拍着手道：“真是令人感动。如果江先生真的这么认真，那行，我们爸妈现在就在南城出差，过几天才会回到关城，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见见未来的女婿？也省得他们老是为姐姐的未来心烦，姐，你说呢？” 江梓琳的手指一收，嘴唇有些发白了。 江顾低头看了看她抓在自己手心里的白皙手指，余光瞟到了她的脸色，几乎在这一瞬间就做了决定，没有任何犹豫。 “好的，一定拜访。”江顾道。 江可欣的脸上的笑意开始一点一点消失，眼里流出了一些意外，却又立刻被轻蔑给盖过了，仔细凝视了江顾一眼，随后笑了笑道：“那就恭候了。” 说罢转身，看了还在鼓弄通讯录的吴施一眼，低声道：“走了。” 吴施立刻跟上了她的脚步，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转角。 江梓琳的身子放松下来，垂着头看了看自己和江顾交握的手，刚想道谢抽出来，对方的力量突然加重了一些。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江顾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低头看着她的脸。 “嗯？”江梓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确认了他问的是江可欣之后点了点头，“算是吧……只不过今天之后，我恐怕连自己最喜欢的工作都没法继续了。”她扯着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过没关系，总还有……” “走。”江顾拉了她的手，迈步走开。 江梓琳被拉着走了两步之后终于赶上了他的步伐，边小跑着边道：“怎么了？” 江顾一路拉着她上了车，边发动边道：“户口本在哪儿？” 户口本…… “在家。”江梓琳脑子迟缓，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问题。 江顾连地址都没有问，直接发动，方向却是直直朝着江梓琳的家。 “等等……”江梓琳转头，“现在去哪儿里？问户口本做什么？” 江顾踩了油门加速，半晌转头，笑容灿烂，“现在过去还能排上号。” “去哪儿？” 半个小时之后。 江梓琳一头雾水地拿着户口本，不敢相信地和江顾一起站在了民政局的楼下，将“民政局”三个字看了又看，突然后退了一步。 她怎么这么听话……让她去拿她就去拿了？但是她发誓一直到前一分钟为止，她都没有想到江顾是要带着自己来领证。 “你……”江梓琳试探着说了一句，“你现在是清醒的吧？” 昨晚被下药的人是她，有后遗症的倒像是这位江先生。 第十八章 亲密而不轻佻 “你父母知道你和一个陌生男人过了夜，还有前一段时间和吴施在一起半个月又分手的事情，据刚才那位江小姐所说，这很有可能让你丢了现在这份工作，不仅如此，下半辈子都要按照他们的意愿去活。你的选择不多，不是吗？” “但是也不包括这些选择里有结婚这一项。”江梓琳终于清醒了些，开口道：“而且我们两个……”她顿了顿，“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非常感谢，真的。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她弯了个腰。 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不完全是帮你，我父母也在催婚，你知道我的工作性质，他们也觉得我不正经不着调，成天给我安排一些相亲对象。就当是暂时互助，我给你一个回避麻烦的身份，你也给我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如何？” 话音一落，江梓琳沉默了。 她不得不承认，江顾的这个提议太让人心动。她很清楚以江国鸿的性格，今天这事情要是被江可欣大肆宣扬一番，再加上沈佩珍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最终她引以为梦想的那些东西将永远无法触碰。 她会被迫跟着回到关城，被迫开始她不想做的事业，被迫做一切的一切…… “好。”江梓琳不知什么时候，抬头应了，语声坚定。 江顾笑容一闪，带上了几分真切。 再次从民政局出来时，江梓琳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红本子愣神，拒绝了江顾的邀约，站在路边打开了手机，这才发现林佳仪的消息。 “我查了他的信息，身份不简单，出身豪门，你该知道那些豪门大户都不是好惹的，大概也就是公子哥一个，经纪人只是出来玩玩的幌子。名门等于麻烦，切记要远离。” 江梓琳手一抖，抬头看着江顾已经远去的车，闭了闭眼，拨通了林佳仪的电话。 “喂……”她有气无力地开口。 “怎么了？”林佳仪一边翻动文件一边道：“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开会开了一下午还要帮你找资料，反正这人的身份不简单，你趁现在还来得及，不要……” “来不及了。” “……什么？” “我在民政局门口。” “什么？！” …… 林佳仪踩着油门冲到民政局门口时，看见一脸心虚的江梓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情况？”她在车上做了个手势。 江梓琳上车，开口道：“我也不太清楚，但不是认真结婚，只是双方有利，也算是他帮了我一个忙。” “双方有利？发展成真的怎么办？”林佳仪转头，“这是结婚，不是儿戏，你们还真敢做……” 江梓琳耸肩，将结婚证往脸上一盖，“已经这样了。” “你了解对方家庭吗？见过他朋友吗？知道他兴趣爱好吗？离婚之后要怎么办？他有的是机会找大把女人，说不定这期间多了接触，你还能把自己搭进去。” “没这么恐怖吧……”江梓琳道。 “我在网上搜他的资料，寥寥几句根本搜不出什么，但是中午我通过人脉了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家庭背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名声不小，但是身后的家庭情况从来没有被人扒出来过，这其中有多大的资源支撑你不明白吗？”林佳仪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建议。” “什么？” “协议结婚。最少最少也得把这一个步骤弄清楚，可以是两年，可以是三年，你们互惠互助没有关系，但是得有个时间和年限。离婚之后互不相干，尤其是财产分割这一块，不要占便宜，也不能吃亏。” 江梓琳有些头疼，半晌道：“行，我明天和他商量。” 手机响了。 江梓琳打开手机，一眼看见了江可欣的名字，眉头蹙得更深了。 “明天吃饭的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期待你的未婚夫哦。” 江梓琳关上手机，眼神转向了窗外。 第二天上午。 江梓琳刚拍完了一对情侣便接到了江顾的电话，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天前，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还只是一个见过几次的陌生人，现在却有了个尴尬而恐怖的身份，从晨起到现在她都刻意不去思考这段关系，但是此刻却也只能被迫面对了。 她深吸口气，接了起来，“喂。” “在哪儿？” 江梓琳看了周围一眼，“松山，正在往回走。” “有时间吗？我们提前去买个礼物。” 礼物？ 江梓琳愣了愣，没想到江顾还真把见家长这种事正儿八经地做起来了，但也只能点头道：“好。” 半个小时之后，江顾在山脚下接到了江梓琳，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江梓琳正在踢石子，手里的摄影机一晃一晃。 江顾的笑意瞬间渗透出来，下了车，开口道：“梓琳，这里。” 江梓琳立刻收了脚，脸上僵硬地看了他一眼--刚才是幻听了吗？还是他叫了她的名字？ “我们总不能以先生小姐相称吧？”江顾边说边开了门，等着江梓琳上车，“以后用姓名，可以吗？” “可不可以你都已经用了啊……”江梓琳嘟喃一句，弯腰上了车，觉得车内的温度有点高了。 江顾转身上车，勾唇一笑，“我托人买了燕窝，给你父亲的需要另外看一下。你妹妹的礼物也需要你帮着参谋，我不太了解他们喜欢什么。” 江梓琳看了车后座一眼，果然看见了几盒装饰精美的礼物，心里突然有些愧疚，转了头，“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我的意思是我已经麻烦你太多了。” “我不觉得麻烦，就不算麻烦。”江顾开车，说着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江梓琳抿了抿唇，确认江顾这张脸确实帮他躲过很多灾难--如果不是这样的一张脸，她肯定会把这人当成性骚扰的惯犯。但是不论什么话从他嘴里吐出来，都有种很神奇的感觉……亲密而不轻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十九章 见家长 车子在一家进口食品店门前停了下来，江梓琳迅速挑了两样东西便走到了收银台边，江顾已经抢先了一步递出了卡。 她抬手去拦，指尖相触的一瞬还是收了回来。 算了……就先欠着吧，她也不知道抢着买单应该怎么做。 江顾付了钱，转身示意江梓琳往前，低声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江梓琳不由自主地说了实话，“如果待会儿他们说话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我先给你道个歉。”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准备好了。”江顾将东西放进后座，开了门，笑意飞扬，“今天你负责沉默就好。” 江梓琳耸了耸肩，但是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有一瞬的松动。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陌生而惊喜，像被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照顾，又害怕面前这个替她遮风挡雨的肩头会随时消失…… “别怕。”江顾关了车门，看了她一眼，再次道。 他似乎能将她看穿。 江梓琳伸手系上了安全带，嘴里默念了“别怕”两个字，果然好了很多。 “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她开口。 “什么？” “关于我们结婚的……” “我可不希望结婚第一天就办离婚。”江顾打趣道。 江梓琳摇头，认真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为了我，我也不能耽误你太久……协议结婚，怎么样？” “协议？” “两年为期，但是中途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只是名义上的，需要应付的时候还得麻烦你，当然中间我不会干扰你的任何东西，如果你有需要离婚，也是随时一句话的事。” 江顾一愣，眼神在她脸上一扫而过，答应地十分爽快：“好。” 江梓琳松了口气。 还好……她本以为两年太长，但是看起来江顾似乎没有意见。 车子停了。 江顾拎了所有的东西，朝着江梓琳伸出手，眉眼一挑。 江梓琳看着自己面前那双手，无意识地出了一整个后背的汗，嘴唇有些干涩道：“没有……没有必要吧。” 江顾侧头笑着，江梓琳见他坚持，这才伸出手，匆匆放进了他的手中。 热度刚刚叫我，身子就被人轻轻一拉，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了些。 “自然点。”他提醒。 江梓琳说服自己将身子放轻松，但是眼神依旧是警备的状态，手指的方向不断传来他的热度，鼻息间也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很特别的香水，清泉般冷冽，又热情得几乎将人吞噬。 放轻松……放轻松…… 她偷偷呼吸，被江顾瞄了一眼，于是不自在地转了头。 “姐姐那张脸还算是长得不错吧，工作又是这么不正经的，肯定少不了男人勾搭啊。所以也不算是她的错啦，一个巴掌拍不响，以后等她成熟点说不定就不会了。” “成熟点！成熟点就不会在外面随便和男人过夜了？”江国鸿气喘吁吁地厉声道，显然已经听说了昨晚的事，“都是我，这么多年纵着她！看看，看看现在变成什么样……” 江梓琳脸色变了变，知道今天注定是一场羞辱。 光是羞辱她也就算了，但是……她抬头看了江顾一眼。 江顾的手指突然紧了紧，抬起挂着礼品的那只手敲了敲门，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随后推门而入。 江可欣的笑脸首先出现在了门后，“是姐姐来了，姐，你……”她的眼神在江顾身上一定，笑容缓缓消失在了唇角。 真的假的，这男的居然来了？她本以为前两次不过是碰巧，现在看来……他们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江可欣脸色变化了一会儿，有些黑了。 “伯父伯母，这是一点心意。”江顾笑着上前，将东西一放，“不太清楚你们的喜好，希望不要嫌弃。” 江国鸿的眼神在接触到江顾的时候突然变了变，有些犹豫起来，再次扫了一眼地上那些东西的品牌，眉眼之间的厉色顿时褪去了不少，表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先坐吧。” “好。”江顾说着，拉上了江梓琳一起落座，手指仍旧没有松开。 江梓琳几次想要抽手，都被更大力地握紧了。 这绝对是她人生中经历的最尴尬的场面之一。 “很抱歉一直到现在才来见面，我工作比较忙，梓琳和我提过几次，想着伯父伯母的脾气好，待人也和善，本想找时间去关城拜访，可以相处久一些。现在既然都来了南城，肯定是要出来见见的，梓琳害羞没有告诉我，一直到昨晚才提起。来晚了十分抱歉。”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平时倒没看出来这张嘴还挺甜，两声抱歉，一句“和善”，让江国鸿和沈佩珍想要发火也提不起气来了。 江国鸿轻咳了一声，看了沈佩珍一眼，沈佩珍也有些尴尬。对方实在让人挑不出毛病，礼貌有加还一表人才……这种情况还能说什么？ “昨天晚上，是你和梓琳在一起？”半晌，江国鸿才开口问道。 “是的。”江顾微笑。 江可欣咬了咬牙，眼神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想要看出什么端倪，但是除了江梓琳的表情不如平时自然之外，其他看不出什么。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江国鸿的语调渐渐平复下来，眼神也柔和了些，再次瞟了一眼江顾的西装，在看见牌子之后更加满意了。 “工作上有交集，我是经纪人。”江顾道。 “经纪人？”沈佩珍开口，神情略有不满，像是终于抓住了一个缺点一般，但眼神和江顾交汇之后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对，经纪人。”江顾笑着，腔调和语气都十分自信。 江梓琳在这一瞬间几乎都江顾有些佩服了。如果有一天她能用这样的语气对着父母说出职业，她也能佩服自己的勇气。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在这个家庭里就显得格外地低下……这么多年来都一样，没有人告诉过沈佩珍和江国鸿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公平地对待每一种职业。 第二十章 搬过去同居 江顾似乎做到了一点。 “我很喜欢这个职业，虽然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但是因为这个职业我认识了我最爱的人，也算是值得。”他说着，看了江梓琳一眼。 江梓琳又开始牙根紧咬后背发麻了，轻咳了一声。 这男人不去演艺圈发展也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这演技……全世界都欠他一座奖杯。 “是呀，江大经纪人在圈内都很有名。”江可欣补了一句，甜笑着：“多少女星都渴望被他接手呢，我要是在一个公司里工作，也把持不住……” 沈佩珍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是个人道德问题了。”江顾笑着转头，眼神凌厉了一瞬，“诱惑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在任何地方都会有，或多或少而已。除却巫山不是云，见过更好的，没有人会在轻易把持不住的女人前流连，你觉得呢，江小姐？” 见过更好的……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显看着江梓琳。 江可欣气得胸膛起伏，却也只能笑脸相迎，“嗯……说得对。” 一餐饭吃得心惊胆战，心脏不停地在嗓子眼里跳动，直到结束了之后看见江国鸿满意的笑容，江梓琳才微微松了口气，跟着江顾走出了门。 出了门她便松手，拿出纸巾递给江顾，“给，擦擦手……抱歉，我一紧张就冒汗。” 江顾接过，握在手心没有擦去她留下的薄汗，而是笑着开口：“难怪你从一开始看我就汗涔涔的。” “我……”江梓琳想反驳，但是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 “虽然现在身份是假的，但是在一起的时候应该会挺多。”江顾开了口，眼神里的笑意开始往外渗。 江梓琳看着他的笑容，觉得有些不妙，疑惑道：“嗯？” “不如你搬过来，以后上下班也都方便，要做什么也简单。”江顾道。 搬过去……同居？ 她眉头一跳，从没想过江顾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一起住吗？” “对。当然，是分开睡。”江顾上了车，斜了酒店一眼，“你妹妹倒不是轻易能对付的，随便一个跟踪就能发现我们的关系，到时候要解释的更多。” 江梓琳犹豫了很久才点了点头，“行。” 他说的有道理。要说江可欣能二十四小时跟踪记录她的所有行程，她一点都不会怀疑。为了把她踩在脚底，江可欣什么都做过。 “那就下午吧，我有时间把你搬家。” “不用，你给我地址，我让佳仪帮忙。” 江顾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江梓琳突然想起了那一句“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没来由地有些懊恼。 “行，有人帮你就好。”他道，开了车。 下午。 林佳仪穿着一身职业装敲开江梓琳的房门时，不出意料看见了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你还真睡得着。”林佳仪冷着脸，伸手作势要打。 江梓琳瞬间清醒，随手抽了抱枕遮挡，开口道：“我昨天失眠。” “你还能失眠？”林佳仪冷眼，“我要是你，已经思考了一百种自杀方式。” “不就是同居吗，反应怎么这么大。”江梓琳打了个哈欠，已经迅速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就是同居？江梓琳，你变了。” “是啊，在经历了一周的惊心动魄之后，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小事了。”江梓琳一边走进房间拿出衣服换上，一边隔着门道：“相信我，如果你在一周内被劈腿，被相亲，被陷害还被下药，接着和认识几天的人领了证，最后同居也不过是顺其自然了。” 林佳仪咬牙，半晌道：“我竟然觉得挺有道理。” 江梓琳叹息一句，换好衣服开了门，指着地上的箱子道：“我已经打包一部分了，待会儿搬家公司回来，一起放上去就行。” “还好我没在这里见到江顾，否则我会以为他真的动了情。” “他……”江梓琳勉强扯了扯嘴角，“就算来帮我搬家也不是什么动情吧？” “一个按小时计费的男人，在一个女人身上免费浪费了无数的时间，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我也想不到，但绝对不是动情。”江梓琳道，电话响了。 她低头接起，说了几句之后挂断。 “走吧，搬家。” 林佳仪也不废话，撸起袖子就开始往下搬，微喘着道：“但是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江顾那张嘴是该狠的时候狠，该甜的时候甜，这人不好惹，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心。” “我知道。”她敷衍着点头。 爱上江顾？她不会去轻易触碰这样的关系，也不敢去碰。 两个搬了半小时，房间就空了，江梓琳坐上了车。 “行了，到那边也有搬家公司的人接，你忙去吧。”江梓琳探头挥了挥手，笑着道：“我差点忘了你也是个按小时计费的人。” 林佳仪挑眉，嗤了一句转身离开，动作干净利落，是她一贯的风格。 车子开到了江顾家门前，江梓琳心情还算不错地往下一跳，顿时被门前的人给吓到。 “你来了。”她收了自己随性的步伐，一举一动都拘谨起来。 “两张脸。”江顾走了过来，顺手帮着一起卸货。 “什么两张脸？” 江顾搬了一个箱子下来，看着一箱子的镜头，赞叹了一声，随后回答：“你啊，对外人和对自己人，两张面孔两个性格。” 可爱又神奇。 江梓琳转身跟着一起搬东西，没有应声。 最后一箱东西放下之后，江梓琳往箱子上拍了一张东西。 “协议。”她拿出笔，端端正正地摆整齐后道：“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了吧。” “行。”江顾拿起笔，看也没看便签了下去。 “诶你……”她皱眉，“你不看吗？” “用不着。”江顾一笑，签了之后将文件还给她，“现在可以去吃晚饭了吗？” 江梓琳这才转头看向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肚子的饥饿感开始提醒她早已过了饭点。 她收了一份文件，点点头：“行，今天我请。” “请喝酒？” 江梓琳笑了出来，“吃饭，你想吃什么都行。” “还好，比起一开始连咖啡都讨不到，这算不算是我的进步？”他靠着箱子凑近了几分，笑意在墨色的瞳孔中晃荡起来。 第二十一章 他想要这个女人 江梓琳后退了几分，脸色再一次发热，有些懊恼，不明白为什么对着这个男人普通的玩笑，自己也会像根火柴似的一点就着。 “走吧。”她道。 “你刚才说吃什么都行？”江顾道。 “嗯。”江梓琳点头。 “那跟我去个地方。”江顾伸手拉上她的手臂，没有直接接触到手指，适度的距离让江梓琳感觉十分舒适。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在一个大厦前停了下来。 江顾带着她走进电梯，按下了最高层，等待电梯上升。 “去哪儿？”她道。 “天台。” “看星星月亮？”江梓琳好笑地开口，意识到自己在开玩笑之后也收了收笑容。 江顾也笑了，“比起星星月亮，我更喜欢看点实在的。” 电梯停了下来，打开。 江梓琳瞬间被亮起的灯惊艳到，走出了门，环视一圈。 整个楼顶都是彩色的灯，有沙发，有帐篷，甚至还有酒箱和铁架，风吹得发丝都在发颤，同时颤动的还有心底的某个声音。 “来。”他伸手勾了勾。 江梓琳抬腿跟着走上前，站在天台边缘的透明玻璃中往下看，眼神再次一亮。 整个城市的夜景。车流汇成一条闪亮的线，星星点点的灯光这一刻全变成一道一道的线条，流畅纷杂，在眼前交错，似动非动。 “这里是南城最美的夜景，每天最好看的是全城亮灯的那一瞬间，有机会带你来看。”江顾在沙发上坐下了，怕了拍自己身侧，“坐，吃点东西。” “这些是……刚送到的？”江梓琳看着桌上的食物，有些诧异。 “刚订的，这一层归我。”江顾简单解释，没有深入，但是江梓琳的脑中已经自动换算出了在全市最高的大楼里买下一层天台需要多少钱……算完之后，默默将自己的身子移开了些许。 江顾拿了一盒便当给她，顺势朝着她的方向坐了些许，转头道：“算是庆祝新婚，还算不错吧？” 江梓琳看着脚底汇成线条的光影，抿了抿唇。 何止是不错……这大概是她一生都难忘的回忆。 “可以拍吗？”她道。 “当然可以，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江顾笑着道。 江梓琳拿出了手机，后悔自己没带上相机，站到边缘处构图，按下快门。 风吹着她的头发四处飞扬，香味在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里散发开来。 江顾低头也能闻见，闭着眼睛嗅了嗅，勾唇。 从第一天生命用混进她的味道开始，他就一直没排斥过。直到现在，他终于能说清一些自己的感觉，也终于离那样的感觉无限接近了。 他睁眼，突然坚定了几分，盯着江梓琳的背影看了许久，目光掠过她的发梢，直直定在了她的侧脸上。下巴悠扬的弧度和白皙的皮肤都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他想要这个女人。 没有杂念，不是欲望，不是一时兴起，仅仅是因为致命的吸引。 “走吧。”江梓琳拍好之后转身，“这里风大，待久了感冒。” 江顾失笑。 “这种时候想起感冒……估计也就只有你了。”江顾笑了笑。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多点理性就少点麻烦，何况这么美好的东西，恰当的欣赏时间和点到为止的回忆，会让它更好。” 江顾点头，笑着起身，顺从地跟着她一同下楼。 车子开回了江顾的住处，江梓琳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 这里是高级小区，管理十分严格，江顾的那一层公寓几乎是独立的，一整栋也鲜少有人出入，估计能买得到这里的人也大多是明星和富商。 进门之后，江梓琳细细看了摆设，目光掠过复古而温暖的色调，定在了有些卡通的地毯上，有些诧异道：“我本来以为你的装修风格会更……硬朗点。” 童趣又温暖，和他这个人的气质都有些不搭。 “这房子吗？它本来确实是的。”江顾笑了。 什么意思？难不成…… “最近换风格了？”江梓琳道。 “准确的说是，今天换风格了。”江顾拿起浴袍，走进了浴室，留下一脸疑惑的江梓琳站在客厅。 江梓琳耸了耸肩，不解地看了眼地毯，随后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伸手拿了桌边的书。 居然是一些小说集和书法范本，她几乎要怀疑这是江顾为了让自己形象看起来更加斯文而做的奇怪举动了，但是看着书的边缘有磨损的痕迹，看起来是反复翻阅过的……她才终于说服了自己。 眼神落到客厅一角，看见了吉他、签名的篮球、书架上的CD以及满墙的油画还有房间得当的配色，她心底开始有些恐慌了。 与其说这男人兴趣爱好广泛，不如说……他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江梓琳起身到了厨房，瞄一眼便看见了油瓶里只剩下一般的金黄色的液体，退了出来--还会做饭？ “咔。”浴室的门开了。 江顾穿着浴袍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她的动作道：“饿了？” 江梓琳的眼神忍不住在他锁骨处瞥了一下，立刻有些心虚地移开了，“没，随便看看。” 说着抬腿，走向她的房间，匆匆看了一眼里面齐全的摆设之后，心里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她现在开始同意林佳仪说的话了。一个男人，一个按小时计费的男人，这么不计回报地帮助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要丰富和优秀，直到真的接触到他的生活了，她才恍悟这人完全不是印象中的花花公子哥。 “冰箱里还有面，我也饿了，来一碗？”江顾擦了擦头发，将毛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开口道。 江梓琳拿着睡衣，肚子适时叫了起来。 刚才在楼顶她没怎么吃，光顾着看美景了。 江顾笑了，“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江梓琳摇头。 “好，等着。”他一脚踏进厨房。 江梓琳迅速进了浴室，放松了神经冲起澡来。 水声渐渐冲淡了一天的疲倦，她想起自己遇上江顾开始，每一天过得都像是打战，短短一周多而已，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有了变化。 算不算……孽缘。 第二十二章 夫妻之间 她摇摇头，动作迅速地冲完澡，卸了妆，走出浴室，听见了厨房里响起的乒乓声，忍不住走了过去。 江顾侧头将面装好，短了出来，“有点简单，不过可以填填肚子。” “你有时间学做饭吗？”江梓琳翻动着荷包蛋，看见下面还躺着几只虾，有些惊喜。 “做饭是很好的放松方式。”江顾坐到了她的面前，撑着下巴看着江梓琳。 江梓琳勉强将面咽下了，抬头盯着江顾，两人眼神相对了许久，江顾才有些诧异地扬眉。 “不好吃吗？” “不知道……”她道。 江顾伸手拿了她的筷子，吃了一口之后还了回去，“还行啊。” 江梓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个人撑着脑袋坐在你的对面盯着你吃完这碗面，你也会尝不出味道。” 江顾笑出声来，起身离开。 江梓琳盯着筷子半晌，才缓缓动作起来，将面塞进嘴里的那一刻，火烧过滚烫的脸颊。 她匆匆一瞥书架，目光突然停住了，“断崖的奖杯……你也玩这个游戏吗？” 江顾走向沙发的脚步顿了顿，“偶尔玩。” “这是年度大赛的奖吧？” “侥幸得的。”江顾笑了笑，“去年的事了，今年很忙所以没有参加。”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最近闲着才接触了这款游戏，也有看一些直播学习，不过怎么也练不好，技术始终在菜和很菜中徘徊。 “打游戏也是需要天分的。”江梓琳长叹一句，吃完了最后一口面，顺手将碗洗了，走进卧室。 “嘿。”江顾开口。 江梓琳转身，站在门边。 “明天早晨一起去公司。”江顾想了想，虽然知道一定会收到拒绝得答语，但还是说出了口。 果然下一秒，江梓琳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明天见。”江顾道。 江梓琳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拿不定他话里的意思。但如果真坐了他的车，不说其他，就是那个梅萱也能将她撕碎。 “行，明天见。”江梓琳不再多想，关上了门，手有些软，心乱如麻。 这段婚姻真真假假，明明是假结婚，现在这种暧昧和心跳又是怎么回事？越是了解江顾，她就越觉得江顾不会是玩玩而已的人。 她烦躁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微博，刷到了最近关注那个游戏博主直播，立刻将烦恼都暂且抛到了一边。 这个博主的名字叫“息声”，直播不多但次次经典，连带着名字也十分有亲和力，大部分是直接打，很少说话，风格暴力而直接，却也能让人看懂许多。 今天是粉丝提问环节，息声必须根据粉丝给出的问题来回答。 息声还没出现，屏幕上滚动的话就开始活跃了，刷得江梓琳都来不及看。 “抱歉，来晚了。”一道尖细的嗓音出现。 评论顿时刷起爱心。 “息声这次还用变声的啊？” “能不能让我们听听本尊声音？” “好像很神秘的样子，飘过……” “给我们听听吧！” …… “最近感冒了，就这么将就着吧。”息声顿了顿，“开始回答问题，明天还要上班。” 粉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 “上班族？” “哇塞好想知道息声上班的公司，悄悄咪咪去看一下……” 息声咳了一声，随后道：“第一个问题，最喜欢的颜色--灰色。是男还是女--男。喜欢的对象类型--不定。” 不定？ 江梓琳笑了出来，第一次见人对自己喜欢的类型模糊不清的。不过说实话，要她正正经经地规定自己喜欢的长相和性格，她也会沉默很久，半晌说不出所以然。 “初恋是什么时候？嗯……大概是高中。最后一次恋情是什么时候？算是现在吧。” 评论区顿时刷出一片粉红。 “现在？不是吧，有女朋友了？！” “什么叫算是啊？！” 息声再次开口：“最后一个问题，这辈子目前为止觉得最幸运的时刻。这个……有点难，但是最近有一个。遇上了心动的人，而且有机会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真恋爱了啊！！” “天啊我刚复苏的少女心！” “窒息窒息……” 江梓琳点进息声的主页，匆匆看了一眼里面寥寥的信息，微微一笑。 这算是她最喜欢的游戏博主了，有一定的神秘感，宠辱不惊，作息稳定，到了一定的时间就必然下线。曾经有人做了一份关于几大知名游戏博主熬夜状况的，只有息声那一栏显示“0”天，并且根据记录来看，最晚的一次睡觉时间也是十一点半。 江梓琳关了软件，躺进了陌生味道的床里，半晌起身，拿出香水往床单上喷了一下，熟悉的味道顿时让躁动不安的心也安静了许多。 米黄色的床单，木质地板，棕色系的所有东西都让这个天气也变得温暖起来。江顾确实考虑到了很多，做了很多。 江梓琳想着，缩进被子里闭上了眼。 第二天。 睁眼已是天亮。多年来养成的生物钟还是让她在脑中之前醒了过来，神奇的是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在这张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竟然连梦也没有。 她收拾好之后踏出房门，深深吸了口气，小心地环顾四周。 没人。 桌上放着早餐，手机突然一亮，江顾的短信。 “公司等你。” 只有四个字，瞬间让江梓琳松了口气。 她还在思考要怎样将分开走的事情说出口，好在江顾给了她适应的机会。 江梓琳立刻将早餐吃了，整理好之后打车出了门。 今天需要重拍一组宣传照，是梅萱的。光是想到梅萱那张脸，江梓琳就有些头疼。 希望今天一切都好。 上佳公司。 江梓琳拎着相机走进大厦，径直去了摄影间，一路上都在观察路人对她的反应，见大家仍旧各做各的之后便放了心。 看来那天酒吧的事没有传出来，大概已经暂停发酵了……之后只要安安分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江梓琳进了摄影棚，放下设备之后看见了梅萱，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主动打招呼，转身进了茶水间。 “喂你……”梅萱咬牙。 她本来准备等着江梓琳打招呼时再羞辱她，没想到对方连一句姓名都不叫，居然直接走了？ 江梓琳抿了抿唇，预感到了今天的梅萱心情不会太好。 脚步刚踏进茶水间，眼神就先定在了一个颀长的身影上，一愣。 “来了？”江顾泡着咖啡，搅拌的动作停了停，“早餐吃了吗？” 上一次在这种场合遇见，他们还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这个“上一次”，不过是几天前。 真是奇妙。 江梓琳走进门，“吃了。” “给。”江顾抬手，将两杯咖啡中的一杯递给了江梓琳。 江梓琳顿了顿，接过，“谢谢。” “夫妻之间哪来这么多谢？”江顾低了低头，眼神里已经充满了笑意，身子微曲，逼近的眼神和玩笑的话语更让人措手不及。 第二十三章 是非黑白 江梓琳手一颤，咖啡差点从指尖脱落，江顾手一伸，早有预感似的将她手里的杯子给托住了。 她松了手，后退两步，眼神有些惊惶地看向别处，一时间没有应答。 “开个玩笑。”江顾笑着打破了沉默，重新将咖啡杯放进了江梓琳的手里，轻轻抓着她的手移动了一下，放在不烫的地方后嘱咐了一句：“小心别烫了，我先出去，你过会出来。” “好。”江梓琳点头，偷偷松了口气。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偷情？ 她视线抬起，看着江顾的身影消失在门边，手里的咖啡更烫了些，半晌，转身加了一包糖。 一分钟后，江梓琳从茶水间里走了出来，随手将咖啡放在了一边，拿起摄影的设备开始调试，并同通知了演员准备就绪。 灯光打下，梅萱的眼神死死盯着江梓琳，面色微冷，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抖动的手指。 刚才在茶水间门口听见的话一遍一遍回放，梅萱确认了好几次，才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幻觉。 夫妻……夫妻…… 不，不可能，江顾怎么可能会看上那个摄影师？只是一时的兴趣而已吧……但是刚才那样的亲密互动和话语又是怎么回事？ 江梓琳皱了皱眉头，透过镜头清晰地看见了梅萱的情绪，抬眼道：“下巴抬一抬，头稍微侧一点。” 梅萱的眼神依旧盯着江梓琳，半晌才按照指示去做了这些动作，但是脸上的表情和状态依旧没有达到能够拍摄的状态。 江梓琳拍了几张之后低头看着镜头，轻轻摇了摇头。 “状态不对，休息一下。”她道。 “休息？”梅萱哑着嗓子插上腰，突然转头，“状态不对就帮我调整啊，才拍了两张就休息，你这什么摄影师？” “我尽最大的努力帮你调节，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情绪和状态。先稍稍停一下，五分钟之后开始。” 梅萱咬牙，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转头想要寻找江顾，但是脑子瞬间掠过刚才的画面，硬生生将自己出声的欲望给压了下去。 五分钟后，江梓琳重新拿着相机走上了摄影台，看着仍旧是一脸不爽的梅萱，心里有些诧异。 刚才见面的时候只是觉得梅萱对自己有敌意，但犯不着像现在这样情绪波动，这期间她应该没有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情吧？ 江梓琳回忆了一下，确定没有，叹息一句之后道：“梅小姐，这一组已经是重拍了，我知道你的时间宝贵，我也不想占用你太多时间，我们尽量专注一些拍完就好，可以吗？” 她的语气十分平缓，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梅萱的脾气大是整个娱乐圈都知道的事，但是因为有些背景，资源也好，所以众人一直都不太敢说什么。 “你是在指责我不够专注吗？我已经这样配合了，你还指望怎么配合？照片拍不好还怪起模特了，怎么别人拍我就能拍好，你拍就拍不好？上次居然还出了废片需要重拍，在其他摄影师那里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江梓琳不接话，重新拿起了机器，轻声道：“开始吧。” 梅萱咬牙切齿地逼着自己摆出笑容，对着镜头就更是不自在，放大的特写将她毛孔中的每一个不屑都拍了出来，只是按了一下快门，江梓琳心里都没来由地烦躁。 她不喜欢。不喜欢这样的敌意，不喜欢这样的针锋相对，不喜欢自己透过镜头看见一张充斥着嫉妒和厌恶的脸…… 她承认自己可以在技术上拍出好看的照片，但是对于梅萱这个状态，她就是想拍好也难。 “如果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我们就只能等到明天，后天，大后天，状态好了之后再拍了。”江梓琳耐心地开口。 梅萱冷笑一声道：“你错了，如果一直是这个状态，明天后天拍我的人就不是你了。公司换下的是摄影师还是模特，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江梓琳笑了笑。她早就想到梅萱会来这一出，但是单就手上的照片提交了，也是可以过关的，只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而已。 梅萱看着江梓琳的笑容，觉得十分刺眼，顿时一甩手上的包，开口道：“不拍了，我很累，要休息。” 江梓琳点头表示同意，“那就休息到你觉得状态可以拍摄了为止。” 梅萱冷哼一声，转头不加理会。 助理立刻拿了水和气垫粉饼上来，一边替梅萱补妆，一边帮她擦了擦额头的微汗。 “行了一边去，碍眼。”梅萱挥了挥手。 江梓琳失笑，低头认真看着刚才拍摄的几组照片，依旧是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诶，听说除了我，你还给路双双拍过？”梅萱突然开腔，方向正对着江梓琳。 周围沉寂了半晌，江梓琳才意识到梅萱的这句话是和自己说的，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顿时染上了几分警惕。 她这是在闲聊？路双双也是当红小花旦之一，不得不说相貌和品行都比梅萱要好上太多，拍摄的时候也十分配合，凡事亲力亲为，没见她对什么助理呼来喝去的。 “拍过。”她斟酌着道。 “我昨天听说你对自己拍过上佳公司的几个女演员都不太满意？”梅萱笑了笑，话语里像淬了冰似的，冷意惊人，“你知道公司里八卦是传得最快的，要怪也就怪你自己嘴巴不严实，非要讲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上次你扯了我的珠宝，虽然这事情不了了之了，但是你针对我的意思大家也都是明看着的，不管你有谁撑腰都白搭。” 不太满意？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江梓琳脸色微冷，“梅小姐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久，该知道人多口杂，最不可信的也就是八卦。既然不是从我嘴里亲自传出去的，你又怎么知道是我亲自说的……还是别人替我说的？” “嘴巴倒是挺厉害。”梅萱笑了笑，“可惜我们不喜欢讲究是非黑白，有人听见就不会是空穴来风。你说要是路双双她们几个知道你一个小摄影师在背后编排这些话……会怎么想？” 第二十四章 影帝陆光年 这就是明着威胁和污蔑了。 江梓琳将设备一放，看了梅萱许久，直到梅萱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之后，才开了口。 “梅小姐，我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我们工作的唯一区别也在于你是公众人物，而我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摄影师。从刚才到现在你也无数次强调了你和我的区别，有些话我不认同但也不想花时间反驳，只是有一点还请梅小姐听一听我的想法。” 梅萱眼神收了收，没好气道：“说。” “喜欢一个男人就去争取，得不到就潇洒放手，不要把怨气瞄准身边人。” 周围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梅萱对江顾的那点意思是整个上佳公司都看在眼里的，但到现在为止，也只有江梓琳一个人敢真正开口说出来，光听着就十分惊悚，几乎可以想象到下一秒的修罗场有多恐怖了。 梅萱牙一咬，手指捏紧，额头的青筋都开始跳动。 “你什么意思！”她猛地站了起来，伸手指向了江梓琳的鼻尖，“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对着我来指手画脚！” “我不是谁，只是一个被迫因为你的情绪而影响到自己工作的人。”江梓琳将相机一晃，不退反进，“所以在我丢了这份工作之前，分内的事情还是需要做好的。如果梅小姐今天不想拿到这个宣传照了，那我们就休息一天，明天上头过问起来也就是两头的责任，我虽然担不起，但也绝对不会逃脱。如果想继续，我们就继续。” 她说完，盯着梅萱。 梅萱胸膛起伏，看了她一眼，眼神突然转向了她的身后。 脚步声响起，江顾的身影缓缓越过江梓琳，横在了两人中间。 “怎么了？”他询问，脸上的笑意看着灿烂，实则经历过的人都明白冰寒。 梅萱一颤，泪水瞬间在眼眶里打转，有些委屈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转身走到了一边，重新坐了下去。 江顾的目光没有看她，转头和江梓琳对视一眼，眼底顿时有了真实的笑意，想伸手又止住了，转身朝着凳子前走去，经过江梓琳时微微一顿，低声道：“别怕。” 江梓琳脸色一热，心跳顿时加快了不少，勉强保持了镇定之后轻咳了一声，拿起相机走上前去。 江顾在凳子上坐下了，抬眼盯着江梓琳的背影，视线一直没有移开过。 一边的梅萱早已看见两人的互动，神色暗了暗，眼眶微红地撑起了笑容，对着镜头摆出动作。 照片很快拍完，梅萱这次没怎么为难，该有的动作都有，虽然眼神还是十分不友善，但也可以按照这样的风格去修图，没有大问题存在。 收工之后，江顾留在凳子上玩着手机，余光却一直停留在整理设备的江梓琳身上。 “江顾哥，不走吗？”梅萱换好日常的衣服，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了一句。 “你先走，我还有点事。”江顾随口道。 梅萱抿唇，神色有些复杂，随后转身离开。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江顾便站起了身，朝着江梓琳走去。 江梓琳的手指几不可见地一僵，仍旧保持着整理东西的动作，看了江顾一眼。 “第一次见你主动还击。”江顾伸手，帮忙她拿起了摄像机。 江梓琳盯着他修长的手指，耸肩道：“不能总被欺负。” “放手做你想做的事，出了问题我来担。”江顾转身，靠在一边等着她收拾。 江梓琳看了门口一眼，有些担心被人看见这一幕。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到她已经可以嗅到江顾的呼吸，温暖而绵长，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突然醒悟。 林佳仪的话响在自己的耳边。 名门，身份，还有现状…… 江梓琳轻咳了一声，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盖上了最后一个镜头，擦了擦机身之后背起了包。 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到了蒋瑶的名字，有些汗颜。 差点忘了今天是蒋瑶回来的日子……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来，一定是听见了某些八卦。 “朋友？”江顾挑眉。 “嗯。”江梓琳边接起来边小声道：“一个麻烦精……喂。” “你结婚了江梓琳？！你认真的！林佳仪骗我的吧！不可能吧！你和江顾结婚了？！”电话那头爆炸性的叫喊声传了过来。 江梓琳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看了看江顾，抓压低了声音走到一边，“嗯……” “江顾啊！他不是我偶像的经纪人吗！能不能帮我问问他，我偶像是真人帅还是屏幕上帅啊？” 江梓琳有些无奈地轻咳了一句。 蒋瑶的声音太大，透过听筒也能传得身边四处都是立体环绕音，她忍不住回头看了江顾一眼，果然看见了他满脸的笑意。 “我一会儿帮你问……”她道。 蒋瑶的偶像是陆光年，影帝级水准的演员，最近几部转型之作也十分有味道，越成熟便越有韵味，鲜少有博人眼球的新闻，颇有匠人精神。 “还等一会儿啊？我今天回来你不打算请我吃饭？见不着偶像，让我见见你老公也行啊！” “喂……”江梓琳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头，一听见那个称呼就全身发麻，自己都不敢继续听下去。 “行行行，我知道你害羞！晚上一起吃饭，你新婚我也不为难你，知道江大经纪人忙，但是我可得好好宰你一顿哈哈！就这么说定了啊！晚上见！” 话音一落，对面传来一片忙音。 江梓琳动了动手指，有些无奈地转了身，正好对上江顾拿起手机的动作。 她犹豫片刻，还是作了解释，“这是我朋友蒋瑶，就是那天发起相亲活动的人。她和一个厨师一起去国外旅游回来，晚上准备和我吃个饭。所以今晚我可能晚点回去。”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但是刚才……我好像听见了她想见见我……” “嗯……”江梓琳打断了江顾的话，咬了咬牙，她刚经历过一次惊悚的名词洗礼，现在没法再听一次了，“她对你比较好奇，主要是因为影帝陆光年。不过你可以忙自己的，不用理她。” “你觉得几点吃饭比较合适？”江顾扬了扬手机，笑着道：“我在订酒店。” 江梓琳愣住了，半晌，张了张嘴，“我觉得你不用……” “迟早要见的，何况她也算是……半个媒人？”江顾用玩笑的语气说出，但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江梓琳抿了抿唇，视线已经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轻声道：“你已经见过林佳仪，剩下的这一个更让人头疼，你要有心理准备。” “放心，时刻准备着。”江顾笑了笑：“五点半可以吗？” 江梓琳点头。 第二十五章 帮她解围 傍晚。 江梓琳下午没有工作，打发了时间之后便简单挑选了衣服，挑了一件毛衣和针织裙，脚上蹬一双黑色靴子，随手扎了丸子头，打扮比平时稍稍严谨了些，随手化了淡妆。 出门时收到了江顾的短信，告知了地点。 江顾：“我来接你？” “我已经上车，二十分钟就到。” 回完信息，江梓琳反复看着地址，猛然间想起来这个地址为什么这么熟悉……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应该不便宜吧？ 她皱了皱眉头，等待着时间推移。 车子停在了华都大酒店门前，江梓琳率先下了车，立刻有接待员迎了上来。 “梓琳！”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江梓琳脚步微停，转头看见了猛挥手的蒋瑶，以及仍旧一身黑色西装的林佳仪，两人的神情一冷一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哇塞！你打扮打扮还是挺好看的啊！一天到晚穿什么牛仔衣牛仔裤的，买的还都是男装！果然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蒋瑶扑了上来，乐颠颠地在她身侧打转。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道：“走了。” 蒋瑶不依不饶地抓上她的手臂，“不和我说说故事？没有恋爱过程？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我们三个中最后一个结婚的，没想到动作神速，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把证给领了……” 她还在念念叨叨，江梓琳和林佳仪无奈对视一眼，踏进了酒店。 一进酒店，蒋瑶就禁了声，老老实实跟在江梓琳的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梓琳……”蒋瑶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嗯？”江梓琳也在观察周边的环境，心里有些没底。 这一顿到底要花江顾多少钱？算上帐的话，需要她多久的无偿工作才能还清？ “江顾太够意思了……这里看起来……就很贵……”蒋瑶字字停顿，半晌才将一句完整的话给说完。 江梓琳深有同感，跟着服务生走到了包厢外时，手机响了。 是江顾。 “到了吗？”江顾的声音从那一侧传了过来，“我有点堵车，五分钟就来。” “到了，我出去接你。”江梓琳转身，给了蒋瑶一个眼神示意--在这里面待上五分钟，蒋瑶一定能将她扒个底朝天。 蒋瑶立刻挥了挥手，挤眉弄眼地表示理解。 江顾在那头一愣，随即笑着道：“好啊。” 江梓琳脸一红，知道江顾误会了，刚想开口解释，身侧突然被绊了一下，随即是物品的碎裂声。 嚓！ “啊！”服务生的叫声响了起来。 江梓琳挂了电话，转头看见了地面的碎片，一时间愣住了。 “这……”服务生放下餐盘，低头看着一地的碎片，抬眼上下扫了江梓琳一下，语气有些不善了：“这位小姐，我们这里的每一个装饰品都是空运过来的，大师级作品，有钱都难赔，走路的时候能不能小心些呢？” 听得出来服务生在尽量维持着礼貌，但是浓烈的不善和不屑也从眼神中透了出来，听着十分刺耳。 “抱歉，我打电话没注意……”江梓琳诚恳道。 “一句抱歉应该不能解决问题吧？”服务生瞥着白眼，“今天要是这么让你走了，我们没法交代，你看看怎么赔偿吧。” “行，麻烦你们报个价格，我会按数赔偿。” “价格？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东西现在有价都买不到，我们做不了这个主了，你自己去做个市场评估，回来再……” “工号2631，领班是谁？”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浑厚的嗓音。 江梓琳一愣，转了头。 身后已经站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五官一半在阴影下，一半在灯光里，坚毅流畅的侧脸线条十分完美，看着也有些眼熟。 服务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开口道：“这位先生，抱歉，我们在和这位小姐谈……” “不管谈什么，不管是谁的错，一个市中心顶级餐厅的员工用这样的态度和自己客人对话，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男人微微抬眼，露出了凌厉的眼神，“叫你们领班过来。” “我们……”服务生有些慌了，“领班在检查餐具，可能……” “可能没有时间教会自己的员工如何社交是吗？”男人转眼。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光年。”江顾开口叫了一句。 江梓琳听见这道嗓音，瞬间松了口气，刚才起伏不定的心脏不知为何也突然安分了些，仿佛只要他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解决一般。 江顾走上前来，看了地面一眼，眼神在几人中打转。 “江先生。”服务员显然认识江顾，低声叫了一句。 江顾伸手将江梓琳往怀里一搂，勾唇笑了起来：“你先进去，我来处理。” 周围突然起了骚动声。 “那是不是陆光年？” “好像是……” “天……影帝啊……” “不会吧，真的是他？” …… 江梓琳抬眼，和男人对视了一眼，终于将这张脸和荧幕上的那张对上了号。 “啊！”蒋瑶刚从包厢里出来，尖叫出声，被江梓琳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往包厢里拖去。 “安静安静……”她低声道。 蒋瑶激动地拍着江梓琳，指着随后进包厢的陆光年，尖叫声被生生掐断在了喉咙里，但仍旧忍不住激动的嗓音，“陆光年！” “我知道……”江梓琳安抚她。 “可以签名吗？！”蒋瑶立刻从包里翻出了各种纸巾和口红，递给了陆光年。 陆光年一愣，无奈地笑了一声，拿起口红签下了名字，视线这才转到江梓琳的身上。 “刚才谢谢你帮忙解围。”江梓琳道。 陆光年微微点头，笑了笑。 门开了，江顾脱了外套走了进来，带着笑看着江梓琳，转头对着陆光年道：“都见过了，还是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江梓琳。” 第二十六章 被跟踪 陆光年顺着江顾的视线看向江梓琳，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我还是沾了这位蒋小姐的光，不然也不会是兄弟几个中第一个见到你的人。” 江梓琳从未想过江顾在蒋瑶随口一说的情况下真的会把陆光年给带来，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地便朝他看了过去。 林佳仪敏感地捕捉到她的目光，走上前去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我们还是先坐下再说吧。” 江梓琳很快收回目光，跟她朝桌子那边走去。 几人落座，蒋瑶的脸颊仍旧激动得泛红，在上菜之前，她忍不住对坐在对面的陆光年问道：“陆偶像，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陆光年笑了一下，“大家都是朋友，你叫我光年就可以了。” “光年……”蒋瑶一想到朝思暮想的偶像跟自己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就幸福得快要晕过去。她两眼满是桃心地问陆光年，“陆偶像，我好想知道《朝夕》里面小梦的结局呀，能不能小小的剧透一下？” 剧透？ 江梓琳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林佳仪，还没开口，就听到江顾笑着解释了一句：“《朝夕》是光年画的漫画。” “漫画？”江梓琳诧异，“陆影帝还有这个爱好？” “那当然啦。”蒋瑶崇拜地道：“陆偶像其实最开始的理想是当一名漫画家，只不过读大学时偶然参加了一场选秀这才入了娱乐圈。” 江梓琳了然地点了点头。她不是陆光年的粉丝，所以对这些事倒不是很清楚。 菜不一会儿就上齐了。几人碰过杯后，陆光年突然道：“不止是我爱好广泛，江小姐的身边不就有一位么？” 江顾？ 江梓琳随口接了句：“他喜欢做什么？” 陆光年微微一笑，“玩游戏。” 这下江梓琳的疑惑更深了。她之前偶然看到过江顾的电脑桌面，上面有着几款游戏图标，但从没见江顾沉迷过啊。 但不等陆光年再说，江顾便一个眼神递过去，拦了他后面未出口的话。 一顿饭吃下来，宾主尽欢。 几人先将陆光年送走，随后剩下四人，林佳仪平静地看着江顾，开口道：“后面两年麻烦你照顾梓琳了。” 江顾听了她的话稍稍一愣，有些意外江梓琳将这么私密的事告知对方，不过只是一瞬便又恢复正常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一旁的蒋瑶犹自捧着有着陆光年签名的纸巾犯花痴，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谈话。送走江梓琳和江顾后，林佳仪开车送蒋瑶回家。 路上，蒋瑶激动的心终于平静了一些，靠在椅背上感叹道：“梓琳的运气真好呀，能够遇到江顾这么好的男人，说起来我还是他们的大媒人呢。” “别想的太好了。”林佳仪直言直语：“你不觉得他们表面上看上去很配，其他方面的差距却很大么？” 蒋瑶皱了皱眉，随即陷入了沉思。的确，今晚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如果不是江顾，她这一辈子或许都不可能到这个酒店吃饭，更别说和自己偶像近距离接触了。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不由得立马慌乱起来，转身抓着林佳仪的手臂问道：“佳仪，那梓琳怎么办啊？” 林佳仪微微叹出口气，“我已经提醒过梓琳了，她不是笨蛋，会明白我的意思。” …… 车子开到公寓的停车场入口，江梓琳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后面有车跟着我们。”她皱眉。 江顾从后视镜内瞟了一眼，毫不在意地一笑，“已经跟了一路了。”说完这句，他突然一踩油门，将车往前开，一直到拐进了另一条街才停下来。 “梓琳，我饿了。”他解开安全带，转头看着江梓琳道。 他娴熟地叫出名字，仿佛这两个字已经在嘴里念了数千回一般，其实也不过是两次而已。 江梓琳抬头，还没说什么，就听到他低沉好听的嗓音又响起来，夹杂了一丝笑意，“那人估计是你妹妹派来的。跟了我们一路，总要他带点东西回去才够意思吧？” “嗯。”江梓琳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自动切换成演戏模式，解了安全带跟他下车。 夜里风大。不用江梓琳开口，江顾便已经将围巾解下，体贴地替她戴了上去。 熟悉的清香若有似无地传到江梓琳的鼻端。江梓琳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柔软的围巾，身体随着他的这个举动一下子便暖和起来。 手上突然又是一暖。 江梓琳低眼，看到江顾温暖宽厚的大手牵着她，愣了愣，没有挣脱。 “你想吃什么？”她转头问他。 江顾的心情看上去似乎不错，嘴角一直往上翘着，“烤玉米？” 江梓琳点头，跟上他的步伐走向街边的一家烧烤店。 买了玉米，江顾再次牵着江梓琳一路回到了车上。车门一关，江梓琳立即将手抽了出来。 “谢谢。”她低声道。 江顾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瞬，但下一秒却又笑得更灿烂，“忘记我之前说过什么了？我们之间你以后都不用说'谢谢'这两个字。”他随手将玉米放在了一边，发动车子道：“我们回家吧。” 江梓琳“嗯”了一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现在的他跟刚才的有些不一样，但区别又说不上来。 回到家，江顾将玉米放在了茶几上，就回卧室拿家居服洗漱去了。 江梓琳见他开始刷牙，便知道这玉米他不会再吃，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走过去拿起那玉米吃了起来。 江顾出来看到她在吃东西，转身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温牛奶给她，“待会儿多休息下再睡。” 江梓琳抬眼发现他唇角漾开的笑意，心里稍稍一松。她在此刻才终于意识到刚才有某个举动惹他生气了。而现在，他的怒气不知为何全消。 “你在游戏里面叫什么？”她心念一动，突然道。 江顾坐在了她的身边，“断崖？” 江梓琳点头，“我也在玩那个游戏，加个好友，以后可以组队。” “江湖一梦。” 江梓琳记下了这个名字，喝完牛奶后回房间打开电脑，登进游戏搜索出“江湖一梦”这个名字，发现江顾的这个号不过是个才六十八级的战士。她发送了好友申请，随即走出房间问江顾，“你不常玩断崖吗？” 第二十七章 神通广大 “偶尔玩玩。”江顾笑道：“你别听光年瞎说。” 那名跟踪江梓琳和江顾的人的确是江可欣派去的，在两人进到停车场后，那人立刻便将今天的照片全部发送给了江可欣。 江可欣接收后在手机上一张张地翻看，越到后面越是脸色难看。她不信江梓琳和江顾是真夫妻，但这两人表现出来的所有举动却一点假装的痕迹都找不到！真是气死她了！ 手机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平静。 江可欣瞥到来显，瞬间皱眉，没好气地按下接听键后道：“沈阿姨，我记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以后超过十点不要打电话给我。” “我记得呢可欣。”沈佩珍呵呵笑了笑，“只是你也知道后天我就要跟你爸回关城了，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再陪陪你爸。” “后天？”江可欣红唇一勾，“我有时间呀。不如这样，明天我们找个地方泡温泉，顺带叫上姐姐和她老公一起聚聚怎么样？” “好啊。”沈佩珍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下来，“我来安排，明天一早把地址发给你。” “但是我们还没通知姐姐那边呢，要是她没空……”江可欣假装犹豫道。 “她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让她去的。”沈佩珍连声保证，直把江可欣哄得心情舒畅了些才挂断电话，转而给江梓琳打了过去。 通话很快结束。江梓琳将沈佩珍的话给江顾重复了一遍，然后道：“你可以不用去，我随便找个理由应付一下就行了。” “这次应付了之后呢？”江顾道：“你妹妹一天没死心，就一定还会找其他的方法来试探我们，所以明天我请假陪你去。” 是啊，这只是无数次中的一次，后面还会有更多的试探等着他们。 “江顾。”江梓琳突然叫了他一声。 江顾抬眸看她。 江梓琳正色道：“你有没有发现从我们领证的那一天开始。不，不止那天，应该说是从我们相遇的那天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是不对等的。” 江顾挑了挑眉，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家庭有多复杂你也看到了，我一直都在寻求你的帮助。这样对你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公平？” 江梓琳抿唇，点头。 沉默间，只听到身旁一声轻笑。她诧异地看向了江顾。 他道：“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你觉得不公，但对我来说或许只有心甘情愿呢？这样你还会觉得亏欠我吗？” 心甘情愿……怎么会是心甘情愿？他们才认识几天？ 江梓琳静静地看着江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她心乱如麻地起身，丢下一句：“明天下午两点出发，地址我发你。”便慌张地走进了房间。 第二天下午，江顾去江梓琳的工作室接到她后便一起出发前往度假村。江可欣和沈佩珍江国鸿一路，几人约好了直接在度假村汇合。 一个小时过去，车子停在了度假村的停车场里。 江梓琳背着一个背包跟在江顾的身后，还没走近度假村的前台，就听到了沈佩珍带着怒气的声音。 “我手机没电没接到你们的电话是我的错了？你说没房间就没房间？我们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听你这句话？！”歇斯底里的怒吼引得周围人分分投来诧异的目光。 “抱歉，真的抱歉，但是现在是旺季，最近又有新增加的主题活动，所以房间都是提前预定之后才会有位子的。您的电话我们确实已经打了三遍实在是没人接听才……” “听听，听听！现在是在怪我吗？”沈佩珍声音已经染上了讥讽。 江梓琳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江顾，转身朝着前台的位置走了过去。 “妈。”她看了眼一脸窘态的前台以及身边围观的看热闹群众，心里已经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沈佩珍一见到江梓琳，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再看向她身后的江顾，顿时尴尬起来。 “预定的房间出了点问题……”沈佩珍低声道：“明明已经定好的，这边居然把我房间给让出去了。” “这位女士，订金也是要提前缴纳的，我们在订单里写得非常清楚，您没有缴纳订金又联系不上，这个房间肯定是不能留着的……”前台有些无奈，一边解释一边拿眼睛使劲瞟着江顾，眼里的惊艳十分明显。 沈佩珍咬牙，刚想开口大骂，江顾手一伸，制止了沈佩珍。 “我来吧，我和他们沟通。”江顾道。 沈佩珍一愣，面色涨红道：“那怎么好意思……” 站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江可欣突然抬了头，凝视着江顾的侧脸，默默看了许久--什么意思？他要出面？ “没关系伯母，你们先去休息，我大概五分钟之后来找你们。”江顾微笑着道。 沈佩珍看了江梓琳一眼，江梓琳也没有反应过来，抬头询问地看着江顾。 这里是度假村，不是上佳公司啊，这样逞强真的没关系吗…… 疑问一闪而过，江顾低头将她的肩头轻轻一拍，附耳过去，“放心吧，我可以解决好。再说了留着伯母在这边，不是更容易引起骚乱？” 江梓琳看了看沈佩珍，眼神掠过前台为难的脸，立刻点了点头，转身带着沈佩珍去了一边，江可欣也跟上了三人的步子，走了过去。 江国鸿临走前深深看了江顾一眼，见江顾拿出了手机，有些诧异地皱了皱眉，回头对着江梓琳道：“他能干什么？” “不知道。”江梓琳开口。 江国鸿抱着怀疑的态度转了身，不再言语。 五分钟后。 江顾拿着房卡走了过来，递给江国鸿两张，“这是房卡，我和梓琳就住在你们对面。” 语毕，众人一片沉寂。 江可欣轻咳一声，笑容有些勉强起来，眼神怪异道：“江先生还真是神通广大啊，刚才我们在一边闹腾了半天，那个不长眼的前台也没有让步，怎么你一去就办好了？该不会这个酒店是江先生的产业吧？” 她笑了几声，见众人都没有笑意，于是收了收。 第二十八章 一起睡 江顾转头道：“只是有认识的人而已。” “不知道怎么谢你了，这次是我做事情太粗糙……”沈佩珍有些抱歉地笑了笑，眼神也发亮地看着江顾，表情瞬间带上了些许讨好。 江可欣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没关系啊，反正你搞砸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连别人家庭都搞砸过，也没见得有多抱歉。” “江可欣，你过分了。”江国鸿转头厉色盯着她，“出来玩如果还要阴阳怪气的，就给我滚回去！” 江可欣咬了咬牙，冷笑一声之后看着沈佩珍，直到对方的神色尴尬得不能再尴尬了，才将视线给收了回去。 江梓琳眼神一斜，身子突然被江顾给搂了过去，勉强才压下了自己内心的冲动。 “怎么了姐？不开心啊？”江可欣立刻注意到了江梓琳的怒意，笑嘻嘻道：“爸不是说了吗，出来玩要和和气气，你摆着这副脸色给谁看？” “我和梓琳先回去放行李，伯父伯母你们也收拾一下，待会儿我们餐厅见。”江顾将江梓琳转了个方向，护在了自己身后，直接将江可欣当成了空气，对着江国鸿和沈佩珍笑意盈盈。 江可欣脸色一沉，咬牙看着江顾。 “好。”江国鸿答应下来，威胁地看了江可欣一眼，准备带着沈佩珍离开。 “等等，这个房间……”沈佩珍脚步一滞，猛地回头：“1208？十二层的？这个度假村的十二层不是从来没有开放吗？听说是不能预约，但是这一层视野最好，是专门留着给贵宾的……你是怎么要到的？” “价格不用担心，钱已经付了。”江顾笑了笑，故意避开了问题，转身道别之后拉着江梓朝房间走去。 江梓琳还没有从震动中缓过来，抬头看了看江顾的下巴，夕阳就落在酒店长廊的尽头，随着脚步的接近，一点一点打在江顾的侧脸上。 她想了很久，有很多问题想要开口询问，但最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为什么帮她这么多？酒店的房间是怎么要到的？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林佳仪说过他家族非富即贵，但是她没想到这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居然真的降临到她的身上。 “看什么？”江顾突然低头，笑意开始蔓延，在光影中闪动不止，“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们……”江梓琳停下了脚步，放开了江顾的手，眼神定在他指尖捏着的房卡上，“一间房吗？” 说着说着，嘴巴就有些干涩了。 江顾笑了出来。 “开两间房，我担心你爸妈会对我的某些能力有所误解。”他玩笑了一句。 江梓琳霎时脸色通红，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猛然间醒悟自己问了一个非常蠢的问题--他们已经是夫妻关系，不开一间房，难道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分居吗？ “我来吧。”她拿过自己的行李箱和房卡，快速走到了他们的房间门口，转开房门走了进去。 江顾接着进来，帮着将行李箱一起放下，起身看着蹲在地上忙碌的娇小身影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江可欣一直都是这么对你妈说话的吗？”他道。 江梓琳的手指突然一顿，眼睛闭了闭。 她最害怕的东西，还是来了。从小到大她最恐惧的便是别人问一些关于她家庭的问题，刚才沈佩珍在门口大闹已经让她觉得抱歉，再后来麻烦了江顾，又让她听了江可欣那些恶心人的话，这样的气氛对于他来说……大概是第一次见吧。 江梓琳想了想，将自己手上的衣服放回了行李箱，站起身来看着江顾。 “嗯，是这样。这不是最过分的，她有很多经典语录还没有在你面前表现。”她轻声道：“今天谢谢你，也……很抱歉。” 她想了又想，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如果不是她，他根本用不着掺和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她，他也永远不用接触这些烦人的阴暗面。 江顾眼神一闪，没有言语，总觉得江梓琳有很多话说出口，但通过她平静无波的表情又无法判断她到底想表达的是什么。 “饿了吗？出去吃饭。”江顾道，拉开了门，笑容十分温暖，没有再问其他。 江梓琳松了口气，在心里感谢了一万遍，转身走出了门。 门一关，斜对面正好开了门，迎头遇上了江可欣的脸，四目相接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随即走廊里响起一声灵动的笑，江可欣眯眼看着江顾，眼神从头到脚过了一遍，开口道：“姐，你从小到大还真是幸运，总有人为你挡在前面啊。” 江梓琳抬腿朝着餐厅走去，边走边道：“大部分人的幸运都是因为值得。” 江可欣沉默片刻，重重地坐在了位子上正好坐到了和江顾相对的位置上，脑子里突然闪动起吴施告诉过她的那些事，关于江顾的身份和背景……虽然不能细致地说出来，但也可以知道他背后应该是很有权势的家族。 该死，居然会给江梓琳这种人碰上？ “这里东西倒是挺齐全。”沈佩珍端着餐盘过来了，想要坐在江可欣的身边，江可欣立刻将椅子拉开，眼神微眯，盯着沈佩珍。 “妈，坐这里吧。”江梓琳将身侧的椅子一拉，开口道。 沈佩珍犹豫地看了一眼，转头坐了下来，对着江可欣仍旧是笑意盈盈的。 一顿饭吃得十分安静，只听得见呼吸声在身侧慢慢响着，压抑而沉闷--如同以前的任何一顿饭一样。 饭后，江梓琳松了口气，伸手拉了拉江顾，示意他可以起身。 江顾立刻站起身来，揽着江梓琳道：“伯父伯母，我们吃饱了。” “等等。”江可欣立刻开口，将两人叫住。 “姐，你们晚上有什么活动吗？” 江梓琳顿了顿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 江可欣笑了笑，朝着江梓琳的方向走了过来，边走边看了江顾一眼，眼神里的深意不言而喻，“不是吧，都来这里放松了，晚上居然没有活动？一会儿去泡温泉吧，我已经预约了，顺便帮你们也约上。” 第二十九章 一见钟情 “不……” “难不成你们两个就打算现在回房间里待着？”江可欣根本没有给江梓琳拒绝的机会，连续两次的打断，眼神中虽然带着笑意，却也是浓浓的怀疑。 江梓琳抿了抿唇，心里微动，转头看了江顾一眼。 这话说得也没错，她没有信心和江顾两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那这一晚注定是漫长的一晚。 “行。”江梓琳道。 江顾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江梓琳一眼，江梓琳立刻将眼神瞥开，不去回应他目光里的笑意。 “好，那我先去预约，在上面等你们。”江可欣笑着拍了拍手，转身离开，在身子转开的那一刹那，笑容猛地消失在了唇角。 餐厅里就剩下两人，呼吸陡然间变得温热起来，空气也开始安静。 江梓琳顺了顺头发，轻咳一声道：“你要一起吗？” “要。”江顾转身，揽上了江梓琳的肩，朝着温泉的方向走去，“她要看的不就是这些吗？要是不一次性让江可欣看个够，你这个充满好奇心的妹妹大概是不会满足了。” 江梓琳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肩头，想要挣脱，但是转眼遇上了江顾带着笑意的眼神，黑色的瞳孔像旋涡一般，几乎将她整个人的灵魂都拽了进去，最终也只是动了动手指，无言地妥协了。 江顾这张脸……不混娱乐圈确实是可惜了。 两人很快到了温泉顶，江可欣已经将号码牌取好，随手递给了江梓琳，在江顾的手边停留了一会儿，似是不经意一般，碰了碰。 江顾立刻将自己的手给缩了回去，抽出前台的纸巾往手背上一拭，“抱歉，我香水过敏。” 江可欣脸色一黑--他什么意思？不过是碰了一下，用得着摆出这幅样子吗？ 江顾像是没看见江可欣的脸色一般，转身将江梓琳的头发给轻轻束在了她的脑后，随即俯身轻道：“我去买酒，你在温泉里等我。” 温热的气息瞬间喷在她的脖颈处，江梓琳整个背部都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全身僵硬，动弹不得，指尖也随着他清浅的呼吸而发颤，心里也涌上了一阵难言的酥麻感。 这是怎么了？ 她看了江顾一眼，勉强点了点头，有些怔愣地朝着温泉口走去，无意识抬手，轻轻触了触自己胸口的地方。 好奇怪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她向来觉得江顾是离自己生活很远的人，突然挨近，总会有些不习惯的。 “江先生。”江可欣叫了一句：“我和你一起去吧。” 江顾脚步一顿，眉眼低沉地看了她一眼，“嗯。”说着转身。 江可欣立刻小跑着跟上了他的脚步，朝着一旁的小商铺走去。 商铺做成了集装箱的样子，带着铁锈的钢管和透明的玻璃组成一个巨大的几何体，在微寒的天气里显得更加冷硬，也更加特别，搭上暖黄色的灯光，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温热感。 “你和我姐真的是相亲宴上认识的吗？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江可欣开口。 江顾了然地一笑--他知道江可欣一定会问点什么，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着急，逮着所有的机会将自己的意图表达得这么明显。这大概是他见过最蠢的方式了。 “是。” “一见钟情？” “是。” 江可欣笑了出来，耸了耸肩，“抱歉，我还真没有发现江梓琳有什么值得一见钟情的地方。论长相，江先生应该见过更好的，论性格……嘛，她的性格大概就是没有性格。永远温温吞吞，做什么也是慢半拍，就算是别人欺负到她的头上了，她也是没有任何反应的。有的时候冷静得吓人，不像个女人。” “要怎么样才算是像个女人？” “女人？江先生你在开玩笑吗？你见过的女人那么多，应该比我更了解。”江可欣突然转头，身子朝着江顾的方向微微倾了倾，眼神紧紧盯着江顾的眼，轻轻一眯，“该服软的时候服软，该撒娇的时候撒娇，不该逞强的时候就知道躲在人后，受了委屈就知道哭，开心了知道笑……以上这几点，你在江梓琳身上看见了多少？” 服软，撒娇，哭笑……江顾突然失笑。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江梓琳给自己很特别的感觉，接触下来之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清冷，独特，毫无疑问也是致命的吸引。但他从来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描述这样的感觉，今天居然从江可欣的嘴里听到了。 “有道理，还真是一点都没看见。”江顾答。 江可欣眼神一动，心里狂喜，身子又朝着江顾的方向靠近了，发丝已经快要贴近江顾的衣服，手指在江顾的西装边沿轻轻一动，“江大经纪人，这么和你说吧，江梓琳的世界里永远都只有自己，她是属乌龟的，宁愿缩在自己的壳里也不愿意出来看看这个世界。我从小就觉得爱上她的人注定会很惨，她不会表达，不哭不笑，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冷冰冰的机器回家供着？她和吴施分手也不过一周而已，在分手当天就可以把前男友忘得干干净净的人，你真的敢要吗？” “江小姐口才惊人，有理有据，我都快要被说服了。”江顾突然伸手，在江可欣即将要碰到他衬衫的时候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往后一扯，轻声道：“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香水过敏，所以在说话的时候还请保持适当的距离。” “你对江梓琳怎么不香水过敏……” 江顾笑了笑：“只对你身上的这种。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江可欣咬牙，眼睛突然瞪大，面色开始火辣辣地泛红。 敢情刚才他都是故意认同自己说的话？这是在玩她呢？！ “还有一件事，我是第一次提醒你，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了。”江顾后退两步，身形颀长笔挺，依旧是帅气逼人，微笑挂在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和梓琳是合法夫妻，你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算是名义上的妹妹。论情论理，你应该叫我一句……姐夫。” 最后两个字轻轻咬出，似有若无，很轻，却也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低头，眸光开始变得犀利许多，阴冷的神色在灯光下暴露无遗。 江可欣心里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她开始明白自己错了……错在以为江顾只是那些普通男人，用一些普通手段就可以轻松勾引和诱惑。该死的是从目前看来，江顾确实是对江梓琳死心塌地的。 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叫吗？”江顾继续笑着：“就当是练习一下。” 第三十章 这样很美 江可欣扯着嘴角，牙关紧紧的咬着，陷入了一片死寂中。江顾也不着急，转而闲闲地倚在一边，似乎就在等着江可欣思考完毕。 半晌，江可欣深吸了口气，不甘心地吐出了两个字：“姐夫。” “这就对了。”江顾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刚才被江可欣抓过的衣服，低头边动作边道：“你无法理解有什么样的男人会和你姐姐过一辈子，那是正常的，也许别人也会在你身上思考同样的问题--人生嘛，要是活在别人的嘴巴里，还不如挑个好地方长眠来得舒爽不是吗？” 江顾说着，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裤腿在门边一晃，彻底消失。 江可欣浑身软了软，瘫在一边，还在后怕刚才那一瞬间江顾眼睛里出现的戾气。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可怕许多。 温泉内。 江顾推开门时，江梓琳正仰头靠在温泉里，锁骨在升腾起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常年穿着衬衫T恤反而养了一身白皙的皮肤，没有任何瑕疵，曲线优美流畅，肩头也是令人赏心悦目地圆润。 她听见声响，睁了眼，顿时有些尴尬地往水里缩了缩，“江可欣呢？” “她不会来了。”江顾的眼神忍不住再次朝着江梓琳的方向一瞟，随后蹲了下来，细细看着江梓琳的脸。 细长的眉，平静无波的瞳孔，但掩盖不了恰到好处的线条，双眼皮的褶皱不深，精致可爱，鼻头小巧，嘴唇也是色泽饱满--是谁说她不够女人味的？ “你……”江梓琳再次往水里退了退，“你要不还是一起下来吧？” “好啊。”江顾直起身子，开始脱衣服。 “喂！”江梓琳顿时不知道该将目光往哪儿放，手足无措地在水里扑腾了两下，眼神慌乱地转向了一边。 江顾动作一顿，低声笑了起来。 江梓琳咬牙，这才知道刚才他是故意的，眯了眯眼，伸手在水里一拍，水花四溅。 “别笑了，下来。”江梓琳道。 江顾重新蹲在了池边，低头看着温泉里露出的那个脑袋，伸手将她包裹的头发浴巾拆了下来，随手帮她将头发擦干，轻声道：“不泡了，刚才度假村发来通知，有个活动在广场举行，爸妈发消息让我们过去。” 江梓琳咬牙，“你倒是早说啊……”随后想要起身，又有了些顾忌，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又看了看江顾。 “怎么了？”江顾道。 “你转过去。”江梓琳挥了挥手。 江顾的笑意重新在嘴角渗出，十分配合地走了出去，将门拉上了，“我在外面等你。” 十分钟后。 江梓琳将身上的衣物都换好，顺长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所以披着头发便走了出来。 “走吧。”她道。 一抬眼，江顾就站在两步之外看着她，眼神微凝，目光有些许的滞涩，但很快恢复了自然。 江梓琳有些诧异地止步，伸手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着道：“不太习惯是吗？”她平时为了方便，都是扎着的，也懒得烫染，偶尔会去修剪一下，任由一头黑发自由成长。 亏得老天赏饭吃，不去折腾这些，发质倒也算得上油亮光滑。 “不会，我觉得这样很美。”江顾道。 江梓琳一愣，转眼和他的目光相遇了，心里某根弦突然拨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低鸣。 他是认真的……吗？ “走吧。”江顾伸手将她一揽，笑意在唇角扩大，朝着前方走去。 广场上的人已经开始靠拢，主持台也搭了起来，场景主题是雪景，周围有仿真的雪堆和雪人，加上逼真的场景和天气，倒真有几分下雪的意思。 “今天我们有一个踩气球的活动，游戏规则是两人必须是异性！各位帅哥美女注意了，必须是异性！”主持人在台上笑着活跃气氛：“背靠背，用双手交握的姿势来完成每一局的游戏，三局两胜，以地上气球爆炸的数量为准，哪一方多踩，就有机会获得我们提供的精美礼品一份！游戏马上开始，要参加的朋友请到这里报名！” 江梓琳站在一个雪人旁，伸手碰了碰雪人的鼻子。 不远处走过来几人，江可欣脸上的笑容尤为显眼，江国鸿在看见江顾的时候，眼神稍微亮了亮，面色也好了不少。 “年轻人的游戏，我们在这里看着，你们去玩吧。”江国鸿开口道。 江可欣也走上前来，笑嘻嘻道：“看着挺有意思的，我们一起去吧？”她的眼神在江顾身上逗留了片刻，问话也是看着江顾的。 她不甘心。虽然刚才被江顾吓到了几秒，但是她江可欣不是因为恐惧就不前行的女人，而且她还真的不信凭着江梓琳这个德行可以抓住男人的心……越是像江顾这样的男人，就越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等到新鲜劲头过了，所有的人都会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她坚信这一点。 江顾眉头一挑，转头看着江梓琳，似乎在等着她回答，并没有回应江可欣的眼神。 江梓琳看了江国鸿一眼，点了头：“行。” “可是我只有一个人……”江可欣装作有些为难地耸了耸肩，故意在周遭看了一圈，“我想想办法……” “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刚才听见你说你是一个人吗？”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戴着眼镜的圆脸男人，笑容憨厚可掬，带着点羞涩，看着江可欣的眼神几乎要发光了。 江可欣脸上的笑容瞬间一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将刚才的话给收回来，只能咬牙道：“嗯……是的。” 江顾几乎忍不住自己的笑，揽着江梓琳的手指也紧了紧。 江梓琳立刻感受到了江顾的力道，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看，有些诧异，不太明白这件事的笑点在哪里。 “是这样的，我也是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圆脸的男人脸上一片羞意，停顿了很久才支支吾吾道：“我想……邀请你一起参加这个游戏。可以……吗？” 他期待地看着江可欣。 “走吧。”江梓琳道。 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身后三人都没有动作，有些奇怪地回头，“游戏要开始了，人齐了怎么不走？” “走。”江顾笑着迈步。 江可欣的脸色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了，恶狠狠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阴沉着脸色转了身，朝着人群里走去。 第三十一章 谁说没赢 她本想着江梓琳一定会对这种游戏兴致缺缺，如果是她少了男伴，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江梓琳一定会让江顾和自己一起去，她就去不参加了，那样就可以多一些和江顾相处的时间，说不定还有机会让江顾改变主意……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萝卜精啊？看着就是一副头重脚轻的模样，还有这个眼镜风格…… “你叫什么名字？”眼镜男兴奋地搭讪。 江可欣看了他一眼，半晌才斜着眼睛道：“眼镜哪儿买的？” 男人一愣，脸色有些涨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镜，“这个……就是一个小店，不太出名的。” “也对。”江可欣道。 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江可欣显然已经失去了所有谈话的欲望，不再言语。 另一头。 主持人已经开始热场，游戏准备开始，男男女女迅速分成小队，背靠背站好，有些情侣已经将十指交握的手势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一声令下。 江梓琳靠上江顾的背，宽厚的感觉瞬间填满了她的心里，指尖也开始没来由地冒汗。 太热了…… 她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抿了抿唇，视线定在了隔壁一组情侣十指相扣的手上，随即又迅速将眼睛给收了回来。 现在要怎么做？和他牵手吗？不过十指相扣……好像从来没有做过。应该不牵也可以吧？ 念头刚到一半，指尖就突然多了触感，温热的大掌将她整个手都包裹了起来，随后渐渐分开，指尖相触，最后交缠。 江梓琳一抖。 江顾的唇角勾了起来，笑意十足的目光微微侧了一下，轻声道：“别紧张。” “我没有。”江梓琳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但语速太快了反而更加显得自己紧张，在听见身后传来的低沉笑声之后，懊恼地闭了闭眼睛。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主持人开口：“我看见有好几对参赛的选手都蓄势待发，看来大奖最后一定是属于他们的了！好了，让我们一起倒数，三--二--” 最后一声，所有人都开始踩踏捆绑在自己脚边的气球。 江梓琳抽空看了江可欣的那一组，看着江可欣毫无劲头地抬脚，有一搭没一搭地踩踏，心里更加奇怪了。 明明刚才努力要组织这场活动的是江可欣，最后为什么看起来最没劲的是她？江可欣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对某件事情感兴趣，如果感兴趣了，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里有利可图。她对江可欣太了解，那么这一次，江可欣想要得到的东西又是什么？ “别发呆。”江顾突然弯腰，在她颊边说了一句，但是动作太猛，唇瓣在偏离她脸颊的时候刮了一下。 两人顿时愣住了，任由欢快的音乐在自己耳边呼啸，谁都没有率先动作。 随后江梓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一点一点涨红，一直到两颊都布满了可疑的红晕，她才将目光一转，手指渐渐脱离了江顾的手，却始终无法消散自己心中的异样。 两人接触的指尖开始分离，最后一秒，江顾猛地将手一收，重新捞回了江梓琳的纤纤十指，握在了手心。 江梓琳抬头，音乐刚好结束，比赛已经分出了胜负，主持人的声音在耳边大声响着，播报着此次大赛的获奖者。 灯光和嘈杂声里，江顾的表情愈加清晰，轮廓分明。 江梓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好看到她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词汇匮乏，只留下深刻的印象和震惊。 但为什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顾并没有给她留下这样的印象？ 江梓琳动了动，耸肩道：“没赢。” 江顾抬手，手指还缠着她的，笑容灿烂，“谁说没赢？” 江梓琳心中掠过对这句话的解读，随后将头一偏，装作没有听懂，开口道：“走吧，他们在那边等我们。” 江顾的笑容收了，点了点头，跟着江梓琳一起走上前去。 “嗨。”江可欣喘息着上前，眼神在两人的手指间扫了一下，随后勉强道：“你们也没有踩完啊？” “嗯。”江梓琳回应了一句，眼神直视前方，带着江顾往前走。 场地另一边江国鸿和沈佩珍靠在一边，看着几人回来之后便扬起了笑容，眼神不住地在江顾身上扫着，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了他。 “国鸿，你有没有发现可欣对江顾的态度有点奇怪？他们之间认识吗？”沈佩珍突然问了一句。 “奇怪？”江国鸿看了两人一眼，收回了目光：“什么地方奇怪？” “说不上来，就是有点奇怪。” “你想多了。”江国鸿皱了皱眉，“之前就算是见过，也可能是工作上的交集。可欣和梓琳的性格不太合得来，不喜欢她交的男朋友也是有可能的。” 沈佩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温柔地看着江可欣，等着她走上前来。 几人回到了住处之后，已经临近睡觉的时间，互相道过晚安，江顾和江梓琳进了同一个房间。 一进门，江梓琳便放松了许多，将外套往沙发上一扔，搬出行李箱开始翻找洗漱用品。 “你先洗。”江顾说着，蹲了下来，帮着江梓琳找东西。 江梓琳余光瞥到江顾，开始有些不自在了，往自己的方向移动几分，随后道：“我自己来就好……” “找什么？” “电动牙刷。” “这里。”江顾随手指了指。 江梓琳一愣，随即想到了收拾行李箱的时候，江顾是靠在一边和自己聊天的。只是没想到她自己都忘记的位置，江顾居然能记得一清二楚？ 她迅速将牙刷给拿了出来，转身走进了浴室，“我先洗了。” 江顾点头，在沙发上坐下了，眼神突然注意到了她行李箱中的一本摄影集，伸手拿了出来，翻阅几页之后靠在一边，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她随身都会带着这些书？ 江顾低头看了看行李箱--一整个行李箱里，有半个都装着摄影器材，今天早起的时候也不见她的人影，应该是拿着相机出门去拍照了。 他失笑一声，突然明白江梓琳为什么能在一分钟内思考并且答应和自己领证了。她是真的在热爱这个行业，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而已。 第三十二章 江可欣助攻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 江梓琳对着淋浴头，脑子里突然播放起了今天江顾的嘴唇掠过自己脸颊的那一瞬，反复几次，她立刻伸手将水调到了冰冷的温度，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不是心动……不会是的。男女之间在一起难免会有这些小摩擦，毕竟性别不同，又住得这么近，毫无反应应该才是不正常的吧？更何况那个男人还长了那样的一张脸。 “是正常的，别多想，江梓琳……”她轻声告诫自己，随后开始洗澡。 半小时之后，江梓琳从里面走了出来，头发卷着的，裸露的小腿有些局促地并在了一起，站在门口道：“到你了。” 江顾站起身，笑着将书放在了一边，经过江梓琳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呼吸的震颤，脚步一停。 江梓琳斜眼，盯着江顾的眼神就可以称得上是警惕了。 他身子一倾，朝着她的方向靠了过来。 “怎么了？”江梓琳立刻出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江顾挨近之后，顿在了她的耳边，轻声道：“摄影集很好看。” 随后抬脚，走进了浴室。 江梓琳不明所以地转身，在看见茶几上放着的摄影集之后才恍然大悟，伸手拿了起来。 这本摄影集，她从来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因为里面……有一些她的作品。当时也是抱着好玩的心态投了稿，没想到会被选上，之后不管去哪里她都会带着，作为护身符一样的存在。 江顾很快就洗好澡出来了，对上眼的那一刻，江梓琳抢先道：“我睡沙发吧。” “怎么可能让你睡。”江顾走了过来，拍了拍沙发，“这是我的地盘。” 江梓琳被逗笑，“今天就勉强让给我吧？我挺喜欢睡沙发的，从小就羡慕那些沙发客，真的。” “那就一起吧。”江顾道。 江梓琳立刻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我回房间睡。” 江顾的低低笑声又在她身后响了起来，江梓琳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和形容现在的感受。 “叩叩。”门突然响了。 江顾带着笑意开了门，迎上了一张熟悉又令人厌倦的脸。 “嗨，还没有睡吧？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江可欣将自己手里的托盘举了起来，开口道：“我们刚才去要了夜宵，有水果和一些小吃，你们要不要？” 江梓琳听见了声音，立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第一眼便看见了沙发上已经铺好的毯子，伸手将毯子给收了，放在了手上，随即跟着走了过来，看了江可欣一眼。 “放着吧，谢谢。” “好。”江可欣说着便错身而过，朝着茶几上走去，将东西一放，眼神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江梓琳拿着毛毯的手一僵--好在刚才及时收回了毯子，否则现在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江可欣也算是人精，明面上是送吃的，实际上也只是想要过来看看他们之间还有没有破绽可循吧？ “你拿着毯子做什么？”江可欣诧异道，眼神有些怀疑起来。 “天冷。”江顾伸手接过了毛毯，开口道：“刚从行李箱拿出来，打算今晚加盖一床毛毯，梓琳怕冷，晚上窝在我的怀里也不够暖和。” “哦……这样啊。”江可欣咬了咬牙，有些尴尬地应声，似乎也在责怪自己的自讨没趣，随后笑着开口道：“不留我一起吃夜宵吗？我担心你们饿着，还亲自送过来呢。” 江梓琳看了江顾一眼，这一眼几乎是有些求救兴致的，瞬间把江顾给看乐了。 她反应过来之后，自己也是一愣。刚才第一个想法便是不想让江可欣留下，但说实话，她在对付这些事情上有些欠缺，随后便想到了江顾，自然而然地就有了求救的想法。 “我们也是很想留的。”江顾道：“但是今天是我们认识两周的纪念日，晚上玩得有点迟了，我答应要和梓琳庆祝一下，所以抱歉了。” “认识两周的……纪念日？”江可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认识两周有什么好纪念的？这两个人怎么不干脆过一下认识每一天的纪念日？ “怎么了？”江顾微笑着问，一脸人畜无害。 江可欣忍了又忍，没有忍住：“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有人的纪念日是按照一天一天来过的，你们也算是新奇了。” 江梓琳在一旁也有些无奈，她没想到江顾找的借口居然这么随意又明显。不过对待江可欣，这样的借口就足够了。 “我是想按天来过的，梓琳说太麻烦了，所以就暂定按周来。”江顾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眼神依旧带着笑。 江可欣抿了抿唇，“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打扰。那……祝你们两周快乐……”她说着，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间，最后不甘心地看了房间一眼，关上了门。 咔。 门一关，江梓琳拿着毛毯的手就放了下来，笑容也收了，转头和江顾对视了一眼。 “待会儿要是还来，怎么办？”江顾笑着道。 江梓琳想了半晌，无奈道：“要不……一起睡吧？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当然。”江顾想都没想，一秒就做出了回答，转身走进了房间，留下江梓琳在原地怔愣着。 她怎么觉得……江顾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江梓琳边疑惑边走进了房间里，一转头发现江顾已经在床上躺下了，位置靠近床中间，也就是说，她现在躺下去的话……身子就会直接挨到江顾。 江梓琳闭了闭眼，脚步挪动得有些慢，按照厘米朝着前方移动着。 江顾伸手将床单给掀开了，抬眼看着江梓琳，又看了看床单。 江梓琳唇角一动，速度稍微放快了些，到了床边，还有些不想上床，好不容易将鞋子脱了，动作也是十分缓慢的。 江顾突然伸手，将她的手臂一拉，往床单上一贯。 “啊！”江梓琳轻声叫了一下，立刻止住了自己的嗓音。 江顾撑着手臂看着她，伸手将她的被子扯了过来，盖住了。 第三十三章 你让我感到恶心 “晚安。”他道。 江梓琳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手指一抬就可以碰到江顾的手，整个人都缩在一边不敢动弹，直到确定了江顾是真的在说完“晚安”之后就准备睡觉了，才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她将手放进了被子里，转身背对着江顾，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都是他低沉的呼吸。 绵长，松软，像一个已经发酵的梦境。 本以为今晚注定失眠，没想到意识却开始渐渐涣散，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第二天早晨。 江梓琳睁眼的时候碰到了一片坚硬的地方，手指轻轻一动，摸了一下，有些清醒了，微眯着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开。 这是哪……对，度假村，他们来这里度假了。 温热的触感突然让她一颤，整个人都是一抖，猛地将头一抬，看见一个光洁又精致的下巴。 糟了，是江顾。 江顾的下巴……江顾的体温……江顾的胸膛…… 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江梓琳开始往后退，想要无声无息地退出江顾的怀抱，头顶的呼吸突然重了点。 别醒啊，千万别醒…… 身子还没有退出几厘米，江顾的手臂就重新伸了过来，将她拉进了怀里，呼吸声还是沉重的。 “江……江顾？”江梓琳几乎要窒息了，整个鼻息都是他的味道，好闻到让人不敢多嗅一下。 “嗯。”江顾慵懒地回应一句。 江梓琳艰难地挣脱，坐了起来，伸手捂了捂自己滚烫的脸颊，随后清了清嗓子道：“起床吃饭吧。” 江顾勾唇一笑，闭着的眼睛仍旧没有睁开，但脑海中已经浮动出江梓琳窘迫的表情了。 “好。”他答。 吃过早饭，江顾开车将沈佩珍和江国鸿送到了机场。 经过这两次的见面，江国鸿已经对江顾非常满意。办理完值机手续后，他笑容连连地对江顾道：“小顾啊，你看过年这个时间合适吗？安排一下我们两家人见见面，顺带商量一下你和梓琳婚礼的事。” 婚礼？ 一旁的江梓琳神色间浮出几丝惊讶，正要开口找理由搪塞过去，就听到江顾好听的声音响起： “合适，到时候我一定会跟我爸妈去关城拜访伯父伯母。” 江国鸿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可就等着你们来了！”因为还没见过江顾的父母，且江顾和江梓琳还没举行婚礼，他也就没有纠正江顾话中对于他们的称呼。 目送沈佩珍和江国鸿走进机场的安检口，江梓琳微微呼出一口气，转头对一旁的江顾道：“走吧。” 两人刚转身，便看到江可欣正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江梓琳。”她走到江梓琳的面前冷哼了一声，“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们俩骗过爸妈了吧？” 江顾眉头一皱，还没说话，江梓琳就挡在了他面前平静地回道：“我不明白有什么事是需要骗他们的。” 眼神一移，两人的目光毫不退让地对视。 江可欣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随你怎么说，但我一定会抓到你的把柄。你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妈毁了我的幸福，你认为我会让你好过？” 最后一句话瞬间让江梓琳的神经绷紧了，脸色猛地一变。 江可欣毫不留情的声音再次响在她的耳边：“江梓琳，你真让我感到恶心。”说完，她看也不看江梓琳，转身就走。 江梓琳浑身微微颤抖，垂下了视线，抿唇沉默。 半晌，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别问。”江梓琳喉咙一动，盯着地面无力地吐出这两个字。她没有抬眼，也不敢去看江顾此刻的眼神。她怕那些追问会让她以往的坚强尽数瓦解。 “看着我。”江顾站在了她的面前。 江梓琳一顿，但还是听了他的话缓缓抬眼看向了他。 “虽然我很想跟你一起解决每一个难题，但我不会逼你说一个字。”江顾没有问及刚才她的隐忍及江可欣话里的深意，语调转柔道：“走吧，我送你去工作室。” 江梓琳点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朝机场外走去。 上了车，她靠在椅背上，神思渐渐飘远。 其实她跟江可欣之间也并不是一直都处于敌对状态的。从有记忆起她跟江可欣就待在了一起，两人年龄相近又是姐妹，自然比其他的同龄人都要更亲近一些。 印象中，江可欣也是最喜欢粘着她的，像个跟屁虫一样呆呆地跑在她的身后问这问那，还经常被她捉弄。 只可惜，这一切从他们上幼儿园起就被打破了。 “到了。”江顾道。 江梓琳立刻清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走神了一路。“抱歉”两个字刚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江顾不喜欢听她说“谢谢”，那这两个字他应该也同样不喜欢吧。 “晚上我买菜回去做饭。”她转头对江顾道，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好啊。”江顾笑眯眯地应下了，“晚上我有口福了。” 江梓琳微微一笑，下车挥手送江顾离开。走进工作室后她才发现座机上有个未接来电。一般客人不会打这个号码给她。 她核对了一下电话号码，发现是预约了今天拍照的一个客人，于是立刻回了过去。 电话没一会儿就通了。她笑着有礼貌地道：“刘小姐你好。” “江小姐你好。”女人在电话那端笑着，“真是不好意思啊，临时有事，所以今天的拍摄可能要取消了。” “需要另外给你改时间吗？” “不用了。”女人似乎是不想跟江梓琳多说，连定金的事都没提及便挂了电话。 江梓琳听着忙音，慢慢皱起了眉头。不过她也没多想，因为之前工作室也出过这样的事情。放下手机后，她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继续修片。 只是一直到下午两点，又一个客人打了电话来说取消拍摄。 江梓琳拿起了工作安排表，拿笔在前面两个客人那栏划了个“×”，目光随后转向了最后一个人。下午四点半，是位熟客。 还没四点，她果不其然接到了对方的电话，也是来取消拍摄的。 第三十四章 泄露隐私 江梓琳听了对方的理由后平静地说道：“肖小姐，在你前面已经有两位客人说过同样的话了。你也来过我的工作室几次，我们之间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有点交情吧？我想听听你取消拍摄的真实原因。” 肖小姐沉默片刻，随即叹了口气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梓琳，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啊？从昨天开始我就听到有人在散播你的谣言，说你在私底下随意泄露客人的隐私。” “泄露隐私？”江梓琳蹙紧了眉头。 “是啊，而且那些消息之后还被证实了是真的。好多在你工作室拍摄过的艺人现在都在微博指责你呢。你快去看看吧。” 从昨天下午开始江梓琳就没刷过微博，自然不知道微博上的事。她挂断电话后立即点进了微博，刚一上线，就看到了有很多条未读消息。 她因为某些时候需要宣传工作室，所以之前认证了一个微博账号。也给不少艺人拍过照片，但都是一些三线开外的，粉丝少，给她的关注度当然也少。果然，一点进去，她便发现那些私信内容大多数都是骂她的，说她没有职业道德，不配当一名摄影师。 短短一天多的时间，她这个小摄影师就因为这件事而出名了。 是谁想要害她？ 江梓琳搜索了关于网络上所说的爆料，发现这个造谣的人还的确是早有准备，爆料内容跟她所接触过的客人的确基本相符，说明这人很了解她，要不然就是特意对她做了调查。 一张脸突然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江梓琳猛地站了起来，联想到梅萱在最后拍摄那天所说的话，心中便越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没有犹豫，拿起手机拨通了梅萱助理的电话：“张小姐，请问梅小姐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见她一面。” “不好意思啊江小姐，萱萱正在外地出外景呢，你们怕是见不到了。”小助理敷衍地道。 “那她什么时候回南城？” “不清楚诶，要看实际的拍摄效果。萱萱叫我了，我先过去了啊，江小姐拜拜。” 江梓琳盯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心中突然生出一阵烦躁。 敲门声响起。 江梓琳起身出去开门，看到是江顾，意外地道：“你怎么来了？” 江顾失笑，“已经五点半了，我不该来么？” 江梓琳这才想起今天下午忙谣言的事忘记了时间，于是开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下东西。”说完转身，关电脑收拾桌面。 江顾也是一回来就处理堆积已久的工作，没时间去逛微博。在等江梓琳去洗手间的间隙，他掏出手机点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陆光年发给他的私信。 陆光年：“江梓琳的微博你看到没有？她被人陷害了。” “因为什么事？”手快地敲了这几个字回复过去，江顾也没闲着，第一时间进去了江梓琳的微博主页，看她下面的评论。 只几分钟，他便将来龙去脉给联系起来了。 江梓琳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江顾靠在桌子边神情微带思索，走过去主动问道：“怎么了？” 江顾凝神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微博的事，又打算自己解决吗？” 江梓琳猛地靠近他，一愣，抬头对视了两秒。 “我……” “这么喜欢逞强，不知道偶尔示弱吗？”江顾随手帮她的衣领摆正了，盯了她几秒。 江梓琳立刻后退一步，轻咳一声，神情开始有些不自然，转头不言语了。她确实没想着让江顾去出面解决，也没打算告诉他。 “影响是不是挺严重？”江顾再次开口。 “嗯，今天的客人全取消拍摄了。”江梓琳转身拿起挎包走到前面，故作轻松道：“走吧，没有客人正好可以休息几天。我还想着出去多练练手呢。” 江顾听见她浑不在意的语气，眉头皱起。工作室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所以她绝不是看上去的这么轻松。 虽然他很想江梓琳每次在有困难时就能第一个想到自己，但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还没到那一步，只能一步步来了。 上了车，江顾启动了车子后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江梓琳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一点都不意外，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不了，我想先自己解决。” “好。”江顾没再继续劝说，又问道：“想吃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当然没有心情再回去做饭。 “你决定就好。”江梓琳很少在吃这点上花心思，相反江顾每次带她去的地方都很特别，所以她就更不用去想了。 “那就去吃川菜吧。”江顾轻笑了一声，将车子转向了左边。 到达饭店，两人点完菜后，江顾掏出了手机在个人主页上提问。 “自己喜欢的人不开心了的话该怎么做？” 这条微博一发，立刻便有评论回复在了下面。 “啊啊啊，大神还有烦恼吗？是你惹了喜欢的人生气还是别人？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 “楼上正解，如果是大神犯错的话，那还是直接跪榴莲吧，这样比较有诚意。” “目测楼上全部都把重点给忽略了！怎么让自己喜欢的人开心？当然是带她去做她爱做的事啦。这样子还能拉近你们彼此的关系，虽然我很嫉妒，但大神你能开心就好~” “666，一句话又把问题抛给大神了。” “是啊，说了等于没说嘛。大神连这都想不到？” 楼歪得越来越严重。江顾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时地滑动着，眼睛扫过粉丝们说的话，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手指一动，他在其中一个网友的评论下输入：“谢谢，我想我找到办法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惊住了无数网友。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大神居然在线等！而且还回复粉丝了！” “是啊是啊，完蛋了，那个人对大神来说一定很重要。嘤嘤嘤……我失恋了。” “那句说了等于没说的话居然被大神采纳，刚才的那位姐妹，请收下我的膝盖。” “……” 第三十五章 撒狗粮 江梓琳把谣言的事情跟林佳仪简单提了一下，并拜托她帮自己调查，事情办完后一抬眼便看到江顾盯着手机在笑，于是好奇地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江顾将手机放在了一边，眼神中还带着没有隐下去的笑意，“一个小问题得到了解决，所以忍不住开心了一下。待会儿我们吃完饭早点回去吧？” 江梓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此时她也没有心思再去做其他的事，便点头应了下来。 饭后，两人直接开车回了家。 江梓琳在玄关换了鞋，习惯性地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然而刚走出两步，就被江顾开口叫住了：“梓琳。” 脚步一停，她转头看向了他。 江顾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我约了光年玩游戏，一起？” 江梓琳想到他在饭店里说的话，心中微微一动，问道：“陆光年也玩断崖？” “不止他。”江顾拉起了她的手走向书房，“还有我另外的两个兄弟，李家然和宋黎，待会介绍你们正式认识。” 手指上温热的触感让江梓琳的心微微一颤。她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随后视线一转，又落在了前面江顾宽厚的肩膀上，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 想让她强忍着不对江顾这样的男人动心，真的太难了。 然而佳仪的话言犹在耳。江梓琳猛然间清醒，进到书房里便立即松开了江顾的手，走到书桌前，指着上面的两台电脑问道：“我玩哪台？”她这是第一次进江顾的书房，也才发现这里与其说是书房，倒更像是一个办公集休闲于一体的地方，书架后面便有着一个小型的私人影院。 “随便选。”江顾将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见江梓琳坐下了，才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的水平怎么样？”江顾边说着边打开了电脑。 江梓琳想起自己在游戏中被虐杀的次数，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很……小白。” 江顾挑眉，浑不在意地道：“你太谦虚了，八十几级怎么也算是脱离了小白范围。”当然，后来他才明白游戏等级真的跟自身操作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两人几乎同时上线。江顾一进游戏便把几人都组进了队伍中，准备下副本。 李家然看到队伍里有新人，惊奇地语音道：“江顾，你小子可以啊，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带妹子呢。” “我自动理解为你这是在帮我说好话了。”江顾调试了一下耳麦后声音低沉地笑道：“介绍一下，我的妻子江梓琳。” “妻妻妻……子？？”李家然一下子结巴了，“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宋黎的反应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一个人低声“卧槽”了好久，才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相亲认识的？” 江顾“嗯”了一声。 李家然：“光年的反应这么淡定，他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前几天我们刚一起吃过饭。”陆光年开口，笑意微微。 “江顾你不厚道！”宋黎叫了一声，“要不是我们，你能进度这么神速吗？” “就是！”李家然道：“我不管，我的心碎了一地，你自己想好怎么把它粘起来吧！” 江梓琳听着李家然和宋黎一人一句地说着，没忍住侧头看了一眼江顾，烦躁的情绪也因为他们的插科打诨而不知不觉消除了不少。 江顾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目光一转，朝她凑了过来，拿离耳机低声问道：“想不想见他们？要是觉得他们太吵，我们就不见了。” 江梓琳摇头一笑，“他们挺有趣的。” 她忘记关麦克风，所以这句话所有人都听到了。 李家然顿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喂江顾，你和你老婆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你这么秀恩爱的吗？我好饱，拒绝狗粮！” 宋黎附和：“拒绝狗粮+1。” 还是陆光年明白江顾的用意，打断了两人的调笑道：“我们已经进入副本一分钟了。” “哦对，走走走。”李家然说话的同时，屏幕上那个顶着“天下第一”名字的奶妈也在不停移动着。 江梓琳手忙脚乱地跟在江顾的身后，在抗第三波的大boss时，一个操作失误被对方灭了。 “梓琳挂了？”宋黎惊讶。 “嗯。”江梓琳脸颊微红。这个副本对于她这个等级的人来说其实是不难过的，而且这个副本出名的点就在于关卡多，一共有二十关。在前三关就挂的确是非常少有的事。 不过几人都不在意游戏输赢，玩这个游戏的主要目的也只是放松，见江梓琳挂了就随口问了江顾一句：“要不要重排？” 江顾不知想到什么，轻轻笑了一声，然后道：“重新来吧。” 然而第二把的结果虽然好了一些，但也在第四关江梓琳就挂了。 江顾终于意识到自家老婆的技术不是一般的菜，于是在下一把开始前叮嘱了她一句：“你跟在我后面，不要发大技能拉怪。” “哎哟哟，我的嘴里突然又多了一把狗粮。”李家然语气调侃，“江顾，我也想跟在你后面。” “行啊，你先嫁给我再说。”江顾面不改色地接话，手上流畅地控制游戏人物闪过boss的大招。 半个小时后，江梓琳终于在一路紧贴着江顾的情况下结束了这个副本。 看着游戏人物被传送回主城区，她笑了笑，起身轻松地伸了个懒腰。 刚重新戴回耳机，她就听到李家然问江顾：“断崖的年赛你要不要参加？” 断崖的年赛？江梓琳打开了游戏的官网，一眼便看到了首页上的宣传资料。还没看完，耳边就响起了江顾好听的声音。 “不去。” “你不去多可惜啊。”宋黎语气遗憾，“梓琳也喜欢这个游戏，她应该也想看到你参加吧？” “我有点事，先下了。”陆光年匆匆说完这句便退出了语音频道。 “我们也下了。”江顾没有多说，跟江梓琳一起也退了出去。 关了电脑，他发现江梓琳还在看断崖年赛的规则，“你之前有关注的人吗？” “有。”江梓琳盯着屏幕答，“只是很可惜他去年没有参加。” “是谁？”江顾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后。 江梓琳笑了一下，顺带点进微博进入了“息声”的主页，“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江顾看着熟悉的资料，笑吟吟道：“是吗？” 江梓琳点头，“不过可惜了，他之前从不参加游戏活动。” “你想看他的比赛？” “蛮期待的。”江梓琳转身，抬眼看向他，“怎么，你有办法让息声参赛？” 江顾半靠在她的椅背上，两人的距离很近，所以她一转身就相当于主动撞进了他的胸膛。 江顾无声低笑，一想到江梓琳居然还是自己的一枚小粉丝就越是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江梓琳羞窘地转过了头，突然听到江顾道：“我试试。” 第三十六章 满满的JQ 于是本来从未想过用息声的名义参赛的江顾，在洗完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名。报名成功后，他还在微博上转发了断崖年赛的链接，并说道：“请期待我的表现。” 这条微博一出，又炸出了无数个潜水的粉丝。 “我看到了什么？大神居然报名参加比赛了！” “是啊是啊，还说什么请期待他的表现，感觉里面有JQ……” “没错，满满的JQ！大神果然恋爱了，最近的微博满满都是恋爱气息……别说了，这碗狗粮我先吃！” “排队领狗粮。” “排队领狗粮+1。” “排队领狗粮+2。” “……” 江梓琳躺在床上刷微博，习惯性地第一个点进了息声的主页，当然也就第一眼看到了他转发的链接和报名参赛的信息。 息声参加比赛了？ 江梓琳惊讶地坐起，反复确认了微博资料后才慢慢消化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刚才她还在跟江顾聊息声的事，这才过去一个小时，对方就报名参赛了。 江顾那句“我试试”又开始在她耳边回荡。 江梓琳的指尖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摇了摇头。 还有什么是江顾做不到的吗…… 本以为谣言的事只是梅萱的小打小闹，等风波过去了就散了，但一连两天，江梓琳的工作室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且谣言愈演愈烈。 蒋瑶关心地给她打来了电话：“梓琳，你要不要在微博解释一下啊？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他们还胡编乱造往你的脑门上扣屎盆，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怎么没解释？”江梓琳端起速溶咖啡喝了一口，苦笑着道：“你也知道有些粉丝的脾气，只要风头转向谁就攻击谁，我昨天的那些话刚一发出去就被他们的口水淹没了。” 蒋瑶也知道这件事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她连连叹了好几口气，“要是你能找江顾帮忙，哪还有梅萱的事啊。江顾说得对，你一个女人为什么事事都要自己硬扛？适当的服服软不好吗？” 每个人在面对困难时都会有自己的选择。江梓琳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蒋瑶，转移话题跟她闲聊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没过几分钟，林佳仪又给她发来了微信。 “我找的人已经有一些眉目了，你再坚持两天，到时候我们一定会用证据打那些人的脸。” 江梓琳看到这条信息，连日来的浮躁终于减轻了不少。她笑了笑，给林佳仪回了过去。 “好。” 只是还没等到林佳仪所说的两天，网上就有人发起了让江梓琳滚出摄影界的话题。更严重的是有人声称自己是被江梓琳连累的艺人的粉丝，要为自家偶像讨回公道，所以已经找了高手人肉她。 江梓琳被迫关了工作室，窝在家里等消息。 上佳公司。 江顾刚确认了艺人的行程表就听到手机响了。他随手将行程表递给助理，走到了落地窗前接听，“什么事？” “江顾，你小子够冷血的啊。”李家然连看了几天的八卦，终于忍不下去了，“那江梓琳是你的老婆吧？你就这么冷眼看着她被别人欺负？” 他怎么可能不着急？只要有江梓琳的一句话，他立马出面帮她解决。只是一想到江梓琳接连拒绝自己的帮助，江顾就算有再多的热情也不得不先冷却下来，“她不想我帮忙。” “嗬，原来是你被人家嫌弃了啊。”李家然开始转为了看戏模式，“所以说闪婚也有不好的地方，你们了解彼此吗？别忘了她还不知道你家里的事。” “行了，我先工作了。”江顾闷闷地打断他，直觉不想听他后面的话。 他本意是想等江梓琳自己先想解决办法，等她坚持不住时自己再出面，一方面是让她清楚还有他可以依靠，另一方面便是之前的那句话，让她偶尔服软。 念头刚一闪而过，办公室的门砰地一下被人推开。陆光年的助理急冲冲地拿着手机跑到他面前，喘着粗气道：“江哥，你看到光年刚才发的微博没有？他他他……他帮一个小摄影师说话了。这对他应该没有影响吧？” 小摄影师？江顾拿过了小助理的手机，一看后顿时拧紧了眉头。 光年不是和梓琳才见过两次面吗？以光年的性格不像是会随便出手帮别人的人，特别还是在这种事实不清的情况下。 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在他心里流淌。江顾将手机还给小助理，“光年现在在哪？” “刚拍完一支广告，还没回公司。”小助理喏喏地道。 江顾摆了摆手，“我来解决，你走吧。” 小助理听了他的话，一秒都没多待，即刻便走出了办公室。虽然江顾各方面都很完美，但对工作方面却很苛刻，小助理自从犯过几次错误被江顾严厉地训了一顿后便对他有了心理阴影。 江梓琳从没想到陆光年居然会帮她说话，而且还彻底扭转了局势。 陆光年：“我在还没成名前曾跟‘三林’工作室合作过一次。摄影师很好，我相信她不会是一个没有职业道德的人。” 陆光年一直都是娱乐圈里的楷模。他演技好零绯闻，还热心于公益，只要他说的话不管谁都会信上几分。所以微博一发出，立刻便有了五十多万的转发量，还有很多粉丝纷纷跑去江梓琳的微博下替她说好话。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一些说话阴阳怪气的人，“影帝说的话就是真相吗？证据呢？光凭一句话就能认定江梓琳是无辜的？” 陆光年的粉丝看到自家偶像被牵扯进去，立马怒了，在三个小时后贴出了一条长微博，特意分析之前造谣的那些文字。 “我这人最受不得激将法！你要证据，爷爷就摆给你看！人家江梓琳都说了，去年八月份左悠临时取消了拍摄，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合作过！没有合作过的艺人怎么会出现在客人名单上？我看是陷害江梓琳的人工作做得不到家吧？” 网友贴出了这段话，末了还附上了左悠在拍摄那天的行程，证明了当天她不在南城。 其他网友被这个博主带了节奏，自发比赛起来，看谁能在最快时间找出陷害江梓琳长微博的漏洞。 梅萱那边也没闲着，花钱雇佣了更多的水军抹黑江梓琳。在两边越掐越激烈的时候，息声站出来说话了。 第三十七章 变相雪藏 《我们相爱吧》第三十七章 变相雪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摄影比赛 江顾已经完全失去了跟她谈话的耐心，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看了起来，“我已经把公司的决定转达给你了，至于怎么理解那是你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梅萱恼恨地跺了跺脚，但见江顾理也不理她，只得咬牙离开。 小助理一直都等在办公室外，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关心道：“萱萱，江顾哥刚才说什么了？” 梅萱一想到江顾为了维护江梓琳而将她雪藏，神色间不禁浮出几分怨恨。她转头，将怒气全部发泄到了助理身上，“装成一副关心我的样子给谁看？我被雪藏了，你应该很开心吧？你终于可以解脱了！” 小助理兜头被骂了几句，眼眶一红，委屈地走开了。 江顾处理完梅萱的事后便下了班回家。一进门，他立刻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江梓琳从厨房探头出来，笑着对他道：“你先去换衣服，还有一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江顾站在客厅中央凝视着江梓琳，就这么看愣了神。她的样子其实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围了个围裙为他做了一顿饭，但相处越久，他便越是控制不住地因为某些小细节对她动心。 饭桌上，江顾想起自己微博上的区别对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看到陆光年和息声的微博了。” “啊，你说那个啊。”江梓琳笑了笑，“他们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我的吧。说起来也真是好笑，我最开始坚持着要自己解决，结果到最后还是靠了你的力量。” 江顾本想厚着脸皮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但看到江梓琳情绪低落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没找过他们，是他们自己想要帮你的。” “真的？”江梓琳的眼中闪过一道欣喜，随即加了一句：“息声大神也是吗？” 虽然明知道息声就是自己，但江顾还是忍不住有些吃味，“你好像很在意他？” 江梓琳却没有多想，笑着摇头道：“与其说是在意，用崇拜这个词更恰当吧。” “那你打算怎么感谢他？”江顾放下筷子，状似随意地问了句。 “我已经跟他道过谢了，可是他对我的回应比较冷淡。”这也是江梓琳一直想不通的原因，既然息声选择帮了她，又怎么会如此生疏，似乎一个字都不愿意跟她多说。 江顾观察着她的表情，见不是他所想的那么不在意，心里终于得到了一点安慰。 第二天，江梓琳终于可以回工作室正常上班了。谣言的事情变相的给工作室做了宣传，所以一上班她光接待客人就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江梓琳又开始整理起了预约表。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一直到敲门声将她惊醒。 江梓琳放下表格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职业套装的女人。女人妆容精致，留着干练的齐耳短发，和江梓琳的视线撞上后，她立即笑了起来道：“江小姐你好。” 江梓琳不明所以地起身，点头道：“你好。” “我叫赵欣，是薇莱杂志社的负责人。”赵欣简短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随后说明了来意，“我们杂志社近期打算举办一场摄影比赛，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向参加？” 江梓琳一顿。薇莱杂志社？这个杂志社很出名啊，怎么会突然找上她？ 赵欣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笑着解释道：“江小姐应该知道你最近在网络上的热度很高吧？而且我特意看了一些你的摄影作品，发现你的确很有实力，能免费起到宣传作用的实力选手我们杂志社怎么可能错过？” “能麻烦你简单的讲讲参赛规则吗？”江梓琳立刻来了兴趣。她没忘记江国鸿让她必须在半年内做出成绩的事。 赵欣笑道：“我们打算选定六名参赛选手，然后一同前往一个渔村固定取景，三天后以照片的质量定名次。” 江梓琳从来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比赛，不由得有些心动。 赵欣也没让她立刻就答应，只道：“现在只剩下一个参赛名额了，江小姐如果考虑清楚了的话请在六点前给我回话，我帮你订机票。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谢谢你专程跑一趟。”江梓琳礼貌地将她送到了门口，关上门后，立即给江顾打了电话。 “有事？”江顾意外地道，因为江梓琳很少主动联系他。 江梓琳简单地讲了一下摄影比赛的事，下意识地开始寻求他的意见：“你觉得在这个时候我该去吗？” “去，怎么不去？”江顾是知道她的理想的，“就像那个负责人说的，现在对你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你可以借这个热度彻底地更上一层楼，也可以等热度过去，重新回到你原本小摄影师的位置。江梓琳，你选哪个？” 答案显而易见，不是吗？ “我要去三天。”江梓琳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江顾的声音里充满笑意：“正好接下来几天我要陪一个艺人去国外试镜。你安心比赛，完了后我去机场接你。” “好。”江梓琳轻声应了句，结束通话后又给赵欣打了过去。 晚上七点，江梓琳拉着行李箱出现在了机场里。 “江小姐，这边。”赵欣在前方冲她挥了挥手。 江梓琳看到她，扬起笑容朝她走了过去。走近了才看到同行的其他人，三男两女，都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转过了脸，似乎很不想搭理她。 江梓琳明白自己突然加入进来很容易引发起其他人的敌意，便很少说话，一路听赵欣的安排。上了飞机后，她坐在赵欣的旁边，赵欣突然问她道：“你和陆光年很熟？” 这句话立即吸引了其他几人的注意，全都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江梓琳轻轻摇头，笑道：“只是有幸给他拍了一组照片，而且是很久之前了。” 陆光年不提，她几乎都要忘记了。 “切，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显摆什么啊。”有人不屑地转过了头。 “你要是有她的运气一半好也可以啊，关键时刻还可以救命。”有一个男人笑了一声。 赵欣听他们说话越来越难听，开口低声提醒道：“各位，薇莱选人都是看实力的。如果你们不服气的话，可以去翻一下江小姐的摄影作品。别轻易把你们的嫉妒心表现出来，这样会显得你们很低级。” 刚才说话的两人见赵欣开了口，担心影响到比赛便刹住了嘴，只是趁赵欣没注意时又恨恨地瞪了江梓琳几眼。 江梓琳察觉到气氛的微妙，缓缓皱起了眉头。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赵欣是在帮她说话，怎么反而像替她拉仇恨？ 第三十九章 因为他是疯子 念头一过，江梓琳便轻轻摇了摇头。 她知道警惕，却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心里随意的怀疑而评判他人，所以暂且将自己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赵欣拿出了靠枕和眼罩，闭着眼睛开始养神。 江梓琳关了机，也闭上了眼。 睡意朦胧间，机身下降的失重感将她晃醒，江梓琳抬眼便看见窗外一片蓝天，稍稍一侧身，视线里已经出现了整个城市的风景。 已经到了？ 她诧异自己睡了这么久，伸手将飞机餐拆开看了看，没什么胃口便又盖上了。 “不吃点东西吗？”赵欣在斜了斜眼睛道，将靠枕和眼罩重新放了起来，黑色的包包一扣，整齐的头发在耳后别着，一丝不苟。 确实是个干练的女人……江梓琳看了看她。 “不吃了。” “马上下飞机，到时候也可以找饭店去吃点。”赵欣耸肩，“我对吃的无所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江梓琳笑了笑，没有多接话，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自己的嘴巴闭得越严实越好——她不是来这里交朋友的，这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和她交朋友。 几人下了飞机，前后并排走着，另外五人虽然也互不相识，但明显有避开她的趋势。 江梓琳也没多话，拿了自己的行李箱站在一边，掏出手机开了机。 “过来，车到了。”赵欣站在路边挥手。 江梓琳立刻走上前去，和赵欣一起坐进了车里，分成了两辆朝着酒店驶去。 “一会儿随便吃点东西，不要逛远了，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要是有私事也要早去早回。” “私事……”江梓琳笑了笑，接话：“来这里能有什么私事。” 赵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半晌转头道：“你真不知道？” 江梓琳一愣，抬头盯着赵欣诧异的眼神看了很久，“我应该……知道什么？” “陆光年在这里拍戏，我以为你们私下里会有交情，只是不想对大众讲而已。”赵欣耸肩，“毕竟影帝很少出现在微博里，这一个月以来唯一发的一条微博就是关于你的，没想到还真没交情？” 陆光年在这里拍戏？这倒是巧了。 江梓琳微微一笑道：“真的不熟。” 赵欣没有再问，眼神转向了窗外。 车子很快便到了酒店，江梓琳将行李一放便走向了酒店外，想要随处逛逛，也带上了相机。 “哇！” “天呐！过来了过来了！” “让一让！让我过去！” 江梓琳的脚刚迈出几步，前面一群人便呼啸而过，光亮朝着她的方向闪了闪。 她抬手遮了一下，才发现不远处正停了一辆车，摄影师正在调试镜头，助理拿着打光板，似乎在拍摄什么。 “陆光年啊！我的妈呀真人好帅！” “腿怎么这么长啊……这是新戏吗？陆光年的行程是最难挖的了，我们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江梓琳挑了挑眉，捕捉到了“陆光年”三个字之后，脚步情不自禁地转了方向，朝着车边走去。 果然，颀长的身形就站在车前，身上全是类似血迹的东西，低头看着车里的人。 “东西，交出来。”他眼神阴冷，一字一字将狠厉的话给吐了出来。 江梓琳眉头稍稍一动，有些诧异起来——光是刚才这几个字，都足够让她整个后背起鸡皮疙瘩。这和他平时的形象完全不同，情绪饱满的台词功底也让人十分敬佩，甚至除了敬佩之外，她已经说不出其他形容词来了。 车里的人朝着外面嘶叫：“我没有！你找错认了！滚开！快点滚开！” “砰！”陆光年的大掌一把拍上了车，阴冷的眼神透过微微蜷曲的头发，直直射向车内的人，“我最后说一次，交出来。”随即他抬手，轻轻划了一下唇边的血迹，目光转向了摄影机。 江梓琳立刻举起了相机，按下快门。 “卡！”导演喊了一句，在镜头前不住地笑着：“好！这个眼神好！一条过一条过，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陆光年脸上都神情瞬间变换，笑了笑道：“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导演不住赞叹，“光年啊，你真是让我省心，戏都不用讲，每次角色都有自己的体会……真的，希望以后能够多多有合作的机会。” “当然。”陆光年拿起西装外套，开口道：“走了。”脚步一转，突然朝着江梓琳的方向走了过来。 江梓琳猛地往后一退，吓了一跳，将摄像机放了下来，扯了扯自己的唇角，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道：“嗨……”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光年像是早就知道她站在这边一般，没有任何诧异地走了过来。 “我过来参加一个比赛。”江梓琳将相机关上，猜测一句：“你刚才看见我了？” “演到一半的时候你突然走过来，吓了一跳。”陆光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头发有些凌乱，但也别样美感。 托蒋瑶的福，她看过一些陆光年早些时候的照片，从青涩到成熟，不过是几年之间。有很多粉丝在猜测陆光年这几年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人生巨变，但是他的私生活向来鲜少曝光，所以至今也只是猜测而已，没人可以确定。 但现在的陆光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让人心安。 “喝杯咖啡？”陆光年指了指一边的咖啡厅道。 粉丝那边已经有人在清场，江梓琳看了人群一眼，点了点头。 “好啊，正好可以告诉我这个渔村有哪些地方好看，我明天想去取景。”她道。 陆光年若有所思地点头，转身走向了咖啡厅，脚步刻意放慢，似乎是在等着她上前，打开门让江梓琳先走了进去。 “江顾没有跟着来吗？”陆光年突然问了一句。 江梓琳眼里笑意一晃，“跟着？我工作他为什么要跟着。” “因为他是疯子。”陆光年拿起菜单，随口说了一句，“在我看来，他爱上一个人的表现里应该包括这一项。” 第四十章 期待他的电话 爱上……江梓琳心里被这个词一触，捏着相机的手突然紧了紧。 “你喝什么？”陆光年看了她一眼，眼神停留在她的表情上，又收了回去。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江梓琳黑色的长发上，照得她以往表现出的坚韧突然少了很多，再加上卡其色的毛衣和同样是棕色系的搭配，柔和却又不失锋芒的气质让陆光年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黑咖啡，不加奶不加糖。”她道。 陆光年叫来服务员，迅速点单之后玩笑了一句：“你晚上要加班吗？” 江梓琳摇了摇头。 “这个咖啡的点法我倒是在身边很多需要熬夜的人身上见过。” 她这才明白陆光年的意思，失笑道：“我不太爱吃甜的东西，咖啡本身的味道就很让人着迷，大多数喝咖啡也不是为了提神，只是有点上瘾了。” 陆光年点头，“刚才你说明天去取景……正好这渔村我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有些地方比较熟，这两天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带着你一起去踩点，我要拍的戏份应该不是很多，待会儿回去确定一下行程。” 江梓琳抬头，目光闪动了一下，直觉告诉自己应该拒绝，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止住了刚到嘴边的话头。 身份悬殊，何况已经麻烦他一次了，不应该再有第二次。要是被人看见他和自己单独在一起，陆光年应该也会很难做吧？光是绯闻就足够让他烦恼。 “不怕有绯闻吗？”江梓琳笑着道。 陆光年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在这个圈子里，最不该怕的就是绯闻。” “但是你很少这样的新闻。” “身后的团队好，想要什么样的新闻自然都有。”陆光年话说得直白，没有丝毫隐藏。 江梓琳心里一震，有些惊叹于陆光年说出来的话，随后有些局促道：“我已经太麻烦你，你告诉我地点就好。” “都是朋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陆光年突然低头看了眼时间，“我一会儿还要背剧本对戏，今天可能只能先这样了。明天联系你可以吗？” 他低头，礼貌询问。 江梓琳立刻站了起来，“好。” “这算是答应了？”陆光年笑着道。 江梓琳也笑了笑：“麻烦你了。” 陆光年笑着摇了摇头，眼角眉梢都浸透了笑意，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江梓琳表情一垮，有些不理解陆光年最后那个笑容的意思，似乎掺杂着无奈，又似乎有些探究？ 江梓琳目光转移到了咖啡杯上，良久，伸手将杯子一捞，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简单的洗漱之后，江梓琳带着手机躺在了床上，点开电话的那一栏看了一眼，又退出了界面。 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和消息，江顾这时候应该在国外吧？对，有时差的…… 她念头一闪，眼神瞬间一惊。 刚才……她是在期待江顾的电话吗？ “睡觉睡觉。”江梓琳轻声道，盖上了被子思绪渐渐平缓下来。 第二天，江梓琳拿着相机在渔船旁边找最佳的摄影点时，果然接到了陆光年的电话。 她诧异地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本以为陆光年只是说着玩玩，没想到他真的把事情给放在心上了。 “喂？”江梓琳接了电话。 “我在大榕树，你在哪儿？”陆光年的声音十分有辨识度，不如江顾低沉，比江顾要明朗许多，也少了些许江顾的戾气，更多的是冷静和隐藏不了的锋芒。 “是带我去拍照吗？”江梓琳犹豫道。 “对。”陆光年似乎笑了一声。 “我马上过来。”江梓琳挂了电话，朝着大榕树的方向奔去，一口也不敢停歇，五分钟便到了。 陆光年站在树下等着，身上还穿着戏里的衣服，妆也没有卸，脚下蹬着拖鞋，十分随意。 江梓琳光是看着这个装扮都放松了不少，笑容开始从唇角蔓延开来，“大明星私下里都这么穿吗？” 陆光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脚，随即一笑，“没办法，公众人物要牺牲的东西太多了，只能在这种时候放荡一下我不羁的灵魂。你回去别告诉江顾，那小子洁癖，最讨厌我把剧组的东西弄脏。” 弄脏？ 江梓琳心中的异样一闪而过，暂时掩下了自己的疑惑，跟着陆光年往前走去。 “这个地方从前是个渔港，你从那边过来应该可以看见很多废弃的渔船，现在正在改造，很多戏都在这里取景，还有一些搭起来的台也没有撤掉。”陆光年边走边指着周边道：“岛上原住民都挺热情，只要聊聊天，套套家常，基本上你想知道的东西都会一字不落地从告诉你。” 江梓琳若有所思道：“你的信息是这么来的？” “不是。”陆光年道。 江梓琳抬头，带着笑意和疑惑，等着陆光年继续往下说。 陆光年轻咳了一声，笑了笑，突然耸肩道：“早年接了一个综艺，所以这张脸在中年妈妈里也挺吃香，所以……”他指着自己的脸，“我没开口，没套近乎，没聊家常，靠着这张脸得到了这个岛上的所有消息。” 江梓琳笑了出来。 “我知道那个综艺，出道最早期的黑历史，蒋瑶念叨过。”她道。 陆光年顿了顿，“看来有一个忠实粉丝并不完全是好事。” 江梓琳笑出声来：“没事，上到爱情片，下到养生访谈，只能说明陆先生戏路挺宽，阅历丰富。” “这话我暂且理解为夸。”陆光年哈哈道，心情大好，随即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叫我光年就好，江顾大概没有和你说过我，但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关系不比普通艺人和经纪人。你是他妻子，叫我陆先生太生疏了。” 江梓琳一愣。她对“妻子”这个角色直到现在还是恍惚的状态，却已经因为这个身份获得了许多便利。 “那我不客气了。”江梓琳道。 陆光年脚步停了，站在一个栅栏前，转头看着旁边的一个小木屋，叫了一句：“阿姨在不在？” 屋子里很快有了响动，一个带着头巾的妇人走了出来，身上还围着碎花围裙，满面笑容：“哎哟，又来啦？” “这是我朋友。我们想下去拍几张照片，可以麻烦阿姨给我们开个门吗？” “可以可以。”妇人浓烈的口音随着海风一起扑面而来，晒得黝黑的皮肤上也满是晶莹剔透的光。 江梓琳想都没想，在心里鼓动的瞬间便抬了手，按下了快门。 第四十一章 突然加赛 这张照片没有调试任何参数，但很多时候从照片中传达出来的情绪和故事才是整个画面的灵魂，技巧在这一刻显得苍白而无力。 她放下相机，心情突然好了许多，深深吸了一口空气，看着妇人打开栅栏，抬脚跟着陆光年迈了过去。 陆光年走向满是泥泞的坡，神色愁苦了一瞬，卷发在耳边飘动着，无奈道：“该死的，刚下过雨，我今天可能要被服装组的员工翻上几十个白眼了……” 江梓琳看着他的拖鞋，了然了许多。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刚才那一句“弄脏”是什么意思了。 “你能下来吗？”陆光年踏上乱世堆成的路，转身礼貌询问了一句。 江梓琳看着他发亮的眼睛，点头：“我试试看。” “不行就和我说一声，我接着你。”陆光年道。 江梓琳抬头，风吹散了头发，笑意却坚定而温暖：“你先考虑考虑怎么在服装组面前保命吧。” 陆光年“哈”了一声，觉得有意思，转身踩上石头，连跨了好几阶。后面跟上的江梓琳手脚并用，一步也没有落下，紧紧跟着，除了几块距离比较长的石头需要手脚并用之外，其余的都可以顺利爬下。 她脚尖一踮，站在了一块很长的石头前，有些犹豫，不太敢直接往下跳，开始蹲下寻找可以下去的地方。 “来。”陆光年在下面伸出了手，扬眉示意江梓琳可以将手递给他。 江梓琳看了他的掌心一眼，修长的指节十分有力，在这种时候确实是满满的安全感，掌心厚实宽大，纹路十分清晰。 她犹豫了一瞬，就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内，一跃，跳了下去。 手指迅速接触又迅速离开，江梓琳轻声道谢，转头突然愣住了。 这是她见过最美的海。 石头鳞次栉比，暗灰色，连接成了半个视野，另一半则是海天相接的地方，蓝色的海水扑打细软的沙子，海浪一次一次地冲刷又退却，留下贝类的外壳，看起来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好美……”江梓琳感叹，走上了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 “这是火山石，火山喷发之后留下来的石头，这一片是灰色，前面有一片是暗红色的，凑近可以看见石头上细小的孔。”陆光年道。 江梓琳拿起相机开始抓拍，心里的雀跃全都表现在了脸上，笑容愈加灿烂起来：“太美了……不过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不是景点，而且这一片是背靠村民居住的地方，所以很少有人会过来。我也是偶然知道。”他突然低头，捡起一个海螺递给了江梓琳，随后碰了碰嵌在石头上的那些外壳，开口道：“这是海蛎壳。去前面沙滩看看？这时候应该有人出海打渔了。” 江梓琳立刻点头跟上，一路都在抓拍，只恨自己没有带上三脚架。 脚趾触上沙滩的一刻，江梓琳惊喜地叫了出来，“好软。” “这里的沙子是最细的，不硌脚。陆光年指着天边道：“水质也很好，你可以尽情拍照。” 江梓琳笑着蹦了两下，脚尖都沾上了沙子，抬头便看见了渔船，两人在海边推动着渔船前行，两人在船上摆弄渔网。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梓琳看了眼，是负责人赵欣的电话，于是和陆光年打了招呼之后接了起来。 “明天有一个预赛，要去岛上取景，你准备一下。” “明天吗？”江梓琳有些诧异。 她参加过很多次这样的比赛，只是从前都会提前至少一星期给出时间，这一次居然这么突然。 “嗯，明天，到码头之后会有人来接。这个预赛的时间只有一天，成绩是计入总成绩的，所以必须参加。”赵欣的声音十分冷漠而公式化，没有商量的意思。 “……好。”江梓琳点头，挂了电话。 “明天有比赛？”陆光年也有些诧异。 “对，突然加赛。”江梓琳点了点头，很快转身拍了许多照片，提出了回程。 回程的时候脚底有些疼，她还是坚持自己爬上了石头，一步一步往前挪动着，拒绝了陆光年的帮忙。 “我一开始很好奇江顾为什么会选了你。”陆光年走上小路后突然开口道，看了一眼江梓琳已经通红的脚。 江梓琳后背突然一麻，生怕被陆光年拆穿了什么，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陆光年了一眼，正好遇上了陆光年的目光。 “为什么？”她问。 “因为江顾这个人的性格，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喜欢太平静的人和事。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是针对他。”陆光年笑着道。 江梓琳被逗笑，随后道：“听这意思是现在不好奇了吗。” “现在有点理解了。”陆光年若有所思道：“江顾在公司里有个外号，叫阎王，他早几年根本不知道怎么微笑，一直到现在都属于笑起来有点渗人的类型。几乎没有女生可以进入他的生活，至少是真正进入……但是围在我们身边的女人，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们喷香水，假笑，穿着恨天高，演技精湛到让你在生活中都难以分辨。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也会第一眼被你吸引。” 江梓琳愣住了，抬头看了陆光年许久，半晌笑了笑道：“那我……暂且把这话理解为夸。” 她将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还给了他。 陆光年笑了起来，点头道：“住处到了，有空再见。” 江梓琳点了点头，挥手道别，转身的时候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屏幕上亮着两个大字：江顾。 江梓琳走进酒店的大厅，接起了电话。 “在干嘛？”江顾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带着特有的抓人，挠得江梓琳心中一痒。 奇怪，陆光年的声音并不比江顾差，但怎么觉得从江顾嘴里说出来的话就特别容易让人多分一些注意力呢？ “刚到酒店，准备休息了。”江梓琳道，走进自己的房间。 “这么早？” “明天临时加了一个预赛，很早就得出发。”江梓琳皱了皱眉头，“不过临时加赛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见。” 江顾在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道：“那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好。”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了一片忙音。 江梓琳有些诧异地低头看着电话，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这通电话的意义何在？江顾是大忙人，难不成专门打电话来关心她，闲聊家常？ 她摇了摇头，洗漱之后躺上了床。 第四十二章 给她的惊喜 另一边。 江顾打开了电脑，拨了电话给助理：“帮我把明天的行程推掉，订一张去海城的机票，明天下午就出发。” 挂了电话，江顾看着电脑页面上已经出现的文档，伸了个懒腰，轻叹道：“看来今天，得熬一熬了。” 第二天。 江梓琳是被一阵不耐烦的敲门声给吵醒的，门外一片嘈杂，敲门声愈来愈强烈，她才下了床，打开门。 门外站着参赛选手之一，似乎是叫林娜，上下瞟了江梓琳一眼之后道：“‘江梓琳吧？负责人叫你快点，我们准备出发了。” 江梓琳的睡意顿时消散了不少，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些懵然，但立刻转身开始洗漱换衣服，用最快的速度出了门。 果然，五个选手都已经坐在了车上。 她伸手捋了头发，看了眼车里仅剩的位置在角落处，皱了皱眉头，猫着腰上车道：“不好意思，麻烦让让。” 几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都有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不友好的表情做的十分明显，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女人实在只是将腿给缩了缩，斜着眼睛坐到了一边，看起来像是碰到了江梓琳都会脏了腿。 江梓琳皱眉，不明白这些人的神情为什么这么统一，但是不等她坐下一会儿，旁边的林娜就将一桶海鲜直接扔到了她的脚边。 江梓琳眼神瞬间一冷，转头道：“这包裹有点味道，麻烦放在自己脚边。” 林娜嗤笑一声，没有理会江梓琳，而是将头转向了一边，对着一旁的女人道：“诶，你听见了吗？她真当自己是明星啊，靠着炒作出名的摄影师，说出来也不怕让整个行业丢了脸！居然还嫌包裹有味道，也不管自己的名声臭不臭吗？” 她的声响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江梓琳听见，又传得不太远，坐在前方的负责人没有一点反应。 江梓琳深吸了口气，明白了这些人对她这么有敌意的原因。微博上的事情看来已经传开了，这么明着争锋相对，应该也是憋屈很久了。 “拿开，立刻。”江梓琳不想废话，盯着林娜的脸。 林娜插着手坐在一边，眼神朝着江梓琳的方向一斜，半晌都没有动作。 江梓琳没有表情，只是盯着，一直盯到林娜的面部表情有些拉不下来了，才勉强伸手将包裹一拽，冷笑一声道：“江大摄影师会在乎这个比赛的结果吗？不如给其他有实力的人一点机会吧，毕竟你已经足够出名。” “没有人想用这种方式出名，你一直在强调，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嫉妒？” “谁嫉妒了！”林娜瞬间炸开：“我会嫉妒因为一点破事情出名的女人？你是不是有妄想症？！” “闭嘴！”赵欣转头，眼神从墨镜的边缘看了出来，“吵什么？” 林娜这才将嘴巴给闭上，恨恨不平地瞪了江梓琳一眼，转头看向了窗外。 车里充斥着海鲜味，狭窄的环境几乎让江梓琳透不过气，手指蜷曲的勾着车窗，过了最漫长的十五分钟之后，终于到达了码头。 几人买票上船，纷纷避开了江梓琳，没有和她站在一起，江梓琳拎着自己的包去了一边，拿起相机对着海风捕捉了几张，也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冷漠和孤立。 从小到大，她受的东西要比这些厉害的多，对于这些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从记事开始就已经尝尽，还会在乎现在这点苦头吗？ 船开了十分钟便到了岛上，赵欣开口道：“下午六点集合，期间自由拍照，可以在岛上随意取景，组队或者分散，你们自己决定。但是六点要到这里，记住时间，不要迟到，船不等人，时间一到就开走，请你们有点时间观念。” “好。”几人应着，迅速组合起来，远离了江梓琳。 江梓琳看着一群人远去的身影，冷漠地瞟了一眼，拎着相机默默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拿出手机开启了导航。 “海边已经拍过了……”她喃喃几句之后，看见了地图上的中心点，算了算时间道轻声道：“就去树林里拍一拍也好。” 天色有些阴沉，似乎马上要下雨一般，远处的乌云密密地盖了过来。 江梓琳抬手，拍了一下乌云，转身离开，相机的带子缠在手边，随着动作而起伏晃动着。 下午五点五十，离集合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江梓琳就已经将照片拍好，庆幸的是收获还挺大，走出来的时间也绰绰有余。 到了码头边，她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队伍，也没发现赵欣的身影，连带着海岸边也没有任何船只的停靠，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江梓琳掏出手机，给赵欣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一片忙音，连续几通都是无人接听。 手背上突然落下了几滴雨，江梓琳抬头看了看天气，开始慌了。 “不可能记错地点，船呢……”她喃喃两句，在周边看了看，都没有看见船只的身影，焦急地拿出手机，看见百分之三十的点量之后，懊恼地捋了捋头发。 这个岛不是景区，也没有人住，就算有人住在这里，要去寻找有人烟的地方也太难了，她走了一天都没有看见……现在该怎么办？ 她再次拨打了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手心的汗液开始一点一点渗透出来。 江梓琳调出了联系人，犹疑地停在了江顾的电话上，又闭了闭眼，摇头退出。 已经麻烦他太多次了，现在再麻烦……可是现在不找江顾，她真的不知道能找谁了。谁会在这种时候帮她？不对，就算是江顾，也是有心无力吧…… 江梓琳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先找了一个树下避雨，随后一狠心，拨通了江顾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江梓琳心里一凉，彻底没了主意，手指在通讯录中滑动着，半晌，停在了陆光年的名字上。 电话拨通了。 “喂？”陆光年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时，江梓琳松了口气。 “还好你接了，谢谢……”江梓琳第一句便是这个，蹲了下来，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有没有的打扰到你，我这里有点情况……” “怎么了？”陆光年那头有些嘈杂，避开了人群之后认真询问。 江梓琳咬了咬牙，开口道：“今天是加赛，我们在忘岛上拍片，说的是六点集合，但是我现在在集合点，已经没人了……” 她几句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呼吸有些急促，但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去保持冷静。 雨越来越大，落在她头顶的时候已经有了感觉，江梓琳伸手将雨滴撇开，深深呼吸了一下。 第四十三章 他来了 “你别慌。”陆光年立刻道：“位置发给我，在原地等着，节省电量，十分钟给我发一次消息，我现在想办法过来。” 电话挂断。 江梓琳心里还是没有平静，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全身都是冰凉的，脸色也更加苍白了。 她握着手机，像握着救命稻草，在漫天的雨幕中站了起来，眼神盯着海面，漆黑一片的夜晚直接将她所有的深思都扼住，再也没有松开。 这记忆……似乎在哪里也见过。 手机一闪，电量剩下百分之十。 江梓琳甩开了身上的雨珠，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里没人，又下着雨，如果流眼泪了……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吧？ 念头一出来，眼眶就红了。 她重新蹲下身去，咬着嘴唇，绝望几乎要溢满自己的心间了，死死忍着。 “好冷……”她低声开口，嗓音已经哑了。 没办法了吧？这么久了，陆光年要怎么过来？就算他在海城，现在到哪里去找一搜能够上的岛的船？ 江梓琳抬头看了看树上垂下来的枝叶，再次低头，重复了多次之后，被雨幕模糊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 她指尖一动，缓缓抬起了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全身的血液在看见屏幕上名字的瞬间都凝固在了一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霎时将她的绝望劈开了一条缝隙，暖流轻漾。 江顾，来电。 江梓琳拿起手机，人已经开始昏昏沉沉，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 “喂？”电话那头传来的人声也是好听得不真实：“到酒店了吗？” 江顾的声音有些微喘，拿着行李箱朝着机场外面走去，笑声荡漾开来。 江梓琳没有应声，这一刻听着江顾的嗓音，想问的只有一个问题——是他吗？ 她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一刻看见希望的感觉，仿佛只要是江顾，就可以解决问题，或者只要听一听这个声音，心里也会安定许多。 江顾脚步突然停了停，皱眉的道：“梓琳？” 江梓琳低头，打湿的发梢窝在脖颈之间，说不出的难受，声音沙哑地开口，轻而惊喜：“江顾……” 她叫了名字而已，江顾瞬间变了脸色。 “你在哪儿？怎么了？” “我在……”手机屏幕突然震动了一下。 江梓琳缓缓将屏幕拿了下来，看着屏幕上已经闪动起来的关机标志，嘴巴张了张，心也随着暗下来的屏幕一起灭了。 完了，现在是真的完了，就连陆光年也联系不上了。 她干脆往地上一坐，依旧盯着手机屏幕，但是眼前的画面却猛地开始转换，往事不可避免地浮上心头，再也消散不了。 “你妈就是狐狸精，专门来破坏别人家庭的！你是狐狸精的女儿，长大了好不到哪里去的！”江可欣拿着玩具，怒气冲冲地对着她吼着。 “我妈不是。” “是！” “不是！”年幼的脸上也终于带上了怒气，当时她并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任由心里那头野兽疯狂叫嚣。 “都是因为你妈妈，我妈妈才会抛弃我！”江可欣稚嫩的脸上恨意满满，盯着江梓琳的眼神也是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我听别人说你们这种人都是要下地狱的……你把玩具给我的，你手太脏了，不要碰它！”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妈！”她终于忍不住疯狂上前撕咬起来。 江可欣放声大哭，瞬间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奔跑来的人群中就有沈佩珍，慌乱的眼神始终关注着江可欣，没有看过她一眼。 闹剧结束，嘈杂声平静下来，她被沈佩珍拎到了一边。 “她是你妹妹，你居然打她？” “她骂你。” “骂我也不该打她！她还小，她懂什么？”沈佩珍扬手狠狠甩了她一下，“我警告你，你以后不准碰她！她喜欢什么玩具你就让给她！” “那是我的玩具！” “她看上了就是她的！” …… 雨浸入了她的整张脸，江梓琳忍着哭意，笑了笑，收起了手机。 这样的情绪已经多久没有出现了？大概是在上一个雨天之后吧。 这么多年的创伤和辱骂，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小心翼翼地想起。 童年时得不到的拥抱，被众人避开的眼神，一直到现在也是一样。 雨又大了几分。 江梓琳立刻站起了身子，往外面跑去，四处看了看，朝着另一棵更大的树下跑去，脚一勾。 “啊！”她一扑，看不清路，直接摔在了一旁，手机也在地上弹了几下，发出几声响。 她立刻伸手去摸索，抓到了手机之后立刻将相机抱在了怀里，想要站起身来，脚踝的剧痛让她踉跄了一下，还是跌倒了地上。 江梓琳放弃了，扑在地上咬牙忍着，闭了闭眼。 “滴——”鸣笛声在暗夜中突然响起。 江梓琳身子一颤，猛地转头看向了夜色中的海面——一道光亮径直冲破了黑暗，朝着她的方向缓缓驶来。 很慢，但方向确实是朝着她的。 幻觉？幻听？ 她坚持坐了起来，盯着光亮看着，脸上的表情渐渐松动。 是真的船，一搜渔船…… 船已经靠岸，下来一个颀长的身影，上岛之后便跑动起来。 “这里！”江梓琳大声叫着，挥了挥手，雨幕几乎将她的声音全都掩盖。 陆光年居然真的叫到了一艘船…… “我在这里！”江梓琳再一次大喊出来，眼眶的泪水无意识地开始流动，视线一片模糊。 身影突然一顿，隐约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随后一顿，猛地奔跑起来。 他越是靠近，江梓琳的表情就越是凝滞，直到近了身前，闻到了味道，她才后知后觉地发愣起来。 “江……”江顾？ 她张嘴，抬头看着江顾。 江顾满脸焦急和庆幸，雨水已经将他的头发打湿，但依旧精致得无可挑剔，和她此刻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梦吗？不是梦吗？他不是在国外吗？是怎么做到这么短时间内出现在忘岛的？ 两人对视了许久，江顾先低了头，蹲下身子碰了碰她的腿。 “摔了？” 江梓琳发愣地开口：“怎么是……” “你”字被吞没在了喉咙里，江顾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朝着渔船上大步迈去。 江梓琳立刻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恐惧将她整个人都攥了起来，身子朝着亮光靠近之后，她才轻声问了一句：“我能确认一下吗？” “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江顾低头，好笑又生气。 第四十四章 陷进去 江梓琳盯着他，没有说话。 江顾走上船，将她轻轻放在了一边，伸出手，递到了江梓琳的面前道：“咬吧。” 江梓琳看了看，突然动作起来。 “还真咬啊？”江顾猛地一缩手，迅速避开，低声笑了起来：“看来是真的吓到了。” 他说着，笑容突然收了收，眉目之间闪过了一丝愧疚。 “对不起。”江顾开口。 江梓琳这回彻底愣住了，不明白江顾道歉的原因，直起了身子，因为冷而有些发抖，内心是出乎意料地震动。 “你……为什么道歉？该是我说谢谢才对。但是这么晚了，是怎么过来的？” 船只晃动着，朝着岸上加速开去。 江顾坐在她身侧，看着她的脸颊叹息一句，“刚好有事情过来。还好……还好过来了。” 江梓琳不明所以，身子突然晃动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船只已经停靠好。 江顾伸手将她一搂，重新抱了起来，出了码头就已经有车在等了。 江顾先将江梓琳放进车内，随后朝着周边的小店跑去，又辗转去了药店，才提了一袋东西回来，抽出毛巾在她头上擦了擦。 “先擦干，伤口不要碰。” 江梓琳顶着毛巾，边擦边从毛巾的缝隙中看着江顾，江顾低头帮她拧干裙子上的水，丝毫不顾及水珠落在哪里。 “下车再拧，我酒店里有换洗的衣服。”江梓琳伸手阻止，指尖猛地触到了他的手，缩了回来。 虽然两人在外面演戏已经牵了多次的手，但这时候的触碰反而更加敏感和不自在了。 “你先擦头发。”江顾不顾她的阻止，将裙摆处理了，接着便等着她缓慢的动作，实在看不下去之后直接出了手，帮着她擦干了头发。 江梓琳低声道：“我自己来……” “是怎么跌倒的？”江顾道，话里带上了些许责备。 江梓琳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地上有树根，没看清，雨太大了……对了，你帮我联系一下光年，刚才打你电话是关机，所以我打给他了。” 江顾的手指突然一顿。 “光年？”他迟疑地重复了这一句，没有理会之后的内容。 江梓琳更加窘迫，朝着车子一边挪了挪，看着江顾的表情开口：“你可以联系到他吧？” “他给我打的电话。”江顾道：“我下飞机的时候先给你回了电话，你的位置也是他说的，放心吧。” 江梓琳松了口气，心里的愧疚感稍稍平复了一些，点头道：“那就好……” 江顾抿了抿唇，手上的力度突然加重了些，晃得江梓琳的脑袋左右摇晃，车一停，他便转身下了车。 江梓琳伸手扯了毛巾，看了江顾一眼，敏感捕捉到了他脸上的些许阴云——是不是太麻烦他，他生气了？ “慢点。”江顾伸手，脸上虽然有些隐藏不了的情绪，但手中的动作却是出乎意料地温柔，小心地将江梓琳抱了出来，一脚踢上了门，转身进了酒店。 到了房间门口，江梓琳找出房卡刷了一下，再次被抱着进了房门。 呼吸声顿时在寂静的室内明显起来。 他倾身将她放下，挨近的下巴弧线好看，动作突然停了，没有离开，而且偏了头，看了看她额间一个蹭到的地方，随后伸手触了触。 江梓琳猛地往后一缩，咳了一句，视线朝着四周飘逸，脸色开始不可抑制地涨红起来。 江顾直起身子，拿了药瓶过来，将棉签拆开之后一点一点帮着她涂上了手背的药，吹了吹。 “今天是不是以为没人会去岛上了？”江顾似是不经意道。 “嗯。”江梓琳轻声，没有缩回手。 “害怕吗？” “……”江梓琳沉默下来，半晌，吐出了两个字：“还好。” 江顾停了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承认恐惧没这么困难。” 江梓琳目光偏移，没有说话。 轻声的叹息在房间里响起，江顾拿起药水，靠近了她的头道：“过来点。” 江梓琳身子僵硬地靠近了一些，原地挪动了一下，和刚才的位置没有任何区别。 他斜眼，突然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距离猛地挨近，呼吸交缠，目光也融在一起。 江梓琳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抬头将伤口面向了他。 “疼就告诉我。”江顾下手很轻，仔细端详了片刻，眉头随着自己手指的动作一起蹙了起来。 明明伤口在她的额头，他却痛得手脚发麻。 江梓琳点了点头，身子渐渐放松下来，眼神不住地往四周瞟去，假装看不见他紧抿的嘴唇，嗅不到他身上的味道。 “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留你一个人在岛上？”江顾道。 江梓琳想了想，“集合时间是六点我准时到了，但是船已经开走。” “没有打电话吗？” “我联系不上，负责人一直到现在也没给我回，不清楚状况。” 酒精浸入伤口，江梓琳手指突然一动，猛地将床单一掐，全身颤抖了一下。 “痛？”江顾立刻停了手，一瞬间有些无力感。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无措，几乎是察觉到这个情绪的瞬间，心里也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刹那便灌满了不安。 江梓琳摇了摇头，苍白的嘴唇死死抿在一起，揪着床单的指尖毫不放松，“没事，继续吧。” 江顾看了她一眼，立刻加快了自己手上的速度，将最后一块医用胶布贴上之后，抚平了胶布的边角，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滑到了她的皮肤。 “我……我去洗澡。”江梓琳一个战栗，往后退了一下，慌慌张张道。 江顾的手僵在半空，眼神转向了她已经肿胀的脚：“这样去吗？” “已经好多了。”江梓琳笃定道，呼吸都有些不畅快起来。 不行……再多一秒钟，她可能就要陷进去了。那双眼睛太折磨人，也太吸引人，她没有这么自信待在江顾的身边。 江顾站了起来，转手便将江梓琳一把抱起，朝着浴室走去。 “我自己可以……”她慌忙道。 “就当我多管闲事，好吗？”江顾低头，眼神凝视着她的眉眼，掠过她眉毛飞扬的尾部，刚起来的怒意又稍稍平息了。 第四十五章 自导自演 这个女人非得这么逞强吗？已经伤成这样了，稍稍服软，麻烦麻烦别人，对她来说是这么难说出口的事情？ 江梓琳已经闭了嘴，长发随着他步伐一晃一晃，心思也复杂起来。 两步路就能走到的浴室，江梓琳觉得自己在江顾的怀里待了一个世纪，一直到从他身上滑落，还是有些懵神的。 “我就在外面，需要的时候叫一声。”江顾道，转身。 门关上了。 江梓琳盯着门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始解扣子。 “今天……”门外，低沉美好的嗓音突然响起，没有任何征兆，吓得江梓琳颤了一下。 她懊恼地闭了闭眼——今天因为江顾吓到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他还没有离开吗？ “怎么了？”江梓琳迟疑道，动作了顿住了，心跳没来由地加速几秒。 江顾对着门，唇角一勾，笑得无奈又欣喜。 “今天知道你第一个打电话的人是我，我很开心。” 脚步声远去，江顾似乎没想听见江梓琳的回答。 她怔愣在了原地，耳边开始一遍一遍播放江顾的话，心底那个不安分的声音又开始出现，挠得她全身发痒，耳根也渐渐红了。 半小时后，江梓琳从浴室里局促地打开了门。 “江顾。”她叫了一声，尽量保持平静。 江顾立刻走上前去，眼里带着笑意，低头看着她，“从你嘴里听见我的名字还是挺神奇的。” 江梓琳低头，眼神轻瞥了门一下，“帮我……出去。” 这回轮到江顾愣住了——这是在主动让他帮忙了？ 半晌，就在江梓琳几乎要决定自己一瘸一拐地出去时，江顾笑出声来。 “我的荣幸。”他道，低下身子将她抱了起来，一路轻柔放到了床上。 江梓琳浑身僵硬地任由他走完了全程，大气也不敢出，抬眼迅速看了看他，“你今晚……” “住这里。”江顾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头，笑着道：“不准赶我。你脚伤成这样，放心睡吧，其他的有我。” 江梓琳闭了嘴。她没打算赶人，甚至刚才那一瞬间……害怕江顾离开。 “好。”她轻声道，缩进了床里，疲惫瞬间将她的神思紧紧包裹起来，呼吸渐渐平稳。 江顾底下身子，在床边坐下了，眼神扫过江梓琳的眉眼，看着她呼吸均匀，看着她睫毛煽动，看着她表情放松…… 他知道自己完了。 到现在为止，他说不出一个喜欢江梓琳的理由，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过此刻的心动。 窗户被风吹得响动了一下。 江顾站起身来，将窗户小心地关上了，窗帘一拉，转身重新到了床边，附身朝着江梓琳的脸颊靠近，动作定在了离她还有两厘米的地方。 吻……还是不吻？万一吵醒她了…… 江顾眼睛一闭，唇瓣印了上去，随即收了回来。 “睡吧，不会再让你受伤了，我发誓。”他声音十分轻柔，仿佛害怕惊碎了江梓琳的梦。 江梓琳翻了个身，转向了床的里侧，睫毛突然翻动了一下，偷偷喘息了一句，紧咬牙关。 半晌，她指尖一伸，触了一下刚才被江顾吻过的地方，睁开的眼眸里尽是复杂。 第二天。 江梓琳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睁眼时朦朦胧胧地坐了起来，见床边已经没人，穿上鞋子下了床，用一只腿支撑自己的力量，转头看见手机和相机已经放在床头，显然是有人将上面的泥泞和污渍都擦过了。 “咚咚咚！” “梓琳在吗？” 江梓琳眼神猛地一转——赵欣的声音？ 她立刻抬腿，跳动着到了门边，将门给拉开了，眯了眯眼睛，目光和赵欣相遇。 “这是怎么了？”赵欣立刻蹲下身子，看着江梓琳曲着的脚，十分惊讶：“摔了？” “嗯。”江梓琳平淡地应着，手指支撑在门把上，“赵小姐，昨天我打了你十几通电话，那个号码你是没在用了吗？” 赵底眉色之间更加惊讶，“我也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说好的四点集合，我们一起等了你半个小时也没见你来，天色快要暗了我才让船回去的。所以昨天你没有回去吗？一直在岛上？” “……四点？”江梓琳缓慢地重复一遍。 “是啊，你该不会把时间忘了吧？”赵欣道：“我早晨觉得不对劲，去问了前台，才知道你昨天半夜就回来了……” “我听见的是六点集合。”江梓琳心里苍凉了几分，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事情一定是有人在整她，至于目的，大概也只是想让她吃吃教训？赵欣说了两遍时间，她不可能听错。 “当然是四点啊！六点已经天黑了，能让你们在岛上拍什么？而且昨天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雨，我还特意嘱咐了让你们早点回来。你肯定是听错时间了……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江梓琳沉默着，抬眼看了看赵欣，四目相接之后，她清晰地看见了赵欣眼中的凌厉和理直气壮，笑了笑。 “不用，扭到而已。” “那就好。”赵欣松了口气，“那你还能继续参加比赛吗？这个状态如果想要休息，我们也理解。” “可以。”江梓琳扔下了两个字，往房间里跳了一步，准备好送客的姿势。 赵欣看着她的动作，尴尬地笑了一声，“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多注意身体。” “你也是。”江梓琳微笑，礼貌有加，但眼神已经逐渐冰冷。 咔。 门关上了。 她盯着门，手指收紧。 也只能自认倒霉了。没有证据，那些人会帮着撒谎，到头来又会变成她一个人自导自演的污蔑戏码……算了，就这样吧。反正这世界对她的不公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找到这群人目的之前，忍着是唯一办法。 “叩叩叩。”门再次响了。 “是我。”江顾的声音。 江梓琳松了口气，开了门，和江顾对视上了。 江顾拎起手里的袋子，笑了笑：“早餐——刚去见了光年，中午一起吃个饭吧？要感谢这两天麻烦他。” “好。”江梓琳立刻点头，“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第四十六章 有预谋 江顾笑着后退，等着门关上，站到了一边。 很快，江梓琳便放好了衣服，瘸着出了门，在江顾的搀扶下往酒店旁走去。 “就定在这边的餐厅吗？” “对，吃点简单的——他已经到了。”江顾抬头。 江梓琳也跟着将眼神给抬了起来，立刻看见了正在一家餐厅旁笑着的陆光年。 他头顶还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一件棕色的羽绒马甲，拉链一直拉到了下巴处，几乎遮到嘴巴，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谁。 “第一次意识到他是明星。”江梓琳笑了起来。 陆光年一直给她一种坦荡荡的感觉，上次喝咖啡也是不遮不挡，下了戏直接走过来，踩点拍照那天也是一样。今天这样的装扮反而有些违和感。 江顾也笑了：“他确实没把自己当个明星。” 两人靠近了。 “好不容易蹭江顾一顿饭，还只能蹭到这个级别的。”陆光年指了指身后的家常菜餐厅，“某人说因为老婆脚受伤了，不能走太远，只能就近选择。我想了想，既然都到渔村了，就吃点海鲜吧，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转向江梓琳。 江梓琳挑眉，江顾瞪眼。 陆光年丝毫不看江顾的眼神，继续道：“结果那人告诉我还是不行，老婆身上有伤口，不能吃海鲜……我就奇怪了，这世界上就他一个人有老婆了是吧？合着今天不是感谢宴，是恩爱席啊？” 江梓琳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江顾，突然了然这个地点的安排，心里一热。 江顾冷笑一声，突然大声冲着周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这一次金芒奖的得主陆……” “行行行我错了行吗？！”陆光年一把将江顾扯到了一边，避开人群的视线，将自己的帽檐压低了一些。 江梓琳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神在江顾的脸上一扫，发现这人还真是脸皮厚得可爱。 这样的事估计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请你吃饭还挑三拣四，到底是吃还是不吃？”江顾道。 “吃。”陆光年斩钉截铁。 和江顾共事这么久，自然清楚他的性格，越是对江顾了解深刻，他就越是好奇江梓琳身上的闪光点到底有多少，才能够让江顾这样的死心塌地。 “走啊。”江顾下巴一扬，不带客气地斜了陆光年一眼。 陆光年无奈地抬腿迈了进去，找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了。 江顾将菜单拿了过来，迅速点了几个清淡小菜，随后将菜单扔给了陆光年，“上次在你粉丝面前给足了你面子，今天就扒一扒这张虚假的影帝皮。” 江梓琳张了张嘴，看了看陆光年，又看了看江顾。 看样子……上次江顾确实对陆光年挺友好了。 陆光年笑了起来，还没说话，眼神突然瞟到了一边正在窃窃私语的人，眉头一皱。 好像被认出来了？ “怎么了？”江顾脸上的笑意还未消退，顺着陆光年的眼神看去，眼神一动，头低了低。 周围人的眼神全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不仅如此，有几人还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内容虽然听不见，但是目光似乎都是看向江梓琳的。 “你说你刚才喊那么大声干什么？”陆光年将帽檐压得更低了，“我这次拍戏可没有透露任何行程，本来还想在这里逍遥快活一阵的……” “行了，点你的菜。”江顾瞥了他一眼。 “等等……”江梓琳也将脑袋低了下来，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我觉得他们的……好像是在看我。” 陆光年一愣，抬头和江梓琳对视了一眼，转头看向江顾，两人齐齐回头，果真看见一个女人指着江梓琳，见这边有人看过来了，又立刻将手给缩了回去。 江顾将手机给掏了出来，“等等。” 他低头打开了微博，刷到了今日热搜，果然看见了“陆光年”和“密会”的字样，神色有些阴沉起来，点了进去。 热搜已经被轰炸了，上面全是江梓琳和陆光年的在咖啡厅的照片，有几张两人的脑袋挨得很近，不知是角度原因还是其他，看起来关系亲密，比普通朋友要更加暧昧一些。 “这女人是个摄影师，我有朋友和她一起工作过，据说骚的很，专靠一些潜规则上位，不信可以看看她摄影作品，这样的作品怎么拿得出手？还能和明星合作？别开玩笑了！” 评论越往下，便越不堪入目。 “什么嘛，这不是江梓琳吗，我是她以前的同学，看起来超级清高的，理都不带理你，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真是恶心，人不可貌相啊。” “这次应该是把目标瞄准陆光年了吧？” “天呐，抢谁也不要想抢我们陆光年！她根本配不上好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 江梓琳也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那些所谓的“同学”“朋友”“见过她”的人，全都跳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泼了脏水完事。 她心里一刺，眼睛眯了眯。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消退？人心又究竟可以脏到什么地步？ “这摄影的图片根本不是你拍的。”陆光年皱眉道：“没头没尾的事情也能扯到一块……抱歉啊，看起来是我连累你了。” “不是连累。”江顾伸手将江梓琳手上的手机拿了过来，轻声道：“别看了。” 江梓琳抬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不见一点忧虑，笑意在唇角晃荡了一下，收了起来，“无所谓，这些恶意和中伤从来就没有消停过，今天不是因为这件事，以后也会因为其他和事情呗群体攻击。我要接触这个行业的时候，早有心理准备。” “不觉得这整件事情都非常诡异吗？从你接受了这个摄影的邀约开始，一直到拍摄的地点就定在光年拍戏的地方，一般来说明星的拍摄场地是不会安排其他活动的，两方都会有影响。”江顾沉吟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江梓琳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喂，帮我查件事情。”江顾道。 “得令——江大经纪人尽管吩咐。”李家然慵懒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什么事？” “查一下薇莱杂志社的高层和梅萱的关系，先从老板查起。”他道。 第四十七章 帮她反击 梅萱？ 江梓琳抬了头，眼神略带诧异地闪动着，像是突然别人点醒一般。 确实……如果这事情是梅萱做的，她一点也不会奇怪。但江顾为什么会想到她？ 电话一挂，江顾神色凝重了几分，开口道：“梅萱做事情冲动，你和她前后起了两次冲突，江可欣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最有可能的人应该是她。” 不到五分钟，江顾的手机屏幕就重新亮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冷笑开始在唇角蔓延，眉目中的戾气瞬间迸发出来。 “怎么了？”陆光年开口。 “是她。”江顾吐出两个字，随后站起身来，伸手将江梓琳的手臂轻轻扶了起来，“我们先走，你今天吃什么都行，我买单。” “就这么走了？”陆光年侧头叫着。 江顾扶着江梓琳，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没有回头。 两人在周围一干人的注视下出了门，私语的声音更大了，听得江梓琳心烦意乱，握着江顾手臂的手指也收紧了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紧张。 “没事的。”江顾突然轻声开了口。 江梓琳转头，眼神瞥着他精致的侧脸，见他始终目视前方，便盯了两秒，没有回头。 “我不敢说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的事，但是我曾经也觉得谩骂和群嘲是很容易将我打垮的东西，但是处在舆论风暴里久了，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力量……它会推着你前行，会时刻提醒你做好每一件事，会让你明白有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你，最后你会发现你把每件事都做得力求完美地做好了。” 江梓琳手指放松了一些，轻舒了口气，“你是在安慰我吗？” “是。”他毫不避讳，转头微笑。 江梓琳若有所思道：“非常有用，这是我今年喝过最补的鸡汤。”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梅萱之所以坐到现在的位置，显然不是因为她的努力或者才华……”江顾停顿了一下，“她在拿到第一个女主角剧本的时候，被投资商包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你想怎么做？” 江梓琳一愣，思索片刻，“你的意思是……你有证据吗？”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想，我什么都可以有。” 她脸颊忍不住一烫，咬了咬唇，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普通的一句话在江顾嘴里说出来也是别样的挠人。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江梓琳道。 江顾眼神一亮，“我以为你会拒绝。” “拒绝什么？因为她伤害了我，但是我大度，我不较真，所以选择原谅她吗？”江梓琳耸肩，笑容突然有了深意，眼神也趋近冰凉，“我没那么蠢。放了她一次，她的能力可以让我死上十次。” 江顾笑出声来。 还是那句话，真是对胃口啊对胃口…… 当天下午，一个更加惹人注目的话题上了热搜——梅萱早期被包养的照片流出。 昔日纯情教主是靠出卖肉体走红，粉丝纷纷炸开了锅，但是证据确凿，照片清晰，甚至还有梅萱和那位投资人的自拍，微博的服务器几度因为这件事而崩溃，一时间漫天的言论开始铺天盖地朝着梅萱涌去。 更有甚者挖出了梅萱和江梓琳的照片，照片上是梅萱趾高气扬地坐着，眉目狰狞，江梓琳则低头默默承受，活脱脱一副乖巧模样……这照片一出，不瞎的网友都齐齐动起了脑子，思索两件事情之间的联系，舆论导向开始慢慢偏向了江梓琳。 上佳公司。 江顾在第三次按掉了梅萱打来的电话之后，接起了李家然的。 “江大经纪人，梅萱不是你手下的人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情是谁搞出来的！那照片之前就是你用来钳制她的，在你手上的照片我可从来没见过泄露出去的……啧啧啧，江梓琳这个小姑娘，手腕了得啊，把我们江大经纪人迷得神魂颠倒，家底儿都给出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江顾笑了笑，听见“江梓琳”三个字时脸上的笑容止不住荡漾起来。 “你还否认？你听听你自己春心荡漾的声音！”李家然伸手摸了摸自己一手的鸡皮疙瘩，抖了一下，“现在梅萱算是完了，你准备回去怎么安慰你的小娇妻啊？” “还没完。薇莱身为一个还算有点知名度的杂志社，该好好做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站队，也不用继续开了。” “不会想让我弄垮他们吧？我的亲爹，那是大工程啊……” “不给个教训，以后谁都以为我江顾的女人好欺负。” “……”李家然表情复杂，张了张嘴，仿佛听错了一般。 半晌，他轻咳一声道：“明白了明白了……诶，你看微博了吗，陆光年发声了。” 江顾挂了电话，打开微博，刷到了陆光年的那一条。 “她是我的朋友，那天正好参加薇莱杂志社的拍摄，所以在渔村遇上了。希望爱我的人不要继续打扰她，这些事让一个普通人受到了很大的困扰，也希望下次在事实真相出来之前，不要有无端猜测。另：她的作品很棒，请大家可以在欣赏之余辨别真假，不要被有心人欺骗。” 这些话一发出来，底下的评论也都炸了，有道歉的，有澄清的，也有质疑的，但是大多数的言论都开始趋于友好。 陆光年的粉丝向来以素质高著称，这一次的做法也十分理性，只是被带偏了一些，在他发生之后纷纷表示理解，并且组团到了江梓琳的微博下面道歉，还顺带免费帮江梓琳宣传了几个影视作品。 江顾搜了江梓琳的名字，立刻看见了不少关于她作品的评价。 “那天那些图片根本不是江梓琳拍的，一看就知道是抹黑！业余摄影十年的人告诉你们，这水平算是大神了。” “她是个人摄影师吗？跑了好多地方啊，挺勇敢。” …… 江顾翻着翻着，嘴角突然一撇，眯了眯眼，“所以我做了半天，功劳都被这兄弟给抢了？” 他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咬牙点开了陆光年的主页，对着屏幕瞪眼许久，眼前突然跳出来一个通知消息。 第四十八章 房中秘术 江梓琳更新状态了？ 他立刻点了进去，低声喃喃：“大概又是感谢陆光年那小子……”声音突然一顿，眼神紧紧锁着屏幕上那张图片，惊讶和喜悦瞬间将他冲击得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感谢大家的关心，因为个人琐事占用大家的时间很不好意思，以下是我的回应。” 屏幕上赫然是一张结婚证。虽然已经打了码，只能看见江梓琳的微笑着牵着一个男人的手，但是已经足够表明她的态度。 江顾从椅子山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咬牙蹦了两下，拿着手机看了又看，舍不得放下。 这可是她第一次给了回应，不仅仅是回应舆论，更是回应了自己的感情状态…… “咳……”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咳，“江顾哥，你……你在干什么？” 江顾瞬间将所有的表情都收了收，直起身子，轻轻将自己的衣服扣子都给扣上了，转身走向了位子上，“坐太久了，活动一下。” “哦……”小助理神情惊讶，转身和另一个助理对视了一下，两人匆匆逃离。 江顾嘴角动了动，笑容从唇角溢了出来，又克制了些，拿出公司的花名册，准备在挑选能够替补梅萱位置的人。 电话突然再次响起。 江顾看了一眼，眉头突然皱了皱，接起。 “妈。” “忙不忙？”陶美珠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不忙。陶女士，你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话家常吧？” “当然不是，我什么时候和你话过家常？我先问问你，微博上那个女明星应该是你带着吧，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也不处理？” 江顾突然沉默了一下。 陶美珠在电话那头捂着嘴，仔细听着，神情有几分紧张，呼吸声十分明显地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江顾眉头一皱，“你刚才给谁打过电话？李家然？还是宋黎？” “我刚才翻微博的时候发现一件事……”陶美珠音调拖长了，没理会江顾的问句，直接到：“那个叫江梓琳的摄影师不是发出来一张结婚照吗？她旁边那个男人怎么长得那么像我从小到大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起来的儿子？” “……”江顾沉默了片刻，随后道：“那也许就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起来的儿子。” “江顾！”陶美珠大叫起来：“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你偷偷做了什么经纪人也就算了，天天和一堆女人鬼混在一起也就算了，不学无术也都算了！你居然连结婚了也不用告诉家里人？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妈了？是不是了？！” “是……” “我不管！我要见我儿媳妇！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缺心眼嫁给你，自己女人也不好好保护着，在网络上给人骂成那样，还要靠着人家光年去说话，丢不丢份？” “陶女士，一大把年纪了，不能总靠耍赖活着吧？” “你让不让我见？你要是我不让，我有一百种办法见到我儿媳妇，你要我从第一种开始试呢，还是从第一百种开始？”陶美珠语速奇快，连威胁带哄骗的，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江顾道：“你先消停消停，这样会吓到她。” “你要我什么样我就什么样。你还不了解你妈吗？当年那小红星剧团里可是响当当的主角儿，现在去试镜也不会输给什么小花旦……” “知道了，打住。”江顾打断了陶美珠滔滔不绝的自我介绍，咬咬牙道：“我回去和她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你妈我今年已经五十多了，眼看半只脚就进棺材了，谁知道是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我命苦啊，生了个儿子不中用……” “我答应了妈，我答应了，您看周六行吗？”江顾立刻道，伸手扶了扶脑袋——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杀了李家然。 就是因为知道会有现在这样的后果，他才严防死守没让家里人知道的，想着等江梓琳有心理准备了再带她回去见家长，否则好不容易关系有了进展，又把她给吓回去了怎么办？ 现在好了，所有计划都被打乱，见家长的事情看来要提前了。 “行！你自己说的，周六啊！”陶美珠喜滋滋道：“我在家里煮好饭等你们，我亲自下厨！” 江顾无奈地挂了电话，对着空气叹息一句，随后给江梓琳发了条消息：“晚上来接你，一起出去吃饭，有事情要商量。” 手机一亮，收到了回复：“好。” 另一头，工作室。 江梓琳也看了手机许久，盯着屏幕将刚才江顾发过来的消息反复看了两遍，才侧着头若有所思地关上了手机。 他看见那条微博了吗？如果看见了，反应这么平淡是不是意味着不太开心？如果没有看见……要不要提醒他去看一下？ 江梓琳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将想法暂时按下了——等到晚上再问问吧。 虽然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冲动将结婚照都给放出去了，但是这样也好，至少能清净几天了。 半个小时之后，江梓琳将自己的工作四上上下下都擦了一遍，停留在玻璃房的旁边，摆弄起绿色植物。 “你好，请问这里是江梓琳小姐的工作室吗？”院子外的门突然被敲响。 江梓琳手指一顿，转身朝着门口看去，眼神和一个妇人相遇，有一瞬的惊讶。 “是的……请问您是？”她将手上戴着的塑胶手套给摘了下来，铲土的用具也放在一边，带着几分诧异站直了。 这妇人大概四十出头的样子，保养得当，穿着一件墨绿的长衫，气质温婉灵动，眉目之间仿佛会说话一般，眼睛很大，扑闪扑闪。她很少在这个年纪的人身上看见这样的神情……与其说是活力，不如用好奇来形容更加恰当一些。 江梓琳想着，心里好感顿时增加了不少。 “我啊？”陶美珠笑了笑：“我刚才路过，看见外面的牌子就想着进来看看，这需要提前预约什么的吗？” “是想拍照吗？”江梓琳有些迟疑道。 “对对对！”陶美珠笑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江梓琳，十分满意：“真漂亮啊……” “嗯？”江梓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事没事。”陶美珠立刻挥了挥手，眼神滴溜溜转着，好奇地凑过来道：“你们工作室……没有男人吧？” 先帮儿子探听探听情况比较好，这么好的姑娘，遇上江顾那么个不争气的，别给人拐走了才好！ “没……没有。阿姨想要……”江梓琳结结巴巴地猜测着：“男人来给你拍？” “不是不是，看你说的！我这一把年纪了！”陶美珠哈哈大笑，随后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阿姨等等……您不先看看价格表吗？”江梓琳小心翼翼道，有些跟不上陶美珠的跳脱。 陶美珠沉吟片刻，“你看着办就行，你觉得我适合哪种的，就拍哪种的！怎么样，我今天这衣服还行吧？”她臭美地抓着衣摆晃了晃，“想当初我也是靠着一身端庄的墨绿让江……孩子他爸臣服在我的石榴裙下的。” “好……好看。”江梓琳词穷，只能点头附和。 “好看吧？”陶美珠美滋滋地清了清嗓子，轻轻点了点江梓琳的手臂，“你要是想知道一些穿衣搭配，房中秘术之类的……告诉阿姨，阿姨全都传授给你，不带一点保留的。” 第四十九章 可爱的人 穿衣搭配和什么？她没有听错吧？ “阿姨我们现在就去拍照吧？您是想要这样去呢，还是化点妆？每一套写真都会搭配妆容和衣服，我这里也有适合您的衣服，要不要挑一下？” 她恐慌地将话题给转了。 陶美珠顺道往镜子旁一斜，看了看自己的脸，“我觉得这样就可以了，挺好的，完美。” 江梓琳松了口气：“那太好了，我后期再给您修图。” 陶美珠笑着：“都好都好。”上下端详着江梓琳，是越看越满意。 江梓琳这才转身，擦了擦自己脖子上已经渗出的汗意，朝前走去。 “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江梓琳一愣，猛地转身，在看见摔在一边的陶美珠时，瞬间慌了神。 这……碰瓷吗？ “疼死我了，哎哟哟……”陶美珠叫唤起来。 江梓琳二话没说便奔了过去，“摔到哪儿了？疼不疼？能站起来吗？” “疼死我了，这一把老骨头啊……”陶美珠边叫着，边靠着江梓琳的力道站了起来，身子稍稍朝着她的方向倾斜，几乎将所有的力量都压在了江梓琳的身上，半挪动着身子一直到了沙发旁才停了下来。 江梓琳蹲下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开始检查陶美珠的脚——看起来不像是碰瓷的，万一是真摔了呢？ 陶美珠将脚一缩，低头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我看看有没有伤到。”江梓琳柔声道，安慰着陶美珠，“旁边就有一个诊所，待会儿如果还疼我就带阿姨去看看，您别怕，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陶美珠立刻摆手，将脚缩了回来道：“没事，就是习惯性扭伤，你不嫌我一个老太太脏啊？” 江梓琳一愣，这才知道陶美珠原来是害怕这个，笑开了眼：“怎么会，真的不用检查吗？” “不用不用。”陶美珠伸手将江梓琳拉上了沙发，满眼感动道：“你人长得漂亮，心底又善良，有男朋友了吗？” 这话题一波一波换的，像过山车似的，几次惊得江梓琳说不出话，半晌才道：“我……已经结婚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结婚了？”陶美珠顿时笑嘻嘻地开口：“结婚好，结婚好！那小子是……那你丈夫是怎么样的人啊？” “我丈夫……”江梓琳看了陶美珠一眼，心里觉得诧异，但还是没有多想，毕竟这年头的老太太都八卦，尤其是在婚姻问题上，“是个很好的人。非常好。” “帅吗？”陶美珠身子越靠越近。 江梓琳有些无奈地开口：“阿姨，还拍照吗？” 陶美珠点点头道：“拍啊，但是现在阿姨腿疼，一起聊聊天呗？这个水可以喝吗？” 她突然指了指桌上的杯子。 江梓琳又是一愣，看了杯子一眼点头道：“可以，我还没有喝过，只是……” “那我不客气了哦！”陶美珠将杯子一拿，动作太大，一把将旁边的包包给扫向了地面，又猛地伸手去接，结果连杯子里的水也一起洒了…… “啊！”陶美珠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往后倒去。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扭了…… 江梓琳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天……”她真的是第一次见拿给水都能将自己给逼死的人，这个客人太危险了。 陶美珠艰难地直起了身子，看了看地上的包包，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愧疚道：“这个……你看我毛手毛脚的，怎么办……我赔你一个吧？多少钱和阿姨说说，我们互相加一个……” “不用了阿姨，真的不用，这个不贵。”江梓琳伸手阻拦，有些为难道：“就是今天店里可能要关门了，要不然阿姨去别家看看？或者你改天有时间有心情了再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我来你这里把东西都弄乱了……”陶美珠忙摇头，坚持要拿出手机付钱。 “阿姨，这个擦擦就好了，我没那么讲究的！真的！”江梓琳一再保证。 陶美珠这才收回了手，眼神像是黏在了江梓琳脸上似的，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江顾到底是哪里找的这么好的女孩？她本来以为自己要在五十几岁才能看见江顾拎回来一些什么舞池里蹦跶的小野猫之类的人物，再用余生去玩婆媳相斗的戏码，没想到江顾喜欢的类型和她预估的有些偏差？ 也对，这样的女孩谁不喜欢啊？ “阿姨？”江梓琳叫了一句，起身扎起了自己的长发道：“我抱您出去吧？这个脚要是再扭了可就不好了，回家之后让家里人带着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大事，还是拍个片比较稳妥些，不要小看了后遗症……阿姨?” 陶美珠盯着江梓琳看了又看，被她一叫才道：“不用不用，你这小身板哪儿抱得动我？扶我出去就好。” 江梓琳想了想，点头，伸手将陶美珠扶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外面挪去。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陶美珠站在门边，伸手拦下了出租车，开口道。 下次？还有下次？ 江梓琳腿脚一软——这个阿姨不会真的打算来这里拍片吗？到时候房子会不会直接被掀了？ “行……那下次见。”她无奈地笑了笑道。 陶美珠上了车，热情地挥手：“再见呀！” 江梓琳也挥手，一直到将人给送走了，回头看着室内一片狼藉，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松口气。 这还真是头一遭遇见这样的事，也挺奇特的。 咚咚。 门突然再次响了一下。 江梓琳后背一麻，以为是刚才的阿姨回来了，猛地转身，遇上江顾的笑眼。 “怎么，看到我这么紧张做什么？”江顾走上前来。 “我以为是刚才的阿姨。”江梓琳弯下腰，将自己的包包拎了起来，仔细擦干净，又将拖把给拿了起来。 “刚才的阿姨？”江顾接过了她手里的拖把，自己弯腰擦起地来。 江梓琳站在一边道：“一个很可爱的人。” 她简短说了几句，没有多言。 江顾点点头：“你难得对人有这样的形容词。” “我也难得看见这样的人。”江梓琳笑着道：“真的很可爱。我希望我老了之后也可以每天开朗，无忧无虑。” 江顾看了她一眼，放下拖把笑着道：“走吧？” 江梓琳点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第五十章 多来几次意外 江宅。 陶美珠到了门口，冲着家门里开口叫着：“江先海！出来！快点出来出来！” 门内半晌才有了响动，江先海戴着眼镜从里面探头看了陶美珠一眼，眼神突然那一动，脚步加快了些许：“这又是怎么了？你今天不是没有广场舞的活动吗？” “有大喜事！”陶美珠不顾自己的脚，一瘸一拐地朝前跑去。 江先海立刻伸手将她扶住了，皱眉沉声道：“你慢点，别毛毛躁躁的。” “发生这种事还怎么慢！你知不知道你儿子结婚了？” 江先海沉默了片刻，随后转头，眼里阴沉和诧异一起闪烁起来：“你说什么？” “真的，真结婚了，我刚才已经去确认过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女孩儿非常好！这么好的女孩，我都想劝她别嫁给我们儿子了，多糟蹋人……” 江先海扶着陶美珠一路往里面走去，眉色惊人的冷，一句话也没有开口。 陶美珠滔滔不绝地形容了半晌才发现旁边没了声音，转头道：“怎么了？你不是想装作漠不关心吧？你自己儿子的事情自己不用管管？” “他有把我们当做家人吗？出去胡闹到现在还不够，结婚了也不用通知任何人。我看他大概是想断绝关系了。”江先海扶着陶美珠在沙发上坐下，自己转身拿起一本阴阳玄学书，转头不再言语。 陶美珠冷哼一声，也不接话了，就静静地坐着等，眼神时不时瞥了瞥江先海。 装吧……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不到半分钟，江先海突然把书一放。 “简直胡闹！”他一把拍向桌子，的咬牙道：“这么大了，还不省心，先是给我弄了个这么不靠谱的工作出来，现在好了……他娶了哪家的女儿？” “哪家的女儿也不是，但是聪明乖巧，长得也漂亮。”陶美珠喜滋滋道：“赚了赚了，我今天去了她的工作室，悄悄去的，就在那里崴了脚。她一点都不嫌弃我一个老婆子，要帮我按摩呢！而且我不小心把水倒在她包包上了，她什么也没说，还拒绝我赔偿。” “你就是头脑简单，一头热就过去了，怎么知道别人没有调查过江顾的背景？稍微打听打听也就知道了，演戏给你看你也满心欢喜的。” “不可能，那种眼神和状态是演不出来的。”陶美珠伸脚踢了踢江先海，“你忘了你面前才做了一个演技派，我当年参加小红星剧团的时候……” “行了，一段破事给你念叨了几十年。”江先海忍不住开口道。 陶美珠咬牙，“什么？破事？你倒是念出一段破事来给我听听啊！我就是喜欢这个女孩，而且已经和儿子说好了，周六的时候他会带人家来吃饭。到时候你的脸色最好是好看着点，要是再拿出你在公司里那副鬼样子来对待家里人，我这星期就把我姐妹团带到我们家的院子里来练舞！” 江先海脸色明显一变，可以看出最后一句威胁确实是奏了效的。 半晌，他斜了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是那副表情差不多就是妥协了。 陶美珠这才哼着歌站了起来，拖着自己瘸了的腿走向院子里，一边回忆着今天和江梓琳的相遇，心情更好了：“我待会儿要问问儿子是怎么追到人家的，这么懂事乖巧的女孩，国家怎么不给多分配几个，早知道他这么省心，我也就不天天愁了！” 餐厅里。 江顾和江梓琳面对着坐下了，点完餐之后便陷入了一阵空白的沉默。 江梓琳将眼神移开，有些承受不了江顾始终包围自己的目光，半晌道：“你消息里说有事情商量，什么事？” “那个待会儿说。今天我看见你发的微博了，本来想在消息里表达我的信息，但是后来想了想，我还是当面让你知道比较好。”江顾倾了倾身子，突然郑重道：“我很开心。” 江梓琳浑身一麻，往后退了退，“我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把照片给发出去了，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完全不会。”江顾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我希望这样的意外能够多来几次……” 江梓琳轻咳了一声。 江顾看了她一眼，不打算放过她，接着道：“因为你比较迟钝，所以有些信息要当面传递，才让我放心。” 她比较……迟钝吗？为什么这么说？ “哪方面迟钝？”江梓琳抬头，刚才的窘迫都化成了不解，开口道。 江顾失笑，随后意有所指地开口：“比如……对感情敏感度。” 江梓琳再次一愣，和江顾对视了两秒，突然有些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脑子里顿时浮起了那天印在自己脸颊上的那个吻，全身一颤，撇开了眼神，有些窘迫地再次和喝了一口果汁。 江顾看着她的表情，勾唇轻笑。 “上菜。”服务生将菜给端了上来，暂时打断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等着服务生走了，江顾才道：“今天有事情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江梓琳拿起筷子，却已经丧失了和江顾对视的勇气。 她有些心烦起来，确切在烦些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现在这样扑朔迷离的关系让她很紧张，也很局促。 林佳仪让她远离，她也尽力在做了，但是江顾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带着天生的吸力，再加上最近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根本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情绪和本能都在一点一点朝着江顾靠近。 到底该怎么办？ “你知道凝威集团吗？”江顾看了江梓琳一眼，突然没来由地紧张了一下，伸手拿了杯子喝了一口，才抬起头，用尽量平静的语调道。 要是面前的人换成任何一个女人，他都可以很自信地说出自己的家底，但此刻对面坐的是江梓琳……在他看来，江梓琳的脑回路和一般女人不太一样，直接说出来，可能只会让她跑得更远。 但除了坦诚，他目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凝威？”江梓琳笑了：“当然知道啊，南城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凝威集团吧？” 第五十一章 贵妇形象 算是一个龙头企业，全线国产，跨越了很多个行业，最开始是从一家很小的公司做起来的。这些故事都是小时候听着别人当做神话在传。 “嗯……”江顾看着江梓琳的反应，就知道有些不妙了。 他本来想着要是江梓琳有从其他渠道了解到关于自己的一些信息，那他也可以少费些口舌了，但是看来江梓琳还真是对他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了解啊…… “然后呢？”江梓琳喝了一口果汁，仔细等待着江顾说后面的话。 “然后……没什么很大的事情，就想提前和你透个底，这家集团现在的经营者是我爸。” 江梓琳一愣。 没听错吧？ 江顾虽然已经尽量用很平淡的语调说出来了，但是说完之后留下了的一片沉默还是让江梓琳有机会缓缓体会这句话的后劲。 “你没有在开玩笑吧？”江梓琳确认了一遍。 江顾摇头：“没有。我担心你会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有不好的印象，所以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他自己说着都想笑，人生有这样的经历也算是非常特别了。 江梓琳愣了很久，才拿了纸巾擦了擦嘴，随即点头道：“佳仪和我说过你家世很好，不过我没有想到……这么好。” “我家里的事情是家里的，我自己是我自己，我现在就是上佳的经纪人而已，这个身份不会对我有影响。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妈今天给我来电话了，她想见见你。” 江梓琳手指一捏，纸巾立刻在指尖皱成一团，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豪门贵妇的形象…… 见面？和凝威集团的掌权人见面吗？她胆子似乎还没有大到这种程度。 江顾接着道：“我爸经常给我安排相亲，我和你领证的时候也说过这件事了。他一门心思想着商业联姻，我要让他打消这个念头的最好办法，就是带你回去。就当帮帮我，互相配合着演个戏。” 江梓琳犹豫一瞬之后便点了头，“好。” 这么简单？ 江顾松了口气，看了江梓琳一眼，笑着道：“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考虑久一点。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不过你已经配合我演了那么多场，也该是我回报你的时候了。不管怕不怕，事情还是得做。”她简单道，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江顾失笑，随即在心里赞叹一句。 这倒是江梓琳的风格。 “时间定在周六，可以吗?” “可以。” 吃完饭，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江顾突然顿了顿脚步：“有点撑，去散步消消食？” “好。”江梓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刚才处于惊吓状态下，居然把一整盘的牛肉都吃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撑。 不过江顾倒是没吃多少，他也撑了？ 江梓琳怀疑地看了眼江顾，透过湖边昏暗的管线看见了他的侧脸，一个从来没有出现的疑问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他刚才说……家里是家里，自己是自己，是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好的家世，却出来做了一个和凝威集团完全不搭边事情，又是因为什么？ 江梓琳神思一晃，突然想起了上次江顾对和自己父母见面时说的话——关于职业的那一段。他说的是“我很喜欢这个职业”。 是因为喜欢？兴趣所在？那么他在家族里要承受的压力，肯定不比自己小吧？毕竟他们现在所做的事业在父母看来都是不三不四的类型。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想什么？”江顾突然凑近。 江梓琳吓了一跳，猛地摇头，“没有……没想什么。” 既然江顾还没有主动开口，她也不会过分窥探别人的隐私。等到他想告知的那一天，自然就会亲口说了。 “很抱歉让你参与这些事情。”江顾转头道：“我其实犹豫了很久，在和你领证的最开始就想把这些告诉你，但还是存了私心。我知道你对这些事情向来谨慎，如果在一开始你就接触我的家庭，一定不会答应接受我的帮助，对吗？” 江梓琳沉默了。 他说的是对的。当时林佳仪没有告诉自己具体情况，才会有后来的故事……只要那天林佳仪的电话早来一小时，她就算是在领证期间，也会立刻放下笔逃跑。 所以一切大概都是注定的。 江顾眼神一暗，从沉默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不过现在看着也不差。”江梓琳开口：“你没有让家庭影响到我们，我没有让我自己的偏见影响到我们，都挺好不是吗？只要在协议期间好好相处，我会帮你应付所有需要应付的人。” 江顾转头，刚暗下来的眼神突然又亮了亮。 江梓琳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转头道：“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好。”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在公寓门口停了下来，江梓琳拿着手机跟上江顾的脚步，进了自己的房间，拨通了林佳仪的电话。 “喂。”她将门锁上了，坐到了床边。 “我希望这通电话不是来告诉我你陷入爱河的。”林佳仪道。 “怎么可能……” “按照我的估计，应该也就快了。”林佳仪不留情面道：“蒋瑶那家伙最近天天不见人影，估计也是跟着她的美食君约会去了。我刚想打电话提醒提醒你，别把假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你早知道他家和凝威集团有关系了吧？”江梓琳道。 林佳仪一愣，“他和你说了?” “嗯。” 点头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林佳仪沉声道：“你还是小心些吧。我觉得江顾可能是认真了。” “认真?”江梓琳有些诧异开口，不明白林佳仪指的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自己的身份，媒体也不敢泄露风声，这几乎是行业里的一个秘密，说明了什么？要么就是他和家族里有点矛盾，要么就是他自己也有点问题，现在他等于是把自己最不想和外人表达的东西告诉了你，不是把你当自己人了是什么？” 第五十二章 他的父母 “没这么严重，是因为后天要让我去应付家长才告诉我的。”江梓琳道：“我只是有点愁，也不知道和谁说……一想到见他的家人，还是用现在这样尴尬的身份，我今晚可能要失眠。” “完了完了完了……”林佳仪道：“我不想解决你们的感情问题，手里一大堆文件要处理，你就乖乖地失眠吧，说不定明天早晨就想通了。” “喂……” 林佳仪挂了电话。 江梓琳叹息一声，盯着手机，苦恼地靠在了床头。 当天晚上，江梓琳果然失眠了，连带着第二天也过的昏昏沉沉，直到周六凌晨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上了车，江梓琳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开口道：“你爸妈是怎样的人？” 江顾拉上了安全带，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突然一眯，靠近了几分，“你昨天没有睡觉吗？” 江梓琳摇头，“凌晨的时候睡了一下。” 江顾失笑，忍着看着她道：“不用紧张，我爸性格比较奇怪，但是一个男人在商场打拼到了现在，有点变态也不能怪他了。我妈……我妈是个更奇怪的人，喜欢广场舞，热爱健美操，把美容看成毕生的事业，性格上有点一言难尽，你看见了之后就会知道。” 他顿了顿，“但是我觉得，你会爱上我妈的。” “为什么？”江梓琳转头，有些来了兴趣，“很好相处吗？” “如果她喜欢你，就会很好相处。如果她不喜欢，她能亲手把讨厌的人送进精神病院。”江顾若有所思道，踩了油门开车。 送进……精神病院。 江梓琳张了张嘴，心里还是勾勒不出这个人的形象，像是温柔婉约的，似乎又不太对劲，像是精神饱满的……好像形容得也不行。 她干笑了一下，“现在的豪门贵妇都走这么复杂的路线吗……” 江顾忍不住笑出声来，转头道：“真的别紧张，只要是我喜欢的，我妈一定会全盘接受。” 这话更不对劲了。 江梓琳顿时紧张得手脚蜷曲，目光转向了窗外，江顾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气氛顿时又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暧昧中。 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一个不算豪华的别院旁。 “他们没有住在市中心吗？”江梓琳下了车，犹疑地问道。 她以为这种集团的老总都是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旁开个山庄，没事就自己逗逗鸟，养养花花草草，从刚才江顾说出“广场舞”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刷新了她对这个身份认知，一直到现在车子停在了一座小小的别院旁，更是让她有些不可思议起来。 “他们喜欢清静，一般都是让秘书把文件传过来处理，我爸现在年纪也大了，不怎么管理公司，而且公司有自己体系之后也不需要人成天盯着。我妈不是南城人，在吃住上都和我爸的习惯不太一样，我爸按照她的喜好在这边买了个小院子，两个人的日子过得滋润又悠闲。” 听起来倒像是一个……挺美好的爱情故事？ 江梓琳咂咂嘴，眼神沿着面前的院子绕了一圈，有些诧异。 确实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旁边就有小溪流，满院子的花草，外观看起来虽然不是豪华气派的类型，但也算优雅别致了，门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石墩，镶嵌的牌子上用十分可爱的字体写着“江江家”。 “江江家？”江梓琳读了出来，抬头看了看江顾，反复确认了一遍。 “嗯……”江顾闭了闭眼，“这是我妈在我小时候哄骗我写的，一直到现在都不肯摘下来，没办法，用就用着了，反正也习惯了。而且她每次点外卖的时候还要指定我写上这个门牌，我如果不写，她就会拉着送外卖的小哥滔滔不绝地介绍十分钟。” 江梓琳低声惊叹一句，对江顾的妈妈是越来越好奇了。 “诶，是不是来了？”门内突然传出来一句疑惑的音调。 江顾伸手指了指门，对上江梓琳询问的眼神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妈。”他做了个口型。 江梓琳眯了眯眼，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切又不敢确定是在哪里听见过。 “江先海！别在楼上翻你破书了！儿媳妇来了！”房间里再一次传来匆匆忙忙跑步的声音，还带着乒乒乓乓的响声，似乎是不小心砸了什么，连着“哎哟”了两句，彻底让江梓琳惊恐地后退一步。 这声音……这声“哎哟”实在是太有标志性了，如果不是巧合的话…… 门开了。 陶美珠的笑容顿时出现在了门后，皮肤看起来比昨天还要好上几分，特意上了点淡妆，身上还戴着粉红色的围裙，眉眼都是飞扬的，一看见江梓琳便要往上扑，硬生生被江顾给拦了下来。 江梓琳倒抽了一口冷气，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联想到那天陶美珠一连串的举动，江梓琳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嗨，儿媳妇，我说我们还会见面的对不对？”陶美珠道。 江顾一把捞着陶美珠，觉得有些不对劲，低头道：“你们见过？” 他转头看向江梓琳，见江梓琳也是一脸震惊，立刻明白了什么，转头道：“我不是说了我带回来见你的吗，你是不是吓到她了？” “你着什么急，我还能吃了我儿媳妇啊？你好好管管你自己吧，待会儿看你怎么和你爸说。”陶美珠白了他一眼，转头笑意盈盈地拉起江梓琳道：“妈是不是吓到你了？那天只是想去看看你，又怕你因为我身份紧张，所以就没有说。来来，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不会是你藏了很久的那个破项链吧？”江顾跟着走了进去，顺手将江梓琳的肩膀一拉，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侧。 陶美珠咬牙道：“那不是破项链，是我们的传家宝！项链有的是机会送，今天要送一个别的。” “什么？” 陶美珠伸手拿了沙发上的一个礼物盒，递给了江梓琳，“这是妈特意去给你订的，那天把你包包弄脏了真的是失误……” 江梓琳立刻摇头道：“真的不要紧，阿姨，这个我不能收。” “你叫我什么呢？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 “妈……”江梓琳在陶美珠的眼神下，自动就把那个称呼给叫出来了，奇怪的是叫出这一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她本以为称呼这一关很难过，没想到这居然能算得上今天最好过的一关了…… “下来了下来了。”陶美珠头一转，看向了阳台处走进来的人。 江梓琳这才观察到了江先海的模样，戴着眼镜，神色平静，眼神探究阴沉，看起来并不是很好说话的长相。 “这是你爸。”陶美珠介绍道。 这是你爸……她看过很多电视剧，听过很多人重复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故事版本里见到由婆婆来介绍公公身份的桥段，还用的是这样的话…… 第五十三章 劫后余生 江梓琳抬头，手心里顿时有了汗意，被江先海的气场给惊到。 江顾的手指在她的肩头收了收，微笑在唇角氤氲，转头率先叫了一句：“爸。” “……爸。”江梓琳憋了一会儿，才叫了出来。 江先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将眼神转开了，态度有些冷淡。 “奶奶回来了！”陶美珠立刻道：“她早晨出门锻炼，人都到齐了，上桌吧。” 门外进来一人，佝偻着脊背，瘦骨嶙峋，脸上没有多少笑意，只是在看见江梓琳时勾了勾唇角，沟壑纵横的脸上也勉强挤出了和蔼的微笑，看起来只有六七十岁的样子，眼底的情绪却死寂一般。 “奶奶。”这回江梓琳在江顾的示意下主动开了口。 江奶奶这才动了动眉眼，笑了笑：“孙媳妇来啦，吃饭吧。” 陶美珠开始招呼几人，将菜全部端上了桌，跟着坐了下来。 江顾帮江梓琳拉了位置，挨着她坐下之后十分自然地帮着她盛了汤，放到她的面前。 陶美珠激动得在桌下使劲戳着江先海，低声道：“你看你看你看……” 江先海也有几分诧异。他一直以为这个儿子也只能干点花花肠子的勾当，没想到还有真心待人的一面。刚才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在护着这个女人，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对这个人有所疑惑，现在算是完全打消了疑虑，确定他们是已经结婚的事实了。 江顾抬头随口道：“梓琳比较内向，话不多，但是以后慢慢接触你们就会明白她的好。带回来晚了点是我的不对，我赔礼。” 他看了江先海一眼，江先海冷哼一声，被陶美珠一瞪，又老实了不少。 “以后做事情不可以这么鲁莽了，连婚礼都没有好好操办。”陶美珠心疼地摸了摸江梓琳的手，“人交到你手上我真是不放心……你们该不会不打算要婚礼吧？” 江梓琳还没有开口，江顾先道：“会要的，我会给她一个最好的婚礼。” “那还等什么啊？我来帮你们办！要什么样的只管和妈说！”陶美珠立刻眉开眼笑：“我还没有见过你爸妈呢，年后什么时候安排一下，两家人见个面怎么样？” 江梓琳顿时有些头疼起来，不知道怎么回应，求救地看向了江顾。 见爸妈……她真不敢想象自己父母和陶美珠相见的样子，还有江可欣……那是她人生的污点。 “以后再说。”江顾轻描淡写地盖过。 饭后，陶美珠拉着江梓琳的手，依依不舍地送到了门口，嘱咐了很多，还将家里的小菜和自己种的花全都搬上了江顾的后备箱，直到再也塞不下了，还不顾江顾的阻拦，往后座上放东西。 “行了，够了。”江顾不断道。 “够什么够？我又不是送你的，我送我儿媳妇的，让她好好补补身子。”陶美珠塞完东西，转头嘱咐道：“梓琳，他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往家里打电话，只要一个电话，我半夜都能赶过去清理门户！” “好……”江梓琳哭笑不得，心里满溢着暖意，出口却又笨拙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们走了。”江顾拉过江梓琳，送她上了车，自己再上了驾驶座，挥了挥手之后加速离开。 车内的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江顾轻咳一声道。 “我爸的性格你别介意，他是从小命令别人惯了，也只有我妈制得住他。” “我明白。”江梓琳点头。 “什么感觉？” 江梓琳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半晌很认真道：“劫后余生。” 江顾一愣，随即哈哈笑了出来，笑意渐渐消退之后转头道：“今天谢谢。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回家的时候这么开心了。” “我也是。”江梓琳回答。 “你也是？” “我也很久没有在回家的时候这么开心了，很久没有和能够称呼为‘爸妈’的人和谐相处了。”江梓琳轻描淡写道，像是玩笑，又像是认真。 江顾的脸色稍稍一变，想到了江国鸿和沈佩珍，又想到了江可欣，随即彻底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的家庭，确实不值得她开心。 “我也半斤八两，不过家里有一个妈妈的性格好，她几乎是全家人的纽带，大家都靠着她的乐观汲取养分，所以暂且能够维持。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江顾道。 江梓琳手指一捏，转眼看了看他，正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一句时，手机响了。 她立刻抽出手机，悄悄松了口气。 江顾正好转头看见她松口气的样子，唇角一勾，只觉得可爱。江梓琳虽然有很多时候口是心非，又喜欢缩着自己情绪，给自己限定无数个保护色，但是偶尔的一个小动作和呼吸也能表明她并不是像表面上那样的毫不在意。 “喂？”江梓琳开口。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嘈杂的声响，听得江梓琳一愣，仔细分辨了音乐声之后道：“你在酒吧？” “嗯，心情有点差。”林佳仪的声音已经有些醉意了，开口道：“你现在方便吗？过来陪陪我。” 江梓琳抬眼，看了看江顾。 “地址？”江顾立刻道。 江梓琳心里一震。她确定刚才林佳仪在那么嘈杂的声响中发出来的声音，江顾是听不见的，他就靠着刚才自己的一个眼神判断了电话的内容？ “物语酒吧。”江梓琳挂了电话之后道：“佳仪在喝酒，估计是工作上的事情烦心，让我过去陪陪她。” 江顾调转了车头，“那我不方便跟进去了，在门口等你吧？” “不用。”江梓琳立刻惊讶道：“你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江顾想了想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觉得是危险的，立刻给我打电话。” “好。” 车子停在了酒吧前。 江梓琳刚下车，江顾便探出头来，“记得打电话。” “好。”她点头，挥手之后快步跑进了酒吧内，找到了林佳仪坐的位置，见林佳仪已经醉意朦胧地靠着墙壁了，叹息一句之后走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又遇左昊 “怎么喝了这么多？”江梓琳坐下，看着桌上一排杯子，拧眉。 林佳仪抬眼，见是江梓琳之后便松了口气：“烦。” “怎么了？” “没什么，公司上的事。”林佳仪摇摇晃晃，咬着牙，似乎在强力忍着什么。 江梓琳盯着她半晌，抬手给自己要了一杯水，随后道：“那我陪你说说话。” “你说凭什么？”林佳仪突然开了口：“我所有的重心都在工作上，我林佳仪为了这份工作，这辈子可以不成家，可以不要正常女人需要的一切……但就是这样，我还争不过别人吗？” 江梓琳动了动嘴角，将自己的位置靠近了林佳仪一些，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搂住了。 林佳仪动了动身子，笑了一下：“别婆婆妈妈的……我没有伤心到这种程度。公司空降了一个男主管，我的位置可能要被撬了，我他妈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做……江梓琳，你知道吗……” 她突然缩了起来，轻轻往江梓琳的背上靠了靠。 江梓琳伸手拍着她的背：“什么？” 林佳仪在她背上趴着，脸轻轻蹭了蹭，眼神突然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凌厉，轻轻眯着小声道：“我想要个孩子了。” 江梓琳拍着她的动作突然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确认了一遍：“孩子？” “嗯。”林佳仪打着酒嗝，笑了笑：“只是个孩子。我不能放弃工作，不能放弃生活，我绝对不会放弃……但是老娘也不会相信爱情了。爱情算个屁……但是我好孤独啊……江梓琳，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了，唯一陪伴我的东西只有工作。蒋瑶约不出来，我也不敢约你，你自己要烦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江梓琳抿了抿唇，心里微动，有些疼。 她是看着林佳仪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样的，每次醉酒之后都能彻底宣泄的人，生活里一定苦不堪言。 “乖，没事的。”江梓琳轻轻抱着林佳仪晃动。 林佳仪突然站了起来，皱着眉头摇晃了一下，随即推开了江梓琳，自己靠在了座位上。 江梓琳喝了点水之后道：“我先去洗手间，你等着我，不要乱跑。” “嗯。”林佳仪摆手：“我没醉……你还不清楚我的酒量吗？我倒是想醉呢……” 江梓琳叹息一句，转身进了洗手间。 上了厕所一出来，江梓琳迎面碰上了一个醉汉，弯腰便吐在了她的脚边。 她立刻跳着躲避，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又转回厕所里处理了几分钟，再次走向卡座的时候，林佳仪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你好。”她转头问着旁边的服务生：“刚才坐在这里的人呢？” “这里的？”服务生皱眉想了想：“走了。”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怎么也联系不上林佳仪。 “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是接了电话走的吗？”江梓琳再次道。 “好像是突然站起来说公司有什么事，然后走了……走的时候还挺清醒，没人扶着就可以出去。”服务生道。 江梓琳这才松了口气——这也是林佳仪的老毛病了，喝醉酒的时候还不忘工作，而且在醉意朦胧的时候总能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什么东西做得不够完美，精确到一个标点符号都能折回去重新修改。 因为这件事被蒋瑶吐槽了好多次“处女座通病”。 江梓琳再次试着联系林佳仪，确定是真的联系不上之后，放下电话转身离开。 门外。 林佳仪撑着身子走了一条街，弯腰站在一边，捂着胃缓缓蹲了下来，手上紧紧捏着包包，一声公务装在整条街上显得格格不入。 周围都是喧闹声，闹得人耳朵疼。 她晃了晃脑袋，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卷翘的短发在颈边动着，胃里的痉挛时刻在提醒她今天的放纵是有多么不该。 她睁眼，准备往前走，却猛地撞上了一双黑色的眼。 林佳仪一愣，动作愣住了，盯着面前这个男人看了看，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脸时，脑子里突然自动调出了那天相亲的回忆。 “你是……左昊。”她准确叫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那天在相亲宴上，这个男人就坐在她的对面，交换了名片之后就开始各自用电话聊公务，结束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遇上他。 “心情不好？”左昊抬眼，说了一句。 他的表情不多，五官也算帅气，身上时刻都带着精英的气场。 “心情好的人不会一个人站在这条街里。”林佳仪笑了笑。 “也是。”左昊也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算是微笑的表情。 林佳仪顿时将笑容一收，“你笑什么？” 左昊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这是在质问？还是莫名其妙的质问？ “没什么。如果你有时间，就一起去喝杯酒吧。”左昊道。 林佳仪耸肩，“有啊。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两人转身，随意挑了一间酒吧，走了进去。 接下来几乎有半个小时，两人都在一杯接着一杯，陷入了战场拼酒量模式，隐隐较劲，又互相欣赏。 “没想到你酒量不错，应该已经在别的地方喝过一场了吧？”左昊道。 “没有人的酒量是天生不错，所以我活得惨呐。”林佳仪已经有八分醉，看着人都有重影。 左昊低头，拿起酒杯晃了晃，看了许久才勾唇一笑，随即饮下。 “讨厌，别在这里……”旁边一对情侣小声私语，女方推了男方一下。 接吻声开始刺耳地响起。 林佳仪手指一捏，咬牙转头，盯着那一对情侣轻声道：“非得在这里谈恋爱，是吗？” 眼看着林佳仪就要发飙，左昊立刻伸手将她一搂，转头道：“抱歉，她醉了。”随即带着林佳仪往外走去。 “你没看见那两个人……”林佳仪不断的转头指着那对情侣，一路咬牙切齿地被带出了酒吧，靠上了没人的巷口。 酒意已经无法消散，胃部的灼烧感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强烈，心里翻涌的情绪也无处释放，她想哭，想笑，想生气……却也明白在这个城市里，她不过是微小的角色之一，甚至都没有权利和资格去怒吼。 第五十五章 只要孩子 “喂。”林佳仪抬眼，喘息着，眼眶已经红了，极致的疲惫将她全身席卷，面前的重影开始渐渐清晰。 左昊也抬了头。 她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你不累吗？” 左昊一愣，看着她的眼眶，眯着眼睛靠近了些许，半晌道：“你哭……” 林佳仪伸手，一把扯了他的领结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吻了上去。 …… 炽热的吻，*的身体，掉落一地的衣服…… 林佳仪头疼得几乎要裂开了，伸手敲了敲，突然觉得半空中挥舞的手有些冰凉，皱了皱眉，睁开了眼。 第一眼便是陌生的天花板和窗帘，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进来了，照得她白皙的皮肤几乎要发光。 林佳仪缩回了自己的手，转头朝着身侧看了一眼，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胳膊，心里顿时一凉，朝着自己的方向后退了几分。 左昊？ 左昊动了动，眼睛也缓缓睁开了，先是诧异了两秒，随后便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凝视着林佳仪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没有说话。 “所以我们昨天……”林佳仪开口，发现自己嗓子都是一片喑哑的状态，闭了闭眼睛，回忆了一下，“是做了点什么对吧？” 左昊低头，看着一地狼藉的衣服，点头道：“看来是的。” 林佳仪点头，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扯过了一边的衣服道：“放松，就是做了一些成年人做了不犯法的事情，你情我愿，过去了就过去了。” 她迅速在被窝里穿上了衣服裤子，跳下床将鞋子也套上了，纤细的小腿曲线优美，包裹在职业装里也依旧抵挡不了她的好身材。 左昊往后一靠，看着林佳仪将所有的衣服都穿好，也没有说什么。 “我昨天实在是喝多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我主动的。所有抱歉。”林佳仪伸手将地上的包包拿了起来，“如果对你心理上造成了什么伤害，费用我来出。我先走了。” 她转身，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我们昨天有措施吗？” 左昊直起身子，黑色的瞳孔看不出一丝情绪，吐出了两个字回答：“没有。” 他从头到尾也只是说了两句话，不挽留，也不责怪，甚至连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林佳仪点头，转身出了门——看来她是遇到了一个比自己还要怪异几分的怪咖。 她下了楼，站在酒店门口看了看，找到一个药店之后刚打算进去，却突然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手指放在门把上，又缩了回来。 手机响了。 “姐妹们有时间吗？下午茶走起？”蒋瑶的消息。 “好。”江梓琳回复：“我下午有时间，你联系上佳仪了吗？我给她发了消息她还没回。” 林佳仪这才开始看昨晚的消息记录和通话记录，江梓琳整整给她打了十三个电话，都是在不同的时间点打来的，她犹豫了片刻，不知道怎么解释昨晚的事情，还是在群里回了消息。 “林佳仪：我昨天喝醉了，刚醒，宿醉。下午见。” 发送成功之后，林佳仪转头看了一眼酒店的方向，收起手机转身离开。 下午。 几人定在了一家常去的咖啡店里，蒋瑶和江梓琳先到了。 “来测星盘，我看看你的星座配什么……”蒋瑶输入江梓琳的生日之后道：“诶，你知不知道江顾的星座？” 江顾的？ “不知道。”江梓琳摇了摇头。 “生日呢？” “不知道……”江梓琳略带尴尬地笑了。她还真不知道江顾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准确来说，她是在昨天才知道自己嫁了一个多么恐怖的人。 “切！你们到底是结婚关系吗？诶，来了！”蒋瑶指着窗外小声道：“处女座，今日运势不佳，要小心哦。” 江梓琳笑了笑：“行了，佳仪昨天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你待会儿小心说话。” “你还不了解她吗？不开心都是一时的，工作是她永远的情人。”她道。 林佳仪在桌前站定，坐下了，顺手将桌上的勺子对齐桌子，摆正了。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她又犯病了吧？”蒋瑶小声道，说完便缩着脖子，抬眼瞟了瞟林佳仪，不再出声。 林佳仪没有注意到蒋瑶的声音，只是有些发愣地盯着蛋糕，半晌，叹了口气。 “昨天后来是怎么回去的？”江梓琳开口道。 林佳仪一愣，清了清嗓子，“忘了。” “你喝的酒不多吧？”江梓琳皱了皱眉。她在的时候林佳仪还是清醒状态，应该不可能到断片的地步才对。 林佳仪没有直视江梓琳的目光，只是道：“后来又去了其他酒吧，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 “你这样太危险了，以后想要喝酒至少要让我们陪着，有的地方治安不好也比较乱，万一遇上了意外，我们连找你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江梓琳道。 林佳仪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江梓琳有些诧异。她本以为林佳仪又会说些不在意的话，没想到今天脾气还挺好。 “对了，昨天你说你想要个孩子……是玩笑话吗？”江梓琳喝了一口奶茶道。 “什么？！”蒋瑶忍不住敲起了桌子，“什么时候的事！你们瞒着我进行了秘密交谈！” “没有瞒着你，只是刚好提到。”林佳仪道：“是想要。” “你要个孩子做什么？”蒋瑶有些不解，“你还有工作，这种时候要孩子的话，工作应该怎么办？” “怀孕了就不能工作了吗？”林佳仪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凝视着蒋瑶：“这是歧视。” 蒋瑶咂咂嘴，小声道：“正常女人是需要休息的嘛，你这种女超人当然可以一边上手术台一边看文件啊……” 江梓琳被蒋瑶的话给逗乐了，笑了起来，抬手敲了敲她的头：“少说话。” “哦……”蒋瑶拖长了音调，乖乖坐在了一边，半晌有按耐不住了：“那你想要怎么样的孩子？是只要孩子，不要孩子他爸的那种吗？” “嗯。” “我懂你！”蒋瑶对着她眨眨眼。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但如果这个人是林佳仪，那就完全有可能。 第五十六章 互不相识 “但是如果这是你的孩子，那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生了吧？难不成去借种？”蒋瑶开口道：“不是有卖那种高智商的精子……” “不要。”林佳仪皱了皱眉头：“一不知道真假，二没有相处过，三没有相关的法律保护，就算是被人坑了骗了也只能闷声往自己肚子里吞……我不做这种事。” “那你是想用……常规手段生下来？”蒋瑶停顿了一下，笑容变得暧昧起来。 林佳仪不知道为什么，脸色突然有些变了变，随后眼神移动了一下，点头道：“对。” “去哪里找长得帅又有聪明基因的人啊？”蒋瑶有些苦恼地皱皱眉的，开始帮林佳仪认真挑选起来。 林佳仪的思绪却突然放空了，脑子里猛地闪过了一张脸。 五官帅气，多金，且智商上等……那个男人似乎除了一张脸臭了点之外，没有其他的缺点了？ 林佳仪突然意思到自己在想什么，猛地摇头，瞳孔微缩，这个细小的表情瞬间被江梓琳给捕捉到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一次也是林佳仪率先将眼神给移开了。 “怎么，你有人选？”江梓琳突然笑着问了一句。 林佳仪冷脸道：“怎么可能。” 她转头，叫住了服务员，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我待会儿还要回公司上班，趁着这个空隙出来的。”林佳仪道。 “你就不能有一天给自己放放假吗？”蒋瑶撑着脑袋，有些无奈，“林大姐，你再成天把自己浸在工作里，找到合适的人选的时候恐怕都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林佳仪看了看她，“你呢？你最近的感情之路好像挺顺畅？” 蒋瑶突然有些心虚，又将脑袋缩了缩：“什么嘛……干嘛突然扯到我，我没有变化啊，还是和原来一样。” “那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我也工作！”蒋瑶理直气壮道：“就许你工作，不许我啊？” 林佳仪笑了起来，一笑之后立刻收了收，转手接了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等等。”江梓琳追了上来。 林佳仪脚步一顿。 两人的位置离蒋瑶有些远，压低声音说话那头是听不见的。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道：“如果有机会就抓住，不要被自己设定的条条框框给绊倒了。” 林佳仪一愣，心里动了动，随即道：“你知道说我，自己还不是一样。” 江梓琳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去吧，改天见。” 林佳仪转身，笑着推门离开，心情比刚进来时要好上一些了。 她迅速转身回到了公司的大楼，刚进去便有同事将她叫住了：“林姐，合作方马上来了，上头让你准备好呢。” “行，我材料已经备好了，拿过来就行。” “好，五分钟之后会议室里见。” 五分钟后。 林佳仪踏进会议室，头也没抬，细细将自己手上的资料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合上了，抬头微笑，扫视了一圈，笑容突然在唇边止住了，眼神一滞，定在一个座位上。 如果她眼睛没有出问题……那个坐在左手边位置上过来进行合作方洽谈的……是左昊？ 怎么会是他……这么小的事情，需要总裁本人过来吗？ 林佳仪脑子一阵眩晕，又迅速恢复了冷静。 “你好，左总。”林佳仪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您亲自过来，不胜荣幸。” 她在接到左昊名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是宝拉集团的总裁。宝拉集团旗下有着华国最顶尖的奢侈品购物中心，她所在的化妆品公司目前正计划树立高端品牌形象，所以为了争取跟宝拉的合作，费了不少功夫。 左昊冷淡地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她，“你好。” 这人的脸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臭，像是完全忘了昨天晚上的事一般，真的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表情……现在全场唯一尴尬的人就只有她了。 林佳仪强作镇定，深呼吸之后将自己翻涌上来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手脚冰凉——这是从来没出现的情况。 “我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这款产品，这是我们公司新推出的一款粉底，追求妆感好，上妆快，目标人群是上班族……” 半个小时的会议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散了场，林佳仪率先走出了会议室，走进洗手间，将手指放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又冲，冷静地看着镜子里那张清晰的脸。 “不管是谁，今天的反应也不会比你更好了。”林佳仪对着镜子轻声道，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安慰。 这是她职业生涯里非常重要的一战，底下坐着的是昨天发生关系的陌生男人——是的，她相信没人会比她处理得更好了，除了手心多出了汗，她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林佳仪闭了闭眼，转身快步走出了门，见会议室里人这才开始陆续散场，便站在墙边等着，斜眼一瞟，果然，左昊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作。 人渐渐离去，左昊才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迈开步子朝着门外走了过来，脚步迟缓。 看来他不喜欢和人群一起——这一点倒是和自己一样。 每次下班的时候，她都很在意别人蹭到自己的衣服，或是裤子，要是往她刷得蹭亮或是雪白的鞋子上踩一脚，她和这个人的友谊也差不多走到了尽头。 左昊出来了。 他径直掠过她身侧，余光都没有给，脚步十分坚定。 林佳仪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冷静而清晰，“我们聊聊。” 左昊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也没有拒绝，只是问了一句：“在这里？” “现在没有会议了，这里不会有人来，就在这里。”林佳仪道。 左昊点头，转身也跟着林佳仪一起靠在了墙边。 “刚才为什么直接从我身边走进去？”林佳仪想了想，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开口问了句。 左昊转头，浓黑的眼神凝视她许久，“我以为……今天早晨你的意思是以后互不相识，就当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他语调十分平静，像是在念一本严肃文学。 第五十七章 情人关系 林佳仪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心里却有无数个疑问句飘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遇到了一个比她还要死脑筋许多的人。 但是不得不承认，左昊肯花时间停下来和她说这番话，就已经是十分特别了。 “如果我现在反悔了呢？”林佳仪开口，转身，面对着左昊站定，抬头坚定地用眼神和左昊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 “反悔什么？”他道。 “反悔我早晨说过的互不相识的话。”林佳仪接近，身上的香味和她的性格一般隐忍，除了靠得非常近，其他情况下根本闻不到。 他脑子里突然有了画面。昨天晚上他在她身上辗转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味道确实是致命的好闻，以至于现在还有些留恋。 “所以呢？”他低头。 “喜欢昨晚的吻吗？”她直白又冷冽，即使是最*的勾引，也带上点公事公办的味道。 左昊似乎被她说的话给震了一下，刚要张口回答，林佳仪突然重新垫脚，凑上前去。 他没有躲避，甚至连头都没有偏，只是将目光移动到了她的唇瓣上——男人接吻的前兆。 林佳仪勾唇轻笑，将踮起的脚尖放下了，同时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时刻确认没有人经过。 “看来你是喜欢的。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肯不肯接受，不用马上回答我，但是我个人希望听见左总肯定的回答。”林佳仪道：“我们保持一段时间的情人关系，具体说是……只谈肉体不谈感情的那种。如何？” 左昊抬眼。 这一回，林佳仪是真的看见他的眸光中有情绪在闪动。 一周后。 蒋瑶、林佳仪和江梓琳三人约在了林佳仪公司附近的餐厅，为了配合林佳仪这个工作狂魔，每次聚餐几乎都是在她公司附近，以防林佳仪中途突然需要离开去处理事情。 “这可是我今年的最后一笔奖金了……钱不好赚呀，赚了还要被人搜刮油水！”蒋瑶愤愤不平地看着面前这两个正在“搜刮油水”的家伙。 林佳仪吃得很快，几乎算得上狼吞虎咽，虽然尽力在保持动作优雅，仍旧可以看出她饿得慌。 “你多久没吃饭了？”江梓琳问了一句。 林佳仪道：“没办法，太忙了。” 蒋瑶开口道：“你省着点吃！这都是我的奖金啊！不过你为什么忙到没饭吃？最近一周都不见你出来活动，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江梓琳这才仔细看了林佳仪的眼睛一眼，果然已经有了淡淡的黑色痕迹，若有所思道：“你最近更拼命了？” “对啊，要挣钱进行我的孩子计划。”林佳仪笑了笑，似是玩笑，“所以我现在的工作量是以前的两倍。” “两倍？！”蒋瑶叫了起来。 这一声立刻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视线，她看了周围一圈，将声音压小了道：“你没搞错吧？两倍啊？你之前的工作量就是别人的四五倍了？！你现在是连睡眠时间都榨干了吗？” “不至于，只是晚睡几个小时而已。公司最近还派了两个实习生给我，一边工作一边带人，所以才比较疲惫。” “我们三个人里最悠闲的应该就是江梓琳这家伙了。”蒋瑶突然嘟囔了一句，怀疑的眼神对准了江梓琳，“你怎么总不和我们分享生活？你最近和你的小顾顾怎么样啦？” 江梓琳脸色微微一变，瞪了她一眼，“你好好的聊到我干什么？” “我听佳仪说了江顾的身份，我的天呐……凝威集团啊！那是一般人的家庭吗？你不是见家长了吗？说说看，他妈妈是不是贵妇级别的，爸爸是不是像电视剧里那种老牌财阀，有粗粗的胡子，坐在自己的老虎皮毛毯上抽雪茄？” 江梓琳吃饭的动作一停，转了头，差点没被噎住，“我比较好奇你看的是哪部电视剧了……” 蒋瑶的脑回路一直都不是正常人可以跟得上的。 “是不是嘛！”蒋瑶抓着她的手摇晃起来，死活要听。 “你自己要听的，那我告诉你，你别太失望了。就是普通人的家庭，很温暖，很美好，没有雪茄，也没有老虎皮。”江梓琳伸手将蒋瑶的头推开，想到了陶美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当然也没有贵妇。” “连贵妇都没有？不是吧？！”蒋瑶凑上前来，林佳仪也来了兴趣，吃饭的动作停了停，凝神看江梓琳。 “能好好吃饭吗？”江梓琳将蒋瑶的碗筷摆正了，无奈道：“他妈妈的性格挺可爱的，爸妈很恩爱，独生子，没有姐姐哥哥弟弟妹妹，还有一个奶奶。就是这样。” 想到奶奶，江梓琳脑海里突然掠过了江顾奶奶的眼神，心里一动。 其实后来几个晚上，她的梦里都是那样的眼神。那种失去了所有希望，勉强只是靠着生活必需品活着的眼神……再也汲取不到爱作为养分的眼神，她见过好多，但只有那一次是真实而震撼人心的。 林佳仪放下筷子，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刚要起身，门外突然砰地响了一声。 “谁是林佳仪！”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扶着门框，怒气冲冲地对着餐厅内叫了一句，吼得地面都在震颤。 “妈呀！”蒋瑶叫了一声，直接溜到了江梓琳的身后，躲着不敢出来，吓得全身在颤，“佳仪你惹谁了？黑社会啊？你欠钱了还是裸贷了？” 林佳仪也是皱眉，“我不认识她。” 女人扫视周围一圈，突然将目光定在了林佳仪的身上，猛地笑了起来：“好啊！在这里躲着呢，真当我是瞎了傻了！” 她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跨到了林佳仪的面前：“没认错吧，你是林佳仪？” “嗯，没有。”林佳仪道。 不等林佳仪接着问话，女人抬手便给了她清脆的一巴掌。 “啪！” 整个餐厅里都寂静了几秒，随即女人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大家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别人男人一套一套的！别给这张脸骗了！装得一副精英样，背地里都不知道有多脏！简直是笑死人了！*一个！你们在这里就不嫌恶心得慌吗？” 第五十八章 孩子的妈 林佳仪伸手触了一下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怒意开始在身上累积。 江梓琳立刻伸手将她的手臂抱住了，防止林佳仪突然暴怒。她是见过林佳仪突然发火的样子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林佳仪咬牙开口。 “我能胡说八道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是吗？”女人大叫：“那个男人给了你多少钱？看起来你也不年轻啊，他要真想养女人也不应该找这个年纪的吧？” 一句一句朝着林佳仪的痛处戳。 林佳仪深吸了口气，用尽全力才保持着涵养，开口道：“这位女士，你要骂街可以，要咬人也可以，但是麻烦你提前告诉我你是站在什么角度骂的？你用什么身份来指责我？” “关你什么事？”女人冷笑：“你少装了！你要勾引左昊之前会不知道他和我结过婚？得了吧！现在的女孩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了！” 左昊？ 江梓琳听见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转头看着林佳仪，希望能从她表情里找到些许答案。 林佳仪一愣，彻底明白了。 原来这人是左昊的前妻。她想过左昊的感情史是不可能一片空白的，但没想到居然会有真丰富多彩……原本设想的只是多交几个女朋友，看起来对*也是信手拈来，应该不是生手。 她还是低估了左昊。这两天正在细致调查他，只是左昊的信息藏得比较深，而且她目前也没有太多时间和心思去准备这事情，所以才耽搁了，只知道她有一个女儿，不知道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隐形*前妻。 “好，我明白了，你先冷静一下，我让他过来解决。”林佳仪拿出手机。 女人冷笑出声，转头道：“你威胁我？” “砰！”林佳仪突然抬脚，猛地将凳子朝着女人的方向一踢，一字一句道：“我让你冷静一下，听得懂吗？否则我现在就把刚才的一巴掌还给你——这才是威胁，明白吗？” 她的耐心已经不多，更何况还是在被人甩了一巴掌的情况下。 女人一愣，咬牙盯着林佳仪半晌，被她的气势给吓到了，转身愤愤地站在一边。 电话通了。 林佳仪阴冷的眼神始终盯着女人，开口便道：“你前妻来餐厅里闹，位置发给你，你看看是过来处理了还是让人带走。” 电话挂断。 江梓琳全程听得一头雾水，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心里将前后梳理了一遍，猛地抬头看着林佳仪。 林佳仪从来做什么事都不会和他们汤浪商量，这一次也不例外。她会不会真的和那个叫“左昊”的人有点关系？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林佳仪将手机扔在桌上，转身坐下，让江梓琳和蒋瑶都坐了，盯着唯一站着的女人，一句话也不说。 女人站着虽然尴尬，但是已经骑虎难下，转头道：“你现在叫他过来就可以改变你是个骚狐狸的事实了？我知道左昊有钱，多的是人朝着他身上粘！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离婚的吗？当初……” “不想知道，没兴趣。”林佳仪冷声答：“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勇气才让你在离婚之后还能对一个陌生女人发出勾引你前夫的指责。今天这一巴掌我吃了，但是我记下了，以后你最好祈祷不要再和我有交集，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记仇。很记仇。” 女人强作镇定，“笑死人了！我总要对我孩子负责吧？成天在外面和野狐狸厮混，他回家了要怎么面对我们孩子？孩子长大之后呢？又要怎么面对这个家庭？” 孩子？ 江梓琳瞪了瞪眼，转头看着林佳仪。 林佳仪抿唇，从牙缝里吐出一句：“江梓琳同学，你别再瞪我了，具体的事情我之后和你解释……” 门外踏进一人，打断了林佳仪的话。 女人转头一看，气势明显弱了许多，站在一边连话也没了。 左昊来了。 江梓琳和蒋瑶对视一眼，两人朝着男人的方向看去，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讶，在看见男人身边牵着的女孩时，更是惊吓万分。 林佳仪站了起来。 餐厅里的人都开始纷纷看起了热闹，探着脑袋，没想到传说中的闹剧男主角长得还算不错。 “抱歉。”左昊先是对着林佳仪道。 林佳仪还没说话，一个小小的身影便飞奔过来，一头扎进了林佳仪的怀抱。 随即大厅里响起了一道清脆的童音：“妈妈！” 众人的眼神一亮，盯着刚才那个女人的目光已经有些鄙夷了——原来这个被甩了巴掌的才是原配啊……那刚才门口进来那个女人在嚣张个什么劲？ 江梓琳和蒋瑶再次对视一眼。 “你看的懂吗？”蒋瑶道。 江梓琳愣愣摇头。 蒋瑶轻轻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太好了，看来不是我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 “林佳仪，你一周就完成近期梦想了，速度挺快啊。”江梓琳在一旁凉凉道。 林佳仪咬牙，将怀里的小脑袋推开了，温暖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将动作放轻柔了一些，“小门牙，我不是你妈妈。” 小门牙抬头，有些委屈地盯着林佳仪看：“为什么？你不想当我妈妈了吗？” 迷蒙的大眼睛看得江梓琳都想替林佳仪点了这个头。 林佳仪没忍心说出拒绝的话，小门牙立刻一脑袋又扎进了林佳仪的怀抱里，蹭了蹭道：“妈妈好几天没来看我了，为什么没来呀……爸爸说你工作忙，可是你的工作真的有那么多吗？爸爸的工作都没有那么多……” 她呀呀讲了一堆，话还有些说不清，林佳仪也只能转头无奈地看着左昊。 左昊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转头看向了那个闹事的女人，开了口，“路湘宜，你是不是又缺钱了？” “左昊！你带着一个女人鬼混，我作为孩子的妈还不能过问了？”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说，至于你是不是孩子妈，现在还看不出来吗？”他声音冷漠好听，带点细致的金属感，就算生气也是十分平静，但眼神里传递出来的意思就能够轻易让人辨别出他的情绪。 路湘宜嘴巴张了张，不敢言语，咬牙道：“以后别再给我抓住把柄！” 第五十九章 小门牙 “我会让律师和你联系，你等着传票就好。” “你为了这个女人……”路湘宜转头，不可置信地指着林佳仪——她出来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左昊还是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还不走吗？”左昊抬头。 路湘宜咬咬牙，转身离开。 闹剧这才收场。 左昊将小门牙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拉，抬眼扫了场上三人一眼，在看向江梓琳的时候目光明显停留得久了点，随后道：“你们好。” “你好。”江梓琳几人尴尬应声，都在等着林佳仪介绍。 但是林佳仪似乎根本没打算介绍，只是兴致缺缺地拎起了包。 “换个餐厅吃饭吧，你们应该还没吃饱。”左昊突然开口。 林佳仪动作一滞，刚想拒绝，蒋瑶抢先说了一句：“太好了！没吃饱，好饿啊……” 江梓琳笑了起来，对着蒋瑶眨眨眼表示赞许，林佳仪无奈地瞪了两人一眼，点头道：“去隔壁吧，还有一家日料也不错。” 她率先抬腿，小门牙立刻脱了左昊的手，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粘在林佳仪的身边不肯走开，“妈妈，我也饿了。” 林佳仪已经自动忽略了她的称呼，开口道：“出门前没吃东西吗。” “爸爸很着急过来了，什么都没给我吃！”小门牙告状。 江梓琳和蒋瑶在不远处看着这样的场景，一边感叹着一边前行。 “我做梦都没想过这种场景居然挺和谐……”江梓琳开口。 “谁说不是呢……诶梓琳，你说这个左昊和林佳仪会是什么关系啊？男女朋友？咦……”蒋瑶猛地搓起了身上的鸡皮疙瘩，“男女朋友”几个字出来的时候，江梓琳也是一阵的不习惯。 “应该不至于。”江梓琳想了想，“她一周前还在酒醉之后闹着不要爱情要孩子，现在孩子有了，爱情……看着倒还好。我不怎么会看这些，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有爱的，你看——”蒋瑶指着左昊。 林佳仪刚才穿着高跟往后倾了一下，左昊立刻伸手去接，一搂之后手指又放回了原地，但林佳仪的表情没有任何不适应——要么说明这个动作已经做过好几次了，要么只能说明，他们的关系早就超越这个动作许多。 腰部以下，已经没多少器官了。 江梓琳摇头，轻声叹息了一句：“我看她只知道劝我，其实现在对自己身上的事情也是茫茫然的。目前唯一一个可以肯定的事情是，他们两个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餐厅到了。 五人落座，小门牙的座位一定要挨着江梓琳，江梓琳和蒋瑶想要探听更多八卦，左昊理所当然地在她身侧坐下了，五人的身子都有意无意地倾向了林佳仪。 林佳仪拿了菜单，点完之后开了口：“别看我了，该你们点了。” 一直到送走了左昊和小门牙，三人才重新坐了下来，面色凝重。 蒋瑶盯着林佳仪，江梓琳审视的目光也在林佳仪的脸上扫来扫去，林佳仪则一口气将桌上放着的饮料全部喝了下去，抬头回望着两人的眼神，清了清嗓子。 “那天我喝醉酒，打了电话让梓琳来陪我的那天，后来莫名其妙和这个男人去了酒店。” 她只说了一句，石破天惊。 “大八卦……”蒋瑶喃喃，不住地摇头，用肢体动作表达了她对这个事情的不信任。 不可能……这事情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怎么可能发生在林佳仪身上？要知道林佳仪的精神洁癖有多严重，在没有完完全全把一个男人调查得底朝天之前，她怎么可能不顾一切就放纵地和人家*？ 真的是酒精作用吗？ “总而言之，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这一点你们在一周前已经知道了，然后我付出了行动，就是这样。不带任何感情因素，你们放心。” “你不带感情因素，他呢？”江梓琳开口：“刚才你的水杯就没有空出来过，他一直在给你倒水，虽然我不太明白这会是什么感情但是肯定……不会是什么感情都没有吧？” 林佳仪一愣，随即失笑道：“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左昊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他能不带一点个人感情地掌管一个公司，肯定就能管好自己。” “既然他能管好自己，需要担心的人就是你了。”江梓琳道：“当初你和我说的话，你应该没忘吧？我觉得保持初心就已经很困难了，更何况你还想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一个孩子。小心为上，他不是任人拿捏的人。” “我明白，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复杂。至于孩子的部分，如果真的有了，我会和他协商好。”林佳仪道。 蒋瑶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对两人说的话丝毫摸不清头脑。 “今天也闹够了，我先回去。” 林佳仪起身，迅速离开进了自己的公司，出了电梯之后便在座位上坐下了。 没坐一分钟，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 林佳仪低头看了眼，是公司的通知，宝拉集团已经同意合作，且后续对接的事由林佳仪负责。 “诶林姐，你看通知了吗？”身旁有同事好奇地凑了过来。 “嗯。”林佳仪轻轻点头，抽出文件看着，心里也有几分诧异。 “奇怪啊，上头为什么指明让你来负责这件事？”同事笑着道：“而且是在通知里特别说出来的，林姐你该不会是什么隐形富二代，瞒了我们这么久吧？” 同事一句玩笑话，见林佳仪没有多少笑容，才悻悻地将头给缩了回去，随即耸了耸肩道：“不管怎么说，还是恭喜你哦……” “谢谢。”林佳仪迅速道，低头开始翻找文件。 她需要确定代言人。既然要和空降过来的主管竞争，就必须在这件事情上做到出彩，代言人那边……林佳仪眼神一亮，拿出手机给江梓琳发了消息。 江梓琳手机一响，立刻停止了自己手上忙活的东西，转头看向了屏幕。 是林佳仪的消息。 “林佳仪：有事情要你帮忙。你晚上可以帮我约一下陆光年和江顾吗？吃个饭，聊聊天，我公司现在的这个项目需要代言人。” 江梓琳眼睛瞪了瞪，“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在化妆品公司吧？” “你没记错。” “你是想让江顾代言还是让陆光年？”江梓琳想象了一下陆光年脸上涂了产品的样子，浑身一哆嗦，随即闭了闭眼，又想到了江顾。 天…… “当然是陆光年。我有一个idea，非常适合他。” 第六十章 被她麻烦 江梓琳犹豫了一下。 她和江顾还熟到这种地步，和陆光年也一样。这样拜托别人，还是一件挺为难的事，恐怕不太好。但是…… 她想起那天在酒吧里，林佳仪抱着她低声说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只想要个孩子的话。 那是林佳仪第一次这么脆弱，看来这个空降的主管确实对她有很大的影响。 江梓琳想了想，将消息发了出去：“行，我试试看。但是我只负责牵头吃饭，以朋友的名义。剩下的事情你去谈，不可以强迫他，给出你的方案和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想法，剩下的就让他自己考虑。” “行！江梓琳你太帅了！” 林佳仪的回复迅速而激动。 江梓琳挑眉，低声道：“什么嘛……林佳仪真是吃错药了，今天居然已经连续发了两个感叹号了，一反常态啊……” 她摇摇头，找出了江顾的电话，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先给江顾打了。 上佳公司。 江顾随手将手机给拿了起来，一愣，反复看了许久的名字之后，立刻站起身子来接。 “喂。”江梓琳声音柔和地传了过来。 江顾立刻便笑了，“等到你主动给我打电话可真难。” 江梓琳被这一句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江顾总是有种次次都让她头皮发麻手脚蜷曲的本事。 “我想求你件事……” “求？”江顾诧异扬眉，“有什么事情严重到求的地步？” “我朋友林佳仪，上次你见过的。她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工作，一个新上市的产品需要代言人……”江梓琳深吸了口气，厚着脸皮将话给讲完了：“如果可以的话，晚上能不能帮着约一下陆光年？” 最后一句结束，江顾眼睛突然一亮，欣喜瞬间在眼眸里蔓延开来。 “你是说，你还没有给陆光年打电话？” 江梓琳被这一句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半晌点点头，乖巧道：“因为你们比较熟，所以我想先和你说说……” “没问题，绝对可以，我会按着那小子的头去老老实实用产品。”江顾立刻道。 “也也也不用到按着头的地步……”江梓琳汗颜，生怕江顾真的说到做到，“只是吃个饭，剩下的事让他们去谈。” “好。” 随即是一阵沉默。 “那我挂了。”江梓琳听着听筒那头传来的呼吸声，只觉得耳朵有些发痒。 “等等。”江顾拉住了话头，没有让江梓琳立刻挂断。 江梓琳愣了愣，带着些许客套道：“还有什么事吗？” “下次这种事用不着犹豫客气地说，直接告诉我就好。”江顾眼神一闪，情绪荡漾，“我非常非常非常乐意……被你麻烦。” 连续三个非常，瞬间让江梓琳脸色发涨。 怎么办……这句话该怎么回？他的意思应该是现在关系已经是朋友了，所以不怕麻烦吧？江顾平时对人也都这么热情吗？ 江梓琳拿着手机紧张地看着，实在不知道回什么，手一抖，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盯着屏幕，懊恼地伸出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怎么给挂了……” 那头的江顾也是一愣，听着突然响起的忙音，先是诧异，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啊，让她现在回应这些话，应该太难估计此刻就在电话那头跳脚呢。 江顾立刻站起身来，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走出了办公室。 “诶，江顾哥你去哪儿？”小助理随口问了一句。 江顾停了停脚步，斜了她一眼，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提前下班。” 车子抵达江梓琳工作室的时候，江顾心情大好，仔细看了她工作室的玻璃房，外观可以看见楼上有许多个房间，都是用作拍摄的，每一个房间都是不同的风格，还有一个地下室暗房，用来洗胶卷。 这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平时都是她一个人打理。 江顾抬腿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正在垫脚拿书的江梓琳。 江梓琳够了许久，刚想放弃去拿凳子来踩着，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啊！”她吓到，叫了一声，手肘立刻抬起朝着江顾狠狠一打！ 江顾没想到还有这一招，立刻用手接住了，来不及反应，江梓琳又来了第二下。 他猛地将她手指一钳，低声道：“是我……”声音虚弱，带着痛意，呼吸就在江梓琳耳边。 什么…… 江梓琳立刻抬头，瞪大眼睛看着江顾，“你……你怎么来了？” 她想伸手去触他被打过的地方，却发现位置有些敏感，又慌忙收了回来。 “你还学了擒拿术？”江顾揉着自己的胸口。 “不是，林佳仪闲着没事的时候教了我两招……”江梓琳十分愧疚，“你没事吧？” “没事……”江顾依旧虚弱道。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都笑了出来。先是江顾的笑声，随后是江梓琳也没忍住，看着旁边散落一地的书。 半晌，江顾无奈开口：“我还以为模仿一下电影场景会很好，没想到居然被揍了一顿。” “抱歉……”江梓琳局促地动了动头发。 “不接受口头道歉。”江顾指着胸口：“内伤，怎么赔偿？” “今天回家给你炖十全大补汤。”江梓琳也笑了起来，回应了这个玩笑。 江顾听见她说“回家”这两个字，心口突然一暖。从前只要听江梓琳说“家”，都会特别不自在，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现在给的家还算让她觉得舒适？ “走，去吃饭。”江顾缓过来了，开口道。 “好。”江梓琳边说着边低下身子，将书全部叠了起来，站起身看了看高度，转身将书本递给了江顾。 “麻烦你。” 江顾一笑，拿着书本轻松放上了书架。 烤肉店。 江梓琳和江顾到达餐厅的时候，见林佳仪和陆光年已经聊上了，显然是已经过了互相打招呼的过程，已经有一会了。 林佳仪抬头，看了刚进门的江梓琳一眼，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她和江顾之间来回扫荡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 “江大经纪人，闻名许久。”她伸出手。 江顾笑了笑，也伸手握了一下。 四人齐齐落座，江梓琳这才观察到陆光年今天的装扮十分随意，没有戴帽子，也没有任何伪装，五官十分好看得露了出来。 “今天不怕被抓拍吗？”江梓琳好奇道。 “这么多人，正好拍一拍朋友关系。”陆光年笑道。 林佳仪点头：“之前梓琳的事情多谢你帮忙，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也帮不上太多。” “都是因我而起，没什么帮不帮。”陆光年看了林佳仪一眼，突然有些好奇，“不过……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是怎么碰到一起的？林佳仪明显要比江梓琳更加带有职场人特有的圆滑，从穿着打扮上便是天南地北，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开始诧异了，这次倒是有点想细问一下其中的故事。 第六十一章 变相撑腰 “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林佳仪也不着急，笑了笑道。 陆光年失笑：“看来为了这个好奇心，我还必须得接受了这个提议了。” 林佳仪眼神一亮，道：“能拒绝雅晴的邀约来我们这边，有要求尽管提，公司一定会尽力满足你的需求。” “去哪边都一样，要是能帮朋友一个忙，何乐不为？”陆光年笑着看了江梓琳一眼。 江顾的脸色突然冷了几分。 江梓琳则有些诧异，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那个“朋友”就是自己，眼神立刻充满了感激。 “而且……”陆光年再次开口，眼神落在了江顾的脸上，“我要是不答应，之后可能已经没法在圈子里混了，有人威胁每天要在我床边磨刀呢。” 江顾喝了一口水，不顾陆光年的眼神，坐得气定神闲，就像没听见陆光年说什么似的。 林佳仪笑了起来，眼神也忍不住瞥了暼江梓琳和江顾，落在了他们挨得极近的位置上，突然一闪。 烤肉一盘一盘地上来了。 “今天这家店是光年提议的吗？”江梓琳看着林佳仪的表情，笑着道。 平时林佳仪是不会来这种店的，就算是不情愿地被她们拖来了，回去也要嫌弃一大堆衣服上的味道，洗澡都能在浴室里磨蹭两个小时，确保自己的发丝上没有沾染到任何一点烤肉味之后才会出来。 她的衣服向来要求三点：平整，无味，搭配得当。不至于多鲜艳，但一定是得体的。 蒋瑶常常拿她的洁癖开玩笑做文章。所以今天来烤肉店里还这么波澜不惊，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抱怨的，大概是真的下了决心要讨好陆光年了。 “是啊，怎么了？”陆光年侧头，我突然想吃烤肉了。 “没事，只是今天是某人第一次踏进烤肉店哦。”江梓琳俏皮地冲林佳仪眨眨眼。 江顾和陆光年对视一眼，眼神落在了林佳仪和江梓琳的身上，似乎明白这是闺蜜间的私话，也就没有多问。江顾的目光在江梓琳身上停得有些久，直到江梓琳收了笑容和他对视一眼，他才笑了笑，收回眼神。 江梓琳很少这样笑，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和蒋瑶林佳仪在一起，这两个人的存在对于她而言，大概是从前生活中唯一的亮光吧？ 他有些明白江梓琳为什么会为了林佳仪来求他帮忙了。 “今天这事情也好办，其他什么要求都没有，只有一点你需要和公司说明的。”陆光年道。 “嗯？”林佳仪抬眼。 “对接的人只能是你。”陆光年微笑。 江顾也笑了起来——不错，还算上道。 林佳仪愣了许久才伸手拿了杯子，递到了陆光年的杯沿前，“谢谢。这杯敬你。” 要一个影帝答应跟他们公司合作是多么不容易，她知道这算是陆光年变相地在给她撑腰了。如果她只是拿到了代言，确实为公司做了很大的贡献，但对方指定了是她负责，那这个代言就等于跟着她走，她的位置就变得举足轻重起来。 以前还没看出来江梓琳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这陆光年的眼神已经来来回回瞥了她三四次了，看得她都心里发毛，江梓琳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女人能迟钝到这个地步吗？ 林佳仪突然用力蹬了一脚。 江梓琳一愣，抬头不解地看向她。 “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先吃。”林佳仪说着，优雅地起身整理衣服，随即看了江梓琳一眼。 “正好我也去。”江梓琳反应过来，也跟着起身，拿上包里的纸巾跟了上去。 两人刚离开，陆光年便松了口气，转头看了江顾一眼，“我做得还算不错了吧？” “勉强过关。”江顾随手开始往盘子上放肉，细致地翻面。 “那给你一个表扬我的机会，我要吃猪颈肉。”陆光年十分不要脸地开始点单。 江顾一笑，抬手将猪颈肉一条一条放上了烤盘。 陆光年看着他的笑容，轻咳一声，两人对视一眼之后还是认了怂。 “我自己来吧。”他道，抬手开始烤 肉。 “锵！”江顾一打他的夹子，下巴微抬，冲着另一盘肉道：“你吃那盘，这是梓琳的。” “什么？！”陆光年咬牙，“江顾你过河拆桥啊，不烤也就算了，现在连吃都吃不到了？” “我没心没肺也不是第一天了，你干嘛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江顾转头撇嘴，对陆光年还是十分不爽，耳边一直在回荡着江梓琳刚才的那一句“光年”，恨不得将陆光年亲手送进猪笼浸一浸。 陆光年放下烤肉的夹子，气笑了，“真该让江梓琳回来看看你这副无赖样。” 江顾看了他一眼，突然伸出手，方向朝着他面前的那盘烤肉。 “诶！别别别！”陆光年立刻将烤肉给夺了过来，“我闭嘴还不行吗？你总得让我吃点东西吧？我这忙活一晚上还没来得及吃上饭。” “那就吃你的饭。”江顾将烤好的肉放进了江梓琳的盘子里，果真一条都没给陆光年留。 洗手间。 “你和江顾现在到哪步了？”林佳仪逼近江梓琳，将她直直逼到了墙角才作罢，“我怎么觉得你们俩没那么简单？” “什么啊……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江梓琳有些心虚，但随即反应过来——她在心虚什么？她和江顾之间确实是清清白白，没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交往。 “睁着眼睛说瞎话。”林佳仪道。 “我发誓，真的没有。” “那陆光年呢，你们又是什么情况？看起来还挺熟？”刚才江顾的脸色已经要臭成包公了，凭借她多年来对奸情的敏感度，这三个人之间一定是有点猫腻的。 “陆光年？”江梓琳更加疑惑了：“陆光年就是朋友啊，刚认识的，他帮了我一些事情，就这样而已——你最近是怎么了对这些事情疑神疑鬼。” “我是对你不信任。”林佳仪白了她一眼，“你这人，就非得要别人把爱你直接说出口挂嘴边，你才会意识到感情产生，你说说你……” 她欲言又止，本来想点破，但想想还是算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是欠了江顾一个人情，刚接受了他的好意，转身就把他的心意给戳破，这也不太好。 “什么？”江梓琳抬头。 “算了，说了你也不清楚。” 第六十二章 冤家路窄 电话响起。 林佳仪低头看了眼屏幕，犹豫了一下，看了江梓琳一眼，接了起来。 “喂，好，我马上出来。”林佳仪一顿又道：“我得先回去洗澡，全身烤肉味，精神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说着她挂了电话。 江梓琳跟上林佳仪的脚步，一前一后走出了门，想要探听刚才是谁，林佳仪已经快步走到了餐桌前。 “抱歉啊，临时有点事情，这餐我请，你们尽情吃，下次有机会再约。”她笑了笑，眼神瞥了一眼江梓琳的餐盘，瞳孔一缩。 江梓琳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盘子，也被吓了一跳——整个盘子已经堆满了肉，大大小小，颜色不一。 林佳仪抿了抿唇，随即重新笑了起来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回见哦。” 道别之后，她转身出门。 门外，已经有一辆车等着了，驾驶座上下来一人，清秀的眉眼和平淡的表情十分有辨识度。 左昊？ 陆光年和江顾显然也认出来了，对视一眼，随即敛下目光没有多问。 “儿媳妇呀，我煮了油焖大虾，你爸朋友空运过来的虾哦，来不来吃？” “我今天新学了一段舞，需要有人来和我一起探讨探讨，你要来吗？” “今天下午有一个茶话会，邀请我姐妹来参加，知道你忙，给我张照片好不？我炫耀炫耀哈哈哈！” 江梓琳伸手，将这几天陶美珠给自己发的语音都打开听了一遍，笑了笑。 自从见了陶美珠，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她的微信消息就没有断过。江顾总是能用各种理由帮她把事情给挡掉，但是有些活动她还是挺好奇的，只是直觉告诉自己不能和江顾的家庭多接触，一旦接触多了，可能就出不来了。 电话响起。 江梓琳看了一眼，是陶美珠，转手接了起来。 “儿媳妇，在干嘛呢？” “工作室今天接片了，准备拍摄。” “下午五点有时间吗？”陶美珠兴奋道：“我已经把婚礼的场景都想好了，就差婚纱，我们一起去定一下设计图挑个你喜欢的。” 江梓琳看了眼日程表，想到婚纱，心里还是充满了疑虑。 她和江顾现在算不算是骑虎难下了？本来只想要一本结婚证而已，结果连婚礼都得办了。放在一个月前，她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走进婚姻殿堂。 “……好，我到时候过来，地址发给我就行。”江梓琳道。 陶美珠哈哈一笑：“得嘞，等着。” 电话挂断。 江梓琳失笑，将手机收了起来，无意中看见了一旁镜子里的人脸，自己也是一愣。 她已经有很久没看见自己这样的表情了。但是说实话，陶美珠虽然性子闹腾了点，用江顾的话来说就是“一把年纪了还不消停”，但她确实很有感染力，总是带得她忍不住跳脱起来。 下午五点。 江梓琳结束了拍摄，将手上蹭的化妆品都给清洗了，锁上工作室后出了门，按照陶美珠给的地址，到达了一家礼服店的门口。 这家店就在商场里，夹在一堆高奢品牌的中间也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她看了眼店内装修，推门而入，给陶美珠打了电话。 “喂妈，我已经到了。”在被陶美珠逼着练习多次之后，她现在叫起妈来也越来越顺畅。 “我这边有点堵车，你先去店里坐坐，找陈冉红设计师，说我的名字她就知道了，已经提前交代过，放心吧！” “好。”江梓琳点头，挂了电话，找到了一旁的接待员道：“你好，我找……” “江梓琳？”身后突然响起一身疑惑的叫喊。 江梓琳听着这个声音，心里跟着一沉，随后抬了头。 果然是江可欣……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碰上了。江可欣也是设计师，在这家店里做什么？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江可欣冷笑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江梓琳一眼，“怎么，来刷老公的卡了？你不是最讲究自立自强的吗，不是想独立吗，结婚后全忘了？”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不等江梓琳开口，江可欣身侧的女人便转了过来，奇怪地看了江梓琳一眼，“这是？” “一个不适合来这种地方的人。”江可欣回了一句，眼里的记恨更加明显，还掺着些许嫉妒。 江梓琳细细看了她身侧的女人几眼，才认了出来——是一个二线女明星，最近的趋势也不错，曝光率挺高，名字叫顾真。 “你刚才说你找谁？”江可欣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了她一眼，“陈冉红设计师？她也是你这种小人物能找的？你以为人家成天什么都不用做了，在这里等着你来买衣服？” 她话说得讥讽，一旁的顾真也听得认真，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关系好像不太好？有恩怨？” “嗯，她做人太差。”江可欣压低了声音，“你不记得前段时间的新闻了？和陆光年暧昧的那个。她就是用手段把梅萱搞下去的人，你以后碰上这个女人了最好是离她远点，否则什么时候被一个不顺眼给坑了都不知道。” 顾真若有所思地抬了头，眼神落在了江梓琳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开始渐渐变得嫌恶起来。 娱乐圈确实不乏这样的人，但她向来也最恶心这种手段。 房间内走出来一人，手里还拿着量尺，看了门外站着的几人一眼，点头离开。 江梓琳从头到尾都懒得对江可欣的指控有所回应，她越是辩驳，江可欣就会越是兴奋，最后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说出什么话。 她瞥了刚才出来的那人一下，突然看见了她身上的铭牌，赫然写着“陈冉红”三个大字，立刻上前想要叫住她。 “诶，冉红！”顾真突然开口，先了江梓琳一步，笑了笑，走上前来，“好久不见，聊聊？” 陈冉红抬眼，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许：“确实是好久不见了，都是你经纪人来和我对接，越红就越看不见人影了。” 第六十三章 护你周全 顾真转眼挑衅地看了看江梓琳，伸手将陈冉红勾着走到了一边，开口道：“最近通告太多，我不是在拍戏就是在去拍戏的路上，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因为红就有变化？知名度是一点一点打出来的，首先要学会做人，才能做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 她语气里带着讽刺。 又是一个被江可欣拿着当枪使的女人——江梓琳想着，叹息着摇摇头。 顾真话题一转，眉目中都充斥着鄙夷，看向了江梓琳，“不过我还不知道你们店里的品味什么时候这么低下了？什么客人都接吗，最近生意不好做？” 江梓琳抬眼，眸光闪烁片刻，眯了眯，这才知道她们是在说自己。 陈冉红转眼，目光也定在了江梓琳的身上，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牌子，也禁不住看轻了些。 “不知道，最近店里的接待都不是我在做，也不知道店员是不是松懈了。但是不管怎样的衣着品味，我们秉着顾客至上的原则，也没理由拒绝。” 这话显然是在讥讽讲笑的衣着品味了。 江梓琳抿唇，转身想要离开。她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也不过是一场接着一场的羞辱，还是尽早离开，等着陶美珠来了再一同进来。 江可欣突然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在她身旁大声道：“你们不用理会她，不是一个圈子的，不过是最近傍上了大款才有勇气走进这家店里……” “傍了大款？”门外响起了一道严厉的嗓音，压着隐隐的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 门一开，陶美珠站在门外，咬牙瞪着店里的几人，随即转身走到了江梓琳的身边。 完了…… 江梓琳立刻伸手拉住了陶美珠道：“我们换一家吧？没关系。” “宝贝儿媳妇你别怕，妈在呢。”陶美珠将她护在了身后，转头看着陈冉红，“陈设计师，一直以为你还算是个专业过硬人也谦虚的设计师，没想到今天也算是开眼了。” “不是，陶女士我……”陈冉红已经被吓到了，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句“宝贝媳妇”和“妈”的称呼上没有缓过神来。 门帘一掀，店长也赶了过来，一看几人的面色凝重，心里也是一沉，赔着笑道：“怎么也没有提前告诉一声！迎接晚了抱歉抱歉啊，你们在聊什么呢？” “在聊你店里招些设计师都是按照什么样的标准来的。” 陶美珠冷笑一声道。 店长表情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看了陈冉红一眼，陈冉红立刻缩回了眼神，不敢多言。 “还有，我警告你们一个个不要狗眼看人低，不论任何人穿着什么都有资格进这个店，是要按照名牌来评价他人还是要按照身份？”陶美珠眼神扫过在场的几人，“真要严格算起来，我还嫌你们和我媳妇站在一起不够格！这家店我是不会再来了，好自为之吧！” 她转身拉上了江梓琳的手往门外走去。 江梓琳愣愣地看着她骂了一堆，愣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果说之前陶美珠的形象就已经和“豪门贵妇”相差甚远了，现在简直就是彻底打碎……看起来就是一个喜欢碎碎念又可以随时骂街的普通妇人而已。 但是，出乎意料地可爱。 江梓琳想着，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你还笑？”陶美珠走出店外，气得咬牙，“气死我了！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我宝贝儿媳妇！你就那么站着任由她们朝你泼脏水吗？妈告诉你，这种人就是欠教训，下次再来就直接搬出身份，不要管闹成什么样妈都会给你收场！” 江梓琳心里一动，抬头看了陶美珠一眼，深深吸了口气道：“真的没事，妈，我都习惯了。” “习惯？习惯被人欺负？她们不会是已经欺负你很久了吧？”陶美珠撸着袖子就往回走，怒火冲冲。 “妈？”江梓琳立刻伸手将陶美珠拉住了，安抚道：“不是的，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估计她们现在也讨不到好我们去看其他店吧，好吗？” 好不容易劝住了陶美珠，江梓琳抱着她站在街边休息了一下，气氛突然就冷静下来。 半晌，陶美珠伸手，摸了摸江梓琳的脑袋，“好孩子，辛苦你了。” 前段时间网络上那样的骂战，看起来对江梓琳也没什么影响，要么就是她忍着不说，要么就是平时已经遭受太多相似的事情了。 这两种不论是哪一种，都让人心疼。 她几乎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江梓琳，从来也不是善于安慰的性子，但从第一眼看见江梓琳开始，她就知道这姑娘一定对胃口，果然是这样。 江梓琳一愣，在她的抚摸下心里一暖，居然久违得有些眼眶微红。 “没事，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委屈了。”陶美珠将她的手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笑着道：“江顾其他的东西我不敢保证，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心过，每次家长会什么的我们全家都需要做很久的心理准备才敢去——天知道这次老师又会告诉我们什么我们无法承受的事实。” 江梓琳想到江顾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陶美珠也跟着笑了：“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他一定会对自己老婆非常非常好。你是他认定的人，他就算是自己死，也是要护你周全的。” 陶美珠说着，转身拦下了出租车。 江梓琳心里有些愧疚地看了陶美珠一眼，嘴巴动了动。陶美珠这样真心待她，她和江顾却儿戏一般撒了个弥天大谎……说到底，最后无法收场的人很有可能还是她自己。 “妈……”她低声道。 “放心吧，这是我们老江家的传统。江顾再跳再不守规矩，也还是我们老江家的人。”陶美珠拍了拍她的手背，眨眨眼道：“走，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江梓琳收住了自己的话，点了点头。 此刻，店内。 店长坐在一边，眼神在陈冉红和江可欣身上扫视着。 “现在好了，因为你，我们店里流失了一个大客户！今天本来已经约好了，居然在这种节骨眼上还能出岔子？你知道江家是什么人吗？知道陶美珠什么性格吗？你知道你今天捅了多大的篓子吗！” 第六十四章 颠倒黑白 一句比一句严厉。 陈冉红不住低头赔礼，小声道：“我也没说什么，那个女人确实穿得不入眼，全身上下一个叫的出口的牌子都没有，我根本没把她和这里的大客户联系在一起……我真的以为她只是普普通通进来串门的客人。” “你被开除了。”店长冷着脸色道：“最基本的她就算只是来串门，你也必须客客气气。你是店里的招牌，我本来不想这么轻易就放你走，但是今天得罪了江家，你这块招牌也就算是砸了。” 陈冉红晃了晃身子，终于开始觉得恐慌，也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真的表情也有点难看了，转头看着江可欣，低声道：“你为什么刚才没告诉我她的身份？你故意坑我？” “不是！”江可欣立刻低声道：“顾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真的不知道，刚才看见了才知道她身份的。这……” 江可欣已经气得牙痒痒了，不仅真正见识到了江梓琳的后台，而且看起来那个后台还很喜欢江梓琳，十分维护她……江家真的这么容易就接纳了江梓琳？ “行了别说了，以后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可能了。这么多年合作，我以为你知道什么时候该老实，什么时候该花心思。”顾真转身出了门。 “顾姐！”江可欣在她身后叫了起来，腿脚都有些发软了。 虽然她现在已经有一定的知名度，但基本上都是靠着明星之口口相传做起来的，也就是做的是口碑。如果她失去了顾真这个支持，之后其他的人……可能也要悬了。 江可欣追了出去，四处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顾真的身影，抬手颤抖着给顾真打电话，显示的是正在通话中。 连续五个电话都被按掉，江可欣全身脱力地坐在了一边，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 “江梓琳……”她咬牙，在冷风中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愤怒。 另一边。 车子在一家火锅店外停了下来。 江梓琳和陶美珠进了店内，看着一派暖光色的日式装修，心里瞬间也被这样的灯光给填满治愈了。 门口有了响动，脚步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江梓琳抬眼，看见了一脸笑容的江顾，心里最后一块空缺也不可抑制地被填补了——她想控制，但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你可来了。”陶美珠敲了敲桌子，显然回忆起了刚才的事情，咬牙道：“你媳妇被人欺负了！” 江梓琳转头看了陶美珠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这样子活脱脱一个告状的小孩，哪有半分长辈模样？ 陶美珠指着江梓琳道：“你看看她，没心没肺的，要是我遇上这种事，早就拿刀拼命了！这小妮子还笑得出来！” 江顾的笑容稍稍收了收，走上前来，认真凝视着江梓琳的笑容一眼，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之后，才松了口气，转身在她身侧坐了下来，“怎么回事？” “不用这么严肃……”江梓琳试图缓和气氛，“妈说得太夸张了，不过是婚纱店里有人说了我两句。” “谁？”江顾没有放松，追问道。 “嗯……”江梓琳看了江顾一眼。 这眼神……他不会是生气了吧？还是演戏的？之前说了要在父母面前表现恩爱的样子，他这是应该是装的吧？ 江顾皱了皱眉头，“别怕，说出来听听。” 陶美珠催促着：“说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江梓琳挥了挥手道：“真的没事，真的。” 江顾犹豫了一下，见她真的不想说，便作罢了，交代了一句：“下次有这种事，你就直接在人家店里闹闹完了给我打电话，不管闹成什么样都行，别人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别人，闹完给我打电话。” 这母子俩说的话怎么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佛挡*的无赖气质原来是真的可以遗传的？ “哎，我这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软弱了些。”陶美珠长叹一声。 “是善良。”江顾转头，纠正了一句。 陶美珠无奈道：“是是是，太善良了。太善良也不是好事啊，这样任人欺负，我怎么放心？” 江梓琳听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有些无奈地坐在一边，笑了笑，只能任由他们数落自己。 饭后，陶美珠将两人送到了门口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自己回去，你们路上小心。” 江梓琳一愣，刚想出口挽留，陶美珠已经风风火火地上了车。 “没事，放心吧，她每次都是这样来来去去的，你之后就会习惯。”江顾道。 江梓琳笑了笑，开口道：“已经习惯了。刚才在婚纱店里吓到我，妈……你妈居然真的要冲上去打人……” “你就应该让她去。”江顾边系上安全带边道，，突然沉吟片刻，转头盯着江梓琳，“刚才在店里说的所有话都是认真的没，没有开玩笑。下次还有这样的事，不要犹豫，不捅个篓子试试看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帮你解决？” 江梓琳一愣，随即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电话响了。 她低头一看，是江可欣，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喂。” “你是故意的吧，江梓琳？”江可欣第一句便是质问。 “我故意做什么？”江梓琳觉得十分好笑，开口反问了一句。 “知道你今天有后台，算准了时间，任由我辱骂，然后再等着别人来给你解决这些事情。了不起，你倒是会耍心眼了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耐？是我低估你了。” “算准了时间？”江梓琳笑了笑道：“我从来没算过时间，也从来没有回应。你大可以再夸张一些，你知道我从小到大在忍耐这件事上，一直都很擅长。” “你放屁！从小到大心眼最多的人就是你！你什么都有了，比我优秀，比我得到的多你还想怎么样？” 江梓琳冷笑一声，没有回应。 对于这样的颠倒黑白，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等着吧……”江可欣咬牙开口，一字一句道：“你那个什么搞笑的半年考验，我绝对不会让你通过！你等着！你想要的职业，你的梦想，我要让你看着我亲手把它一点一点毁掉！” “拭目以待。”江梓琳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第六十五章 我怕折寿 电话一断，江梓琳便深深吸了一口气，转手将窗子给打开了，眼神看向了窗外，在川流的车流中眯了眯眼，这也是她第一次在这样的委屈之后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也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所以今天的事情，和江可欣有关系？”江顾开口。 江梓琳点点头，闭口不谈。 江顾也没再问，只是突然将车速放慢了些，让窗外的风缓缓吹进来，拂在脸上的时候也不至于刺疼。 江梓琳闭了闭眼，唇角勾起了微笑。 车子停在了家门口。 江梓琳突然多了几分局促，匆匆看了江顾一眼之后，便打声招呼回了房。江顾停好车，笑意在眼底晃荡起来，也不阻止，任由江梓琳跑开，只是一人在原地站了很久，眉眼中都染上了笑意。 门一关，江梓琳陷入了黑暗，长发抵在木质的门上，呼吸突然间清晰可闻。 她闭了闭眼睛，耳边突然响起刚才的江顾说的话，一字一句，反复已经镌刻在了心里。 “下次还有这样的事，不要犹豫，不捅个篓子试试看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帮你解决？” 江梓琳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脑袋，蹲下身来，眼神竟然在夜色的掩盖下露出了些许无助。 她还真是反应够迟钝的……居然现在才开始慢慢品味出这句话里的深意。但是怎么听这江顾有些黑社会带小弟的感觉？这话翻译一下就是“从今天开始大哥就罩着你了”？ 手机铃声将江梓琳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发现笑容的弧度已经明显到自己克制不了的程度了，立刻收了收，眼神看向了屏幕。 林佳仪。 “喂，佳仪。”她清了清嗓子，应答得十分正经。 林佳仪那头一顿，清冷的嗓音自带一股子咄咄逼人的味道：“你声音怎么了？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江梓琳立刻否认，转移话题：“你找我什么事？” 林佳仪叹息一句：“还能有什么事，我的身家性命的大事……王磊那个王八羔子，今天在boss那里参了我一本，别说那家伙的嘴上功夫还真的挺不错，要不是死对头，我还挺乐意和他交个朋友。” “王磊是谁？” “就是那个空降兵啊！眯眯眼，瘦竹竿，裤子紧得像永远买小了一号，皮鞋反光的程度都让我有对着它补妆的冲动……总之，这真的是我职业生涯里出现的最让我讨厌的一个人。” …… 江梓琳沉默了很久，开始庆幸自己没有成为林佳仪的讨厌对象。林佳仪这张嘴，有时候损起人来就是修罗场，看来这个王磊先生应该也是将她逼到了绝境。 “他又做了什么？”江梓琳发问。 “他说陆光年价格太高，请不起，而且形象非常不适合我们的那款产品，要选用最近势头还算不错的顾真。” “顾真？”江梓琳有些诧异地扬眉。 还真是巧了，今天刚在婚纱店里看见过这人。 “是，价格便宜至少一半，形象气质也符合这款产品，所以boss当场就犹豫了，好像有点不同意我这个策划的苗头……不过我已经想到一个办法，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明天下午boss要来公司开会，如果能够拿出有说服力的东西，事情就还有转机。” 江梓琳听到这里，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是需要陆光年帮忙的吗？” “我准备资料，已经和陆光年打过招呼了，他也算义气，二话没说就推了今天晚上的拍摄。但是你也知道我对摄影一窍不通的，这个节骨眼去找一个靠谱的摄影师也……” “行，地点在哪里？”江梓琳几乎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林佳仪笑了：“江梓琳，要不我和你过一辈子得了？有时候还真是喜欢你这脾气。” “你和我过一辈子？”江梓琳也笑了：“你饶了我吧，我如果早知道帮你会有这样的后果，就不会开这个口。” “去你的。” 林佳仪显然神思放松了些，玩笑的氛围也浓了。 “我先去收拾一下准备器材。”江梓琳道。 “好，在上佳的一号摄影棚，陆光年帮忙借的。” 电话挂断。 江梓琳转身收拾了一套摄影设备，开了门，正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江顾，一愣。 江顾也抬了头，手机屏幕还亮着，穿戴十分整齐，扬起眉头笑了笑：“准备好了?”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手将门给关上了，应了一句：“嗯？” “我刚收到光年的消息，和你一起去。”他晃了晃手机，站起身来。 “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工作……” “没事，多个人多个帮手，需要上佳的什么器材和设备，我在也比较方便。”他已经走到了江梓琳的身前，头微微一低，目光有了温度。 “好。”江梓琳转开眼神，没有对视，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车子走去，很快便到了上佳公司。 江梓琳走在前，还没有到达摄影棚，就隐约看见了一丝灯光，有些诧异。 他们已经来了？ “这么快。”江梓琳推门，看了林佳仪和陆光年一眼。 “我刚好在这里拍戏。”陆光年转头，眼神亮了亮，笑容温和明朗，声线低沉，依然是鸭舌帽，上身套着简单的卫衣，显得没有平时那样着装沉闷。 陆光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笑，“林小姐说尽量穿得青春点……我这几年走的路线已经不适合青春了，临时让助理买了一件，还行吗？” 江梓琳笑了出来，点头道：“行，很行。”说着拿起了相机，“如果不介意的话，待会儿拍摄完能不能让我把照片发两张给蒋瑶？” 陆光年难得局促了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后果吧？” “不会，最多今晚多了一个人失眠。”江梓琳眨眼。 四人相视，都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江顾倚在一边，目光扫过江梓琳的脸，笑意迟迟没有从眼睛里褪去，再看向陆光年的眼神，突然有了几分不爽。 “开工开工。”林佳仪突然直起身子来，眼神从江顾正要发作的表情上挪开，随手递给几人一张纸，上面写了些要求和注意事项，以及这个创意的流程，简明扼要，也不失新奇。 “我觉得很棒。”陆光年看完，赞了一句，朝着摄影台走去。 江梓琳也不住点头，拿起摄像机，开了打光灯，犹豫着转头看向了江顾。 “我来。”江顾立刻走了过里，开始摆弄光线。 陆光年后背一凉，“要不……我自己来？” “怎么，我不配给你打光了？”江顾眼刀一飞，转头，动作停住，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江大经纪人，我是怕折寿。”陆光年严肃道。 “别怕，祸害遗千年，你的寿就算打个三折，都能活到我孙子辈。” 第六十六章 玩阴招 又是祸害又是孙子，一句话里骂了好几次 。 陆光年牙一咬，几人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他也忍不住一笑。 “整个上佳公司的舌头加起来，都没有我面前这一根厉害。”他眯着眼睛转头，对着江梓琳道：“梓琳你可要小心了，我混到今天，还得看着这位经纪人的脸色做事，这人有多恐怖，你以后就明白了。” 江梓琳笑着看了江顾一眼，心里却有某些情绪浮动了片刻。 这是江顾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一面。他或是温暖，或是孩子气，又或是满溢着耀眼和魅力，但少有斗嘴和凌厉的时候。 这样的江顾也挺有趣。 江梓琳神思一晃，立刻低头调整相机上的参数，稳定了心神。 四人一直拍到了凌晨五点才结束，都是哈欠连天。 “我送林小姐回去，你们到家了吱一声。”陆光年道。 “行。” “明天成功了，我请你们吃饭。”林佳仪挥了挥手，笑容里依旧带着干练，没有丝毫疲惫。 “不成功就不请了？”江梓琳回头，叹息一句，状似看透人生百态，“算了，这一晚上的忙活……” “行行行，请！”林佳仪瞪了她一眼，“我得回去把资料整理出来，下午就有会议了，有空再聊。” 道别后，江顾和江梓琳也回了家。 鞋子一脱，江梓琳倚在门边，累得肩膀微酸腿脚发软，勉强打起精神道：“今天谢谢你。” 江顾回头，将车钥匙放在一边，随手将她的包包和大衣接了过来，挂到了衣架上，“快去睡吧。” 江梓琳脊背一僵，看着他十分自然的动作 ，自己也突然反应过来对于目前的关系来说，这样的举动有多越界，多暧昧，可偏偏心底里……却不由自主地接受了这些。 她动了动唇角，终究也是欲言又止，笑了笑，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思绪从躺上床开始混乱起来，窗外的天光已经开始亮了，光线透过窗沿一点点攀爬，泻进一丝，照得那张清冷精致的脸更加冰凉。 江梓琳动了动眉头，侧了身，陷入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朦朦胧胧地传来手机铃声，江梓琳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着，眼皮却怎么都撑不开。 半晌，她放弃了，重新闭上了眼睛，手机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始响了起来。 江梓琳动了动眼皮，拍了枕头底下，终于从床单的一角将手机给拖了出来，点了接听放在耳边。 “喂。”刚开口，她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资料丢了。”林佳仪压抑着怒火的嗓音从电话的那头传了过来。 江梓琳瞬间清醒，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半空中看了许久才道：“资料？我们昨天晚上的资料？” 她抽出手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这恐怕是她出生以来睡得最死的一次，居然任何动静都没有，从凌晨五点睡到了现在。 “对。”林佳仪闭了闭眼，咬牙道：“我昨天整理在一起，包括今天会议上要出示的文件，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刚才只是出门几分钟的功夫，回来连文件带U盘全丢了……” “现在呢？”江梓琳清了清嗓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往客厅里走去。 客厅里空无一人，江顾已经出了门，餐桌上压着牛奶和早餐，没有留下任何纸条和信息。 “我还能怎么样？硬着头皮上了，还好昨天熬夜之后没有睡觉，演讲稿也差不多都背出来了，老总对这个计划也比较满意。就是昨天你帮我修的片也不见了，我直接拿了原件出来，勉强过关。” “会不会是落在拍摄的地方了，要不要去找找？” “不可能。”林佳仪道：“我昨天回家之后还核对了一遍，今天早晨带去办公室的时候还用电脑再试了。估计是什么杂碎看着我的计划心里痒痒，忍不住动手了……” “被偷？”江梓琳有些诧异。 她没有进过职场，不知道这些人还玩这么幼稚又恶心的把戏。 林佳仪冷哼一声，随后道：“玩阴招都玩得这么没水准……”她突然一顿，“你等等，我看见他了。” 江梓琳还没有回答，电话就被挂断了。 林佳仪面色冷了冷，收了手机之后抬腿朝着前方走去，笑容缓缓在自己的唇角扬起：“对我的计划还满意吗？” 前面瘦长的身形一定，转了过来。 王磊看见来人也笑了，眼睛眯着，上下打量着林佳仪，“计划？你是说刚才你和老总演示的那些……文件？” 他若有所思地吐出最后两字，带上了几分讥讽。 “当然不是。”林佳仪在他面前站定，“我是说你早晨从我办公室里拿走的那些东西，看了之后还算满意吗？” “拿走？林主管这话可不能乱说，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偷了你什么东西。”王磊的身子往后面微微一斜，笑容十分玩味，“那些计划大概也就林主管还当成个宝贝，就是送到我面前，我也不想碰，放心。” 林佳仪面色冷凝，眯了眯眼，冷笑道：“最好是这样。代言我快要拿到了，你就算是拿走了计划，也只能对着叹息。我是挺放心。” “老总今天是心情好才答应考虑你的计划，都说女人难养，这话我也是在进公司之后才有深刻体会——你说放着便宜又合适的人不选，非得想请毫不搭边的明星，怪不得一把年纪了还要独守空闺……” “在年纪上，你恐怕还没资格酸我。” “男人三十之后才是大好年华，林主管可就难说了。”王磊笑声更加尖锐。 “是吗？我确实是打算和我的事业恋爱一辈子，拖到这个年纪也十分抱歉。按照王主管的话来说，我大概是又老又丑又没人要的货色了，对吗？” “我可没这么说。”王磊耸肩，笑意分明。 林佳仪若有所思道：“但是我这个又老又丑又没人要的女人，都看不上我面前这个油头粉面牙尖嘴利又矮得像刚经历一场截肢手术的男人——这个男人是不是该想想自己身上的问题？” 王磊笑容一收，脸上阴沉下来。 林佳仪看了他一眼，勾唇转身，缓步离开，高跟鞋踏在地面的声音笃定而响亮。 第六十七章 再上头条 咖啡厅角落。 梅萱压低了自己的帽檐，扯了扯嘴上的口罩，迅速走到了一个位子上坐下，瞥了一眼对面的赵欣。 赵欣一脸焦灼，短短几天不到，像老了十岁一般，黑色的短发也是随意翘起，完全没有往日精致打理的痕迹。 “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赵欣摇头，疲惫地闭了闭眼，“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杂志社的事情突然铺天盖地的……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她的后台？早知道她靠山是这样的，我怎么也不可能蹚这趟浑水！现在好了，杂志社已经扛不住了……”她一顿，叹息一句，手臂撑在桌上才勉强将自己的身子给支了起来，颧骨瘦得更加突出。 “我当初也是不知道嘛。”梅萱尴尬地笑了笑，眼神不住看着周围，生怕有谁将她认出来，压低声音道：“但是这件事也是她江梓琳做得太绝了，你们不过就是把她扔岛上，有什么大不了的？哪个新人不要经历这样的事啊？” “说得轻巧，扔岛上了？”赵欣眼神一厉，转头，“那天下了雨，听说她还摔了，这事情我们怎么也说不清……” “行了行了，现在后悔和抱怨也不是办法，该想想怎么解决才好，其实这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毕竟都在大众一张嘴里，薇莱杂志社还是有一定的粉丝量的，突然面临倒闭，大家不会多想想是因为什么吗？” 赵欣一愣，眼睛眯了眯，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梅萱一眼。 梅萱挑眉，眼底带着笑意，“倒闭的消息散出去，再加上江梓琳也参加过这个比赛，然后让水军说一说江梓琳吃不了苦的娇气经历，到时候……” 她话头一顿，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也十分明了。 赵欣的眉头却皱了皱，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带了几分犹豫。 她当然知道现在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只能指望利用公众的舆论压力来挽回一些损失，但是对方的势力那么大……会不会还有后招？ “你还在犹豫什么？”梅萱急了，盯着赵欣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就算杂志社救不回来，咬他们一口也是好的。这个世道最怕的东西是什么？是怀疑的种子，这样的东西一旦种下去了，就迟早会发芽，让他们有一个对江梓琳的大致印象也好，她把你们害得这么惨，你就不想还回去一些？” “我要不是为了杂志社，这人我是真的不想碰，也不敢碰了。”赵欣站起身来，叹息一句，伸手拿起了包包。 “到底做还是不做？”梅萱追问。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赵欣停住，反问。 梅萱这才笑开，口罩上方露出的充斥着笑意的眼神中不仅仅是笑意，还带上些狠劲。 赵欣走了两步，才回头看了梅萱一眼，“看来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劝你也趁早放手。这事情能搏一搏就搏，不能搏就撤，不要损失太多。” 梅萱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显然是敷衍。 赵欣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下午，薇莱杂志社的官博在沉寂了半月之久，突然发声。 江梓琳在刷微博的时候正好看见新闻，因为有关于薇莱，所以点进去看了一眼。 “十分抱歉，这将是薇莱的最后一期杂志了，我们将竭尽全力将最美好的视觉体验带给你们，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的一路跟随和照顾，再次抱歉，没能为你们撑住。” 底下是这一期杂志的所有照片，其中就有江梓琳的，还打出了所有摄影师的名字。 江梓琳浏览了一遍，有些惊讶。 薇莱倒闭了？这事情发生得也太突然了，两个星期之前还是杂志界举足轻重的周刊，现在说倒就倒了？应该不会和江顾有关系吧…… 江梓琳皱了皱眉头，自己也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和江顾有关……为了帮自己报仇，所以干脆毁了这个杂志社？江梓琳，什么时候柔柔弱弱的幻想也开始在你身上出现了？ 她撇嘴，将屏幕往下拉，看见了不少评论，其中竟然有她的名字。 “怎么回事？怎么说倒就倒了？从创刊到现在我一期都没有停过！薇莱不要啊！撑住啊！” “我的天，大事件。” “惹了不该惹的人，倒闭肯定是必然的。” 最后一层里有八百多个回复，都在追问那个“不该惹”的人是谁，ID叫“猫就是猫”的层主最后才现身说了一句：“别问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情况，只是有朋友在薇莱工作，他们已经加班一周了，应该和这次的摄影比赛有关。” “说到比赛，这次连陆影帝都被牵扯进来了，凭我女人的第六感，我觉得是她！有同感的说出名字！” “前段时间那个叫江梓琳的摄影师吧？她好像很有靠山的样子，听说薇莱高层就是得罪了她才这样的，匿了匿了，这年头不流行说实话……” “还有那个结婚照，她说是结婚照就是啊？网上下载的不是一大堆吗？不过也能理解，影帝的感情肯定不能这么轻易就爆出来，两个人估计也还在暧昧期……” 江梓琳浏览过后，头开始疼了。 最近真是什么事情都能牵扯到她的身上啊？她明明已经尽力不去引起大家的注意，这些舆论导向就是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引，到底是无意的，还是人为？ 不到几个小时，事件发酵得越来越厉害。 从一开始猜测事情和江梓琳有关，到最后一众薇莱的粉丝组队去江梓琳的微博下开骂，各类闲得令人发指的技术分析贴再次出现，先是分析了两人被拍到照片的姿势的心理学，再到结婚照是合成的可能性有多大，最后深挖出了事件中的时间线，还有拍摄那天用江梓琳的身份证买的船票。 各种细节开始指向江梓琳，没有任何证据，所有人再次毫无道理地相信了舆论。 手机响了。 江梓琳沉默地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林佳仪无奈的嗓音。 “你是不是新闻体质啊？要么干脆去做艺人好了，省得那些人一天到晚想从你身上挖点八卦出来闻闻。” 第六十八章 两年很长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是电视剧不好看了，还是工作太闲？”江梓琳开口，有气无力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摄影师，半只脚在娱乐圈里踏着就已经这么恐怖了吗？” “算了，我来解决吧，不就是买水军吗，有钱什么不能干。这次的事情也影响到陆光年了，再不压下去估计到时候代言的事情也会出差错。” “不用，等两天就好。”江梓琳道：“聚众，群嘲，一人一口血馒头，然后健忘——这是他们的特质。好在有这样的特质，我还能安慰安慰自己。” 林佳仪在电话那头耸了耸肩，“行，你自我消化吧——诶，八卦军师帮你说话了，还发了个录音，我去听听。” 八卦军师？ 江梓琳挂了电话，也去搜索了这个人。这是个知名的八卦营销号，几乎大半个娱乐圈的新闻都是从这个号里爆出来的，保质保量，接受的投稿也看眼缘，喜欢爆粗口，做事看心情，总之……是个有脾气的营销号。 她点开主页，果然看见八卦军师刚发的一个录音，上面简单写了几句：“一个破杂志社也可能让你们沸沸腾腾地自我*，实锤在这里，慢慢听，听完请给当事人道个歉。” 她点开录音。 “你还在犹豫什么？这是最后的机会，就算杂志社救不回来，咬他们一口也是好的。这个世道最怕的东西是什么？是怀疑的种子，这样的东西一旦种下去了，就迟早会发芽，让他们有一个对江梓琳的大致印象也好，她把你们害得这么惨，你就不想还回去一些？” “我要不是为了杂志社，这人我是真的不想碰，也不敢碰了。” “到底做还是不做？”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 录音一出来，议论声开始朝一边倒。 众人也不是傻子，在意识到自己被带节奏耍了一通之后，观光团一波接着一波，去梅萱的微博底下打卡。 梅萱的声音十分有辨识度，在提到“江梓琳”三个字的时候也丝毫不掩饰自己话语里的轻蔑和不甘，声音没有经过任何处理，一放出来便知道是谁。 不管放出来的人是要帮她还是要制造更大的波澜……对于梅萱，是没有任何手软的意思了。 这样隐秘的录音谁会有？放出来的时机这样刚好，像是等着舆论朝着她发起攻击之后再爆出新一波的热点，是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吗？目的何在？ 手机响了。 是江顾。 “我们去看看婚纱？这次我陪你，保证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江顾的声音响在电话那头，没有提及网络上的事。 江梓琳想问，心里始终有着疑虑，但江顾没有主动提及，她也担心他原本没有注意到，被自己一提反而关注了，于是作罢。 “好，你在哪儿？” “门口，你出来就好。” 江顾挂了电话，眼神望向面前的玻璃花房。 与其说是摄影室，这里更像个世外桃源。所有的鲜花和干花都是江梓琳一手采办，一点一点将这整个花的世界搭建起来，玻璃透着夕阳最后的光，整个院子里都金灿灿的，也只有这样偏远的地段才能享受到南城仅剩的宁静。 他一笑，手机震了一下。 李家然的消息伴随着十几个感叹号一起发了过来：“我以后不允许你再让我做这么丢脸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要我出面去买新闻啊！你自己老婆你自己疼！不准扯上我！” “这事情办得不错，请你吃饭。” “真的？”李家然瞬间不闹腾了，语气带着怀疑。 “真的。”江顾回复。 “江顾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请我吃饭！你疯了！你为了这个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 他盯着屏幕，突然觉得面前有东西一晃，抬了头，冷不丁对上了江梓琳的脸。 她脸上表情淡淡，眼神也有意无意染上几分冷傲和孤凉，映着红色的阳光，唇角缓缓勾起的弧度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走吧？”她道，眼神略带深意地扫过了江顾的脸，将疑问咽下了肚子。 不问，不听，不关心。 他们最应该保持的状态应该是这样的。就算这事情是他帮的，他没有主动和自己说她，她最好保持沉默。 “好。”江顾应声跟上，不理会还在电话那头嗷嗷叫的李家然，开车往目的地驶去。 半小时后。 江梓琳扶着车门下了车，微微诧异地挑眉——她以为江顾要带自己去哪家店里取婚纱，脑子里都勾画出陶美珠笑着往她身上扑的画面了，没想到他只是开车回了家？ “我请了设计师，婚纱刚到，你看看喜不喜欢。”江顾停好车，走上前来，指纹解锁了家门。 江梓琳这才明白，跟着踏上步子往家里走，刚进客厅便看见一个用纱布罩着的人体衣架，垂在纱布外的一些边角已经能窥见些许华服的影子。 “掀开看看。”江顾声音近了。 她伸手拽着纱布的一角，动作突然停了，犹豫片刻之后转头道：“江顾，有些话想和你说。” “恩？” 江梓琳的动作停在半空，认真开口：“我们只是协议结婚，我觉得很多东西不用去花心思处理，浪费你的时间，父母那边能拖就拖，能够蒙混过关就混过去，我已经麻烦你太多事情了。” 江顾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有些头疼，随后也蹲下了身子，和江梓琳保持了齐平的状态，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想过两年的时间有多长吗？” 江梓琳沉默。 江顾咧嘴，“这是我们彼此人生中很特别的两年，之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曾经最亲近过彼此的人，也是对方写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的人。就算我们拿两年时间来做了一件假的事，这件事也很有意义，也值得我花时间花心思去给你一段难忘的回忆。” 她心里一动，鸡皮疙瘩突然起来了，只是这一次不是因为毛骨悚然，而是这番话……彻底触到了她心底的某个地方。 她回头，看着自己手里捏着的纱布，突然扬手掀开了。 白，纯，美。无法用言语形容。 “喜欢吗？”江顾道。 江梓琳目光闪动，站在原地良久也没有动作，眼神紧紧盯着婚纱上下扫动，半晌才情不自禁地勾着唇，吐出真真切切的两个字：“喜欢。” 第六十九章 手足无措 江梓琳端着咖啡回到办公桌，放下杯子后，听到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林佳仪给她发来的短信。 “Boss通过我的提议了，这次多谢你们帮忙。晚上有空一起吃饭？省得你说我抠啊。” 江梓琳眼神柔软，打心底为林佳仪松了口气，手指一动回了过去：“这事才开了个头，你先忙，等结束了我再和你讨这顿饭也不迟。” 短信发出去后很久都没得到回应，她猜测林佳仪在忙，便将手机随手放在了桌上，也开始修片。 临近中午，工作室的门被人敲响。 她江梓琳头一抬，愣了愣。 门外江顾一脚跨了进来，笑道：“是不是又忙得忘记了吃饭？” 江梓琳眉眼一动，有些躲避江顾的目光道：“你怎么会来？” “办完了事恰巧路过。”江顾走到她面前，眉一挑，“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江梓琳对吃食不挑。她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站了起来，将桌面随意整理了一下后跟在江顾身后。两人就近找了家面店坐下。 点完餐，江梓琳开口道：“最近工作室的客人多了，我一个人应付起来有些吃力，所以打算招个助理。” “需要我给你推荐吗？”江顾抬头。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看上去有些开心。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招个助理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半个小时后，两人吃完了饭。江顾去结账，让江梓琳在座位上等他。 江梓琳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特意去了息声的主页，却发现他最近什么动态都没有。 “梓琳？” 头顶响起了一道充满惊喜的女音。 江梓琳抬眸看向了来人，也意外道：“彤彤？” “太巧了！”何彤彤欣喜地朝江梓琳的方向走了几步，“我听同学说你留在了南城。你也真不够意思，大学毕业后就没再联系过我们这些老同学。当年那件事本来就不该怪你……”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了嘴巴，不好意思地冲江梓琳笑笑，“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想要提起当年的事。” “没事。”何彤彤是她大学时期的室友，性格开朗活泼，说话也有些直来直去。她知道对方不是故意，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何彤彤吐了吐舌头，很快也将这个小插曲抛在了脑后，问道：“你现在还在做有关摄影方面的工作？” 江梓琳点头，“我自己开了一个小工作室。” 何彤彤感慨道：“我还记得当初我们寝室的几个人都沉迷摄影，但现在啊，除了你，我们五个都转行了。” 江梓琳跟室友的关系一般，所以没有接何彤彤的话，只静静地听她说。 身侧传来了脚步声。 江梓琳眼神一转，看到江顾向她这边走来。 没一会儿，江顾便站在了江梓琳身边，看向何彤彤笑着道：“这位是？” 何彤彤看了看江梓琳，又看了看江顾，脸颊突然爆红，结结巴巴道：“你你好……我是梓琳的大学同学，我叫何彤彤。” 江梓琳不动声色地冲江顾点了点头。 江顾微微一笑，礼貌却不失疏离地道：“你好，我叫江顾。”话落，他转头对江梓琳道：“你们聊，我去车里等你。” “好。” 何彤彤晕乎乎地望着江顾走远的背影，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八卦地问江梓琳：“梓琳，刚才的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吗？长得可真帅啊，都可以去当明星了。” “他是我的老公。”江梓琳从没有想过隐瞒她和江顾之间的关系，既然何彤彤问到，她便坦然承认了。只是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老公”那两个字从口中轻轻吐出时，她仍是不可避免地心跳加速。 何彤彤双眸瞪大，显然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给吓住了。性格冷淡的江梓琳不仅这么早就结婚了……老公看上去还如此优秀。 她很快回过神来，掏出手机：“梓琳，你老公还在外面等你，我也就不耽搁你了，我们加个微信下次约吧？” 江梓琳没有拒绝，互加了好友后一起走出了面店。 何彤彤将她送到了江顾的车前，冲她挥了挥手，“梓琳，路上注意安全啊。拜拜。” 看着车子已经开远，何彤彤这才拿起手机来调出大学同学群，快速打了几句话后，她想了一想，又删除了。 晚上，江梓琳便动作迅速地将招人的信息转发到了朋友圈。微信上有很多摄影圈的人，能帮她转发推荐熟人。 咔。 浴室门被推开，江顾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江梓琳循声看去，目光冷不丁地落在了他胸前的白皙上，耳根一烫，立刻转移了视线。 “我去洗澡。”她起身丢下这一句话，没有再看江顾，便朝卧室走去。 拿了换洗的衣服进到浴室，江梓琳的心跳才渐渐平静下来。明明江顾没有做什么，但她为什么会这么手足无措？ 心中有一个猜测越来越清晰，她却不敢再想下去，打开花洒，让水雾将脑子里多余的念头冲淡了去。 十几分钟过去，江梓琳走出了浴室。 江顾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冲泡咖啡的同时给她端来了一杯温牛奶。 “谢谢。”江梓琳伸手接过，坐在了沙发上。 她拿起手机点进了微信，这才发现有不少人转发了她的招聘信息。 “何彤彤？”她盯着手机屏幕，惊讶地出声。 “怎么了？”江顾在旁边搭了句。 “她想要应聘我的助理。”江梓琳扫了一眼她发的信息。 “你在犹豫？”江顾道。 江梓琳下意识摇头，“何彤彤性格好，做事也还行，当我的助理很合适。”她刚才只是想到了大学时期发生的事，所以一时晃了神。 何彤彤见她这么久没回，又说道：“梓琳，前两年我因为生活放弃了摄影，现在我很后悔，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重新做我最爱做的事。” 最爱做的事…… 这几个字瞬间触动了江梓琳。她没再踌躇，编辑了一句话回复过去。 “好，明天九点你来上班吧。” 第七十章 同学简易 第二天。 江顾的车在工作室门前停下，她下车送走江顾后，转头就发现何彤彤已经等在了门口。 “彤彤。”江梓琳开口叫了她一声，走了过去，“你来多久了？” 何彤彤大咧咧地摆摆手，“刚到一会儿。”见江梓琳开了门，她跟着踏了进去，笑道：“昨天你答应我后，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超级超级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江梓琳微微一笑，拿出抽屉里的一把备用钥匙递给她：“这是工作室的钥匙，你收好。” 何彤彤欢快地应了一声，接过后揣进了衣兜里。她好奇地在工作室里转了一圈，最后走到了江梓琳的办公桌前羡慕道：“梓琳你可真有本事，一个人就把工作室撑了起来。” 江梓琳听了她的话忍不住摇头苦笑。在何彤彤看来她或许是幸福的，但在父母眼里，她所做的这些根本上不得台面。 她将桌上的几份文件拿给了何彤彤，“这是客人的联系方式，你跟他们约一下时间，再把表格排出来。” “好。”何彤彤随意翻了一下，在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时，忍不住叫了出来，“我的天，梓琳，这是那个三线明星吗？我还以为网上的那些事都是假的呢，你现在的名气都这么大了啊，连他们都来找你拍照。” “这都是朋友介绍的。”江梓琳道，其中几个人的确是因为江顾的关系才找上她的。 何彤彤却认为江梓琳这句话是不想让她知道客人的来源，所以故意敷衍。她闷闷地撇了撇嘴，拿着文件转身，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停，转头说道：“对了梓琳，老班他们最近在说同学会的事，有很多同学都在问你的近况，要不我把你拉进群？” 江梓琳握着鼠标的动作微微一顿。 还没等她答话，何彤彤又道：“你不会还想着当年的事吧？嗨，那件事本来就不该怪你……你想啊，你要是一直避着不见他们，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清白的一天？” “我不需要跟他们解释什么。”江梓琳想起过往，口气微微一冷，但到底没有直接拒绝何彤彤的话，由着她把自己拉进了大学微信群。 “你就是这样，嘴硬心软。”何彤彤见江梓琳已经进入微信群，笑着说了一句。 群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有人看到了立刻问道：“这谁啊？彤彤。” 何彤彤一边翘着嘴角一边回道：“江梓琳。” 这三个字瞬间打破了群的平静。 “江梓琳？？何彤彤，你确定你加的是本人？” 江梓琳看到这句话，抬眼对何彤彤道：“不要告诉他们你在我这里工作。” 何彤彤“嗯”了一声，打字回道：“前几天偶然跟梓琳见了一面，要了她的微信。李晓，你这么大惊小怪地做什么？” “我大惊小怪？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同学会是简易提出来的……” 简易。 江梓琳盯着屏幕上的那两个字，渐渐出了神。回忆瞬间像潮水般朝她涌来，尖叫、嘲笑、怒骂、痛哭…… 江梓琳闭眼又睁开，压下了心底淡淡的烦躁，退出了微信界面，开口道：“开始工作吧。” 何彤彤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也没再跟同学闲聊，干活去了。 虽然两人没有再说话，但群里的人却因着江梓琳的加入顿时沸腾起来。 “梓琳，网上的事是不是真的啊？你真的跟陆影帝是朋友？” “陆影帝都承认了，还能有假？江梓琳现在牛掰了啊，把我们这些老同学远远甩在了后面……” “也不看看人家靠的是什么。相貌和才华，你有吗？” “郑玲，你说话咋这么酸，你是不是见不得人家好？” 名叫郑玲的女人立刻回话了：“我见不得她好？真是笑话。她江梓琳浑身上下有哪一点值得我嫉妒的？她就是个祸害，你没看到简易被她害成什么样子了吗？” “统统给我打住。”班长张志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赶紧出来发话了，“大家说话都注意点。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还瞎起什么哄？” 这几句话发出来没多久，张志又说道：“江梓琳，后天我们同学聚会，你有时间过来吗？” 江梓琳看到群消息时已经是中午。她和何彤彤一起吃午饭，何彤彤第一时间看了消息后对江梓琳道：“梓琳，你快看大学群，老班张志在问你呢。” 江梓琳不明所以地点开了已经被屏蔽消息的群，快速扫了一眼聊天记录，没有说话。 何彤彤诧异道：“梓琳，你不回一下吗？” 江梓琳轻轻摇头，将手机放在了一边，开始吃饭。 何彤彤道：“说起来也真是感慨，上次我不是说我们寝室的几个女生就你还在坚持做摄影方面的工作吗，我回去后随口问了一下班上的其他人，原来好多人都转行了。特别是那个简易，以前那么木讷的一个人，结果你猜他现在在做什么？” 江梓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了她。 何彤彤就知道江梓琳会感兴趣，笑嘻嘻道：“服装设计师。是不是很意外？” 的确很意外。 江梓琳放下了筷子，突然间没了胃口。 何彤彤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自顾自地继续道：“他好像赚了不少钱，听同学们说这次聚会的钱都由他出呢。”说到这，她“啧啧”了两声，“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能力，真是财大气粗啊。” 下午，江顾接江梓琳下班。何彤彤因为工作没有做完，主动提出留下来加班。 江顾一手掌着方向盘，状似不经意地转头看了江梓琳一眼，突然道：“有事？” 江梓琳眼睫一动，看向了他。 江顾勾着嘴唇，食指突然一触，点了点她的眼睛，在江梓琳抬头的瞬间又缩了回来，笑着道：“这里暗了。在想什么？” 对于情绪，江梓琳一直都比较自信能够完美控制。但没想到江顾观察得却这么仔细，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我大学有个同学……叫简易。”良久后，她鬼使神差般开了口。 第七十一章 因她而起 江顾只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打断她。 江梓琳低声道：“他曾私底下向我表白被我拒绝……这件事情过去没两个月，学校里到处都传着他写给我的情书……简易说他当时和我正在谈恋爱，后来有好事的人把这件事闹大，他承受不了打击，最后跳了楼。” “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我也算是推脱不了责任。”她轻叹着补充了一句。 “因你而起？”江顾缓缓将车子停在了街边，似乎有些诧异，黑色的瞳孔中光芒一闪。 江梓琳心下微动，转头看他。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空中顿时荡漾起说不出的暧昧和怪异。 江梓琳手指一紧，忍不住伸手揪住自己垂在手边的发梢，但还是保持着和他的对视。 半晌，江顾动了动唇角，声线低沉而清晰，一如既往地柔和，“他和你交往过？” 江梓琳轻轻摇头，“没有。” “谣言是你散播的？” “……不是。”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江顾缓缓笑了，“那你算是哪门子的当事人？既没有参与其中，和那人也毫无交往，也只有你这么傻，把别人的罪行往自己身上揽。我知道事情发生之后少不了有人对你指手画脚，但人说多了的话，不代表就是真相。你没做任何事，只是受害者。” 受害者？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这件事上这么评价她。 事情发生后，不管是同学还是亲人，无一不认为她心思深沉，而平时的冷淡冷情不过是她的伪装。她玩弄了简易的感情，在简易情绪崩溃急需她安慰时又出言将他推向地狱。 “你为什么会相信我？”江梓琳喉咙微涩，哑着声音。 “因为你是你，你从不会对除了敌人以外的人玩弄心机。”江顾说完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句话听上去怎么都不算是夸奖，但却是他喜欢上她的原因之一。 江梓琳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愣后，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不少。江顾重新启动车子，朝家的方向驶去。 “简易后来怎么样了？”江顾随口问道。 江梓琳降下了一半车窗，看向了外面，“听彤彤说后来发展得还算不错，这次同学聚会他会出现。” 江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江梓琳会突然情绪低落，想到过往。 “那你要去吗？”他又问了一句。 江梓琳想了一下才道：“我还没想好。其实事情发生后我曾经有努力解释过，但根本没有人相信。”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这次的结果会不一样吗？ 江顾似乎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笑着说了一句：“别忘了，你身边还有我。” 江梓琳眼神微动，视线仍然停留在窗外，嘴唇却因着他的这句话而忍不住翘了起来。 同学聚会当天。 上午十点，何彤彤跑到了江梓琳的办公桌前，扯着自己身上的外套，很没自信地转了一圈，“梓琳，你快帮我看看，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啊？” 何彤彤长着一张圆脸，穿着打扮也比较可爱。江梓琳扫了她一眼，无奈地笑道：“很适合你。” “那就好。”得到江梓琳的肯定，何彤彤立刻便放心了。她看江梓琳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那一身，奇怪道：“梓琳，你不去参加同学聚会吗？” 她见江梓琳沉默，立马转移了话题，“不去也好，不然你跟简易见了应该也会比较尴尬。我待会儿给你全程直播同学会上的事情，啊，时间来不及了，我要走了啊。” 江梓琳“嗯”了一声，目送她离开。 何彤彤出了工作室，立即招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酒店。简易这次可真是发了财，连选的酒店都这么高级。 半个小时后，何彤彤到了包厢门口。 里面热热闹闹的，何彤彤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熟悉的说话声。 有眼尖的人一直关注着门口，见到何彤彤的身影，热情地朝她招了招手：“彤彤，这边，过来坐啊。” 何彤彤见是室友之一的李晓，连忙笑嘻嘻地走了过去。 刚挨着她坐下，李晓立即八卦地凑了过来，“喂，江梓琳今天到底来不来？” 何彤彤看着大圆桌上精致的前菜，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小声道：“我怎么会知道。” 李晓白了她一眼，“她不是你拉进群的吗？” “我也只是把她拉进群而已啊。”何彤彤刚说完这句，就被人给打断了。 “李晓，你这么关心江梓琳干嘛？她来不来又关你什么事？我看人家大忙人才没空来我们这种小聚会呢。”同桌的有个女人哼笑道。 何彤彤瞟了女人一眼，虽然女人的外貌变化比较大，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悄悄捅了捅李晓的手肘，低声问道：“郑玲去整容了？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 “你才知道啊。”李晓撇了撇嘴，“你看她的脸，除了嘴巴哪儿没动过刀子。我刚才去问她，她还死不承认，说是自己减肥瘦下来变这么美的。切，谁信啊。” 何彤彤快速扫了一眼两桌上的人，发现没有简易，疑惑道：“简易今天不来？” 恰巧也有人问出了这句话。班长张志听了，笑着解释了一句：“简易在来的路上堵车，我刚才问过他了，他已经到了酒店……”他说到这，眼神瞟向了包厢门口，突然一脸惊喜地起身：“简易！” 所有人都追随着他的视线转向了门口，等看清楚门口站着的清俊男人时，无一不倒吸了一口气。 何彤彤一脸惊诧地问旁边的李晓：“这简易该不会也去整容了吧？”这还是那个印象中呆板无趣的人？ 李晓显然也处于震惊之中，呆呆地摇了摇头。 何彤彤又看了过去。大学时期的简易很胖，虽然个子很高，但身材却是横向发展，再加上一脸的青春痘，让人看一眼都嫌烦。但现在的他却摆脱了肥胖和青春痘，把眼镜一取，再加上衣着打扮时尚精致，和印象中的那个形象一对比，所以冲击力更为巨大。 简易微微一笑，缓步走到了张志面前，伸出手道：“班长，好久不见。” 面对着简易的笑容，张志的思绪不知为何有些飘远。他想到事情发生后自己带头嘲笑简易的画面……心底莫名地发虚。 第七十二章 别装了 “好……好久不见。”张志伸出两只手，就差低头点地了，满脸张红地连连弯腰，小心翼翼地将简易的手给握住了。 谁都知道在场混得最好的要算是简易了，不仅做了服装设计师，还因为一个作品得了奖项，当时学校的日报和公众号里都有推送关于简易的文章，校长也在座谈大会里提到了简易，引以为全校的榜样。 当年谁能想到有现在的结果？要是想到，打死他也不会当面奚落简易。 简易缩回了手，目光轻扫了张志，随后笑容十分温和：“班长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哪里哪里，你倒是有了很大的变化啊……”张志抬头，冷汗顺着头发的边沿就下来了，勉强挤出笑容道：“我们整个班里的人就数你混得最好，大家在南城的以后还指望你多多帮衬帮衬呢。都说胖子是潜力股，你们看，简易就是这话的代言人啊！” 稀稀拉拉的笑声响了起来，众人都被面前的事实震得没有回神。 半晌才有人开口：“可惜了，江梓琳现在应该恨得牙痒痒吧？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居然拒绝了面前这样的高富帅，哈哈……” 这话一出，身边的人立刻找到话题附和起来。 “是啊，估计肠子都得悔青。” “她本来就心高气傲的，现在应该也是因为大学害得我们简易这么惨，所以才不敢出来见人吧？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艰难生存，昨天我加了她好友，哟，朋友圈还不可见了，和以前的脾气一样……” “当时江梓琳也算是女神一枚，就是性格高冷点，不知道现在是怎样。” “一般记忆里好看的人，被岁月磨着磨着也就那样了——诶，彤彤，你不是见到真人了吗，她现在是怎样的？” 何彤彤回头，刚想说话，声音突然一顿。 门外传来了些许响动声，最靠近门边的同学突然站了起来，随后众人回头，都朝着门外看去。 长卷发披在肩头，穿着打扮十分随性也掩盖不了精致的五官，大眼翘鼻，视线慵懒而冷漠，轻轻一抬眼便带出些许睥睨的气势来，看得众人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江梓琳推门的动作微微一收，抬了头。 “江，江江梓琳……”有人开口。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惊愕，这才了悟此刻看见的东西并不是幻觉。 江梓琳点头，礼貌地打了招呼，随后转眼看见了站在张志旁边的那个人。 变了很多，也确实让人惊讶，但是细细多看几眼之后还是能够认出来的……这人是简易。 摘下了眼睛，没有了痘痘，变瘦版本的简易。但是眸中的光芒还是和从前一样，他身上向来有种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特质。这样的特质存在于人群中的很多人身上，说不清道不明，在交往的时候就能侵入骨髓，梗得人喉咙生疼，十分不舒服。 “江梓琳。”简易直起身子，笑容有些阴沉起来，转头盯着江梓琳的脸。 这么多年过去，岁月倒是挺善待她，脸上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反而更加有味道了。 “好久不见。”江梓琳只是简短地开口说了一句，随后转身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准确找出刚才说话的人，笑着道：“我刚才听你们在说我大学时候的事情，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好好和你们谈谈这事，与其在背后指指点点，不如当面一次说清楚来得爽快？” “梓琳……”何彤彤走了过来，轻声开口，有些诧异。 江梓琳很少有这样犀利的时候，这话里的语气和锋芒丝毫不加掩饰，显然这一次也没有打算轻易将这个问题掠过。 只是这里这么多个人，这么多张嘴，她要怎么说得清？ “大学的事情大家都清楚得很，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你差点把简易害死，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不关己事的样子吗？没事的，都是成年人，对于这些阴暗龌龊的东西也都能理解。”郑玲靠在椅背上，手里还拿着自拍杆，纤细的身子斜斜地倚着，目光里带着轻蔑和鄙夷。 江梓琳扫了一眼，认不出这是谁，但还是开了口：“那我们就从我是如何‘差点把简易害死’这件事情开始说起吧。事情起因你们大概都已经清楚，随后他自杀，我做的事情除了拒绝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之外，再无其他。” 众人一时间沉默下来。 “怎么都是和你有关，撇得干干净净的也算本事。”郑玲再次开口：“你要是不吊着他，不给他希望，他就单恋你那么多年然后遭到拒绝就自杀了？养备胎也得有点水准……”她话头突然一顿，有些畏惧地看了简易一眼。 “备胎”两个字刚才没有经过思考就冲口而出，现在听着，倒更像是对简易的讥讽。 简易的神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手指捏了又松，松了又紧，突然深吸了口气。 “当事人在这里，你们要是真想知道我有没有养备胎，有没有吊着谁，问问他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江梓琳转头。 她今天来就是不想躲避了。 躲了这么久，还是有些不可避免的人找上门来。江顾说得对，她算哪门子的当事人？这件事始终没有参与，当时她甚至连简易的任何联系方式都没有，又怎么养这个所谓的备胎？怎么给他的人生造成巨大的阴影？ 众人的眼神瞬间转向简易。 简易冷着脸，半晌，空气中响起一声冷笑。 随后笑声扩大，笑意也在简易的脸上越来越明显。 他突然青筋暴起，伸手抄了手边的一个杯子，猛地朝着地上砸去。 “砰！” 杯子正落在江梓琳的脚边，瞬间碎裂成瓣，玻璃弹起飞到了她的脸颊。 江梓琳伸手一捂，脸上一阵刺痛，有了些细微的擦伤。 她眸色一冷，眼神凌厉地抬头。 “别装了江梓琳！演什么戏？当初我就是被你这副圣母样给害惨了！” 第七十三章 打我的女人 江梓琳的眸光微微一闪，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还真吊着你了，给你甜头了，暗示你为我自杀了？”她抬头。 不关她的事，她不会承担。简易这种话一说出口，之后的几十年她都别想再为自己洗干净名声，偏偏她处在的职业和圈子又是一个最在意名声的地方。 “太好笑了！事到如今你来这里否认，真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傻乎乎地能配合你演戏？你知不知道很恶心？”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嫌恶的眼神在江梓琳的身上扫来扫去。 江梓琳点头，微笑：“简易，我和你没有仇怨吧？我对你干净利落，是出于对每一份感情的尊重。这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这么大的人了，因为被拒绝就撒泼打滚抹黑对方，实在不是一个成熟男人应该有的做法。”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看！”简易突然情绪失控，抬脚就要冲过来。 张志立刻将简易给拦腰抱住了，大声开口劝道：“消消气消消气！别理她！不要冲动啊……” 江梓琳冷笑一声，明白自己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就是错误，正好何彤彤推着她离开，她顺势也就转身出了门。 “不是说不来了吗，看看，你和他争辩什么？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简易也真是的，难不成还真想过来打你啊……”何彤彤推着她往前走。 江梓琳的步子渐渐放慢，伸手捋了一下头发，顿住了脚步。 “梓琳？”何彤彤见她不走了，侧头道。 里面突然有了脚步声。 “江梓琳！站住！”简易的身影冲了出来，朝着江梓琳猛地迈开脚步。 “啊！”何彤彤尖叫了一声，朝着旁边躲去，声线还有些发抖。 江梓琳来不及回头，就被人一把按住，脑袋朝着墙上打去，重重地磕了一下。 她皱眉，吃痛地吸了口气。 “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简易咬牙，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差点死掉？你知不知道我做了多少努力，舍弃了多少东西才走到现在这一步？我连大学都没有读完，出去找工作的时候处处碰壁！你倒好，轻描淡写的一句什么都没做就能解释清楚了？你当初敢做，现在怎么不敢说了！怕了？” “简易！你疯了！”她伸手抵着简易的胸膛猛地一甩，将他从自己的身上甩掉了，咬牙开口：“我当初什么也没做，这么多年承受的舆论压力也不比你小。” “如果你一开始就拒绝我，后面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么多的事情？！我是犯贱吗？你不断暗示我，不断和我拉拉扯扯，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还打电话过来安慰我，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拒绝我！你当你是什么东西啊？你凭什么可以这样玩弄一个人的人生！” 江梓琳瞳孔微缩，盯着简易的脸，那张脸上的愤怒和不甘清晰可见。 他没有说谎。如果暴怒到这种程度还知道说谎，简易完全可以当演员了。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一件都没有做过。”她突然冷静下来，脑子里已经有了整件事的脉络，一字一句道：“在你受伤跳楼和大众肆意宣扬我的罪行之后，我试图找你说清楚，但是你没有给我任何机会。从那天开始，我就再没有见到你。我没有你的任何联系方式，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但是如果真的有，我希望你和我一起查清楚，到底是谁……” “放狗屁去吧你！”简易脸色涨红，说着又要往上扑：“你他妈简直是我见过最虚伪最恶心的女人！装！再装！啊！！” 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双大掌紧紧箍着简易已经扬起来的手，猛地一捏，朝后扭去。 “你打女人？”江顾的身影出现，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手指的力道一点都没有放松，直接将简易整个人都朝着后方扭去。 “啊！” “还打我的女人？这位先生是不是活腻了？”江顾再次开口，慢条斯理的腔调没有变化，但是轻易就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其中的怒气。 江梓琳从墙上勉强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眼神晃神了一瞬，随即立刻上前将江顾的手给抓住了。 “别。”她摇头。 她知道简易手掌弯曲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负荷，再这样下去会出事。 “清醒了吗？”江顾冷眼道，没有放手的打算。 简易眯着眼睛转头：“你是哪根……啊！醒了醒了。” 他风向转得也快，江梓琳带着几分诧异转头，惊叹这个社会真能将人磨砺得如此惜命。 江顾放了手，随手便攀上了江梓琳的肩头，带着她转身。 江梓琳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只看见流畅的弧线下那张紧紧抿着的唇，额角的青筋也在隐隐跳动……他在生气？好像生气的程度还挺严重。 “你是谁？”简易伸手揉着自己的手掌，痛得已经脱力，一边咬牙忍着一边开口，抬眼还打量着江顾，觉得有些眼熟。 刚才他说了什么？江梓琳是谁的女人？ 江顾搂着江梓琳的肩，低头看着简易，冷声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你还没这个资格知道。好好听着，不要想把任何脏水往她身上泼，动手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脑子清楚之后，好好想想前后因果，不要仗着自己蠢，就可以随意用这颗容量不多的脑袋去编织一个能满足自己求知欲的真相。今天我放过你，如果有下次，我再请你好好喝茶聊天。” 他带着江梓琳转身离开。 简易看着两人的背影，皱着眉头揉手，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想到刚才江梓琳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撒谎，第一次开始真正意识到，这么多年会不会是……恨错了人？ 他皱眉，沉思。 车上。 江顾脸色阴沉，一路飙车带着江梓琳去了附近的诊所，处理伤口的时候也一言不发，直到江梓琳处理好之后走向了他，他才轻轻动了动眉头。 “江顾。”她叫了一句。 江顾站起身来，没有看她，点点头便往车上走去。 现在是在和她置气了？江梓琳挑眉，也跟上前去。 第七十四章 都是同行 上了车，江梓琳才转头看着江顾。 江顾朝着前方开去，仍旧是一言不发，时不时摆弄方向盘，转弯和换挡都十分娴熟。 “江顾。”江梓琳再次开口。 江顾突然吸气，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你出发之前保证过你一个人可以，不会受伤。”他转头，认真道。 江梓琳一愣。 当时只是为了不让江顾一起进去，随口答应的，没想到江顾还真的放在了心上……但是当时那个状况，江顾跟着进去之后，全场就没有人会在意真相了，在意的只是八卦，而且也没有机会听到简易吼出那么多当年的事情。 简易跳楼退学之后，所有的事情她都是听外界的风言风语，没有机会真正接触到真相。她去医院被拒，打电话被拒，想尽办法接近简易也被拒，根本无从解释，也只能选择屏蔽。 不想听见这些怀疑的声音，不想看这些轻蔑的眼神，所以还没有毕业，她就已经申请免修，独自出来打拼。 “我……”她张了张嘴，随后道：“抱歉。” 又是道歉。 江顾抿唇，咬牙，想要表达的话涌上嘴边，却又因为害怕把江梓琳吓退而重新咽了下去。 “下次不会了。”江梓琳小声开口，补充了一句。 他一愣，指尖微微一颤，眼里有些微光闪动，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句……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接下来又是什么疏远又拉远距离的话，没想到也只是一句诚恳的认错，这一句“下次”，还是深深将他的心底挠了一下。 如果没有理解错误，这句话还隐约带上了点求饶的意思，江顾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道怎么应对。 “……我不是怪你。”江顾抿唇之后，声线软了下来，“但是你答应过我，就应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如果没有，以后这样的事情就让我陪你去。今天我觉得时间太长了不对劲才进去看看，如果晚去了一秒钟，你可能就要挨打，明白吗？” 他耐着性子，像教导小孩一般的语气，轻声说道。 江梓琳抬头，看着江顾别扭又温柔的样子，突然有些想笑，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扭过头，对着窗子说了句“好”，窗户里映衬出的倒影却将她瞬间出卖。 两人的眼神透过窗子交汇在了一起，一触，又收回。 江梓琳轻咳一声，笑意收了，瞬间只剩下后背的凉意。 “那个……”她岔开话题，表情重新回归到了冷静，“也亏了刚才被结结实实打了一下，我脑子也清醒了，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用简易的话来说，当时的‘我’很可能和他进行了一段不短的暧昧期，能够完成这件事情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江可欣。”江顾几乎不用思考就吐出了这个名字。 江梓琳有些头疼，点了点头，伸手轻轻将指尖插入了发梢，半晌抬头道：“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再想要来查，江可欣也不可能会承认。现在也只是怀疑，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她的嘴巴在这些方面可严实得很。” “如果你相信我，办法还是有的。”江顾道。 江梓琳转头，眉头一松，心里也没来由地放松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江顾这么说，她就有种事情能够解决的预感……心里突然响起了林佳仪的一再警告，眼神也清明了些。 “你说。” 两天后。 江梓琳站在镜子前，局促地拉了拉自己的露背晚礼服，大红色的风格和她有些格格不入，成熟中稍稍带着些许艳丽的妆容虽然让整张脸增色不少，但她自己看着也是说不出的怪异。 门被敲响了。 “进来。”她道。 “好了吗……”江顾推门而入，声音一顿，眼神在江梓琳身上愣住了。 江梓琳抬头，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拽了上来，皱眉道：“有点怪。” “好看。”江顾开口，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才走上前来。 这条礼服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贴着她的腰线一路流畅地下滑，红色衬得肌肤胜雪，白得发光，红唇妖冶，硬生生中和了许多江梓琳表情里的清冷，不妖不媚，一切都是刚好，让人忍不住定住目光。 他后悔了，不应该让江梓琳穿这件的。 “你联系了江可欣之后，她怎么说？”江顾道。 “她没答应，但是会来的。”江梓琳拿了个手包，跟着江顾朝外走去。 江顾顺手将一条披肩带上，盖在了江梓琳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开口道：“这么笃定？” “江可欣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结交明星的机会。我说这个晚宴是你举办的，邀请函也是以你的名义发出去的，就算她会觉得事情有诈，也还是会过来。因为再惨，也惨不过现状。” 江顾一笑。 他对江可欣的了解不深，但是几次接触下来也能知道个大概。他更喜欢的是江梓琳对江可欣的评语，喜欢看她在提到江可欣时，露出和平时冷淡神情截然相反的表情——会生气，会讥讽，会嘲笑，这才有烟火气。 半小时后，车子停了。 宴会在南城最显赫的酒店里举行，酒店为了这个宴会专程用了一整个后花园，谢绝了所有今夜订酒店的人，生怕扰了这边宴会的举行。 “简易已经到了。”江梓琳踏进花园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简易。 江顾的眼神也跟着一扫，神色有些狠厉起来，看见简易的时候有明显的情绪变动。 江梓琳觉得有意思，也偷偷瞄了江顾好几眼，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场上。 “来了。”江顾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温暖的气息呵得她半个脖颈都麻了，她忍不住退让了几分，耳根通红地朝着门外看去，面上依旧淡定如初。 是江可欣，她到了。 “姐姐，姐夫。”江可欣一看见两人便撑出了笑容，迈步过来，笑着开口道：“没想到姐夫有宴会还能想起我，真是受宠若惊……” “你姐姐说你近况不太好，刚好有老朋友，介绍着认识一下。”江顾没什么表情，场面话也说得生硬。 江可欣眉眼一转，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哦是吗，谁呀？” 场内走过来一人，身形清瘦，面颊俊秀明朗，江可欣一晃眼，觉得有些熟悉。 “这是简易。”江顾随手指了指，随后转头笑着道：“这是我老婆的妹妹，江可欣，都是设计师，也算是同行了，以后多多关照。” 简易？ 江可欣猛地抬头。 第七十五章 摆了一道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简易，当年那个简易可不是现在这样，大概是同名吧…… “当然。”简易微微勾唇，笑了一下，“都是同班同学的情谊，梓琳的妹妹应该照顾一下。” 江可欣手指一颤，抬眼盯着简易的表情细细看着，显然是内心震动，笑容也有些尴尬和勉强起来。 江梓琳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脸上的神情，回头和江顾对望一眼，心里已经基本确定这事情和江可欣脱不了关系了。 “是同学啊……对，我记得姐姐的同学里好像是有一个叫简易的。”江可欣掩下了自己震惊的目光，随手拿起了一杯香槟，抬手喝下，眼神透过杯沿悄悄地打量起简易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简易还能出头，成了设计师？她倒是没想到当年那个长满了青春痘的胖子能变成现在这样，但是看样子他是把之前的事情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梓琳现在也过得舒坦了，找到这么优秀的老公，同学聚会的时候大家都羡慕得很呢。”简易笑着道。 江梓琳也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抬手跟着喝了一口酒。 “是我幸运。”江顾在一边接话。 三人有说有笑，没有丝毫过往的痕迹，江可欣越看便越是心惊。 这发展……怎么这么不对劲？难不成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以简易那个冲动易怒的性格，跳楼之后还可以和江梓琳和平相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可能，当时这件事给简易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她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在那之后有了些机遇，简易连大学也没有读完，一定是恨江梓琳入骨的。 “简先生现在在做服装设计？”江可欣突然抬头，笑着问了一句。 简易偏头，举手投足都带着刻意的优雅，脸上也有意无意透着“上流社会”四个大字，点头回应了江可欣的笑容，“是的。” “我们这个行业不容易，南城新锐众多，要打出点名声来很难。不过……”江可欣话头突然一顿，想到了什么，猛地将前后联想到了一起。 前几年一个叫做简易的设计师在别的城市拿过一个大奖，后来陆陆续续在行业里也有些名头，当时她关注了这个新闻之后不过一笑，想起些许往事，只当是重名。现在看来…… “不过什么？” “你是不是拿过个国际金星奖？”江可欣直接开口问了。 简易笑了笑：“几年前的事情了。” 居然是真的？！面前这个人，就是那个设计师简易？！ 江可欣咬牙，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嫉恨。为什么周围每一个人都过得比她好，自从上一次得罪了顾真之后，她都快要在这个行业里干不下去了，一直没什么作品能够出头，今天才会冒险来这里碰碰运气。 对于她来说，最不能忍受的不是看着别人飞黄腾达，而是看着那些曾经平起平坐甚至能够踩下一脚的人，突然过得比她滋润，比她潇洒……这样的滋味她已经尝过多次，几乎不能忍受。 江可欣缓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笑容更加灿烂了：“久闻大名啊！原来就是简先生，我有一些关于服装设计方面的问题想要和你探讨探讨，不知道简先生……” 她看了江梓琳和江顾一眼。 “你们聊。”江顾立刻了然，转手拉着江梓琳离开了。 江梓琳状似不放心地转头看了江可欣一眼，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相遇对视，江可欣眼里立刻闪动着得意的光。 她在怕——江梓琳刚才的眼神，是害怕。简易肯定没有完全忘记之前的事情，现在客套不过是碍于情面罢了。 看来从前的事情，是需要有人亲口提一提了。 “江小姐有什么需要问的吗？”简易道。 “简先生和我姐姐是不是交往过啊？”江可欣脸上突然浮动起八卦的笑容，十分甜美，凑近了看着简易，一副小女生的娇态：“我只是好奇，想要问问，印象里好像是有过这么一段的……” “不算交往。”简易眼神沉了沉，“这段往事不说也罢，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听起来好像挺受伤。” “当时那件事情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你不用这么避讳，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简易笑了笑。 江可欣心里这才有了数。看来简易根本就没有过去，这旧事重提还是一副怨念很深的样子，估计心里还恨着江梓琳呢。 也对，当时把他耍成那样，怎么可能做到云淡风轻？ “我姐姐吧，她性格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也不是你一个人吃过这种苦头的，大家都习惯了。”江可欣偷偷用余光打量着简易的表情。 简易脸上一变，“这么说，她是惯犯？” “也用不着这么难听的词吧？她不过是下不了那个狠心，没办法很快地拒绝别人。” 简易咬牙，面色开始不自然起来。 江可欣更加得意，继续道：“简先生，你现在的处境根本不用去为了她烦恼什么。说实话我们姐妹之间也不是你看见的这么和睦，你也知道她那个脾气和性格，很难相处。所以我……哎，不提了。当初她使劲吊着你，骗你这个骗你那个的，还让你花了不少钱，就当买了个教训。” 简易目光稍稍变动，面色保持着愠怒道：“我恨的是她随口许下的诺言，也从来没有兑现过。” 诺言？ 江可欣看着简易的表情，心里已经狂喜，眼看着这人已经快要被自己挑拨到暴怒，嘴里也开始松散了，“她就是这样的。不过没关系，看海嘛，简先生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想看哪个国家的海，还不是一张机票的事情？” 她语音一落，笑着看向简易。 简易脸上的表情渐渐收了，目光如炬，低头看着江可欣的脸，神色开始复杂起来。 江可欣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恐惧刹那间在四肢爆发。 “江小姐，你怎么知道那个诺言的具体内容？” 当时他和“江梓琳”说好了不告诉任何人，而且他为江梓琳买的那些包和衣服，一次也没见江梓琳本人穿过，他一直以为是被珍藏起来了，从江可欣刚才的话里已经可以判断出个大概了。 原来……江梓琳说的都是真的。不枉费他配合演了这出戏。 “当然……当然是姐姐告诉我的啊。”江可欣后退一步，眼神飘忽。 “你不是姐妹关系不和睦吗？她怎么会连恋爱细节都一句一句亲口告诉你？” “我有点胃疼，应该是刚才空腹喝酒了，简先生，下次有机会再向你好好讨教。”江可欣捂着胃，转身匆匆离开，脸色煞白。 该死！还是被江梓琳摆了一道，费尽心思设了这个宴，原来是为了这个…… 第七十六章 一直单身 江可欣刚走没多久，江梓琳就在小阳台上找到了简易。 简易端着酒杯看向别墅的花园，没有回头，开口时声音夹杂着一丝苦涩：“真是可笑，原来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恨错了人。” 江梓琳没说话。 简易突然转身，双眸紧紧地锁定着她，朝她逼近几步，咬牙问道：“当年你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江梓琳语气平静，“只是你们都不信。” 简易端着酒杯的手指缓缓收紧，想到过去的那些屈辱，瞬间红了眼眶。 “你现在知道真相也不晚。”江梓琳看着他，“这件事应该成为你努力的动力吧？努力变得更好更强大，这样才有能力来报复我。” 简易明白她这是在变相的安慰他，本想嘲笑她只会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但起伏的心绪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当年……”他犹豫了一下，虽然心里也已经明白了真相，最终还是决定问出口：“当年我向你表白后，后面跟我联系的人真的一次都不是你？” 江梓琳淡声道：“对。” 简易苦笑，闭上眼睛轻叹一声，许久后才睁眼，“我知道了。” 江梓琳见事情已经说清楚，转身便走。 突然，简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同学聚会那天的事，对不起。” 江梓琳的步子稍一停留，轻轻“嗯”出一声，表示接受了他的道歉，然后离开。 然而刚离开小阳台，江梓琳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在这里待多久了？”江梓琳问江顾，眼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阳台的方向，心里猜测着刚才的对话被江顾听去了多少。其实那些话被江顾听到也没什么，只不过她觉得自己单方面有些尴尬。 许久都没等来江顾的答话。江梓琳疑惑地看了过去，就见江顾朝她走了过来，还无比自然地拉起了她的手。 “回家。”他道。 江梓琳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走。 两人上了车，车子很快启动。快要到家时，江顾才开口说了半个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当年简易是怎么向你表白的？” 江梓琳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江顾继续问：“是给你递情书，还是口头表白？” 逼仄的车厢内气氛越发暧昧，江梓琳莫名觉得身体有些发热，动手解开了外套的扣子。 “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她轻笑一声，反问了一句：“比起我，你在读大学时应该更受欢迎吧？”的确，江顾身上的优点太多，所以第一次相亲见面时，他才会给她留下花心的印象，从而远离。但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江顾却让她感到十分意外。因为他不仅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优秀，且私生活很检点，男女关系丝毫不混乱。 车子缓缓开进了公寓的地下车库。江顾将车熄了火，似才想起江梓琳问的问题，转过身，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如果我说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是单身，你信不信？” 江梓琳诧异地看他，见他表情这么认真，自己反倒笑了，“怎么可能。”别说她了，这句话要是拿出去问大街上的任何一个人，答案估计都跟她一样吧。 江顾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也没再追问简易的事。 两人到了家，江顾先去洗澡，江梓琳和何彤彤核对着明天的拍摄安排表。 忙完后，有电话打了进来。 江梓琳眼睛一瞟，立刻便皱起了眉。 电话刚一接通，江可欣失控的叫骂声立即便传进了她的耳朵：“江梓琳！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跟简易说了什么？为什么我刚才收到公司的通知，说我被辞退了！” 江梓琳神色淡淡地将听筒拿离耳朵，等江可欣消停了一些后才开口道：“这件事你应该问你自己，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江可欣，你以后收敛点。” 电话挂断。 江可欣盯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气恼得将手机砸在了沙发上。 现在好了，以前的江梓琳虽然事事胜过她一头，但她捏着江梓琳的把柄，对方也会让着她。但现在江梓琳的身边突然多了个江顾，不用江梓琳开口，他都会主动帮江梓琳。她该怎么办？难道她要任由江梓琳在她面前上演幸福大戏吗？这次的事情也是江顾插手，才能引得她过去……以后难不成都要被她狠狠踩在脚底了？ 不，绝不可能！ 江可欣眼神一定，起身将沙发上的手机拿了起来，重新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刚响了没一会儿就被人接了起来，如往常一般，沈佩珍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可欣，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心情不好睡不着。”江可欣敷衍地回了一句，然后道：“爸呢？” “他呀，早就睡下了。”沈佩珍轻笑了一声，显然接到江可欣的电话让她感到十分的开心，“吃饭的时候他还念叨着你呢，说你有出息，他以你为傲。” 江可欣根本没有这个耐心去听她说这些，烦躁地打断道：“你要不要来南城住一段时间？” “去南城？”沈佩珍疑惑。 “嗯，过来陪陪我。”江可欣道，天知道她是怎么压下心中的恶心说出这句话的。 但这几个字对于沈佩珍来说无异于是天籁，她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也好，关城我也住腻了，去南城待一段时间也不错，还可以照顾一下你。”关于另外一个女儿江梓琳，她只字未提。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江可欣想到江梓琳即便面对的一切，无声地得意微笑，嘴上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来？” 沈佩珍生怕她反悔似的，很快道：“我待会儿看一下机票，订明早的航班过来。”顿了顿，她又问出一句：“可欣啊，明天你有时间来机场接我吗？” “有啊。”江可欣惬意地躺在了沙发上，在灯光下打量着自己漂亮的手链，“你订了机票之后把航班号发给我。” “好好好。”沈佩珍连应了几声，通话结束后立即订了时间最合适的航班，然后给江可欣发了条短信。 短信提示音响起，江可欣看着发送人那一栏的名字，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讽刺的笑。 第七十七章 太过贪心 早上九点。 江梓琳一到工作室便看到了何彤彤忙碌的身影。她走了过去，将挎包随手放在了办公桌上。 何彤彤听到响动转头，一看到她，脸上立刻便漫起了笑容，起身说道：“梓琳，早上好啊。” 江梓琳淡淡地点了点头。 坐下没一会儿，何彤彤便走了过来，试探地问道：“同学聚会之后……你还好吧？”那天的情形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谁都没想到以前温温吞吞的简易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还差点动手……再加上昨天江梓琳请了假，她也有了些联想。 “已经没事了。”江梓琳伸手打开了电脑，对她微微一笑，“去做事吧。” 何彤彤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见江梓琳实在没有开口的意思，才继续做手里的工作去了。 刚登陆上微信，立刻便有信息跳了进来。 江梓琳点开，发现是江顾发给她的一份文档。她接收后看了下，随后疑惑地回了过去：“这不是陆光年广告的文案吗，发给我干什么？” 江顾：“林佳仪没跟你说吗？她想要你负责拍这支广告。” 看到这句话，江梓琳眉头一皱。因为她清楚这支广告的价值，所以拿不准佳仪是否是想要帮她才这么做。 这么一想，她直接找出林佳仪的号码拨了出去。 这次很快就通了。林佳仪似乎猜到她想问什么，率先开口道：“收到广告文案了？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佳仪。”江梓琳轻轻叹了口气，“谢谢你这么帮我，但这次的广告对你来说非常重要……” “是很重要，所以我才必须找我信得过的人来拍。”林佳仪快速地截断了她的话，声音染着些许笑意，“梓琳，你不会怀疑我看人的能力和你自己的实力吧？” 江梓琳微微一愣，随即没再说什么，笑着挂了电话。 她想了想，敲字跟江顾说道：“我再仔细看看文案。”信息发出去后，她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去端咖啡杯，手伸到半空，这才想起杯子还是空的，不由失笑。 她拿起杯子起身，朝茶水间走去。 路过何彤彤的工位时，她眼神不经意间往她的方向一瞟，突然停了下来。 “梓琳，有事吗？”何彤彤一脸莫名地看着江梓琳。 江梓琳眉头一皱，走向了她，指着她脖颈上的项链问道：“这条项链你在哪买的？” 何彤彤抬手将项链摸了摸，本想胡乱编造一句在某个商场买的，可是话到嘴边，触到江梓琳沉静的眼神时，她心下一颤，没敢撒谎：“是昨天一位客人落下的……我看值不了几个钱，就自己留下了。”她怕江梓琳责怪自己，又快速地加了一句：“那位客人没回来找过。要是她打电话过来，我一定还回去。” “要是她不打电话来呢？”江梓琳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打算一直留着？” 被说中了心思的何彤彤脸色瞬间白了白，难堪地站在原地，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江梓琳见她似乎仍不服气，低叹了一声，开口道：“这条项链是H.L这个季度才出的新款，市价一万。彤彤，你有没有想过你私自留下这条项链，会给我们工作室带来什么影响？” “一、一万？”何彤彤震惊地看向了她，“就这条不怎么起眼的项链？” 江梓琳点头。 “那还是赶紧还回去吧。”何彤彤后怕地取下项链，转手便交给了江梓琳。她本以为这条链子最多值个几百块，谁知道却这么贵。她一个人在南城打拼，无依无靠，可千万不能惹祸上身。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男音。 江梓琳将项链收好，听到这声音后，无奈地看了过去。门口，金黄的阳光落在江顾白皙干净的脸上，和着他随意的笑容，整个人就跟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一般。 “江先生你好。”何彤彤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你要喝什么，我去给你倒。” “谢谢，温水就可以了。”江顾说完这一句话后，走到了江梓琳面前，“很意外？” 江梓琳眉梢微微一挑，“我以为经纪人的工作都非常忙。” “是比较忙。”江顾低笑一阵，然后道：“但也能忙里偷闲来见你一面。” “现在离中午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江梓琳看了眼腕表，意思离吃饭时间还早得很。 江顾笑着举手投降，“被你看出来了，我的确是有正事找你。”其实哪有什么正事，他不过是借口想要跟江梓琳多些独处的时间。 “是关于佳仪的那支广告吗？”江梓琳边说着边转身走向了办公桌。 “嗯。”江顾抬腿跟了过去，“有几个地方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两人刚进修图室没多久，何彤彤就端着水杯进来了。她将水杯递给了江顾，甜甜一笑道：“你们慢聊，我出去做事了。” 江顾听到关门的声音，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玩笑：“我走进门的时候气氛严肃像闯进什么人民选举的现场，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事。”江梓琳被他逗笑，但不想再在项链的事上多提，两个字便带了过去，转而问道：“你刚才说有几个地方要讨论，是哪里？” 江顾见她这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扶额无声低笑，却又在江梓琳看过来时立马收敛，走到了她身边，拿过鼠标滑动着文档。 身侧突然被江顾靠近，江梓琳不自在地动了动，刚有了想要往后一缩的念头，后背就触碰到了他搭在椅背上的手臂。 她头皮顿时发麻，无比端正地坐直了身体，紧接着便听到江顾低沉的嗓音响起。 “拍摄场地我已经选好了，是李家然的一处房产。” 江梓琳立刻“嗯”了一声，等他尽快把话讲完。 “光年的行程安排有些紧，留给拍广告的时间不多，到时候可能需要你们提前将时间空出来，没问题吧？” 第七十八章 空欢喜一场 江梓琳将眼睛定在屏幕上，努力去忽略掉属于江顾身上熟悉的味道，清了清嗓子回道：“没问题。” “还有这里。”江顾话语一顿，看了眼她轮廓精致的侧脸，双眸盈满笑意，“林佳仪想让光年下水，通过对比的方式来突出产品防水。关于这里的拍摄，你……” 灼热的呼吸拂过脸颊，让江梓琳的心跳跟着乱了几拍。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拿过鼠标关了文档，几乎是逃一般拿起手机起身：“我饿了，先去吃饭吧。还有什么问题，可以下午一起发给我。” 江顾盯着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点头应道：“好。” 南山机场。 沈佩珍一上车，身子立即侧向了江可欣那边，表情微带讨好地道：“可欣，今天辛苦你来接我，待会儿要不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江团日料吧？” “江团日料？”江可欣开着车，分神瞟了沈佩珍一眼，眼神里带有深意。江团日料是全球数一数二的VIP制的店，每天限量供应，价格昂贵，像他们这种中产家庭根本都入不了那家店的会员。沈佩珍居然想着带她去江团？可真是让她花心思讨好自己了。 “是啊。”沈佩珍似乎没察觉出她话里有话，笑着道：“来之前我特意跟我的一个好姐妹借了会员卡。现在十一点，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沈阿姨。”江可欣收回了视线看向前方，语气阴阳怪气，“你说说你这么对我好到底图什么？你都成功嫁给我爸了，他也只有我和江梓琳两个女儿，家产有一半是你的。难不成你还想要我那一份？” “怎么可能？”沈佩珍呵呵笑了一声，眼神躲闪，“你和梓琳都是我的女儿，我不对你们好对谁好？而且……”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记恨我，这么多年了，我其实一直都想让你叫我一声妈。” “可以啊。”江可欣应得爽快。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沈佩珍突然停住了声音，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江可欣刚才说了什么。她缓缓转头看向她，眼底隐隐闪耀着欣喜的光，嘴唇微微颤抖着，仍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欣，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可以。”江可欣似怕她还没听清楚，恶趣味地一字一字重复。她侧头，不意外地看见了沈佩珍脸上露出的极为刺眼的笑容，“不过是有条件的。” 这七个字，轻轻松松便将沈佩珍刚才的笑容撕碎。 “什么条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 江可欣轻哼一声，“你还记得爸跟江梓琳之间的半年之约么？我要你帮我让她的考验失败。事成之后，我可以如你所愿，叫你一声妈。” 沈佩珍逐字逐句听着江可欣的话，生怕漏掉一个字，眼神一点点地黯淡了下来。想到她在接到江可欣的电话后，精心准备了这么久，厚着脸皮去准备她喜欢的一切……到头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车子很快下了高速，江可欣耐心尽失，“你到底答不答应？” 沈佩珍的嘴唇动了动：“可欣……要是我今天不答应的话，你这辈子是不是都不会叫我一声妈了？” “那当然。” 沈佩珍苦笑，“那我怎么可能拒绝你。” 这算是答应了？ 得到了沈佩珍肯定的回答，江可欣得意地勾了勾嘴唇，啧啧叹了一声：“江梓琳啊江梓琳，你真可怜。” 车子开到了市区，江可欣看了眼腕表道：“我不跟你一起吃饭了，送你到我家后，我还要去见个朋友。” 沈佩珍看了眼窗外的街道，记起这里离江梓琳的工作室不远，便开口说道：“要不我在这里下车吧。我见见梓琳，待会儿直接打车去你那。” “也行。”江可欣点点头，在街边让沈佩珍下了车。 沈佩珍跟着导航走了约莫十五分钟，才终于找到了江梓琳的工作室。她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走到接待室却只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声音温柔地道：“你好，请问江梓琳在吗？” 何彤彤正在整理文件，猛地被吓一跳，一转身，手上的文件哗啦啦地洒落了一大半。她懊恼地叫了一声，立马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资料，边抬头应道：“她出去吃饭了。” 沈佩珍也蹲下去帮她，看着她歉意地笑笑：“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没事没事。”何彤彤摆了摆手，将资料全部捡起来瞬间又苦着一张脸，“啊……完蛋完蛋了，刚才梓琳交给我的时候是全部按照顺序整理好了的，现在全乱了。” “我看看。”沈佩珍的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伸手接过了文件，按着江梓琳以往的习惯翻看了一下资料的右下角，最后笑道：“她的小习惯果然还没变。你看看这里？”她连续翻了几页给何彤彤看，“这是梓琳标记东西的小习惯，用字母和数字代替。你按照这个顺序整理就好了。” “真是谢谢你啊。”何彤彤大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上午那条项链的事或多或少已经给江梓琳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在其他工作方面她决不能再出错。 “怎么该你谢谢我，本来就是我先给你添了麻烦。”沈佩珍说到这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何彤彤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也忍不住乐呵呵地笑了笑。 整理完资料，她这才想起沈佩珍是来找江梓琳的。她给沈佩珍倒来了一杯温水，“阿姨，你来找梓琳有事吗？” 沈佩珍坐下，伸手接过了水杯，提起江梓琳口气瞬间变得冷淡许多：“我是梓琳的母亲，来看看她。” 梓琳的母亲？ 何彤彤的后背顿时又吓出了一层冷汗。幸亏刚才她没有甩脸色给沈佩珍看，否则沈佩珍要是在江梓琳的面前多说自己几句坏话，那这份工作她也就别想保住了。 不过江梓琳和她妈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七十九章 破纪录 怎么感觉关系怪怪的？ 疑问在心中一闪而过，只一瞬，何彤彤便掐断了想要八卦的念头，“阿姨，梓琳应该吃完饭就会回来。要不你在这等她一会儿？” 沈佩珍抬眼看了下墙壁上的壁钟，看向何彤彤时，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点头道：“好。” 半个小时后，门口由远及近传来了脚步声。 何彤彤正在陪沈佩珍聊天，一听到响动，她立即站了起来，张望着门那边，眼神触到江梓琳的身影时立即笑了起来：“沈阿姨，梓琳回来了。” 沈佩珍淡淡地“嗯”了一声，整个人却端坐在沙发上没动，一直到江梓琳快要走到她面前才抬眸看向了她。 “妈。”江梓琳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不可以来吗？”沈佩珍不轻不重地哼出一声，“有话要跟你说。” 何彤彤见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连忙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江梓琳微微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说道：“你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话说完，她扫了眼会客室，并没有发现沈佩珍的行李箱，心底顿时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沈佩珍道：“我打算去你妹妹那住一段时间，顺道过来看看你。” 去江可欣那？ 江梓琳蓦地皱了眉，“她平时对你的态度你也看见了，除了挖苦就是讽刺。妈，你就没有想过她的目的是什么吗？” “能有什么目的？”沈佩珍不敢直视江梓琳犀利的目光，“她有心想跟我缓和关系，我高兴还来不及。” 就是因为知道沈佩珍会这么想，所以她心里的不安感才会更加严重。江梓琳抿了抿唇，开口时，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妈，你要是想在南城玩的话，可以暂时住我家里……我来照顾你。” 沈佩珍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半晌后，缓缓笑了，“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已经结婚了，这样做多不方便。”她起身，“行了，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你先忙吧，我走了。”话落，毫不停留地朝着门口走去。 江梓琳转身看着沈佩珍渐渐走远，眉头皱得更紧了。 回到修图室，她下意识地便点开了江顾的微信，等到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聊天对话框里编辑了一大段文字。她盯着那段话，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一丝恐惧，连忙伸手一字一字地删除。 为什么她第一个想要倾诉的人变成了江顾？而不再是佳仪和蒋瑶。难道她已经变得越来越依赖他且熟悉他的存在？ 她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将沈佩珍来南城的事告诉他。 晚上，江顾照常来接她。 一路上，江梓琳都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才几分钟，就被江顾发现了端倪。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工作上遇到了难题吗？” 江梓琳摇了摇头，本来明亮的双眸在此时显得有些黯淡。她本想随便找个原因搪塞过去，但嘴唇动了动，还是说了实话：“我妈来南城了，说是要去江可欣那住一段时间。” “我记得你跟你父亲之间有一个约定。”江顾开着车，流畅的侧脸线条在路灯下一晃，令人惊艳，“江可欣这么做，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江梓琳默然半晌，苦笑道：“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有没有办法阻止？” 江梓琳摇头，“我妈一直都想让这个家庭和谐，所以想尽办法得到江可欣的认可。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一次靠近江可欣的机会，以她的性格，不会轻易放过。” “我会派人盯着江可欣，不让她乱来。”江顾道。 江梓琳转头看着他。 “怎么，怀疑我的能力？”江顾唇角勾了勾，“我听得出你妈因为这件事应该很开心。既然这样，我们就在保证她安全的情况下，尽量满足她的心愿吧。” 江梓琳一怔。她当然听懂了他的意思，但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又一次震动。她不怕江可欣对她使坏，只担心会牵连到沈佩珍。江顾这么做，不吝于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谢”之类的话在之前说得太多。江梓琳的笑意渐渐在唇角漾开，转过了脸，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到了家，两人先后洗漱完。江顾突然来了兴致，提议道：“要不要上游戏？” 江梓琳一想到之前坑队友的经历就有些羞窘，“跟我组队会不会太拖累你们了？” 江顾轻斜了她一眼，笑了起来：“玩游戏本就是放松，输赢哪有那么重要。” 然而等两人坐在电脑面前，进了语音频道时，李家然和宋黎的哀嚎声立刻前后响起： “江顾！你不仅强行在我们面前秀恩爱，还剥夺了我们刷副本的乐趣！” “对对，有你这么撒狗粮的吗？” 江顾调了一下耳麦，笑着道：“你们上次不就见到了吗？” 宋黎：“……” 陆光年轻轻笑了笑：“家然宋黎，有你们在真好。” 江梓琳想起了平时江顾和陆光年之间的调笑，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李家然当然也听明白了陆光年的打趣，语调立即变得正经，“宋黎快组队，今晚我一定要过一个副本，破纪录！ ” 江梓琳盯着电脑，见宋黎的组队邀请发了过来，连忙点了同意。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所以江梓琳紧紧跟在江顾身后也有惊无险，连连过了几关。李家然顿时信心暴涨，哈哈笑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就算梓琳是只小菜鸟，我们几个也能把她带成大神！梓琳，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宋黎叫了一声，“李家然，快跑，Boss盯上你了！” 他们几个负责抗怪的是江顾和陆光年，李家然只是皮稍微有点厚的辅助。一听到宋黎的话，他怪叫了一声，忙操作着角色想要逃跑，然而他走哪，Boss就追在他后面。两个大招一放出，李家然瞬间躺在了地上，猝。 第八十章 在乎的人 李家然挂了后，立即被系统传送回城。剩下四人没能坚持三关就败下阵来。 好在江梓琳虽然操作比较差，但记忆力好，副本连刷了十几次后也记住了一些小诀窍，所以一次比一次过的关卡多。 终于，几人来到了最后一关。 李家然这次不敢再冒头，跟江梓琳一样躲在陆光年身后打辅助。江顾和陆光年抗怪，血一掉就立刻给他们两加了上去。 宋黎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对了，后天应该就是断崖的年赛了吧？” “嗯。”江梓琳应了声。 “江顾……”李家然刚出口，就被陆光年给截断了。 “江顾血快掉一半了，家然给他加点血。” “哦。”李家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等忙完后也忘记了刚才想说的是什么。 十几分钟后，随着最终大Boss的倒地，五人终于通过了这一副本。李家然欢呼了一声，“瞧瞧，被我说对了吧！今晚就是我们的幸运之夜！” 江顾看了眼时间，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大家休息吧。” “行。”宋黎打了个哈欠，“有空再约，我下了。” 李家然：“我也下了。” 等两人退出频道后，陆光年才声线低沉地说道：“晚安。”不等江顾和江梓琳回应，他也跟着下了线。 江梓琳关了电脑，想了想，转头问江顾：“后天……你有时间吗？” “怎么了？”江顾将耳机摘了下来。 “后天晚上六点是息声的初赛，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看。” 江顾一挑眉，唇角微翘，想到什么又压了回去，微咳了一声：“抱歉，那天有个很重要的商业活动，我要陪我的艺人一起去。” “没关系。”江梓琳立刻笑了笑，迅速藏起眼神里的微微失落，“后天也只是初赛而已，不是很重要。” 江顾盯着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断崖年赛当天，上佳公司。 陆光年敲门走进江顾的办公室，见他还没走，意外道：“不是说要先去现场签字然后做赛前准备吗？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江顾将手中的文件丢在办公桌上，抬眼瞟他，“我现在有点后悔没有告诉梓琳我就是息声了。”要是说了的话，他现在用得着这么纠结吗？ “说到这点，当初你为什么想着隐瞒？”陆光年走了过去，姿态随意地靠在了桌沿，举手投足十分吸引人的目光。 对啊，为什么要隐瞒？ 江顾这么想着，倒把自己先给问住了。 其实告不告诉江梓琳这件事都无妨，告诉了反而会更拉近一些彼此的关系。或许……他是想在江梓琳喜欢上自己后，给她一个惊喜吧。 “我走了。”心一定，江顾突然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陆光年看着他，唇角一扯，笑得无害，“作为你和她的朋友，你应该不介意我邀请她看比赛吧？” 已经越过他的江顾听到这话立即停下了脚步，醋意不断地往上冒，刚刚才坚定的念头又一次动摇了。 他后悔了。惊喜什么的都见鬼去吧，他想让江梓琳陪着他参加比赛。 “记得买炸鸡和啤酒。”江顾暗暗咬牙，最后也只憋出这么一句。 陆光年笑着冲着他挥了挥手，“小的领命。” 然而当陆光年全副武装提着特意打包好的吃食走到公寓门口时，他碰到了一起下车的李家然和宋黎。两人站在街对面笑嘻嘻地看着他。他瞬间反应了过来，这一定是江顾早就安排好的。 他无奈地笑笑，抬腿走了过去，“江顾叫你们来的？” “还能有谁？”宋黎主动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好奇地看了看，“炸鸡和啤酒？梓琳喜欢吃？” “嗯，江顾让带的。”陆光年其实早就猜到江顾不会让他和江梓琳独处，果然，江顾从不会让他失望。 “说起来我和宋黎还没见过嫂子呢。”李家然开了口，问陆光年：“光年，她人怎么样？” 陆光年默了几秒，随后给出两个字：“很好。” 宋黎和李家然对视一眼，俱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怀疑——这世界上真有女人能让江顾和陆光年的审美突然达成一致？ 到了江顾的公寓门口，陆光年抬手敲了门。 不一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明亮的灯光随着门缝一点点地泄了出来，透过光亮，李家然和宋黎同时看清楚了里面站着的女人。 不俗不媚，容貌清丽气质清冷，不能算是一眼惊艳的类型，但是第二眼也绝对能意识到她的特别——果然很好。 “大嫂好。”李家然第一个开口。 宋黎被他抢了先，白了他一眼，也跟着叫道：“大嫂好。” “家然、宋黎你们好。”江梓琳仅凭声音就将他们本人跟名字对上号，分别打了招呼后，微微一笑道：“进来吧。江顾跟我说过你们会来。” 两人笑着进了屋。陆光年在经过她身边时，说道：“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看比赛人多才热闹。”江梓琳在他身后关了门。 四人去了影音室，电脑早已开好了，而且配有超大显示屏。几人坐在羊绒地毯上，面前摆了一个矮几，上面放满了吃食。 因为两次几人一起玩游戏的缘故，大家也比较熟悉了，李家然和宋黎又是自来熟的性格，所以还没到比赛开始，江梓琳就跟他们说说笑笑了起来。 李家然吃着炸鸡，撇嘴埋怨道：“大嫂，你说说江顾是不是偏心？要不是这次他有事不在，我和宋黎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你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宋黎碰了碰李家然的手臂，挤眉弄眼，“越是他在乎的人，越是宝贝。” 话说完，李家然跟宋黎都哈哈笑了起来。 陆光年面上微笑，一个人喝着啤酒。只有江梓琳在听到宋黎看似不经意的话而不知所措。又一次，她又一次在江顾很重要的朋友口中听到了类似这样的话。 陆光年说江顾就是个疯子，特别是在他爱上一个人的时候。 宋黎说江顾越是在乎的人，他就越宝贝。 他们口中说的人……是她？ 第八十一章 被他发现 “比赛开始了。”陆光年突然开口提醒道。 听他这么一说，李家然和宋黎连忙止住了笑，将视线转向了电脑屏幕。参加初赛的玩家在进行随机匹配后便纷纷进入了游戏，对战PK。 江梓琳特意将画面调到了息声的那组，一边暗叹他那流畅熟练的操作，一边听着赛事解说员思维敏捷地分析着赛况。 半个小时后，息声毫无悬念地胜出。 “息声这小子真是骚操作。”李家然赞了一声。 “你也不想想坐在电脑后面的人是谁。”宋黎斜了他一眼，话出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或许说漏了什么，忙又挽救道：“那可是息声啊，要不是他没心思在游戏圈内发展，一定会成为最热的主播。” “你们认识他吗？”江梓琳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哪知李家然和宋黎却纷纷摇头，直道：“没有没有，我们怎么会认识他啊。” “是吗？”江梓琳嘟囔了一句，看了他们一眼，心底却有些疑惑。 那样熟稔的口气和此刻的慌张，都在隐隐透露出什么。 “好了，既然比赛都结束了，那我们就不要留在这里打扰梓琳休息了。”陆光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江梓琳说道：“明天要忙一整天，你早点休息。” 江梓琳点点头，这才想起明天是佳仪公司那支广告开拍的日子，“好。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三人走到了门口，李家然转头朝江梓琳挥挥手：“大嫂，我们走啦，明天见。” “大嫂，拜拜。”宋黎跟着笑了笑。 江梓琳的唇角微微勾起，站在门边目送他们远去。 咔。 门关上，她拿出手机调出江顾的微信，发了一句话过去：“息声赢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江顾的回复随之而来：“比赛精彩吗？” 江梓琳的笑容不自觉地放大，编辑道：“和我想的一样精彩。” 第二天早上八点，江梓琳接到林佳仪的电话后便立即赶往了拍摄场地。 “梓琳，这边。”林佳仪正在搬一张凳子，看到江梓琳的身影后，停下来叫了她一声。 江梓琳朝她走了过去，眼神在她脚上五公分的高跟鞋上掠过，问道：“其他人呢？” “安排做其他事情去了。”林佳仪将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精致的手腕，“陆光年时间紧，我们没有重拍的机会。我怕他们在道具上做手脚，所以只能叫你来帮我了。” 没等江梓琳接话，后方便传来了一道男声。 “江梓琳。” 江梓琳转身看去，见是简易，眉微微一挑，又转过了头，无声问林佳仪是怎么回事。 “这人是这次拍摄所用服装的设计师。”林佳仪问道：“你们认识？” “他就是我大学跳楼的那个同学。”江梓琳皱眉，压低声音快速解释了一句。话落，简易已经走到了她们跟前。 “需要我帮忙吗？”他笑了一下，俊秀亲和。 “谢谢了。”林佳仪转手将凳子交给了他，然后叫上了江梓琳：“梓琳，那边还有一些道具，你跟我一起去搬吧。” 就算误会已经消除，江梓琳也下意识地不想跟简易多待，所以应下林佳仪后，便跟着她一起离开了泳池边。 还没走出花园，江梓琳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江顾”二字。林佳仪转头瞟了一眼，没说话。 江梓琳按下了接听，随即听到江顾的声音响起，带着轻笑声说道：“梓琳，待会儿我和光年会提前结束这边的活动。你们那边准备好了吗？” 江梓琳回想了一下刚才所看到的场地布置情况，说道：“应该还要一个小时左右。” “行，待会儿我们过来帮忙。”江顾说到这，叮嘱了一句：“我已经让李家然那小子过去了，要是有什么重活累活可以全交给他。千万别累着自己……” 后面的话江梓琳实在没有心理准备当着佳仪的面听下去，忙找了个借口结束了通话。 将手机放进衣兜里，她发现林佳仪已经走在了前面。 她抿了抿唇，抬腿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面包车前停下。林佳仪看了眼左右两边，然后拉了江梓琳的手去到面包车后面问道：“你和江顾到底怎么回事？梓琳，你不会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吧？” “没有。”江梓琳想也没想地便出口否认。视线一垂，她刻意忽略掉了心里那莫名心虚的感觉。 林佳仪是她多年的闺蜜，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这小动作所代表的含义？ “如果你真爱上了他，那你们协议结婚的时间一到，痛苦的还是你自己。”她叹了口气，“你千万要记住这一点。” “我一直都记着的。”江梓琳抬眼对她笑了笑，“好佳仪，你就放心吧。” 林佳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记得就好。走吧，继续搬东西。” 江梓琳点头，跟她一起走了出去。 然而刚绕过了面包车身，两人便看见了站在她们面前的简易。 简易显然仍处于震惊之中，眼神一移，他缓缓看向了江梓琳，没有说话。 林佳仪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正要开口却被江梓琳扯了下衣袖阻止了。她立即明白了江梓琳的意思，什么都没说，搬了一个道具先离开了。 “我刚才都听到了。”简易的目光里带着探究和不解，“江梓琳，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婚姻当做儿戏？” “不是儿戏，这是我慎重考虑过后所做出的决定。因为我一心想在摄影圈内有所发展，不想为其他的事情分神太多。”江梓琳硬着头皮解释了一下，诚恳地道：“简易，既然这件事不小心被你听到了，还请你不要告诉给其他人。” 简易默然一会儿，然后在江梓琳的紧盯之下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江梓琳立刻松了口气，“谢谢你了。” 简易点头。 “啊。”江梓琳突然懊恼地皱眉：“我有个支架落在家里了……得回去拿。”她说完便匆匆离开。 简易转过身子望着江梓琳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眼神一点一点地深沉起来。 第八十二章 奴性满满 半个小时后，拍摄场地终于准备完毕。简易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抬腿走向了休息室。 刚进去，他就发现里面有人。 李家然听到响动转头，笑容一止，在看见了简易之后突然恢复了正经模样，“你好。是简先生吧？” 他已经收到了些许关于简易事情的只言片语，大概明白这个人是个什么角色，既然威胁到了江顾，肯定不能给什么好脸色了。 “对，你是？”简易疑惑。 “江梓琳老公江顾的朋友，李家然。”李家然一本正经地笑着。 刚踏进门的陆光年脚步一顿，没忍住笑出声来，立刻恢复了严肃，随后摘了帽子转头道：“你好，陆光年。” 简易的眼神一亮，看着陆光年道：“陆影帝好，之前我们有过一些合作，没有碰过面，但是你穿过我设计的衣服，你应该不记得了。”他笑了一声，摸了摸脑袋，显然对于见到的陆光年这件事还是有些许激动的。 最后踏进门的是江顾。 江顾四处扫了一眼，没看见江梓琳的身影，立刻走到花园里去找人了，李家然在后面将白眼翻上了天。 “她出去了，说是没带支架，回去拿。”简易对着花园道。 半晌江顾才重新走了进来，点点头，开口：“那就差不多准备开始吧，先化妆。” “好。”陆光年点头，助理立刻将用具一一抬了进来。 江顾若有所思地看着助理，往后退了退，脑子里有了想法。 “怎么，想给你们家那位也配个助理？”李家然凑了过去，低声道。 “她有助理了，但是……”江顾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一个不够。你看陆光年一个人用三个助理，自己的手都闲得慌。” “大哥，陆光年什么咖位的？”李家然汗颜。 估计要等江梓琳的手全闲下来江顾才能满意？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少爷奴性满满啊？ “他什么咖位？”江顾转头，反问一句。 李家然哑然，半晌挥挥手道：“算了算了，我不和你玩这个嘴皮子的游戏，玩不过。我说你，是不是认真的啊？真认真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你不要了？后门好几十公里的美女，你放着不管了？” “谁后门好几十公里的美女？你的？”江顾一顿，眼神突然染上了笑意，看了李家然一眼，“可以李家然，平时没见你有这种爱好。” “喂！”李家然喊了一句，这一声引来了无数回眸，他立刻轻咳一声，低声压着江顾的肩膀道：“我这是为了你的未来考虑，你扯我身上干什么？诶，你的唯一来了。” 江梓琳拎着一个支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外，身侧果然没有跟着人。 江顾立刻甩开了李家然，上前将江梓琳手里的东西尽数接过，开口道：“你助理呢？” “今天要拍摄，所以让她休息了。”江梓琳喘息着倚在一边，随意道。 江顾无奈地将东西放在一边，开口道：“这么多东西，下次叫我一声。” 江梓琳还没有说话，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光年！”助理叫了一句，冲上前去。 陆光年跌在地上，下意识护着手里的产品，腿卡在碎裂的凳子之间，额头的冷汗瞬间渗了出来，脸上苍白，死死咬着牙没有叫唤。 “叫救护车。”江顾立刻小跑过去，伸手将陆光年撑住了，另一只手空出来检查他身下的凳子。 这凳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坏了？ “怎么回事？”林佳仪从花园里跑了进来，扔了手里的道具，也跟着上前查看，“这凳子是公司拿过来的，上一次做活动还有剩，我早晨特意检查过的，让我办公室一个两百斤的小伙子坐了一下都结结实实，怎么可能就断了？！” 她有些急了。 李家然开口道：“我们直接送医院去吧？拿东西绑一下，这附近就有第二医院，很近。” 一片慌乱中，陆光年终于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了，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腿之后道：“没关系……没什么大事，江顾，叫一下你们家庭医生过来处理就行，没有伤到筋骨。” “你是医生啊？有没有伤到筋骨你自己还能判断？”李家然立刻反击，随即想了想，“不过让医生过来也行，你的家庭医生也总比医院的要好。” 江顾想了想，转头看着陆光年道：“你确定你的腿没大事？” “确定，我这又不是第一次弄伤了，没什么大事，现在还有知觉，真的。你待会儿让医生过来一看就知道了，现在不要耽误了拍摄。”陆光年摆摆手。 “但是剧情是需要走动的，腿伤了也没法继续。”江梓琳开口，指出了关键。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有没有办法坐着呢？”简易似乎是想帮忙，插了句嘴。 江梓琳转头看向了林佳仪。 方案是她想出来的，要改也要先经过林佳仪的同意才行。 林佳仪低头沉默了很久，还在看那一堆碎掉的木头，指尖捏了一下，“我记起来了，道具组的钥匙应该是在王磊那儿，这畜生……一定是动手脚了！我他妈这辈子还真是头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她深吸了口气 ，冷静下来之后道：“站在拍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坐着太单调，看着都敷衍，到时候粉丝倒不会说什么，那些营销号写写文章，对陆先生的名声会有影响……这样吧，加一个女性角色，往感情向走，角色和陆先生在房间里做恋人互动，陆先生只要坐在床沿就行。” “这个主意不错。”李家然道：“比刚才那个死气沉沉的拍摄要好多了，而且产品定位也更合适。” 林佳仪点头，眉色稍稍舒展开来。 有了解决方案，众人的表情也开始轻松起来，都在等待着医生到来。 江顾将陆光年扶着到了沙发之后，转身也给江梓琳拉了一张凳子，特意放了靠垫，动作自然，随后将江梓琳衣角轻轻一拽，江梓琳往后一倒，落了座。 两人对视。 “临时找人也比较难。”林佳仪看着这两人的互动，眯了眯眼睛，突然开口：“要不然梓琳来替一下吧，你形象好，打扮一下完胜那些气质艳丽的女星。” “我？”江梓琳诧异回头。 第八十三章 吻可以借位 “对啊，你。”林佳仪点头：“经费已经足够紧张了，你别怕，只是几个亲密动作而已，吻可以借位……” “不行。”她还没有说完，江顾便开口打断，坐直了身子。 林佳仪转头，笑意在眼里浮动，“你放心，我第一个保护她，而且陆影帝为人也可以信任。” “我那里有人。”江顾的眼神在林佳仪脸上扫过，心里有些了然了。 林佳仪对他们的事情应该清楚，试探多次，估计也是害怕江梓琳真的陷进他这个花花公子的所谓包围圈里。 “江大经纪人的意思是，要帮我重新叫艺人过来？” “免费。这个面子，他们还是肯给我的。”江顾道：“梓琳是摄影师，拍摄过程自己肯定是要监看的，不方便。” 林佳仪点头，没再提这件事。 江梓琳莫名其妙地抬起眼眸，看了看江顾，又看了看林佳仪，虽然觉得气氛微妙，但细看也揪不到什么具体的东西，只是和林佳仪对视一眼便重新将眼神给收了回来。 陆光年笑了一声，眼神微妙。 “医生到了。”李家然指了指门口，看着穿着便服的医生，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江顾也起了身，站到一边给公司的艺人打了电话，不到两分钟又重新回来了，面色如常。 简易倚在门边，眼神在林佳仪、江顾和江梓琳之间晃了晃去，似乎是看出来些什么，眼神里一派了然。 暗潮汹涌啊…… “人十分钟之后就能到，形象也是走清纯这一挂的，比较符合拍摄，关于她的戏份不用多久，听说要和陆光年合作，艺人自己本身就很兴奋了，这种提高曝光率的活，倒贴都会有人做。”江顾道。 “那我就放心了。”林佳仪点头，终于松了口气，道谢的口吻突然认真了许多：“谢谢。” “不用。你是梓琳的朋友，应该的。”江顾微笑，往沙发上一靠。 江梓琳心里更加怪异。 这两人在打什么官腔？ “我准备好了。”陆光年挥挥手。 “好，开始吧。”江梓琳起身，支起了摄像机，开始调整角度。 晚上。 一天的拍摄结束之后，助理将陆光年先送回去养伤，一群人锁了门，站在了门口。 冷风在江梓琳的后背上刮了一会儿，她缩了缩脖子，意识到出来的时候少穿了一件外套。 “走吧？”她道。 “要不去吃点东西？”李家然搓了搓手，呵气道：“这么冷的天，不来点火锅怎么够劲？怎么样，宵夜来一波？” 江顾转头看江梓琳。 “我就不去了，片子没剪，今天又出了陆光年受伤这样的事情，怪我检查的时候不周全，现在只能守着这个片子，等着后期做好，一秒钟都不能松懈，防止有什么小人再来我这里动手脚。” 李家然鼓了鼓嘴巴，本想吐槽，但是看着林佳仪的脸，愣是不敢开出那个玩笑，于是点头道：“那你去忙吧。” 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凶悍的样子，还是少说话为妙。一般将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容易对付的…… “好。梓琳，送送我？”林佳仪道。 江梓琳一愣，点头抬腿，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就往前走去。 “你和他，真没事儿？”林佳仪压低了声音，眉头轻轻一皱，“不是我多管闲事啊，看着一副假戏真做的样子，时不时来个温暖对视，不知道内情的保管以为你们俩是真的。” “你说什么呢……你今天不会为了这个试探他吧？”江梓琳这才醒悟过来，抬眼看了看林佳仪，“你放心吧，现在该操心的不是我，你还有闲情逸致来管我呢？” 她眉眼一动，看了看林佳仪手上的片子。 林佳仪斜眼，“话我已经说了一百遍了，你耳朵应该也听出茧了，如果这样还拦不住，我也只能说一句问心无愧了。” 江梓琳觉得好笑，拿自己的肩膀顶了林佳仪一下，“靠你这么心理暗示下去，我要是真爱上他了，你也有一半的责任。” 林佳仪“嘶”了一声，转头，两人干瞪眼看了半晌，都笑了起来。 “行，我走了。”林佳仪转身，迅速钻进了车里，特意将袋子放在了副驾驶座上，再三检查之后才开动了车子。 江梓琳漫步回去的时候，几人已经在讨论吃哪一家火锅了。 “牛肉火锅太腻了，就吃点麻辣的吧。”李家然跳了跳，嘻嘻笑着：“暖暖身子。” “好。”江梓琳点头。 “我没意见。”江顾接上了话头。 李家然立刻噘嘴“啧”了半晌，嫌恶的小眼神从江顾的脸上过了一遍，转头笑着道：“嫂子，你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以前我们一帮人去吃东西的时候，队里有张最挑的嘴，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嫌肉太油腻，菜太清淡，海鲜太腥……把我们给愁的！每次聚餐都要耗尽心力去搜罗南城的稀奇古怪的好吃的。现在好了，你是怎么把那张嘴给治好的，给我们说说呗？” 李家然笑着上前，凑近了。 “李家然，远点。”江顾充斥着威胁力的嗓音从身后悠悠然传来。 李家然抿唇，点点头，表示理解之后拉远了距离，一脸的不乐意也让江梓琳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他很挑吗？”她问了一句。 “何止是挑，那简直是……”李家然自动住了口，求生欲突然强了起来，回头看了江顾一眼，脸上瞬间变换，笑着打哈哈道：“你看你，你说的是谁呢？我说宋黎那家伙啊！真的是一张嘴烦死人！” 江梓琳点点头，笑着回头看江顾，江顾走上来，有意无意地帮她挡住了风口，两人前后走着，她一低头便能看见江顾斜在旁边的影子和自己几乎重叠。 空气突然温暖了许多。 她吸了吸气，忽略了自己发热的耳根，面色依旧如常平静。 火锅店。 落座之后，江顾特意让服务生上了热水，选的也是最靠近里面的位置。 “看你们的感情真好，应该在一起很久了吧？”简易笑着接过服务生的热水，顺手给江梓琳和江顾都倒上了。 在一起多久？ 江梓琳听见这个问句也是一愣。 细算起来，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怎么有种已经认识了好几年的熟络感？ “俗气，还问多久？”李家然在一旁道：“他们两个的感情好着呢，这个男人随时都有可能卖了自己的兄弟去讨好老婆。” 问题就这么过了，江梓琳庆幸有李家然在，自己用不着回答太多。 接下来简易的每一个问题，李家然也几乎是用抢答来完成的，好几次噎得简易说不出话来。 “吃吧。”江顾提醒道：“菜凉了。” 江梓琳点头，夹了碗里的菜，送进口中。 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她低头点开，突然愣住。 第八十四章 风水轮流转 “真的风水轮流转啊，梓琳，你知不知道班长的事情？现在群里全部都炸开了，大家另外建了一个群，专门讨论这件事情呢！” “班长？”她迅速敲打了字，回复过去。 李家然喝了点酒，开始侃大山，从自己的过往经历到一片空白的感情生活，最后分析了祖国大好的形势，还点明了明年的旅行计划。 可怜了简易，硬被扯着说道，笑容越来越勉强，也越来越凄凉。 江顾冷眼看着，脸上也出现了些许笑意，转头一看江梓琳一脸严肃，侧头道：“怎么了？” “我们以前的班长，好像出事了。”她抬眼，将手机递了过去。 江顾接过她手里的手机，将聊天记录都浏览了一遍。 “何彤彤：对啊就是班长！听说是他公司那边传出来的消息，被人查出来是商业间谍，还进了警察局，不过没有多久就被放出来了，但是盗取商业机密的事情是坐实了。他虽然不算是混得特别好吧，但是至少衣食不愁，这之后大概是整个南城都不可能有人要他了。” “何止南城。”江顾若有所思地将手机还给了江梓琳，“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做到公司的高层，还出了窃取机密这样的事情，以后的工作不可能会一帆风顺，没有公司敢要一个出卖自己的人。” 确实。 江梓琳抬眼，看了看正在念念叨叨的李家然，和被李家然一手箍住龇牙咧嘴但是无法挣脱的简易，放弃了开口的念头。 简易应该还不知道，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说出来煞风景。 “咳。”江顾轻咳一声，将江梓琳的视线给拉了回来，满眼的不爽。 江梓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在简易身上很久了，也有些赧然，看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失去了胃口，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江顾就等着她这句话，立刻起身道：“好。” “你们……这就走了？”简易艰难地从李安然的臂弯里挣脱，下一秒又被重新勾了回去，伸手想去拉江顾的手，江顾刚巧又伸手摸了摸下巴，躲开了。 “对啊，你要一起走吗？正好我送你一程？”江顾笑着开口，十分礼貌。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江梓琳回头观察着江顾的表情。从她的观察来看，江顾应该是很不喜欢简易才对。 “好啊，但是……”简易再次试图挣脱，几次都没有成功。 “你不想听听我有关于意大利的计划吗？还有维也纳，不瞒你说，我这个人心里还是藏着很深很深的艺术情结的……” 简易咬牙，使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徒劳无功，李家然看着瘦弱，其实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赘肉的，全是一点一点在健身房里跑出来的，圈住一个只剩下骨架子还有点重量的简易，还是很轻松的。 “看来他不太想让你走了。李家然喝完酒不找个人倾诉到天明是不会罢休的，谁拉都拉不开，这家伙还是练过的……到时候就要麻烦你送他回去了。”江顾有些惋惜道。 江梓琳咬唇……果然。她已经摸清了一些路子，江顾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是不可能会留情的——刚才简易要一起跟过来，江顾没有拒绝，李家然要喝酒，江顾也没有提醒，原来一切是这么开始的…… “什么？我……”简易咬牙叫着。 江顾带着江梓琳，脚步轻缓地走出了火锅店，上了车。 江梓琳全程带着笑意，觉得幼稚，又隐隐觉得可爱，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挺乐意看见江顾捉弄人的一面。顶着金牌经纪人的光芒，身后又背着那么大一个家族的势力，他仿佛天生就该是成熟稳重的角色……只要有一点跳脱出她对这个人的基本印象，都会是一场又一场的惊喜。 手机再一次响了一下。 江梓琳低头。 “何彤彤：你觉得张志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新的那个班级群你也有在吧，没看见他们讨论的吗？怎么不出来说几句？” 江梓琳关了消息，眼神突然定在了江顾的脸上。 “我突然觉得联系当时的大学同学真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当初何彤彤要让我进群的时候，我还是或多或少该管管自己的好奇心。”她道。 她很难得主动说自己的事情，江顾心里微微惊讶，“为什么？” “我从前就没有合过群，现在也觉得这群人实在不值得我去合。”她道。 大学里所有人对她的定义就是“孤僻”。宿舍的女生会背着她窃窃私语，她每去图书馆，回来都会得到一片酸语，她拿着书，就有人嘲讽，她搬弄自己的器材，就有人讥笑——在所有人甘愿堕落的时候，努力的人总会毫无例外地成为被群攻的对象。 仿佛她不合群就是原罪，仿佛她不跟着别人一起嬉笑追剧看明星，就是个人品质问题。她当时不理解，现在也不理解。 “我遇到何彤彤之后，才开始明白一些事情。”江梓琳轻声道：“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有问题，但是她告诉我，宿舍那么多女生，只有我一个人坚持下来摄影，我才开始想这个世界到底是谁出了问题。喜欢的东西可以随意丢弃，看不惯的人可以联合起来一起驱逐，理所当然地剥夺别人的权利，在亲近的人落魄的时候也可以争相八卦，不惜再去踩上一脚……这样的群，我不想合。” 她摇摇头。 江顾眼神了然，点点头：“我明白。” 江梓琳笑了笑：“你不明白的……走吧。”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倾诉，这些话自己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也知道以江顾的生活环境，这辈子都不可能感同身受。 江顾沉吟片刻，开口道：“我虽然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我了解你这个人。心思单纯，用冷漠来假装防卫。我的出身确实给我太多便利，我没有机会去尝到很多委屈和苦楚，但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有什么不同？”江梓琳笑着转头，轻松开了句玩笑：“我是不是带给你很多麻烦了？” “我自己过得顺风顺水，这是从前。我有了想让她也过得顺风顺水的人——这是未来。”他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事情真正做起来，就不会太简单。 江梓琳一愣，笑容僵在了嘴角，想问那个“她”是谁，但最终还是有些莫名地点了点头。 “那你加油。”她道。 江顾也是一愣，半晌，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句。 他是不是该好好学一学，如何更明显地对一个后知后觉的女孩表达自己的心意？ 第八十五章 有人追你嫂子 两天后。 江梓琳到达工作室时，看见何彤彤已经开始整理日程表，于是进门将手里的鲜花放在了一边，选了新买的花瓶插上。 “诶梓琳，不是已经有花了吗，怎么还买了？”何彤彤手里拿了一捧花，诧异地开口：“这花的颜色好奇怪。” 玫瑰。她记得江梓琳不喜欢玫瑰，而且还是蓝色款的。 江梓琳蹲在地上，刚把花全部放进花瓶中，转头看了何彤彤手上的花一眼，“你那花是哪儿来的？” “这……”何彤彤一愣，随后试探道：“这不是你早晨让人送过来的吗？就是刚刚，送花的人刚走，写的是你的名字，我就签收了。” 江梓琳摘了手套，站起身来往何彤彤的方向走去，奇怪地看了捧花一眼，“这不是我平常用来插花的，而且我不喜欢玫瑰。” “对嘛，我以为你想换换口味，毕竟工作室里已经那么多种花了，还从来没有玫瑰。哦！这个！”何彤彤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开始亮闪闪地朝着江梓琳瞥，“这个不会是别人送给你的吧？” 江梓琳皱着眉头道：“有卡片吗？” “没有，诶，这个花瓣上有字……”何彤彤突然惊喜地盯着其中的一片花瓣，小声念了出来：“不要问我是谁，请与我相恋。” 江梓琳抖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开始一层一层地往外冒。 “确定名字是我的吗？”她咬着牙，忍下了牙口中的酸意，开口道。 “确定，我觉得奇怪，所以核对了好多遍，不仅仅是名字，还有电话和地址，全都是对的……天呐，好浪漫哦。”何彤彤抱着花，星星眼不住地闪着：“要是有人送我这个，我肯定立刻就答应他了！” “你……认真的吗？”江梓琳转头，一脸的不理解。 “小女生心思你就没多少，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会不会是你们家那位送的？”何彤彤道。 江梓琳蹙着眉头。她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江顾，毕竟江顾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很喜欢送花和巧克力的脸。但是转念一想，这么没有水准的情话，应该也不会是江顾能写出来的，联想到江顾做得那些更加让她起鸡皮疙瘩的事情，她觉得这个男人的段数应该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步。 “我问问。”她抽出手机，给江顾发了条信息。 不到半分钟，手机响起，江顾给了回应。 “我收到一束花，是你送的吗？” 江顾：“什么花？” “蓝色妖姬。” 江顾：“哪个没有眼力劲的男人敢往我老婆工作室送这么俗气的花。” 江梓琳忍不住一笑。还好，不是他。 她眼神在花上一定，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这花看起来也不是来搞笑的，最近她身边应该没有这样的人才对。 手机再次响了。 江顾：“查到了吗？” “才过去半分钟……怎么查？”她有些无奈地回了一句。 江顾：“需要帮忙，随时恭候。” “算了，一束花而已，说不定是送错了，不查了。” 江顾：“那扔了吧，放着引蚊虫。” 放着……引蚊虫？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蚊虫？ 这么想着，江梓琳还是随手回了一句“好”，随后真的起身，将花给扔了。 “诶！”何彤彤惋惜道：“你扔了干嘛呀，多好的花……” 江梓琳道：“今天工作的日程表都排出来了吗？接下来有没有拍摄的客人？” 何彤彤这才将话题重新转向了工作：“九点钟有一个，是闺蜜写真，要求还挺多，都在这里了。不过他们自己有带化妆师。” “好，我去准备。” 江梓琳转身就走。 何彤彤在她身后看着，忍不住惋惜地再次看了看垃圾桶里的花，叹息一句之后拿起手机调出了聊天记录，正好和一个闺蜜在聊班长的事情，顺手回了一句。 “今天有了送了江梓琳花，超贵的感觉，她居然看都不看，还说不喜欢诶……真有女人不喜欢玫瑰吗？” 对方很快回复了：“苍蝇不叮无缝蛋，她能收到这些，平时应该也和别人暗示了不少吧。你要注意哟，有一个私生活不检点的老板，到时候别被牵扯进什么事情里去哟！” 何彤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本以为收到花束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波折，没想到之后接连几天，每天都有不一样的花被送到工作室来，每一束都在花瓣上写下一句让何彤彤心动不已的情话，但是江梓琳每一天的反应除了惊讶和躲避，再没有其他。 午饭时间，工作室的门响了几下。 “请进，您好，请问……”何彤彤抬头，话一顿，眼睛一亮，随后站了起来：“江先生！你你……你怎么来了？” “她呢？”江顾走了进来，随手抽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眼神第一个落在了垃圾桶上，勾唇冷笑。 这花送了多少天，没完没了了？ “刚拍完一组，正在修图。”何彤彤话里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恭敬，见江顾的眼神落在花上，立刻道：“那花应该不是江先生送的吧？看来梓琳还是很受欢迎的嘛，江先生可要小心咯！” 何彤彤觉得这句话还算幽默，自己抿唇笑了起来，下一秒结结实实地接了一个眼刀，才猛地将笑意收起，后背发凉。 不好笑吗…… 江顾看了她一眼，懒得去扯动嘴角，伸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转身走了出去，拨通了李家然的电话。 “又有什么事啊大爷？”李家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你太闲，给你个任务。” “不要，而且我不闲，我最近已经开始准备奋发图强，自己挣点旅行经费了。” “你在挣钱？干什么？是法律允许范围内吗？” “我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江顾顾！” 江顾顾……江顾咬牙。他最烦李家然在喊他名字的时候加上个叠字，偏偏李家然这家伙从来就视他的威胁为无物，不管不理地继续喊，尤其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 “有人追你嫂子，你查查是谁。”江顾直接道。 电话那头一顿，随即爆发出一片刺耳又欢腾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啪。江顾挂了电话。 不中用的家伙，算了，让他助理去查，只是时间会慢点。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还是李家然。 他咬咬牙，接了，“敢笑一声，这个有趣的任务就会落在其他人的手里。” “不笑了，绝对不笑，我帮你，我拖稿都要帮你！”李家然发出呐喊。 谁敢撬江顾的墙角？这世界上还真有这么视死如归的人？他真想看看这是谁了…… 第八十六章 如何让对方一秒爱上你 吃过晚饭，江顾就将江梓琳送回了家，期间没有提起关于花的任何事，江梓琳也没有主动开口说。 到了家，江梓琳洗了个澡便泡在书房，江顾一边榨果汁，一边听着手机里播放的音乐电台，直到李家然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的妈呀，你知道是谁吗？”李家然接通电话便叫了起来，笑声清冽。 “谁？” “就是那天我喝醉了之后抱着畅谈人生理想的那位。不过还别说，知名设计师，一表人才，追他和喜欢他的人也不少，难保你家那位会不吃这套哦……现在的小女生，心思都是很难猜的，再加上身边放着一位这么不要脸又太容易沾花惹草的，是我，我也选择简易。”李家然好不容易揪住了一个幸灾乐祸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猛烈的人身攻击随着跳动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袭来。 江顾皱了皱眉头，“你确定是简易？” 要真是简易，这位简先生的性格还有点难以捉摸。难不成是余情未了，知道当年伤他的人不是江梓琳，现在重新起了追求之心？ “百分之百，他根本没有躲藏，估计也是打着让江梓琳去查的心思。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可不能干法律不允许的事情哦！” 江顾挂了电话。 “喂！”李家然对着电话喊着，切了一声：“就这么挂了？没礼貌……” 这头的江顾刚将手机放下，门里就有了响动。 江梓琳已经捧着一本热腾腾的奶茶出来了，面色也有些震动，伸手指了指江顾的手机，低声道：“抱歉，我听见了。” 刚才本想出来加点开水，没想到听见了李家然太过大声的嘲笑之语，再加上江顾清晰的问句，已经猜出了几分。 江顾耸肩道：“我去查了，是简易。” “确定是他吗？”江梓琳也有些想不通，走上前来将奶茶放下了，“重逢之后一直没有交集，现在也是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的。” “确定。”江顾点头，“需要我处理吗？” 他处理？江梓琳听着后背一阵发凉。谁能放心将事情交给江顾去处理……她总觉得江顾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不用了，我来就好。”江梓琳叹息一句，“也许也是要为了当年的事情结个尾，我去说吧。” “要小心，我从来不喜欢背后说别人些什么，但是鉴于他现在不在这里，我也没法当面说，只能告诉你一声。”江顾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认真道：“这人不是什么善类。” 凭着意志力从被退学的默默无闻，到干脆转了个专业从头做起，顶着南城的设计师身份再回来——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像是狗血剧情一般，能做到的人没有几个。 江梓琳点头，想到简易清秀俊逸的脸，心里也迷糊了，拿起手机走进了房间，从班级群里加上了简易的微信。 简易几乎是秒回，对话框立刻就弹出来了。 “嗨。”他道，还附带了一个表情。 江梓琳微微一愣，反倒不知道从何开口，盯着屏幕很久，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让江顾出面这件事了。 江顾怎么说也算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由他出面也再适合不过了。 “嗨。”她回复。 “花喜欢吗？”简易自己挑起了这个话题。 江梓琳抿了抿唇，几个字删了又打，最终还是打出了一句话：“花还不错，但是不喜欢寓意，以及花瓣上的字。大家都是同学，如果是有事相求，你可以直说。” “求你多看我一眼，算是有事相求吗？”简易回。 江梓琳闭了闭眼。 这人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她怎么也想不到简易的脸会打出这些字来，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复了：“我们直说吧，好么？” 简易的对话框开始显示“正在输入”，并且输入的时间持续了一分钟之久，随后便是一段长长的话弹出了屏幕。 “首先我想明确一点的是，你是协议结婚，那我是不是有追求你的权利？我没有想要骚扰你，我现在站在这个高度，也明白曾经的你为什么看不上那样的我。我已经变了，但是这么多年我为了一个仇恨的目标去努力，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这种感情到底是怎样的，我只知道我还没有忘了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现在说明确关系的话，你肯定会被我吓到，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个接近你的机会，可以吗？” 江梓琳想了想，回复：“我从前不是因为你是怎样的人才拒绝你，当时我无心恋爱，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现在也是一样。我不想浪费你时间，这事情没有意义，你身边有很多更好更值得你去喜欢的人，现在已经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不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功夫。” 简易那头沉默了一下。 “你还是这样，看着轻轻柔柔，实则话一说死，就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抱歉。”除了这一句，江梓琳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 江顾说过，他不希望听见她说这两个字，代表了生疏和愧疚的情绪，江顾通通不想从她嘴里听见。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不要再有说这两个字的机会了？ 消息来了。 “我不想放弃。这么多年支撑我走过来的理由，我想让那个人继续陪我走完余生。” “天……”江梓琳甩了手机，整条手臂已经被这人酸得不行的话震到发麻，不再回复，烦躁地走出了房间门。 江顾侧着身子靠在沙发上，手臂抵着沙发的边沿，一只手的拇指在无意识地按着嘴角边沿，眉目清朗，抬头透过灯光看了过来。 “解决了？”他抬头。 江梓琳突然想到一件事——江顾是不是也常常说一些让她局促到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的话？但是当时她怎么没有现在这种抗拒又排斥的感觉呢？ 她眉间一动，挪了一下身子道：“正在……协商。” 这话的意思基本等于没有解决。而且联想到简易那张脸……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确实还算是长得不错的类型。 江梓琳会不会心动了？ 江顾看着她匆匆拿水喝下的侧影，心里突然有了危机感，皱着眉头看了半晌，开口道：“不急，慢慢来。我先洗澡。” “好。” 浴室里。 江顾关上门，打开了联系人，找到了李家然的联系方式，手指顿了顿，掠过。 算了，李家然也是纯直男一个，不可能了解女生心思，可能还会出些馊主意。宋黎……宋黎也算了，没什么情感经历。至于陆光年……他本来就是要防着的对象，还送上门去告知他江梓琳的近况啊？ 算了，上网查吧。 搜索框里赫然出现了几个大字—— “如何让对方一秒爱上你？” 问题一搜，网页里顿时充斥着不堪入目的成人广告，江顾立刻退出，咬牙重新搜索。 第八十七章 自制力为零 “如何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怎样追求性格冷漠的女生？” …… 这些问题下的答案五花八门，各类情圣说得头头是道，花招百出，帖子里瞬间出现了无数以自身经历为起点，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高手在下面作答，答案看似十分有道理，实则经不起任何一个有脑子人的推敲。 江顾看了一遍，叹息一声，眼神突然停在了一个答案上，动了动。 “我是一只虫：现在的男生都这么攻心了吗？喜欢就上啊，想要就去追啊，你们以为搞出这些花花肠子来，女生会看不明白？衣服扯一扯，红酒撒一撒，大家都不是没脑子的人，谁会不知道你在表达什么？” 江顾手指点了点，头也跟着点了点。 目前为止，这算是最靠谱的答案了。不能再等……如果现在再不找机会暗示明示，就算赶了这一个简易，还会有千千万万的简易汹涌而来。看着江梓琳那副样子，估计是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对付无赖。 江顾迅速洗了澡，穿上浴袍，直接将领口开到了腰肌，想了想，还是往上拉了点。 “不能太急……”他低声嘟喃一句，看着自己肚脐眼的领口，又往上一拉，直到胸膛处才停了下来。 差不多了，这样应该足够直接吧？ 江顾再次照了镜子，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转身开了门。 江梓琳的身影靠在阳台，手机屏幕在黑夜中莹莹发光，手边还放着刚榨好的果汁。 他一回头，见桌上的果汁残渣全都被清理了，台上也擦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杯留给他的果汁，心里动了动，走向了阳台。 江梓琳不是用常理能判断的女人，但是她应该也有正常女人的敏锐度吧？在其他事情上，她的灵敏和锐利从来不会输给其他人，但是在感情上……他也说不清。 “在干什么？”江顾道。 江梓琳盯着屏幕正在愣神，抬头看着江顾，神色迷蒙，在月光下显得白纸一般，仿佛将整个灵魂都尽数盛到了江顾的面前。 江顾还没有出手，自己先愣了，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如临大敌——高手啊高手，这个眼神就差点让他崩溃，大意了…… “在和蒋瑶聊天，很久没见这家伙了。”江梓琳笑了笑，“最近经历了太多复杂的东西，倒是有点想念她的简单。” “可以不去接触。”江顾停在了她的身侧。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在心里将这句话又说一遍，轻轻点头道：“很多时候反应过来，就已经晚了……我原本以为我已经足够努力去避开这些东西。” “所以有些时候不想去碰了，放着让我解决也挺好不是吗？”江顾笑着，转身面对着江梓琳，刻意弯了弯腰。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过去了，江梓琳仍旧目光清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朝着某人费尽心思裸露出来的胸口多看一眼。 半晌，江顾终于忍不住了，抬腿往前进了一步。 他到底在做什么……还好今天这事情只有天知地知，如果李家然在场，这绝对会成为今后一年的笑料。看着他身边都是些莺莺燕燕，没有一个是他自己亲自去招惹的，他自己也不太有想法，平时只要看一眼，那些女生就会卯足了劲往上贴，现在倒好，他就差抛媚眼了，怎么这个女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已经够麻烦你了。”江梓琳伸手，将自己散落的长发一把扎了起来，雪白的脖子立刻在江顾的视线内晃动着，彻底将他的目光给攥住了。 江顾身子一僵，心里已经喊了投降。 算了，这个方法果然是行不通的，到时候他还没有出手，就已经被江梓琳给迷得七荤八素，收不了场，太打击人…… 他转身准备离开。 “江顾。”江梓琳开口，叫了一声。 “嗯？”他转身，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衣领拉了起来，重新折了回去。 “你说两年之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上街是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参加你婚礼的时候要用什么样的身份？”她问，语气轻巧，像是在认真咨询一件事情。 关于这件事，她已经想了很久。江顾说这是彼此最特别的两年，她不否认。但是经历了这样的两年之后，他们还可以重新回到陌生人的状态吗？是不是这辈子，对方都是自己生命里最特别的人了？ 当时冲动之下领了结婚证时，她没有想太多，现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她总是这样，慢半拍。 “你现在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吗？”江顾笑了起来，声音很低。 他的声音真的好听。江梓琳满脑子都只有这一个念头，眼神忍不住朝着他的喉结一瞄，看着他光洁的皮肤和下巴，眼神缩了回来。 怎么有点热了？ “嗯……也不算是现在才开始考虑，是最近都在思考。” “但是这个问题我在领证的当天就已经想清楚了。”江顾再次道。 “当天？” “江小姐，我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才来到你身边的。”江顾伸手拿了自己的果汁，对着江梓琳的杯子碰了一下，“不管你相不相信。” 江梓琳低头，眼神掠过杯子里晃动的液体，头皮又是一阵发麻。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抗拒，不是恶心，也并不排斥，反而是带点心底的酥麻和波动，轻而易举地将这句话印在了脑中。 她也仰头，喝了果汁，“看来一直稀里糊涂的只有我一个人。” 江梓琳笑着，转身要走，动作太大，没注意衣服的一角已经被桌沿给勾上，猛地被扯了回去，一个踉跄。 她立刻伸手抓了一下，正好扯上了一个带子，用力一拉…… 江顾愣住了。 江梓琳也愣住了——她扯了江顾的浴袍带子。 坚实的胸膛瞬间袒露在她的面前，饱满的肌肉若隐若现，皮肤光滑得让她都要嫉妒几分…… 江梓琳慌了，直起身子在他身上摸索着带子，低声道：“对不起，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她的耳根已经通红，摸索的手指也无意识碰到了无数敏感处。 江顾猛地攥住了她的手，深吸了口气，保持微笑：“我自己来……你再乱动，我不保证我也能不故意做点什么了。” 江梓琳抬头看了他两秒，才意识到这话里的意思，立刻放手，转身匆匆进了房间。 江顾咬牙，捂头。 该死！刚才明明是大好的机会，没想到自己先有了反应……他的自制力怎么在江梓琳这里就一点都不起作用了呢？太伤自尊…… 第八十八章 碎在阳台的自尊 连续三天，整个上佳公司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味。 主管不迟到了，全公司上下的一二三线明星在摄影鹏里窜动的时候，步子都轻了，各种坐班的人员也都时时刻刻警惕着周围会不会出现一张怨念而帅气的脸，美色已经抵挡不了心中的恐惧，只要江顾出现的地方，周围五米的范围内必然没有人出现。 陆光年在走进上佳时，敏感地嗅到了空气中流动的不安，转头一看，平时四处聊天的前台也正正经经地端坐着，周围没有一丝响动，江顾正在朝着摄影棚的方向走，脚步突然一顿，眉头一皱。 前台倒抽了一口冷气。 “江大经纪人。”陆光年及时开口，叫了一句。 江顾这才侧身，没有说话。 陆光年的余光瞟到前台松了口气，心里有些一丝疑惑——自从江梓琳出现之后，江顾就越来越温柔，对待艺人也开始多了笑容，这张看什么嫌弃什么的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了。 “谁惹你了？”陆光年走了过来，跟着江顾朝着摄影棚的方向走去。 “你腿没事了？”江顾没有回答，而是抬腿就往陆光年的腿上踢了一下。 “喂！”陆光年立刻朝着后面躲避着，看着江顾凌空飞过的脚是真的带有力道的，咬牙道：“你故意的吧你？” 江顾瞥了他一眼，“看来好全了。” “你和梓琳吵架了？”陆光年突然点题，直击要害。 近期能让江顾有这么大情绪起伏的，除了江梓琳，他真的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江顾眼睛一眯，转头道：“你来公司干什么？不是给你休假一周吗，就这么点伤也把新闻给放出去了，有时间休息还跑来找虐？” “没有没有。”陆光年笑了起来。 看来是猜中了一些，应该还没有到吵架的地步，肯定是和感情不顺沾点边的。 “江大少爷是猜不中女生心思了，还是礼物没送对？” 江顾绷着脸，走进了摄影棚之后往旁边一靠，不打算开口。 这么丢脸的事情，要说也不会对着陆光年说。那天晚上之后，他碎在阳台的自尊就一直没有捡回来，再加上简易的事情一直没有解决，花还在送，这回不只是花，各种礼物铺天盖地都来了，没有江梓琳的同意，他也不可能擅自插手，闷在心里都快爆炸了。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想要用非常手段去让简易知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不知道怎么了，这次他想让江梓琳自己去解决。他们之间迟迟迈不出那一步，关键点就是他一直在主动，可是对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进度条对不上，双方感觉自然有了偏差。 “不打算说啊？”陆光年拖了一把凳子坐在他身边，“也许我能出主意。” “你？”江顾转头看了陆光年一眼。 陆光年身边好像也没有缺过女人，但是每次拒绝起来都是游刃有余又不着痕迹的，被他拒绝过的人从来不会粉转黑，都是一如既往地守在他身边。 这一点是他从前就很想学习的……这家伙应该比他更懂一些女人的心思。 “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喜欢程度？”江顾道：“不要说什么我爱你这样的俗气话，不送花，不送巧克力……这些东西我自己都收到手软，看着就明白有多少诚意。” “她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这才是重点。你按照一般女人喜欢的东西给她送，说不定只能起反效果。” 江顾看了他一眼，点头，“不错，继续。” 陆光年觉得这个场景十分好笑，但也不敢真笑出来，只是伸手摸了摸鼻子，挡住了自己的笑意，随后清清嗓子道：“先是投其所好，然后就是交流。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靠什么来发展感情？靠交流。不管什么形式的感情，爱情，亲情，友情，尤其是后两个纯靠眼缘和互相吸引来建立的东西，就要不断地保持这种吸引。” 靠交流…… 江顾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蠢。不就是约会吗？主动提出约会就好，然后送她她喜欢的东西，精心准备一些什么小礼物或者小场景，能够让对方感知到自己诚意的所有。这两天他到底在干什么？只要一碰上江梓琳，所有本来顺理成章的东西都会变得艰难，这些事他本来就应该谙熟于心，现在需要别人提点才能明白了。 陆光年看着他的表情，了然起身，“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认真，这么……”慌张和手足无措。 他将最后的话给咽了回去，笑笑就过，转身离开。 江顾则拿出了手机，突然想到了什么，发了条消息给助理。 “帮我代购一条手链，妈妈辈会喜欢的款，然后寄出去，地址和姓名我会发给你。” “好的！”助理很快给了回复。 江顾关了手机，整个表情都明朗了不少，语气也柔和许多，开始忙活艺人拍摄的事情。 一连几天，江顾都以江梓琳的名义往沈佩珍的那里送东西，有时是水果，有时是补品，还有衣服和首饰，因为摸不准沈佩珍到底喜欢什么，所以他一股脑都送了一遍，晚间约了江梓琳出门吃饭时，明显察觉到她脸上都表情也明朗许多。 “什么事这么开心？”江顾道。 “我妈刚才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关心我吃了没，第一次问我饿不饿，让我注意身体。”江梓琳脸色红彤彤的，走进餐厅时被灯光照的更加明显。 江顾脚步一顿，眉头皱了皱。 “第一次？” “嗯。”江梓琳点头，耸肩，依然掩饰不了自己眼神里的笑意，“已经很好了，你不知道我们家的氛围，她从小就比较宠江可欣，但是这也正常，毕竟需要巴结一下江可欣才能让这个家庭更加很和睦，我能理解。所以我和江可欣也一直都是小事不断，但没有大吵的状态。” 江顾沉默片刻，心里忍不住涌上一阵复杂。 一个母亲，第一次问自己的女儿吃饭了吗，饿不饿，第一次交代女儿要注意身体……还是在这个“女儿”连续送了礼物之后才会做这样的事。 “怎么了？”江梓琳开口。 “没事，吃饭吧。”江顾笑着将菜单递了过去，表情温和。 第八十九章 隐忍和爆发 隔天中午。 江梓琳将拍摄的道具都摆放整齐之后，突然接到客人取消拍摄的通知，中午的空档突然闲下来，一时间还不知道做什么。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打了沈佩珍的电话。 “喂？”沈佩珍很快就接了，语气比之前柔软了不少。 “中午有时间吗？带你吃一家还不错的料理。”前些天江顾带着自己去的，价格合适，她也能承担得起，当时第一个想的就是要带着沈佩珍过去吃。 “中午？中午不行，我……”那头突然一顿，突然转了话头：“那个，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事，你把吃饭的地点发给我就好。” 江梓琳的心本已经沉到谷底，又突然亮了起来，连带着眼神也闪闪发光，“好，你不急，我中午都有时间。” “嗯。”沈佩珍冷淡道。 电话挂断，江梓琳立刻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正在涂指甲油的何彤彤，开口道：“我出门一趟。” “去哪儿？” “吃饭。”江梓琳挥了挥手，打车出门，提前到达餐厅订了位子，就在位子上坐下等待。 二十分钟之后，沈佩珍的身影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江梓琳抬头便看见门外那件晃动的墨绿色大衣和搭配得当的丝巾，心里还是赞叹了一句。 沈佩珍在家里的这些年，琢磨出来的搭配都是耐看又精致的，衣品也算不错，光这么看着背影都看不出年纪。 “你来多久了？”沈佩珍落座，将手包放在一边。 “刚到。”她伸手给沈佩珍倒了果汁，“这家的果汁不错。” “江顾没有跟你一起吗？”沈佩珍挑眉，问了一句。 “没有啊，我们各自要工作……怎么突然提到他？”江梓琳倒果汁的动作顿了顿，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异样。 听着沈佩珍的语气，倒是很希望江顾能够在场一般。 “就问问。”沈佩珍将菜单推到了江梓琳的面前道：“我头一次来，不会点，你直接点一些好吃的就行。” “好。”江梓琳迅速在点菜的平板上勾选，点击发送，随后将菜单放在了一边。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的沉默。 “那些东西都挺好用的，谢谢。”沈佩珍开口，点点头，随口又道：“江顾平时的工作应该很忙吧？毕竟他在公司里的地位还算挺高，我听可欣说，他在上佳里还有股份呢。你说一个经纪人能做到这个份上，是真的挺有前途。” 江梓琳“嗯”了一声，疑惑“那些东西”是什么东西，但是沈佩珍和她说话经常说些不对头的东西，她也就没有深究。 “摄影师和经纪人，在你看来有什么区别吗？”江梓琳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从前同样在他们口中都是“不正经”的职业，现在突然变成了“有前途”，她几乎不知道应该怎样面的这样的态度转变了。 沈佩珍皱了皱眉：“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那我换个问法。”江梓琳顿了顿，“设计师和摄影师——有什么区别吗？” 沈佩珍明白了，脸色微微一沉道：“可欣在行业里有名声，赚的钱也多，当然和你不一样了。你搞了个工作室，一天到晚也就挣一些小钱，最近还招了助理，那点拍片赚到的钱分一分还剩下多少？人家可欣一件衣服就可以卖个上万，你要拍多少照片才能挣到她的一半？” 江梓琳深吸了口气，心里已经彻底沉了下去，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胃口。 她知道今天不是带着沈佩珍出来吵架的，她也知道这种应该享受亲情的时候不应该主动挑起战争，但是沈佩珍拐弯抹角地问着江顾，就算是再傻，她也该明白一些今天沈佩珍出来的目的了。 “她能赚钱，那怎么还拜托你起来给她找工作？”江梓琳笑了笑，语气平淡：“是不是老本不够吃了。” 沈佩珍一愣，没想到江梓琳这么明白地挑出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半晌之后才道：“每个人都有跌倒谷底的时候，她得意的时候没有踩你，有困难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帮一帮？你去和江顾说一声，让他安排一下，可欣挺想进上佳公司的。” 江梓琳忍了很久，还是没有压抑住自己不可置信的腔调，“妈，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了这句话的？是练过吗？” 让江顾安排江可欣进公司？这应该是沈佩珍今天过来的目的。联想到刚才沈佩珍的改口，不难猜出中间定然是江可欣在旁边给了个眼色。 胸口开始沉闷，情绪不可控地在四肢蔓延，唯有仅剩的教养还在提醒她平静下来。 “怎么，我是你妈，你还要我跪下来求你是吗？”沈佩珍声音突然大了。 江梓琳冷笑，“你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是我妈。” 沈佩珍动了动嘴唇，脸色变了。 江梓琳很少对这种事情表达自己的情绪，这一次也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却是隐忍和压抑的情绪爆发得最明显的一次。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佩珍嘟哝了一句：“可欣没有说错，就是养了个白眼狼。她是你妹妹，没见过你心胸这么狭窄的姐姐！而且她现在落难了，自己的公寓都快要付不起房租，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最基本做人的道理都不知道……” 沈佩珍念念叨叨一大堆，江梓琳听着心寒，一凉再凉。 “打扰一下，上菜。”服务生走上前来，将精美的餐盘放在两人之间。 沈佩珍白了江梓琳一眼，低眼看着盘子里的东西，“你点菜点了个什么？这东西能吃吗？又不是主食……” “够了。”江梓琳突然起身，从自己包里抽出现金，手指都有些颤抖，匆匆往服务生的怀里一塞，低声道：“买单。” “你干什么？”沈佩珍也起身，追了两步。 “您慢用。” “江梓琳！” 叫声在江梓琳的身后炸响，江梓琳头也不回地直接踏出了门，打车回家。 沈佩珍气得原地跺了跺脚，转头看了服务生一眼，开口道：“看什么？找钱啊。” 服务生立刻低头，连声应好，转头偷偷瞥了沈佩珍一眼。 沈佩珍顺手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江可欣的电话，声音瞬间柔和了不少：“喂，可欣啊，事情还在谈呢，她先走了，这里还有饭菜热乎着，你要不要过来吃？” 第九十章 我求你 车子停在江顾的公寓前，司机拿出二维码递到了江梓琳面前，口音浓重地开口道：“二十。” 江梓琳一身不响，拿起手机付钱。 司机转头眼神一瞥，突然愣住了，“你……你怎么还哭了呢？嫌贵啊？” 江梓琳摇头，眼眶通红，使劲憋了一路的泪水在这一句问语中终于忍不住往下流，自己控制不了。 “好了，谢谢。”她道，转身朝着公寓走去。 一直到了家门口，江梓琳才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轻轻弯腰，头抵着门冷静了一会儿。 冰凉的触感确实让她平静不少，但是耳中和心里沸腾的情绪还是没有改变，始终在翻涌叫嚣。 她开始耳鸣，胃也在翻涌，记忆不住地涌上心头，带着愤怒和委屈，还有些许不解……但是这样的不解，她从小到大都存在。 算了，习惯了。 江梓琳低声安慰自己几句，伸手又抹了抹自己湿润的脸颊，低声嘲讽：“江梓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 她甩头，恢复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伸手打开了门。 一室暗光，窗帘全部拉了起来，只有小桌子上亮着的几何造型的小灯显得温馨而可爱。 “回来了？”江顾身影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瓶红酒，笑着微微低头道：“从李家然那里抢来的红酒，绝对是上品，要不要一起尝尝？就当是庆祝。” “庆祝什么？”江梓琳抬头。 江顾猛然间窥见她脸上的泪痕，一愣，手指条件反射地一收，反应奇快，“你怎么了？” 他伸手，想去触江梓琳的脸。 江梓琳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接触，心里的情绪忍不住往外涌，眼神瞥了下桌上的灯光和红酒杯，忍不住牵起嘴角，笑了笑。 连江顾也等着和她一起庆祝亲情归来吧？她也才意识到，原来现在“和妈妈吃饭”这种事情，都值得庆祝了，这么多年她到底都在做什么？她是怎么把自己委屈成现在这样的？ “我先回房间了。” “等等。”江顾突然伸手，将红酒瓶往沙发一扔，低声道：“不要一个人待着。” 他乱了，从想给惊喜到手足无措，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刚才她肯定已经一个人哭过，现在怎么可能再放着她一个人回房？ “我没事。”江梓琳的语调出乎意料地平静。 “不管有没有事，让我待在身边好不好？”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将她轻轻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江梓琳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内心的防线在瞬间崩塌开来，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想要靠上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温暖的胸膛，神思又在下一秒渐渐清晰起来。 不行……不要。 她不要再沦陷在任何一种情感里，林佳仪说得没错，这样的爱情，她根本就要不起。 江顾尝试着再次拉了拉她的衣角，两人的距离近了几分。 呼吸清冽交缠，她的发梢轻轻一荡，触到了他的胸膛。 江梓琳猛地伸手，一把将他的胸膛推住，低头喘息了一下，阻止两人的距离拉近。 沉默开始无限制蔓延，只剩下轻喘和呼吸，在空气中不断地碰撞着，钻进两人的耳朵里。 “求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江梓琳低着头，江顾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这一句脆弱而坚定，有种十分复杂的美感，嘶哑的腔调也说不出的动听。 他疯了。即使是现在，他也觉得江梓琳迷人的不行。 江顾的手指渐渐在她的衣角收紧，也第一次有了不想放手的感觉，身体比头脑更先一步遵从了自己的心，手指一拉，猛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江梓琳一颤，脊背都是一僵。 “我也求你……这种时候不要一个人待着。”他道。 巨大的冲击让江梓琳几乎站不直身子。她脑子里一片混沌，一边是凌厉的嗓音，尖叫着让她推开这个人，一边是迷糊而混沌的沦陷，好想就这样靠着，永远都不分开…… 随后是撕裂的情绪，爆炸的神经，以及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愤怒和烦躁，手指突然用了力，本就抵着江顾的胸膛，顺势一推，力道十分大。 “砰！”江顾猛地靠上了后面的玄关处，吃痛地低呼一声。 江梓琳也愣住了，半晌，眉眼动了动，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抱歉。” 她说完，转身快步走进了房间。 江顾直起脊背，龇牙咧嘴地轻声叫了一句：“手劲真大啊……” 他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地方，还有些疼，好在刚才没有叫出来，否则等江梓琳平静之后，估计会更加愧疚。 门关上了。 江顾直了直身子，转身走向了门边，站着等了一会儿，随后轻轻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半晌都没有声音传出来。 他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回到沙发重新坐下了。 刚才是他鲁莽了，太过着急。 房内。 江梓琳靠坐在门边，手机亮着，屏幕上显示沈佩珍来电，已经连续闪了好几下，四个未接来电。 她伸手，点了接听。 泪光在手机屏幕的亮光里淹没，一闪而逝，只剩下湿润的下巴和领口还在提醒她哭过。 “你冷静了没有？做事情总是毛毛躁躁的，还怪我们偏心了不成？要是冷静了能听我说话了，你就好好想想，可欣是家里人，你平日里对你那些无关紧要的朋友都那么好，分出点精力去棒棒自己的家人还嫌烦了？刚才对我又是什么态度，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就算我向你讨点报答我的东西行不行？你就帮她这一次，之后的路她会自己走。” 之后的路……江梓琳笑了。 江可欣自己的路不该自己走吗？她帮着走？ 她不想说话，此时出声只会暴露出自己的软弱和无力，可笑的是她最不敢的，就是在自己这些所谓的家人面前撕开一点点伤口。因为只要她先示弱，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啃咬，直到让她鲜血淋漓为止。 “你有没有在听？江梓琳，你现在给我装死了对吧？” 她转头，挂断了电话，仰头靠上了门，脸上已经干了。 第九十一章 醉猫 半个小时之后，门外突然有了响动。 江梓琳在黑暗中轻轻抬了头，眉头动了动，呼吸突然悬在了喉头，开始急促起来。 他来了。 江顾站在门外，低头看了眼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让她一个人冷静下去，还不知道会从家庭状况联想到些什么来。 他伸手，手指还没有挨到门上，门突然响动了一下。 咔。开了。 江顾诧异地低头，从门缝里看见一张渐渐出现的脸，小巧的五官已经恢复了平静，眼眉低垂，眼神盯着地面，“羞愧”两个字清清楚楚地写在每一个毛孔里。 “不要说抱歉。”江顾立刻开口，只觉得面前这张脸太可爱——江梓琳的情绪上来时，根本就没法用冰冷的表情去隐藏，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畜生”……和她平时的性格一对比，更加吸引人了。 江梓琳抬头，动了动嘴唇，半晌重新低头道：“那……我无话可说了。” “出来喝酒怎么样？”江顾指了指桌上的灯和红酒，“不能辜负李家然的哀嚎吧？” 江梓琳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轻轻松了口气。 刚才确实是自己冲动，过后的半个小时也都是浑浑噩噩，脑子里只闪出从小到大受到压迫的画面，但在他的脚步声靠近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错了。 因为习惯了别人冷漠相待，真正有人送来怀抱的时候，反而不知所措了。 “你别怪我。”江梓琳僵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踌躇了半晌，说出了一句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的话。 她想说得诚恳些的，没想到……说出一种霸道的命令式语气了。 江顾笑了出来：“是，遵命。” 江梓琳更加窘迫，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直到衣角再次被人轻轻一拉。 她低头，顺着衣角看向了江顾的手——没有人的时候，他不会碰自己的手，但是总要扯一扯自己的衣角带着她前行。 “好了，走吧。”江顾拉了一下，江梓琳顺势走出了门，手指离开门框，心里充斥了不安感，仿佛内心深处最黑暗的地方突然被人拉了出来，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阳光下。 江顾走到座位前，倒了两杯酒，转手递了过来，“喝了这一杯，不好的情绪都会被赶走，然后明天睁眼的时候，我来替你解决问题。” 江梓琳目光闪动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一口饮尽，擦了擦嘴。 江顾失笑，还是抽出纸巾来塞进了她的手里。 “江可欣现在活得窘迫，想要从我这里入手，我妈今天之所以答应和我一起吃饭，就是为了帮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讨要一个工作。”她突然开了口。 江顾一愣，没想到这个故事来得这么突然，但也立刻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江梓琳呼吸种都带上了酒的清甜，酒意还没有上来，她再次倒了一杯酒，重新灌进了自己的喉咙，“我家里怎么样你也知道，没用的是我……这种时候，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口，任由江可欣使心机。” 江顾沉默片刻，开口：“江可欣想要的工作，是上佳的吧？” 她眯眼，点头，再次喝了口酒，呼吸突然畅快了不少，“也许当初就不该结这个婚，我的家庭今后对你的拖累，太大了。” “抱怨这话的人不该是我吗？”江顾笑了起来，随手抽掉了她手里的杯子，“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你倒是替我伤感起来了？” “江顾，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她偏头，低声问了一句。 空气突然沉淀。 房间里瞬间连呼吸都听不见了，只剩下钟摆在四处摇晃的声音。 半晌，江顾手指动了动，将她拉到了座位前，轻轻按着她的肩膀坐下了，随意道：“你也对我挺好。” “我刚才推了你，而且我脾气很差，说不定因为童年的经历还有点什么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心理疾病，毕竟在那个家里成长，没点毛病才是不正常。”江梓琳眼神眯了眯，趴在桌子上，缓缓朝着桌面滑动，最后整张脸都贴上了桌沿。 脸颊发烫。她的酒量实在不怎样。 江顾被这些话给逗笑了，喉咙里发出几声震动，随后盯着江梓琳看了许久。 三大杯下肚，她显然有些醉意了。 “江可欣这事情你不用担心，她既然是主动打得主意，后果也需要她自己来承担。进公司的事情我会安排，不过要等到她找上门来之后。”江顾道。 江梓琳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用，给她找工作？我疯了。” “不是找工作，是作为谈条件的筹码。”江顾十分耐心，侧头看了看江梓琳红了的脸颊，继续道：“她那样的性格，大概是等不了多久就会亲自来找你了。既然你妈那边不管用，她暂时也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做，你条路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所以才不能让她如愿以偿。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太多，如果一样一样满足，就算是我爸妈也承受不了。”江梓琳眼皮开始变沉。 之后江顾说了些什么，她已经模模糊糊起来，脑袋重得几乎没法抬起，好不容易撑开眼睛，困意和怒火突然就一起袭上心头。 “没关系，让她进了公司，之后就是我的事情。”江顾扯着嘴角，微笑里透出了寒意。 敢动他的女人，不管男女，照整不误。 “让她进上佳，到时候整个上佳都会变成青楼，你信不信？”江梓琳嘟喃了一句，突然撑着身子抬了头，一晃，往椅背上倒去。 “诶！”江顾猛地伸手，丢了手里的橘子皮，一把将她的头给扶住了。 江梓琳睁眼，迷蒙的视线在他的脸上一挂，轻轻勾唇，笑了一声。 江顾喉头一紧，咬牙。 醉了？ “江可欣从小到大就一个德行……以前不会变，以后也不会。你不知道……”江梓琳伸手扯着江顾的衣领，勉强站了起来，开始寻找自己的房间的门，歪歪扭扭地走着，一脚一个踉跄，“她出生的时候估计是哪个医生手一抖给她灌了*，导致现在属泰迪的，高中爸妈出门旅游，七天，国庆七天，她带了八个男朋友回家……” 江顾动了动嘴角，笑意开始在眼里滋长——醉了居然是个话痨？ 江梓琳猛地往墙角一扑，伸手点着空气，指了指江顾，“你别过来，我自己能走。” “我……”江顾看着自己和她之间大概两米的距离，低声笑着：“我冤……”这手都还没碰上她呢。 随即江梓琳转头，匍匐着墙，扒拉着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低声道：“我不想和你计较，江可欣，你抢我妈妈也就算了，还玩宫心计……” 话头突然一顿。 “怎么了？”江顾走上前来，笑意在唇角久久不能消退。 第九十二章 你在哭吗 江梓琳眯着眼睛抬头，表情严肃，轻声问道：“这里怎么会有条河？” 江顾低头，看着地上一条蓝色的丝巾，抿唇。 半晌，笑声止不住从鼻腔中漏了出来，越来越大，随即点头道：“那我背你过去？我比较高。” “不用了。”江梓琳摇了摇头，努力想要让自己口齿清晰，但是吐出口的话已经开始模糊，咬咬牙，蹲了下来，做了个起跑的姿势。 “你要干什么……”江顾笑着蹲在了江梓琳的身边，伸手轻轻将她额头的乱发给撇开了，动作十分温柔，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江梓琳拧眉，斜了他一眼，开口呵了一句，“你让开。” “行，我让开。”江顾点头，朝着旁边挪了挪。 江梓琳这才重新回了头，低声在嘴里念叨了几句：“一，二……”最后一个“三”字还没有出口，她突然泄了气，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哭腔瞬间从头顶飙了出来：“怎么办……我过不去，我会死在河里，太深了……” 江顾一愣，张嘴，定在原地半晌。 在李家然之前，他是真的没有见过喝醉酒之后换了人的操作，江梓琳还好是不爱喝酒，否则靠着这个估计也能出名。 “你在哭吗……”江顾凑了过去，趴在地上，想要从她手臂的缝隙中看清楚。 明知道是醉后，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空了一拍。 江梓琳伸出手，摆了摆，吸了口气，抬头看着他道：“那你背我吧。” “好，我背你。”江顾这才放下心来，陪着她玩，蹲在了她的前面，“小心上来……噗。” 力道的冲击太大，话还没有说完，江梓琳就已经扑了上来，江顾猛地朝着前方一倒，靠着手才勉强撑住。 “小心河！”江梓琳顺着他的脖子往下一滑，跳了下去，抬脚一跨，轻松越到了“河对岸”。 江顾的背部和脖子先后遭到了惨痛袭击，差点没嗷嗷叫出声来，愣是顾着男人的面子问题才勉强将自己的叫唤给忍了下去。 “叮——”门铃响了。 他撑起身子，看着已经歪在一边傻笑的江梓琳，有些无奈又有些忍俊不禁，走过来之后将她一把牵着，“走了，现在可以回房间了吧？” “别想骗我，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江梓琳冷哼了一声，“佳仪已经告诉我了。” “林佳仪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江顾忍不住咬牙，拉着江梓琳往里面走，轻声安抚道：“是，我不是东西，全天下的男人都不是东西，不理他们，睡觉去。” “没错！”江梓琳应声：“但是……”她停下脚步，站在床边，叹息一句。 夜色将两人紧紧包裹着，她的房间很暗，透光的地方都用遮光布给挡起来了，只能隐约看见她平时用来拍摄的白色背景墙上还挂着彩色的布，一旁还有一些小而精致的拍摄道具，属于她的香味在空中了弥漫。 江顾忍不住屏息。他不能乘人之危，但是江梓琳的每一声呼吸都好像是在说——来侵犯我吧。 静心，静心，静心。 他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之后，抬头看见江梓琳饱满的额头和光洁的皮肤，以及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瞳孔，心里最深处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心跳声仿佛就在嘴边。 “天……你快点睡觉吧。”江顾推着她往床上走。 “我是乖孩子吧？”江梓琳幽幽道，语声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委屈：“我努力学习，努力拿奖，我不喜欢当班长的，但是没有办法，我知道他们会喜欢的，所以我当了。我不喜欢舞蹈课，但是没有办法，我知道他们喜欢，所以我去学了。画画，舞蹈，钢琴，各项比赛我都拼了命拿第一，为什么我需要做这么多去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是江可欣只要保持班级前十就行了？” 江顾侧脸，动了动嘴角。 她说着这些，应该是小时候的事情吧？ “年段第一不好吗？”她的声音十分认真，带着酒意，但酒意已经被深深的无助给冲淡了不少，“我要怎么做呢？” 江顾咬牙。 他一直都明白江梓琳缺少家庭的温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在她见到陶美珠的时候就更加明显。但是因为平时她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他私心里并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真的会给她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不用，你不用做任何事情。”江顾伸手一拉，将她拥入怀中。 门外的门铃声响得更加刺耳了。 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声线在黑暗中显得低沉好听，“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那样的爱不要也罢，相信我，从今以后咱妈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她是个很擅长走进你生活的老太太。” 江梓琳安心地倒在他的怀里，昏昏沉沉，刚才的那番话也像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说出来的一般，呼吸开始沉重起来。 江顾低头看了她挺翘的鼻尖一眼，缓缓将她放了下去，才走出门，将门给打开了。 姜医生站在门口，一愣，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报警呢。” “刚才没听见，抱歉。”他让开一些缝隙，让姜医生走了进来。 “怎么摔的？”姜医生放下自己的便携医药包，开始往外拿用具。 “不小心滑了一下，有点疼，脖子好像也扭了。” “我看看。” 姜医生将他后背一拉，皱皱眉头，“得去医院。” “医院？”江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现在不行。”他看了房间一眼。 如果她中途醒了没看见人，一定又是心慌。而且不留下来陪着，他也不放心她会不会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那就先处理一下擦伤吧，明天一定得去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好拍个片看看有没有伤到里面。”姜医生迅速将伤口给处理好，叹口气：“以后小心着点。” “好，别告诉我爸妈啊。”江顾将人送到门前，嘱咐一句。 姜医生瞪着眼睛吹胡子，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江顾收回视线，轻轻回到了江梓琳的房间门口，将门掩上了，想到刚才她喝醉酒的那些可爱举动，忍不住牵起嘴角。 第九十三章 你不负责吗 晨光透过窗台的一侧缝隙爬进来的时候，闹钟刚好也响了。 江梓琳手指伸了伸，头隐隐作痛，记忆突然涌了上来。 昨天喝酒了？和江顾…… 她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想了一下。 好像是灌了三大杯下去，虽然平时酒量不怎样，三大杯就断片了？李家然给的是不是过期的酒啊……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门外已经有了声响。 “起来啦。”江顾正坐在桌前打字，笑容从唇角蔓延开来，“过来吃饭。” “你这么早就有工作？”江梓琳望了桌面一眼，朝着浴室走去，边刷牙边四处走动，伸了伸懒腰。 江顾看着她淡定的背影，笑容扩大——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梓琳迅速整理好自己，坐上餐桌，开口道：“昨天之后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这样就想赖账了吗？”江顾随口道：“明明说过会对我负责的。” 江梓琳手指一顿，差点没有呛到豆浆，抬起头来低声道：“我……我说的？” “对啊。”江顾点头，眉头微微一皱，伸手状似无意识地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表情有些回味。 江梓琳立刻扔了手上的包子，摇头道：“喝酒之后说的话，不作数。” 江顾笑了起来，开口道：“那还记得我说了事情应该怎么解决的部分吗？” “江可欣的事情？”江梓琳仔细回忆了一下，依稀有点印象，江顾似乎是说了让江可欣进公司之类的话？随即她再次摇头，“不行，她不能进公司。” “为什么？” “江可欣的性格我了解，她绝对不仅仅是没有工作了找上我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后招。” “但是简易这件事，必须有个结尾。你不可能替江可欣背锅背一辈子，你可以不介意大家是怎么在背后说你的，我介意。”江顾将电脑收了起来，“我有主意，要听听吗？” 江梓琳咬着包子，头轻轻一点，“要。” 下午。 果然如同江顾说的一般，江可欣按耐不住，打来了电话。 江梓琳看了一眼屏幕就接了起来，同时按下了录音键，笑了一声：“我以为你哑巴了，终于亲自和我对话了？” “江梓琳，你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听了？”江可欣皱着眉头。 “在我明白有些人不值得用教养对待的时候。” “牙尖嘴利的对你有好处吗？”江可欣咬咬牙，“算了，我不和你玩这些文字游戏，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江梓琳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向玻璃窗外，蹲下身来摆弄自己的花草。 江可欣知道江梓琳是故意的，深深吸了口气，明白自己算是在求江梓琳办事情，这时候要是她不回击自己几句，才是有鬼。 “我想进上佳，这一次不会捣乱，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人品？”江梓琳犀利开口。 江顾已经说过了，要将江可欣压到一定的程度，态度坚决，表明自己不会让江可欣占到一点便宜，之后的事情进行起来才会顺利。 “江梓琳！”江可欣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句：“你有必要吗？我都说了我不会捣乱，就是不会捣乱，我知道你能说服江顾，他不是挺喜欢你的吗。” “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活得这么天真。我凭什么帮你？”江梓琳道。 “你开条件，我在上佳的前几个月的工资都可以交给你。” “算了吧，我不收脏钱。” “那你想要怎样？” “想让你安安分分从此不要再拨打我的电话，这样可以吗？”江梓琳道。 江可欣气得跺脚，但拿江梓琳毫无办法。 这个女人真是太过分了，而且最近说话越来越尖锐，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她还有这样的本事？ 江梓琳知道时候差不多够了，再讥讽下去，江可欣估计也要挂电话了。 “要进公司可以，我确实有个条件。”她松口。 江可欣一愣，没想到江梓琳居然真的能这么好心，眯了眯眼睛之后道：“你认真的？说说看。” “你知道你大学时期都做了些什么肮脏事情，对吧？”江梓琳一字一句地发问。 这事她第一次找江可欣对峙。 江可欣沉默下来，半晌道：“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难不成现在翻出来，找我报仇？” “感谢你没有否认。”江梓琳抬头，手指在自己养的花草上微微一动，“把当时你用来骗简易的社交账号密码给我，还有当时的相关资料，所有有关于你怎么哄骗简易的，我都需要。” “你觉得有可能吗？亲手把我自己的名声交给你？” “江顾会帮忙，承担结果的不会是你。你想清楚，这个问题不再谈，想好了就发给我，如果拒绝，也别给我打电话了。”她直接挂断，也关闭了录音。 五分钟之后，屏幕亮了。 江梓琳转头一看，发件人是江可欣，她将账号和密码全都发送过来，还有当时的聊天记录，甚至还有一些她收到的简易的自拍。 她随手翻看一下那些酸得不行甜蜜之语，终于明白简易当时对她的恨意为什么能够那样刻骨。 屏幕再一次亮了起来，还是江可欣发送的消息。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 江梓琳犹豫了一下，将这一页的聊天记录直接截图给了江顾，发送消息：“确定真的要让她过来吗？现在反悔也行，反正她对我做过的缺德事多了去了。” 叮。 “江顾：放心，她要作茧自缚，就让她来。回复她明天。” “好。”江梓琳将回复发送过去，关了手机。 凉风透过花架袭上了她的肩头，她微微抬了眼神，盯着头顶上正在晃动着的葡萄树枝看了半晌。已经是深冬，南城的天气没有冷到让人身裹棉袄还四肢发抖的地步，但是她养的花还是在精心培育下慢慢死去。 “小花蕊，好好开啊。”她低头，动了动身侧一个嫩黄色的花蕊，暂且将所有的烦心事都抛向脑后。 第九十四章 帮她反击 上佳公司的大门前。 江可欣从车上下来，仰头看了这个大厦一眼，唇角一勾，经过窗前时停了下来，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妆容。 完美。 昨晚特意花了大价钱敷面膜，做完一道道工序之后今天的妆容果然更加精致了，不枉费她在护肤上花下的那些钱……但是再没有工作的机会，她连那些护肤品都续不起了。 摘了墨镜，她随手扯住经过的一人道：“请问十三号摄影棚在哪里？” “十三号？”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是江哥的摄影棚，你找他还是干嘛？” “找他，今天刚入职。”江可欣说着，忍不住扬了扬头，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鄙夷，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眼。 穿着老土，打扮也不入时，带个丝绒的耳钉真是笑死人了，居然还怀疑她进来的目的？她看着像是普通人吗？ 那人皱了皱眉头，随手指了一下，“你别撒谎啊，要是纯粹爱慕，我劝你趁早回去，目前为止大家也都是看看而已，还没有真的敢当面找上去的。” 江可欣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到了摄影棚前，她特意伸手将自己跨到肩上的衣服拉了拉，一派正经样，敲门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和艺人说话的江顾，艺人闪着星星眼，盯着江顾的表情不住地点头，江顾则严肃地指着拍摄场地，似乎在说注意事项。 “姐夫。”江可欣走了过去，第一句便叫得十分热络。 江顾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只是轻轻一瞥，又收了回来，仿佛没有看见这个人一般。 江可欣一愣，嘴唇动了动，有些尴尬地抬眼，余光看见了那个艺人了然又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脸色有些红了，开口道：“姐夫，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你先到旁边等我，我在工作。”江顾皱着眉头转身，十分严肃，精致的五官里已经蒙上了一片冷意。 江可欣心里一惊，咬咬牙。 “工作就工作嘛，这么凶干什么……”她低声嘟喃了一句，转身坐到了位子上。 “江哥，那谁呀？这么不识趣的。”女艺人笑着，轻轻捂了捂嘴巴。 “和你有关系吗？”江顾凝眸，挑眉问了一句，威胁力十足。 艺人嘴巴一张，又悻悻的闭上了，低声道：“知道了……” “下次再关于走台的部分出问题，你就可以亲手为自己在楼下的广场挑一个打包盒，连人带东西滚出去。” “是。”艺人点头，有些惧怕地转身。 江可欣在后面已经看傻眼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江顾这一面。从前也只是听说江顾在上佳里工作的一些边角新闻，其中有提到他的脾气，但是她看见江顾的时候总是和江梓琳在一起的，那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没有一个字是大声的？ 这两个表现真的是同一个人？他别人人格分裂吧？ 江可欣惊悚地盯着江顾研究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二十分钟之后，拍摄已经接近尾声，江顾还算比较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把东西收一下，中午饭我请。” “江哥万岁！”众人立刻大呼，各个都松了口气，眉眼带笑。 “多谢江哥亲自来指导！”摄影师也扬了扬自己的设备。 江顾点头转身，看了江可欣一眼，脚步朝着她这边来了。 江可欣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来，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已经恭敬了许多。 “以后需要用你的时候再进摄影棚，不需要的时候就在自己到办公室等着。”江顾伸手将自己的围巾拿了起来，往门外走着。 江可欣立刻跟上了他的脚步，探头到：“我办公室在哪里？” “楼上。” “……我知道是楼上，几楼？” “去人事部办手续，有人会带你去。”江顾说得十分简短。 江可欣看着他绑围巾的动作，不自觉看得入迷，咽了咽口水。 不得不说江顾这张脸真是没得说，绝对是她见过品质最高的男人，随便做个动作也像是在拍画报一般，和艺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像是经纪人，反而每每将手底下的艺人衬得更像是经纪人。 这么大的便宜，居然给江梓琳捡了？江可欣拧眉，撇嘴。 “诶对了。”她突然抬头道：“我的助理呢，什么时候来报道？” “助理？”江顾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地转头。 江可欣一脸自然地看着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里会出现什么问题，等着江顾的回答。 江顾将围巾塞进了大衣，上下打量了江可欣一眼，“上佳不养闲人，每个人在这里都有自己的价值，什么人适合什么阶层的配备，都是规定好的。你明白？” 什么人适合什么阶层……江可欣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难不成是自己够不上配助理的资格？！也就是说，她以后在上佳里的所有活动……都需要亲力亲为？！ 江可欣咬牙：“我以为上佳会像传闻中的福利好呢，没想到也是抠得不行。” “这得看对象。”江顾微笑：“传闻里也是有一部分属实的。” 这就是明着对她不爽了。 江可欣虽然早就料到还有这样的结局，但是没有想到江顾居然能将敌意表现得这么明显，她到底是找他惹他了？难不成是因为江梓琳啊？既然火气这么大，为什么还要答应让她进这个公司？ “还有。”江顾继续道：“以后在公司里不要乱攀关系，这里是我的工作场所，也是所有的八卦的来源地。就凭你今天的一句姐夫，我就能开了你。你是打算自己盯着关系户的称呼进来，还是打算让我背上‘什么人都敢往公司里招’的流言？希望下一次这么明显又可笑的错误，不要再犯。” 句句刺耳，句句讥讽。 江可欣几乎忍受不了，咬牙硬生生将已经涌上胸膛的气给咽了下去，喘息了一下，闭上了眼睛，“行，知道了。” 她另有打算，不攀关系也无所谓。现在倒是想看看江顾是不是真的能装到最后，就不说她了，公司里美女如云的，他难道真的不会偷点腥？ 第九十五章 假的婚姻 踏出了上佳，江顾进了车内，开了暖气。 一身的寒意很快就去除了，随后一踩油门，朝着江梓琳的工作室驶去。 到达那个玻璃花房的门口，江顾笑了笑，刚要下车，眼尖地看见一人，眉头立刻皱了皱。 简易？ 简易也站在门外，时不时朝着里面看一眼，焦急地踱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江顾下了车，已经了然——今天陶美珠和江梓琳约好了，此刻估计正在里面说话，陶美珠的语速向来是非常快的，要么简易就是被赶出来了，要么就是还没有找到时机进去。 目前看来，还没有进去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因为被陶女士给打击过的人，一般不会再不识趣地留在外面了。 “等人？”江顾开口。 简易动作一停，回了头，目光突然复杂了一些，转瞬又恢复了平静，“嗯。” “要一起进去吗？”江顾询问，姿态十分自然而优雅：“梓琳和我妈估计还要商量我们两个的婚礼，不介意的话也可以一起来听一听。” “不用。”简易立刻开口拒绝，脸色已经有些不自然了，转身道：“既然你们今天要商量事情，我就先走了。不用告诉她我来过。” “来都来了，要不就把话给说清楚吧？”带着笑意的嗓音瞬间将简易的脚步给拉住了。 简易靠在墙边，手指突然在身侧攥了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男人还是有些恐惧心理的，但这样的恐惧一时间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单纯地……害怕这个男人的气场，但江顾从头到尾都是笑意，也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最多也就是刚见面时的那几句狠话罢了。 所以他心底里的恐惧还多多少少夹杂着一些对自己的懊恼。 “我要说的话，和江先生恐怕是说不清楚的。”简易开口，语调平静。 “那和我老婆能说清楚吗？”江顾走上前去，面对着简易。 他的身高要比简易还高出半个头，简易的身形已经算是修长，但站在江顾身边就衬得矮小，只剩下一个清秀的优点还勉强能撑住。 简易抬头，感受到江顾紧逼着自己的压迫感，嘴唇动了动。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空气中越来越缩紧的呼吸几乎让人窒息。 江顾再一次开了口，语气和缓而坚定：“我从来不会放手任何一个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当然，我也不会放过每一个明知道我底线还要一次次来侵犯的人。简先生能明白吗？” “但如果这个人，是你单方面的想要保护呢？她同意了吗？她有亲口说过自己愿意让你保护的话吗？”简易突然扬首，“我知道你各方面都比我优秀，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又不是比赛硬件条件，最终的定论要让她自己说吧。” “什么意思？”江顾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简易这话，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什么意思，江大经纪人应该比我要清楚得多。你和她不过是假的婚姻，你又怎么确定假戏真做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简易笑着道。 江顾手指突然一紧，冷汗从后背冒出。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预感到了威胁。 简易真的知道了……如果他知道并且认定自己有追求江梓琳的权利，他也无法阻止。没有那个身份，也没有理由阻止。 “但和她协议的人是我，不是你，也不是南城的任何一个人，不是吗？”江顾的语调仍旧十分平静，“虽然抱歉，但有的时候运气和先机，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简易咬牙。这话说的没错，他确实在时机上就输了，而且重逢之后想必江梓琳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也不太好。 “结果还没有出来，现在说什么都太早。”简易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江顾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蹙着的眉头始终都没有松开，浓浓的危机意识在周身环绕，手指一捏，转身便进了工作室。 何彤彤显然已经被提前放假了，沙发上坐着的只有江梓琳和陶美珠，陶美珠的嗓音已经兴奋得冲出玻璃花房，直接飞到了还在院内的江顾耳朵里。 江顾的神思突然放松不少，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时候会有二十个花童来给你唱歌，放心，都是教堂里的唱诗班的，歌声绝对是又甜美又好听！真的，我已经亲自去听过了，你可以百分百的放心，事情交给我，没问题！” “我当然放心。”江梓琳笑了笑，开口道：“我还是担心妈会弄得太夸张，其实我们两个婚礼用不着大张旗鼓的，只要请几个亲朋好友吃吃饭就好，穿着礼服走来走去的敬酒，我自己也不是很自在。” “我知道你不自在，没事的，到时候江顾会全程都陪着你，你不用担心。我们家的亲戚见到江顾都是怕的要死，没有逃跑就好了，谁还敢灌你酒？不过从前我一直觉得江顾小时候和混世魔王似的，脾气压也压不住，现在看来那臭屁的脾气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自己的媳妇能护得住，像个男人。 ”陶美珠滔滔不绝地说着，后半部分就直接变成了自家儿子的拍卖会，有什么优点和缺点都不管好坏，一股脑地往外倒，听得江梓琳直笑。 “对了，这么冷的天，婚礼就放在室内吧？场地是要我去租，还是你自己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妈再出面给你订？”陶美珠道。 “妈做主就行。”江梓琳有些受宠若惊，立刻开口回道：“小一点的场地，亲人之间见个面就行，不要太浪费了。” “好。”陶美珠门口答应。 江梓琳看着陶美珠的笑容，心里还是有些安定不下来——按照陶美珠的性格，到时候不会给自己租个大教堂来吧？而且这事情江顾还真就放手不管了，不知道到时候会闹出什么样的乌龙来…… “两位女士，不饿吗？”江顾的声音响在门口。 江梓琳立刻松了口气，抬头看向了门外。 夕阳落了一地，橘黄的光包裹着他的大衣，影子斜斜地在门外拉出一道线来，桌上的白色茶几和绿色植物交杂，色调十分美好。 “哎呀！我都忘了时间！走走走，吃饭吃饭！”陶美珠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的手表，惊叫起来，拉着江梓琳就往外走去。 第九十六章 接连出事 一顿饭吃得十分欢乐，有了陶美珠在，话题应接不暇，根本不用担心冷场，江顾只愁找不到机会单独相处，中间瞪了陶美珠好几回，但是陶美珠都没有收到他传递的讯息，还在一个劲地笑着。 “对了。”饭后，陶美珠抽出纸巾抿了抿嘴巴，开口道：“下周二就是你爸的生日，到时候好好准备一下礼物，回来吃饭，讨讨他欢心。他对你意见可不是一般的大，要不是有这么好的儿媳妇，肯定要当场发作的。” 江顾撇了撇嘴，“他就端着吧。” “你怎么说话呢？”陶美珠一瞪眼。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选礼物行了吧？保证让您满意。”江顾立刻道。 江梓琳看着觉得有趣。她没见江顾在谁那里吃过瘪，唯独陶美珠，掐他的弱点是一掐一个准。果然母亲就是比较了解自己的儿子，一物降一物。 手机铃声响了。 她看了一眼消息，眉头突然皱了皱。 “怎么了？”江顾第一时间转头询问。 陶美珠也探过头来，“出什么事了？” 两人的关切眼神让江梓琳自己也是一愣——不过是皱了个眉头，怎么就紧张成这样了…… “没事，一个客人刚给我发消息，说明天要出国，今发过去的样片不满意，需要现在补拍一下。” “不满意？”江顾脸色微沉，“现在拍完就到半夜了，让她找别家去伺候。” 江梓琳无奈地笑了笑，“我个人的工作室，做的就是口碑，何况这一单也不是白做，这个时间点要加的费用更高，想来她真的是急用。妈，不好意思，我下次再陪你好好说话逛街。” 她一个“妈”字说出口，十分顺畅。 江顾的表情瞬间就有了变化，情绪明朗了许多，明白自己在这种事情上干涉不了江梓琳，于是起身道：“我送你。” “对，他送你。”陶美珠起身，叫来服务员，指着台上的飞饼道：“那个给我打包一份，再来个饮料。”说着回头，将自己手上的围巾给江梓琳套上了，絮絮叨叨地嘱咐：“得打包点东西去吃，工作到那个时候，肯定饿了。围巾戴着，现在小姑娘要美要搭配，也都不怕冷了，大晚上没人找你拍时尚杂志啊，放心戴着吧。江顾，你一会在那里等着她拍完了再回来。” “好。”这种时候江顾就老实了。 江梓琳抿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围巾，目光有些闪动，半晌开口道：“不行，外面冷，妈你自己戴着。” “我才不怕，我戴这个也是为了搭配，哈哈哈……”陶美珠自己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刚说到你们爱美，自己就打脸了。我一会打个车直接送到家门口，有什么冷不冷的？你要是喜欢，我下次让人帮你带这个牌子的围巾，又暖又好看。” 江梓琳笑了起来，被陶美珠的话给逗乐，也不拒绝了，只觉得整个身上都开始发热，十分温暖。 她跟着江顾走了出去，随手给何彤彤大发了消息，通知她过来加班。 何彤彤立刻给了回复：“好！你说怎么这么巧，我正要和你说个八卦！” “什么八卦？”江梓琳回复。 “郑玲你还记得吧？那天同学聚会的时候有去，我们隔壁寝室的，那天还酸了你两句！” “郑玲？”江梓琳想到那天唯一一个酸了自己几句的女人，眉头微微一皱。那人是郑玲啊……整得几乎都认不出来了，美倒是挺美。 “对啊对啊，你知道吗，她也出事了！今天消息传出来，说是出轨被老公抓了个正着！还有艳照啊我的天！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公一怒之下就把照片给发出来了，这个男人也太可恶了，怎么说也是自己老婆啊……她在网上算是个小网红吧，那天聚会之后还做了直播呢，我都看了。” 一大段文字回复，江梓琳看得后背一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先是张志，然后是郑玲，一个接着一个地出事，同学聚会怎么演变成灵异事件了？不……应该没有这么巧合，但是其中的关联她也想不到。 “怎么了？”江顾开车，转头回了一句。 “郑玲出事了——也是我的大学同学。”江梓琳上网搜到了郑玲的艳照，果然看见底下一片*的回复，有说身材好的，有说发这种照片是畜生的，更多的是一些淫秽的言语，不堪入目。 这种事一出，她再想出来赚钱就不容易了。 “你大学同学怎么一个个都命运多舛呢。”江顾也笑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 江梓琳也勉强一笑，眼神盯着前方蜿蜒的路，目光渐渐远了。 半晌，叹了一句。算了不想了。 车子到达工作室。 江梓琳下了车，蹬了蹬腿，江顾开了窗道：“我在这里等你，出来之前告诉我一声。” “好。”江梓琳点头，想着尽快做完就好，转身匆匆走了进去。 “你到啦？”何彤彤已经将门开了，指了指搂上道：“客人已经来了，你们个个都是神速，我还想着我房子租在附近，肯定是最快的一个，没想到就比你们快了几分钟。” 江梓琳点头，将手套摘了下来，摸索着找出器材，随口道：“今天早晨拍摄的那碗樱桃给我一下。” “樱桃？”何彤彤转头，有些诧异，“樱桃不是拍完了吗？” “这个客人拍的套图里有一组是关于水果的。”江梓琳皱皱眉，还是解释了一下。 何彤彤表情有些不自然了，“水果应该……也不一定要樱桃吧。” “她之前拍的就是樱桃，喜欢那一组红色的今晚让她穿的也是红，正好搭配——可以拿给我吗？”江梓琳重复了一句。 她不喜欢解释一堆再做事，但何彤彤已经无数次让她这么做了。 何彤彤尴尬地笑了一声，“我早晨闲着没事，想着那个拍完了应该也不用了，就吃了……” “吃了？”江梓琳张了张嘴，转头诧异地看着何彤彤。 何彤彤脸色一红，但立刻抬头道：“也没事，我现在买来就好。” “那是拍摄道具，放着也脏了，而且这几天都是水果主题，明显要用到的。”江梓琳抿了抿唇，几乎不能理解何彤彤的行为，有些头疼。 “买回来不就好了？我想着明天可以买回来补上的，所以……” “这里是郊区，周围几公里没有水果店，外卖可能点到一家生鲜超市，配送时间要两个小时。现在九点了。”江梓琳道。 每一种水果都是她精心挑选从市区内带过来的，怕影响色泽还专门买了保鲜用的冰箱，像祖宗似的供着，每一颗精挑细选，居然被人……说吃就吃。 “我已经吃了，再说我没意思了吧？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补救吧！” 江梓琳抿唇，压抑的怒火莫名窜了出来。 “补救的办法当然会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补救，但这是你工作的失职，不该由我来承担后果。”她抬头，清晰而坚定的嗓音响在室内。 第九十七章 她不伺候了 何彤彤被她这样的表情给吓了一跳，咬牙突然叫唤起来：“你说就说嘛！这屁大点的事情也有什么好凶的？是，我是不该吃那个樱桃，我口渴了当时也没有想太多直接就拿了吃了，下次注意点不就好了！” “可以。”江梓琳立刻开口：“但是现在要把事情解决。客人那边你去解释，补救的方法你来想，而且我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急躁的话，真的又吼又叫的人不是我。” 何彤彤憋着气，虽然觉得是自己理亏，但潜意识里就是受不了江梓琳这样和自己说话，尤其是江梓琳严肃起来的时候，颇有些吓人。 “我想不出办法。”何彤彤有些生气，甩甩手坐在一边，“拍摄主题不是你定的吗，改一下就好了。” 改一下就好了…… 江梓琳几乎要被这句话给逗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起别人来都顺理成章的人？江可欣算是让她开了眼界，何彤彤是第二个。 她不伺候了。 “这是我的个人工作室，所以相对外面正儿八经的工作没那么严格，迟到早退我从来不管，没事情的时候就让你回去。但是我们观念上相差太大，很多小事情我看在眼里，说了确实没意思，这些事也没有谁对谁错这一说，只能证明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工作。把事情解决之后，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现在是月初，我会给你结算整个月的工资。” “你要辞退我？！”何彤彤瞬间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梓琳。 江梓琳挑起眉头，还在气头上，脑子一片混乱，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是。” 何彤彤在原地颤抖着，眼眶红了，咬着牙开口：“我也没做错什么大事，你凭什么这么看不起人？就因为这一件事情辞退我，太可笑了吧？！行，你是大爷，你是老板，你想辞退谁自然就可以辞退谁！” 她转身想要离开。 江梓琳闭了闭眼，刺耳的话钻进自己的耳朵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何彤彤抹了一把眼泪，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定住了身子，冷笑了一声回头道：“江梓琳，你现在比我过得好还不是因为江顾！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江梓琳愣在原地，手指动了动，那句话不停地在脑海中盘旋着。 她现在过得好……是因为江顾？ 江梓琳扯了扯嘴角，有些明白在外人看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了。大概就是只需要装装工作样子的富太太。 “你好，可以开始了吗？”客户从楼上探了探头，不失礼貌地问了一句。 “可以。”江梓琳立刻抬头回应，收起了自己的疲惫，转身上楼。 门外。 何彤彤咬牙往前走着，脚步无意识地踢着周围，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李晓打了电话。 “喂，李晓。”她带着哭腔开口：“我需要安慰！气死我了！你陪我喝酒聊天吧？我现在打车回市区，具体的事情再和你说，江梓琳真的太过分了！” 半个小时之后，市中心路边的烧烤摊上，何彤彤要了一听啤酒，已经喝了大半。 李晓带着简易过来时，何彤彤已经在位子上哭到声音嘶哑。 “你怎么了这是？”李晓伸手将何彤彤的身子转了过来，轻轻动了动她的脸，“怎么哭成这样啊？你电话里说江梓琳，你这么晚了还和她在一起？” 简易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似乎对两人聊到的话题挺有兴趣。 “你怎么来了……”何彤彤抹眼泪问简易。 “刚好我们在聊天，她说到你在哭，我想着大半夜的待会肯定不能让你们两个女生回去，就过来了。”简易道。 何彤彤嘴巴一扁，更加委屈了，大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李晓伸手帮她擦干净眼泪，开口道：“到底怎么了？梓琳虽然性格是孤僻了点但肯定也不是无缘无故冲你来的人吧？你说说看，如果她真的欺负你，我们给你出主意。” “何止是欺负！简直就是羞辱！”何彤彤摔了自己手上的易拉罐，咬着牙道：“不就是自己开了个工作室，还真当是什么大老板了！说辞退就辞退，还一副圣人模样说要给我结算这个月的工资！太好笑了！她是不是认定了我没有这个工作就不能活了？” “你在说什么……”李晓皱皱眉，突然低声惊叫：“你在她那里工作啊？！” 简易也侧了侧头，一边听一边抓起桌上的瓜子，开始剥了往嘴里送。 “是曾经在她那里工作。”何彤彤咬牙：“现在什么都没了。当时她刚好缺助理，我就去了。” 至于过程，她说得轻描淡写。 “哇，这个真的是……劲爆。”李晓激动起来，来了兴趣，看了简易一眼。 简易也是一脸感兴趣的模样。 何彤彤冷笑一声道：“何止是劲爆，我看她这个人的人品就是太差了，当初我们都知道她性格不好但是没觉得有其他什么方面的缺陷。今天因为我做错了一点点小事情就冲我发火，要把责任全部都推在我身上，还要辞退我……连这一点点的容人之心都没有，她还想把这个工作室做大，简直就是做梦！” 何彤彤一股脑说了许多。 “她是一个人开的吗，还是江顾有参与？”简易开了口，问了一句。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是江顾每天都来接送的，看起来挺恩爱。真是不明白了，江顾那么好一个男人怎么脑子这么不清楚，会喜欢上江梓琳……” 简易在一旁听着，皱皱眉继续道：“你到底犯了什么错？” “都说了，就是很小的错误。”何彤彤挥了挥手，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反正我现在算是看透这个女人了！简易，你现在应该不会对她还有什么幻想吧？她真的配不上你，当初她那样做大家都知道，你要是心里有怨恨凭着现在的人脉和工作，能撒的火就趁早撒了！” 李晓也不停的打听关于江梓琳的私生活，直到简易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几人的聊天。 他低头一看，神色变了变，拿起手机站了起来：“我接个电话，你们继续。” “好。”李晓点头。 何彤彤突然干呕了一下，摇头道：“不行，我刚才空腹喝了点，胃里翻江倒海的……我去吐一下。” 李晓转头看着何彤彤离去的脚步，耸了耸肩。 何彤彤脚步踉跄地走到了店的后门，干呕几声。 “我知道，钱会按时打过去的，放心，绝对不会拖欠。”简易的声音响了起来。 何彤彤没有在意，瞟了那头一眼。 “对，好……郑玲的料可以放猛一点，我不希望她以后还能继续出来在网络上活跃，水军多请点，钱不是问题。” 郑玲？ 何彤彤有些迷糊了。 “张志那边多关照一下，务必保证他的资料能流传到南城的每一家公司。”简易说着，眼神突然变得阴冷许多，唇角一抹笑容勾着，放下手机，转了头。 一回头，正撞上目瞪口呆的何彤彤，两人都是一愣。 第九十八章 电灯泡 何彤彤全身一悚，后退了几步，胃里突然因为紧张而翻滚得更加厉害了，嘴巴蠕动了两下。 “呕……”她伸手扶着一旁的柱子，弯腰全都吐了出来。 这一吐就停不下来，胃里不住地翻滚，她恐惧得全身发抖，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酒精的作用还在，但是此刻酒也醒了一半了。 原来张志和郑玲的事情不是意外……是简易做的。怎么会…… 面前一滩污秽物旁边突然出现了一双脚，缓缓站定。 何彤彤一颤，脸色霎时发白，手指也在身侧捏紧了。 怎么办……简易是这样的人……他能让张志丢掉工作，让郑玲身败名裂，自然不可能会放过听见这些事情的自己吧？该怎么办怎么办…… 一张纸夹在修长的指节中，递了过来。 何彤彤抬头，鼓起勇气顺着那只手看了简易一眼。 简易的表情十分自然，微笑着低头，指尖的手指再次伸了伸，将纸巾往她面前凑得更近了。 要接还是不接？何彤彤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底的恐惧开始蔓延，最终还是颤抖着将纸巾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 第二天。 江梓琳来到工作室的时候，门紧紧闭着，她站在花房前看了许久，抿了抿唇。 何彤彤当时显然是找不到工作了才会来拜托她，昨天一气之下离开，她也说了不少气话，现在想来，也不知道她昨天会去哪儿，以她的性格，今天应该要来上班才对啊。 江梓琳叹了口气，不再理会，伸手将已经枯掉的花给换了，随后走进了拍摄的房间，将今天买好的道具一一摆放整齐。 太阳从西边开始渐渐往东移，直到整个房间里都遍布着暖黄色的光，江梓琳才侧了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出手机拨通了何彤彤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出现了冰凉的女音，十分公式化，不带一丝感情。 无人接听。 江梓琳眉头蹙了蹙，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何彤彤性子直，脾气也大，做事情容易冲动，之前就有好几次差点和客户吵起来，还是她出面去解决的，昨天不会一气之下做了什么事情吧？ 江梓琳再次拨了几回，都是同样的结果。 她抿唇，转手拨了江顾的电话。 两声，通了。 “彤彤今天一天都没来，也没接电话，会不会出事了？”她道。 江顾一顿，“应该不会，年纪已经在这里了，不至于因为自己失责丢了工作想不开。” “哎，我知道她脾气，也明白她做事情随意了些，昨天也是我太冲了，事情可以好好解决的。你那儿有没有人手能帮我找找的？我找不着她有点心慌。” “好，我过来。”江顾二话不说应了声，挂断电话。 半小时，江顾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工作室的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人。 陆光年？ “你怎么来了？”江梓琳站了起来，眉间有些挥散不去的疑虑和担忧，但对于陆光年的到来还是十分诧异的。 “这就是我的人手。”江顾玩笑一句。 江梓琳忍不住勾唇，笑了一声。 “终于笑了。”江顾轻声叹了一句，“我们刚好在查件事情，陆光年这家伙死皮赖脸地非要粘着我，就只能带着他过来了。你说他的粉丝要是知道堂堂一个影帝，一天到晚拍完戏的业余爱好就是当电灯泡，会怎么想？” “我这是帮忙，你还嫌我多事了？”陆光年瞥了他一眼。 “你能帮什么忙？”江顾转身朝着江梓琳的方向走了过去，边走边道：“让你帮忙找个人，身后还要带着助理和保镖，一上街就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你确定是在帮忙？” 陆光年哼了一声，坐在一边。 江顾也哼了一声，回头对着江梓琳道：“放心吧，不会出什么大事，我已经让人去她家和她平时会去的地方找了，李家然负责联系她的朋友套话，在套话这方面，李家然是高手。” 江梓琳点点头，想到李家然，完全相信江顾说的高手，李家然长了一张十分放荡的脸，每一个毛孔都在妖娆地叫着“我情场高手”“我万花丛中过哟”…… 所以他巧言善辩几乎已经成为所有人认知里的基本标配。 电话响了。 “说来就来。”江顾看了眼手机，立刻接了起来，“查到什么了？” “昨天晚上她和朋友出去喝酒了，朋友叫李晓，也是大嫂的室友，不过……她平时倒是不怎么常联系她们，所以应该只是找个有参与过大嫂生活的人一起出去吐苦水。” “就这样？”江顾道。 “还有。”李家然十分神秘地笑了起来，似乎还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昨天吐苦水的时候还跟着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谁有空玩猜谜啊李家然？”江顾压着火。 李家然立刻道：“行行行，直接告诉你多没劲啊！就是你现在的头号情敌，简易简先生。李晓一开始不想告诉我的，后来凭借我的三寸不烂之舌……” “说结果。” “李晓后来回去了，据说何彤彤喝得烂醉，吐了简易一身，是简易送她回去的。” “也就是说，昨天最后一个见到何彤彤的人，是简易？”江顾整理出了中心思想。 “对。”李家然道。 简易…… 江顾若有所思地挂了电话，眉头微微耸动了一下，转眼看向江梓琳，两人的眼波中都有些诧异和不安。 最近简易在他们身边出现的次数，似乎有点过于多了些。 “我找简易问问。”江梓琳拿起手机。 江顾刚要阻止，门外突然有了响动。 “梓琳。”一声低低的叫喊在门口出现。 江梓琳手指一顿，回看看去，眉眼都是一亮。 何彤彤穿了一件普通的棉袄，头发有些散乱，头低着，情绪似乎十分低落，抬眼看了看江梓琳道：“对不起，昨天是我太冲动了……” “你跑哪儿去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家里也没人。”江梓琳开口，微微松了口气。 何彤彤摇头道：“昨天喝了点酒，手机落在店里了，刚才去拿，还好还在……梓琳，真的对不起，昨天是我太自私了，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也没有顾及这件事情的后果。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能……你能原谅我吗？” 江顾凝眉，看着何彤彤脸上十分真切的愧疚，心里闪过一丝疑虑。 昨天他坐在车里，看着何彤彤跑出去的，当时她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这一个晚上就想清楚了？还是酒精真的有能让人冷静下来的力量？ “算了都过去了，不提了。”江梓琳道。 “我还能留下来吗？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一定小心工作改掉自己的坏毛病。”何彤彤抬头，诚恳道。 江梓琳抿唇，半晌，还是轻轻点了头。 第九十九章 不是不喜欢 事情解决，何彤彤率先离开，三人紧随其后，也跟着走出工作室。 何彤彤一出门，门外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简易盯着门内的几人，皱了皱眉，手里的手机捏了起来。 他本想约江梓琳出来吃饭，但现在看来……江顾在她身边，是绝对不会放她走了。 “那我先回去了。”陆光年开口，挥了挥手，戴上了自己的帽子。 “今天麻烦你了。”江梓琳道。 一听见这种客套话，江顾立刻眉开眼笑，跟着回了一句：“是啊，大老远的还麻烦你跑一趟，真是辛苦陆影帝了。” “行了，你们俩别恶心人。”陆光年看了两人一眼，撇了撇嘴，转身离开。 江顾在身后笑得灿烂，几乎要笑出声来，江梓琳回头看他一眼，也有些无奈，“你们是不是都不喜欢别人礼貌性的话？” 她记得自己一说“谢谢”“抱歉”“麻烦你了”之类的话，江顾和陆光年刚才的反应也是一样的。 “不是不喜欢。”江顾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是不喜欢你说。” 她一愣，随后张了张嘴，明明是十分普通的一句答语，怎么就能给他说出点求爱的味道来？ 她脸上有些微涨，没有回答。 江顾笑着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简易立刻移动了自己的身子，在墙角藏了起来，躲到了两人视线看不见的地方。 “你现在和喝醉后，还真的是两个人。”江顾道。 江梓琳一愣，抬眼，“喝醉之后……是怎样的？”她已经很久没有醉了，每次喝酒都是十分克制的，一杯足够，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林佳仪和蒋瑶也会奋力去阻止她喝醉。 现在想起来，该不会是因为她醉后会做什么荒唐事吧？ 她抿唇，突然严肃起来。 “喝醉之后啊……”江顾开口，眼神眯了眯，似乎是在回忆，随后下了一个肯定的答语，“比现在还要可爱。” 江梓琳立刻龇着牙，将目光偏向了窗外，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依旧是风平浪静，但是心里已经被这话给麻出了一片。 自从小学毕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从谁那里听见过这么直接的夸赞了。江顾总有种能力，能把一些人说出口就会显得恶心和酸意的话，说得诚意满满。 果然还是这张脸给他加分不少吗？ “走了，吃饭去。”江顾看见江梓琳的反应，笑容顿时溢满了唇角，开动车子，朝着前方驶去。 他带着江梓琳，到了一家椰子鸡的店门前，“这家不错，要试试看吗？” “好。”江梓琳也不挑，直接下了车。 两人进了门，没有注意到身后早已跟上了一个人影，在不远处的位置上落了座。 简易拿着菜单，装作是低头点单，余光却不停地在瞟着那头，心里的怒火已经开始燃烧。 这两个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那天他也听见对话了，确确实实是协议的，在今天之前他也一直认为江梓琳会配合着江顾演戏，完全是因为他们在外面的身份是夫妻。但是刚才看见那样的互动，江顾每一个眼神，江梓琳都会不自觉地偏头，还有几次羞红了脸，甚至还有眼神互动——俨然就是情侣模样。 江梓琳那天和自己说的托词，还有和林佳仪的对话，都显得和江顾十分生疏，现在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不存在演戏的可能性，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简易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怒气，继续盯着看。 那桌的菜已经上齐了，江顾亲手给江梓琳调制酱料，挤了柠檬汁，也第一时间替她盛汤和夹肉，江梓琳的反应也没有任何不妥，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一般，全盘接受江顾给的所有照顾。 简易抿唇，咬咬牙。 “先生，您这边点好了吗？”服务生十分有礼貌地停下了脚步。 简易已经在这里坐了有半小时，外面还有人在排号，迟迟未点单的动作引起了几个服务生的注意。 “一份椰子鸡，然后这个，这个和这个。”简易迅速伸手，指了指菜单上的几样。 “好的。”服务生点头离开。 简易这才重新转头看着那桌，一看，眼里差点没喷出火来。 “你嘴巴是漏的吗？”江顾笑着，递了一张纸给江梓琳。 江梓琳一愣，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自己是嘴角沾到东西了，这才拿纸擦了一下。 “左边一点。”江顾压低了声音，提醒。 江梓琳一擦，还是没有擦到。 他笑着一伸手，接过了纸巾，轻轻将她嘴角的汤汁给拭去，江梓琳的身子顿时僵住了，直到他擦完了，才重新抬眼。 “不许说谢。”江顾抢先一步开口，低头吃东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江梓琳轻咳了一句，吃不下去了，只觉得这个餐厅里暖气太足，热得她身上都要开始冒汗。 刚才那一瞬间的，她确信江顾的指尖是接触到了自己的皮肤，冰凉和燥热想碰撞，触感到现在都还残留在脸上。 “这家东西，还挺好吃。”江梓琳转移话题，开了口。 “我带你来吃的，肯定不能差了。”江顾回应。 江梓琳咬咬牙，接不下去了，干脆低头开始喝汤，入口清甜，却是抚平了一些她躁动的心。 简易站了起来，转身出门。 “先生，您的菜还没有上呢！”服务生追了上来，开口道。 “结账。”简易掏出钱，放在前台。 前台立刻开始打单，有些犹豫道：“要帮您打包吗？”她说着，将找的钱递给了简易。 简易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出了门，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车内的温度也挺高，但是再高也高不过他心里的怒火。 “什么鬼东西！”他突然暴走，一边垂在了方向盘上，咬牙道：“江梓琳……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耍我是吗？” 除非是他瞎了，否则那两个人之间绝对就是有点什么！江梓琳一边和别人玩着暧昧，一边又不严词拒绝自己，半推半就的样子给谁看？还有陆光年，之前的新闻他也有看见，这女人居然和陆光年也纠缠不清，刚才在里面还是两个男人陪着的…… 简易越想，火气越大。 第一百章 留有执念 晚上。 简易回了家，冲完澡之后便坐在沙发上，心里的愤怒久久不能平息，仰头直视着正在发出亮光的灯，直到自己的眼睛生疼，才重新将头给垂了下来。 他随手拿了平时练握力的器材，在手上不住地绞着，青筋暴起，牙齿也咬得梆梆响。 “可以啊，耍我……耍我！”他一甩，将东西扔到一边，大口呼吸，心中烦躁不堪。 既然陆光年和江顾可以，他也可以。早知道她是个*，也不用花这么多心思去追求了，直接上不就好了？亏他当时在看见那条拒绝自己的信息时还有些难过，现在看来，不过也是玩弄他的手段之一。 也对，当时看完信息之后，他没有打消自己追求的念头，反而更加坚定了，这就是江梓琳想要的结果！ 他目光阴冷下来，拿起了手机，调出了江梓琳的信息页面，编辑好消息之后发送了出去。 “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有话要说。” 花也送了，礼物也送了，之后送出去的东西一样不落地被退回来，他不甘心。 这样的女人有了自己的追求，应该偷着笑才对，他现在可是知名的服装设计师，放眼南城，娱乐圈里一线二线的明星对着他都要客客气气，没几个人敢说不，也没几个人敢不给面子！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没有追求她的资格吗？ 呵，放屁。 另一头。 江梓琳洗漱过后回了房，看了眼手机，亮起来的消息十分刺眼，来自简易。 她点开消息看了一眼，“没有时间”四个字刚打出来，又停住了，有些犹豫。 工作室每天都会收到不停的礼物，简易也用尽心思在她身边的出现，甚至开始有些影响到她本来的生活……这样的情况，要不要当面说清楚？ 她知道简易的性格，之前拒绝的时候就有些偏激，简易只会将她的话当做是激励，光是文字上的拒绝肯定是不够的，再加上他知道了假结婚的事情，江顾这层保护伞也失去了作用，挡不了他的决心。 江梓琳叹了口气，将刚才打出来的字给删掉，重新编辑了消息回复。 “也好，我也想和你谈谈。” 简易的手机一响，他立刻点开，笑容突然在唇角边出现，十分讥讽。 “哈……”他低声开口，随后便是一连串的笑声：“哈哈哈……露馅了吧？追了你这么久，欲擒故纵的把戏也应该玩得差不多了，爷不想陪着你继续玩了，该给我的回报总该来了吧？”他冷哼一声，发送了一个餐厅的地址，随后转身上了床，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 第二天晚上。 江梓琳如约到达餐厅，时间刚好，但并没有看见简易的身影。 “你好，预定过的，姓简。”江梓琳对着前台道。 “B2桌。”前台看了她一眼，态度十分冷淡，下巴微微抬起，指了指在角落的一桌。 江梓琳笑了笑，依旧是道谢离开，心里却有了对比。 江顾选的餐厅，从来是服务好，口味佳，他比较重视自己用餐的体验，连带着她现在的口味也开始变刁了，遇到这样不冷不淡还带着白眼的服务，心里居然有些落差。 她落座，等了十分钟左右，才开始有些不耐，拿起手机准备给简易发消息。 “等了很久了？”简易的声音响在头顶。 江梓琳抬头，表情十分平静，看着简易的脸，目光凝视，“嗯。” 简易顿时有些尴尬，江梓琳只说了一个字，但心里没来由地就有些惧怕和愧疚，他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她以为她是谁？等一会又怎么了，她本来就不值得被好好对待。 “你说有事情想谈。”江梓琳开口，不打算闲聊，直入主题。 简易勾了勾唇角，伸手将自己身上的棉袄给脱了，随手放在一边。 江梓琳看着他的动作，面无表情。 简易确实像脱胎换骨了一般，这样的冬季，他能穿得时尚保暖而不臃肿，围巾和棉服的配色十分得当，暗色棉服，亮色配饰，搭上这个身高和脸，一进门就有许多女生在往这边投来视线。 “你不饿吗？我们先吃点东西再慢慢聊，毕竟来日方长……不是么？”他说到“来日方长”时特意顿了顿，语调暧昧，听得江梓琳心里一阵不舒服。 来日方长又是怎么回事？她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的来日不长，简易在这一点上真是过于自信了。 “我随便吃点就行。”江梓琳道。 “好。我点了。”简易直接将菜单扯到自己的面前，迅速开口说了一堆自己喜欢吃的，途中还嫌弃了一句服务生动作慢，随后将菜单往旁边一扔。 江梓琳看得皱起了眉头，突然觉得时间难熬起来，十分想离开。 “好了，现在可以说一说我们的事情了。”简易微笑着抬了头，身子朝着江梓琳的方向倾了倾，低声道：“我觉得我们也不用绕弯子了，我喜欢你，而且对你一直都留着执念。我这个人从来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从小大家所有人都夸我这一点，这一次我也不想半途而废。” 什么时候不达目的不罢休这几个字也可以用一种骄傲和炫耀的口吻说出来了？ 江梓琳抿了抿唇，半晌开口：“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你。今天来也是想说说这件事。我暂时没有恋爱的想法，现在一切都是以工作为主，所以抱歉。” 简易表情微微一变，笑了一声，“是以工作为主……还是以工作为借口啊？” 江梓琳蹙着眉头抬眼，“什么意思？” “江顾，陆光年哪个不是你的暧昧对象？你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又多了一个我，应该心里很得意吧？”简易笑了笑：“无所谓，反正我喜欢你，你是这样的性格我也认了。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就可以，我就不行，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事情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江梓琳的目光冷了，看着简易道。 第一百零一章 自杀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哪个部分出了错，我这人不太通透，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 江梓琳也是硬脾气，看着温吞柔软，龟缩可欺，实则被碰到自己原则的时候不会有丝毫退让。 她抬头微笑，“除了你这人不太通透那一句之外，全都出了错。” 简易听见这一句讥讽，面色表情更加不自然了，失笑，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其实出来混的，你这样的女人早就听多见多了，你要是还以为我是大学那个畏畏缩缩长着青春痘的小胖子，可就想错了。我们大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想再玩这个欲擒故纵的把戏了，你要是答应，保持一段时间你想要的关系，我也ok。” 江梓琳闭了闭眼睛。 当她是出来卖的吗？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产生这么大的误解，但是简易，这不是欲擒故纵，这是拒绝，你能听明白吗？”江梓琳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从始至终，就没想过‘擒’，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现在连老同学的情谊也所剩无几。我建议我们还是保留一下对彼此还不太糟糕的回忆，就这样吧。” “等等。”简易开口，留住了想要起身离开的江梓琳。 服务生开始上菜，小菜一碟一碟地垒了上来，江梓琳站在原地，等着服务生离开才道：“简先生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简先生？”简易低声笑了起来，几秒之后，笑容突然一收，“江梓琳，是不是追你的人只有影帝这个级别往上的，才可以留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嫌我段位不够？配不上你？” 江梓琳抿唇，不可置信。 面前这张脸太陌生，说出来的话也太过莫名其妙，不过好在有一点——简易总算是明白过来，她是真的在拒绝。 接下来就是愤怒和羞恼了，这两种情绪会把一个本来没什么涵养的人变成怪兽。 “你回答我啊？”简易压低了声音，“我家世肯定比不上江顾那个公子哥，论名气也不如陆光年，所以我的存在对你来说连利用价值都没有，才会拒绝我拒绝得这么干脆不是吗？” 他眼眶红了。 江梓琳心里警铃大作，知道自己不该在这里继续留下去了，简易的性格太偏激，再留着可能会有危险。 “你愿意怎么想我是你的自由，我无法干涉，但是清者自清。”江梓琳扔下一句，转身离开，脚步顿了顿，回头，“简先生，花和礼物不要再送了，今后如果没有什么必要，我们也不用联系。祝你前程似锦。” 她转身，推门离开。 桌上热腾腾的菜还在散着白气，看起来十分诱人可口。 简易回头，瞟到了四周已经有些人的眼神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似乎是看了许久。 他咬着牙，手指捏着餐布颤抖，前所未有的羞辱在自己后背上不断攀爬，包裹了他的全身。 他用力捏着筷子，一口一口将东西往自己嘴里送，尽量挺直腰板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有额头跳动的青筋暴露出一些他此刻的情绪。 该死的！ 简易突然停了手，扔了筷子，结了账转身出门，上了自己的车。 一切居然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他本以为江梓琳已经是嘴边的肉了，像那样的女人，不应该是挑明之后招招手就半推半就了吗？居然还看不上他。 他一脚踹了前方，伸手捏了方向盘，猛地加油门，车子飞速往前驶去。 到家之后，简易想了很久，抬手给江梓琳发了消息。 “江梓琳，我不相信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心动。” 信息刚发送出去，画面就跳出了一个红色感叹号，系统通知跳了出来。 “您与对方已不是好友。” 简易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将这些字拆开读，又合在一起，终于理解了意思。 “好……很好，特别好……”简易点头：“江梓琳，你他妈好样的！” 啪！ 手机摔到了地面，瞬间碎得七零八散。 第二天。 江梓琳晨起，照常洗漱，昨天的事情已经被抛向脑后。 她不要再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交集了。 叮，手机响了，是蒋瑶在群里咋咋呼呼地发了几张图和表情。 蒋瑶：“我刚做的小面包，可爱吗可爱吗！” 江梓琳：“可爱。” 林佳仪：“尖头一点奶油是几个意思？宣传爱护*的蛋糕吗？” 江梓琳没忍住，笑了出来，刷牙的泡沫瞬间喷了一池。 江顾在外面听见声响，走了进来帮她拿了毛巾，眼神也带了笑意，“笑什么？” 江梓琳脸色微红，没敢把这个玩笑说出口，但是仔仔细细看了一下图片，还真有点像女性的某个器官。 蒋瑶：“林佳仪！你这个没有浪漫细胞的女人！” 林佳仪：“别大惊小怪地说这种话，你第一天知道似的。” 蒋瑶：“我最近都在认真练习烘焙！你们等我出关，一定是大师级别的！” 林佳仪：“怎么，和你的美食君学习怎么更快更便捷地炸了厨房？看起来还挺有成效。我去开会回聊。” 蒋瑶：“梓琳你看她！你也不帮帮我！” 江梓琳笑着将手机收了起来，迅速洗了脸，化了淡妆出门，边走边继续回复道：“别理她，她最近工作顺利，就差个孩子了。” 林佳仪：“江梓琳，别以为我在开会就看不见你在说什么了。” 江梓琳唇角的笑容扩大，看着手机跳出来的另一条消息，随手点了出来。 班级群：“班长自杀了。” 江梓琳脚步突然一顿，站在原地，忘了自己要伸手打车，看了看这个发布消息的人，好像现在在做拍摄记者。 群里不过安静了几秒钟，突然爆炸开来。 “怎么回事？！” “不可能吧？？？” “不是在医院里吗？好像是喝多了有点酒精中毒，怎么自杀了？！人呢？现在还活着吗？” 刚才发出消息的人继续道：“死了，从医院顶楼跳下来的，现在所有媒体都围在那边。我刚去做采访，才知道自杀的人是这个名字，也吓了一跳。” 第一百零二章 每个人都变了 江梓琳在原地怔愣了很久，看着群里爆炸式的评论，心里有一丝异样，被硌得慌，十分不舒服。 从重新和这些所谓的老同学牵扯在一起之后，她就没有过安宁日子，收到的全是坏消息。 江梓琳轻轻摇了摇头，伸手一拦，拦下了车。 工作室。 何彤彤已经坐在大厅里了，抬头看见江梓琳到来，开了口：“今天没有花，也没有礼物。” 江梓琳点头，自己悄悄松了口气。 何彤彤继续道：“工作单已经排出来了，在这里。” 江梓琳伸手将日程表拿过来，扫了一眼就出去整理花草了。 她新买了一批干花，十分好看，也适合拍摄，就是容易掉枝和掉花下来，有些不好打理，所以格外小心。 动作突然一停，她皱眉，抬头看着里面的何彤彤。开口道：“你看见班级群里的消息了吗？” “班级群？”何彤彤一反常态，手里正在给一束干花贴胶布固定，听见江梓琳这一句，显得有些慌乱，连胶布的拿错了，眼神有些飘忽道：“什么班级群……啊。你是说班长的事情吗？看见了。” 江梓琳挑眉，等了一会，始终没听见何彤彤再继续说话，越发觉得不对劲。 往常这种时候，何彤彤就是逮住一些蛛丝马迹也要八卦个没完的，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反倒安静了？ 何彤彤注意到江梓琳的眼神，手里的动作突然加快了，有些神经质地扯着干花，低头不言语。 “花掉了。”江梓琳提醒道。 何彤彤动作太大，原本应该好好保护着的干花，全部散落一地。 “啊！”她叫了一声，马上蹲下来捡，捡的时候没注意将手上的花都给扔了，顿时一地狼藉。 “行了别整理了。”江梓琳有些无奈道：“放着我待会来。” 何彤彤愣了愣，抬头看着江梓琳，抿唇有些愧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江梓琳猜想何彤彤应该心性单纯，是被这些消息给吓到了，从前在大学的时候她就是出了名的咋咋呼呼，但真到了危险的时候，绝对是第一个把脑袋缩起来的。 江梓琳默默起身，将干花都扫到了一起，能用的几只捡了出来，和另外的花枝一起修剪一下，插在了一起，立刻焕然一新，也十分别致。 “真棒……”何彤彤在一旁由衷地赞叹一句。 江梓琳笑了笑，出门继续摆弄道具。 中午时分，江顾带了饭来工作室，刚踏进门便眼前一亮。 江梓琳抬头，愣了愣，“你中午没工作吗？” “我知道你买了花肯定又是摆弄一上午，没时间吃饭，哪还敢有事啊，紧赶慢赶地给自家老婆送吃的来了。”江顾提了提自己手上的袋子。 江梓琳一噎，那句“老婆”直接击在耳膜上，震得她好半晌都没有缓过来。虽然知道他是因为何彤彤在才戏瘾上来了，但忍不住心里一动。 何彤彤在一旁羡慕地点头：“天呐……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也有约，先走了啊！” 她挥了挥手，蹦着便出了门。 江梓琳看着她的背影，转头看了看江顾，突然开口道：“她有没有觉得彤彤今天有点怪？算了……也许是我想多了。” “我知道你班长自杀的事情了。”江顾道，眼神盯着包装盒，正在帮江梓琳一盒一盒拆开，“所以过来看看你。” “看我？”江梓琳愣住。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被这些事影响，但是这种时候，我还是待在你身边比较好。”江顾自己说着，拆开了筷子，递给江梓琳。 她失笑，接过了筷子，“影响倒不至于，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是心里犯堵。昨天……”停顿，“昨天我见了简易，本来想好好把事情说清楚，最后还是没成功，回去就把他给删了。我是不想再碰那个同学群了。” “不碰也好，他们出现之后确实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江顾赞同。 “每个人都变了，有的变化的是脸，有的变化的是心。唯一没有变化的竟然是我，还有我一如既往的格格不入。”她玩笑一句低头吃饭，咬到茄子时带着几分惊喜抬头，“好吃。” “好吃就好。”江顾笑了。 “昨天见到简易，他状态不太正常。”江梓琳道：“有点……偏激，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给他造成什么心理阴影，现在完全是陌生人，动怒只是一秒钟的事，神经质。” 江顾一边吃饭一边道：“这些很早就有迹象可寻了，但是我对他这个人有点疑问……还有猜测。” “疑问和猜测？” 江顾点头，放下筷子，看了门口一眼，“只是直觉，他会不会和张志郑玲的事情有关系？你告诉我的那些信息虽然不多，但是提炼出来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当年踩低过简易的人，在这次同学聚会之后都出了事，对不对？” 江梓琳猛地一阵，被这一句给扎到心底，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细算起来……好像还真的是。 但是简易应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如果他只是复仇，那么第一个应该找上的应该是江可欣才对啊……不过江可欣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动的了的，也许先动一动比较容易的，也有可能？ 江梓琳吃不下了。 “我只是猜测，你别紧张。”江顾笑了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你最近一段时间去哪里都尽量告诉我一声，尤其是像昨天这样单枪匹马地去见他这种事，最好不要了。” “好。”江梓琳点头。 饭后，江顾回了公司。 江梓琳坐在沙发上发愣，想了很多，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没有什么证据就这么猜测别人，终究也是不安。 “咦，你老公走了？”何彤彤走了进来，环视周围。 “嗯，回公司了。” “有件事情告诉你。”何彤彤道：“下午有个客人拍摄要换地点，她说要在她家里，因为是情侣写真所以想要更温馨更真实。” 她说话时眼神有些闪躲，但江梓琳也在发呆，只是听了进去，没有多想。 “嗯……地点在哪里？” “就在附近不远的一个别墅。”何彤彤随口答。 “好，收拾一下道具就走。”江梓琳起身，上了楼。 何彤彤的眼神突然深长起来，有些犹疑，但最终还是甩了甩头，将不相干的疑虑都甩到了脑后。 第一百零三章 凭什么让我放手 两人打车到了一个郊区的别墅群旁边，又往前走了五六百米。 “还没到吗？地址在哪里，我看看。”江梓琳伸手。 何彤彤低头看手机，犹疑了一下，开口道：“我直接报给你吧。地址是花期一里的36号。” “那就在前面了。”江梓琳道，抬头看了看一旁的门牌，赫然写着“花期一里15号”。 何彤彤点了点头，畏惧地抬头看了前方一眼，脚步刻意放慢，跟在了江梓琳的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走。 江梓琳走到一半才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诧异回头，招呼了一句：“走啊。” “来了……”何彤彤拖长了嗓音，费力地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拎了拎，解释了一句：“太重了。” 江梓琳犹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已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转身继续朝着前走。 再往前便是个废弃的工厂，别墅群已经离这边很远了，还有仓库模样地方，最后停在一个民房旁边，看着很久没有住人的样子，江梓琳才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头。 “你确定是这里吗？”她开口道：“在这里拍照？” 何彤彤拿出了手机，确认了一遍，松口气道：“对，这里是36号。” 她抬头，不知为何，眼神有些闪躲。 江梓琳突然抿唇，有种不祥的预感，低声道：“是客户要我们来，还是有其他的人拜托你做这件事？回答我。” 她立刻掏出手机，随手点了快捷的信息键，好在第一条信息就是江顾。 何彤彤往后退了退，小声道：“我……”她看了周围一眼，开口：“我没办法……” 她突然放手，扔下了自己手里的道具，转身就跑，还踉跄了几步。 完了。 江梓琳立刻低头发了个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花期一里36号”几个字，还没有点击发送，手突然别人一拽。 砰！ 手机落地。 “简易。”她开口，语气里没有多少惊讶。 在何彤彤转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了。 那天喝酒，简易也在。最后一个和何彤彤在一起的人是简易……昨天她对简易言辞拒绝，显然已经触到了简易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还有何彤彤回来时的反应……种种联系在一起，她刚才脑中瞬间出现的人，只有一个。 “又见面了，希望今天你能对我好一些。”简易微微笑着。 “你先放手。”江梓琳将道具扔了，想要扯开简易的手，但是他的力道很大，尽管看着瘦弱，但是男女的力气究竟是不同。 “为什么放手？你凭什么让我放手？”简易咬牙切齿，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你装也要有个限度，不觉得特别搞笑吗？你凭什么可以这样玩弄人的感情，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大学的时候耍我的人就是你！就算不是，你也是帮凶！江可欣都说了，她和你的感情不好，那她当时怎么会知道你的那么多事情？江梓琳，你就承认了吧，你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耍我而已。” “简易，你是拒绝和我交流，还是真的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江梓琳突然抬头，一字一句都浸满了冷意，手指狠狠在身侧捏了起来，受够了一直解释的感觉，“我说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心思，我现在恨不得离你远一点，你看不出来吗？我不想把话说绝，但是你能不能稍微花点时间理解一下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能，我不想理解了。”简易冷笑着道：“现在你就捏在我手里，我最后说一次，既然你和江顾是假结婚，那就做我女朋友，你们应该还有各自恋爱的权利吧？” 江梓琳有些头疼。 她不想过多纠缠，但是简易特地让何彤彤把她骗到这里来，肯定不是口头上做个女朋友这么简单……想想就是头皮发麻。江顾不知道有没有理解她刚才发的信息，时间紧急，她也没办法多说，只能祈祷万分之一的几率，江顾能过来看看吧…… “如果我拒绝呢？”江梓琳开口。 简易笑了笑。 阳光下，那张脸明明浸满了明亮的光线，笑容还是轻易地让人心间一悚。 “那也简单，我就在这里上了你。我说过我会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就在这里给我一次，之后我绝不纠缠。” “你是不是疯了？”江梓琳这一次的质问十分真诚，发自内心的疑问。 简易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着实有些问题，神经质的言语，还有此刻不断颤抖的指尖，不知是压抑着兴奋还是愤怒的眼眸……一起的一起，都在昭示着危险。 “你不就喜欢特别一点都的男人吗？如果我疯了，你是不是会多看我两眼？”他问得近乎歇斯底里，声音并没有多大，但是字字带着狠意，嘴角始终牵着一抹笑容。 江梓琳没有防备，身子突然被他一扯。 “放开！”她叫了一声，蹲在地上，手指扒着门框：“简易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你放心，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江梓琳，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把戏一套接着一套的，你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我倒是想看看江顾和陆光年还要怎么宝贝你，到时候谣言一散，你以为你最后只能和谁在一起？还不是乖乖滚来我身边！” 他用力一扯。 江梓琳往前一扑，进门之前之来得及抓了地上的一把剪刀，很小，是用来剪裁道具的，尖端也并没有多尖锐。 她颤抖着，衣服已经在地上哗啦了一下。 “唰！”简易一把将她从门口拖了进去。 江梓琳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硌在石子上，空气中都多了几分腥甜。 简易冷笑一声，手指粗暴地攀上了她的脖颈，猛地将衣服朝着肩头撕去，圆润白皙的肩头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再加上江梓琳隐忍而暴怒的抗争，刺激得他下手力道再重了些。 “叫啊，怎么不叫两声听听？”简易见她只是挣扎，一言不发，于是转手去掰江梓琳的嘴。 江梓琳挣扎得几乎窒息，艰难地抬手，缓缓将剪刀对准了简易的后脑勺。 第一百零四章 把你绑在身边 “我最后说一次……”江梓琳咬牙：“放手。” 声音冷冽，寒意惊人，甚至她的整个瞳孔都布满了。 “呵，口气挺大。”简易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心里虽然有些被她此刻的眼神给震到，但还是强硬地没有放手。 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也不可能会有人来救她，还想怎样？光靠着一个眼神，就想把自己镇住吗？ “江梓琳，死到临头了脾气还这么倔，要我说，你和我服个软，不就什么事情都没……啊！” 江梓琳手腕狠狠地一摆，用力往他的脖子上扎去，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点都没有留情。 简易大叫一声，身子一抽，疼痛让他的脑子瞬间空白，倒在了一边。 江梓琳喘着，瘫在了地上，全身发软，一时间也没法撑着自己的身子起来，空气中除了自己的喘息声，一片安静。 她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踉跄着朝着门边跑去，将晕倒的简易抛在身后，颤抖地捡起了地上的手机，腿脚发软，靠在墙边。 电话很快通了。 “江顾……”她开口两个字，声音有些颤抖。 江顾扬起的笑容突然一滞，“你怎么了？” 江梓琳迅速报了附近的一个地址，随后顿了顿：“你……你来找我，好不好？” “等我，电话别挂。”江顾立刻道，语气严肃了几分。 十分钟后。 江梓琳面前出现那双熟悉的鞋时，勉强抬头，笑了笑：“你来啦，走吧。” 此刻异常安心，恐惧的情绪完全消失，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江顾一僵，错愕地盯着她，随即立刻抱起了江梓琳，将她身上的灰尘拍了拍，看着她被撕裂的衣服，咬牙，“谁弄的？”他视线一转，看见仓库，突然想到一个人，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简易是不是？” 江梓琳诧异他声线里竟然有些颤抖，开口道：“没事了，你看……”她抬手：“他晕了，不知道怎样……先送医院吧，我刚才下手好像没有控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还担心他？”江顾的声音突然大了些，一把将江梓琳搂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江梓琳噤声了，看着江顾显然已经愤怒到极点的侧脸，默默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说话。 她知道他在生气。虽然他表情比平时看起来还要平静些，只是嘴唇颤动，喉头也是微紧，但是她能感受到江顾的每一个呼吸都在喷着热气。 “我真的没事。”江梓琳开口。 江顾将她轻轻放进了车里，哪都不敢碰，小心翼翼地出来之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边打边坐进了车里。 “喂，花期一里36号里面有个人晕倒了，过来把人送到第一医院，跟宋黎那边打声招呼，好好给他治，治好了等我过去。” 第一医院？ 江梓琳稍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后背有些疼痛，估计是刚才拉扯的时候太用力，留下伤了。 “你后背怎么了？”江顾突然转头，看着江梓琳的动作，眉头一皱。 江梓琳愣了愣，随后勉强笑了一下道：“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心虚。 江顾脸色沉了沉，伸手将她轻轻一拉，语气还算是温柔道：“我看看。” “不用看了，就是刚才拉扯的时候有点小伤，我们先回去吧。”她道。 “我看看。”江顾坚持。 江梓琳无奈地侧了侧身子，快速给江顾看了一眼，本想重新转回去，但是手臂已经被江顾一把抓住。 他眼睛一瞪，空气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妈的……”江顾突然转身，将门拉开了，朝着那间民房里走去。 “江顾！”江梓琳吓了一跳，立刻从车上跳了下来，浑身都疼，也顾不上了，朝着江顾跑去，一把将他的袖子给扯住了：“你干什么？” “我宰了他！”江顾的怒火在眼里燃烧，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沸腾着，只想将简易剥皮拆骨。 “他已经被我弄伤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江梓琳拖着，不顾一切地将他拦下了。 江顾这个状态进去，简易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知道，到时候受罪的还是江顾…… 他没有应答，还是大步朝着里面走，铁了心要让简易吃点苦头。 江梓琳没有办法，一把将江顾给抱住了，江顾瞬间抬手，将手臂悬在半空，第一时间避开了她身上的伤口，愣住了，因为她的这个举动，火气突然灭了一半。 “别去了……”江梓琳心里震动着，说不清此刻是感动还是更深的恐惧，声音很低，带着些无力感，“不值得。回家吧，好吗？我很累了……” 回家。 江顾的眉头动了动，妥协了，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将她的手牵了起来，走向车内。 他的车速很快，几乎是朝着家的方向冲去，路上还打电话叫了姜医生，火急火燎地将江梓琳带了回去。 李家然中途打了十几个电话，不停地在询问状况，江顾到家时直接开了免提放在一边，开始寻找消毒的药水。 “很严重吗？你怎么才接我电话啊！宋黎和我说了，你把简易弄到他医院里去了？干什么啊这是？” “喂，江顾，你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自己出了什么事吧？你不会冲动之下和简易约了一架吧？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不过还挺刺激……这可以作为我的新小说素材了，你说说你，长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知道克制自己，嫂子知道这事情了吗？” “他把你嫂子弄伤了。”江顾一句话，截断了李家然的声音。 随即电话那头只剩下呼吸声了。 江顾抬手，将酒精和棉花沾上，开口道：“转过来。” 江梓琳有些别扭，但是伤口偏偏是在后背，她自己是处理不到，但是看着刚才江顾的反应，应该伤的不轻吧…… 李家然咳嗽了两声，小心翼翼地问道：“伤，伤哪儿了？” 江顾直接转手挂了电话，低头看着江梓琳，“别怕，我不会弄疼你。” 江梓琳这才缓缓转身，耳根子通红，伸手将自己身上的镂空毛衣给脱了，眼尖地看见毛衣的窟窿上沾满了血，衬衫已经黏在肉上了。 江顾狠狠咬了咬牙，拿了剪刀将她后背的衣服一点一点剪开，随后轻轻用酒精擦拭着，动作十分小心。 “你知道吗。”江顾处理到一半，盯着血肉模糊的背，突然凝神开口，头一次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有的时候真想把你绑在身边。” 第一百零五章 刀子嘴豆腐心 她身边的危险太多，她也太不知道如何自我保护。 江梓琳的脊背一僵，因为背部是正对着江顾的，所以每一个细节都十分明显。 她没有说话，空气中十分安静，只有衣服上混合着泥土味不断地冲进两人的鼻息，奇怪的是，就算是泥土味，混合着她身上的味道也十分好闻。 江顾觉得自己疯了，失笑，动作更加轻了。 处理完伤口之后，江顾站了起来：“我去给你拿衣服。” 他转身进了江梓琳的房间，随手拿了她放在床上的睡衣，又走了出来，将睡衣放在她的面前，神色始终保持着凝重。 江梓琳心虚地看了江顾一眼，开口道：“那个……我换衣服。” 江顾一愣，才明白过来，立刻将身子偏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面对的是江梓琳的一整个*的后背……但是这一回只有心疼和气恼，倒忘了旖旎风情。 “事情经过是怎样的？”江顾开口。 江梓琳想了想，解释的声音也十分小：“何彤彤把我引过去，然后简易就出来了。我之前说他神经质的方面真的没错，他表现得……太疯狂了。之后就是你看见的这样。” 他沉默了。 江梓琳抬头，斜着眼睛，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又将目光转到其他地方，很久之后才道：“我以后会小心些的。” 江顾数落的话本来已经到了嘴边，但是听了这一句，又止不住有些心软，也跟着轻咳了一声，“你只要过得好，身边都会有无数惊涛。我从前是这么过来的，说起来也讽刺，如果我身后没有江家，估计现在也要被剥下一层皮来才能体会这样的道理。而且不管是谁，不要轻信。” “那你呢？”江梓琳玩笑着转头：“是不是也不要轻信你。” 如果一开始不是因为轻信，他们就不可能迈出结婚那一步，也不会发生后来这许多说不清是好是坏的波折。 江顾愣住了，想想确实也是，竟然无法反驳。如果江梓琳是个对所有人和事情都有防备之心的人，那时候他也不可能哄骗成功。 “我不算。”江顾含糊着说了一句。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姜医生到了。”江顾道，站起身来走向门边。 门一开，他挑眉。 “怎么了？”江梓琳意识到不对，探头问了一句。 “哟，你还活着呢。”林佳仪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江顾侧了侧身子，让林佳仪和蒋瑶进门。 “看着没什么事啊，哪儿伤到了？”蒋瑶拉起江梓琳的手，四处看了看：“刚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吓坏我们了！还以为除了什么大事……” “没什么，一点皮外伤。”江梓琳失笑，“你们怎么来了？” “毕竟朋友一场，来送送你。”林佳仪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但是落座之后仔仔细细打量着江梓琳，生怕她憋着什么伤口不说。 “你们先聊，我正好出去处理事情。”江顾道。 “好。”江梓琳点点头，目送着江顾的背影离开。 江顾一走，蒋瑶就彻底没了估计，立刻蹦上了沙发，开口叫道：“那个简易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把你欺负成这样？给我看看，哪儿伤到了？要不要我们帮忙整整他？” “还用的着我们帮忙？你没有听见刚才我们的江先生说了什么吗？”林佳仪在一旁凉凉地开口。 “也对哦……”蒋瑶点点头：“有江顾在，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门外。 江顾已经上了车，打通了宋黎的电话。 “查到了吗？”江顾道。 “正在找。”宋黎道：“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已经让人过去看了。” “找到了之后让人看着她，我要亲自过去。” “行。” “简易呢？” “还在昏迷，我给他腾了个病房出来，他也算是运气，今天医院的VIP病房没有满，否则就只能住在仓库了。不过让这种人住在仓库，我还担心会污染了我的药。” “宋院长，这种时候还宝贝你的药？多少钱我统统赔给你，让他去仓库。”江顾咬牙切齿道。 宋黎顿了顿，失笑：“你得先把人的病给治好吧？现在都没醒过来呢，嫂子那一剪刀扎得可真狠。” “下次该给她配个水果刀。”江顾道。 “好像有消息了，我去看看。” “行。” 江顾在车内等了一会儿，不断地和宋黎李家然发信息，随后又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直到看见林佳仪和蒋瑶从公寓里出来，才重新走了上去。 “聊完了？”江顾推门，看了坐在沙发上的江梓琳一眼。 江梓琳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桌上还摆了切好的水果，看着位置，应该是林佳仪切的。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点点头，随口道：“你的事情也处理完了？” “差不多。”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江梓琳低头一看，眼睛突然一亮——是沈佩珍。 但随即她的眼神又再一次暗下去了，有些犹豫不定——这时候打电话来，是不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会不会安慰自己？ 江顾在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眼神移开，没有给出意见。 “喂。”她还是接了。 “你把一个男人打得送进了医院？什么情况？你是要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才罢休对吗？”沈佩珍一开口便是数落，声音尖锐。 江梓琳抿唇，刚才心里升起来的那一点希冀也彻底落了下去，低低笑了一声，嘲讽自己居然还抱有希望。 沈佩珍得到的消息，应该是江可欣告知的，这种时候江可欣还能反插一刀，也是本事。 “谁告诉你的？”尽管知道答案，她还是问了一句。 “你管我是哪里听来的！”沈佩珍理直气壮道：“你是不是勾引人家了？把人家约到郊外要做什么？” “你哪怕只有一次，能不能从我这里听一听故事版本？”江梓琳开口，声音有些颤动。 “什么故事版本？你还能说什么，你说说看！” 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直接将她的手机给抽走。 江梓琳眼神一动，抬头看和江顾，有些不解。 江顾转头开口：“妈，是我，江顾。” 沈佩珍在那头沉默了一下，语气突然轻缓了不少：“是小江啊……怎么了？” “那个男人是梓琳的大学同学，喜欢她很久了，性格有点偏激，今天约她出去就是想要告白，告白不成就动了手，现在梓琳受伤了，要不是为了防卫扎了他一刀，今天的事情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江顾的语气十分严肃，没有一句是谴责，却句句都是谴责。 “这……这样啊。”沈佩珍犹豫着，结结巴巴说了一句。 “妈你不问问梓琳的伤口吗？”江顾笑了笑，再次开口。 “她……”沈佩珍有些不自然了：“她伤得怎么样了？” “整个背都是伤口，手腕也淤青了，脖子上还有一道划痕。”江顾道。 “那就让她好好养伤吧。”沈佩珍眼神闪烁，语气更加和缓了。 江顾“嗯”了一声，一顿，随后道：“我知道妈的耳根子软，心思善良，听见什么就信什么也是正常，下一次有什么疑虑可以直接来问我，或者问问当事人，总比有心人那里听来的要好些。” 沈佩珍一噎，“嗯”了一句，挂了电话。 江顾看了江梓琳一眼，将手机还了回去。 江梓琳盯着手机，心里满满都是暖意，半晌，一笑。 第一百零六章 她错了吗 晚上八点，何彤彤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区门口。手机震动了一下，李晓给她发来了信息：“彤彤你没事吧？刚才看你脸色发白，问你你也不说。” 何彤彤解锁瞟了一眼便将手机揣回了裤兜里。她抿唇，见正门似乎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后，便埋头朝前方走去。 她租的房子在六楼，是个老式的楼梯房。上到四楼，她隐隐听到了楼上的说话声，脸色倏地一变，立刻停止了脚步让到一边。 楼上的男人说话声越来越近：“敲了这么久的门也不在，也不知道躲哪去了。让我们这么东奔西跑，要是被我抓到那个臭*，我一定先给她几耳光。” “别埋怨了，我们再去其他的地方找找，不然别想交差。”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有些疲惫。 两人边说话边靠近何彤彤。何彤彤身子一抖，垂下视线，勉强保持着镇定。 后说话的男人经过了她身边，想起什么又突然回头瞟了她一眼，眼神在何彤彤红润的嘴唇上一瞥而过，摇头啧了一声。 “老李，动作麻利点。”同伴不耐地叫了他一声，“要是今晚还找不到人，那咱们也甭想睡了。” “知道了知道了。”男人皱眉，收回了自己怀疑的目光，加快步子下了楼。 直到两人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后，何彤彤才心神一松，差点站立不稳。回到了家，她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了神，不甘和愤怒随之汹涌而来。 “江梓琳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她越想越生气，“不就是把她骗过去了嘛，又没受什么伤。比起她，简易不是伤得更严重？” 可即便她再不甘，在绝对的权势下她也不得不低头。江梓琳的背后有江顾撑腰，她要是还想在南城待着，就必须得主动求得江梓琳的原谅，让他们放过她。 想通这点后，何彤彤牙一咬，不情不愿地拿出了手机拨通江梓琳的电话。 接通后，她立刻带着哭腔叫了一声：“梓琳。” 对面没有说话。 何彤彤知道江梓琳在听，委屈地道：“你听我解释……那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上次我们吵架后，我约了李晓出来喝酒，她把简易也带了过来。你知道我不小心听到什么了吗？张志和郑玲的事情原来都是简易做的！他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自从跳楼那件事后就一直想着报复大家！” 她语速很快，生怕江梓琳随时挂断电话，但说完后对面还是保持着沉默。她捏着手机听了一会儿，最后忍不住再次开口：“梓琳……你不要不理我。” 空气突然变得沉静。 良久，江梓琳才低声问她：“你的意思是……你被简易威胁？” 何彤彤以为她理解自己了，连忙“嗯”了一声，“你不知道那几天我有多害怕。他说如果我要是把他的所作所为说出去，下一个人就轮到我。” 哪知下一秒，回应她的却只有江梓琳的一声叹息。 “何彤彤，事情发生后你有很多选择，但为什么你每次都会下意识地选择最轻松，最自私的一种？” 何彤彤听出了她话里有话，拧眉道：“你什么意思？” “我凭什么原谅你？”江梓琳的语调依旧绵软，却不带一点温度，“之前你的那些错误我可以容忍，但这次已经是原则问题。” “什么狗屁的原则问题！”何彤彤见江梓琳似乎是铁了心，气急败坏地道：“你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吗？好啊江梓琳，你要是看不惯我早说不就行了？至于装好人还让我去你工作室上班吗？同学都说你性格古怪不好接近，我都还帮你说好话。我呸！你就跟简易说的一样，两面三刀*！” 后面的话越来越刺耳，江梓琳神色厌恶地按下了挂断键，顺带将何彤彤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做完这件事后，她又退出了微信大学群以及删除了何彤彤的微信好友。 意图打破她平静生活的同学好友……她真不需要。 另一边。 何彤彤积压了许久的怨气一瞬间迸发出来，对着手机一直破口大骂，等听到听筒里传来的断线声后已经是一分钟过去了。 她呆呆地盯着已经暗掉的手机屏幕，全身微微颤抖了起来，最后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大叫了一声，慢慢蹲下了身子。 不一会儿，客厅内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怕，怕受到江梓琳和江顾的报复。 “我该怎么办啊……”她无助地抱紧了自己，思前想后，也实在是找不到一个人来帮助自己。 咚咚咚。 敲门声猛然响起，吓了何彤彤一跳。 她胡乱擦了把眼泪，站起身走到了门边，没有立即开门，而是小心地将耳朵贴在门边观察着。 门外的人似乎早就知道她在里面，沉声说了句：“开门。” 只这两个字便让何彤彤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是江顾，他怎么来了？ 何彤彤一下子犹豫不定，始终不敢伸手去触碰门把手。 突然，江顾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我给你五秒钟的时间。你要是不想开门，我叫人来帮你。” 叫人帮她？强行进来吗？ 想到这，何彤彤不敢再装不在，走过去将门扭开了。 门一点点地拉开，她红着眼眶盯着门外站着的男人，心里再一次升起了对江梓琳的嫉妒。江梓琳到底有什么好？除了脸拿得出手外，哪一点讨男人的欢心？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江……江先生。”她小声叫出一句，让到了一边，让江顾进去。 江顾眼神凌厉地扫了她一眼，随即抬腿踏进了门，但只站在门口，没有久待的意思。 “给你机会，把事情说一遍。”他道。 何彤彤没有想到他一来就是这一句，神情更加恐惧，将刚才对江梓琳解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随后道：“如果我不这么做，简易就会毁了我的生活……江梓琳有你在身边，能有什么事？我不过就是为了保命敷衍简易而已，难道我错了吗？” 第一百零七章 死性不改 犯了错态度还如此理直气壮。江顾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逐渐泛起一抹冷笑。 他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何彤彤，光是眼神就让对方感到毛骨悚然，“何彤彤，梓琳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你连向她索取都能这么理所当然？” 何彤彤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得他生气，嘴巴撇了撇，不敢再说话了。 江顾也心知她根本就没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没再废话，开门见山道：“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了你。” 何彤彤一听她还有机会，眼睛一亮，立刻朝他看了过去：“我要怎么做？” 江顾蹙了蹙眉，“听我安排。”他一秒钟都不想跟她多待，话说完便打开门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何彤彤的身影出现在了第一医院。来到简易的病房门口，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进去。 门关上，她转身，两人的目光突然在半空中撞上。冷不丁地触到简易阴冷的双眼，她后背陡然一凉，硬着头皮走近。 简易的嘴角缓缓一扯，挑眉道：“你怎么会来？” 何彤彤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下口水，走到他的病床边，“你还说呢，你不是跟江梓琳见了面吗？为什么会在医院里躺着？” 说起这件事，简易心里也有疑问，抬手摸了一下受伤的地方，“我记得那天我被江梓琳打晕了，醒来后就在这家医院。医生说我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多观察几天。” 但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江梓琳都没有出现？还有江顾，为什么没有找他？ 一切都很不对劲，但这几天他一直都待在这里，什么消息都接收不到。 “你那天……到底对江梓琳做了什么啊？”何彤彤观察着简易的神色，嘟了嘟嘴巴，“还好我那天骗她过去时聪明了一把，不然连我也要暴露了。” “你暴不暴露又有什么关系？”简易盯着她不屑地冷笑，“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回去好好待着，后面我自有用得到你的时候。” 何彤彤震惊地转头，眼睛里满是对他的恐惧，“你还不打算收手吗？张志已经死了，郑玲也身败名裂。简易，你以前受的那些委屈应该可以全部抵消了吧？” “抵消？放屁！这两个人所受的一切远远不够！”简易一想起大学时期那些痛苦的记忆，就控制不住地扭曲清秀的面庞，语气阴狠地道：“你记得当我站在天台的那一瞬间，我对自己说了什么吗？要是我这次大难不死，我一定会改头换面，把当初嘲笑我的人全都踩在我的脚下！”而现在，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那你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谁？”何彤彤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话问道。 “你问的太多了。”简易不悦地皱眉，“江梓琳和江顾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举动？” 何彤彤低头，装作整理自己的衣服避开他打量的目光，“江梓琳第二天请了一天假，后面就正常上班了，我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简易冷哼了一声，“这女人倒是会装，为了不引起江顾和陆光年的疑心既然连这事也瞒下来了。”他现在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摆了摆手，“你回去吧，不要让江梓琳知道你见过我。” “好。”何彤彤应了一声，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捏着挎包的带子转身离开。 走出病房，她径直到了长廊的尽头。那里，江顾正在等着她。 “给你。”她将包里的录音笔拿了出来。 江顾伸手接过，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看向了她：“你走吧，以后不要在南城出现。” “我连南城都不能待了？”何彤彤惊得拔高了声音。 江顾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没有权势只能被你们欺负……”何彤彤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见江顾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江顾在通风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李家然的电话：“你那边怎么样了？” 李家然笑嘻嘻地道：“我有失手的时候吗？放心吧，资料已经全部拿到手了。这个简易还真够猥琐的，我刚才才发现他电脑里竟然收藏了很多大嫂的照片，一看角度就知道是偷拍的！” 江顾瞬间皱起了眉，“我这里有段录音，你收到后直接报警。”交代完正事，他不忘提醒李家然一句，“刚才你说的那些照片，发给我一份。” “是是是。“李家然笑得*：“江顾顾，没想到你还有收集大嫂照片的爱好哦！” 何彤彤收到简易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后已经拎着行李箱站在了火车站的候车厅。同学群里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简易的八卦以及江梓琳突然退群的原因。 “你们说江梓琳和简易的事是不是有关系？为什么江梓琳前脚退了群，后脚简易就被带走了呢？” “我听说简易前几天还追过江梓琳呢，简易曾经还说过江梓琳水性杨花。” “所以说女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江梓琳看上去冷冷淡淡的，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彤彤，你不是跟江梓琳走得最近吗？她和简易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何彤彤被其中一人艾特，后面跟着好几个人的询问。 她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将行李箱放在了一边，看着同学们说的那些话心一痒。反正江梓琳都退群了……反正她以后都不会来南城，所以她在群里怎么说江梓琳都看不到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何彤彤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编辑了一句话发了出去。 “还能是什么？就那么回事呗。” 消息一发出，她的手机立马接连震动了起来。 “什么鬼！江梓琳竟然是这样的女人？？” “这样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不行，我要发到微博上去。” “你瞎激动什么？别忘了之前跟江梓琳撕逼过的人的下场。你拿什么跟江梓琳斗？放弃吧。人家长得好看，有男人愿意护着她。我们只能干看着叹口气了。” 何彤彤冷眼看着同学们对江梓琳的评价，半晌，嘴角缓缓起了一抹笑。 第一百零八章 蒋瑶的秘密 “简易进去了？”江可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眉眼都是惊讶，捏着电话的手又紧了紧。 本来以为简易还能给江梓琳点苦头吃，没想到这么不禁打，看来江顾那边是动手了…… 她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想了想，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齐安吗？好久不见，还没忘了我吧？”电话一通，她的嗓音便甜美起来：“没什么，就是打电话来问问你。我记得你有朋友在警局工作对不对？” 寒暄两句之后，江可欣才进入了正题：“其实有件事情想要你帮帮忙。我一个朋友，因为点事情进去了，刚好就在你朋友那里，可不可以拜托他帮忙把人给捞出来？钱不是问题，我这边会准备好的，你放心……真的吗？那我等你消息咯！” 江可欣将手机放下，勾了勾唇角。 半小时后，电话响了起来。 “喂？怎么样了？”江可欣眉开眼笑，但是笑容没有维持多久，突然便顿在了唇角，“这样啊……不是说肯定没问题吗？嗯……好，谢谢了。” 她的表情从欣喜渐渐转至阴沉。 只是这么小的事情而已，都捞不出人，江顾那边的防备做得还真是足。 江可欣冷笑一声，气得发颤。 算了，看来暂时和简易搭不上线，以后再找找机会吧。如果有了简易这个帮手，以后对付起江梓琳来就会容易得多。 橘闹餐厅。 “佳仪怎么还没来！今天不是她组织的嘛！”蒋瑶拿起手机，一边回复着消息一边道。 江梓琳看着菜单，头也没抬，“她迟到不是常事吗？你还没习惯。” 林佳仪的广告剪辑终于完成了，所以在群里发了一起吃饭的邀约，她也是推了下午的一个客人过来的。 蒋瑶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完全没有理会江梓琳回了她什么。 江梓琳一愣，头抬了起来，看了蒋瑶一眼，见她的手机屏幕正停留在微信的界面，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聊天对话框。 这是和谁？ “啊，你刚才说什么？”蒋瑶猛地将头抬了起来，笑意还没有从嘴角褪去，问了一句。 “没事，你继续。”江梓琳笑了一声，有些好奇，但还是没有主动开口问。 门突然被推开。 “抱歉，公司那边还有一个资料没有传，网太卡了，弄到现在。”林佳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高跟鞋噔噔地踏着地面，脚步又急又稳，停在了两人面前，坐了下来。 今天她也是一身女士西装，依旧是黑色系，白衬衫，大冷天还是露了一截小腿，一丝不苟的装扮透着一股子难以忽略的信息——老娘就是全南城把工作服穿得最优雅的人。 江梓琳转头道：“我们也刚到，吃点什么？” “还没点啊？”林佳仪诧异地看了一眼菜单：“这家店随便点，不踩雷。” 江梓琳点头，转手就开始按照自己的喜好在上面勾勾选选，选完之后将菜单递给林佳仪，林佳仪也选了几样，刚要递给蒋瑶，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蒋瑶。”林佳仪侧头，目光有些犀利，“你发什么春？” “噗……”江梓琳一口柠檬水刚入口，差点吐出来，笑声开始从鼻腔里迸发。 这形容得太准确了，蒋瑶现在的表情完全就是一池春水，在风里荡漾。 蒋瑶瞪了林佳仪一眼，呸了一句：“你才发春！” “你和谁聊着呢？”林佳仪也笑了，伸手想去抢她的手机。 蒋瑶立刻将手机往身后一缩，身子也倒退了几步，伸手点着空气，指尖对着林佳仪道：“你你你……这……这是隐私！” “哟，你抢我bra和我一起洗澡，打听性生活的时候没有隐私，现在有隐私了？”林佳仪猛地往前一扑，“给我看看！” 两人就在桌前争抢起来，江梓琳在一旁不住地将林佳仪的裙摆给拉住，免得走光，笑得眼神都在发光。 蒋瑶实在争不过，这才挥了挥手，大声道：“好了好了！我招了，招了行了吧？” 林佳仪动作停了停，立刻直起身子开始整理衣服，边整理边斜着眼睛道：“说吧。” “周铮啦！”蒋瑶坐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谁是周铮？”江梓琳还在状况外。 “美食君。”林佳仪点明了，眼神暧昧地落座，上下打量了蒋瑶一眼。 蒋瑶抿唇，开口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和他聊天不是很正常吗？最近真是越来越想开一家餐厅了，我那些同事简直是喝人血的，为了抢业绩什么都做得出来！” 蒋瑶的工作是销售，平均一个月要抱怨两次自己的同事，哀嚎三次自己对这份工作有多么勉强多么不喜欢。 “不喜欢就辞了呗。”林佳仪道。 “你以为我是你啊？到哪儿去都不愁找工作。”蒋瑶嘟喃着，略带忧伤地正经道：“人的成长，不都是从对生活的妥协开始的吗？” “去你的。”江梓琳都听不下去了，摇摇头道：“那个周铮和你去旅行的故事，你不打算和我们分享分享吗？” “这有什么好分享的……就是一起吃了很多东西，看了很多餐厅……” “顺便聊聊未来和各自的理想？”林佳仪接话。 蒋瑶噎住，半晌哼了一句。 “蒋瑶，你是动心了吧？你和周铮是不是有戏？”林佳仪幽幽地问道。 “你们别乱想了。”蒋瑶脸色红了红，答案全都写在脸上。 “啧啧啧……”林佳仪笑了起来。 菜上来了。 林佳仪吃了几口，就抬手看了看腕表，将包包一拎站了起来：“我得回去了，刚才和你们聊天费了太多时间。这一顿算我的，江梓琳同学，下次别说我抠门不请客啊。” 江梓琳挑眉，算是应了。 林佳仪转身朝着公司的方向走去，脚步匆匆。 一进自己的办公室，林佳仪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刚刚出门的时候大家的眼神还是平静友好的，怎么现在四面八方都朝着她投来目光？ 她眉色一冷，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身朝着茶水间走去。 “你们还不知道吧？林主管的事情……” 第一百零九章 靠身体上位 林佳仪稍稍靠近一些，站在了门边。 “听说是用身体才换回来的机会对吧？没想到平时林主管那么正经，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何止啊，听说那天开完会，两个人在会议室门口就吻上了。不过倒是挺搭的，看样子也不像是*啊，上天保佑，如果林主管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谈谈恋爱就好了，我们也可以少吃点苦头！” “也是，不过这次和左总的事情闹得挺大的，你没见那天左总是亲自来开会的吗？以前什么时候见过他亲自过来，基本就是坐实了有关系了，再加上认证什么的都有，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中午论坛里还有人发帖子呢。” “走了走了，别说了，要是给那位听见，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 林佳仪侧开身子，转头回了办公室。 原来是这样。那天在会议室门口她拦下了左昊，本以为没有人看见，没想到还是传出来了，这些流言一旦传开，她之前的努力大概都会白费，最终会变成一个在别人口中“靠着身体上位的女人”。 林佳仪整理了资料，朝着会议室走去，心里只有些许的愤怒，一闪而逝，回归平静。 会议室。 视频会议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林佳仪依旧将所有的工作都处理地很完美，老总今天却一直没有夸奖之语，不冷不淡，王磊就坐在她的对面，幸灾乐祸的表情十分扎眼。 临近结束，老总突然道：“林主管留下来一下，其他人可以离开。” 这话一出，王磊率先笑开了，冲着林佳仪挑了挑眉。 林佳仪转头盯着王磊的脚步，咬了咬牙——这件事情和那家伙肯定脱不了关系！ “林主管。”老总的眼神透过屏幕，有些犀利地看了林佳仪一眼。 “嗯。”林佳仪回神，应了一句。 “公司里在传的流言你都听见了吗？” 流言……居然已经传到Boss的耳朵里了？ “我知道。”她叹息一句，开口。 “你最近很积极，很活跃，我也是有意要支持你的，但是流言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部分人也都相信没有空穴来风这一回事，所以平时有关于自己的所做所为，还要注意。” “是。”林佳仪点头。 “我对你印象也一直都是很好的，做事情干练，交给你的任务你也没有一次落下的，只是这一次的事情……我还是有点失望。希望以后不要把私人的事情带进工作，一切的结果都靠着自己努力去挣才好……” “老总，我不是……” “好了，你去忙吧。” 林佳仪咬牙，想要解释，但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虽然她和左昊有肉体关系不假，但她也不是会靠着肉体上位的人，只是老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连解释也不听，心口还是莫名堵得慌。 从会议室中出来，迎面就碰上了一人。 林佳仪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颀长的身形已经定在了她的面前，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左昊低头，狭长的眼睛里光芒一闪，五官英气逼人，盯着她的时候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你怎么来了？”林佳仪立刻转头看了看周围，皱起了眉头。 左昊一愣，心里突然起了一丝波澜。 这个女人已经连续一周没有联系，见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质问？ “工作上有些事情，要交接。”左昊的脸色平静，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开口道。 “和我？”林佳仪抬头，伸手将他拉到了一边，走到了没人看得见的角落。 左昊看着她的动作，也没有拒绝，继续道：“嗯。” 林佳仪确认了周围没有人能看见之后才开口：“什么事？” “你不用亲自去做产品的交接，我会让人做好之后送过来给你，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找我，打我电话，通过秘书约还要等上好几天。到时候预案出来了，不走程序，直接批，这样能快一点。”他知道林佳仪正在和王磊竞争，这些时候能提供时间上的便利，显然可以高出对手一大截。 林佳仪心里一动，不可否认自己还真的想应承下来。但是想想公司里已经出现的流言以及刚才Boss找她说的那些话，立刻摇头道：“不用，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你今天过来不会是为了说这个吧？” 左昊挑眉，低眼拧眉。 她今天有些怪。 林佳仪叹了口气道：“下次这些发消息给我就行，或者让秘书过来。你一个总裁，做什么都这么亲力亲为吗？我先去工作了。” 她转身就走。 左昊的脸色突然沉了沉，抬眼看着她纤瘦窈窕的背影，眉头蹙得更深了。 林佳仪突然停住脚步，想起了什么似的转了身，“对了，今晚去你那里，有时间吗？” 左昊阴晴不定的神色变换了的很久，半晌才开口，轻轻吐出了几个字：“你有钥匙。” “晚上见。”林佳仪没有犹豫，转身离开。 办公室。 林佳仪刚落座便闭上了眼睛，伸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开始清理乱七八糟的思绪。 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有些混乱的情绪也开始一点一点整理清楚。 “林主管，闭目养神呢？”王磊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出现，很低，带着笑意。 林佳仪睁了眼，立刻看见了王磊放大了数倍的脸，皱眉道：“王主管，离我远点。” “怎么，怕自己抵抗不了我的魅力？”王磊玩笑了一句，坐在了她的桌上。 林佳仪立刻站了起来，盯着他的臀部，愤怒几乎要溢出眼眶。 王磊后背一凉，从桌上跳了下来，有些尴尬道：“你这桌子有什么宝贝的，坐一坐都不行了吗？” 林佳仪一言不发地抿着唇，伸手拉开抽屉，动作十分迅速地喷了酒精，把王磊坐过的地方擦了一遍，随后布一甩，丢进垃圾桶，再麻利地将袋子扎上，仿佛有什么细菌会顺着开口爬出来。 王磊的表情变换了许久，一脸菜色。 “行，你行。”王磊点头，冷笑，“我只是来提醒提醒你，现在我们一人输了一局，公平。” 林佳仪不耐烦地重新坐到了位子上，没有应答。 王磊咬牙，转身离开。 第一百一十章 尽快怀上孩子 晚上。 林佳仪站在别墅前，用钥匙开了门，看着雕花的门锁，心里默念了一句骚气。 这里是独栋的别墅区，不算郊区，离左昊的公司近，面积也并不是很大，安保工作十分严格，很适合左昊和小门牙两个人住，加上保姆和司机，这栋别墅里住着四个人。 她开门时便看见了亮光，暖光的室内灯光照得她一阵不适应，厨房里还源源不断地传出菜香。 林佳仪抬手看了时间——已经九点了，谁在做饭？难不成是左昊？ 念头一出，林佳仪自己都吓了一跳，脱下鞋子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人，松了口气。 “坐。”左昊头也没抬，开口。 “小门牙呢？”林佳仪随口问。 “睡了。”左昊看了一眼厨房，“没吃饭的话，刚好做了夜宵。” 林佳仪放下包，踩着拖鞋进厨房看了一眼，是保姆在做饭。 “这么晚了，你吃夜宵？”她折了回来，有些诧异地问道，随后走向楼梯道：“我不想吃了，今天有点累，楼上等你。” 她说着，转身上楼，迅速从包里抽出了自己的睡衣和护肤品，一整套全都带在身上。这些是放在公司备用的，左昊曾经提出可以放在这房子里，反正地方大，但她觉得生活归生活，两人现在的关系顶多就是长期*，沾染上这些东西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林佳仪收拾好之后进了浴室，洗漱完毕之后用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有了性生活之后，脸色确实越来越好了，果然还是需要找个床伴。 她转身出门，左昊已经在床上了，手里的手机屏幕在黑暗里发光。 林佳仪在门边停顿了两秒，随后将自己的换洗衣服放在了袋子里，边挤出护手霜边朝着左昊的方向走去。 他抬眼，顺势掀了被子，示意林佳仪进来，她却弯腰垂眸，甩开护手霜，吻上了唇瓣。 一触即发。 左昊没有客气，动作比林佳仪想的要猛烈许多，她也来了感觉，眼神掠过左昊已经空荡荡的坚实小腹，脸色有些发烫。 这人工作那么忙，还有时间健身？这几块清晰可见的腹肌她每看一次都要惊叹一次。 念头一闪而过，左昊将她的手腕一压，欺身而上，林佳仪仰着脖子，喘息声陡然加重，闭上了眼睛。 …… 很久之后，林佳仪躺在床上，就着黑暗睁眼，满脸都是酣战过后的疲惫。 她觉得累了，突然有些厌倦现在的状态。 浴室里的冲水声响起，床上只剩下她一人，思绪很快清晰起来。 她和左昊之间只有性，不存在其他交流，至今为止她连自己的住址都没有告诉过左昊，两人基本维持每周三次的性生活，其余的只要对方不开口，都十分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林佳仪突然动了动眉头，猛地坐了起来，从自己的枕头边摸索了一下，掏出手机。 亮光在暗夜中迸射，她点击了几下，调出记录月经的软件，看了一眼排卵期的时间，正好就是这几天。 浴室里的水声更大了，林佳仪低头沉默了片刻，掀开被子站了起来，*着身体走向了浴室，伸手一拉。果然，他没有锁门。 门缝扩大。 左昊一愣，转头看向门外的林佳仪，剑眉微挑。 林佳仪勾唇笑了笑，清丽的脸庞在浴室的灯光下显得尤为生动，刚刚达到顶峰之后的脸颊也略显红润，比以往冷冰冰的公式化样子要好看许多。 她转手关了门，走进浴室，伸手够到了花洒，身上瞬间淋湿，抬眼看着左昊，湿漉漉的眼神在朦胧的水汽中更加火热和诱人。 左昊忍不住喉头一紧，眼神滑过她曼妙的曲线和紧致的脸颊，手一勾，突然将她按到了墙壁上。 林佳仪立刻配合着动作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需要尽快怀上孩子。 又是一场缠绵。 出浴室的时候，林佳仪有些腿软，几乎是几个踉跄走到的床上，随后瘫倒在一边，忍不住伸脚蹭了蹭床单。 “喝水吗。”左昊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佳仪一愣。 两人从前是没有交流的，这是第一次，他在完事之后和自己搭话。 她*的手缓缓从床边垂了下来，摆了摆，示意不要。 左昊喝了口水，林佳仪趁着灯光还没有暗下来的空隙间轻轻抬眼瞥了瞥，他半身*，喝水的动作慢而优雅，喉头微微一动，随后是光洁的下巴，弧线好看的嘴。 能保持这样的关系，她不吃亏。 左昊放下水杯走了过来，林佳仪立刻闭上了眼睛，疲惫的身子缓缓移动了一下，朝着床的边角移去。 身侧的床陷了下去。 她神思开始迷糊了，意识一点一点褪去。 “小门牙想见你。”低沉的男音打断了她的睡眠。 林佳仪睁眼，吸了吸气：“嗯……” “嗯？”左昊重复着她的话。 “现在吗？”她开口，腔调慵懒，浓浓的睡意。 “不是，她这一个星期都在和我提。”左昊道。他只是告知了一件事情，至于做不做决定，做什么样的决定，是由林佳仪完成的。 林佳仪想到小门牙可爱的笑脸，自己也忍不住勾了勾唇，意识终究是清醒了些，开口道：“明天周末，你们有什么打算？” 她很喜欢小门牙，鬼精灵的样子和左昊一点也不像。 “去游乐园，也是她闹了很久的，我一直没想带她去。”左昊躺了下来，伸手盖上了被子，回头和林佳仪对视。 空气突然一滞。 林佳仪立刻有些不自然地转头，心里暗叹一声。 她虽然没有和其他男人保持过这样奇怪的关系，但好歹也知道如果仅仅是交付肉体，就不应该有任何灵魂上的牵扯。现在闲聊，显然已经超出了交付肉体的部分。 半晌，林佳仪还是开了口：“我明天没什么事，如果你们方便的话，我可以陪陪她。” “方便。”左昊答了两个字，随即沉默下来。 林佳仪重新转身，侧到了一边，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的喜欢你 1 《我们相爱吧》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的喜欢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不嫌脏我嫌脏 *店内。 江梓琳低头看着橱窗里各个功效的*，眉色有些凝重起来。 就买这些吗？ “你爸会喜欢你送的礼物吗？”江梓琳忍不住失笑，想到江先海的脸，心里也是一阵犹疑。 江先海的性格，怎么会是喜欢*的。 “没事，买这些就不会出错了。”江顾随口道：“你挑一些你觉得好看的包装，我们打包带走就行。” 江梓琳无奈道：“这些你平时应该送的不少吧？” 江顾一愣，随即道：“不太清楚，都是李家然给我挑的。我爸什么都不喜欢，每年我不管带什么给他，他都是一脸嫌弃，久了我也就不在这上面花心思。他态度要是差点，你就被理他，掌管公司久了，自然对很多东西都挑剔。” 第一次见江顾开口形容自己的父亲，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多亲近，但似乎也没有到矛盾得地步。 江梓琳想了想道：“上次看见他桌上有一本玄学类的书，是不是喜欢研究这个？” 江顾也想了想，点头道：“周易，八卦，解梦，他近几年喜欢干这些事。要不给他买个炼丹炉？” “……”江梓琳被这个主意震到说不出话，随后笑出声来，知道江顾是在打趣，转身道：“他拿到炼丹炉的第一件事情，估计就是把你扔进去。我们买点书也好，玄学之类的我不太懂，星座倒是略知一二，蒋瑶沉迷星座，经常在我耳朵旁边念叨。” “那正好可以邀请她们一起来。”江顾道。 “不太好吧？你爸的生日，我的朋友……” “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了？”江顾笑了笑，开口道：“而且人那么多，多几个不多，少几个不少。她们来了，你能更安心点。” 江梓琳心里暖了暖，点头道：“那我们就买一些和星座相关的书，搭个按摩椅就差不多了。” 江顾点头，表示赞同。 生日宴当天。 江梓琳没有刻意打扮，天气不冷，只穿了毛衣和牛仔裤便出来了，随性的搭配反而衬得腿型修长笔直，身上没有过多繁饰，更加出众。 江顾等着她上车，在她走过来的过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打扮，心里叹息一句。 为什么现在江梓琳简单地套个牛仔裤，他都觉得优雅大方可爱自然？ “走吧。”江梓琳道。 按摩椅已经送过去了，她打算亲自拿书，显得比较有诚意，毕竟上一次见面时，江先海没有表现出多喜欢她的样子，倒是让她心里有些没底。既然已经做了这个表面功夫，就做好些，不要给江顾惹什么麻烦。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酒店的门口。 江梓琳下了车，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蹦跳声，以及一句大声的呼喊：“梓琳！这里这里！” 她将车里的书拿了出来，抬头，眼睛一亮。 蒋瑶穿了一件浅咖色的呢子短上衣，配同色系的毛呢短裙，显得娇小可爱。一旁的林佳仪少有的平时装束，不是工作服，也不是女士西装，而是一件暗色的格子大衣，高跟鞋直接将她的腿长拉出了两米。林佳仪本来就接近一米七的个子，这件搭配说不出的合适，也说不出的亮眼，看来为了这个生日宴，她还是有花些心思打扮的。 她眼神一转，看向了她们身侧的另外两个身影，眯着眼睛笑：“不介绍一下吗？” 林佳仪看着江梓琳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勾着身侧人的手道：“矫情什么，又不是没见过。这是我朋友左昊——那是她的朋友，周铮。” 蒋瑶气鼓鼓地瞪了眼睛，脸色有些红，转头对着周铮道：“和他们打个招呼吧。” 周铮有些微胖，身高和几人差不多，满脸的胶原蛋白，看起来憨厚老实，圆圆的眼睛乌黑锃亮，十分有趣。 “你好。”江梓琳伸手，“我叫江梓琳。” “你好，江顾。”几人一一打过招呼，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眼神停留在了江顾的身上。 “真好看。”江梓琳走了过去，笑着看了林佳仪一眼，突然低声道：“你平时要是这么穿着，孩子早就送上门来了。” “江梓琳，你这张嘴再给我多点话，信不信我在这里就能揍你？”林佳仪也压低了声音：“你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要不是怕给你丢脸，我一身工作服就可以走南闯北。” “是是是。”江梓琳点头，笑着附和。这话倒是真的，她和林佳仪认识这么久，就没见过她把那身工作服脱下来过，但是林佳仪的衣品绝对是没的说，只是懒得花时间去搭配和买衣服，在她看来，女人只要在一张脸上花功夫就足够。 “走吧。”林佳仪转身。 蒋瑶立刻跟上了她的步子，江顾也走上前来，伸出手。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别扭，但没有犹豫，立刻便将他的手臂给挽住了。 刚进大厅，站在电梯前的两个人影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 江梓琳手指一捏，猛地抬头。 江可欣？沈佩珍？她们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姐姐。”江可欣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这一群人的靠近，笑着探了探头，目光定在了人群中，甜甜地叫了一句。 江梓琳目光冷了下来，不知道江可欣又想惹出点什么事情来，盯着她的脸看了看了许久，没有应答。 “你妹妹叫你呢，你怎么不说话？”沈佩珍转头，说了一句。 “妈，你们怎么会来？”江梓琳直接将江可欣当成了透明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可欣抢着作答，伸手便亮出了自己手里的邀请函，“我们又不是平白无故闯进来的，是不是你走过的地方我们都没有资格待着了？” 江梓琳看着她手上的邀请函，确实是那天陶美珠发过来给自己挑选的那一款，心里不禁起了疑惑。 沈佩珍听着江梓琳的话，眉头也皱了皱，转头看了江顾一眼，顾及这么多人在场才没有发作，只是开口道：“是亲家母知道我在南城，所以特地邀请我们过来一起。如果你不喜欢，我们现在就走？” “江可欣，别把人当傻子。”林佳仪突然在身后开了口，眼神低低地瞟了江可欣一眼，“再邀请也邀请不到你头上，你要是没做什么手脚，我林佳仪就跟你姓了。不过我们理解你想来见见大世面的心思，只是今天如果你敢做什么小动作，我就让你见一见更大的世面。” 江可欣咬牙，似乎是对林佳仪有些畏惧，但还是张口叫了出来：“你算什么东西也对我指手画脚？！” 林佳仪一个眼刀瞟过，她立刻没了声音。 身后的江顾将几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笑了起来，转头看了江梓琳一眼。 江梓琳微微靠近，低声道：“之前……江可欣当面羞辱我，林佳仪用高跟鞋甩过她一次。” 原来如此。 电梯门开了，几人先后走了进去，沈佩珍先上，林佳仪突然伸脚一拦。 “不好意思，人满了。”她道。 “你！”江可欣咬牙，看着电梯门关上，冷笑道：“你以为我想和你们坐同一个电梯啊？你不嫌脏我还嫌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上不了台面 电梯上升。 沈佩珍脸上的表情已经阴沉得不能再阴沉，整张脸都是黑的，转头不理会电梯里的任何人，自己拿出手机，想要给江可欣打电话。 刚出电梯，沈佩珍便打开手机。 “喂，可欣，你现在上来，我就在电梯口这里等你。”随后转头，狠狠剜了一眼江梓琳，“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一个个痞子似的，欺负自己妹妹很好玩是不是？其他的我不说，你知道我这些天多努力吗，我不想因为你，所有的事情被打回原形！” 江梓琳心里彻底沉了沉，半晌，笑出声来。 江顾皱眉，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开口，被江梓琳拉住。 她头低着，没有说话，即使是在沈佩珍数落得最厉害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 习惯了。 “那你等着吧，我们先走。”江梓琳道，转身离开。 林佳仪也不说话了，毕竟对方是长辈，又是江梓琳的母亲，还是这么多年以来江梓琳的痛处所在，所以她也闭了嘴，转身和左昊走向了另一边。 “梓琳！”陶美珠欢喜地叫着，奔了过来。 “你慢点！”江先海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身后，十分无奈，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试图赶上陶美珠飞一般的速度。 陶美珠迅速在江梓琳面前站定，伸手便将她拉住了，神秘兮兮道：“我今天让人放在这里的可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榴莲蛋糕就放在那边，看见没……”她指着，随后转头，“一会你要是想吃了，就给我发个消息和定位，我让人送过来给你。” “爸。”江顾开口喊了一句。江梓琳也跟着喊了，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但目光转向陶美珠的时候，却是带着深刻的笑意。 陶美珠对她真的很好，好到每次看见她，自己心里都会有愧意。 如果到时候他们离了婚，她彻底脱离这个家庭，陶美珠会怎样？就算是她自己，光是想想就已经不舍了。 叮。 电梯门开了。 “长得和癞蛤蟆似的，有什么东西那么宝贝的？不就是踩了一脚吗，我说了我赔给你，你还不依不饶，就咬定我赔不起了？我看是你想碰瓷吧？你邀请函在哪里，给我看看！”电梯里传来响亮的呼喊。 江梓琳脸色一僵，转头，果然看见江可欣狰狞的脸。 电梯里还有一个有些矮胖的男人，正被江可欣拽着自己的领带，不依不饶地往外走。 “你这女人怎么不讲理呢？我没让你赔，但是你踩到别人，最起码的一句诚心诚意的对不起，要不要说？”对方还算有教养，可以看出勉强忍着怒火了。 “简直搞笑！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江可欣大声道。 这回的音量，整个大厅都听见了。 江梓琳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在烧，几乎不敢转头去看江先海的脸色。 “这是怎么了？”陶美珠走了过去。 “你是说你翻着白眼凶巴巴的那一句对不起吗？你什么态度？”中年男人终于被挑起了怒火，咬牙开口。 沈佩珍就站在电梯口，闻言也是一阵怒火，走上前去，“这位先生，我女儿既然道过歉，你也没想要索赔，那一直纠缠着做什么？” “就是！” 江可欣配合着道。 “吴总，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值得发这么大的火啊。”陶美珠笑着打圆场，站在了两人面前。 中年男人转头，脸色已经涨红，看了陶美珠和江先海一眼，开口：“江董，我以为您的生日宴上应该邀请水准更高的宾客才对，这，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他愤怒地甩下一句，但还是给了江先海面子，没有转身离开，只是沉着脸。 “你什么意思啊！你说谁上不了台面？”江可欣忍不住了，怒火也燃了起来。 江梓琳全身发软，已经无力去听，但事情已经牵涉到沈佩珍，她不能不管，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江先海看了沈佩珍和江可欣一眼，觉得面生，皱了皱眉头道：“你们有邀请函吗？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们……”江可欣眉头一皱，伸手亮出了邀请函：“当然有啊。”她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伸手指了指江梓琳道：“我们是她这边的家人。” 话一出口，众人脸上都有些尴尬，江先海先是诧异，随后表情凝重了一些，深深看了江梓琳一眼。 江顾把江梓琳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笑了笑，站出来道：“只是一场误会，吴总，你的鞋子我来赔，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对对，大家都是朋友亲人才会来这里相聚，没什么大不了的！”陶美珠也跟着笑了起来，缓解场面的尴尬，赔着笑脸道：“吴总，别生气别生气，这是我亲家，脾气是冲了点，但是年轻人嘛，总是要敲打一番才会成长的，我们谁没有过这种时候对不对？心思绝对不坏，好好的生日宴，我们就别板着脸了好不好？” 她笑脸相迎，中年男人的表情也不好再压着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算我倒霉。本来也没什么，是她非揪着不放……” “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吧。”陶美珠笑着，冲着江梓琳眨眨眼，示意事情解决。 江梓琳胸口压着一口气，只觉得面色已经僵成一片，后背发凉——这种场合，她是真的不适合应付。沈佩珍和江可欣的每一个行为都牵扯到她，看江先海的脸色，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梓琳……”蒋瑶在她身边低低叫了一句。 江梓琳抬头，眼神在江可欣和沈佩珍的表情上扫过，看着那样的理直气壮，知道自己也是多说无益，于是作罢。 “对不起。”她声音很轻，也只有面前的人能听见。 江顾回头，心里一动，手臂突然一沉，手指将她抓住了。 她抬眼，感受到自己的手腕处突然多了热度，有些不解。 “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江顾的手指一顿，握住了她的手。 江梓琳心里稍稍回暖，但还是压抑得十分沉重。 “那个……梓琳，你们不是准备了礼物吗？”陶美珠开口，在一旁提醒着，挤眉弄眼。 江梓琳这才醒悟，立刻走向了江先海，愧疚和丢脸让她连抬眼的动作都十分艰难，伸手送上了自己手里的书，开口道：“听说您喜欢研究这些，刚好我朋友也研究，所以让她帮着挑了点书，希望您喜欢。”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是谁 江先海眉色冷了冷，打量的目光毫不掩饰地从江梓琳的脸上掠过。 江顾走上前来，站在了江梓琳的身侧，目光如炬，也打量了江先海一眼。 “你看我做什么？”江先海转头，盯着江顾道。 “你也知道这样的眼神会让人不舒服吗？”江顾毫不客气的回应，完全就是一副引战的口吻。 江先海咬牙，脸色一涨，知道江顾是在怪罪自己刚才看江梓琳的目光。他心里知道不妥，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顾这小子居然能无所顾忌地为了一个女人和他冲起来？他是不是吃错药了？这女人真有那么好？ 他沉着脸不言语，江梓琳僵着手，捧着书的动作也有些尴尬起来。 “礼物是梓琳精心挑的，我本来想和往年一样送点*就行，反正不论送什么，爸的眼光都会一如既往的高，对不对？”江顾笑了笑：“但是她不同意，说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收不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意有没有传达到。所以我们逛了一整天几乎把南城的书店都翻遍了，才找到这些。” “哇！我看看！”陶美珠见江先海迟迟没有去接，立刻走了上来，将江梓琳手上的书给拿了过去，假装好奇地盯着：“果然是你爸会喜欢的类型，这些足够他研究很久了，对不对，江先海？” 她最后三个字说得十分有威胁性，随手一把将书本全都丢到了江先海的手里，脸上虽然还是笑着的，但是颇有些发火的前兆。 江先海伸手兜住了陶美珠丢过来的书，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也不敢发作，咬咬牙便收了。 “好了好了，这么精美的礼物，你爸肯定满意！就符合他那个臭脾气！”陶美珠笑着道：“你们要不要去拿酒敬一敬寿星啊？” “好。”江顾立刻应声，拉着江梓琳离开。 江梓琳有些不解地回了回头，低声道：“我们就这么走了没关系吗？” “给我妈一点时间，她会好好和那个老头子说说人生道理。”江顾哼了一声，脸色沉了，想到江先海刚才对江梓琳的态度，心里就是一阵不爽。 听到“老头子”三个字，江梓琳转头诧异地看了江顾一眼，抿唇，神情复杂。 两人在桌前兜了一圈，眼神捕捉到已经落座的另一对。 蒋瑶和周铮。 “这个怎么吃？”周铮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海鲜。 “我帮你！”蒋瑶立刻伸手帮他剥了壳，还低声教调制酱料的方法面上没有丝毫不耐。 周铮全程的眼神都没有看她手里的操作，只是盯着蒋瑶的脸，眼睛眨也不眨，似乎看到入了迷。 好奇怪。他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场合，按道理是应该紧张的，尤其是刚才经历过那么剑拔弩张的氛围之后，但是好像只要和蒋瑶在一起，他就能……彻底放松下来。 周铮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目光再一次掠过蒋瑶的丸子头和吃东西时微微鼓起的嘴巴，忍不住笑了笑。 江梓琳看在眼里，唇角也跟着勾了起来，眼神又转向了另一边。 林佳仪和左昊正在对着喝红酒，没有交谈，只是看着场内，眼神也和林佳仪有了一瞬间的相会，两人都是一闪，各自别开。 江梓琳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她不会过多干涉和过问朋友的感情生活，但是看着林佳仪和蒋瑶的身边都有人陪伴，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替她们开心。不管这样的陪伴是以哪种形式出现，朋友也好，恋人也好，总归不是坏事。 “走吧，可以去敬酒了。”江顾掐着时间，点头道。 另一边。 “你怎么回事啊江先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不能给我们儿媳妇一点面子吗？你刚才愣着半天不接，我看看这手是不是出问题了？”陶美珠低头便将他的手给捞了起来。 江先海往后退着，有些无奈，但还是绷着脸道：“门当户对自然有门当户对的道理。我不是嫌弃江顾找回来的这个女孩子，只是你看看她的家庭……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没看见刚才那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那么不讲理，没家教，面红耳赤地指责别人的长相和穿着……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人了。” 陶美珠眼神一闪，伸手拍了江先海一下，“我当然看见了！这说明你就没拿梓琳当自己人看！刚才那个女孩子是梓琳同父异母的妹妹，江顾有和我说过一些，我见到的第一反应就是梓琳多可怜啊，你想想，那儿乖巧的女孩子要和她妹妹生活那么久，肯定被欺负死了！你倒好，还想着什么家教不家教，她嫁过来就是我们家的人！我不管，你待会儿要是还这么绷着脸，今天晚上回去，我和你没完！” 江先海咬牙，不语。 “诶你听见了没有？”陶美珠瞪着眼睛转头。 江先海冷哼一声，表情软了软，虽然没有应答，但是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陶美珠这才放下心来。 “爸，妈。”江梓琳的声音响起，十分柔和，主动开口叫了一句。 “诶！”陶美珠笑着将江先海拉了过来， 开口道：“要敬酒对不对？讨一杯寿酒喝了，以后就能长命百岁！” 江梓琳被她的情绪感染，心里压抑的愁云也消散了些许，走到了江先海的身边，拿起酒杯道：“爸。” 江先海虽然冷着脸，但是动作上没有落下，在陶美珠的注视下乖乖拿起了酒杯 ，和江梓琳一碰。 江梓琳顿时送了口气，笑容还没有漫上唇角，身侧突然响起了一阵激动的叫喊。 “江顾！” 她回头，见门口飞奔过来一个娇小的身影，立刻下意识地避开，没想到江顾的动作更快，拉着她便走到了陶美珠的身后。 身影往陶美珠的身上一撞，两人抱了个满怀。 江梓琳惊讶地抬眼，看见了一张俏丽的脸。 “方念雨，谁让你过来的？”江顾皱眉，视线已经移动到了江先海的脸上，整张脸瞬间浸透了冰凉。 “伯父生日，我能不来吗？”方念雨眉头一皱，看向了江梓琳，“她是谁？” “我老婆。”江顾语速很快，回答的时候眼神还是盯着江先海。 江先海也是一脸冷漠，没有任何回应。 “你有老婆了！”方念雨叫出声来，满脸怒意：“你怎么会有老婆？骗人的吧，我才不信！你除了我，还想娶谁？！”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的青梅 江顾第一时间看向了江梓琳，江梓琳的表情仍旧是怔愣的，似乎还不明白目前的状况。 这人该不会就是……指腹为婚之类的人物？一般大家庭的孩子结婚都是要有一定的家族根基的，越是这样的家族，就越是讲究门当户对，这也是当时她见江顾父母的时候十分担心的一点原因，好在陶美珠表现得并不在意。 只是他总该有些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迟迟没有出现，她也是很惊诧的。看江顾的眼神，应该是江叔叔叫来的。 “这么多人都在，说话要经过大脑。”江顾走上前来，冷着脸，一把将江梓琳搂紧了，正面对着方念雨道：“第一次见你嫂子，不该是这个大呼小叫的反应吧？” “江顾！”方念雨咬牙切齿，转头立刻和江先海求证：“江伯父，他是开玩笑的吧？不可能吧？” “瞧这孩子，都激动坏了。”陶美珠立刻笑了起来，伸手将方念雨拉到了一边。 方念雨不依不饶地回头，想要看清楚江梓琳，一边不顾陶美珠的阻拦往回走，一边努力探头看清楚江梓琳的长相，“我不相信！江顾，我们不过几个月没见，你弄个老婆出来糊弄我有意思吗？” 江顾的脸色始终冷着，一言不发，直到陶美珠将人给带到了旁边，才转头看向了江先海。 “满意了？”他道。 江先海也冷着脸，哼了一句：“你这是什么话？我自己的生日宴，还不能决定要叫什么人参加了是吗？” “生日宴……很好，你自己的生日宴，自己过吧。”江顾丢下一句，拉着江梓琳就朝着门口走去。 江梓琳急了，惊讶地伸手将他拽住，但是江顾的力道更大，不管不顾地朝着前方走，江梓琳被他半搂着，也只能跟着他去了。 “江顾！”陶美珠着急地叫着。 就这样走了可怎么是好！ “让他走！”江先海吼了一声，“他要做什么事情之前有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现在在这里给我蹬鼻子上脸的，我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要么就一辈子别回家来，好好当他的经纪人去 ！” “你生什么气啊？本来这事情就是你做的不对！”陶美珠咬牙小声地和他对吼一句，追上去的时候，人已经进了电梯。 一场闹剧。 电梯内。 江顾的情绪被自己压了下来，平静了些许，闭了闭眼。 江梓琳抬眼瞄了一下他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也有些不稳，开始整理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听着口吻像是已经认识了多年，长得清纯可爱，性格张扬，看着便知被人宠惯的，想来站在江顾身边会更加匹配，他们之间应该也更多共同话题可以聊吧？不像她，两句就能被问到语噎。 江梓琳一愣，突然发现自己在想什么，失笑。 这些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没有资格去说，去管，甚至看见了也只能当做没有看见，否则身份尴尬，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去面对。 “抱歉。”江顾突然开口，转身凝视江梓琳的脸，认真道。 “你说了你自己最不喜欢的两个字。”江梓琳笑了起来，面上一片云淡风轻，“怎么也不该和我道歉，我们只是协议结婚，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平白坏了你的好机会……你可以私下里找她说清楚，现在那女孩估计也伤心着。” 江顾一愣，心里突然有些堵，被这番话狠狠击中，观察着江梓琳的表情，更加觉得她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明明刚才方念雨都已经说出那样暧昧的话了，她也不过问吗？真的毫无感觉？ “怎么了？”江梓琳强撑着笑容，抬头看着他。 江顾咬牙，“没事。”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她重新低了头，神思有一瞬间的缥缈，但又不想深究自己心里此刻异样的感觉究竟是因为什么。 “你……”江顾终于忍不住了，张嘴。 叮，电梯门开了。 外面站着一群正在等电梯的人，江顾最后一个问句都淹没在突如其来的灯光里，半晌，转身率先走出了电梯。 江梓琳立刻抬腿跟上，两人走到车边，她才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江顾冷着脸上车，关了车门，深吸了口气。 “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一点点都没有？”他强调了“一点点”三个字，仿佛只要有一点，他就能原谅。 江梓琳后背一麻，开始思索自己刚才的表现，是不是露出了什么情绪，给江顾造成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没有，真的没有。”她也诚恳道。 江顾咬牙，青筋都快要被这句话给挑出来了，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下自己心里的委屈，点点头，转身开车。 江梓琳有些莫名地看着突然一言不发的江顾，不明白又是哪个步骤出了错，皱了皱眉头，不自在地将安全带给系上了，沉默下来。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半个小时的车程，两人之间的关系骤然远了不少，几乎降至冰点，江梓琳清晰地感受到了，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许猜测，但是又不敢相信这样的猜测， 只能保持沉默。 直到下车，进了房间，江顾都没有再抬头看她一眼。 江梓琳的手指在门把前动了动，停顿一下，本想主动搭话，但是看着江顾的背影，还是止住了这个念头。 咔。 门关上了。 江顾咬牙，烦躁地甩开手里的手机。 “这女人……连句晚安都不说了，非得把关系撇得这么清楚吗？”他恨得牙痒，却也只能忍下百爪挠心的痛感，往沙发上一坐，仰头闭眼。 房间内。 江梓琳神情复杂地站在镜子前，看着这张布满了忧思和留恋的脸，心头一跳，摇了摇头。 “没事的。”她低声道：“两年，很快的……” 说来也好玩，跟江顾在一起的这些时间，仿佛已经过了几年，事情密集地来临，让她喜欢的人，头疼的事，仿佛都是这两个多月之间爆发的。是不是待在他身边就注定了波折和惊心动魄？似乎这样……也不错。 江梓琳回头，按住了自己疯狂跳动的心口，口吻近乎哀求：“别跳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太丢脸了 第二天。 江顾疲惫而无奈地睁眼——他一个晚上没睡，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想着，他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踩上拖鞋朝着江梓琳的房间走去，脚步在她的房间门口猛地刹住，仿佛被点了穴一般犹豫了半晌，转身想朝着自己房间走，又被理智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反复几次之后，他才吸气，敲了敲江梓琳的房门。 一敲，门开了。 他愣了愣，随即皱起了眉头，轻轻推开门，见房间里已经空荡荡的一片，被子也叠好了，立刻心头一悚，走了进去。 行李箱还在。 江顾松了口气，转身将门关上，走向了客厅，给自己冲了一杯水。 她应该是已经出发去工作室了吧？但是每天早晨除非自己有加急工作，两人都是一起出门的，他开车送她，她也默认了这个行为，今天居然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了……不对啊，到底是不是去工作室了？她这几天都没有拍摄，该不会是被谁骗了吧？ 江顾心里一阵闷闷的，开始后悔了。明明是他发起的冷战，结果对方比他更加擅长，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无奈又不爽。 他迅速收拾了东西，到了公司。 今天早晨是陆光年的一个宣传小视频拍摄，江顾需要亲自看着。 脚步刚踏进门，陆光年侧头看了他一眼，就皱眉道：“祖宗，你这又是怎么了？” “没事。”江顾没好气地来了一句，随手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开始看今天的工作日程表。 陆光年换好衣服之后走了过来，“不用问我也知道，又是和梓琳那边出了什么事吧？昨天不是你爸生日宴吗？” 江顾面上听着陆光年的话，神思已经飘远了，突然拿起手机，给林佳仪打了个电话。 “喂，我和你说话呢。”陆光年低笑一声，有些无奈。 江顾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转身，等待着电话接通。 通了。 “喂？”林佳仪的嗓音显然是带着些许诧异。她上次和江顾只是礼貌性地互留了电话，压根没有想过这位公子哥真的会拨打。 “梓琳在吗？她电话打不通。”江顾清了清嗓子。 一旁的陆光年一愣，笑容更加大了，上下看了江顾一眼，啧啧出声，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和我在一起？”林佳仪更加奇怪了：“我在上班，你找其他人问问吧。” “那她有没有说自己要去哪儿？”江顾再次问了一句。 林佳仪沉默片刻，开口：“你们不会是闹矛盾了吧？因为昨天那个女的？” “怎么可能。”江顾否认。 “也对，她也不是会在意的性格。但是她的去哪儿都没有和你说，当然不会和我们说了，今天又不是周末，应该上班去了。” “好，谢谢了。” 挂了电话。 江顾拧眉，嘟喃了一句。 看来真应该给她配个助理了，这感觉真是太难熬了。 他想着，头一转，看着陆光年站在一旁，皱眉道：“你干什么？去，拍摄去！看我笑话呢？” “对啊，千百年一遇的笑话，我还真想看个清楚。”陆光年哈哈笑着，不理会已经快要炸毛的江顾，走了两步突然随意道：“对了，梓琳今天早晨有个客人加急拍摄，所以她现在正在工作室修片。” “你怎么知道的！”江顾转头，眼神犀利。 “我去拍摄了。”陆光年故意道，转身朝着拍摄场地走去。 “站住！” “那边急着呢，你不是让我过去吗？”陆光年笑着转头，心里一阵爽。 平时都是被江顾捉弄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江顾咬牙，“行，算我求你了好吧？告诉我，快点！” “我刚给她发了消息。”陆光年摇了摇自己的手机：“今天正好有问题要请教她，这个视频拍完了，我就过去。” 江顾的表情一沉，眯了眯眼睛，“你有什么问题需要请教我老婆？说说看，说不定我就帮你解决了呢？”他将“老婆”两个字强调得非常重，眼神里已经迸出飞刀。 “你别连我一起解决了就好。”陆光年撇嘴，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倒是和平时沉稳的形象相差很多。不过这幅样子也就只有在面对江顾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 “明天给你放假。”江顾开口，说出了杀手锏。 陆光年脚步一顿——这条件还真有些诱人。但是休息一天和看着江顾吃瘪相比……还是后者更让他感兴趣一些。 “我这两天工作积极性很大，一点都不想放假。有些问题我上次忘了问梓琳，这次可以好好探讨。” 他转身，走进了打好的灯光中，开始对着视频说祝福语。 江顾狠狠咬牙，气得想拖鞋往陆光年那边扔，费了很大的劲才压住了冲动，转身走进了茶水间。 冷静……要冷静。陆光年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趁虚而入 ，不会…… 安慰了自己一遍又一遍，江顾才重新走了出来，保持着嘴边已经僵掉的笑容，刚要找陆光年，发现拍摄的区域已经没人了，立刻拦住了一个工作人员。 “陆光年呢？” “光年已经走了，说是要去城郊一趟，也不让助理跟着，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江顾转身就走，几乎要小跑起来，把刚才在茶水间劝自己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只想揪着陆光年的衣领，好好问一问那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上了车，动作流畅，一踩油门，朝着江梓琳的工作室冲去。 二十分钟后，车停了。 江顾瞟了一眼陆光年停放在外面的车，往院子里走去，突然脚步一顿，折了回来，抬脚猛地一踹。 “砰！” “陆光年，臭小子！”他一脚不够 ，又在后轮胎补了好几脚，才蹑手蹑脚地进了门。 客厅里没人。 在修图室？！ 那里可是封闭式的，灯光阴暗暧昧，他都好几次产生了吻她的冲动…… 不行。 江顾立刻跑了过去，看着紧闭的门，手指捏成了拳头，贴在了门上。 “怎么了？”江梓琳的声音传了出来。 陆光年一顿，眼神从门边收回，笑得不能克制，半晌才清了清嗓子道：“没事。” 江顾眼睛都要喷火了，脑子里出现了无数两人姿势暧昧的场景，想要摇头撇开这些幻象，忍不住再贴近了一些。 咔。 门猛地被人拉开。 江顾立刻后退，已经来不及躲了，看着门内陆光年出现的笑脸和江梓琳瞬间怔愣的表情，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挤出了笑容。 丢脸……太丢脸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释然 “江哥，你怎么在这儿？”陆光年一脸诧异，十分震惊，演技瞬间爆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故意，刚才的笑意也淹没在了唇角。 江顾咬咬牙，笑容蔓延，“我过来找我老婆，有事。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梓琳讨论一些有关拍摄的问题，收获很多。那你进来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陆光年挥了挥手道。 这就走了？ 江顾诧异扬眉，本以为陆光年这小子是来搞破坏的，现在一看，居然是为了让他尽快过来和江梓琳见面么？他神情复杂了一瞬，瞪着陆光年，表情隐隐表达了秋后算账的意思，随即转头看向了江梓琳。 江梓琳的面色已经回归了平静，呼吸开始有些不顺畅起来。 早晨出来的时候她本想打声招呼，但是担心江顾还在气头上，所以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找过来……是有事还是已经消气了？ 陆光年的身影已经远去，江顾往里头走了一步 ，伸手挠了挠头发，在心里暗叹一句。为什么一碰上江梓琳，自己总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老大不小的人了，居然在这种年纪学会了尴尬和害羞……说出去准被人笑死。 “你今天早晨几点出的门？”江顾道。 江梓琳一愣，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是这个， 开口回答：“大概是……八点就出门了。看你在睡，所以没有吵醒你，这个客人是加急的，所以要来工作室一趟。” 江顾点头，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刚才在外面干什么？”江梓琳突然想到开门时看见江顾的动作有些不自然，问了一句。 江顾脊背一僵，抿了抿唇，随后道：“刚才啊……看着那个门上面有点灰，所以顺手擦了一下，刚好门就开了。” 他慌乱之下越解释便越不像是那么回事。 江梓琳细细品味着他话里的意思，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笑意顿时漫上了唇角，立刻一收，想到了两人现在的状态，笑不出来了。 “嗯……”江梓琳沉吟了片刻，想要主动开口，又实在不知道第一句应该说什么，只好缓和气氛道：“刚才我在教他摆拍的一些姿势，光年不是专业的模特，拍照的时候总会有些尴尬，所以来问问我。” 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么说怎么像是心虚呢……但是刚才陆光年进来的时候顺手就关了门，现在想来孤男寡女在同一个房间里，还是有些奇怪的。 “我知道。”江顾笑了，朝着江梓琳的方向走了一步。 两人对视。 炙热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这一回谁都没有将眼神主动收回去。 随即释然，笑意，和忍不住的悸动……瞬间爆发。 她勾唇，他的唇角也开始浮动上挑，几乎是抑制不住的，觉得此刻的清醒有些滑稽。 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冷战了一个晚上？就连沉默也开始有默契起来。 “抱歉。真的抱歉。”江顾开口，叹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是突然心情不好……在知道你对方念雨的出现什么感觉都没有之后。” 江梓琳眉头一动，开始艰难地理解这一句话的含义。 不等她好好解读，江顾又再次开了口：“但是昨天确实是我爸做得不对，就算你不想知道方念雨的任何信息，我也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声。她算是我爸朋友的女儿，所谓的门当户对吧，但是从小到大我就和她不对付，只要她出现，我躲都来不及。我喜欢的不是那个类型的。” 他说着，瞟了江梓琳了一眼。 这样应该理解了吧？这已经足够*裸了，如果这个都不能理解……非要他到脱衣服这一步才行？ “不是那个类型？”江梓琳低低重复了一句，突然怪异地看了江顾一眼。 收到这样的眼神，江顾心里欣慰了许多。不枉费他费尽心思地暗示，江梓琳终于有点心理准备了吧？他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要是换做自己平时对待其他人的性格，哪儿能想这么多？直接从告白这一步开始。但是对江梓琳……他不敢。 他害怕她好不容易伸出来的头，一碰，又缩回自己的壳里去，重新将自己保护起来，不光是害怕这一点，还怕她突然认清自己的感情，拒绝，然后离开，那就真的没有半点机会了。 所以现在不是告白的时机，总要让她一点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他的心意才行。 江梓琳叹了口气道：“也是，你的要求自然要再高些……” 什么？！ 江顾差点惊掉下巴，咬牙道：“我的意思是，性格和她相反的，我会更喜欢些。” 江梓琳抿唇，眼里闪过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点点头道：“嗯，会找到的。” “……”江顾张嘴，无言以对。 江梓琳抬头道：“我也很抱歉。昨天我应该主动找你说说话的，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不擅长安慰人，每次都会把事情越弄越糟糕。还有……我妈和江可欣的事情，下一次我一定尽全力阻挡她们出现在你家人的面前，减少给你的麻烦。” “这不是问题。”江顾摇头，“我说过，我乐意被你麻烦。如果你能再放心地麻烦我一点……我会很开心。” 江梓琳心头一颤，手指和脚趾瞬间蜷缩起来，头皮也是一麻。 他这样的话到底练习了多少遍，和多少人说过，才会有这样撩人的效果？ 她几乎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半晌道：“你饿了吗？我点了外卖，应该到了。”说着抬腿，匆匆从江顾身边跑开，朝着院子里走去。 江顾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停留在她晃动的长发上，鼻尖嗅着空气中她留下的味道，突然伸手，将她的手腕一扣。 江梓琳愣住了，回头看着江顾。 光线昏暗，他的目光迷离片刻，清晰起来。 该死……又有想要吻她的冲动。 这种冲动每一次都更加浓烈，每一次，都会让她想起在酒吧里，她伸手拉住自己领带的感觉。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他嗓音嘶哑，说不出的性感，“往你……从来没有想过的地方去想。” 她抿唇，被这个眼神烫到一退，开始慌乱起来，点头道：“我去拿外卖。”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的目的 宝拉公司。 秘书Linda将季度报表交给左昊后便静立在了一边。 左昊翻开看了几页，发现她还在，瞥了她一眼问道：“还有什么事？” Linda垂了垂眼，从来做事果断干练的她此时难得地有了一丝犹豫。虽然她只是左昊的秘书，但她跟在左昊身边已长达五年之久，自认为比左昊的前妻还了解他的脾性。 “左总，我今天听到了一些关于林小姐的事。”思考了一会儿，她还是选择开了口。 左昊将视线重新投到了报表上面，沉声吐出两个字：“继续。” Linda知道自己赌对了，心微微一喜，面上却态度恭敬地道：“安姿公司内部在流传你和林小姐的绯闻，说她用女色来换取我们两家合作的机会。” 左昊眉头一蹙，将报表随手搁在了办公桌上，突然沉默。 他想起来了……上次他兴致一起，想去安姿见见林佳仪，却受到了对方的冷漠对待。 Linda清楚左昊和林佳仪之间的关系，见左昊许久没说话，大着胆子试探地问道：“左总，需要我出面吗？” 左昊听到她这么问，面容沉静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立即回答。林佳仪性格好不粘人，一想到她为了这点破事跟她耍脾气，他的心里就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 “尽快解决。”他道，话出口，那股憋闷的情绪也跟着缓解了不少。 Linda笑着轻应一声，然后离开。 下午，安姿公司。 林佳仪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正在循环播放陆光年拍摄的新品广告。 助理蔡阳在旁边跟着看了两遍，连连赞叹道：“我本以为让男人来拍这支口红和粉底的广告会很娘呢，想不到陆影帝驾驭得这么好，不仅画面温馨还十分吸引人。我每看一遍都有种想要立刻恋爱的冲动。” 林佳仪红唇轻勾，看得出来心情很好。她有自信只要广告一经播出，安姿的口红一定会卖断货。 “新品发布会的事情有消息了吗？”她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蔡阳。 “没有。”蔡阳说到这，朝她那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那边也挺在意这件事情。自从广告这事落在咱们这边后，他一直都在积极争取负责新品发布会的事。林姐……你和左总的绯闻会不会影响到发布会的事啊？”她有些担心。 林佳仪显然也跟她想到了同一点，脸上的笑容忽地消失，精致的妆面将所有情绪都盖住了，只有眼神微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别乱想。”她随口安抚了助理一句，拿着杯子起身，想要冲杯咖啡。 然而刚走到茶水间门口，她就听到了里面的同事们正在讨论着她。 “前几天左总来我们公司了……来找林主管，你们看见没？他们的关系似乎真的很不一般。” “是啊，我也看到了。林主管像是不想被我们发现的样子，拉着左总就走开了。” “那之前传出来的八卦都是真的了？” “你认为呢？她才来安姿多久啊，我记得是五年对吧。才五年就爬到了主管的位置……要不是公司空降了一个王主管，她已经相当于是我们分公司的总经理了。要说这其中没点猫腻，谁信啊。” “……” 后面的话林佳仪已经没有闲心再听下去，也瞬间失去了想要喝咖啡的兴致，拿着杯子转身就走。 刚回到办公室，蔡阳就跟着走了进来，脸上仍带着兴奋：“林姐，大八卦！” “什么事？”林佳仪搭了一句，坐在了椅子上。 蔡阳将手机递了过去，“我刚才听到有人在说娱乐头条，而且似乎和左总有关，就去看了看。你瞧，左总昨天和顾真在一起被拍了。” 顾真？ 林佳仪接过手机才想起顾真是哪一号人物。近期好像才拿了一个电视剧的大奖，立刻从二线跃到了一线，风头正盛。 照片虽然比较模糊，但还是看得出来就是左昊和顾真本人，而顾真看似亲昵地挽着左昊的手臂，关系不一般。 看完整篇报道，林佳仪的心中微微有了疑惑。左昊是什么人？宝拉的创始人，谁敢得罪？别说是关于他的桃色新闻，就光是之前左昊离婚，也没有一个媒体人敢报道他半个字，现在怎么能爆出这么小的绯闻来？ 还没理清楚头绪，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Linda站在门边优雅地笑着，叫了林佳仪一声：“林主管。” 林佳仪抬头，神情微讶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过去：“肖秘书。”Linda的中文名叫肖文静。 外面的同事一听到左昊的秘书亲自过来，本就想着探知八卦，便都打着各种名义在林佳仪的办公室外面乱转着。 Linda将手上提着的购物袋递了过去，看样子是顺路过来一趟，也没有久留的意思，“左总让我把这个给你。” 这句话瞬间引起了无数人的遐想。 Linda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在周围人的身上一一瞟过，最后停在了林佳仪的脸上，微微笑了笑：“左总说多谢你上次帮了小门牙……这是给你的谢礼。” 话到这林佳仪已经明白得差不多了。先是爆出八卦，后是Linda过来解释。左昊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帮她。 “举手之劳而已。”林佳仪接过了购物袋，淡淡一笑，“替我谢谢左总。” Linda点头，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转身离开。 “林姐……”蔡阳提醒了一下正在愣神的林佳仪。 林佳仪眉微微一皱，什么都没说，拎着购物袋进了办公室，并顺手关上了门。 门外，刚才看热闹的人都纷纷聚在了一起。 “我就说左总怎么可能看得上林主管嘛。顾真又年轻又漂亮……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她。” “原来左总那天找林主管是为了女儿的事啊。看来都是我们想多了，人家林主管除了工作，哪有闲心谈恋爱。” 几人听着这些话，越发觉得之前的那些八卦不靠谱。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误导大家的，差点就被骗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输不起了 Linda来安姿感谢林佳仪的消息传得很快。等林佳仪拿着文件走进会议室时，已经发现同事们不再用八卦的眼神来打量她。 一个小时过去，视频会议结束。Boss合上文件，略带疲惫地按揉着太阳穴道：“王磊和林佳仪留下，其他人散会吧。”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接着便响起了拖动椅子的声音。没一会儿，里面就只剩下了王磊和林佳仪二人。 Boss静静地看了两人片刻，然后才开口道：“公司定在下周举行新品发布会。林主管，这件事情由你来负责。” 王磊愣了愣，好几秒才反应过来Boss说了什么，眼中顿时现出震惊的神色。 林佳仪也没想到Boss居然会在这个时间宣布这件事，而且特意指定了她，心里不可抑制地漫上了一丝欣喜，面上却十分淡定地道：“好。” “就先这样吧。”Boss道：“散会。” 林佳仪退出视频通话，一转头发现王磊正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她将头发拨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廓，笑问一句：“输不起了？” “左昊的秘书是你找来的？”王磊输在最后一步，实在是有些不甘心，“你是怎么知道Boss会在今天决定发布会的负责人？” 还有这件事？ 林佳仪心里微讶，却没表现出来，“王磊，我要是你就把精力用在正当竞争上面，而不是掏空心思走歪门左道。”她起身拿起笔记本电脑和文件，缓步走出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有左昊的未读信息。 “今晚过来。” 肯定的语气，一如他的性格，不喜欢别人拒绝他。 林佳仪此时的心情还算不错，而且她也知道要不是开会前Linda刚好来解释过，这次新品发布会的事十之八九要落到王磊的头上。 这么想着，林佳仪手上迅速编辑了一个字发送出去。 “好。” 第二天。 江梓琳在吃早饭时和林佳仪聊了几句。放下手机，她发现江顾一直都在看她，轻咳一声，偏开眼神，主动开口道：“佳仪那边又有好消息传过来了。她说总部已经决定把新品发布会的事情交给她负责。” “她应该需要请人帮忙站台吧？”淡淡的阳光投到他的身上，让江顾的五官更显精致，“恰好上佳新签了一批艺人，到时候可以过去免费帮忙。” “新签的艺人……”江梓琳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江顾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轻轻一笑道：“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机会锻炼自己吧。” 饭后，江顾先将江梓琳送到了工作室，然后才开车去上佳。 还没走进办公室，小助理就告诉他：“江顾哥，李总在里面等你。” 江顾点了一下头，步子没停，径直朝办公室走去。 门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莫名熟悉的身影。李英看到他来了，笑着起身道：“江顾，看看我给你带了谁来。” 江顾皱了皱眉，走到了女人面前，随后眉一挑，有些不高兴地道：“你怎么会在这？” 女人正是方念雨。 “瞧你这话说的，人家念雨有这个心进入娱乐圈，我作为她父亲的朋友，肯定要帮这个忙了啊。”李英走到江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干笑了一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喂，给我个面子收下她。我已经给她父亲做过保证了，一定要让公司最能干的经纪人带她。” 江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方念雨看出江顾似乎要拒绝，连忙出口说道：“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我也不会告诉同事我是方应龙的女儿。” “不惹麻烦？你吃得了苦吗？”江顾连问了两声，看向她：“娱乐圈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方念雨抿了抿唇，再退一步，“要是我三个月后坚持不下来，我自动离开上佳，绝不会再烦你。” 李英在旁边不停地给江顾使眼色，让他答应。 江顾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转头瞪了李英一眼。要不是看在当年他离家想要实现梦想，而李英顶着江家的压力留下他的份上，他早就把方念雨赶出他的办公室了。 “三个月就三个月。”半晌江顾开口，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记住你说的话，别到最后打你自己的脸。” “知道了。”方念雨笑得开心，“谢谢江顾哥。” 李英见事情成了也立即松了口气，转头对方念雨道：“念雨啊，你就留下来跟着江顾好好学习学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多问问他。” “好，谢谢李叔叔。”方念雨乖巧地道。 李英点点头，出去了。 人一走，方念雨想起什么，突然笑道：“我早上来上佳的时候，听他们说你在工作中是冷面阎王。” “是不是，你以后就会知道。”江顾斜了她一眼，看见她就头疼，“你想进娱乐圈，发展方向是什么？” “演戏。”方念雨见他问起这个，态度也一下子认真了起来，“江顾，虽然我喜欢你吧，但我来上佳是真的为了实现我的梦想的。”当然，在实现梦想的过程中能和江顾朝夕相处，也是意外所得。 “你先去人事部报道。”江顾就跟没听见她表白的那句话似的，安排道：“熟悉一下环境，一个小时后再来找我。” “昨天江伯母说了那女人的事情，没想到你真的背着我结婚了……” “背着你？”江顾脸色一沉，“我懒得和你说这些，你要不要留着？不留现在还可以回去。” “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方念雨翻了个白眼。 江顾眯着眼睛道：“在这里最好收敛点，我不是你的后台，出了事，没人可以帮你，尤其是这张嘴，管好。” “切……”方念雨嘟喃一句，转身离开。 江顾打开电脑，登录上微信后联系了林佳仪。 林佳仪回复很快：“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江顾笑笑，编辑道：“你是梓琳的朋友，应该的。” 这句话之后，林佳仪没有再回他。 江顾拧了拧眉，想到了之前林佳仪的试探，实在是有些不明白林佳仪为什么不放心他和梓琳在一起。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想，抓紧时间筛选了几个合适的艺人，连同方念雨，然后将这个活动通知了下去。 一个小时后，方念雨按着约定的时间来找他，但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女人——江可欣。 “江顾哥。”江可欣缓步朝他走去，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我听说你要跟安姿公司合作走秀，所以特意来自荐。” 第一百二十章 她病了 江顾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表态。 江可欣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深吸一口气后开口说道：“你应该知道姐姐想要沈阿姨开心吧？就这点小事，江顾哥都不能答应吗？” “我是不能答应。”这次，江顾倒很快接话了，噎了她一下后很快又道：“不过我待会儿去见林佳仪的时候可以带上你。如果你姐姐同意，我这边没有意见。” 什么意思？还得看她表现是吗？这就是让她对着江梓琳伏低姿态了？ 江可欣僵了一瞬，最后从齿缝里蹦出一个字：“……好。” 半个小时之后，江顾带着方念雨和江可欣出现在了江梓琳的工作室。林佳仪已经到了，看到他后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林主管。”江可欣明白要参加这次的新品发布会也需林佳仪点头，所以对林佳仪的态度还算友好。 视线一转，她看到江梓琳端着咖啡出来，立刻笑着走了过去：“姐姐。” 江顾在来之前就跟江梓琳说了江可欣要来，所以江梓琳丝毫不意外，“你想参加发布会也不是不可以。” 江可欣心里当即一喜。 江梓琳将咖啡递给了江顾，转头道：“答应我一件事。”她抬手打断了江可欣还没出口的询问，“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发布会过后再告诉你。” 江可欣眉头一皱，快速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随后点头答应下来，“行。不过你要保证不损害我的个人利益。” 江梓琳唇角轻轻一挑，“我也没这个兴趣。” 江可欣加入进来的事情决定之后，立即便和江顾林佳仪开起了小会。 江梓琳和方念雨不想打扰他们，端着咖啡到会客室里待着。 刚进会客室，方念雨便随手将门给关上了，上下打量了江梓琳一眼。 “我本来还不相信他真的结婚了……但是看你们两个的相处，现在倒是由不得我不信。”她比上次要平静许多。 江梓琳低头喝了口咖啡，没有应声，心里已经准备好迎接一次狂风骤雨。 “江梓琳，我真嫉妒你。”方念雨再次开口，出乎意料地没有爆发，反而是神情坦然，“我暗恋了江顾五年，以为江伯伯那边有意联姻，就从没跟他挑明过。谁知道突然跳出个你。” 江梓琳张张嘴，现在就是她想应答，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答语了。这时候不能吐出真相，也不能安慰……算了，还是沉默吧。 方念雨自顾自地道：“不过你放心，既然你们现在已经结婚，我就绝不会当第三者。我进上佳只是为了梦想，毕竟他可是最好的经纪人之一。”说到最后，她叹息一句，还俏皮地冲江梓琳眨了眨眼睛。 江梓琳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莫名觉得方念雨的性格有些可爱。原来这不是一场情敌宣战，只是方念雨为了不给她造成困扰，特意来解释一番。 “我知道了。”她道。 “你相信我的话？”方念雨眉一挑，怀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你认为我不够资格竞争江顾？” “不是。”江梓琳无奈地顺着她将这个话题结束，“我信他，只这一点就够了。” 方念雨顿时沉默了。是啊，只要江梓琳相信江顾，那么不管外面其他女人怎么作妖，都不会破坏到他们俩的感情。 后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江梓琳见他们已经谈完，站起来走了过去。 林佳仪脚步一顿，对她和江顾道：“饭就不吃了，我先回去准备资料。” 江顾点头，“我下午把艺人的名单发给你。” 林佳仪挥了挥手，步伐利落地离开。 目送着林佳仪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江梓琳转身，看到江可欣正在接电话。 “病了去医院不就得了，你打给我干什么？”她颇不耐烦地道，“不过是小感冒而已，你自己去楼下的药店拿点药。我很忙，挂了。” 她嘴里嘟囔着结束通话，一抬眼，发现江梓琳正神情冰冷地看着自己。 心里莫名地一阵发虚，她走过去问道：“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妈生病了？”江梓琳皱眉。 江可欣看了她一眼，也懒得再装下去了，“嗯”了一声，“小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你怎么确定只是小感冒？”江梓琳凌厉的目光在她脸上划过，“江可欣，你要是不能照顾好她，就不要编理由留她在南城。” “我怎么编理由了？”江可欣瞬间炸毛，“江梓琳！你不要以为就你最孝顺！”她哼了一声，拿起包包就走。 江梓琳烦躁地抿了抿唇。 江顾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到方念雨面前说道：“你先回公司。” 方念雨看出气氛不对，没有多问，点头便离开了。 江顾转身，看江梓琳一直站在原地没动，走过去轻声说了句：“走吧，我送你过去。” 江梓琳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点头。 江顾似乎是知道她在担心沈佩珍，一路上，车子都开得很快，愣是比平时提前了十分钟到达江可欣的公寓楼下。 车子一停，江梓琳久久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却被江顾叫住了。 “我在车里等你。”他道。 江梓琳怔了一下，随后应出一声，下车离开。 循着记忆来到了江可欣的公寓门前，她抬手按了门铃，一连按了两次，门内才响起了脚步声。 门拉开，沈佩珍在看清楚面前的人后，脸上惊喜的表情瞬间定格：“怎么是你？”她刚说完这四个字就难受地咳嗽起来，满脸通红。 江梓琳像是没有听见她那一句话，径直抬腿走了进去，“你哪里不舒服？” 沈佩珍关了门，走在她身后，“咳嗽头晕……刚才吐了一次。” “体温计呢？”江梓琳站在客厅中央问道。 沈佩珍将医药箱拿了出来，“可欣呢？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江梓琳打开医药箱，找到了体温计，“江可欣接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她确定了体温计的读数无误后才交给了沈佩珍。 沈佩珍更为关注的却是她刚才说的话，“你和可欣在一起？聊什么了？” “佳仪和上佳有合作，她参与了而已。”江梓琳坐在沙发上看了看时间，抬眼看她：“你生病了怎么不去医院？” 沈佩珍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去医院干嘛？” 江梓琳盯着她，目光平静，心却再一次一凉。 沈佩珍最爱惜自己的身体，平日里一有个小病小痛立刻往医院里跑。但这次，她却拖到这么严重，估计只为了想让江可欣多陪陪她。 有时候自己都忍不住想，她到底欠了江可欣什么，才需要要用这种卑微的方式去还？ 第一百二十一章 捧高踩低 咽下满心的苦涩，江梓琳开口道：“时间到了。” 沈佩珍将温度计抽出来给她。 江梓琳看了一下，三十八度五，的确有些偏高，“你先上床休息，我下楼给你买药。” 沈佩珍咳嗽了两声，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起身朝房间走去了。 江梓琳凝视着她的背影，眼神动了动，半晌才收回，拿起桌上的钥匙出门。 二十分钟后，她拎着药袋回来。刚进门，她就听到了沈佩珍越加严重的咳嗽声。她眉一皱，将药拿了出来，又去倒了一杯水一起送到了沈佩珍的房间。 “吃药吧。”她道。 沈佩珍坐了起来，一看到她掌心里红红绿绿的药片就皱起了眉头，“一个小感冒就吃这么多药？”虽然嘴上不满着，但她还是伸出了手接过，分成几次才将所有药片吞了进去。 江梓琳接过水杯，叮嘱道：“你的感冒有些严重，记得按时吃药，吃食也要注意清淡。” 沈佩珍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了。你走吧。” 江梓琳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见她想要休息，便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下一秒，沈佩珍又叫住了她，“梓琳。” 江梓琳步子一停，转头。 沈佩珍语气温和，不忘提醒她：“你刚才说可欣和佳仪的公司有合作。佳仪是你的朋友，你一定要让她多多关照可欣啊。” 江梓琳麻木地听着，自己也不知道应了她什么，等从那种浑身发冷的感觉中脱离出来时，她已经站在了公寓楼下。 晚上。 江可欣到了家便开始加班，没有过问一句沈佩珍的病情。 十一点的时候，沈佩珍已经好多了，忍不住披着毯子朝着江可欣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开口道：“可欣，早点休息，明天再继续吧？” 江可欣的状态好不容易才好一次，灵感满满却被沈佩珍打断。 她转头，白了沈佩珍一眼，“你烦不烦啊，想睡就睡，别来打扰我！”话落，又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设计图稿上。 接连一周，江可欣通过每天加班终于将这次发布会的衣服赶了出来。其实这里面大多数都是她以前的作品，这次不过是在之前的基础上进行改良加工，提升整个作品的档次。 衣服一共有十件。林佳仪刚才发来消息说场地基本已经布置好，她现在就要去公司让模特试穿一下她的衣服。 费力地将衣服搬进车里，江可欣关上车门，唇角自信地一扬——她要借着这次发布会打响她的名气。 到了化妆间，十个新人模特已经全部等在里面了。 “衣服挂在这边的架子上，小心点别弄坏了。”她挑剔地指了指房间里的架子，转头对一名男同事说道。 男同事笑呵呵地应了一声，殷勤地将衣服挂好，完事后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再跟她说几句话，但眼神触到她冷冰冰的一张脸，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这衣服好漂亮啊。”有人看到架子上的衣服，走过来赞叹了一句。 “我好喜欢这件。”其中一人拿起了一件米色的抹胸长裙，笑着对江可欣道：“好可欣，这件给我吧。” 江可欣笑容一起，语调柔软，“佳佳，这件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听说黄佳宜是公司高层的亲戚，她少不了要讨好她一些。 黄佳宜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拎着衣服过来抱了她一下，看似亲昵地道：“谢谢你啦。” 方念雨也在这次走秀的名单中。她站在后面，看着那些模特在那看衣服，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条黑色露背短裙。她心念一动，走到架子前伸出了手。 手上一空，有人比她抢先了一步。 “这件真好看。”女人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斜了方念雨一眼，“可欣，这件衣服需要身材好的人穿着才好看吧？要是被身材干瘪的人穿了，那不是毁了你的作品？” 方念雨眉一挑，立刻想起了这个女人的名字——李思。其实他们作为新人，根本没有资格随意挑选江可欣设计的衣服，而且每个人身材不同，衣服的尺寸当然也就不一样。但这个李思跟她的身材恰巧比较接近，这件衣服他们两人都可以穿上。 所以现在这件衣服到底属于谁，还要江可欣那边定了。 江可欣眼眸一转，显然也清楚现在的情况。她不紧不慢地走到两人中间，看了看方念雨，又看了看李思，接着缓缓笑了，“思思，你说得对。这件衣服啊，也只有你才适合穿。” 这句话无疑捧了李思踩了方念雨，在场的模特听了，都露出了看戏般的眼神。 江可欣走到衣架前，伸出手指在衣服上拨了一遍，最后挑了一件并不出挑的裙子出来递给方念雨，“念雨，这件是你的。” 方念雨已经看出她是在故意针对自己，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接了过来。 咔。 门被推开，江顾走了进来，精致的面容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 方念雨看到他，脸上瞬间有了笑容，也没计较衣服的事，默默站在原地。 “衣服怎么还没分配好？”江顾走到衣架前，瞟到上面还没动的衣服，转头盯着江可欣问道。 江可欣刚才嚣张的气焰顿时全部消失，低声回道：“路上耽搁了一下，所以来的有些晚了。”她不敢让江顾知道刚才发生的小插曲。 江顾没有紧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丢下一句“抓紧时间”就离开了化妆间。 方念雨拿了衣服也不想再待在这里，跟在他后面一起出去了。 到了电梯口，江顾皱眉看她：“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去排练室。”方念雨目不斜视地盯着电梯墙，突然说道：“江可欣和江梓琳真不像姐妹。” 江顾示意她说下去。 方念雨趁他不注意，偷偷看向了镜子里面的他，“江可欣势利眼，捧高踩低。至于江梓琳嘛……”她刻意吊了一下江顾的胃口才道：“是个妙人，看似冷漠，实则心思通透。” “那是当然。”江顾听着人夸，忍不住自豪起来，勾唇回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怎么来了 距离新品发布会还有两天。 宝姿公司。 林佳仪正在核对名单，电话突然响了，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一边伸手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你好。”公式化的笑容在唇边浮起，门外的助理走了进来，将一叠文件放在一边，看了林佳仪一眼，突然注意到了她脸上表情的变动。 怎么了这是？ “取消？在这种时候取消，你们有想过损失吗？我们没有商场要怎么进行活动？现在通知都发出去了，你们是怎么做事情的？”林佳仪声音突然提高，站了起来，满脸的冰冷：“早些时候怎么不好好检查一下场地，现在发现重合了，让我们来承担损失。对方是多大的公司，你们得罪不起？” 她怒极，懒得废话，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蔡阳开口问了一句，小心翼翼地看了林佳仪一眼。 “商场那边不提供场地了，说是活动的时间重合，是他们那里的一个新来的员工没有核对好，会承担违约金。”她闭了闭眼，伸手将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心里已经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临时去找肯定是不行了，各大商场没有提前五天以上预约都无法进行活动，再加上场地还不能离原先定的地方太远，有些客户已经过来住在商场周边的酒店，到时候来回折腾，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最近是怎么了……居然就能碰上这些事情！ “啊？那怎么办？”蔡阳也慌了神，有些无措道。 “怎么了这是？”门外响起了王磊的声音。 林佳仪咬牙，现在听见这个声音更加烦躁了。王磊偏偏每天都要过来串串门，不管好坏都嘲讽一番再离开，已经弄得她精疲力尽，连续熬了很多个晚上，脸颊的痘痘都冒了一小片。 “王主管要是很闲，就抽空替自己报个健身房吧。”林佳仪冷着脸开口道：“我怕哪天我真的忍不住和你打起来了，王主管这小胳膊小腿的，很容易折到哪儿。” 王磊脸一黑，但是立刻想起了林佳仪心情越是不好，嘴巴就越是毒，于是微微笑了起来。 “我是无所谓的，希望林主管在和我打一架之前，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你看看你，眼睛底下的青黑我看了都心疼……如果需要滋润了，你有我的电话。” 这已经算是性骚扰了。 蔡阳夹在中间最是尴尬，眼睛瞪了瞪，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但是也只能装作没有听见。 林佳仪猛地抬了头，眼神犀利地看向了王磊，目光冰冷下来。 王磊转身，朝着门口移动了一下，笑了笑，表情里还带着压抑的恐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也是怕林主管太心烦，过来看看……哈哈，再见。” 他转身。 林佳仪咬牙，手指在身侧捏紧，恨不得立刻就将王磊那截小脖子给捏碎了，但是理智依然提醒着自己要冷静。 这种关头，谁先发火，谁就输了。一定要镇定。 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手机，显示的联系人是左昊。 林佳仪想了想，接了起来，尽量维持语气的平静：“喂。” “我这里有一个商场可以做活动，离你原先的只有两公里，很近，需要吗。”他语声十分平静。 林佳仪一愣，“你……从哪里知道的？” “关注了就知道了。”左昊道。 林佳仪微微叹了口气，也是，两家公司现在活动这么紧密，有什么消息都是互通的，八卦网几乎都要连成一片了，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 现在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了，要是没有商场，这次她被辞退都没话说。 “好，谢谢，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林佳仪答应下来。 性命和尊严之间……她还是选了前者。 两天后。 凌晨。 “摄像机拖过去，放这儿干什么？” “广告牌那边别布置得像比武招亲似的，美工呢？美工哪儿去了？！” “东西不要扔在这里！这不是垃圾场，求求你们了，自己的工作做好点的，别让我一个一个地提醒！” 林佳仪嗓子都吼哑了，看着手表，有些焦急。 已经五点钟了，场地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时间去准别，接下来还有彩排和走场，需要留出一定的时间来解决有可能发生的问题……时间太紧迫，有可能赶不上傍晚。 “快点！”她叫了一句，眼神突然一晃，看向了门口。 “左总。” “左总好。” 外面一排人叫着，都十分恭敬。 众人知道这里是左昊的商场，所以他会出现也不奇怪了。 林佳仪有些诧异，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多，但还是忌惮地看了一眼周围，示意左昊去外面。 左昊立刻转身走向了门口，林佳仪最后嘱咐了几句，才出了门。 “你怎么来了？”她道。 “刚好加班。” “加班到现在？”林佳仪有些怀疑道。 左昊伸手指了指自己怀里的文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工作。” 林佳仪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里嘲笑自己想多了，耸肩道：“这一份工作已经让我要死要活。” 她转头，看着南城凌晨五点的天。 左昊动了动手里的袋子，递了一杯东西过来。 “Linda买的。”他道。 是咖啡。 林佳仪接了过来，触到了左昊的手，心里只是动了动，没有在意。 两人的动作十分默契，一起仰头喝了一口，视线交换了一下，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平静。 “也好，没有几次机会能看见南城现在的天空。”她道。 天空还是黑的，对着上方哈口气，还能看见白雾，但手里有了咖啡之后暖和多了。 “对了。”林佳仪突然掏出手机：“差点忘了给江顾打个电话。” 电话通了。 “喂？”江顾显然也没有睡，等着林佳仪这边的进展。 “我这边半小时就结束了，可以通知艺人过来。” “好，我这边也集合完毕，就等着通知。” “行。” 挂了电话。 “和聪明人做事情就是舒服。”林佳仪叹了一句道。 左昊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我先回去。” “行。”林佳仪也点了头，转身走进了场子里，将最后一点的收尾工作做完后松了口气。 “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她伸了个懒腰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想到的一面 门外有了响动。 林佳仪转头，看见了江顾精致的脸，从暗处走过来依旧是人群的焦点，他身边还跟着江梓琳，也是一脸的精神，丝毫没有倦意。 林佳仪走了过去，低声道：“怎么回事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晚上没睡？” “你这边出了问题，我怎么睡？”江梓琳十分平常地回了一句，瞟了她一眼之后道：“好在问题解决了，不过我听说，这地方是左昊的？” “现在没时间八卦。”林佳仪抿了抿唇，显然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立刻便转移了话题，将眼神转向了江顾，“都到了吗？” “到了。”江顾点头。 门外再次走进来许多人，模特都到位了，所有人立刻进入备战状态，有人调试机器，有人清理场地，各自都在专注自己手里的事情。 “什么玩意儿啊……”江可欣的声音传来，抱怨连天：“我说实话从业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叫来凌晨的场……都是怎么做事情的！彩排本来昨天就应该完成，场地没布置好就按照没布置好的来呗！有什么那么要紧的，非要现在来彩排，累死我了！” 她抱怨的声音虽然小，但在一片安静做事的氛围中还是十分清晰地传到了江梓琳几人的耳中。 江梓琳皱了皱眉头。 方念雨笑了一声，十分嘲讽。 江可欣立刻回头对着方念雨翻了个白眼，随手拿起了衣服，手指突然一顿，立刻转身低头看着这件衣服。 糟糕，她忘了缝纱了。为了体现缥缈和时尚感，她在胸前特地留下一片空荡荡的面积缝制一层薄纱，到时候再配合着灯光，肯定是华美无比，但是……都怪赶工！时间这么紧凑，现在好了！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这一半的衣服肯定都效果不佳了！ “过来，分配一下最后几件衣服。”江可欣眼睛一动，突然开口道。 听说分衣服，几个模特立刻涌了上来。 江可欣一眼扫过，已经将人群的身份分开，看似随手拿的衣服，其实大有文章，笑着道：“唐姐，这件事你的。露露，你的……” 衣服很快分配完毕，众人也没有多想。 方念雨全程看着，突然不屑地转身，瞥了江顾一眼，走了过去。 “江顾，你选人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方念雨啧啧出声，不住摇头，话说得犀利：“选这种人进上佳，我都觉得脸上无光……” “你什么时候能给上佳添点光就行。”江顾回了一句，但眼神还是朝着江可欣的方向看了看，大概明白是出了什么事，既然方念雨没有明说，也是无关紧要了。 众人都进临时搭建的试衣间里将衣服给换上，走出门来。 方念雨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拉着自己的裙摆，皱着眉头开了口：“江可欣，江大设计师。” “干什么？”江可欣被她一叫，有些不爽地回应道。 “你分给我的衣服摆太长了，现在能换吗？”她道。 “哈！现在换？和谁换？诶，这里有没有愿意和这位换一下衣服的？”江可欣立刻转头冲着场内喊了一句。 鸦雀无声。 方念雨是新人，没什么朋友，看起来也不像是空降兵，身后大概也没有支持。这样的小透明一个，谁愿意和她换衣服？不说合不合适的问题吧，就是晦气。 “你看，没有。”江可欣耸肩。 方念雨气得胸膛起伏，按照平时的脾气早就扯着这个女人的头发厮杀一场了，但现在无论如何都得忍着，江顾说了，他不是自己的后台，她在这里只能靠自己努力。 “你改一下不行吗？这布料可以现场改，而且我看见你带了工具。”方念雨开口。 “现在大家都在彩排，这么紧要的关头，你让我给你改个衣服？你这人不知道创新吗？也是，你刚入门，不知道这个行业里的规矩也是正常的。这种时候你自己提着裙摆就可以走完了，非得要来麻烦别人才舒服对吗？再说了，这裙子本来就是设计好了的，我为了你改了这个裙子，到时候其他人穿着的时候太短，怎么办？你以为是你的个人私服啊？” 江可欣哗啦啦地讲了一堆，方念雨忍得辛苦，好几次都强压下了上去打一架的冲动，不断劝自己冷静。 “行，我拎着。”她道。 这回轮到江顾诧异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方念雨这么容易就妥协，看来是将自己那天的话听进去了。 众人都散开，这场闹剧也算是暂时结束，只有江梓琳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对于刚才江可欣的态度十分不满。她进上佳有自己一半的责任，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前也是没有想过的，但是光看着她张扬跋扈的样子，心里就是莫名的不舒爽。 江可欣回头，看见了江梓琳的表情，心里一沉，咬牙道：“别人的闲事，你不会也想管吧？” 方念雨刚要离开，听见江可欣的话，又回了头。 “你在上佳是这么工作的吗？”不问还好，一问，江梓琳更没有理由不回了，挑眉道。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什么东西都想着插一手。”江可欣冷哼一声：“我告诉你，我知道我靠着你进来的，但是不代表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我当然知道。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江梓琳也冷笑一声，犀利回头：“今天这事情是你分内的职责，衣服是你给的，不合身也是因为你选的不行，事先没有考虑到每个人的身材特点也就算了，事后让模特自己去补救，到时候因为这件事出了问题，直接顶着责任但是模特本人和这个场子里的负责人，一拍屁股就可以离开，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的性格吗江可欣？” 江梓琳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江可欣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咬牙道：“我现在没时间去改衣服，这么小的事情也要我来做吗？你的意思这还是我的错？” 江梓琳懒得和她继续废话，转身走向了林佳仪的那头，不再理会。 江可欣反而是一棒子打在棉花上，硬生生将肚子里的气给忍了下来，胸膛起伏。 方念雨惊奇地看了全过程，转头和江顾对视一眼，轻声道：“牛……”没想到江梓琳还有这样的一面，那天和她私聊的时候，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样子，还以为这人的性格也就是温水似的，是她小看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晴天霹雳 发布会正式开始。 左昊、蒋瑶和周铮都来了，坐在最后一排，江梓琳眼神掠过的时候，除了左昊和林佳仪之外，另外两人都抬起手来打了招呼。 江梓琳笑了笑，示意自己看见了，重新回了头。 轮到方念雨上场。 她一上场，就连林佳仪的脸色的都冷了几分——衣服明显大了一号，方念雨也不算是身高矮的，但是这样的裁剪显然是只顾着好看，没有发现穿着上的问题。 江可欣在做衣服的时候，有考虑过人类吗？ 江梓琳冷眼看着，心里也有些气，但按捺着没有发作。她也知道这事情确实不是自己该管的范围，随她们去。 “啊！”台下突然有人小声叫了一句，其他人也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江梓琳立刻抬头，看着台上的人。 方念雨被衣角绊了一下，但是立刻直起身子继续往前走着，微笑面对台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将自己的台给走完了。 江梓琳这才松了口气：“没想到她刚上台，能有这样的表现。” “估计是有受过些培训。”江顾道：“方念雨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她想做的事情一般不会毫无准备——你要是愿意，可以和她深交。” 深交？ 江梓琳笑了笑，没有这个打算。她的朋友已经够多，方念雨倒是挺特别的一个人，但是聊起天来就知道双方的爱好不同，眼界不同，各方面都不尽相同，还是不要去费那个力气了。 再说 ，方念雨未必看得上她。 发布会结束。 江顾和江梓琳上了车，林佳仪一直等着送完了所有人，回头才诧异地看见靠在一边的左昊。 “你还没走？她走了过去。 左昊转手给林佳仪看了个视频，视频上是小门牙大大的笑脸，正在说着“我想妈妈了”。 林佳仪有些无奈：“走吧，今晚我本来也准备你去你那儿。”不知道为什么，在左昊的房间里，她睡得能好一些，估计是遮光窗帘的原因。 左昊活得像个吸血鬼似的，房间里全是用不透光的窗帘围起来的装饰，拉开便能看见惊喜的落地窗，而且一回去就有热饭热菜还有人叫妈妈的感觉……终究还是有些怀念。 “走吧。”左昊道，转身。 两人上了车，靠坐在位子上，都有些疲倦。 半夜两点。 林佳仪从床上突然惊醒，意识到自己是在左昊家，今天太忙，刚和左昊到了兴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来了月经，所以两人草草睡了。 这应该是她第一个晚上，什么也没做，就和这个男人躺在了一起，但是疲惫的身体刚经已经不容许她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她几乎用尽所有时间想要怀上一个孩子，为什么次次验孕都没有动静？她脑子里闪过一丝疑虑，掏出手机开始查询。 屏幕上闪过一些“不孕不育”的字样，林佳仪抿唇不语，面色突然凝重起来。 应该……不会吧。但是年纪摆在这里，她怀不上孩子的原因应该不仅仅是疾病。 该死。她伸手烦躁地敲了敲自己的头——虽然知道这事情急不得，还是得看什么天时地利人和的，但是她没有这么多时间等待，而且不知道哪一天左昊就会厌倦现在这段关系，到时候应该怎么办？重新找个人太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快点怀上。 想着，林佳仪立刻登陆上了网站，预约了下午四点的专家门诊，随后推掉了下午的所有工作，闭上眼睛重新进入了睡眠。 下午。 林佳仪简单地吃了饭就出发，只身一人来到了医院，领了单子之后排号，查询的时候被通知要在月经期。 她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来了月经，立刻做了检查，在医院门口吃了饭，拿了检查结果之后重新回到了门诊处。 “怎么样？”她有些忐忑地坐在了医生面前。 “激素不正常。”医生皱了皱眉头，低头看着检查单，转头又看了她一眼道：“最近是备孕期吗？” “对。”林佳仪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听见这一句，又沉了沉。 “袖子拉上去我看一下。”医生道。 “好。”林佳仪立刻将自己的袖子给拉了起来。 医生皱眉：“做过脱毛？” 林佳仪诧异，有些想笑，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医院，但还是点头道：“我天生毛发比较重，手臂和腿都做过，已经很多年了。怎么……脱毛影响怀孕吗？” “不是，目前症状来看，应该是多囊卵巢综合症。”医生道。 “什么意思？” “很难怀孕。” 晴天霹雳。 林佳仪怔愣了很久，半晌，才抬了头：“有……多难。” “不是什么大病，好好治，只是现在年龄问题……所以会比别人更难一些，这种情况要在二十五岁之前怀上，现在还是可以碰碰运气，也不是没有怀上的案例。” 出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林佳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看着医院门前的喷泉，缓缓走了过去，坐了下来，抖了抖。 她从来不怕冷，但是今天就是觉得寒气逼人，几乎忍受不了。 怎么办？ 手里捏着一包包代煎好的中药，她闭上了眼睛，转身开车去了酒吧。 一个小时之后。 江梓琳收到消息，冒着寒气和蒋瑶在酒吧门外碰了面，进门时只觉得音乐声大得震耳欲聋，努力在卡座上寻找林佳仪，转眼却在吧台上看见了她。 林佳仪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对着吧台的小哥笑着，不知说了什么，把小哥逗地面红耳赤的。 江梓琳抿唇，走了上去，轻轻将她一拉道：“佳仪，走了。” 林佳仪转头，勉强认清了面前的人是谁，一笑道：“你来了……要看看我的病例吗？分享给你，你是第三个看见的人。” “什么病例？”蒋瑶在旁边伸出脑袋。 “来的还挺全啊。”林佳仪打了个酒嗝，伸手努力在包里摸索着什么，掏出一个小本子，扔到了江梓琳的怀里。 江梓琳接过之后低头看着，“多囊卵巢综合症”几个字写的十分清晰，其他的笔记倒是看不太出来。 “你生病了？”她转头道。 “嗯。”林佳仪又灌下一口烈酒，被辣得咂嘴。 “这什么病？”江梓琳转头，问蒋瑶。 蒋瑶已经掏出手机查了，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将手机捂在胸口，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江梓琳，又看了看蒋瑶。 “诶，梓琳，她上次说要孩子的事情……是真的吗？”蒋瑶拉开江梓琳，偷偷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江梓琳有些莫名，答了一句：“但是看着挺认真的，最近和左昊也走得近，我怀疑她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 “那就完蛋了。”蒋瑶伸手，将屏幕放在了她的面前。 江梓琳扫了一眼，明白了。 林佳仪突然从桌上跳了下来，高跟鞋踏在地面上东倒西歪，朝着门外走去。 “诶，佳仪！”两人追上，对视一眼，十分着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她哭了 “我自己能走。”林佳仪保持着最后的冷静，伸手推开了江梓琳。 江梓琳有些无奈，只能跟上她的脚步，伸手在她的手臂旁边虚虚地扶着，没有碰到林佳仪的衣服。 林佳仪好不容易踉踉跄跄地从酒吧里出来了，靠在墙壁上，绝望的眼神比此刻的路灯都还要冷上几分。 “我怎么这么惨。”她开口，说了一句。 “好了，外面冷，我们进车里好不好？”江梓琳低声哄道。 林佳仪摇头，靠在墙上不肯离开，半晌，突然低声呜咽起来。 江梓琳有些不敢相信地侧头，想要看清楚林佳仪是不是哭了——之前虽然也见识过一次，但是毕竟只是跟她一个人，而且是抱着的， 没有这样清晰地看见她的泪光。现在是在马路边，而且还有蒋瑶在场，她也不怕吓死人…… 果然，蒋瑶立刻六神无主地揪住了江梓琳的手：“她她她哭了？！” “嗯……”江梓琳伸手放在唇边，示意蒋瑶安静点。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蒋瑶慌了，在原地打转，轻声道：“现在是应该……应该录视频还是把她拍醒啊？” “录视频也就算了，拍醒是什么意思？你去拍还是我去拍？”江梓琳觉得好笑，转头开口。 蒋瑶立刻摇头，坚定道：“我不拍。” “所以你出了个馊主意让我去？她现在要是醒了，就换成我们两个哭了，相信我。”江梓琳语气凝重。 “也对……”蒋瑶猛地点点头，沉默下来。 江梓琳伸手，将林佳仪给搂了过来，温柔地轻声道：“好了，别哭了。” 林佳仪边哭边道：“你们以为我是醉了吗？该死的！我今天怎么都喝不醉！蒋瑶你等着，我已经听见你说要录视频的话了！等老娘下次把你灌醉，再让你看看你自己醉成一摊烂泥是什么样！还有江梓琳这个王八羔子……你喝醉了简直就是变身，嘴巴连珠似炮的连我都不放过……” 什么？ 江梓琳眉头一挑，想要深究，但是一抬头就看见林佳仪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十分震撼地重新低了头。 还是算了……时机不对，下次再仔细问问关于她喝醉之后的事情吧。难怪上一次江顾看她的表情有点不对……是不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啊？ “我完蛋了……”林佳仪边吼着边道：“我真的完蛋了……我为什么做什么事都不顺利？如果能进分公司经理的位子也就算了，现在偏偏出了个王磊，狗娘养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出头……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工作机会没了，孩子也没了……” “孩子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刚才蒋瑶查了，我看了网页，说怀孕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你试试看，现在就放弃，不是你林佳仪的性格啊。”江梓琳道。 林佳仪在她肩膀上沉默了半晌，深深吸了口气，突然直起身子来。 “嗯，你说的对。”她低声道。 “什么？”江梓琳没有听清，再次问了一句。 “我说对。”林佳仪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不住地点头：“现在就认输，太不林佳仪了……好好调理身体，就算是只有最后一点希望，我也不能哭哭啼啼地想放弃。因为这点事情我就要倒下，那之前的三十几年都白活了！你们没喝酒吧？” “没有。”江梓琳松了口气。 “送我回去。” “好。”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林佳仪绝对是她见过遭受打击最快恢复的人，每一次的沉沦不会长过一场酒，而且有情绪立刻就要宣泄，不会等待，这种情况之后的第二天，林佳仪就会端坐在桌前进行下一场战争。 这也是江梓琳一直以来都很佩服的一点。 三人上了车，江梓琳先将蒋瑶和林佳仪分别送回了家，才打车回了江顾的住处。 第二天。上佳例会。 这次由江顾带头说话，因为刚不久举办了活动，趁着例会的机会对各种人提出褒贬。 江顾上台，不需要话筒，低沉的声线不大不小地在整个会议室里传开，引得下面一众女模特都入了迷，窃窃私语。 “天……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他是在我耳边说的！” “行了吧你，能回归现实吗？江顾哥是你能够到的人啊？你要是可以，我也行。”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想着呢吗！现在整个上佳上上下下谁不想？你装什么白莲花？” “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人家看不上我，也不会把口水拉成丝儿似的！你倒好，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 “去你的！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样，还可劲儿说我呢？！” …… 几人议论声落入了江可欣的耳朵里，江可欣立刻有些不爽了。 她知道江顾受欢迎，曾经自己也是动过江顾念头的，只是江顾油盐不进，看着很难对付所以才作罢。她就是想不通，这样的男人是怎么看上江梓琳的？凭什么连江梓琳这种次品都可以？ “这次还要点名一个人。”江顾在台上突然开了口。 众人安静下来，看着江顾的表情，知道肯定要进入怼人阶段了。 “江可欣。”江顾道。 江可欣一愣，全身一悚，下意识笑了起来，但是笑容十分不自然。 “到……” “这次活动里，江小姐没有完成自己分内的事情导致现场出了一小乱子。具体是什么乱子，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希望下次不要有同样的错误。” 江可欣咬牙。 这事情也值得放在例会上说？！还不是因为江梓琳那天说了自己两句，江顾本来是不在意的！ “江小姐没听清？”江顾开口，转头，眼神威胁。 “听清了。”江可欣尽管心里不爽，但面上不敢发作，点点头应了下来。 江顾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一直看到江可欣后背发凉，整个会议室里都没了声音，众人面面相觑，都十分惧怕江顾会不会在下一秒突然发飙。 好在江顾也只是动了动眉眼，勾唇，“如果下次再犯就不是例会点名这么简单。” “是。”江可欣脸色难看起来。她好不容易才在上佳里站稳了，有了些人脉，这次会议一结束，估计又要被重新打回原形了……江梓琳，方念雨，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江顾还想说话，手机突然响了。 他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立刻从讲话的台上撤了下来，按掉了电话之后给江梓琳回了消息。 “我在上佳门口，给你带了好吃的。” 江顾一愣，脸上突然出现欣喜的表情不可置信地反复翻看起来，直到确定这真的是江梓琳发给他的笑意顿时眉开眼笑。 “今天的会就到这里结束散了！”他挥了挥手，第一个冲出了会议室的门，朝着门口走去。 目光触及门外的那个身影时，笑容更大了。 “梓琳。”他开口。 江梓琳带这个便当盒，站在隐蔽处，等着江顾走过来，随后低声道：“我闲着没事做了点吃的，太多了，带点给你尝尝。”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阴阳怪气 江顾一走，会议室里立刻就炸开了锅。 “刚才是我眼花了吗？江顾哥居然笑了？” “我也看见了！我的天，他笑起来比我想象的还好看……” 江可欣起身，转头看了一眼正围在一起花痴的几人，眼底充满冷嘲。她走到门口，发现前方拐角处突然有人影一晃而过。 “方念雨？”她脚步一停，眉头轻皱。江顾自己直接带的艺人不多，可这个方念雨一来公司就被划到了江顾手下，其中要说没点猫腻她是不信的。 这么一想，她立刻便跟了上去。 刚出了上佳公司大门，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李思提醒她不要忘记晚上的新人聚餐。 还没回复，前方就传来了一阵男女的笑声。 “想不到你的厨艺还不错……” “方念雨，谁让你跟过来的？这是梓琳给我做的，你给我留点……最后一块是我的……” 江可欣刻意离了方念雨一段距离，刚走近就听到了这几句话。三人所处的位置虽然比较隐蔽，但还是让她辨认了出来。江梓琳……果然也只有她才能让江顾露出那样的笑容。 江可欣一字一句地听着三人说的话，眼底闪过了一丝嫉妒，在他们发现前离开了这里。 晚上七点。 方念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后来到了江顾的办公室。她开门便问：“江顾，晚上的聚餐你不去？” “不去，有事。”江顾淡淡瞥了她一眼，关了电脑，拿起外套准备下班。 方念雨站在门边瘪了瘪嘴，“我也不想去。”可她一个新人基本算是丧失了话语权，而她也知道江顾不参加的原因。那些女人虽然都很迷江顾，但其实心里十分怵他，要是他在现场，估计就没人敢说话了。 “就这样你还想混娱乐圈？”江顾停在她面前，更加坚定了她在上佳熬不过三个月的想法。 方念雨猜到他在想什么，眼一抬，目光在他光洁的下巴上停留一瞬，然后跟他对视，“你别想激我，我会用结果说话。”说完开门就走了。 她闷闷不乐地开着车到了约定地点，其他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这一批新人里的勾心斗角并不少见，还没一个月就有了抱团行为。方念雨进了包厢，直接坐在了平日里跟她还算熟悉的一个女生旁边。十二个新人，各个打扮得光鲜靓丽，光是进进出出就吸引了酒店不少客人的目光。 黄佳宜从进公司开始就受到各方面的优待，一直以来也是各个女生巴结讨好的对象。于是她一来，所有人的话题顿时就转到了她身上。 “佳宜，听说公司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代言，是不是真的呀？”有人好奇地问。 黄佳宜放下酒杯，淡淡一笑，“是有，不过是个小代言而已，算不了什么。” 这话一出，立即就有人接了话，“哪儿啊，宝莱虽然只是个三线服装品牌，但受众一直都很广，很利于你打开知名度。佳宜，公司对你也太好了吧！” 黄佳宜笑道：“公司对每个艺人都是公平的，大家努力训练，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这点佳宜说得非常好。”李思缓缓一笑，状似不经意地瞥了对面的方念雨一眼，话锋又是一转：“但如果有的人在暗地里动了什么坏心思就不知道了。可欣啊，我真是替你难过，你熬了一个星期的夜好不容易才将大家的衣服给设计出来，本来皆大欢喜，可结果呢，所有努力都被江顾哥给否定了。” 方念雨一听李思突然提到自己，怒气一涌，但瞬间又被她压了下来。 江可欣眼神一闪，面上跟着带起了笑，“我参加安姿的发布会本来也是临时起意，只要你们几个美美的上场就好了，再辛苦一个星期也值。说起来这事也是我考虑不周……”她说到这端起酒杯朝方念雨看了过去，“念雨，这次活动的时间紧迫，我也没多余的时间给你准备合心意的衣服，发生了意外，你不会怪我吧？” 方念雨似笑非笑地迎上了她的目光，甜美的五官依旧十分精致耀眼。 本来发布会的意外是江可欣的失误才导致的，可被这几个人歪七扭八的一说，就变成了她的错了。 “江小姐希望我说什么？”她嗤了一声，“不怪你还是我自己主动把过错揽下来……抱歉，我心眼小，不是我的责任我说不出口。” 其他人都没想到方念雨如此心直口快，不由得皱了眉齐齐朝她看了过去。 江可欣一时下不了台，僵笑着端着酒杯。 李思为江可欣抱不平，“方念雨，你这人怎么这样？可欣都主动跟你道歉了，你还想干嘛？” “那就直接向我道歉，别给我阴阳怪气地说话！”方念雨转头瞪了李思一眼。 “你……”李思的火气一下子也上来了，起身就朝方念雨那边冲去。 江可欣一把将她拉住，柔声劝道：“算了思思，这事本来也是我的错。念雨，我再次跟你说声抱歉。” 方念雨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气氛一瞬间有些冷。江可欣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包厢。她本来以为方念雨是个好拿捏的，可谁知道还是不好对付，脾气一上来谁都不给面子。 补完妆出来，江可欣在走廊上被人叫住了。 “江小姐不会忘了我吧？”带笑的男声响在身后。 江可欣转身，扫了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几眼，终于和印象中的对上了号，笑了出来：“原来是冯总，好久不见。” 男人眼珠转了转，走到了江可欣面前小声问道：“你们今天好姐妹聚会？” 江可欣笑笑，“是公司的同事聚餐。我换了新公司，现在在上佳。” “上佳？”男人玩味地摸了摸下巴，眼神示意了一下江可欣她们刚才所在的包厢方向，“是新人？” 江可欣渐渐反应过来了，“嗯”了一声。 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又问：“里面有个穿驼色毛呢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驼色毛呢？ 那不是方念雨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人陷害 “这……”江可欣刻意一顿，面上似有些犹豫。 男人笑容一收，干脆将话挑明了，“之前你也不是没有给我牵线搭桥。不过是个新人罢了，江小姐很为难？” “倒也不是。“江可欣脸上堆着笑，没有马上答应下来，也没说明方念雨是江顾带的人。 男人知道她还在顾虑上佳，冷冷哼出一声道：“听说你和顾真闹了点小矛盾，江小姐要是把事情给我办成了，我会让人帮你在她面前解释的。” 顾真？ 江可欣瞬间心动了一下。顾真现在的事业如日中天，背后还有宝拉集团的总裁左昊捧着，要是能跟她缓和关系……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心念一转，她抬眼冲男人笑笑，“那就麻烦冯总了。” 十分钟过后，江可欣回到了包厢。 李思凑近问了句：“可欣你刚才干嘛去了？大家还以为你生气走了呢。” “怎么会呢。”江可欣红唇勾起，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回来接了个电话，和朋友聊得有些久了。” 这顿饭吃了接近一个小时才结束。有几个人兴致上来了，嚷着要继续去唱歌。黄佳宜干脆做了主，让人安排了酒店的KTV，让大家继续狂欢。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方念雨拿起包包起了身。 “我们都要去，就你一个人先走，方念雨，你不喜欢我们直说得了。” “就是……当自己是大人物吗？不过就是个新人，能不能顺利出道都还不知道呢。” 其他人都因为方念雨的突然扫兴而有些面色不快。 跟她交好的霍妙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劝道：“念雨，你还是去吧。这毕竟是我们几个第一次聚会……而且你也不想让大家都孤立你吧？” 江可欣适时开口：“我们十一点就散，不会玩太晚的。” 方念雨见场面僵持不下，眉头一拧，最后还是冷淡地答应了下来。 这家酒店的娱乐设施齐全，结完账后，几人便上了楼径直去往KTV。 方念雨一坐下就开始玩手机，跟其他在玩游戏喝酒的人对比，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但没一会儿，霍妙就拉了她加入，将骰盅递给她玩了几局。 “念雨你又输了……”霍妙见她几乎局局输，诧异道：“你之前没有玩过这游戏吗？” 方念雨想着过去为了追逐江顾脚步而去学的那些东西，摇了摇头，“没有。”话落又是一杯酒下肚。她“砰”地放下酒杯，摆手道：“你们玩，我酒量不好不能喝了。” 走到一边，刚好有一个服务生进来了，视线在KTV里转了一圈后落在了方念雨身上，“请问是方小姐吗？” 方念雨正满肚子火，斜了他一眼，“有事？” 服务生礼貌地笑了笑，“外面有一位姓江的先生找你。” 姓江？难道是江顾来了？ 方念雨顿时清醒了不少，起身道：“他在哪，带我过去。”他不是说不来吗？这人总是口是心非。 她跟着服务生从五楼到了九楼，渐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那位先生有没有说全名叫什么？” 服务生的脚步停在了一扇门前，微笑道：“他只说在9021房间里等你。”说完没等她再问便离开了。 方念雨皱眉盯着房间号，脑子虽然晕乎乎的，却怎么都觉得怪异。这不是江顾的作风，他就算想要见她也不会约在房间里刻意避开江梓琳。 这么一想，她将手机掏了出来，直接拨通了江顾的号码。 “什么事？”江顾的声音十分冷淡。 “江顾！”方念雨委屈巴巴地叫了他一声，却对聚会上的事只字未提，只道：“你现在在哪？” 江顾没说话。 酒意上涌，方念雨身体一歪，靠在了门板上，“刚才有人说你找我……”话还没说完门突然就开了，她“啊”地叫了一声，往后一仰，意外地被人接在了怀里。 烟酒味瞬间扑面而来，她心里一惊，身体也跟着僵了一僵。这人不是江顾，他约她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低头，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双眼睛放肆地落在了她胸部的位置。 “看什么看？”方念雨挣扎了一下，手下意识地往男人的脸上扇去。 男人头一偏，轻轻松松便躲开了，再次看向方念雨的眼神已经冷了不少，“原来是个脾气差的。”他毫不怜香惜玉地就将方念雨丢在了地上，转头吩咐里面的人，“把她给我拖进去。” 话音刚落，房间里立即走出来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捂着方念雨的嘴巴像拎小鸡似的将她带了进去。 门咔嚓关上。 方念雨早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坐在羊绒地毯上强装镇定地看着男人：“你是什么人？” 男人看她一身脏兮兮的，眉头一皱命令道：“都来了这里了还问什么问！进去洗澡，乖乖陪我一晚少不了你的好处。” 见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她所想，方念雨脸上的血色尽失，呆呆地被两个保镖推搡着进入了浴室。 门一关，外面传来了男人悠闲的声音：“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这句话瞬间惊醒了方念雨。 她抿了抿唇，重新打开门走了出去。 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品尝着红酒，听到脚步声，他笑眯眯地起身，但见方念雨还是刚才进去时的那副样子，表情立刻就变了，“不识抬举。”他将酒杯放在茶几上，“既然你不想自己洗，那我帮你。” 方念雨紧盯着他，往后一退开口道：“我是方应龙的女儿。你要是敢碰我，先想好后果。” “方应龙？”男人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不屑地笑了起来，“照你这么说，我还是江先海的兄弟呢。”他认定江可欣不敢坑他，所以根本不相信方念雨的话。 “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给我爸打电话！”方念雨捏紧了拳头。 “让你打电话，啧，给你机会找人来救你么？”男人被她弄得耐心尽失，挥挥手让两个手下退到隔壁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随时奉陪 等人离开，他淫亵的目光不住地往方念雨的身上上下打量：“虽然你脾气大，但脸蛋和身材我还算满意。美女，你说你是方应龙的女儿，那正好了，今晚过后，我就是方应龙的女婿了？” 他恬不知耻地笑着，迅速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朝方念雨一步步逼近。 方念雨尖叫着往旁边躲去，一时间，两人在房间里上演着你追我赶的戏码。可这个房间本来就不大，没一会儿，她整个人就被男人粗暴地推倒在了床上，再无退路。 “不要！”方念雨的心一凉，刚一挣扎，就被男人死死按住。 男人淫笑一声，肥硕的身材挨近了她，大手伸进衣服里面，肆意地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不要什么？不要停吗？” 肌肤上的触感令方念雨一阵作呕。她几近崩溃，嘶叫着反抗：“放开我！” “放开？你要是觉得不满足，我可以把我那两个手下一起叫来……”男人嘿嘿一笑，大手一扯，轻易便将她胸前的衣服撕破。他满是*的目光定在她胸前雪白的肌肤上，迫不及待地解开皮带再次压了上去。 方念雨胡乱捶打着男人，却根本不能阻止他的动作。她尖叫了一声，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哇地哭了出来，内心彻底绝望。 “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巨大的声响彻底惊住了床上的两人。 男人愣了一愣，等反应过来后先是提上了裤子，转而怒气冲冲地转头对着门口问道：“你是谁？谁给你胆子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随后门口的人一脚踏了进来，精致的五官渐渐在灯光下清晰，终于让男人看清楚了他的样貌。 男人松了口气，“原来是江经纪人。”他不紧不慢地拿了浴袍穿上，扯唇笑道：“你来干什么？” 江顾的视线往床上一扫，瞥到方念雨狼狈的样子时眉头一皱，朝她那边走了过去，“冯贵，你知道你碰的这女人是谁吗？你倒是会挑，送死也选着最惨的方法送。” 声音冷厉，直呼男人的名字。 方念雨好半晌才控制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她迟缓地抬起头，看到江顾突然出现，本来黯淡的眸子转瞬一亮，嘶哑着叫了他一声：“江顾……” 江顾看了她一眼，随后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朝她那边一抛。 带有温暖气息的衣服往方念雨的身上一罩，她吸了吸鼻子，只觉得眼眶又酸了。 “江顾你这是什么意思？”冯贵看到他的动作，笑容一收，“你要带她走？” “有什么问题吗？”江顾将方念雨扶了起来，等她落地站稳后才看向了冯贵，“冯总要是想和江家方家作对，我随时奉陪。” 江家方家？ 冯贵隐隐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可江可欣事先做安排的时候并没说过这个女人有着深厚的背景。他面色一变，试探着问了句：“她真是方总的千金？” 这回不等江顾回答，方念雨就推开了江顾，一瘸一拐地走到冯贵面前，手一挥，啪地一声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她现在不再害怕了。有江顾在，就算捅了天大的篓子，他也能帮她兜着。 冯贵凭白挨了这一下，面上怒气一显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揉了揉脸颊冷眼等着江顾的回答。江顾不过就是个小经纪人，要是发现他骗了他，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两个人后悔！ 江顾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目光淡冷地开口：“她叫方念雨。” “方念雨……方……”冯贵面露震惊，怔愣了足足有半分钟，在心里痛骂江可欣的同时忙扯着嘴角对方念雨赔笑道：“方小姐……真是抱歉，你看看我，今天多喝了两杯就爱撒酒疯……刚才是我冒犯，是我冒犯……” 方念雨冷着一张脸没有应他这句话，只想知道一个答案--今晚这个局本就来得怪异，就算这男人色迷心窍，也该有人牵线搭桥吧？是谁？ “今晚还有谁参与这件事？”她开口，一字一句道，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方家和江家一向交好，这下冯贵不敢再有隐瞒，直接就将江可欣的名字说了出来，还顺手将脏水全都泼在了她的身上，“她说她讨厌你，想讨好我的同时借我的手毁掉你。” “江、可、欣。”方念雨从齿缝中吐出这三个字，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果然够狠！” “走吧。”江顾收回看着冯贵的眼神，转头对方念雨道。 方念雨嘴唇一抿，冷冷地瞥了冯贵一眼，什么都没说，跟在江顾身后离开了房间。 电梯里，她看着电梯墙里面满面泪痕的自己，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谢谢。”半晌，她突然道。 “吓傻了？”江顾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难得出言安慰道：“没事了。” 方念雨点了点头，又问：“你怎么会来？” “我觉得不对劲就过来了……幸好我就在附近。”他说到这问了句：“你想怎么对付冯贵？” 方念雨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父亲，他原本就不大支持她进入娱乐圈，之所以暂时同意，更多的是为了制造她和江顾接触的机会，“先不动他。”她目光下垂，落在了手腕处的淤青上，“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他和江可欣算。”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她走了出去，咬牙开口：“陪我去个地方。” 江顾挑了下眉，没有追问，只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很快走到了KTV包厢门口。方念雨盯着门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大力将门推开。 包厢里面闹哄哄的，说话声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一时间没有人注意到门这边。 方念雨冷笑一声，按下了墙壁上灯的开关。刺目的灯光瞬间晃花了人的眼睛，有人不耐地嚷了起来：“谁呀，这么烦！” 女人转头，这才发现方念雨和江顾站在一块，两人的表情都很不对劲。 方念雨转目搜寻着江可欣的身影，终于望见了沙发角落背对着的她。她快步走过去，揪着江可欣顺滑的头发往后狠狠一扯。 “啊！”尖叫声顿时充斥着整个包厢，音乐都停了一下，众人惊惶地转头，张嘴看着面前这个景象。 方念雨笑意森然，语气轻缓：“你应该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回来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弄死她 江可欣的头往后仰着，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艰难出声道：“方念雨……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其他人被方念雨突然来的这一出吓了一跳，纷纷躲到了一边，避免殃及自己。 方念雨恨不得现在就让江可欣去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手指缓缓收紧，在江可欣不住的痛呼求饶声中愤恨地松开了手。 江可欣抬手捂着自己快要秃掉的头皮，起身看着方念雨，眼神惊惧，“方念雨，你到底发什么疯！” 她料到其他人都不会知道今晚冯贵的存在，所以抢先开口质问。 “我发什么疯？”方念雨大笑了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冲上前揪住了她的衣领，“江可欣，你有没有胆量将你今晚做的事大声说出来！” 今晚做的事？ 看戏的众人随着方念雨的这句话不由得发散了思维。等人再次打量起她时，才又看出异样来。 狼狈。 这是所有人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词。方念雨虽然平时比较高冷，也不大喜欢搭理其他人，但要强的她从未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连江顾都来了，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江可欣的脸上快速露出一丝慌张的神情，但很快又被她收敛，一副被她冤枉的样子，“我一直都在这里陪她们唱歌。方念雨，你就算想栽赃我--” “啪！” 方念雨见她还在狡辩，眼神一冷，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记耳光十分响亮，众人看向方念雨的眼神都齐齐起了变化。谁给方念雨的胆子？她不过就是个新人，居然连事情都没问清楚就先打人？ 想到这，众人的目光又转到了江顾身上，想看他如何表态。 只是江顾一直都表情冷淡地站在门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好像只要方念雨在这个包厢里没有做出太过过分的事，他都可以无视。 江可欣瞬间被方念雨打懵了。 痛感一下子清晰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也在轰鸣着。她捂着脸失态地尖叫一声，疯狂地朝方念雨冲了过去。 黄佳宜见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江可欣的手臂，柔声劝道：“可欣，有话好好说。”说完，她不动声色地瞟了眼江顾那边，却见对方看都不看自己，不由得微微有些失落。 江可欣失声叫了出来，指着方念雨骂道：“这个贱人有听我好好说话吗？！她算个什么东西？你放手！我一定要打回来！” “黄佳宜，放开她。”方念雨咬牙吐出一句，目光在包厢里的女人身上一一划过，最后又回到了江可欣的身上，笑得讽刺，“我方念雨今天就在这里放话，只要你江可欣在上佳一天，我绝对会想办法弄死你！” 随着她话音落下，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有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方念雨今天是疯了吗？不是打人就是撂狠话。” “她不像是这么不讲理的人，江可欣估计真的是得罪她狠了才这样。” “你们发现没？”有人眼尖，发现了方念雨身上披着的是江顾的外套，“方念雨的身上有伤，江顾还出现了……你们说会不会是？”她欲言又止，后面的话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的确，娱乐圈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和各种潜规则。人人都有一张好皮相，也都为了同一个资源抢得头破血流。想要脱颖而出，势必就要付出别人想要的东西。 江可欣的目光闪烁不定，再一次被方念雨的狠辣吓住了。 她一直都猜测过方念雨的身份背景，但经过多次打听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便以为她只是普通新人中的一员，只是因为自身条件好才被江顾看重。 方念雨不想被人看戏，想着以后再慢慢收拾江可欣，便转身离开了包厢。 江顾站在门口警告了新人们一句：“今晚的事谁都不许泄露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黄佳宜第一个反应过来，轻应了一声：“是。” 其余人纷纷附和。 酒店外，方念雨上了江顾的车。想起冯贵房间里的一幕幕，她后怕地抱紧了自己，脸色苍白。 江顾没有启动车子，沉默地陪在一旁，等她自己缓和情绪。 “我今晚第一次后悔进入娱乐圈了。”方念雨突然开了口，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一想到这个行业里面有着这么多的肮脏不堪，我就厌恶。” “你喜欢演戏吗？”江顾转头。 方念雨缓缓抬眸，凝视着江顾这张让她暗暗追逐了多年的脸庞，语气多了几分郑重：“喜欢。” 其实一开始哪有多喜欢。不过是因为他身处这个行业，又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所以她忍不住想要靠得离他近一些。小时候她就喜欢跟在他身后，却总是被他嫌弃，嫌弃她娇气，只喜欢公主裙和芭比娃娃，稍微磕了绊了都要大哭一场。 后来，她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全都丢掉，重新喜欢上他喜欢的。只可惜，好不容易来到了他的世界，他的目光却再也看不到她了。 “喜欢就坚持下来，别让我看轻你。”江顾开口。 “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早点退出呢。”方念雨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你这段时间的表现还不错，没有乱发小姐脾气，还肯吃苦熬夜训练。我也不想看到你因为江可欣这样的人退出。” “谢谢。”方念雨一愣，悄然收回目光，已经再次坚定了继续走下去的想法，“麻烦你送我回家。” 江顾点头，看到她心情平静下来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驶远没多久，大门柱子后面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江可欣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从江顾和方念雨走出包厢那刻，她就寻了个理由跟在他们后面，也因此拍到了一些平时根本看不到的画面。 冯贵和方念雨的事情到底成没成？江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和方念雨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江可欣心底一阵烦躁，干脆掏出手机将刚才拍到的一些照片发送了出去。 收件人：江梓琳。 第一百三十章 心里异样 “叮。” 手机响了。 江梓琳一边朝着手上涂抹护手霜，一边随意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几张图片，发件人赫然写着“江可欣”三个大字。 江可欣没事恨不得和自己装作不认识，大晚上发什么图给她？ 抹完了护手霜，江梓琳才拿起手机坐到了床上，点开图片。 画面很暗，只能模模糊糊地辨认出有两个人影，挨得极近，女方甚至有些……衣衫不整的样子？男方不用说，一眼便能看出是谁，即使是再模糊的镜头，也掩盖不了那样出色的气质。 江顾和方念雨。 她心里稍稍一动，往下滑动着，照片一张一张，全都是暧昧而模糊的举动，一直看到两人上车，她的手指才突然停住了。 “看完什么感觉，我的好姐姐？看来你的婚姻也不如想象中幸福嘛。”江可欣还留了一句。 江梓琳看了一眼，关上了手机，没有理会。 将手机放到一边之后，她靠着床头发了会儿呆，眼神不由自主地朝着钟摆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失笑。 说起来，方念雨和江顾本就十分相配，她也看得出来方念雨虽然坦荡，但是对江顾情根深种，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所以两年婚约之后，江顾应该……会娶她吧？郎才女貌，世间再没有比这个更加自然的事情了。 她想着，揽上了被子，忽略了自己心底那一点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异样，往床里缩去。 “叩叩叩。”门突然响了。 江梓琳一僵。 “睡了吗？”江顾的声音仿佛透过门框，直接钻进她的耳朵里，磁性而低沉，好听到让人头皮发紧。 他回来了？ “……没。”江梓琳本想装睡，但瞬间就否定了自己这个幼稚的想法，出声回了一句。 江顾的声音停了停，显然轻笑了一声，随后道：“要吃东西吗？我给你带了点水果和夜宵，他们说这个牛杂粿条是全北城最好吃的，我排了好久的队呢。” 只一句，清冷的房间里顿时凭空生出烟火味来。 “好。”她应声而起，随手抓起了一件外套，搭上之后快步走向了门边，将门一开。 江顾倚在门框上，本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还真能把江梓琳从床上捞起来，意外之余猝不及防地对视，脊背都忍不住直了直。 她这样子……倒是第一次见。 长发已经散落在了脑后，外套里透着白色的睡衣，平日里薄薄的妆容已经卸了，脸色却依旧白皙，五官看起来稚嫩了些，眉眼之间也温和了几分。 江梓琳无力抵抗他*裸的眼神，头不自然地偏了偏，开口道：“你去了北城？” “对，今晚有点事。”他反应过来，笑着转身朝茶几走去，将热腾腾的吃的一字排开，进厨房洗了些车厘子出来，随手放在了离她手边很近的地方。 江梓琳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没来由地波动着，感叹一句--这样的男人，应该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吧？ 她低头道了谢，伸手拿了筷子，分了他一对，低头吃了一口。 果然好吃。 “好吃吗？”江顾侧头，高挺的鼻梁在灯光下打下一处阴影，眼神也显得幽深起来。 “好吃。”江梓琳点了点头，目光仍旧放在碗里，似乎对他的挨近没有任何反应和感觉。 江顾直觉她今晚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只是从前能够看到她眼睛的几率要大些，今晚说话的时候，她几乎没有任何和自己对视的动作，仿佛是在……逃避什么。 明明早晨还送了东西到公司来，怎么晚上就有些闷闷不乐了？ “今晚没有工作吗？”江顾道。 “没有。”江梓琳吃东西的动作快了起来，本想忍着不问，但最终还是状似无意道：“你今晚加班吗？” 江顾一愣，心里更加讶异了，摇了摇头道：“不是加班，公司那边有点事，所以处理了一下。” “我吃饱了。”江梓琳匆匆吃了几口之后便站了起身，将碗筷都收拾好放到一边，走进浴室去刷牙，临走前还看了一眼自己没吃完的牛杂。 可惜了……还真挺好吃。就是今晚的气氛实在不适合聊天，她一门心思想着拉开距离，既然江顾已经有了和方念雨确定关系的意向，她怎么也不该引起误会了。 江梓琳重新洗漱，关门上了床，留下门外的江顾一头雾水，盯着她紧闭的房门看了许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今晚的事情……是江可欣参与的。会不会是…… 想到刚才她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三句有两句都在试探他今晚的去处，江顾脸上的笑意立刻渗了出来。 他猛地起身走到了江梓琳的房前，伸手想要敲门，却又被理智拉了回来，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还是笑着离开。 如果江可欣真的和她说了什么，她真的误会了自己和方念雨，是不是说明……江梓琳心里也是在乎自己的？ 江顾收拾起了桌面的垃圾，拎出了门，一路都忍着笑意，心情大好。 今天先不问了，怕吓着她，等明天好好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正好趁着现在知道她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另一边。 江可欣也到了家，进了房间之后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暗暗恨得牙痒，却也不得不拿起电话，拨通了冯总的号码。 “喂，冯总？刚才……” “你还有脸说刚才？！江可欣，你是不是要害死我！”冯贵气急败坏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还带着喘息：“行了，什么也别说了，下次我说什么也不敢找你这种人来办事！平白破坏我一天的好心情！” “冯总你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江顾会过去……”江可欣仍旧陪着笑脸，但是表情已经僵了，手指也紧紧捏着手机。 冯贵冷哼了一声，“本还想着互惠互利的事情不会有差错，我明摆着告诉你，你上次得罪了顾真的事情本来就不太好处理，现在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电话挂了。 江可欣脸色一白。 顾真那边也没戏了……方念雨那臭*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她猛地伸手，将手机往床上一摔，揉着脑袋坐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舍不得 第二天。 江梓琳清醒之后便站在门边，仔细听了听门外，很久之后觉得门外没有任何响动，才将门推开走了出去。 江顾的房门大开，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厨房也不见身影。 她四处看一圈，稍稍松了口气，眼神闪了闪，走进了浴室。 平日里江顾会买早餐吃完了再走，大多数时间还会送她出门，今天倒是有些反常了。 上佳公司。 江顾迈进了摄影棚，有些后悔，脚步在门口晃来晃去，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李家然。 “喂。” “你在哪儿呢？”李家然轻松道：“听着声音倒是清闲得很啊？桃色新闻都快要在整个圈子里传开了，也就你坐得住。你们家那位没和你急啊？” “桃色新闻？”江顾一转身，走出了摄影棚，站在门口皱着眉，“什么桃色新闻？” “青梅竹马，英雄救美，你觉得还有什么桃色新闻？” 江顾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昨天的事情能闹这么大……不过也是，周围人一向就喜欢看热闹，尤其他已经处于风口浪尖这么久，成为众人的嘴里的新闻也是一直以来的事情。要是真的传到了梓琳那里传变味了……她会怎么想？ 江顾咬牙，有些烦躁起来。 “诶，说真的，江梓琳应该知道了吧？昨天江可欣在场，我不信她没什么大动作。她什么反应？” “她反应和平时差不多。”江顾道。 “差不多？难说啊，大嫂那个性格，就是个闷葫芦，看着是差不多的，你要用心去体会她的心情。反正这种事情要多多注意就对了……” 江顾顿了顿，勾唇：“李家然，你背着我们打了不少副本啊？” “说什么呢！”李家然也笑了起来：“这明明就是我人生的主线。反正我话放这儿了，担心你出什么乱子，到时候还来折磨我们就不好了……” “我和她……”江顾犹豫了一下，还是透露了一些：“因为是闪婚，所以我觉得她可能对我的感情还没那么深。” “……我没听错吧？你这话居然是用担忧的口气说出来的？哈哈哈哈江顾啊江顾，你也有今天！” …… 江顾咬牙，瞬间便后悔自己刚才多嘴，居然妄想和李家然倾诉心事。 他刚要挂电话，李家然便在那头杀猪似的叫了起来：“等等别挂！其实现在你的机会已经来了，你要是想要确认她的感情，这就是送上门的检验方式啊。” “什么机会？”江顾动作一停，重新对着手机道。 “凭着几次大嫂和你的相处方式，看着不像是没感情的。这次不是有方念雨那小丫吗？你就多和她走动走动，当然要正常走动，然后观察一下大嫂的反应，女人要是吃醋了，这一步就成功了，接下来不用我说，你应该都明白吧？” 吃醋？ 江顾有些头疼，挂了电话。 和方念雨走动，来让江梓琳吃醋……这个方法听着好，实施起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江顾！”身后传来一声灵动的叫喊。 江顾偏头看了身后一眼，下意识就想抬腿离开。 是方念雨。 “你跑什么！”方念雨立刻快步走了上来，刚扬起的笑容瞬间又跌入了谷底，咬牙切齿道：“我是夜叉吗，你这么躲着我？” “这是公司，避嫌。”他道。 方念雨哼了一声道：“你昨天救了我，我请你吃饭，地点你挑。” 江顾眯了眯眼，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刚才李家然说过的话，心里微微动摇了一下，拒绝的话却没有通过脑子，直接说了出来：“不用了。我去工作。” 他转身，长腿一迈，进了摄影棚。 “咔。” 门关上了。 方念雨看了合上的门一眼，愣了愣，“切”了一声之后转了身，眼底还是微微一暗。 他现在就连和自己正常吃个饭都不愿意了吗？ 江顾进门之后就走向了茶水间，轻轻叹息了一句。 这方法果然不行。刚才几秒钟的时间内他就已经将自己的想法给捋清楚了，同时也十分心惊--如果因为他和方念雨一起出门而引起江梓琳心里一点点的不舒服，他都是不愿意的。 就算是为了测试，他也不想这么做。 江顾伸手拿出了手机，给江梓琳发了条消息：“早晨很多工作，中午就没有陪你一起吃饭了。你记得吃午饭，别忙忘了。”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江梓琳的回话：“好。” 简单的一个字，江顾看了许久，再没有第二句了。 “就这一句？”他拎着手机在自己面前晃动着，咬牙，憋着气等了一分钟，“也太短了吧……” 说着他突然转身，走到门外道：“小余，来一下。” 灯光师立刻走了过来，“怎么了江顾哥？” “今天用车吗？” “今天？没有啊……” “那借我出趟门。” 小余立刻受宠若惊道：“好啊！”他立刻掏出了自己的钥匙，双手递给了江顾。 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江顾哥居然愿意开他的小破车去办事？ 江顾颠了颠钥匙道：“谢了。”说着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很快找到了那辆面包车，上面还有剧组的名字。 他坐上车，一路加速到了江梓琳工作室的门口，停下来之后看着里面的情况，一眼便看见正在玻璃花房外剪枝丫的身影。 今天没有工作吗？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 “晚上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要是来不及吃饭，就别等我了。” 消息发送出去几秒后，江梓琳便摘下了手套，掏出手机看了看，随后愣了愣，许久没有动手回复。 阳光打在她的侧脸，表情不明。 江顾努力想要探出身子来观察她的表情，半晌也没看见，只知道江梓琳正在打字，随后又删除了，突然扬首朝着自己侧方看了看。 “砰！” 江顾立刻将身子缩了回来，连带着驾驶座旁的对讲机也被他给打掉了。 他咬牙缩着头，不敢将身子抬起来，冷汗已经开始在背上蔓延。 疼啊…… 刚才动作没注意，太大了，她该不会是发现了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嫁给爱情 半晌，身侧也没有动静。 江顾这才将腰慢慢直了起来，冒出了一个脑袋，朝着里面缓缓看去，顿时松了口气。 江梓琳已经将自己的手机给放了起来，正在给另一个花瓶换水。 江顾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叮！” 一声冲破天际的提示音，在整个车厢里震动起来。 他脸色一白，死死捂着手机，将声音给关掉，心脏已经经受不起这样猛烈的撞击了。 该死的……他是来偷看的，还是来自杀的？平常怎么没意识到这手机的提示音这么大呢？ 他再次抓着驾驶座，缓缓直起了身子，朝着江梓琳的方向看去，目光已经警惕了许多。 好在江梓琳已经开始专注于自己手上的活，并没有看这边一眼。 江顾这才抽出手机，看了看她给自己的回复。 “好。”又是一个字。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也没有参透其中有什么值得解读的东西，唯一透露出来的信息只有一个--老娘不在乎你。 他伸手，疯狂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靠在椅背上想着对策，余光却突然注意到了江梓琳的动作。 她看着花瓶，心不在焉地放着花枝，地上散落的全是花朵的叶子--这已经是第三枝了，她将完好无损的花枝都给全部剪掉，是做什么？ 江顾一愣，突然凑近了，仔细看看江梓琳的表情，笑容突然涌上了唇角。 这些花枝她平时绝对不会剪掉，甚至会一枝一枝小心翼翼地呵护好，接到他的消息之前，她的动作也没有这么缓慢，现在时不时还停下来发会儿呆，迟迟没有意识到自己剪错了东西。 江顾忍不住一拍手，在车厢里进行了一场无声的狂欢，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之后，立刻一收表情，冷静地端坐在驾驶座上，只有微微勾起的唇角还能露出一丝狂喜的痕迹。 门内的江梓琳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将花枝剪掉，有些懊恼和心疼，拿了扫帚将地上的花枝扫干净，随后又从里面抱了书籍出来晾晒。 走路的时候似乎没有注意，正好被台阶给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怀里的书本尽数甩了出去。 “嘶……”她吃痛，叫了一句。 江顾瞳孔一缩，立刻开了车门，身侧却有一个身影抢先一步的掠过自己，小跑着进去。 “小心……”刚出现的男人立刻伸手将她怀里剩下的书本都接住，抱了起来。 江梓琳后退，扭了扭自己被砸到的脚，耸肩笑着道：“谢谢啊。” “是江小姐对吧？”男人的视线仿佛黏在了江梓琳的脸上。 江梓琳一愣，随即试探道：“李先生？” “对。”清秀的男人空出手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刚才跑得急，眼镜几乎要掉落下来了，“我约了今天早晨十一点的拍摄，刚到，没有迟到吧？” 江梓琳笑了笑，“没有，进去吧？” “我帮你整理，你脚还疼吗？”男人立刻道。 门外的江顾已经看得牙痒，伸手握拳，一字一句地小声重复：“脚还疼吗？她疼不疼有你什么事……” “不疼，我收拾一下就进来。”江梓琳利落地低头，将地上的书本一本一本拾了起来。 男人立刻转身将数本年放在了一个花架上，也跟着蹲下身来帮忙捡书，目光不住地落在江梓琳的侧脸上，半晌才有意无意道：“江小姐就一个人吗？这种力气活该叫自己的男朋友来帮帮忙才对。” “哈？”江顾的眼睛已经要冒火了，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用尽了力气才将自己要冲出去的欲望给忍住了。 这才两分钟，就已经开始试探梓琳有没有男朋友了？ 江梓琳一愣，不置可否，没有对这个问题多聊下去的欲望，站起身来将书抱着。 “诶，我来。”男人立刻伸手去接。 “不用了，不重。”江梓琳勉强笑了笑，对这人的热情有些适应不了。 “没事的，这点东西本来就该我们男人来做……”男人伸手去接，无意中触碰到了江梓琳的手，两人都是一缩。 江梓琳眉头微皱，还不等反应，门外突然有了响动。 “这位先生说得对，这种事，是应该让男朋友来做。”江顾用尽全力也没有将自己管好，只能任由身体冲破了理智，走了进来。 江梓琳一愣，盯着江顾看了半晌，不解地挑眉。 江顾？他不是很忙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江顾没有和她对视，而是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随后大步一迈，伸手将江梓琳手上的书一捞，随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搂，笑着转头，嘴里的话是对着江梓琳说的，眼睛却始终定在男人的脸上：“是我疏忽了，今天太忙也没有空来陪陪你，对不起啊……老婆。” 最后轻轻的两个字，听得江梓琳头皮发麻。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斯文男站了半晌，有些尴尬起来，结结巴巴道：“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啊……” “嫁给爱情，什么时候都不算早，先生你说是吧？”江顾再次开口。 斯文男上下看了江顾一眼，心里也被这个男人的气质和气场给震到，刚才起来的一点点心思也彻底灭了，勉强笑了笑道：“是……” “那可以开始拍摄了？老婆，我在外面等，待会一起吃饭。”江顾再次将江梓琳一搂，低头说了一句。 距离很近，靠得江梓琳整张脸都红了。 她轻咳一句，低声道：“你今天不是很忙吗？” “想到你会忘了吃午饭，我就来了。”江顾笑了笑，看了一眼门口的车，丝毫没有心虚。 江梓琳点点头，转头对着男人道：“麻烦跟我来。” “……好。”男人迅速看了江顾一眼，对视之后猛地缩回了眼神，跟上江梓琳的脚步。 江顾自始至终都在笑着，等着两人离开，才立刻将书本叠在了花架上，“嘶……酸死我了……” 他甩了甩手，匆匆将手机给掏了出来，打通了助理的电话：“我发个地址，你把我的车开过来，要快！” “是！”助理被他一吼，立刻也紧张起来。 江顾挂了电话，转身走进了工作室，坐在摄影棚外，凝神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第一百三十三章 类似告白 不到二十分钟，助理便顶着强烈的求生欲到了工作室的门口，踉跄着从车上跳了下来，递给江顾一把钥匙：“江顾哥，钥匙。” “谢了。”江顾这儿才松了口气，将面包车的钥匙给了助理，“把那辆车开回去。” “好。”助理有些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被江顾一瞪，又立刻将眼神给缩了回去，迅速坐上了车，开动。 等车子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江顾才放松下来，哼着歌返回了大厅。 半个小时之后，门开了，两人先后从门内走了出来。 斯文男也不敢多留，道别之后迅速离开，只留下江梓琳拿着相机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江顾。 “怎么了？”江顾心里一紧，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强做镇定。 “没事，只是怕……”江梓琳的目光也是一缩，有些复杂地看了自己手中的相机一眼，“耽误你时间。” “耽误我时间？陪你吃饭怎么能算是耽误时间？”江顾站起身来，目光触及到江梓琳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依然可以看见她姣好的面容和五官，忍不住多流连了一会儿才道：“走吧？” “好。” 江梓琳放了相机，将工作室的门关上了，跟着江顾上了车。 两人到附近的一家餐厅便下了车，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也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的异样。 落座之后，江梓琳随便点了两个小菜便抬头看向了江顾，“你今天中午真的没有其他事吗？” “为什么在意我有没有其他的事？”江顾的身子也拉近了，观察着江梓琳的表情道：“我应该有其他的事情吗？” 他的笑容漫上唇角，五官说不出的吸引人，饶是江梓琳看惯了明星，也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怔愣了两秒，“不是，你刚才发消息的时候连晚上的时间都一起定了，我以为你今天会很忙。如果很忙，以后不用花时间来陪我，真的。” 不用花时间陪她？ 江顾有些懊恼起来，开始觉得事情的走向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还好没有听李家然的鬼主意，梓琳根本没有任何要吃醋的样子，以她的性子，如果误会了他和方念雨有点什么，最可能的做法是什么？ 当然是立刻退让，拉开距离，彻底和他划清界限……对，一定是这样。 江顾眼神一定，立刻开口：“其实我是有事情要说，所以才这么着急。” “什么事？”江梓琳放松了些。 有事总比没事好。如果他没事就找自己吃吃饭聊聊天，此刻反倒不适应了。 “昨天晚上回家迟了，我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江顾一本正经地开口。 江梓琳身子立刻往后退了退，眼神游移不定，想到了昨天的那几张照片。 现在是要……划清界限了吗？也好，说清楚之后，她更加不会去干涉他的行为。 “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用解释，我知道。”她也开了口，笑了笑道：“如果担心她会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可以去解释。” 江顾动了动嘴角，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悦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以前相处了那十几年都没有，以后当然更不会有。我本来想等着你来问我，但是你一直没有开口，没办法，我也沉不住气，只能先说了。我和方念雨清清白白，她昨天让人黑了一手，我正好在附近，再怎么说她现在是我手下的人，而且方家和江家的交情摆在那儿，我不能视而不见。但是把她送回家之后我就回来了，没有做任何超出朋友以外的事情，我发誓。” 他说的十分认真，她听得也有些懵了。 江顾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江梓琳的反应，只能问了一句，“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能。”江梓琳点头。 能？能才怪了！ 江顾闭了闭眼，随后深吸了口气道：“行，我已经解释了，心里也舒坦点。你能明白的是不是我解释的内容，而不是我为什么要解释？” 江梓琳迟疑了片刻，才道：“对……” 果然不明白。 “我这么解释是因为我想要和你解释。”江顾十分耐心，一字一句道：“你是我想要解释的人。” 江梓琳面色一涨，嘴唇抿了半晌，才起身道：“我去催一下菜。” 手指突然被人一拉，身子猛地停了下来。 江顾偏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本想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放开了，“去吧。” 江梓琳如获大赦，猛地快步走向了窗口，不一会儿就跟着服务生一起走了过来，脑子里始终在萦绕着他刚才说的那一句话。 落座后，江梓琳手机响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是蒋瑶的消息，有些意外。 “周铮工作的那家餐厅要开业啦，你们一起来庆祝一下呗？能邀请上的人都可以邀请，带上你的男人她的男人什么的哈哈哈……” 江梓琳失笑，放下了手机，下意识看了江顾一眼，笑容突然停在了唇角，一个念头突然在脑子里盘桓起来。 “吃这个。”江顾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的碗里，就像刚才没说过什么类似告白的话似的，表现十分自然。 “蒋瑶给我发了消息。”江梓琳想了想，开口。 “说了什么？”江顾低头吃饭。 “她的朋友工作的餐厅今天开业，邀请我晚上一起过去。” “那你晚上不和我一起吃饭了？”江顾抬眼，有些幽怨。 江梓琳一愣，随后眼神朝着旁边一瞥，“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要。”江顾放下碗筷，眼神都在发亮。 这是她第一次邀请自己，没有听错，她真的邀请了自己，而且还是这种场合。从前虽然江梓琳不说，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她是抵触自己和她朋友见面的。 江梓琳没想到江顾应得这么快，失笑，随后点头道：“那晚上我们一起过去，正好可以聚聚。” “好。”江顾也笑着，心情大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纯情 晚上。 江梓琳和江顾的车子停在餐厅不远处时，抬眼便看见林佳仪的车也停在了一边，正从驾驶座上下来，一旁还跟着嘻嘻哈哈的蒋瑶，两人正在斗嘴。 “哎！”蒋瑶突然叫了起来，伸手指了指江梓琳的方向。 林佳仪也跟着转头，笑意突然在唇角蔓延开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江顾，眼神停留在了江梓琳的脸上。 江梓琳笑得十分温和，表情看不出半分异样，跟着江顾一起往前走了上来。 “江先生好兴致。”林佳仪开口道。 “我每天都好兴致。”江顾回了一句。 林佳仪没说什么，转身朝着餐厅里走去。 江梓琳在身后稍稍松了口气--之前林佳仪一直对她和江顾的任何接触都持反对态度，大概是因为江顾这次帮了她不少，所以就没说什么。 也怪她今天脑子一抽，看着江顾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知怎么就出那一句邀请的话来。不过大家一起聚聚，也难得。 “诶，周铮！”蒋瑶叫了一声，抓着包便奔过去，十足十的小女生姿态。 周铮看着蒋瑶，也兴奋地面色一红，两人对视一眼，都傻傻笑了起来。 他转头一看蒋瑶身后的几分，突然多了几分紧张，尤其是目光落在江顾身上的时候，更是不知道该怎么笑了：“很开心你们能来……店长说了，今天我们邀请的前一百人都免单，所以各位可以尽情吃。” 林佳仪挑眉，抬头看了看店名，笑着道：“这老板倒是出手阔绰。” “请进。”周铮将门打开了，笑着道。 几人先后进门，落座，神情都十分轻松自然。 江梓琳的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了周铮和蒋瑶的身上，看着两人的小动作互动，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两人之间明显就是浓浓的粉色气泡啊……不过应该还处于暧昧期，毕竟周铮刚才只是看了蒋瑶一眼，就欢喜到脸红。 “那个……你们可以先点单，我去厨房里帮忙，稍后就来。”周铮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道。 “好。” 他临走时又看了一眼江顾，随后转身离开。 “蒋瑶，不错啊。”林佳仪伸手拿了一些小吃，瞥眼轻笑，打趣道。 “你说什么呢。”蒋瑶瞪了她一眼。 林佳仪作势拿起手机，装作打字的模样，嘴里突然甜蜜蜜地念了起来：“瑶瑶，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加班到现在，肚子饿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陪我出去吃个夜宵？” 江梓琳顺势也将自己的手机给拿了起来，十分配合地发出小女生的腔调：“我吗？我已经睡下了。不过没关系……我换个衣服就能出来，只是卸妆了，你不在意吧？” “你们两个！”蒋瑶憋红了脸，笑着去打林佳仪：“偷看我聊天记录！” “谁看你聊天记录了……你们还真这么发消息啊？”林佳仪一愣，和江梓琳对视一眼，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刚才只是半猜半玩笑，估计周铮那个性子，也只能从食物入手，看来两人还真有过这么一段半夜吃夜宵的故事。 “现在的小女生，太纯情了。”林佳仪摇摇头，感叹道：“你们干脆写信得了，互相看一眼还能脸红。” “是啊，刚才就差用文言文对话了。”江梓琳也吃着桌上的零食，跟着打趣了一句。 蒋瑶嘟着嘴哼了一声，斜了两人一眼，脸上虽然发热，但是嘴里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 江梓琳抬眼看着她的神情，知道这事情十有八九也是成了，打心眼里为蒋瑶开心。蒋瑶心思单纯，又是刚出社会，之前的恋爱经验也为零，总是要经历一些才能成长。 让人成长得最快的，莫过于感情。 “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蒋瑶站了起来，眼神朝着厨房一望，起身便走了进去。 林佳仪再次笑了，用下巴指了指蒋瑶离去的方向，“终于知道自己拱白菜了。” 没过多久，周铮就拉着蒋瑶的衣袖走了出来，两人小声说着什么。 “你不用陪着我，后厨不干净……”周铮一边说着一边将蒋瑶给推回了座位，低声道：“你在这里坐着，我很快的，半个小时就好，我先看着我们这桌的菜。” 他笑了笑，转身小跑进了厨房。蒋瑶则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都是甜蜜和担忧。 “放心吧，半个小时没见，愁不死人。”林佳仪打趣。 江梓琳笑着倒了红酒，抿了一口。 半个小时之后。 周铮端着餐盘走了出来，笑着放在了几人的面前，有些紧张道：“尝尝我的手艺……” 林佳仪看了餐盘一眼，也笑了笑，拿起刀叉反复擦拭着。 “这个干净，不脏。”周铮有些红了脸，开口道。 林佳仪诧异地一愣，随后也笑着道：“不是嫌脏，我自己有点毛病。” 江梓琳被林佳仪的形容给逗笑，不过仔细想想，她的洁癖已经到了影响工作和生活的地步，确实也算是有点心理障碍了。 周铮一愣，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后低头吃起了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江梓琳吃到一半，胃突然有点不舒服，便放了盘子没有再吃，一旁的林佳仪也放了碗筷。 “不吃了？”蒋瑶还在大口朵颐，问了一句。 “我饱了，很好吃，周先生的厨艺果然好。”林佳仪笑着道。 “还有餐后甜点，一起尝尝吧？”周铮道，余光瞟了一眼盘子里剩下的东西，觉得有些浪费，但还是将目光给转开了。 蒋瑶笑着转头道：“不用了，佳仪在减肥，梓琳胃不好，她们平常也只吃一点点，今天算是吃多了，看来你做的东西，她们都喜欢。” 江梓琳也笑着点头道：“确实好吃，甜点不急，留着下次来。以后来这里的机会应该不少。”她看了蒋瑶一眼，随后将眼神定在了周铮的脸上。 周铮脸上一红，知道她是善意的玩笑，也跟着几人起了身，走向门外。 “你们先走吧，我陪着他收拾东西。”蒋瑶停在门口道。 “好。”江顾点头，带着江梓琳转身上车，林佳仪也挥手上了车。 周铮盯着江顾的车看了许久，半晌才轻轻叹息了一句，伸手局促地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 “怎么了，叹什么气呀？”蒋瑶回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周铮耸肩，“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年，才能开车……送你回家。” 蒋瑶一愣，脸色突然一涨，低声道：“走吧，我们进去收拾……” 一转身，笑靥绽开。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喜欢你 两人先后进了餐厅，停在了桌前，气氛陡然间有了热度。 “你别动，放着我来。你坐在旁边陪我就很好了。”周铮鼓足了勇气说了一句，指了指一边的凳子。 蒋瑶摇头道：“我陪着你一起。” “真不用。”周铮将她身子一揽，接过她手里的餐盘，随后拉着她的袖子，按着她肩膀坐到一边，“你看着我弄，我很快的。” 蒋瑶红了脸，小声地“嗯”了一句。 周铮忍不住低头多看了她一眼。半丸子头十分可爱地在空中一晃一晃，因为有些害羞而低头的动作更加俏皮和诱人，眉眼中尽是干净和单纯。 他抿唇，搓了搓手，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热流，暂时压抑了下去。 她太好了，好到让他……不敢去触碰。 今天看着她身边的朋友也是一个比一个优秀，瑶瑶应该是看不上自己的吧？ 周铮想着，眼神又是一暗，转头走向了餐桌，自顾自地收拾起来。 蒋瑶屏息，垂眼看了地板一会儿，才缓缓将头抬了起来，看向周铮的方向，大眼睛扑闪扑闪，一开始只是偷着看，见周铮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些餐盘上之后，便光明正大地看了。 周铮伸手将餐盘里的东西倒进纸篓，对着一盘剩菜看了一眼，似乎觉得有些可惜，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倒了。 蒋瑶沉浸在他的动作和目光中，心里也微微叹息了一句--她不傻，当然知道周铮和林佳仪江梓琳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其实自己有时候也不能很好地融入。她总是不明白很多人的想法，但是和周铮在一起就是觉得十分轻松。 “怎么了？”周铮突然转头，目光有些担忧地落在了蒋瑶的脸上。 蒋瑶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周铮看了许久，立刻将目光缩了回去，轻咳一声道：“没……没怎么。” “是不是冷了？”周铮走了过来，看了眼她的穿着，还算是十分单薄了，于是将自己的外套轻轻放在了她的腿上，开口道：“我和店长请个假，你等我一下。” “不……”蒋瑶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的，周铮便已经小跑起来，进了后厨。 她手指一紧，捏了捏自己腿上放着的那件衣服，唇角突然勾了起来，脸颊开始发烫，想笑又只能忍着。 这个傻子。 不到五分钟，周铮便已经脱了厨师的衣服走了出来，一脸的憨笑，站在了蒋瑶的面前，“走吧？” “你就这样走了……没事吗？”蒋瑶一边起身一边问道，也有些替周铮担忧。在外打工哪有这么轻松地说走就走？毕业之后她感受到的道理就只有一个--任何好处都需要用相同的代价去偿还。 “没关系的。”周铮笑了，微胖的脸显得可爱又憨厚，“我明天加班补回来就行了。后厨还有很多人在帮忙的。” 蒋瑶犹豫了一下，周铮拉着她的衣角往外走，说服道：“真的没事，这几天是餐厅最忙的时候，本来也是需要加班的。走吧走吧，你饿了吗？想不想吃点夜宵？” “诶，刚吃了饭呀。”蒋瑶笑着拍了他一下。 周铮面色一红，挠了挠脑袋，“也……也对。” 两人走出不远，蒋瑶便打了个喷嚏，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我们打车回去吧？”周铮说着便上了马路，要去拦车。 “不用。”蒋瑶将他轻轻一拽，拽了回来，“前面就有公交，我们还能同路一段，别浪费钱了。” 周铮一个月的工资三千多，她刚入职，没有业绩，拿到手也只有两千多，每一分都需要省着点用。 “也好。”周铮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他转头看了蒋瑶好几次，总是没看够一般，过一会儿便瞄一眼，心脏悬在喉咙口疯狂跳动着，脑子里的念头也一遍一遍地闪动起来。 蒋瑶也觉得暧昧尴尬，抿唇站着，余光也不敢朝着周铮的方向走，有些预感，却又并不清晰。 “那个……”周铮终于开了口。 “嗯？”蒋瑶抬头。 两人在马路边站定，绿灯亮了起来，但都没有走的意思。 身侧的人开始朝着马路地面一动，一波人离开，只留下两人在地面上拉出的长长影子，紧紧挨在一起。 周铮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在她的目光下彻底红了脸，伸手将她往旁边一拉，低声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蒋瑶也愣住了，感受到了他的窘迫和局促，呼吸陡然间快了起来，眼神朝着旁边一瞥道：“说吧。” “我现在不能给你特别好的生活……我自己知道，但是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蒋瑶，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这样说，但是……”他很认真地低头，一字一字，灌满了诚恳：“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蒋瑶愣愣地回望着他的表情。 路灯一点也不刺眼，她可以很好地将面前这张脸的轮廓细细描绘，像梦境，却又真实许多。 她晃神许久，只听得见心跳在耳边呼啸的声音。 一个小时后。 蒋瑶冲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砰，砰，砰……”心脏跳动得几乎止不住。 “啊啊啊啊……”她小声叫了起来，捏着自己的衣角，脱了鞋便在床上狂跳起来。 “叮。”手机响了。 她立刻将手机一抓，看见了周铮发来的表情和一句话。 “早点休息。”表情是个举着爱心的小人。 “你也是。”蒋瑶立刻回了一句，也发了个爱心，随后咬紧牙关在再次蹦蹦跳跳起来。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恋爱了？真的恋爱了？这可是初恋啊！ 蒋瑶喜滋滋地打开了群聊，想了想，还是算了。暂时先别告诉佳仪和梓琳了，她还晕乎乎的呢。 她随手打开了微博，跳下床去，拿起书桌上看了一半的书，拍了一张，又喜滋滋地滚到了床上，编辑了一条微博，点击发送。 “怎么办好兴奋……”发送成功后，蒋瑶将自己包进了被子里，小脚踢着，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完了完了，今晚得失眠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选什么 结果蒋瑶果然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她习惯性地伸手一按，眯着眼睛爬起来洗漱，之后匆匆换上衣服出门。 高峰时期挤地铁的人最多，她为了省每天两块钱的地铁费用，要多乘坐六个站的公交。到了公司，和每天一样，离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钟。 她气喘吁吁地将工作牌往打卡机上一按，心里忍不住有些小得意，因为她是这个公司为数不多每个月都领全勤奖的人之一。 刚到工位，就有同事凑过来低声道：“蒋瑶，王组长找你。” “找我？”蒋瑶疑惑，心中正猜测着是因为什么事，就有人又来叫了她一声。 她开了电脑，朝组长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将自己这几天的表现回顾了一遍，也没摸准原因。 到了门口，她敲门走进。 办公室里已经站着两个同事，一男一女，都是他们这个组的。 蒋瑶抬头冲组长甜甜一笑，说道：“组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组长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将手里的文件啪地丢在了办公桌上，指着蒋瑶问道：“这是你做的报告？” 蒋瑶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同事，上前将文件拿在手里翻了翻，瞬间明白了过来，心直口快地道：“这个是张铭昨天没弄完的数据，他让我帮忙做一下……” 张铭听她这么说，连忙开了口：“蒋瑶你怎么回事啊，这件事明明就是你在负责。现在出了问题怎么就怪在我身上了？” “就是啊。”另一个女同事帮腔道：“昨天组长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来安排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你。张铭看在你对华东这片区域不熟，还特意帮忙，你现在怎么还倒打一耙？” 蒋瑶被他们两个人这么一说，立刻急了，涨红了脸向组长解释：“组长你听我说，真的是张铭让我帮忙的……” 组长神色不耐地抬起了手，制止了她其余未出口的话，转而对张铭和女同事道：“你们俩先出去吧。”等人走了，她才又对蒋瑶严厉地说道：“蒋瑶，我念在你刚毕业就来我们公司的份上，这次就算了。报告拿回去重新做，下午下班前交给我。” 蒋瑶百口莫辩，眼眶瞬间红了。 组长看到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心中越加烦躁，再开口时语气更重了些：“年轻人就应该不断地虚心学习磨砺自己，沉下心来做事，切忌心浮气躁。你要是觉得委屈了，可以换个不让你觉得委屈的地方。” “组长……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蒋瑶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多说无益，低下头来认错。 “出去吧。”组长道。 蒋瑶闷闷地应了一声，拿着报告离开。 只是她受了委屈怎么都憋不住，刚出了组长的办公室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不想被其他同事看到多生事端，忙加快脚步走进了卫生间隔间。 关上门，她再也忍不住呜呜哭出声来。 突然，门那边传来了响动。 她立刻捂住了嘴巴，眨了眨眼睛，坐在马桶垫上一动不动。 外面有说话声响起：“昭昭，组长刚才找你和张铭干什么呀？我看到蒋瑶也进去了。” 不一会儿，昭昭的声音响起，满不在乎地道：“小事，蒋瑶做的报告没让组长满意，被骂了一顿。”她“啧”了一声，“现在的毕业生啊就是玻璃心，这么点小事就委屈上了，刚才在办公室还怪我和张铭呢。” “蒋瑶她就是这样，做事毛躁得很，虽说转正了但业绩一直不好，我猜要不了多久公司也该让她滚蛋了。昭昭你就别生气啦。”同事笑嘻嘻地接话。 “我生什么气啊，被骂的又不是我。”昭昭笑了一声，简单补了下妆就跟同事离开了。 隔间里，蒋瑶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咬了咬唇。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一切都是张铭和昭昭商量好的。这份报告本就是昭昭为了让张铭在组长面前挣表现所以交给他来做，但因为张铭偷懒让她帮忙，所以到最后让她背了锅。昭昭是组长的侄女，论关系，组长肯定是选择相信昭昭的。 她只是个职场新人，纵然心里有再多不甘，到最后也只能乖乖咽下。谁让她一没身份二没背景呢？ 蒋瑶叹了口气，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后走出了隔间。站在洗手池前，她看向镜中的自己。眼睛红肿，头发微乱，真丑啊。 她莫名觉得喜感，扑哧一下被自己逗笑了，瞬间又恢复了活力：“虽然你一没身份二没背景，但你有爱你的家人和朋友啊。”她笑了笑，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你还有周铮。 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刚才的那件事算不了什么了。洗了把脸后，大咧咧地走出了卫生间。 回到工位，她调出了华东地区所有的销售数据，重新动手做起表格来。 时间在忙碌中流逝得很快。中午下班，同事叫上蒋瑶一起吃饭。 蒋瑶锁了电脑起身，跟同事们一起走到了公司的员工餐厅。 几个人端着餐盘找了空位坐下，边吃边有人开了口：“听说我们组那个叫张铭的是个富二代诶，你们知道吗？” “富二代？”蒋瑶停了下来，咬着筷子问道：“有钱还来我们公司当销售啊？” “你懂什么，有钱人不也经常把体验生活挂在嘴边吗？”同事摇头叹了一声，“怪不得咱们的昭昭大美女会看上他，之前我觉得奇怪，现在想通了。” “昭昭说过她的择偶标准，要有才有貌。可惜这些到了张铭面前，只要有钱就够了。” “张铭他……”蒋瑶听到这再次忍不住插了嘴，“他不是还没昭昭高吗？而且长得也……不大好看。”她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给你两个选择。一：那人是你喜欢的，但你要陪他辛苦奋斗一辈子，就算这样也不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生活；二：只看钱，你不爱他，但能让你一步登天，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蒋瑶，你选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面包和爱情 她选什么？ 蒋瑶愣了愣。她现在已经有周铮了，这意味着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选一。”她挺了挺胸膛，试图用这个动作给自己增添点信心。 “一？”同事们听了她这个回答都纷纷笑了，“蒋瑶啊蒋瑶，刚跨出大学校门的小朋友们都是这个选项。但是光靠爱的恋情能维持多久？你和他每天都要在最底层的生活中挣扎，为了柴米油盐吵架。就算有再多的爱，都会在这样毫无希望的日子里磨灭光的。” “不会的。”蒋瑶没有底气地争辩，“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困难过不去？而且我们的生活成本也不高啊，两个人的工资还不够吗？” “是够了。”有人道：“但要是你的朋友都过得比你好呢？住的房子开的车子吃的穿的完全跟你不在同一个档次，你保证自己的心态不会发生改变？” 蒋瑶沉默了。 这不就是她和梓琳佳仪之间的真实写照吗？只是她一直都比较容易满足，所以从未往这些方向想过。 蒋瑶突然间没了胃口，对着自己最喜欢的红烧肉都提不起劲了。 一下午，她都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对比。但即便这样，她仍是忍不住想到了家里的爸妈。她的老家在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农村，父亲是个小公务员，母亲是个家庭主妇，一家人的生活开支全都靠着老爸那点微薄的工资，更别说他们为了送她来南城读书所付出的努力了。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蒋瑶没看，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电脑上，力求下班前能将报告赶出来。 信息一条接着一条，旁边的同事忍不住了，拿笔戳了戳她的手臂，八卦地提醒道：“蒋瑶，看看手机吧。你朋友是不是有急事找你啊？” “哦。”蒋瑶抱歉地对她笑笑，拿起手机开了静音，解锁后点开了周铮发来的微信。 “晚上我接你下班？我新学了一道甜品，你肯定喜欢，晚上做给你吃。” “你在忙吗？昨晚我回家后高兴了很久，一晚上没怎么睡。瑶瑶，谢谢你给我进入你生活的机会。” 最后一条是五点发的，“我下班了，现在去接你。” 蒋瑶看到这句话，眼睛瞬间瞪大，左右扫了一眼像是被人看到信息内容似的。她甜蜜地笑眯了眼，手随心动输入了“好啊”两个字，但拇指快要按到发送键时却突然犹豫了。 耳边突然回荡着中午吃饭时同事们说的话，一字一句，关于面包和爱情。她咬了咬唇，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哪根筋，删除了那两个字后，回了其他的话过去。 “我晚上要加班，下次再约吧。不好意思啊，才看到信息。”她发送了这条后又加了个求原谅的表情。 联系人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不一会儿，周铮便道：“没关系，正好我怕那道甜品做失败。这样我还可以回去练习一晚，明天再做给你吃。” 蒋瑶回了一个字：“好。” 这次周铮没再说什么了。 蒋瑶轻轻松了口气，将手机放在一边，再次进入了工作状态。 安姿公司。 林佳仪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后，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身边蔡阳问道：“林姐，要不要给你泡杯咖啡？” “不用了。”林佳仪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她笑道：“你下班吧。这段时间忙发布会的事情辛苦你了。” 蔡阳笑着摆手，眼神真挚：“不辛苦，公司很多人想跟着林姐学习都还没这个机会呢。” 林佳仪不置可否，只是望向她的目光渐渐染上了一丝羡慕。年轻就是好，就算跟她熬了两个通宵都丝毫不显疲态，皮肤润洁光滑，不像她，只一晚就要用昂贵的化妆品才能勉强保养回来。 蔡阳出去了。 林佳仪拿起手机，先是看到了左昊约她过夜的信息。她顺手拒绝，然后点开了微博。 她特别关注栏里一直都只有两个人，江梓琳和蒋瑶。两人平时很少发微博，但罕见的是蒋瑶却有了新动态。 微博是昨晚十一点半发的，只有一句诗和一张简单的配图，但处处透着诡异。 她眉一挑，拨通了江梓琳的电话，“看到蒋瑶刚发的那条微博了吗？啧，春天来了。” “什么微博？”江梓琳道，显然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林佳仪勾着红唇，抬手挽起一边耳发，动作中透露着干练，少了一分妩媚，“玲珑骰子安红豆，配图是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 话落，她听到了江梓琳被呛到的咳嗽声。 过了一会儿，江梓琳才缓过气来，“玲珑骰子安红豆？” “嗯哼。” 两人同时想到了下一句：入骨相思知不知。 看来蒋瑶真的有情况了。 林佳仪欣慰地感叹一句：“从什么时候开始，咱们的瑶瑶也有小秘密了？” 江梓琳笑道：“你这话听着怎么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意思？估计周铮工作的地方开业那天，这红豆就已经安上去了。”蒋瑶从不喜欢看书，能文绉绉的发这么一条微博和配图，已经足够说明什么。 “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接她下班吧。”江梓琳突然想到什么，笑了起来，“庆祝她脱单。” 林佳仪笑着应了句，结束了通话。 十几分钟后，两人碰面。江梓琳坐上林佳仪的车，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提给她看，“我特意买了一瓶好酒。” 林佳仪下巴轻点了一下卡槽的位置，“园林餐厅的VIP充值卡，她想了很久了的，这下终于有男人陪她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林佳仪高兴地发动了车子，朝蒋瑶的公司开去。 蒋瑶六点半下班，到达她公司楼下时，时间刚到六点二十。 林佳仪在三人的群里发了消息：“瑶瑶，我和梓琳在你公司门口等你。” 蒋瑶几乎是立刻就回了话：“这么突然？谁有好事发生啊？” 江梓琳忍不住说了句：“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蒋瑶的身影出现在了公司门口。她笑嘻嘻地跟同事挥手说了拜拜，然后蹦蹦跳跳来到了林佳仪的车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庆祝脱单 上了车，她满面笑容地将手臂靠在了江梓琳所在的副驾驶椅背上，脑袋一凑催促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啊？你们一个两个都神神秘秘的，快告诉我。” 江梓琳也不卖关子了，将袋子递给了她，“给，庆祝红豆，庆祝相思。” 蒋瑶一怔，猛地想到昨晚情不自禁发出的那条微博，耳根瞬间红透了。 林佳仪揶揄地看了她一眼，将会员卡抽出来也递了过去，“乖乖交代你和周铮进行到哪一步了？你看我多贴心，连园林餐厅的VIP卡都给你提前准备好了。” 蒋瑶被两人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想到这两天心绪的不断起伏，有些愧疚起来，“我……”半晌又小声道：“我真不是想故意瞒着你们的……”说着抬手抹了下眼睛。 林佳仪一愣，“怎么还哭上了？行了行了，别跟我走形式啊，我要结果。” 蒋瑶抬手打了她一下，“我刚有点感动呢！”随后叹息一句：“他昨晚向我表白了，但我没信心跟他面对未来。” “怎么会没信心？”林佳仪问道。 “你也知道我妈想我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蒋瑶抿唇：“男方至少要在南城有房有车，光是房子这一点周铮再努力个二十年都不会实现。我妈要是不同意，我和我爸拿她都没辙。早知会有这个结果，那我现在跟他在一起不就是浪费时间吗？” “那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江梓琳笑着问了一句。 是啊，为什么。 蒋瑶猛然想起那条路上比星光还要亮上几分的眸光，心里某一处动了一下。 梓琳很少评价事情，也很少探究什么，但每次都能问到点子上。 “所以啊，你心里有答案，也愿意去尝试。”江梓琳转回了头，若无其事地看着前方：“你今年二十三岁，未来有无数可能性，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什么不好。” 林佳仪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诗酒年华的时候，诗有了，酒也得找个男人一起喝才对。啊，对了--那诗怎么念来着？”她转头打趣地看了蒋瑶一眼。 蒋瑶咬牙。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接了茬：“玲珑……嘶，玲珑骰子什么来着？” “喂！”蒋瑶挥着拳头，羞恼地威胁两人：“你们一天不损我能怎样！” 林佳仪笑了起来，江梓琳也抿唇乐着，连带着蒋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车内一片欢乐气氛。 过了一会，江梓琳收了笑容，再次开口：“瑶瑶别怕，就算你今天三十二，四十二，五十二，甚至到死之前，你想追求什么东西，也只有自己拦得住自己。” 林佳仪沉默了，但显然对这话是认同的态度。 蒋瑶愣愣地抬眼，正对上江梓琳看过来的视线。她的眼神清亮沉静，使得蒋瑶本来一团乱麻的心突然就安定了几分。 对啊，她才二十三岁，为什么就认定自己和周铮没有未来？ 这么一想，她懊恼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都怪我，这两天光听公司的那几个同事说八卦，东想西想的，自己钻了牛角尖。” 江梓琳见她这样说便明白她已经想通了，笑了一下说道：“晚上想吃什么？” 蒋瑶摇摇头，“不了不了，今天下午周铮找我约会的时候，我心情不好拒绝了他。”说到这她傻乎乎地笑笑，“我还是去找一下他吧，顺带给他一个惊喜。”她拿起林佳仪给的VIP卡冲两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谢谢你们的礼物，我非常喜欢。” 林佳仪假装失望地撇了撇嘴，“有了男人忘了娘。” “去你的！”蒋瑶笑嘻嘻地将卡放进了钱包，“不过都二十三年了才遇到初恋，当然要多分给他一些时间啦。”她提着酒下车，站在副驾驶的门边弯腰看着车里的两人，挥手道：“姐妹们，路上开车注意安全，下次我请客。” “美得你。”林佳仪突然想了起来，“对了，明天晚上八点是我们公司的庆功会，到时候你们都来参加。”她特意加了句，“可以带男伴。” “好啊。”蒋瑶欢呼了一声，爽快地应下，“明天又有好吃的了。” “你可别忙着约会把这件事忘了啊。”林佳仪再次提醒一句，随后和江梓琳驱车离开。 安姿公司庆功会当天。 七点四十，江梓琳和江顾就已经到了门口。江梓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披肩，转头看了一眼旁边西装笔挺的江顾，突然间笑了起来。 江顾挑了挑眉，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对？” 江梓琳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感慨，“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们相亲的事。”昨晚她将蒋瑶和周铮在一起的事告诉给了他，“说来也奇怪，就好像我、佳仪还有蒋瑶三人的缘分都在那场相亲中凑齐了。” 江顾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睛一亮，脸上瞬间漾起了笑容。然而高兴不过两秒，就听到江梓琳又补充了句：“虽然我们只是协议结婚。” 协议结婚…… 听到这四个字，江顾皱皱眉，眼底不由得掠过一丝懊恼。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为了让江梓琳安心而答应这个条件，以至于现在这个条件限制了她的心，规规矩矩地不再往他的世界多近一分。 江梓琳看时间差不多了，出声道：“进去吧。” 思绪被打断，江顾下意识“嗯”出一声。两人状似亲昵地踏进了酒店大门。 今晚他们和蒋瑶周铮都不是这场宴会重点被关注的对象，所以进门后众人除了最开始投过来的惊艳一瞥外，更多的是将精力用在了结交人脉上。 江梓琳和江顾乐得清闲，两人拿了东西后便走到了角落坐下，等林佳仪和蒋瑶来找他们。 没一会儿就有信息来了。江梓琳从手包里拿出手机，动手回复了林佳仪。 几分钟过去，林佳仪的声音在前方响了起来。 “怎么在这里坐着？” 江梓琳正在和江顾聊天，抬眼时眼神中仍带着还没褪去的真实笑意。她一眼就发现了处于人群中出挑的林佳仪。林佳仪和平时一样，脸上化着最完美的妆容，脚踩七公分高跟鞋，穿着紧身的红色流苏长裙朝他们这边走来。走动间裙摆的流苏轻轻拂过林佳仪雪白的小腿，优雅的举动十分吸引人的目光。 她挨着江梓琳坐下，酒杯一递，轻轻往江梓琳的杯上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们看到蒋瑶和周铮了吗？” 江梓琳喝了一口果汁，“刚微信问了她，说还有几分钟就到，来的路上堵车了。” 林佳仪点了点头，“今晚我会很忙，没时间陪你们，要是需要什么可以直接打我电话。”说到这她微笑着看向了江顾，笑容里少了往常的几分客套，“江顾，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好好照顾她。” 江顾见她开始直呼他的名字，便也笑了，道：“当然。”说完主动跟她碰杯，并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反复试探 林佳仪只是没有什么话和江顾说，所以随意说了一句，听着他的回答也被惊到，面上却丝毫不显地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其他合作的机会。”她道。 江顾缓缓一笑，“会有的。” 林佳仪点头，再次看了一眼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的江顾，心中的忧虑更甚。江顾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是被女人争抢的对象，梓琳她……真的可以做到不对他心动吗？ 思绪发散间，手臂突然被人轻轻一碰，随后江梓琳的声音传到了她耳边：“你今晚的男伴是谁？” “我一个人来的。”林佳仪奇怪道：“怎么了？” 江梓琳的下巴轻点了一下大厅中央的方向，“左昊看了你很久了。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过来的。” “哦。”林佳仪冷淡地往她看过去的方向一瞥，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他约了我几次，我没去。” 江梓琳小声提醒道：“他过来了。” 林佳仪又看了一眼，见左昊果然朝她这边走了过来，眉头一皱，起了身，“我先去忙了，你们自己玩开心点。” 她拿着空酒杯走开，特意走向了人较多的自助桌前假装拿吃的。 刚夹起一块小蛋糕，左昊的声音就响在了她身后：“你最近很忙？” 林佳仪拧眉，只一瞬脸上就恢复了笑容。她转身扫了一眼周围，果然发现有不少投过来的眼神，里面带着八卦和好奇。她公式化地微笑，点头：“是挺忙的。” 看到她的笑容，左昊只觉得有些刺眼，但还是问了句：“今晚有空吗？” 林佳仪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问出这句话，一时没有准备，也就没有立刻回答。抬眼间，她看到他的女伴顾真找了过来。 “左总，人家找你大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呀。”顾真优雅地挽上左昊的手臂，嗔了他一眼。 左昊没有理会顾真，甚至没有回应她的这句话，眼眸仍然锁定着林佳仪，沉声道：“林主管不确定吗？” “抱歉。”林佳仪看着他，这次很快开了口。 一旁的顾真缓缓皱起了眉头。林佳仪话语简短，让她猜不准他们之前谈论的话题是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左昊已经连着被拒绝了好几次，他也没恼，只淡淡点头，随后带着顾真离开。 两人走了没几步，顾真突然转头，意味不明地看向了林佳仪。 林佳仪似有所感地抬眸，静静地跟她对视。 顾真唇角一勾，挽着左昊手臂的手略略收紧。她之前听说过林佳仪这个人，事业型女强人，年龄三十五。不过即便她保养得再好，妆容再精致，能比得过正值青春的自己吗？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一下子大好，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她收回视线，娇娇地同左昊说话，越行越远。 林佳仪端着餐碟盯着两人的背影。刚才顾真挑衅的目光她不是没有看到，也不是不清楚她眼神的含义。只是说来可笑，她和顾真抱着同样的想法，觉得左昊最后选择的女人肯定会是年轻貌美的那一类，所以丝毫没有生气。 另一边。 顾真被左昊带着见了几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越发觉得对方重视自己，以往一直刻意压抑的亲近欲望此刻也渐渐表现了出来。 “左总，酒喝多了不好，我给你拿杯果汁吧。”她笑道。 左昊坐在沙发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得到他的回答，她脸上的笑容不禁越发灿烂了几分，殷勤地去端了一杯他最喜欢的橙汁来。 她软软地挨在他的身边，想要直接把杯子递到他的嘴边，但手刚伸到半空中就被他阻住了。 他瞥了她一眼，接过杯子，眼睛突然望向了大厅那边。 顾真的笑容滞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过来，试探着说道：“左总，下周二我有一部电视剧杀青。剧组准备了杀青宴，你可以陪我去吗？” 左昊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眼神不断地在远处搜寻着什么。 顾真顺着他的视线一望，大概猜到了什么，抿唇保持沉默。 突然，左昊开了口：“什么时间？” 顾真一喜，忙重复了一遍，“下周二，我最新一部戏的杀青宴。” 左昊喝了口果汁，转过头，眼神难得算是柔和地看着她：“你新戏杀青，我也应该祝贺。” 顾真以为他答应要去，笑得越发开心。 左昊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眼睛不受控制地又转了开去，望向了远处。林佳仪站在大厅靠近门的位置，正和人说着话，脸上的笑容跟刚才见到他时一样，客套疏离。 他很确定她刚才看到自己了，但没想到只是稍稍瞥了一眼就冷淡地掠过。 顾真再次挽上了左昊的手臂，十分乖顺道：“那我明天把邀请函给你送过去。” “邀请函？”左昊终于回过了神。 顾真看着他：“你刚才……” “我刚才的意思是，会奉上礼物。”左昊道。 笑意在唇边凝结，顾真的身体有一刹那的僵硬。 左昊冷漠地将手臂抽了出来，放下杯子后突然站了起来。 顾真下意识跟着起身，但见他没叫上自己，步子刚往前迈了一步又停下了。 林佳仪送走一个客人，站在酒店外面吹风醒了一会儿酒，转身就看到左昊迎面朝她走来。 “聊聊？”他道。 林佳仪挑眉：“左总想聊什么？” 左昊直接开口：“这段时间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我说了我很忙。”林佳仪敷衍说道。其实真正原因是她这段时间在调理身体，但她不想被左昊知道，“左总的身边不是还有新人吗？”她笑了起来，“顾真就很不错。” 顾真？ 左昊盯着林佳仪，眸色瞬间一沉，不置可否。 林佳仪抬腿想要离开。 擦身而过时，左昊突然一伸手，修长的指节有力地将她的手臂箍住。 林佳仪一僵，低头。 左昊低沉的声音瞬间敲响了身侧的空气：“为什么这么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话刚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说白了他们也只是床伴关系，除了性，其他多余的情绪都不该有。 第一百四十章 我喜欢他 这样的想法在脑中一闪，他的手下意识地便松开了。 林佳仪稍稍一顿，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接着朝前走去。 左昊垂放在腿边的手指动了动，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淡淡的烦躁。他在原地站立了半晌，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宴会厅，掏出手机叫来了司机，提前离开了。 酒店的对面街边静静停着一辆红色的SUV，从刚才林佳仪和左昊出来那会就已经在那里了。 江可欣翻看着刚才拍到的照片，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一直都没淡去。左昊怎么会和林佳仪在一起？而且从刚才两人的表情动作来看，似乎交情不浅。 她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找顾真缓和关系。本还在愁突破口，想不到林佳仪就送上门来了。 唇边不自觉地绽开一抹笑，她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没一会儿，顾真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她站在街边四处看了一下，然后定在了江可欣的车上，径直朝她走来。 车门没关，顾真坐进了副驾驶室，表情冷淡道：“你还找我做什么？” “顾姐。”江可欣笑着叫了她一声，表情有些讨好：“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所以不敢耽搁你太多时间。上次的事……”她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叹了口气才接着说：“上次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顾真冷笑，转头看她：“你和江梓琳是姐妹，她身边有什么人你不清楚？” “我还真不清楚。”江可欣苦笑，“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她跟家里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就连结婚这件事也是领了证后才告诉我们的。” 顾真没接话，卷发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一晃，两丝乱发更显得慵懒而妩媚。 江可欣又道：“这么久以来，我们两家长辈从没正式见过面，我又怎么知道江顾会是江先海的儿子呢。” “江先海？”顾真目露震惊，“江顾他……” 江可欣猜到她想问什么，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她也是在江先海生日宴过后才知道的。 顾真眸光一冷，顿时对她的话信了八分。她清楚江可欣不是莽撞的人，不会在明知道陶美珠和江梓琳关系的情况下设计她，那天她之所以发了那么大的火，更多的是觉得自己丢了脸。 虽然事情已经解释得差不多了，但她仍然没有给江可欣好脸色看，“江梓琳嫁得这么好，你作为她的妹妹还不感到高兴？” “高兴？”江可欣“哈”了一声，语气讽刺：“从小我就跟她不和，处处受她欺负，而且江家也根本还没承认她儿媳的身份。” 顾真想起她刚才说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 “对了顾姐，我刚才在这等你的时候刚好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江可欣适时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刚才拍摄的照片，递给顾真，“最近媒体都在传你和左总走得比较近，你记得要多多提防林佳仪这个人。” 顾真听到她提到“林佳仪”这三个字时眉头已是一皱。她翻看着那几张照片，眼神定在了两人相触的手上，突然间沉默了。 左昊居然主动拉林佳仪的手？为什么会这样？ 旁边江可欣道：“林佳仪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吧？她是安姿公司的高层，工作能力和交际手腕都非常强。她和左总应该是在工作上认识的。” “听说林佳仪和江梓琳是闺蜜？”顾真将手机还给了江可欣，状似平静地问了句。 江可欣点头，“从小到大江梓琳就不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更别说事业有成的林佳仪了。” “要是心思单纯，江梓琳能跟江顾结婚吗？”顾真嗤笑一声，眸色转冷。不过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车子来接我了，改天再约你。” 江可欣得了她这一句立马笑了出来，“顾姐你先忙你的事，我时间多，随时约都可以。” 顾真应了一声，开门下车。 上了经纪人开来的车，顾真烦躁地将手包往座椅上一砸。经纪人看到，“哎哟”叫唤了一声，心疼道：“姑奶奶诶，谁惹你生气啦？这可是MG这个季度出的最新款啊，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赞助。”顾真一线的地位还没站稳，他少不得要在这些方面多花点心思。 顾真咬牙斜了他一眼，没回答，转而将手机拿出来拨出了左昊的号码。电话一通，她表情立刻一变，声音温柔道：“左总，你提前离开了吗？” “嗯。” “你刚才在宴会上光顾着喝酒应酬，东西也没怎么吃。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吃的过去？” 经纪人听她这么说，诧异地将车停在了街边，转头看她。 电话里左昊冷淡拒绝道：“不用了。” 电话挂断。 顾真垂下眼光，失落地听着听筒里面的断线声。 经纪人等了半晌也没看到她再说话，小心翼翼地道：“左总怎么说？” 顾真将手机放在一边，难看的神色已经说明了答案。 经纪人重新发动了车子，开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开口问道：“真真，你不是最讨厌圈子里的潜规则吗？你对左总……” “我喜欢他。”顾真表情坦然道。 经纪人突然被她的话吓到，差点踩错了刹车，“喜欢？”他从后视镜里看她，“你不是常说商人重利贪色，没一个好东西吗？” “是啊，在遇到左昊之前我一直都这么认为。”她靠上了椅背，眼睛转向窗外，“但是他不同。”相反的，她为了左昊身边的位置开始费上了心思。 经纪人很欣赏顾真的性格，为人有着自己的一套原则，人聪明又有心计。他本以为顾真会一直选择凭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在娱乐圈里站稳脚跟，但自从左昊出现后，她接受了对方的示好，且积极配合对方的要求，甚至产生绯闻。 “真真。”他有些担心，“左总身边有这么多女人，你有把握赢吗？” “为什么没有？”顾真反问：“你看除了我以外，他和别人爆出过绯闻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被人爽约 “没有。”经纪人摇头，这也是他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 “这只说明了两点。”顾真的笑意在唇角漾开，“一：我对他有用；二：他对我产生了兴趣。不管是什么，这都是我能接近他的突破口。至于别的女人……”她缓缓眯起了眼睛，眼神瞬间充满冷意，“大家各凭本事吧。” 刚到家就已经有人将林佳仪的相关资料发到了顾真的手机上。 她细细看完，随即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接通后直接问道：“除了两个闺蜜，林佳仪在南城就没有其他亲近的人了？” “是。”手机另一端的男人答道：“她这个人对谁都比较冷淡，平时也只跟江梓琳和蒋瑶接触。” 顾真神情沉吟，还没说话，男人再次开了口：“顾小姐，这次调查我还发现了一件事，不过不是太肯定。” “说。” 男人道：“林佳仪和左昊的关系并不是外界传的那么冷淡。我手下的人说有人看到林佳仪跟左昊带他的女儿一起去游乐园……” “是吗？”顾真咬牙，想到今晚庆功宴上林佳仪对左昊的态度突然目光一厉，“她的那两个闺蜜呢？江梓琳的事确不确定？她真的是陶美珠的媳妇？” 男人低应一声，然后说道：“江梓琳和江顾是闪婚，领证前谁都没有告诉。江先海对闪婚这件事一直抱有不满，前段时间在他的生日宴上也因江梓琳跟江顾闹了不愉快。” “行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吧。”顾真道：“钱我待会儿付给你。”她将手机拿离耳边，结束通话后特意将刚才的通话记录删除了。 另一边。 庆功宴终于圆满结束。林佳仪将江梓琳和江顾送到了车边。 江顾已经上了车。江梓琳想到刚才的事，忍不住开口提醒林佳仪：“佳仪，左昊那边……小心作茧自缚。” “我知道。”林佳仪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意有所指，“比起我，某人才更危险吧？” 江梓琳知道她在打趣自己，无奈地笑笑，很快便放弃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念头。佳仪一向都比她理智，她的确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 “那我走了。”她道：“你回家早点休息。” 林佳仪笑着点了点头，挥手目送她离开。 江梓琳今晚没有喝酒，所以回去的路上是她开车。江顾一手搭在窗边，目光朝外面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转了回来。明明灭灭的光影落在江梓琳的身上，将她姣好的侧脸线条细细勾勒，轻易就将他的注意力全部抓了过去。 看得久了，他怕江梓琳会不自在，便主动起了个话题：“梓琳，你有没有考虑过重新招名助理？” “有合适的人当然可以。”江梓琳看着前方说道：“我想年后再招，那时候找工作的人也多些。” 江顾点头，突然听到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梓琳分神瞥了一眼，“好像是客人的信息。”她转头对江顾道：“帮我看看对方说了什么。” 江顾拿起手机，看了后道：“这人说明天他要参加一场时装秀，想雇你当他的专用摄影师。”他一下子想了起来，“戈蓝近期好像是有这么个活动，是他们品牌的时装秀。” “这人是明星？”江梓琳问。 江顾跟对方聊了两句后说道：“是，叫杨东林，戈蓝有意让他当品牌代言人，双方正在洽谈中。” “那帮我答应他吧。”江梓琳说到这忍不住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愧是江大经纪人，时刻掌握着娱乐圈的第一手消息。” 江顾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江梓琳背着器材到达了秀场门口。这时离时装秀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但杨东林的人却一直还没出现。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皱着眉头给杨东林的经纪人发送了一条信息。 信息发送成功后一直都没得到对方回复。江梓琳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对秀场的安保人员说道：“我是杨东林的专用摄影师，麻烦让我进去一下。” 安保人员扫了她一眼，公式化地问道：“请问有邀请函吗？” 江梓琳脸色微变，摇头：“没有。”杨东林的经纪人说会直接跟她一起进秀场，没提邀请函的事。 “那抱歉小姐，我们不能让你进去。”安保人员态度强硬。 江梓琳抿了抿唇，转身走到了一边，眼看着时间不断流逝，却只能干着急。 “梓琳？”林佳仪诧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江梓琳循声望去，看到她，神情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公司被戈蓝邀请了。”林佳仪耸耸肩，眼神一转，看到了她的工作背包，“你有活？” “嗯。杨东林雇我当他半天的专用摄影师。”江梓琳越想越觉得奇怪，“可是秀都快开始了，他的经纪人还没过来。” “他没给你邀请函？”林佳仪皱眉。 “他经纪人说太忙没时间给我送，叫我到了后再联系他。” “现在这个点，明星们已经开始活动了。”林佳仪步伐极快，几步就走到了江梓琳的身边，“以我公司的名义进去，找到那人问清楚。” 江梓琳听到她前面那句，轻轻拧了一下眉头，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这次安保人员没有再拦着她了，她顺利地跟林佳仪走进了秀场。 还有几分钟时装秀就要开始了。江梓琳停下脚步，扫了一眼偌大的秀场，已经没有明星在拍照了。 “我去帮你问问杨东林在哪。”身旁的林佳仪叮嘱她：“你先在这里等我。” “不用了。”江梓琳道。 林佳仪眼神疑惑。 江梓琳微微一笑，拿起手机给她看，上面仍没回复，“我大概被人爽约了。” “杨东林为什么要这么做？”林佳仪挑眉。 江梓琳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只能摇头。 林佳仪看秀场的灯光已经开始暗了下来，便开口道：“幸好戈蓝为我们公司多留了位置。你先跟我去坐下吧，等时装秀完了再说。”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走光 江梓琳点头，跟着她走去落了座。 随着音乐声响起，主持人大大方方地出了场。江梓琳心不在焉地听她说着开场词，眼神在前面几排转动着。 昨晚江顾提到杨东林很有可能是戈蓝下一年的代言人，她本想找找靠前的位置里会不会有他，结果却意外地看到了熟人。 “江可欣也来了。”她蹙眉。 林佳仪闻言，顺着她的视线望了一眼，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你被人放鸽子这件事会不会跟她有关？” 江梓琳微微抿唇，没有说话，但两人的心中已经差不多有了答案。 就在这时，正在和人低声交谈的江可欣突然转头直直迎上了她的视线，随后缓缓勾唇，挑衅地笑了笑。 江梓琳回看着她，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 或许是认为她的反应太过无聊，江可欣一扯嘴唇，眼神又转了回去。 模特很快上台了。 江梓琳无心看秀，目光虽然看似专注地盯着舞台，实则思绪早就发散开了。如果这件事真的和江可欣有关，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沉思着，然而直到时装秀结束也还没有得出结论。 会场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人们开始拍照寒暄。旁边的林佳仪一收手机，开口时眼神有了些冷意：“我刚才问了朋友，她说杨东林今天根本就没来。戈蓝的代言人已经确定了，不是他，看样子像是被人突然抢了资源。” “这件事应该跟他无关。”江梓琳道：“用自己的名义约我过来又爽约，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我也没有得罪过他。”甚至都没跟他接触过。 “估计是有些跳梁小丑见不得你好吧。”林佳仪说这话时冷冷地瞥了眼远处的江可欣。 江梓琳无奈一笑，“你来参加这次活动应该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吧？别管我了，你先去忙，我随便转转拍拍照，等结束后我们一起走。” “行。”林佳仪的确还有工作没完成，应声后利落起身跟她一起朝外场走去。刚到过道，她的肩膀突然被人狠狠一撞。 “不好意思。”旁边立刻传来女人充满歉意的声音。 林佳仪捂着发疼的手臂，扫了衣着得体的女人一眼，随后轻轻摇头，“没事，你走吧。” 女人始终垂着视线，听到她这句话后，快速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江梓琳一手扶着林佳仪，转头望着女人混入人群再也看不见的身影，眉头皱了皱，嘴上没说什么。 “有事保持联系。”林佳仪活动了一下手臂，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好。”江梓琳点了下头，拿着相机朝旁边的模特们走去。 林佳仪站在原地，望着只一会儿就完全沉浸在了拍摄中的江梓琳，勾了勾红唇。她拿着手包款款转身，迎面碰上了之前见过一面的李家然。 李家然早就注意到了她，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道：“林小姐，好巧。” 林佳仪走到他面前，微笑道：“上次广告的事谢谢你。” “嗨，这么点小事，不用跟我客气。”李家然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突然问道：“大嫂也来了？” 林佳仪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江梓琳，“嗯”了一声：“她拍照去了。” 两人不咸不淡地交谈着，林佳仪不动声色地瞟了眼时间，正准备找借口离开，猛地听到身后传来的哄笑声。 “你们看她……哈哈哈……今天是戈蓝的时装秀诶，她怎么穿件破衣服就出来？” 有人怪声怪气道：“现在的人啊为了博出位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呢。” “这人好面熟啊……啊，我想起来了，她不是安姿的主管吗？叫林佳仪。” 林佳仪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诧异地转身，却看到有不少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不时地看向她这边。 这些人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疑惑间，身后突然响起了李家然倒吸气的声音，“卧槽！”他快速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上前一把罩在了林佳仪的肩上，小声道：“你衣服破了。” 林佳仪转头看着他，眉毛一挑。 李家然别开了眼，轻咳一声，脸有些红，“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去休息室。” 林佳仪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后背，因为身上披着李家然的衣服，所以什么都看不出来。她面色凝重了几分，率先抬腿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李家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跟在了她后面。 两人走进一间没有人的休息室。门关上，林佳仪将李家然的外套脱了下来，看向镜中的自己。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露背连衣短裙，后背靠腰处突然裂开一个大口子，让她几乎光裸了整个背部。 这条裙子是她为了参加这个活动新买的，第一次穿怎么可能就裂开了？想着，她走到李家然的面前，转过身道：“李先生，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裙子裂口的地方。” 李家然瞬间懂了她的意思，下意识点头“哦”了一声。只是目光刚落在她白皙光滑的后背上，便匆匆转开了。 “李先生？”林佳仪叫了他一声，神情坦然自若。 李家然的耳根莫名发烫起来。他尽量忽略这一点，开口回道：“裂口处很平整，看上去像是用刀划开的。” “刀？”林佳仪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想到了过道上突然撞她的人。 李家然看着她：“你知道是谁做的？” 林佳仪缓缓点头，“这件事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我得好好理理。”说到这，她微一勾唇，“能麻烦你去帮我借件衣服吗？” “好，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李家然将外套留给了她，转身开门出去了。 没几分钟，门就被人敲响了。 李家然走了进来，将衣服递给了林佳仪，清俊的脸上仍然带了一丝不自然，“我问了朋友借的，也不知道尺码对不对。” “穿得上，谢了。”林佳仪接过衣服对他微微一笑。 李家然跟她对视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一敲脑袋转过了身，“你换衣服吧，我出去等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摄影展 他出去站了没一会儿，门就开了。他本来正对着走廊墙壁，听到声响后转身，目光接着就定在了林佳仪的身上。她神情从容，眼底少有笑意，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引不起她的丝毫慌乱。 “谢了。”林佳仪走到李家然面前，将外套还给了他。 李家然笑笑，将衣服穿上，问道：“你要去找划破你衣服的人吗？” “我还有工作没完成。”林佳仪打开手包，拿出粉饼盒在他面前淡定地补起了妆，完了后看他一眼：“有空请你吃饭，我先走了。” 李家然怔愣一瞬，还没开口就看着她走远。 林佳仪重新回到秀场，一脸若无其事，让其他等着看她笑话的人瞬间歇了心思。刚结束和一个知名美妆博主的谈话，江梓琳就找了过来。 两人走到一边。江梓琳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衣服被人划破了，走了点光。“林佳仪犹豫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梓琳，但是我觉得那个人不是冲着我来的。” 江梓琳拧了拧眉，沉默了。 “江梓琳。”有人突然叫了江梓琳一声。 江梓琳抬眼，看见前方走过来的老人，表情有几分意外，笑道：“贾老师。” “你认识？”林佳仪扫了男人一眼，不动声色地问了句。 “我大学的系主任，教过我一学期。”江梓琳快速回道。 两人言语间，矮胖的男人已经走到了江梓琳面前。他笑了起来，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上去十分和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江梓琳客套了一句，“这么多年过去了，贾老师看上去还是这么精神。” 贾章哈哈一笑，“我现在退休了，每天也没什么事可做，人一清闲下来压力也小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一敛，看向了江梓琳，“我前几天听说了简易张志的事。” 江梓琳抿唇。 贾章摇头叹了口气，“张志以前在班上是最活跃的人，但自视甚高，又总想走捷径。他的性格害了他。” 江梓琳不想对大学的同学做出任何评价，所以只静静听贾章说着，没有接话。 贾章似乎也看出来江梓琳对这件事的抵触，很快转了话题说道：“我下周有个摄影展，还缺了一些照片，你有没有意向参加？” “我？”江梓琳诧异抬眼。 贾章笑眯眯地点头，“你一直都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之一。摄影展准备前期我本来就想联系你的了，但因为前段时间简易他们的事，我怕你受到影响不想参加所以才暂时搁置。” 旁边的林佳仪挑了挑眉，看向了江梓琳。贾章的名字她是听说过的，非常著名的摄影师，没想到他会是梓琳的大学老师。这个机会十分难得，她猜梓琳不会拒绝。 果然，江梓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谢谢老师，你把需求告诉我，我回去后立刻准备。” “四季主题，你加我微信，最晚明天中午把作品发到我的邮箱就行。”贾章笑道。 另一边，休息室里。 江可欣看完手机上的消息，勾唇对沙发上坐着的顾真说道：“顾姐，事儿成了。” “江梓琳答应了？”顾真挑眉。 “她这么痴迷摄影，用这个引她上钩百试百灵。”江可欣垂下眼睫，遮掩住眼中现出的狠辣。 顾真却没在江梓琳的身上花太多心思，很快又问：“照片呢？拍了没？” “顾姐交代的任务当然完成了。”江可欣笑着将手机递了过去，“他们刚发过来的，你需要看看吗？” 顾真伸手接过，翻了几下后又还给了她。 江可欣试探着问道：“需要现在就找人发出去吗？” 顾真沉思一阵，摆手道：“不，现在时机不成熟。” 江可欣不知道她全盘的计划，颇有些遗憾地看了眼那些照片。敌人的朋友还是敌人。可惜了，她暂时看不到江梓琳脸上的精彩表情了。 江梓琳晚上到家后就开始整理着自己的作品，还让江顾帮忙参考，将最好的四组照片打包发给了贾章。 “今天上午有息声的比赛。”江顾看邮件已经发送成功，开口道。 “我知道。”江梓琳关了网页，微叹口气，“我本来想的是下午回来看直播的，可是从秀场回来就错过了时间。” “也没关系啊，现在还不是决赛，以息声的能力肯定轻轻松松就获胜。”江顾毫无压力地厚着脸皮将自己夸了一遍。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江梓琳拿起手机一看，脸上立刻出现了笑容，“是我妈发来的，说约我明天中午吃饭。” “今天难不成是你的幸运日？”江顾打趣一句。 江梓琳想了一下，倒还真像这么回事。本以为今天被人放鸽子是倒霉事，谁知道却在秀场遇到了贾老师，还提前圆了她一个参加摄影展的愿望。还有沈佩珍……她难得主动约她。 她回过神来笑笑，跟江顾道了晚安，“早点休息。” 江顾点头，目送着她离开，嘴角情不自禁地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江梓琳准时到了沈佩珍约的地方。 她走进私房菜馆，循着包厢号推开了门。沈佩珍已经到了，听到声音后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妹妹说这家店的味道好，所以我特意约你出来一起尝尝。” 江梓琳自动忽略掉她话里提到的江可欣，坐在她旁边后问道：“菜点了吗？” “还没呢。”沈佩珍按铃叫来了服务员，将菜单递给她说道：“你点吧。” 江梓琳没有拒绝，伸手接了过来，按着沈佩珍的喜好点了三菜一汤。 “工作室的生意怎么样了？”沈佩珍见服务员出去，开口问道。 江梓琳不疑有他，“还行，每个月的盈利够养活我了。” “你还是没有考虑过放弃吗？”沈佩珍问。 江梓琳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缓缓转头看向了她。 沈佩珍叹了口气，“对你来说，摄影和家人哪个更重要？”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朋友 又是同样的问话。 江梓琳静静地凝视着她，没有回答。 但沈佩珍仿佛已经知道了她答案似的，轻叹一声，突然道：“我去洗手间。”说完起身出去了。 江梓琳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分钟。菜全部上齐了，而沈佩珍还没有回来。 她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手机走了出去，边给她打电话边在店里搜寻着她的身影，却在经过一间包厢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电话通了。 沈佩珍在手机那边道：“你先吃，我遇到了一个老朋友，聊几句就过来。” 话语声清晰地响起，重叠着包厢里传来的声音。 包厢门没关。 她还没说话，就听到包厢里的沈佩珍笑着说了句：“我女儿。” “分手后想不到你过得更好了，真让我羡慕又嫉妒。”有男人接话，语气轻浮。 江梓琳听到这声音，微皱了眉头，对着电话应了一声后结束了通话。 包厢里，沈佩珍的声音带笑，“行了啊，我们分开那会你怎么不开口挽留我？现在来说这些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男人话里有话，“你以前不是说你最爱我……” 江梓琳听着包厢里的调笑声，只觉得手脚瞬间冰凉。她缓缓捏紧手机，突然抬手，一把将眼前的门给推开了。 “砰”的一声，响动惊住了里面的两人。 沈佩珍抬头，见是江梓琳，愤怒的表情瞬间在脸上定格，愣愣出声：“梓琳，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来见见妈口中的好朋友……”江梓琳不怒反笑，看了沈佩珍旁边坐着的男人一眼。男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材清瘦，气质儒雅，让人很难相信刚才的那些话是出自他口中。 “你这孩子，说话干嘛这么怪声怪调的？”沈佩珍斜了她一眼，随即尴尬地对男人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改天有空再约。”说完不等男人回答，她就略显慌张地拉起了江梓琳的手，将她拖了出去。 两人回到自己的包厢。江梓琳甩开了她的手，冷淡问道：“老情人？” “我们曾经是有过一段。”沈佩珍低头回避着她打量的目光，避重就轻地回道。 “所以你们就可以那样说话？”江梓琳看着沈佩珍，第一次觉得她那么陌生，“妈，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之前沈佩珍对她说过她爱江国鸿，可是刚才呢？那些话难道不是调情？ “什么瞒不瞒你的？”沈佩珍被她接连追问也有些恼了，“我跟你说了我跟他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面，难道分手后就不能做朋友吗？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看到我们行为越矩？” 江梓琳听着她的狡辩，无力地苦笑。 “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她开口，走到座位前拿起了提包，在经过沈佩珍旁边时盯着前方的门板说道：“你最好别让爸知道。” “江梓琳！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沈佩珍微微一怔，等反应过来后面红耳赤地大叫了一声，“刚才那句话你是什么意思？我跟朋友说几句话就被你定罪了？我给我滚回来！我是你妈！” 江梓琳头也不回地离开，将她的怒骂全都抛在了身后。 上了车，她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拨通了江顾的电话。 “这么快就吃完了？”江顾笑道。 江梓琳沉默。 江顾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发生什么了？” 江梓琳低笑一声，半晌后涩然开口：“发生没发生都是一样，她对我的态度，你见识过。” “你在哪？”江顾立刻问道。 “我没事。”江梓琳说这话的同时看向了私房菜店的大门，沈佩珍还没出来，“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怀有希望，习惯了希望被沈佩珍轻易捏碎。 “或许你妈……有自己的苦衷。”江顾的声音响起，在她耳旁轻声安慰。 江梓琳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黯。 在今天之前，她原本也以为沈佩珍的确是有苦衷。因为太爱江国鸿，所以插足江可欣原本幸福的家庭，逼江国鸿抛弃原配娶了自己。也因为愧疚，爱江可欣胜过自己。 “我回去上班了。”江梓琳收回神思，对江顾说了一句。 电话挂断。 江顾盯着熄灭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略有些烦躁地将手机搁在了桌上。 没一会儿，铃声又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江梓琳打来的，忽地坐直了，抓过手机按下了接听。 但里面响起的却是陶美珠的声音，“婚礼的场地我已经给你们选好了，你什么时候和梓琳过来看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受控制的兴奋和欣喜，“保准你们满意。” 江顾兴致缺缺，“我晚上跟她约时间。”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陶美珠关心地问了一句，随后想起什么，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你爸现在都还气着呢，有空带梓琳回家吃顿饭。父子俩有什么隔夜仇的，吃顿饭服个软就解决了。” “你确定他想跟我吃饭？”江顾冷笑一声，“他不是一直都嫌这嫌那么，我怕回去了之后，他有个小毛病又赖我。” 陶美珠“哎哟”一声，急得快跳脚了，“我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想想梓琳啊。你爸不一直嘴硬着不想承认她，你就不回来做做你爸的思想工作？”说到这，她径直丢出一句，“我好不容易才让你爸答应，你来不来自己看着办吧。”话落便结束了通话。 “我--”江顾还未出口的话生生被卡在了喉咙里。 小助理一进办公室就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于他身上的低气压。 “江顾哥。”她走到他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江顾放下手机，抬眼看向了她。 “会议时间到了。”小助理道。 江顾沉默几秒，吩咐道：“把时间改成明天下午。我有点事，待会儿要请假。”虽然梓琳跟他说自己没事，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想过去看看。 “啊？哦。”小助理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表情带着惊奇地应了声，转而出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抄袭事件 十几分钟后，江顾的车停在了江梓琳的工作室外面。 他一手搭在窗边，转头，一眼就望见她正在玻璃房里忙碌的身影。她弯腰修剪着花枝，细碎的阳光倾斜而入，给她白皙的面庞镀了层金光。不过只是寻常的举动，却硬是将他全部的目光都吸引了。 “我真的是中毒了……”江顾轻喃一声，摇头失笑。 他开门下车，抬腿朝江梓琳走了过去。 还没踏进工作室，江梓琳就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向了他这边。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江梓琳一愣，先将视线转了回去。她将花插进了花瓶中，放下剪刀走出来道：“你怎么来了？” 江顾停下脚步，耸了耸肩，“今天没什么工作，提早过来接你下班。”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工作室。 江梓琳给他倒了杯水，“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今天没有客人，我把新到的花整理好就下班。” “我帮你吧。”江顾实在坐不住，“两个人也快些，而且我在公司实在是坐久了，尾椎都快坐断了。”说着他故意做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江梓琳被他逗笑，无奈答应下来，“行。” 两人走进玻璃房，江梓琳将一把红玫瑰递给了他，同时交代着步骤：“你先把多余的枝叶和花刺除掉，像我这支一样。” 江顾看了一眼她刚才处理完的成品，轻松地点了点头，“明白了。” 江梓琳“嗯”了一声，低头专注地修剪着富贵竹的叶子，没有再看他一眼。 江顾不想她这么闷着，特意找了她感兴趣的话题说道：“昨晚你发过去的作品通过了吗？” “过了。”说到有关摄影方面的事，江梓琳的眼里终于有了丝神采，“老师说他很满意。” “下周……”她突然又开口：“下周我们一起去看摄影展吧。” “好啊。”江顾听她这么说，脸上立刻出现了笑容，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下来。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摄影展开始的第一天网上就爆出了江梓琳抄袭的言论。 陆光年在会议室的门口堵住了刚开完会的江顾，“张庭声的微博你看了么？” “怎么了？”江顾拿着文件往办公室走去，“我一来公司就忙得昏天黑地，连手机都没碰。” 陆光年严肃的声音响在他身后，“江梓琳是不是参加了一个摄影展？张庭声说她抄袭自己的作品。” 抄袭？ 江顾表情一变，步子立刻停了下来，转头皱眉看向陆光年。 陆光年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界面停留在张庭声微博的首页上。 张庭声置顶了最新的一条微博：“现在的年轻人是彻底缺失了创作灵感吗？怎么好意思拿自己抄袭的作品参展？”这句话后面直接艾特了江梓琳。 他在针对谁，网友们一目了然。 张庭声是摄影界的大拿，曾经获奖无数，粉丝数众多。他说话心直口快，又从不给人留情面，只要一怼人就会上热搜。 这条微博一出，网友们纷纷沸腾了。 “又是这个江梓琳，真他妈是个戏精！上次和陆影帝炒绯闻，这次又闹出抄袭。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这人绝对有问题。” “站楼上。接二连三爆出这样的事上热搜，她肯定是想红想疯了。” “张老怼人从来没有出过错，江梓琳太贱了！” “……” 后面的评论越发不堪入目，江顾愤怒地咬牙，将手机还给了陆光年。 “不知道梓琳有没有看微博。”陆光年道。 江顾一想到这点，腿下意识地便朝大门迈去了。他开着车，一路飙得飞快，到达江梓琳工作室外面时，脸上的表情仍然紧绷着。 手挨到门把手，他突然又放轻了动作。 “咔嚓”一声，门在他面前打开，倒是让他愣了一下。 江梓琳的脸出现在门后，表情看不出喜怒，“贾老师已经答应帮我证明了。” 江顾见她还算冷静，稍稍松了口气，跟她走了进去，说道：“那就好。” “你认识张庭声吗？”他突然问了句。 江梓琳摇了摇头，“我只听说过他的名字，没有接触过本人。”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这次的事显然也是有预谋的，但幸好只是诽谤，还有贾章可以为江梓琳作证。 贾章让江梓琳先在微博上做出回应，然后再帮她发声，这样辟谣的效果更好。于是她发了一条澄清的微博，然后艾特了贾章，“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 两人在工作室里干等了两个小时，终于在三点整刷到了贾章的微博。 江梓琳捏着手机，定定看着贾章说的话，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在颤抖。 贾章：“抱歉，此次事件是我的失误造成。因为信任学生的人品，所以我没有严格审核作品来源。给张老造成了困扰，我深表歉意。” “这人清楚他在说什么吗？！”江顾豁然起身，咬牙骂了一句脏话。 江梓琳的眼神仍然定在贾章的那几句话上，没有接话。 “看来贾章也参与了这件事。”江顾拿着手机，眼中冷芒一闪，“你先别急，我会帮你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江可欣……”江梓琳缓缓抬头，吐出这三个字，“时装秀上我看到她了，我觉得应该不是偶然。” “她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江顾皱眉分析，“如果是她，也肯定有人在暗中帮忙。” 江宅。 江先海大手一挥，满脸怒气地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冷哼一声道：“我早就说过嫁娶要门当户对！你看那个江梓琳现在给我搞出什么事情来了？”他“啪”地一声将一袋文件丢在了陶美珠的面前，“大学就逼得同学跳楼，勾引陆光年，现在还传出抄袭别人的作品……就连她的那个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作风放荡，到现在还跟其他男人暧昧！上梁不正下梁歪，陶美珠，你真应该擦亮你的眼睛看看，不要和你那个宝贝儿子一样被江梓琳的表象迷花了眼！”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必须离婚 “江先海！网上那点捕风捉影的东西你也信？”陶美珠看也不看，转手就把文件袋甩在了一边，跟江先海对吼起来，“你就把你的思想强加在我们儿子身上，结果你看看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她越说越觉得委屈，眼眶蓦地红了起来，“一年才回几次家？哪次回家不是跟你吵架？你到底要把他逼成什么样才开心？！” 江先海听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头有些疼，起身道：“我不跟你扯，反正他们俩的婚礼要取消。”说完起身便朝楼梯口走去。 陶美珠立即也站了起来，想要帮江梓琳说说好话，然而江先海连机会都不给她，“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了。 陶美珠一下子被阻挡在了门外，咬唇跺脚急道：“完了完了，这下江先海是真的生气了……” 她转身下楼，拿起手机想要给江顾打电话，但想到网上刚发生的事，不想再让他烦上加烦，于是便放弃了。 江梓琳的工作室遭遇了空前大危机。 网上的脏水越泼越多，江顾托了李家然和宋黎帮忙一起查是谁暗中搞鬼，可是刚一有眉目线索就突然中断了。 李家然打了电话给江顾，“江顾，你不觉得事情的走向很诡异么？在南城，谁的能力能比得过咱们？照这样下去，不等我们查清楚真相，大嫂就已经被网友的唾沫淹死了。” 江顾知道李家然说的是事实，但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更心烦气躁。他挂断电话，坐在椅子上整理线索。 从对方冒充杨东林给江梓琳发来邀约的那刻起，显然就已经盯上她了。那天晚上听江梓琳说还有人刻意拿刀划破了林佳仪的衣服……接着又是贾章出现。一环扣一环，逼得江梓琳喘不过气来。 “咚咚”两下，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陆光年走了进来，开口问道：“还没头绪？” “贾章出国了，找不到他人。”江顾冷笑一声，“当着全网友的面打梓琳的脸，他真是一名称职的老师。” 陆光年瞥见他眼下淡淡的青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全过程里你忘了一个人。” “谁？”江顾立刻看向了他。 陆光年缓缓道：“对方花了这么大的力气给江梓琳下套，不可能没有痕迹。”他话语一顿，“我也让朋友帮忙留意了一下，结果和你们一样，有人在暗中阻止我们查这件事。连我们四个人都做不到的事，谁可以？” 是啊，谁可以？ 江顾也这么问自己。 这个念头刚在脑中一闪，他突然想到什么，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不满梓琳，能力强过他们四人……除了他父亲江先海，还能有谁？ “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江顾咬牙吐出一句，随后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像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到达江宅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江顾双手攥拳，浑身散着怒气走进了大门。 江先海正在院子里悠闲地嗮太阳。听到声音，他张开了眯着的双眼，看着江顾说道：“你这幅样子被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是仇人。” 江顾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直奔主题：“你在阻止我调查梓琳的事？” “你质问的语气是在冲着谁？”江先海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眉目一冷，“江梓琳江梓琳，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你和你妈是不是都被她灌了迷汤？” “果然是你。”江顾冷笑两声，终于失望地确定了这个事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生日宴上是我让你没面子，不关她的事，你有什么就冲我来！” “你真这么爱她？”江先海被他接二连三的话刺痛，反问了一句，转而怒道：“你认为江梓琳是什么样的人？清纯无害？要真是这样，她会帮她妈隐瞒出轨的事？有这么一个放荡的母亲，会教出什么样的好女儿！” 出轨？放荡？ “你说这些话有证据吗？”江顾眉头一皱，下意识维护江梓琳。 江先海哼出一声，“你怎么不回去亲自问她？” “好，这件事我会问她，但我也想请你不要再插手她的事。结果如何我查清楚后会告诉你。”江顾冷声开口。 “不用了。”江先海摆手，竭力控制住自己起伏的心绪，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至于她表现出来给你们看的假象，我没兴趣知道。” “好好……真好！”江顾被他的话气笑了，捏紧拳头连应了两声。 “好个屁啊！”陶美珠急急走出来，听到父子俩的对话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她白了江先海一眼，“你们有话不能好好说？” “我好好说，他会听吗！”江先海顶了她一句。 陶美珠背对着他看向江顾，不住地给他使眼色。但这个傻儿子就跟没看见似的，又冷声冷气地问出一句，“爸，你真不答应收手？” 陶美珠挑眉，听了他的话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又刺激到老头子了。 果然，下一秒江先海就暴怒起来，“我不会让你帮她洗白的！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还有你们的婚礼必须得给我取消！离婚！你必须跟她离婚！” “离婚？”江顾的眼神充满嘲讽，“跟梓琳离婚，然后娶方念雨吗？”他后退一步，态度坚定，“抱歉，我做不到。我和她本来就不在乎办不办婚礼，这样也好，给我们省事了。”最后一个字落地，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江先海在他身后大吼。 但江顾像没听到似的，脚步不带停顿的直接就走了出去。 江先海往前追了几步，脸色突然一青，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老头子！”陶美珠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江先海望着门的方向，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陶美珠拿出手机一边打着急救电话，一边控制不住地哭道：“你说你这么倔干什么呀！你为儿子好为什么不能好好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作风放荡 “咔。”门锁开了。 江梓琳抬了头，眼神在暗色的房间中微微抬了起来，手指在身侧微微一动，随即起了身，推门走了出去。 目光瞬间在空中相遇。 江顾抿唇，随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回来啦。”半晌，江梓琳先开了口，笑了笑。 她情绪不佳，接连发生的事情要说完全没有打击到她，是不可能的。 “抱歉。”江梓琳见江顾不说话，又走了过去，在他跟前站定，“我的事情应该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吧？” 江顾蹙了蹙眉，“为什么道歉？” 江梓琳一愣，刚挨近的距离因为这句话又几乎吓得要后退。 “该道歉的人不是你。”江顾伸手，突然将她的袖子一拉，猛地朝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下，硬生生将她后退的动作给制止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呼吸开始交缠，带着几分暧昧，还有几分说不出口的旖旎。 更多的，却是压力。 江梓琳眼神微微一暗，深吸了口气。 她曾以为，自己的存在是可以帮到江顾的。她曾以为，江顾会因为她少了许多麻烦。她曾以为……他们的关系是互惠互利，彼此都能从对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长久以来一直都是她在麻烦江顾不说，就连她的朋友们也多亏了江顾的照顾才能顺利地解决许多事情，但是到头来她却没有办法为了他解决半点麻烦，反而增加了许多负担。 “梓琳，我本来自信我会把你保护得很好，在今天之前一直都是这样。”他笑了笑：“但是看起来我做的还不够。工作室的事有我一大半的责任，对不起。” 江梓琳心里一惊，被他严肃的道歉给吓了一跳。 “你……” “我刚刚才知道，这事有我父亲插手。不过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江梓琳心里一动，抬眼看着江顾的蹙着的眉心，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还有件事。”江顾又道，犹豫片刻，余光轻轻瞥着江梓琳，半晌才笑了笑：“今天我回家的时候我爸提了一句，说你妈私生活混乱，你是知情人……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舆论发展到什么地步，至少调查看看是有心人泼了脏水，还是她自己惹到了什么人。” 江梓琳的手指瞬间在身侧收紧，目光一闪。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针对她，而且是这几天集中爆发，目的就是为了拖她下水，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还扰乱了她跟江家的关系。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到底真相怎样，她一点都不在乎，只是沈佩珍……为什么江先海会这么说？ 她是知情人？她只看到过一次沈佩珍和其他男人在一起。难道……她也有参与这次的设局？ 江梓琳心头一凉，脸色也白了。 “当然，我只是听他提了一下，没有看到证据。”江顾有些心疼，立刻伸手将她的衣袖给拉住了，轻声安抚：“你别激动，有时间留意一下就好。” “你还记得她上次约我出去吃饭吗？我撞见过她一次……和男人说笑。”江梓琳拳头一握，转身就走，“我去找她。” 江顾刚要跟着她一起上前，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示意江梓琳等自己一会儿，随后将电话接了起来：“妈。” “你说说你，再怎么说话也不能这么冲啊！快来医院看看你爸！”陶美珠开口便带着哭腔。 江顾眉头一拧，表情凝重起来，开口道：“知道了。” 他放了手机，有些愧疚道：“你先过去，我临时……有点事。” “没事，我能处理，你放心去。”江梓琳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没有发觉江顾的表情不对，转身便出了门，在门口踉跄了一下。 江顾也立刻收拾好东西坐上了车，朝着医院冲去。 江可欣家。 楼道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响动，江梓琳站在江可欣公寓的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仿佛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江可欣讥诮的笑容瞬间出现在了门后，带着些许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四个字放大了写在那张清丽的脸上。 “哟，这谁呀？不是我能耐的姐姐吗？最近又在网上大火了一把，你再这么红下去，妹妹都觉得高攀不起了。”江可欣笑着，斜着眼睛瞥着江梓琳。 江梓琳冷着脸，自始至终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只开口吐出两个字：“走开。” 江可欣面色一冷，“走开？这是我家，该走开的人是谁你不知道吗？” “可以啊，你叫妈出来。江可欣，你还真以为我乐意来这破地方？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心里清楚。” 江可欣眼睛眯了眯，冷哼了一声让了一步，翻个白眼道：“算了，我不和你计较。突然攀上高峰，又突然跌入谷底，这种经历确实容易让人疯疯癫癫。进来吧，我亲爱的姐姐。” 江梓琳一脚迈了进去，眼神始终是定在江可欣的脸上，自然没有放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果然和她脱不了关系。 “你来干什么？”沈佩珍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了江梓琳一眼，语气并没有十分不善，反而是一种极度不耐烦的神情，眼神也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定在空气中的某一点。 江梓琳嘴唇一动，手指开始颤抖，看着沈佩珍的神情就已经明白了一半。 “有人告诉我，我自己母亲的私生活很精彩，还特意提到了我是知情人。”她笑了，开口道。 “江梓琳！”沈佩珍表情一变，咬牙转头，这回眼神算是和她对视上了，“你哪里听来的鬼话，这也能相信？” “就是因为不信，才想来亲自问问你。” “得了吧！来问我还不就是因为怀疑了？怎么样，你还要威胁我？你尽管拿这事情去和你爸说好了！看看他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不就是上一次见了一个老朋友吗，就这么被你污蔑？” 江梓琳勾唇，再一次笑了一声，只是这一声多了几分苦涩。是啊，只是上次见了一下老朋友，她就莫名其妙跳进了局中。 江可欣插着手，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好戏，十分悠闲。 “我以为那种亲生母亲为了什么利益亲自伤害自己女儿的事情都只会发生在新闻里，没想到自己尝到了，感觉还是有几分奇妙的。”江梓琳说话的时候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面部表情了，只知道眼眶发涩得紧，声线也有些许控制不了的颤抖，“我也以为虽然你对我不好，但是不至于太差。你就算不看好我，性格不合，或者因为其他种种狗屁理由不喜欢我……也不会来害我。是我活得太天真。”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巴掌 她止不住地心凉。 从小到大，母亲没有一次正眼看过自己，唯一需要笑脸相迎的时候，背后都带着利用的成分。她倒是希望自己能够被利用，至少还能得到几个笑脸，而不是被人的随意摆弄陷害，最后成为质问的对象。 江可欣突然轻笑出声，表情尽是嘲弄和不屑。 “江可欣我警告你，再发出一点声音，我保证我的情绪会有什么不可控的变化。”江梓琳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抬头，但眼眶已经红了。 江可欣咬牙，锐利的眸光稍稍一敛。她知道江梓琳言出必行，之前因为这个吃苦头的事可不少。 沈佩珍看着江梓琳的表情，目光一触她通红的眼眶，心里一惊，被吓到了，仍旧嘴硬道：“你别在这里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网上都说你抄袭呢！你不是最爱你的工作了吗？不是不惜为了工作和家里人都闹翻吗？这么看来你自己也没有多认真对待你的所谓梦想吧？” 江梓琳咬牙。 江可欣忍不住再一次笑出声了。 她实在是太过于享受看着江梓琳不忍心出口的样子，简直是大快人心。看来沈佩珍还真的是她的软肋，这一次将沈佩珍接到自己这儿来，算是近期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梦想啊？沈阿姨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姐姐的梦想有多重要多伟大，我们怎么会知道？”江可欣说着撇了撇嘴，半晌又笑嘻嘻地回头，“只不过梦想之所以被称为梦想，是因为某些人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能想想吧？” 江梓琳突然动了。 “你敢！”江可欣瞪眼后退，气息不稳，隐隐预感到了江梓琳要做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啪！” 一巴掌，火辣辣地烙在她的脸上。 江可欣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江梓琳的脸，对方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淡淡，没有分毫变化。 “江梓琳！”沈佩珍呼喊出声，猛地从沙发行跌下来，踉踉跄跄地朝着这边奔了过来，恶狠狠地将江梓琳一推，转身捂上了江可欣的脸。 江梓琳往一旁的衣柜上一靠，没有防备，也不想防备，后背硬生生抵上了边角，加上上一次还没有痊愈的伤，一阵生疼。 她苦笑。 “滚开！”江可欣一把将沈佩珍给推开，眼眶红了，大叫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你看看你女儿做了什么事！” 沈佩珍咬牙，又是惧怕又是无奈，转身冷冷看着江梓琳，表情黑了。 “我警告过你。”江梓琳站直了身子，眸光前所未有的犀利，对着江可欣一字一句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叫我姐姐，一口一个亲爱的，那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连最基本的教养都不懂，你说是吗？” “哈？”江可欣笑出声来，嘴里冷言，却迟迟不敢靠近江梓琳，“这笑话大概够我回味一年了。” “那你就慢慢回味。”江梓琳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站住！” 身后叫喊声响了起来，江梓琳在转身的瞬间眼眶微红，脑子里只有沈佩珍瞪着她的那个眼神，让人心凉。 “可欣啊，消消气，梓琳也是气头上，不是故意的 ，你也知道你姐姐那个脾气……” 江梓琳闭眼，加快了脚步，想要将这些温存软语抛开，却始终挥之不去。 半小时后，她疲惫地到了家，垂头走出了两步，面前便出现了一双十分眼熟的高跟鞋。 黑色，红底，配着熟悉的女士西装裤，十分有标志性。 佳仪？ 江梓琳抬头，愣了愣。 “铛铛！”蒋瑶跳着，手里拎着几瓶颜色好看的果酒，笑嘻嘻地道：“一起喝酒吧？周铮餐厅送的，员工福利哈哈……” 员工福利？ “两位，今天是工作日。”江梓琳出声提醒。 蒋瑶一心想着自己的全勤，林佳仪也是上班一天不落的人，现在出现在这里提着酒，是什么情况？双双失业了吗？ “今天情况特殊，我们决定暂时将工作放一放，来陪一个被生活伤透了心的女人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林佳仪勾唇，伸手将江梓琳一拉。 “喂……”江梓琳皱眉，转头看着蒋瑶道：“瑶瑶你不是想要全勤吗？别闹了，你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全勤算啥呀！”蒋瑶脖子一伸，切了一句，“走走走，喝酒去，刚好就当放假了。上班到现在，我都快要把自己逼成佳仪了！” 江梓琳被两人拉着走进了家里，无奈地笑了笑，四处一看，江顾没有回来，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消息，告知了情况。 另一边，医院。 江顾一到病房门口，陶美珠便走上前来给他使了个眼色，“你小心点说话啊，你爸现在情绪不稳，血压高，别再惹他生气了……梓琳的事情不急，我们俩都看上的人，还能跑？” “亏他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基本的是非都分辨不清。”江顾冷笑一声，但心里还是一软，推门而入。 江先海正躺在病床上，听见响动便抬了头，眼神突然一冷。 “你来干什么？”他眯眼：“我警告你，不管你说多少遍，那种女人别想进我们江家的门！” “你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想进你们江家的门？”江顾被这句话惹怒，忍不住便出言维护：“现在是我求着人家进，你在这儿捣什么乱啊？” “你！”江先海一拍床，气得要起身。 “行了！”陶美珠冲了进来，瞪眼看着两人：“没完了是不是？” 江先海被她的眼神一瞪，这才缓缓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我看我还是离开好了。”江顾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有些烦躁，“爸，我记得小时候你教过我一个道理。任何事情，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现在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你自己想想。” 他转身，离开。 江先海的目光顺着门外看去，微微深沉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的家 江顾的脚步在公寓门口一停，诧异地看了一眼门外的鞋。 只有一双，是江梓琳的，蒋瑶和林佳仪不是过来了吗？这儿快就走了？ 他推门而入，满眼都是暖黄色的灯光。 窗外的天已经开始暗了，江梓琳坐在地毯上，白皙脚背裸露在空气中，手机屏幕发出微亮的光。 她转头，眼神已经迷离了几分，指尖微微一紧，最终还是勾唇笑了笑。 江顾进来便闻见了空气中香甜的酒香，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你们喝酒了？” 她上一次喝酒的样子几乎已经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可爱是可爱，也可怕。 “没事，佳仪只让我喝了两口，醉不了。”江梓琳摇头道：“就是心情不太好，喝点酒能好点。你要尝尝吗？挺好喝的。” 江顾脱了鞋，关上门之后走了进来，缓缓蹲在了江梓琳的面前。 目光持平，他眼里沉静突然波动了几分，，情绪压在眼底，只有隐隐汹涌的痕迹。 半晌，江顾伸手，将她手边的酒瓶拿了过来，盘腿坐在了她旁边，也喝了一口。 “喂……”江梓琳叫了一句，手指伸在半空，脸突然烧热了。 那瓶酒……是她刚才喝过的。 她收了收指尖，重新垂了手，叹息一句小声道：“你就不能……重新开一瓶吗。” 江顾不答，笑着看了她一眼。 奇怪得很，明明刚才在进这个房间之前，他的心情是一直都游离在谷底的。但是一推门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情绪便瞬间活络了起来，心疼又着急，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阻止她继续难过下去。 “我今天去了江可欣家里，本来我想的是能听我妈反驳我，我心里也会舒服点。但是真到了那里，真看到了她那张心虚的脸，好像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江梓琳仰头一靠，靠在了茶几上。 江顾也转身，跟着一起靠上了茶几。 她直视着灯光，半晌将眼睛一闭，面前依旧是一片亮堂。 “连我最亲近的人都能随时拿起刀来对我毫不留情地捅上一下。他们不喜欢我干这一行我是知道的，但是从前反对我的时候我没有在意，现在只觉得好疼。”她笑了笑，伸手将乱发给捋在脑后，坐直了身子，手架在了弯曲起来的膝上。 “你说过她想要获得江可欣的认可，待在江可欣的身边又免不了受点影响，这事情不能全怪她。”江顾道。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就算不是受江可欣的影响，这事情她必然也是做得十分顺手。我很清楚。”她眼神散了，目光透着若有似无的压抑，“只是一直都在自欺欺人。这一次……我可能真的要放弃了。” 放弃？ “放弃什么？”江顾猛地转头。 江梓琳眼神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是望着远方，瞳孔里的光都是散的，仿佛提不起任何劲来。 “江可欣说得对，梦想梦想……就是做梦的时候才能想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什么，找份工作，上上班，也不用受到这么多攻击和非议。”她一笑，转头：“我爸说我从小到大就是心野，不服输，你说我这次如果服输了，他会不会很意外？” 江顾心里一疼。 如果不是看见她这样的神情，可能自己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明白他对江梓琳的感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想都没想，江顾突然伸了手，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下意识想要避开她的表情，也下意识地想要接近和安抚她，所以选择了拥抱。 江梓琳身子明显一僵，很不习惯，第一反应便是去推他。 江顾稍稍用力便阻止了她的动作，两人的身体反而因为拉扯而更加贴近了。 “我抱抱你。”他道。 简单的四个字，瞬间让江梓琳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她感受到了这一抱里没有暧昧，没有性别，只有满溢着心疼的腔调和控制不了想要接近的心情。 这种感觉太过微妙，让她忍不住多想，也克制不了自己想要回抱的情绪。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借着酒劲意识到，心跳已经快要从喉咙里出来了。 半晌，她闭上了眼睛，眼眶微红。 “江顾。”声音软糯，带着点委屈。 江顾额头的汗瞬间溢了出来，不受控制地全身一紧，头皮发麻，随即意识到了一件事--现在就连江梓琳叫自己的名字，他都觉得心动。 “我发现我最舍不得的，还是那些花。”江梓琳趴在他的肩头，醉意侵袭，安全感满满当当，几乎要睡着，“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明天酒醒的时候还想要放弃，我就让人把花都搬回来，放在家里养。”江顾笑了，伸手将她的头发捋了捋。 这人，显然有些醉了，嘴上还说着自己没醉。 “放在家里养……”江梓琳迷迷糊糊，靠在他的肩头开始有了睡意，唇角依旧是勾着的，微微一笑，疲惫而无奈：“谁的家？” “我们的。” “这是你家，不是我们家。我没有家。”她说完这一句，呼吸便深沉而均匀起来。 江顾伸手将她的头给接住了，随后顺势将她抱了起来，朝着房间里走去，放在了柔软的床上，躺在了一边。 半晌，他轻声道：“如果你愿意，我的家随时都可以是你的家。” 江梓琳似乎是被身侧的说话声给吵到了，皱着眉头转了身，背对着江顾。 江顾眉头一皱，想要伸手将她给移回来，但是手指在半空停了停，最终还是自己起身，走到了她面对的那一侧，蹲在床边细细看着她的眉眼。 睡着的江梓琳比清醒着要乖，小巧的鼻头随着呼吸微微动着，手指紧紧攥着床单，整个人也只是小小的一只，拥进怀中都觉得太过娇弱。 他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又在她睫毛上刮了刮，弹琴一般左右摇摆，自己笑出声来。 好可爱，看一万次都不够。 江梓琳眉头一皱，伸手抓住了他乱动的手指，啪地一下按在一边，这才重新睡了过去。 江顾愣住了，随即小心翼翼地抽手，帮她盖好被子，走出了门。 第一百五十章 你和她不同 第二天。 江梓琳醒来的时候，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天已经亮了。 她动了动身子，伸手揉了揉眼睛，刚坐起身，脑子里便出现了昨天晚上的画面。 那个拥抱…… 神思一定，心里彻底惊了一下。 昨天晚上拥抱过后，她是不是……睡着了？现在细想，完全没有拥抱之后的任何记忆，最后怎么回的房也不知道。是江顾送她进房间的？ “明天酒醒的时候还想要放弃，我就让人把花都搬回来，放在家里养。” 这句话清晰地在耳畔响起，江梓琳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心里和脸颊都是一热。随后脑子里迷迷糊糊又晃过一句，不太真切，却又好像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一般。 “如果你愿意，我的家随时都可以是你的家。” 这是他说的？ 应该不会…… 江梓琳一想，立刻就将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昨晚她也没忍住喝了点果酒，大概是江顾看着她可怜，所以哄了她两句。 这么想着，她心里才稍稍定了定，但仍旧狂跳不止。 “叮。”手机响了。 江梓琳指尖一动，立刻伸手将手机给拿了起来，看了一眼，有些失望。 是蒋瑶的信息：“醒了吗？昨天我们先走，你应该没有醉了吧？” “没，只是有点困了，你们走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她随手回了一句之后，将信息往下拉，没有看见任何关于工作的邀约。 从工作室爆出事情之后，这几天都没有任何生意上门，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 江梓琳抿唇，叹息了一句，随后打开了社交软件，搜索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黑料越来越多了，各种爆料贴和扒皮帖子都出来了，以及那些曾经的“同学”和“朋友”都纷纷出来作证她是一个人品差，技术不佳的摄影师。 江梓琳有些心烦地将手机给扔到了一边，随后起身走向了浴室。 洗漱过后，手机铃声再次响了。 屏幕上“房东”两个大字刺疼了她的神经，她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喂。” “江小姐是吗？你好，我是你工作室那边的房东。” “这个月的房租我已经转过去给你了，有收到吗？”江梓琳的声音温和，轻声发问，心里已经知道房东的来意。 房东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两句：“咳……收到了。这个事情呢是这样的……本来今天我是不应该来和你说这些的，毕竟你在我这里也租了好多年，我也知道你的情况，大家知根知底，我当然知道你和他们说的那些不一样。但是啊……你看我那个地方都被大家知道了，以后再要租出去就很难了，是吧？” 江梓琳沉默。 房东有些尴尬，继续笑着道：“当然了，这么仓促要你搬出去也确实是我的不对，这个月的房租我会退给你，也会给你时间收拾，不至于太赶。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之前这房租我就收得便宜，也靠着这一个房租过日子呢，所以也请你理解理解。你看看，一周时间怎么样？” 江梓琳心里一沉。但是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没法拒绝。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她站在窗前，转头便看见一树枯枝，目光定在发黄的枝叶上看了半晌，心里终究没有忍住一沉。 喝醉之后的情绪大多都是加倍的，嘴上有多想放弃，心里就有多不甘心。她坚持了这么多年，默默努力了这么多年，走到这里了再来放弃……那这些年她都在做什么？ 门铃响了。 江梓琳愣神了许久，才缓缓转身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一开，沈佩珍的脸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眉头一皱，直觉不是好事，心里再一次沉了沉 。 “有事吗？” 沈佩珍抬头，脸上挂着笑容，听了江梓琳的话后便有些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妈，我没有事情就不能过来找你了吗？” “你是我妈没错，但是你没有事情向来就不会来找我。直说吧，我最近不想和你们玩弯弯绕绕的猜谜游戏。”江梓琳冷了脸，转身出门，将门顺手给关上了。 “你……”沈佩珍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气恼道：“你这是连进门都不让了？” “这不是我家，也不是你家，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怎么让你进门？”她反问。 沈佩珍气得咬牙，却也只能将这口气暂时给咽了，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开口道：“算了，看在你最近心情不好的份上，我也不和你计较这些。我知道你工作室快要倒闭了，你也别强撑了，你爸那边给我来电话，说是让我转告你，你没有工作室也有家人，现在回关城，好好找份工作算了。” “我爸？”江梓琳勾唇笑了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活得积极向上，失望却一次又一次地主动找上门来。先不说事情发生才几天，江国鸿会不会知道这件事，就算是江国鸿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这么沉不住气，先上了门。 “妈，这话是我爸让你来说的，还是你一门心思想要认的那个女儿让你来说的？”她盯着沈佩珍的表情，果然捉到了一闪即逝的心虚。 算了，一直都是这样。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将最后一丝心绪的波动都压了下去。 “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明明你在关城可以待的好好的，干嘛非要一个人过来打拼？”沈佩珍扯着嗓子叫道，试图用大声来让自己站在有理的那一方。 “这话你和江可欣说过吗？”她笑着转头：“她现在的情况可没有比我好多少，你去问问她，为什么不在关城好好待着，偏偏只身跑到这里来打拼？” “她不一样，你要是有她一半的能力，我也不用劝你了！” 两人对视。 江梓琳没有接话，转身进了门。 “你干什么？”沈佩珍在门外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我没有话要说了，你回去吧。”她冷淡地丢下几个字，关了门。 第一百五十一章 警告 “喂！”沈佩珍走了过去，在门上敲了两下，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下午，江梓琳再一次登上微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账号已经被封了，就连为自己说了两句话的陆光年也遭到了疯狂攻击。 上佳公司。 “收工！”摄影师道。 方念雨穿着拍摄服装从台上走了下来，凑到了江顾的跟前，笑嘻嘻道：“一起吃饭？看你闷闷不乐的，搞什么啊？是因为最近网上的事情？” “没空。”江顾懒得回答她，转身走向了一边。 “你有老婆之后越来越小气了啊！”方念雨也没有计较，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出了摄影棚。 江顾也进了茶水间，倒了杯咖啡之后走了出来，坐在一边。 陆光年换好便服也走了出来，看了看江顾，拉了凳子便坐在他的面前，若隐若现的肌肉在他面前晃着。 “陆光年，我警告你啊，你这样子在我面前我就忍了，下次在我老婆面前敢这样……你自己想清楚。”江顾掏出手机，一边找江梓琳的微信，一边警告了陆光年。 陆光年刚喝了一口水，差点没有喷出来，转头叫冤：“我可没有！你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的起来警告我……梓琳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老婆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江顾抬头，说了一句。 看来是还在介意上一次他们两人单独处在一间的事情。 “喂，上次那件事情我可是单纯为了要帮你，没有其他意思啊！”陆光年也瞪起了眼睛，“你自己想去见她又不敢去，做兄弟的难道就看着你犹犹豫豫啊？” 江顾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而是开始给江梓琳发消息。 “中午吃了什么？工作室那边还顺利吗？” 江梓琳很快就有了回复：“没吃东西，暂时还没有什么胃口。前段时间过得太滋润，现在应该是老天特意给我安排了个减肥的时候，我要好好珍惜。” 江顾勾唇，看见这一句话之后忍不住就笑了出来。看来事情还没有太糟糕，她还开得出玩笑。 “至于工作室嘛，出了点小问题。”江梓琳似乎是经过一番思考，才将话给发了过来：“今天房东给我打电话了，说要收回房子。估计是听见外面的风声，觉得对她的店不好，也能理解。” 江顾眉头一皱。房子要被收了？他记得江梓琳最喜欢的就是那个玻璃花房，每天都看着她在小院子里修修剪剪，甚至喝醉了之后也只是担心那些花……这怎么可能是小问题？ 他立刻坐直了身子回复：“房子的事情你别急，我给你找个院子更大的，更舒服的。” “不用。”这次江梓琳的回复来得很快：“我现在势单力薄，外面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清楚，不会有客人上门，就算是找到了工作室也是白白放着而已。何况这事情有一就会有二，不从根源解决，永远都会循环发生。这段时间我就接一接活，工作室就先关了吧。” 江顾蹙眉，想了半晌，也只能发了消息：“也好。” “我待会儿就去收拾东西，晚上会晚点回家。” “好。” 手机一放，江顾的表情已经由刚才的还算轻松变为隐隐不悦了。 “怎么了？”陆光年也猜到是发生了什么，问了一句。 江顾摇摇头，“最近事情太多。” “是她吧？”陆光年笑了笑，成熟的五官倒是因为这一笑而稚嫩了不少，“除了因为她，事情再多还能烦到你？” “工作室出了问题，简单来说就是开不下去了，她也不愿意开了。”江顾凝神，目光落在手机上，“我看得出来经营工作室是她的梦想，出来拍摄虽然能赚钱，但是不能按照她想要的风格去走，和艺人沟通的时候，摄影师通常也处于下风，只能是人家让拍什么就拍什么。梓琳不会喜欢这样的。” “不喜欢这样的还不简单，你手里的资源不是挺多吗？”陆光年也笑了，“真是当局者迷，你就是太顾虑她的感受，所以这么容易办到的事情也开始束手束脚。” “手里资源？”江顾抬头，眼神一闪。 他心里有起过类似的主意，只是迟迟下不了决心。怕到时候江梓琳更加觉得亏欠，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去告诉她。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真要一直当经纪人当下去啊？”他笑着道：“你身边演员有了，写剧本的也有了，拍摄的人都有了……就这么晾着不成？我不信你没有起过这种心思。” 江顾笑了，伸手在陆光年的肩上打了一拳，“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那还犹豫什么？她工作室现在不能开了，正好成全了你们。”陆光年眼神一瞥，“不过……这事情要是成了，我也要参一脚。” 江顾拿着手机往外走，挥了挥手，“别想着从我这里捞油水。” “你去哪儿？” “陪她。”他扔下两个字，身影消失。 驱车到了工作室的时候，里面已经亮着灯了。 江梓琳也是刚开了门，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运货的小车，上面已经有了几盆花花草草。 江顾一脚踏进门，脚步声让里面的人瞬间抬头。 “你怎么来了？”江梓琳一愣，将手里的东西给放了下来，有些诧异地道。 “知道你要整理东西，我手里也没什么事，当然不能在家里干等着。”他看了周围一眼，“刚好，可以摆在阳台。” “阳台？”江梓琳再次一愣。 “不然你打算放在哪儿？”他转头，笑意盈盈的眼睛里尽是戏谑：“昨天你虽然睡着了，但是我说的话……应该也听进去一些了吧？” 他说这些花花草草都可以放进家里，但是她并没有当真，以为江顾只是随口哄她，没想到还真打算这么做了。 “我刚才已经联系了花店，这就是花店的车，打算卖掉一部分，一部分放在佳仪那里。” “你打理了这么久的东西，怎么能说卖就卖。运回家多好，这些花草在了，你也能在家里待久一些。” 他靠近，眼里映衬着灯光。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形婚吗 她在家里待久……做什么？ 江梓琳抿唇，听着这样暧昧的腔调，只觉得浑身发痒，只想后退。 江顾又往前进了一步，开口道：“还有件事，其实是我一直都在考虑的，只是没敢和你说，怕你心里多想。但是现在工作室没了，倒是成全了我。” “什么事？”江梓琳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掩饰自己急促的呼吸，但其实已经快要窒息了。 “开一个艺人经纪公司。”他笑了笑，看出了江梓琳的动作，也没有前进，却丢出了一句让她更加惊讶的话。 “开……公司？”江梓琳张了张嘴，半晌笑了起来：“你说的是你还是我？” “我们。” “江顾，你太高估我了。”她摇摇头，重新低下身子去摆弄花盆，“我这辈子只会摆弄摆弄镜头，就算不是做摄影师，也是相关的职业。” “我和李家然，宋黎都已经提过这个想法，他们很兴奋也很赞同，今天光年也说了要加入。我不可能长久待在上佳。上佳不过是一个跳板，我迟早要离开。” “那很好啊。”江梓琳笑了，“你有想法可以去做，但是这事情不能加上我……我除了添乱之外，什么都不会。” “谁说你只会添乱？”江顾也蹲了下来，在她旁边帮忙将东西一起移到车上，随后道：“就算是添乱，让你在我身边添着我也乐意。” 江梓琳被他一句有一句的话几乎要逼到脸红，干脆不答。 “我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江顾见她不理会自己了，干脆一个转身，将人堵在了一边，低头看着江梓琳，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江梓琳失笑，想要推开他出来，却几次都没有成功，只能作罢，靠在墙边抬了头。 “那请江老板说说看，你打算聘请我做什么？” “我的老婆怎么样？”他笑着低头。 江梓琳一噎，垂眼咬牙，暗恨自己在言语上始终斗不过江顾，开口反击：“江老板口齿伶俐，应该有的是女人排队想要应聘这一职位吧？” “但是我已经有中意的人选了，现在正在等她的回答。”他偏了偏头，想要看清江梓琳脸上的表情。 江梓琳又将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偏去，就是不让江顾看见自己的表情，开口道：“别闹了，说正事。我去了公司什么都做不了，而且现在名声不好，到时候麻烦事情肯定很多。” “我们这个组合，不管什么麻烦事都不是事儿，相信我。”江顾笑了笑：“而且你说了你只会摆弄镜头，那你就是我们公司的首席摄影。江大摄影师，怎么样？还需要考虑吗？” 江梓琳见他说的认真，这才相信江顾这一次不是玩笑。 只是这动不动开个公司……难道是他们有钱人的爱好吗？ 她轻咳一声，转头看了看地上一片的花盆，开口道：“给我几天考虑一下吧，我们先把这里收拾了，房东只了我一星期的时间。” “好。”江顾应得干脆，顺带收走了江梓琳手上的花盆，眼神却在转身的时候轻轻一眯。 他看得出江梓琳一再退缩和犹豫是因为什么，在她心里，他们两人的关系不过是协议结婚。欠他的越多，以后就越是难以分清彼此的关系，她不想这样。 这个想法一出现，江顾心里就有些刺痛。 从前他一直害怕吓着江梓琳，所以就算是有想法，也只能逼着自己循序渐进。这算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有耐心，也最虔诚的事情了。 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两人相处的每一天他都在表达自己的情绪，甚至已经隐隐可以察觉江梓琳也开始给自己回应……这时候挑明，应该不至于吓到她了吧？ 江顾转头，认真的看了看江梓琳的侧脸。她也正在发呆，似乎在思考什么，手里的花盆静静拿着，半晌未动。 “我来，你去休息。”江顾伸手，修长的指节轻轻一伸，便将花盆给拿走了，动作利落地在地上收拾起来。 江梓琳抬眼看着他，目光定在他的背上，抿唇，自己也伸手做了起来，一言不发。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 将江梓琳送到门口之后，江顾便转了身，开口：“我出去一趟，还有点事情和李家然商量。” “好。”江梓琳应答得十分乖巧，转身便进了房间。 江顾伸手掏出了手机，确定江梓琳的身影已经消失之后，才拨通了李家然的电话。 “何事呀，江公子？”李家然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嘴里自带着一股子戏腔。 “我刚才已经和梓琳说过开公司的想法，她说要考虑考虑。”江顾转身，撑着身子坐上了一个石桌。 “考虑?”李家然哀嚎：“别呀！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多好玩呀……她是不是觉得你不靠谱？也对，我刚开始听你这个想法的时候，就有一种倾家荡产的预感。” “所以我准备告白。” “告……告什么？”李家然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道：“你别说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都没有告白过啊？” “可以这么说。” “真的假的！那你们在玩什么啊？形婚吗？” “我是来通知你一声，让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李家然瞬间便兴奋了起来，一头卷毛四处晃动，哈哈大笑，激动得拍桌子，“你说你说，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做到！” “帮帮忙，在我告白的那天待在家里，不要给她打电话，不要找她，和我保持至少一公里的距离。” “喂！太过分了吧！”李家然咬牙，不服气地叫道：“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们怎么可以不参与！” “话已经放在这里了，要是让我看见你，我们新账旧账几十年的账，一起算。” 李家然咬牙，冷哼了一声，随后不情愿道：“那你总得告诉我是哪一天吧？” “明天。” 江顾说完，挂了电话，脑子里已经有了想法。 不需要太多惊喜，至少这一次，他需要一个能够认认真真将自己的话说出口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三章 搅局 第二天。 江梓琳借了车，将花盆大多都搬回来了，只留下工作室内的东西比较重，所以暂时搁置。 临近傍晚的时候江顾便发来了餐厅的位置，十分详细，是一家比较隐蔽的小酒馆，似乎是害怕她找不到，还附上了一张歪歪扭扭的手绘地图。 “我就不过去接你了，这边的事情还很多，找不到了再给我打电话，记得要来。” 江梓琳将这话反复看了几遍，才收了手机起身，拍拍手，拦下了出租车。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一条街都十分安静，连经过的行人都很少。 江梓琳掏出手机，拨通了江顾的电话。 三声之后，江顾接了。 “我到了，但是你画的地图……我看不懂。”她开着免提，对着地图四处看了看，实在不明白上面画的歪歪扭扭的线条是什么的，不由得失笑。 平时看着江顾正经，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可总会走出一些幼稚的行为来，颇有些孩子气。 “转头。”江顾两个字说得十分干净利落。 她一愣，缓缓转了头，一眼便看见了道路尽头的人影，诧异地扬了眉。 颀长的身形就靠在门口，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偏头的动作也帅气逼人，眼神交接之后，江顾的脸上尽是掩饰不了的笑意。 他边挂了电话边直起身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看来我画的地图也不是那么差，这不是找到了吗？” 亏他还练习了一遍，因为这里需要提前布置，而且为了防止李家然那家伙对自己的场地动什么手脚，他必须保证亲自在场监督，不能有差错。 “我随便进了一条巷子，没想到还真找对了。这条街是什么地方？”她四处看了一眼。 “只是一条小巷，没什么人知道。走吧？”江顾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店。 江梓琳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跟了上去，两人前后进店，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就我们两个人？”一落座，江梓琳就觉得气氛隐隐有些不对。 灯光暧昧，音乐抒情，俨然是约会的好去处。江顾早晨说了几个朋友一起聚聚，她也没多想，现在怎么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他们临时有事，都没有来。这家店的菜很好吃，我已经提前点了，你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江顾伸手将菜单往江梓琳的面前一放，盯着她的脸，嘴角虽然勾着，但是左胸膛里的心脏已经开始四处乱撞起来。 该死……他好像紧张了。 幸好今天没有让李家然和宋黎跟着来，要是他们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估计他要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成为这两个畜生的笑料。 “临时有事……”江梓琳也深吸了口气，看了江顾一眼，隐约觉得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接过菜单之后匆匆扫了一下便道：“你点了就好，我没有什么想吃的。” “想喝酒吗？”江顾道。 江梓琳手指一缩，想到了昨天那个拥抱，面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之后摇了摇头，“不了。” 好像每一次喝酒之后都没有什么好事情，之前也是，把佳仪和蒋瑶都折腾得够呛。 “那我喝。”江顾开了瓶红酒，倒了一点，随后轻轻抿下。 菜陆续上来了，精致可口，色香味俱全。 江梓琳累了一天，看见菜色也有了胃口，伸筷子夹了一口送进嘴里，表情突然惊喜起来。 “好吃吗？”江顾忍不住笑了，光是看着她的表情就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一起做出同样的反应。 “这店……”她皱了皱眉，靠近了些，低声道：“这店为什么没生意？” 因为我包了场啊。 江顾洋洋得意地挑了眉，随后一本正经道：“因为难找。” “也对。”江梓琳收回眼神，若有所思，“这菜好吃，改天可以带着蒋瑶和林佳仪一起来。” 江顾已经无心听她说什么了，原定的计划是需要换一下背景音乐烘托气氛，但是换音乐的人迟迟没有动作，送最后一盘菜的侍者也不见踪影，时间已经超过了，怎么回事？ “我去洗手间。”江顾坐不住了，起身道。 “打扰。”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压得很低的嗓音。 江顾心里这才一松，重新坐了下来。 来了。 “不去了？”江梓琳诧异道，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往嘴里送菜。 江顾点了点头，随后转头道：“怎么了？” “需要为二位换一下音乐吗？这音乐太枯燥，不适合今夜。”来人带着帽子，低着头说话，看着身形倒是有些熟悉，说的台词也不是原来定的。 江顾皱了皱眉，江梓琳在一旁先接了话：“不适合今夜？” “是的。” 她笑了起来，觉得有趣：“那你觉得怎样的曲子适合今夜？” 侍者的手突然从身后拿了出来，一手拿提琴，一手拿琴弓，伸脚一勾凳子，抬腿便踏了上去，深情款款地拉出了第一个音。 “吱!” 刺耳到了极点。 “我觉得……”深沉的嗓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只有激昂热烈的音乐，才适合今晚的才子和佳人。” 江顾眉眼一动，已经不知道面前这出是谁写的戏了，瞳孔微微一缩，视线在男人身上打量了一下，突然有了些想法。 这个身形…… “接下来，让我献上一首爱的低语，情的热烈，敬请欣赏。” “你等等。”江顾立刻出口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吱吱吱……”刺耳的响声乱刮了一阵，结束的时候只剩下几人惊恐和错愕的表情。 江顾斜着眼睛，咬牙，忍无可忍地一字一句开口：“李，家，然！” 侍者帽子一掀，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活脱脱的就是李家然的贱像。 “我不是告诉过你……”江顾的手指一握。 江梓琳笑了出来，“幸好是你，差点误会了这家店，派个服务员出来把今晚的最后一点生意都搅黄了。” “两位。”李家然后背正在出汗，但仍旧没有看向江顾，余光瞥到他要吃人的眼神，继续冒着死亡的风险道：“是这样的，今晚二位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客人，所以特别送上我们老板的礼物，希望二位能够笑纳。” “什么礼物？”江梓琳也来了兴趣，配合他演了起来。 江顾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转头，看见宋黎也戴着侍者的帽子，手上端了个托盘，正朝这边缓缓走来。 这又是哪一出？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是喜欢 “这是本店特制，最适合情侣的一道菜，你们今晚算是有福了。”李家然笑着道。 情侣？ 江梓琳不由得看了江顾一眼。他们两个来接这个，还是有些怪异的。 宋黎已经走到了跟前，面色十分严肃，满脸都写着“我是被逼的”，放下餐盘之后匆匆说了一句“请享用”，便逃似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江顾的眼刀一路随着宋黎离开，牙关咬得咯咯响，目光如果可以伤人，面前这两个大概早就已经被碎尸万段。 李家然仍旧不怕死地嘿嘿笑着，弯了个腰道：“东西已经送到了，祝福都在心里，希望刚才那一曲美妙动听的旋律能够给二位锦上添花。告辞。” “啪！” 江顾伸手就捞了纸巾，朝着李家然的背上砸去。 江梓琳笑着，看着李家然中了一个纸巾，浑身一颤，疯了一般朝着门口奔去。 “他们这是怎么了？”她笑完了，转头，对这出戏更加疑惑了。 今晚怎么所有人都怪怪的？江顾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一口饭菜，眼神也没有定在她的身上，李家然和宋黎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还送了莫名其妙的一盘菜。 江顾咬咬牙，瞥了餐盘一眼，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这本是等他激昂告白的话说出口之后，侍者才会端上来的盘子……李家然和宋黎可真行，居然这样出来搅局，不过这样一闹，他心里反倒定了许多。 不管了，先开口再说。现在气氛也算有了，至少不似刚才沉闷。 江梓琳好奇地伸手，想要揭开餐盘。 一双手突然也伸了过来，将她一握，阻止了她的动作。 江梓琳顿时一愣，忍不住颤了一下。虽然牵手的动作两人在人前也已经做过多次，但是单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却很少做过这样亲密的动作。 “怎么了？” “在看这盘菜前，我有两句话要说。”江顾将手给缩了回去。 江梓琳不自然地笑了笑，手也放回了自己的膝头，揪住了自己的衣服，随后抬头：“突然这么严肃，想到什么事了吗？” “不是，这话我一直都在想，要在什么场合告诉你，你才会比较相信，或者才会认真考虑。有的时候几乎要冲出口，我又害怕我说的不是时候，会减少你对我的印象分，或者让你觉得害怕，又重新缩回你的保护壳。今天我没有叫来李家然和宋黎，也是想好好和你说说话。” 江梓琳越听越糊涂，心中触动，隐约有想法，却又不敢相信摇摇头，试图让自己回神。 “你没叫他们，那他们……”她眼神朝着门口看去，吓了一跳。 两个戴着侍者帽的人，毫无隐蔽方式，*裸地扒拉着门框，将“偷看”两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江梓琳轻咳了一声，不好的预感已经爬满了脊背。江顾这是要做什么，才会让这两人有这样看戏的神情…… 江顾也顺着江梓琳的目光看向了两人，眼神一眯，咬牙。 李家然立刻将脑袋从柱子后面缩了回去，伸手一拉，将还在愣神的宋黎也也一并拉了过来。 “你找死啊！他看过来了！”李家然压低了嗓音道。 “你才找死！”宋黎回了一句，顿了顿道：“我们今天来，不就是找死的吗？” “……你说得对。”李家然凝神，开始后悔，趴在柱子上思索自己以后路要怎么走。 另一边，江顾收回视线，生怕被这两人再搅黄了局，干脆便先开了口。 “梓琳，你认真听我说，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玩笑。”他身子往前微微一倾，目光灼灼。 江梓琳突然起了身，擦了擦手，匆匆低头道：“我……我上个洗手间。” 她意识到了。这样的场合，就算只是预感，她下意识也只能逃避。 没走两步，刚到了洗手间外面，身后的脚步声便突然响了起来。 她回头，猛地被人一拉，进了一边的包厢。 砰。 包厢门关上了。 灯暗着，呼吸声急促而熟悉，带着江顾身上特有的香味，还有她的发香，在空气中交融在一起，十分好闻。 江梓琳的脖子僵硬了，被结结实实压在墙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瞬间也丧失了挣扎的力气，只是躲避江顾的目光。 “我喜欢你。”他说了。 呼吸骤停。 江梓琳闭了眼，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和墙是同一个温度了。从前江顾闹她，或是开玩笑，甚至多次暧昧，她都不敢深想，但是此刻那些画面不住地从她脑海中迸出来，仿佛都是为了证实这句话的真实性。 “听我说完。”江顾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抱着她道：“从前我想过很多说这句话的场合，可能是我某天喝酒冲动了就说了，但是你这性格，我算是真的怕了。明示暗示都没用，非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四个字，我又害怕说完了之后你就跑了，所以无数次试探，无数次想要你给我回应，结果都是一样。我不相信你真的没有感觉到，你虽然在感情方面迟钝了点，但是这么聪明通透的一个人，如果没有感觉，刚才就不会起身进来。梓琳，你在躲什么？” 江梓琳沉默，半晌开口：“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你真的不用这样安慰我。我没那么弱，这些事情要是不能扛过去……” “不是安慰，不是同情，是喜欢。”江顾打断了她的话。 江梓琳的眼神已经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心里乱成一团。 她抬眼，眼神只是触到了江顾，又低了下去。 “是不是很难现在给出回答？”江顾低头，说了一句。 江梓琳僵着头，半晌，点了点。 好奇怪……不论真假，她都该当场拒绝。但是现在只是一个乱字，说不出拒绝的话，也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好，那我给你时间好好思考。”江顾眼神一暗，手指松开了，后退一步，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江梓琳突然伸手，但没有摸到他的衣角，江顾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诶，怎么走了？” “去哪儿啊？” 门外响起了两道嗓音，随即是匆忙的脚步声。 “怎么了这是？”李家然一推门，表情惊诧地询问。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逼问和行动 江梓琳抬眼，看着门外透进来的光亮，眼神也不由得远了。 “到底怎么了啊？”李家然走了进来，看着江梓琳，“好好的惊喜，怎么突然走了？” 看着江顾出去的脸色不太好，不会是短短几分钟里，这两个人就发生什么口角了吧？ “没事。”江梓琳勉强笑了笑，转身也想要离开。 “江顾家里的事情你知道吗？”李家然突然在她身后开口道。 事到如今，他好像看明白了些什么。 江顾对这段感情没有多说，但是从来没有提过江梓琳对他的态度。当初只知道江顾陷进去了，但是但凡江梓琳有一点表示，他应该早就喜滋滋地和他们炫耀了吧？细细想来，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家里的事？”她转头。 他家里有什么事？ “果然不知道。”李家然叹息一句，“江顾那小子，看着不正经，其实什么事情都咬碎了往自己的肚子里吞，真是绝了……他爸不同意你们两个人的婚礼，不想宣扬，他和他爸就大吵了一场，现在江叔叔在住院，他只是去看了一次，那一次也是不欢而散。” 江梓琳眼神一震，转头盯着李家然，“你没有开玩笑吧？” “没有。”李家然哀嚎：“姑奶奶，这个时候了还能开玩笑啊？我是不知道你们俩什么情况，但是他真的喜欢你，你不要误会什么，从一开始去那个什么相亲宴之后就喜欢你了。” 江梓琳手指一收，嘴唇轻轻抿了抿。 说不震动是不可能的。江顾喜欢她……这怎么看都是梦里才会发生的事情。先不说她们两个身份也相差太多，就说她完全找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地方。 她转身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李家然叫了一句。 江梓琳没有回答，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此刻竟然最想要见到的人就是江顾。 经过餐桌边时，她低头看了眼桌上的东西，眼神定在那个还没有揭开的盘子上，走了过去，伸手将盘子一掀，愣住了。 里面是一个小盒子……婚戒的盒子。 他真的……是认真的。 江梓琳咬牙，在原地待了很久，才终于伸手将盒子给拿了起来，走出了门。 外面的风有些大了。 她出门之后便沿着小路走，一步一步踏上石阶，脑子里出现的都是江顾和她在一起的画面，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的吻。 江梓琳突然停住了脚步，往墙上一靠，呼吸急促了起来。 林佳仪说过，让她不要靠近江顾，如果没有办法收场就不要开始。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收场了，该怎么办？不仅仅是江顾，就连她也…… 她闭了闭眼，叹息一句之后将盒子打开了。 一个设计特别的尾戒，十分别致好看。 “啪。”江梓琳将盒子一盖，定了神，抬腿走向了马路，拦下了车。 车子开到了一个酒吧门口停了下来，是她和江顾第一次接吻的酒吧。 她跳下车，眼神轻轻一瞥，走了进去。 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都没有想通的事情，突然在刚才的一瞬间想通了。江顾说得对，她对于感情方面确实是迟钝了点，以至于已经动心了这么久，自己都不知道。 那天的事情无关灯光，无关事件，她拽住他的领带吻上去的那一瞬间……似乎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当时如果不是动心，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这样接近一个陌生男人? 她太傻了。 脚步在门前一定，江梓琳有些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往里面走。 “美女，一个人？”一旁有人笑着走了过来，眼神朝着吧台一望，“介不介意请你喝杯酒？” 江梓琳刚要回答，身侧突然出现了一声闷闷不乐的回响。 “两个。”江顾的声音。 随即肩膀被人一揽，江梓琳瞬间落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抬眼惊惶地看去，眼里都是光洁的下巴和美好的弧线。 真的是他……他跟着自己过来的？ 搭讪的男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江顾低头，眼神在她脸上一扫，黑着脸将她带了出去。 “我仔细想了想。”江顾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嗯……”两人距离太近，再加上今天那番告白的话和刚才想通的事情，江梓琳更加不知道如何应对了，“想什么？” “不能让你一个人考虑，否则这个答案我估计要在下辈子才能拿到了。”江顾依旧是黑着脸，似乎是有些生气，随后再次道：“你想不出来，我帮你想。现在开始问你几个问题，你自己听听，听进去，可以吗？” 他像教训小孩似的，江梓琳却也只能不由自主地点了头，脸上发热。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来这里？”他道。 江梓琳全身一僵。 这第一个问题她就已经招架不住了……刚才只是想来看看就来了，没有多想。 “换，换一个问题吧？”江梓琳抬头，看了他一眼。 该死的，又是这种眼神。 江顾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头一偏，开口：“换个问题也简单。我牵你，抱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木头人也应该有知觉了吧？都这么问了，难不成还想不明白？ 江梓琳一瞪眼，眼神不自在地四处瞟了一下，心里认怂，“我还是回答第一个好了。只是想起，就过来了。” 江顾眯眼咬牙，两人沉默着对峙了一下。 半晌，他收回了手，不再圈着她，轻叹一口道：“算了，我不该逼你。” “等等。”江梓琳伸手将他的衣角一扯。 江顾的脚步顿时定住了，斜着眼睛回头，“还想说什么？”这一句明显是抱着些许期待的。 “那个……”她深吸了口气，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李家然说你和你爸闹翻了。” 江顾捏了捏拳头，失望地垂了眼，“我以为你会说些别的。” “你提的问题太难回答了，不过我也想了想，好像可以回答你刚才……在包厢里让我考虑的问题。”江梓琳看着他的表情，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开了口。 包厢？ 江顾眼神一动，突然转头。 她猛地上前两步，一把拉下了江顾的脖子，垫脚吻了上去。 说不出口，那就做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算是回答吗 这回轮到江顾懵了。 嘴里香甜的气息不断朝着他攻击，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梓琳居然反守为攻，瞬间就被她击得一败涂地。 他突然狂喜，搂着江梓琳往前进了一步，直接将她压在墙上，吻势猛烈。 江梓琳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选择性地忽视所有理智，将众人劝告过自己的话也丢在一边，只想靠近，想要拥抱，想要吻。 所以就这么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梓琳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才轻轻将他一推，江顾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了。 两人对望，江顾立刻搂着江梓琳不放手，低声道：“你刚才这个，算是回答吗？” “算。”这次江梓琳没有扭捏，径直开了口。 她不擅长说那些暧昧的话，比起说，还是更喜欢用行动表达。之前是她没有想清楚，但是冲动之后跟着心走了，就必须对自己的情绪负责。 至于之后能遇到的困难……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江顾笑着将下巴磕在了她的脑袋上，抱着她四处扭动起来，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像在做梦。” 江梓琳在他怀里一笑。 “不过你还真是挺……行动派啊。吓我一跳。”江顾接着打趣。 江梓琳脸色一热，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掏出了那个盒子，“刚才本来想自己戴上的，想了想，还是不要剥夺你的权利比较好。” 江顾一看，笑了起来，伸手帮她戴上了。 温软的肌肤接触十分暧昧，尺寸正好合适。 江梓琳伸手看了一眼，转头道：“你爸那边……我觉得应该要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江顾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些，皱了皱眉，伸手将她的头发一撩，轻声道：“不用。现在不是个好时候，他听信了外面那些传闻，再加上病了，心情不好，性格也焦躁，去了只能吵架。” 江梓琳想了想。 这话也不错。就算她现在有心要将所有事情都解释清楚，但毕竟那些事情都是真假参半，早已解释不清了。 “但是……”江顾有几分犹豫着开口：“我爸现在的身体状况，家里可能办不了婚礼，要等上一阵子。好不好？” “婚礼本来就无所谓，我不在意这个。”提到婚礼，江梓琳更是松了口气，低头笑道：“说实话，我倒是更愿意平淡点就过了，不要告诉大家。” 江顾的眼神忍不住顺着她低头的动作朝着她脸上细细描绘起来，从温柔的发丝到眼细长的眉毛，定在她微微动着的睫毛上，又滑过她的鼻尖，最终定在了她的嘴。 刚才的甘甜和美好还在嘴里回味着，江顾忍不住笑了一声。 江梓琳闻声抬头，对视一眼之后嗔了一句，“你笑什么？” “没事，走吧？”他伸手将她一揽，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几天后。 医院。 陶美珠将饭菜端到了江先海的床边，瞥了一眼他脸上的神情，轻咳了一声道：“吃饭了。” “不饿。”江先海赌气一般，冷着脸转向了一边。 “你都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呢？”陶美珠将他一打，指着饭菜道：“我待会儿给江顾打电话让他过来，你先把饭吃了。” “谁说我要见他？生了这么个儿子，别给他气死都算是不错了！” “得了吧你。”陶美珠将饭碗朝着他手里一塞，瞪了他一眼道：“他来的时候你又要和人家吵架，走了又等着。要我说这事情就是你做得不对。” “这是原则问题。我们江家不能让那样的女孩子进门，你一个女人，你不懂。” “江先海，你是指望把我也赶走是吧？”陶美珠咬牙，“你再说我一个字试试看？” 江先海冷哼一声，“我不和你计较。” 他转头，自顾自地吃起饭菜来。 陶美珠觉得又气又好笑，抬手给江顾发了个消息。 上佳公司。 江顾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箱文件，招呼着小助理帮自己弄上车。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立刻笑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见是陶美珠发来的，嘴角的笑意又沉了沉。 江梓琳这个女人，确认关系之后和确认关系之前完全就没有任何变化……平时也不用聊天不用粘人，出门也不问问去向，要不是他知道她的性格，估计就要以为她是为了愧疚才答应和自己在一起了。 他咬牙，带着怨气看了信息一眼。 “你有时间来医院一趟，看看你爸。” 他抬手迅速回了一句：“看就算了，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再说。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过去，医生说他没什么大事，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 “江顾！”门外传来一声叫喊。 江顾抬头，蹙着眉头看向了门外的人。 方念雨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闯进来之后，伸手将江顾的衣袖给扯住了，“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走？他们说你……说你要辞职。” 她说着，眼神已经移到了他手上的箱子。 这……刚听说的时候她还不相信，现在亲眼看见了，更加不信了。明明在上佳待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走？那他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东西怎么办？都留在这里了吗？那她……她怎么办？ 她这么努力，不过是想要接近他一点点。好不容易站在他身边了，他有老婆，自己也不想着要怎样，只是看着就好。现在什么都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顾的眼神定在她的手上，“方念雨，先放手。” 方念雨喘息着，被他的眼神一震，缓缓将手给放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走？” “时间到了当然要走，我又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江顾伸手搬东西，没有理会方念雨的眼神。 方念雨的眼眶瞬间红了，咬牙道：“可是你就这么走了……” “走了怎么样？”他转头，皱了皱眉头：“我待不待在这个公司，和你没有关系吧？” “你至少有个下定决心的理由吧啊？”方念雨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在现在走。 江顾抿唇点头，看了她一眼，知道方念雨如果不知道实情，是不可能罢休的。这答案也简单，给她就是了。 “梓琳的工作室开不下去了，我打算开个公司。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长久保护她的办法。” 方念雨一震，抬了头。 长久保护她的……办法。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血有肉的人 她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一直都没有意识到江顾居然对江梓琳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江顾开口。 方念雨动了动嘴唇，半晌，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想恭喜你。” “恭喜？”这话倒让江顾心里多了几分意外。 他以为方念雨会和小时候一样，得不到东西的时候便扒拉着他的裤腿大叫，说什么也要让他留下来。 方念雨看了他一眼，伸手帮他把桌上的书本递了过去，开口道：“怎么，有点意外？以为我会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啊？” “是这么想的。”江顾很实诚。 “那都是小时候的把戏了，而且是知道这样的把戏有用，我才会做。别总是把我当成小孩。我现在知道就算哭了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也没有打算浪费时间。我只是突然想到你从来对任何事情都是不在意的样子，想恭喜恭喜你。”她哈哈一笑，话锋一转，偏了头，“终于活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江顾轻笑了一声，撇嘴道：“什么叫有血有肉的人？我一直都活得生动又饱满。” “错，你以前可不是。”方念雨往桌上一坐，“小时候被你欺负惨了，简直就是个石头做的人，油盐不进的。我有一次去你家，你不在的，我看上了你房间的摆件……” “行了，这事情讲了几百回也不腻。别人家的东西不能乱拿，我这也是对你以后的成长好。”江顾说到这，箱子放满了，递给助理。 “对我好？你明明知道我爸对我管的最严，只有我妈才宠着我！一状告到了我爸那儿不说，还多告了两件东西，我爸着急得帮你找，差点没打得我个半死！我被打完了，你才闲闲来一句找到了……”方念雨咬牙控诉。 江顾挑眉，四处看了一眼，随后道：“你没事就回去工作，现在是你去赚钱的时间。” 他转身就走，同时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江梓琳的工作室中。 她正低头清扫房间，修图室的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样零碎的东西，之后再来搬也不迟。 手机响了。 她转头一看，脱了手套接起了电话。 “喂？” “我等了你一上午的消息。”江顾开口便是怨念满满的一句话：“你都不想我吗？” “我……”江梓琳哪知道他一上来这么直白，压了半天嗓子，随后转移话题道：“你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你看微博了吗？辞职信已经递出去了，微博也发了，现在我是一定要离开上佳的。你的考虑和决定呢？” 她的考虑，和决定。 江梓琳将手机放下，看了眼微博，果然特别关注的那一栏里已经有了更新，就是江顾表示要离开上佳的话。 “好，我和你一起。”她深吸了口气。 江顾笑了起来。 “今天我要忙着一些注册公司的事情，不能陪你吃饭。晚上回家等着我。”他低声道。 江梓琳咬牙，被这话冲得有些脸热，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手机突然又有提示音响起，她看了一眼道：“我爸给我打电话，先不说了。” “好。” 电话挂断。 江梓琳重新将手机放在耳边，想到江国鸿的脸，心里一阵发毛。 前几天沈佩珍过来说的那些话应该不是真的，估计江国鸿现在才知道消息。至于是怎么知道的……除了江可欣之外，还有谁这么闲着挑拨离间？ “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丢脸都丢到全世界去了！”江国鸿果然怒气冲冲地开了口：“当时让你回来你就不回来，现在好了！开心了？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和我的赌约吧，既然现在已经失败了，你就赶紧回关城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的！” “日期还没到，凭什么现在回去？”江梓琳皱了皱眉：“而且你最好了解一下你另一个女儿的状况，再想想要不要两个一起拎回去。江可欣现在没有比我好上多少，我不知道她在你那里说了我什么，但是我没有回去的打算。何况这次的事情，有江可欣一半的功劳。” “你和可欣比？你们能一样吗？！” “哪儿不一样？设计师比较高贵？还是她天资聪颖？” 江国鸿被这话噎得一时也说不出反击的话来。在他心里，江可欣就是迟早要成才的，放着在家里才会被磨灭了才华。 “这次是由不得你性子了，再让你这么下去，我的脸也要给你丢光！我现在就过来。” 电话挂了。 江梓琳深吸了口气，盯着手机，知道接下来又是一场恶战，顿时有些头疼起来。本想把这事情告诉江顾，但是想到他刚才和自己说过的话，还是打消了念头。 算了……他正在忙着公司的事，这种时候不要去打扰他了。 “叩叩叩。” “姐姐，没打扰到你？爸让你回去了？”身后响起了一道甜甜的女音。 江梓琳回头，顺着那双牛仔裤里包裹的笔直长腿往上看，看见了江可欣洋洋得意的脸。 “你来干什么？” “我来关心关心你啊。别老是对我有敌意，你看看，我们小时候的关系还不错呢……” 江梓琳转头，不理会江可欣的话，伸手端来了水，将留下的桌子都擦了一遍。 就算要离开，她也要将这里整理得干干净净再离开，毕竟这里也算收留过她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也值得好好感谢了。 “不说话啊？是不是正难过呢？没关系，你就好好回关城去吧，这边的事情不要着急，等你回去了，那些新闻什么的自然就影响不到你了。” “说完了吗？”江梓琳突然起身，盯着江可欣的脸，伸手拿起了拖把。 江可欣猛地后退了一步。 她还记得上一次江梓琳是怎么给了自己一巴掌，那个眼神几乎惊扰了她之后的好几个噩梦……现在看看这张脸，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 “没说完，你还想怎样？打我一顿啊？”她扬起脖子，硬气道。 “没想怎样，只不过我已经烦了，不想再和你纠缠这些弯弯绕绕的。这房子我还在租期，也就是我的地方，明白这个意思吗？你是想要自己走，还是坐着警车走？” 第一百五十八章 群攻 “你……”江可欣抿唇，知道这种事情大概也是江梓琳能干得出来的，随后一转身，确实不再纠缠，开口道：“反正晚上也是要见的，到时候爸来了，饭桌上你不想和我说话也不行。你大可以看看他们是怎么护着我的，可不要像小时候那样哭鼻子哟……” 江梓琳抬头，吹了一口自己垂落的发丝，胸膛起伏，气恼已经涌上胸膛，迟迟不能消退。 她记得有一次因为父母偏心，那时候年纪小，没法完完全全地隐藏自己的情绪，于是躲在房间里偷偷哭了一场。那个时候的江可欣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趾高气昂地扔给了自己一包纸巾之后离开。 多年之后，江可欣每次讽刺她都要用上这个事情，仿佛有趣。 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次次都能被其重伤的利器。因为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始终都只能是那个哭泣的孩子，在这个家庭里扮演一个所有人都可以欺凌的角色。 没人问过她开不开心，没人问过她疼不疼。 江梓琳低头，突然想到了江顾的脸，心里温暖了些许。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在关注她哭笑的人。 这么想着，江梓琳的情绪好些了，重新动手擦起了柜子。 晚上，沈佩珍果然来了电话，通知了餐厅地址。 江梓琳本想直接不去，但是深知江国鸿和沈佩珍的性子。沈佩珍既然知道了江顾的住处，就一定会找过去，这事情还是不要让江顾出面和为难比较好。 她打了车，到达了饭店，在窗外就看见正在谈笑的江可欣和江国鸿。江国鸿被逗得哈哈大笑，甚至还伸手摸了江可欣的头，动作和眼神都是满满的亲昵和宠爱。 江梓琳的脚步停在门口，看着这三人感情很好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不敢轻易进去。 这应该就是江可欣的目的吧？特意把位置选在有玻璃的，靠窗的地方，就算是三人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都可以给她造成成倍的伤害。 她转开眼神，伸手推门。 江可欣的目光突然转了过来，落在刚才江梓琳站过的地方，唇角依旧是勾着的。 “梓琳，别光顾着吃饭，饿着了，吃点东西。”沈佩珍在一旁开口，讨好的语气十分明显。 江梓琳的脚步绕过几桌用餐的客人，最终停在了几人面前，开口叫了一句：“爸妈。” 江国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冷了冷，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应答。 沈佩珍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开口道：“坐。” 旁边几桌人正在家庭聚餐，笑声传了过来，江梓琳忍不住将眼神投在一旁的桌子上，再转头时看见了江国鸿冷冰冰的眼和江可欣微笑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沉，坐了下来。 “今天我待在南城，明天一早就跟我出发。”江国鸿的话里不带一丝感情，也没有和谁商量的意思。 “我不会回去。”江梓琳伸手，将杯子拿到唇边正准备喝一口。 “砰！” “嚓！” 她还没来得及喝，江国鸿就已经挥手将杯子给打掉了，砸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清脆，惹得旁边一堆人侧目，窃窃私语。 江梓琳还维持着喝水的动作，半晌抬头，眼神看向了江国鸿。 “这是做什么？吓我一跳……”沈佩珍开口，也算是打了个圆场。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还有资格和我说这些吗？”江国鸿头一偏，声音冷了下来：“明天早晨你给我立刻滚回去，你想回去也得回，不想也得回！脸都给你丢尽了！” 江梓琳怔愣了许久，直到服务员纷纷将地上的东西给扫干净了，众人的眼神还是落在这边。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快要被身侧的目光灼烧起来，尴尬得生疼。 “爸也知道丢脸。”江梓琳笑了起来，缓缓伸手将纸巾拿了起来，在自己的大腿上擦拭着，慢慢将刚才的水渍都给拭去了，“我在外面给你丢的那些人，应该还不及你刚才这个动作给自己丢的人。” “你什么意思江梓琳？说话阴阳怪气的，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爸？”江国鸿猛地转头，眼睛都快瞪裂了，说话也开始大喘气：“我是你老子！养你养到现在，不是让你在外面乱来的！” “就是呀姐姐，你好歹听听爸说了点什么。你在这里也混不到什么的，趁早回去了比较好，爸就是爸，他在关城还能保护保护你。”江可欣接话。 沈佩珍转眼一看江可欣开了口，也立刻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你妹妹说的对。” 江梓琳将自己腿上的水渍都擦掉了，只留下一些已经渗透进衣料的痕迹，低头看了半晌，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抬头道：“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你们一家三口像事先说好似的，口风倒是一致。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别说是往我身上甩个杯子，就算是刀子，我也要住在南城的医院里。” 江国鸿被气得伸手在半空中指着她，只会抖动，说不出话来。 江梓琳眉色一转，装作不在意地抬头：“至于在南城怎么活下来，不是你们关心的范围了。不，我想多了……你们也不会关心。”她扯了扯嘴角，“我已经决定和江顾合开一个艺人经纪公司。” “和江顾？”江可欣瞬间抓到了重点，脸色一白。 她知道如果这事情是江顾在帮忙，那她想要把江梓琳赶回关城的想法就已经失败了一半。 “公司？”沈佩珍皱了皱眉头：“你没吃错药吧？” “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哼，公司……”江国鸿冷笑一声，瞥了她一眼，“你要是真能做成什么公司，我们江家就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自不量力。” “我知道我一个人当然不行。”江梓琳转头：“所以还有江顾。这事情只是一个开头，我需要留在这里继续做。” “得了吧……”江国鸿再次回应道：“当初你要弄什么摄影我就不同意，现在好了，搞了个更可笑的东西出来！” 她心里本就没有多少把握，但听了几人的嘲讽，牙根不由得一咬，反而想要做成了。 “江顾是有点能耐，但是现在他出来开公司，不就是明摆着和上佳作对了吗？”江可欣笑着道：“你没在上佳，不了解里面的情况，这个公司是不可能开下去的。他和自己的老东家作对，何况远远不到对抗的实力，到时候赔了本，谁来承担？你承担得了？” “我承担啊。”桌旁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话。 几人猛地转头，果然看见了江顾的脸。 他什么时候来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他来了 刚才不论是说话的还是听话的太过入神，竟然没有人发现江顾的到来。 江可欣脸色一滞，想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尴尬起来。 “姐夫，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她开口便是责备的语气。 “我来了一会儿了，你们聊得太投入，没有听见。”他眼神在江可欣脸上划过，十分尖锐，语气也并不温和，转手便将手上的文件放在桌前，笑着道：“爸妈，我今天去注册公司，刚好带来了企划书，你们可以看一眼。” 说着他坐了下来，紧挨着江梓琳，转头看了她一眼，面色这才柔和起来。 江梓琳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说接你爸的电话，我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江顾温柔地抬手，将她的衣领整理了一下。 这个小动作引得江可欣直瞪眼，有些不敢相信。 从前这两人虽然看着感情好，但也只是感情好而已，从来没有这种过度亲昵的动作……她甚至感觉到了江梓琳会抗拒和江顾的过度亲密。但是此刻江梓琳脸上的安定的笑意是怎么回事？ 江梓琳回过神来，看了江国鸿手上的企划书一眼，心里有些愧疚，但是在席上也不方便说什么。 江国鸿一边看着企划书，一边抬眼看了看两人的互动，眉头轻轻舒缓了一些--他这个女儿确实是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好就好在嫁了个好人家。 “资金方面不用担心，我身边的几个朋友都会投资，至于艺人方面，影帝陆光年加盟，成为第一批签约的演员。他的影响力和带动力在整个影视圈子里都是不容小觑的，这一点相信爸妈也听过。在有了这个决定之后，我就去各大学校物色艺人，新签了一批新人，运气不错，挖到了几个宝贝。”江顾丝毫不慌张，娓娓道来。 江国鸿再次看了眼企划书。这份计划虽然不能说十分详细完美，但是也能算是优秀了。再加上江家的背景，还有扎根在南城的实力，这公司必然是前景大好。 有这样的人帮衬，江梓琳就算什么都不做，只在公司里混上一个职位，也能算是安稳的。 江国鸿的表情稍稍缓了缓，“如果是这样……那这个计划还算是不错。” 江顾挑眉，转头和江梓琳对视了一眼。 “什么呀……”江可欣嘟喃一句，一把抢过了江国鸿手里的企划书，着急地看了起来，在看见阵容部分，眼神也是一顿，咬牙。 李家然是知名作家，他手里的书已经有好几本不肯卖出影视版权，原来是等着这茬呢？还有陆光年以及新人名单。这些人虽然是新人，但提起名气她还是有几分熟悉的，毕竟是圈里混着，只要有露过面的，都有见过几次。 江梓琳心里感动，冷眼看着江国鸿的前后变化，更加觉得自己在家庭方面只能拉江顾的后腿。 “啪。”江可欣一脸不乐意地将企划书合上了。 “江小姐是对这份计划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江顾突然转头，和江可欣说起了话。 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全桌人都能听见。 江可欣本以为他们在说话，不会注意到自己，心里有气就撒在了这企划书上，没想到江顾突然问到她，顿时尴尬起来。 “……没有，哪敢。”她扯着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就是不太明白，姐夫你突然要开个公司做什么？原先在上佳不是混得好好的吗？我还指望着你以后能多提拔提拔我的。” “如果你指望的是这个，就不用想了。”江顾依旧是微笑着，温柔中带着冷光，眸中也似有利剑掠过，“我向来做事都有原则，提拔也只会提拔那些我觉得值得的人。你来上佳这么久了，也该知道我的工作态度。” 值得的人……也就是说她不值得了？ 江可欣咬牙，瞬间面色发青，只能勉强先将这一句应了下来，随后笑着道：“姐姐能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靠着她自己还不知道哪天能混成现在这样呢？只是外界那些传闻我们都听了，姐姐的事情……是江家对不起你。” 话里话外，都指明江梓琳是个不清不楚的人。 “说到这个，我今天来也是想和爸妈解释解释的。”江顾伸手，将江梓琳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我们就是做媒体的，靠着媒体，吃着媒体，也免不得要受些非议。外界传闻十有八九都不是真的，工作室的事情是梓琳觉得累了，想换个工作方式，我们才决定开个公司。至于其他的传闻，就更是子虚乌有，毕竟爸你也不相信妈真的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对吧？” 他笑。 江国鸿面色一阵青白，没有接话。 江梓琳在心里只能暗暗佩服，用沈佩珍的事情来刺激江国鸿，江国鸿最是要面子，当然不可能相信这样的话，再加上那事情有江可欣一半的功劳，江国鸿自己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清楚的。 “还有，本来在上佳靠着我的名声，可欣还能过得顺当点，但是现在我离开了，你们要是能照顾到，就多多照顾。她得罪了那么多人，有时间也该学学怎么说话，白白丢了许多工作机会。”江顾再次猝不及防地抛出了几句致命伤，随后笑着转头：“你说是吗?” 江可欣万万没想到江顾居然真的不留情面地玩了这招，咬牙转头，却也只能硬生生吐出一句：“……我那是策略，为了以后更好的发展，不必巴结的人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那当然最好了。但是我现在的公司门槛高，下次你惹祸了再去求你姐姐，我这人就事不过二了。” 江可欣咬牙，没有接话。 一桌子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同，但眼神里已经了然。 “对了。”江顾揽着江梓琳的手没有放开，笑眯眯地接着道：“爸妈这两天就待在这里玩吧？我替你们安排行程，想要吃什么玩什么尽管和我说，也正好能对公司的开办提出意见。” 他说是提意见，实则也是想要让江国鸿好好看看这个公司的进展，以后就不至于对梓琳找太多麻烦。 “……好。”江国鸿略一犹豫，应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章 给我补偿 出了门，江顾将面带笑容的江国鸿和沈佩珍送上了车，揽着江梓琳挥了挥手，开口道：“路上小心，梓琳这两天胃不好，我带她去看医生，就不送了。” “好……”江国鸿转头，看了两人一眼，半晌道：“你们也多多注意。” 江梓琳心里一动，听见这话之后全身都忍不住一僵。 不是她大惊小怪，是这么多年来……江国鸿实在鲜少有关心的话语，虽然她知道这一句是看在江顾的面子上才会说出口的，听着也生硬，但已经足够满足。 车子在面前远去。 江梓琳这才松了口气，刚要习惯性地挣脱江顾，江顾的手突然一收，转头瞪着眼睛看着她，每一个小表情都写着控诉。 她一愣。 对了……差点忘了他们现在是情侣关系。不过这关系到底算是情侣，还是夫妻？ 当时林佳仪说的果然没有错，这段关系最终还是免不了弄假成真了……但是这样的男人，让她保持初心丝毫不动，实在是太难了。 “又麻烦你一趟。”江梓琳开口，不再挣扎，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眉眼深了些，“不知道这次江可欣又和爸说了什么，大老远坐车过来，只是为了把我拎回去……” “江可欣那张嘴也是该管管了。”江顾低头，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想要我帮忙吗？” 江梓琳失笑，“我之前就觉得你像个黑道老大，现在更像了。” “不好吗？我的女人我罩着。”江顾的眼神始终看着她。 江梓琳几乎后悔自己这么快就答应他了。江顾倒是很能适应身份的转变，她就不一样了，需要很长久的时间来慢慢给自己接受的过程……现在这一句一句，她根本就答不上来。 “好了，走吧。”她低头，没让江顾看见自己窘迫的样子，转身上了车。 江顾在她身后笑了起来。 另一边车上。 气氛有些沉闷，江国鸿和沈佩珍都坐在车后座，只有江可欣是坐在副驾驶座的。 “可欣，刚才江顾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江可欣一愣，手指突然紧了紧，转头笑道：“他为了维护江梓琳，什么话说不出来？江顾那张嘴在上佳也是出了名的，你看看刚才他一张口，都没有我们说话的份。爸，怎么说江顾也只是个外人，你不会相信了外人的，跟着一起来打击自己女儿吧？” “不是打击，只是你别把你爸当做老糊涂了。你是我带大的，什么脾气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吗？平时在公司里怎么样我都不管你，你要是乐意在外面玩着，我也不会让你回去。但是你看看你姐姐，现在嫁得好，有了江顾替她撑着，她就算是再无能，也混得比你好。” “她比我好？”江可欣尖锐地叫了一声，咬牙道：“爸，你是不是疯了，她怎么可能比我好……太好笑了，不是和你说了吗，现在江梓琳名声差得很，工作室都开不下去了，只能巴着个男人过活。打死我也不要做这样的人！” “你要想活得有骨气，就要有能力这么活。刚才江顾说的话多多少少是有道理的，你能进来上佳，你姐姐也是帮了忙的。以后多和她亲近，多和她学学。” “爸！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为什么这么的说我！”江可欣咬牙，忍无可忍地喊了起来。 江国鸿看了她一眼，眼神锐利了几分。 沈佩珍在旁边一拍江国鸿的衣袖，轻声道：“你说什么呢！你看把孩子委屈的……梓琳那孩子就是心思多了点，要是有可欣一半老实，早就脚踏实地自己做了。你别看可欣现在没做出什么来，以后肯定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在社会上存活的。你别说她了。” 江国鸿皱了皱眉头，也不言语了。 江可欣愤愤地转了过去，心里对江梓琳已经开启了千刀万剐的模式。 该死的……她铺垫了这么久的计划，居然就这样给江梓琳做了嫁衣，还反倒让江顾出了把风头，现在好了，爸更信任江顾，以后对她的话多多少少就没有那么相信了！ 目光一敛，江可欣重新将眼神转到了窗外，气得死死捏住自己的包包。 第二天。 江梓琳是被江顾从床上叫醒的，一睁眼便看见一个放大的人脸，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走，带你看看公司。”他伸手搂着她起来。 “我自己来……”江梓琳立刻一震，完全清醒，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向了浴室。 江顾看着她逃走，笑声在身后放大，“那我在外面等你。” “嗯。”江梓琳鼻音浓重，应了一句之后迅速进了浴室，转头便看见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有些微肿的双眼，顿时懊恼起来。 这江顾怎么就直接推门进来了……算了，反正最丑的样子他也见过多次，也无所谓再加上一次了。 她叹口气，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洗漱过后出了门。 “你刚才说，去公司？” 江顾靠在门边，手里把玩着手机，点点头道：“对。” “这么快就选好地址了？” “选了几个，等你决定。” 江梓琳一愣，转身进了房间，边穿衣服边思索，匆匆涂了防晒和唇彩便走了出来，不需要什么过多的修饰，反而清丽而美好。 江顾盯着她看，总也看不够似的，最后还发出了一声叹息。 听他一叹，江梓琳更加窘迫，咬牙道：“你干什么？” “我老婆真美。”江顾由衷地赞叹一句。 江梓琳咬牙笑了起来：“我可以申请你减少看我的频率吗？” “为什么？”他低头，伸手将江梓琳一拉，手指轻轻在她脸上一抚，“我现在是全世界最有资格看的男人。” “至少分分场合，可以吗？”江梓琳打着商量。 就像昨天，硬生生给他看到场面尴尬。江顾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十分直接，喜欢就做，攻势猛烈到让她招架不住，眼神也是全场黏在她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当别人都不存在。 江顾想了想，“你想让我怎么分场合？” “长辈在的时候，收敛点。你朋友在的时候，收敛点。”江梓琳在他怀里抬头。 “那就只能是单独相处的时候才能肆无忌惮地看你啊？”江顾撇嘴，“我牺牲太大了，没有补偿吗？” “补偿？”江梓琳挑眉。 江顾将脸凑了过去，眉头挑动着，暗示的味道十分明显，“对啊，补偿。”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为了一个女人 江梓琳瞬间明白了这个索吻的动作，半晌，伸手拍了他一下，“没有补偿。”说着转身，面色通红地离开。 一个上午，两人走了三个地方，最后来到了一栋写字楼楼下。 “还记得前几天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江顾转头对她笑笑，这次没有带她乘坐电梯，而是突然拉起了她的手，走向一楼长长的走廊，“我答应过你要给你找个院子更大的更舒服的，可以让你将那些你喜欢的花全部搬过来。” 江梓琳手指一烫，刚想往后一缩，却被他抓得更紧。等回过神来时，江顾的脚步已经停下了。 江梓琳抬头，看着阳光下的玻璃花房和造型别致的花架，立时怔住了。 旁边，江顾柔和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看你这么满意，让人找了几天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江梓琳心中忽然一动，转头看着他：“所以你早就决定选这里？” 江顾笑着点头：“特意给你准备的惊喜，喜不喜欢？”他带着她往里面走，“这里的基装已经有了，家具摆设那些我们自己弄，花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办公了。” 江梓琳跟他走完整个公司，越看越满意，只除了一点，“这里很贵吧？”又处于南城的中心地带。 江顾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走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在这里没有房东会赶我们走……因为宋黎已经把这里买下来了。” “……”江梓琳惊得瞪大了眼。 江顾的眼睛满溢着笑意，“我们几个出人又出力，谁让他只剩下钱呢。” 江梓琳本以为江顾决定开公司只是比小打小闹好一点，没想到他却这么认真。她跟他走出写字楼时，心中的震惊仍然没有褪去。 “你还要回工作室吗？”上车后，江顾问道。 江梓琳微微点头，“还有些小东西没拿，我去收拾一下。” “正好我要回上佳拿点东西，完了后去接你。”江顾将她送到了工作室，然后才驱车前往上佳。 将最后一个箱子放在后座， 江顾刚关上门，身后就响起了方念雨的声音：“听说陆光年加入你的公司了？” 江顾拍了拍手，转头看她，“嗯。” 方念雨朝他走了一步，扬唇道：“我也要加入。” “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江顾挑了挑眉，“你在上佳待得好好的，跟着凑什么热闹？而且我那里才刚起步，资源不足，你加入就不怕丢了你的演员梦？” “我怕什么？你可是江顾啊。”方念雨笑了起来，大有他不答应就赖着不走的趋势，“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佳那些女人有多可怕，还有那个江可欣在。我一个人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能永远防得了她么？跟你们在一起轻松自在，这才是我想待的公司。” 江顾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眉头一蹙，没有立刻回答。 方念雨见他这样，气恼地跺了跺脚，“江顾，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我？还是说你想让我爸出面啊？” “别动不动就扯到你爸。”江顾眉头皱得更紧，瞥了她一眼，“我那里只会比上佳更严格，你确定你要来？” “不管你问多少遍我都是这个答案。”方念雨毫不犹豫地点头，俏丽的脸上闪现着自信的光芒。 江顾闻言，只感觉头更加疼了。半晌后才道：“等公司开业我通知你。” 方念雨没有想到他真的这么快就答应，先是一愣，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就想冲上去给江顾一个拥抱。 然而半路却冒出来一只极煞风景的手，还轻松就抵住她的肩膀，没有让她再成功前进一分。 “公司门口注意影响。”江顾淡声提醒了她一句，随后将手收了回来，上车离开。 “小气鬼！”方念雨在车后面朝他做了个鬼脸，不一会儿又眉开眼笑地转过身朝大门走去。 路上，江顾接到了江先海的电话。 他的语气里带着质问：“你要跟江梓琳合开公司？” “股东还有我其他的朋友，不止是梓琳。”江顾淡淡解释一句。 “这是你突然辞职的理由吗？”江先海冷哼一声，“我以前制造那么多次机会让你开公司你都不肯，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就什么都肯做了？” “如果你真的想听到我的答案，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江顾的眸光一瞬间变得冰冷，许久才吐出一个字：“是。” “臭小子！你真是气死我了！”江先海怒气冲冲地说完这句，随后就结束了通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顾主要负责跑公司工商和税务方面的事情，江梓琳负责装修。 公司很大，江梓琳和江顾花了一周时间才选好了家具，让家具公司今天送来一部分。安装的师傅忙碌了一下午，终于将全部家具按照江梓琳的意思拼接了出来。 送走安装的工人，江梓琳走到玻璃花房开始摆放花盆。 “没想到这里变化这么大。”突然，陆光年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江梓琳拿着花盆转身，看到他立刻笑了起来，“你最近很忙？很久没有看到过你了。” 陆光年一脸受伤的表情，“这只能说明我还不够火。” 江梓琳听了，不由失笑，“今天没通告？” “忙里偷闲，趁着江顾不注意偷跑出来的。”陆光年朝她走了过来，抬手比了个保密的手势，“不要告诉他。” 江梓琳缓缓一笑，转过身继续摆弄着花盆。 陆光年扫了一眼玻璃花房的摆设，微微眯眼，表情享受道：“我一直都想在公司放松地喝茶晒太阳，多谢你满足了我这个小愿望。” “你跟上佳解约的事还顺利吗？”江梓琳想到什么，突然问了句。 “正在走流程。”陆光年没有瞒她，“我跟江顾在上佳待了这么多年，对方不可能这么轻松就放我们离开。” 江梓琳沉默了一下。她当然知道江顾和陆光年从上佳脱离出来付出了什么代价。人脉违约金资源，这些从离开上佳后或许都要重新费力积累。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三者 “这次的事情……你心里有没有怀疑的人？”陆光年突然道。 江梓琳似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些，稍稍一愣，也没隐瞒，“我妹妹江可欣，但有什么人帮她我就不知道了。” 陆光年轻轻叹了口气，“这次很棘手。” 江梓琳想到江先海同时还插手进来，无奈一笑，“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们几个不会合开公司，而且说不定我被人黑着黑着也就红了。” 陆光年瞬间被她逗笑了，目光微微一晃。看来江顾说得对，江梓琳这个时候还能开出玩笑，事情不算太糟糕。 自微博账号被封后，江梓琳就减少了对网友言论的关注。她明白随着时间流逝，网友们肯定也会淡忘这件事。 接下来一周，事情的走向的确如她所料，有几个营销号重新将这件事翻出来也没激起多大浪花。 然而就在她刚松了口气时，又有营销号站了出来，这次爆料的对象却不是她，而是她的闺蜜林佳仪。 此时安姿公司楼下的街边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奥迪。车内，Linda向左昊汇报道：“左总，我查过了，那天林小姐和李家然同时都受邀参加了戈蓝的时装秀。林小姐当时不小心走光，被李家然英雄救美。” “走光……英雄救美。”左昊低喃一声，幽沉的双眸辨不出情绪，“她为什么会走光？这件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是boss你没让关注林小姐动向的啊。Linda嘴角一抽，默默在心里嘀咕一句，面上却十分正经地回道：“林小姐平时非常注重细节，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是别人的了。 “你在车里等我。”半晌，左昊说出一句，随后开门下车。 Linda透过车窗望着左昊走进安姿的背影，只觉得自家boss的身上是越来越有人间的烟火气了。 左昊走进安姿，一路无视各种八卦的眼神，径直踏进了林佳仪的办公室。 林佳仪正在和助理说话，听到门外女同事刻意压低的尖叫声，眉头一皱，抬头就看到了朝她而来的左昊。 “林林姐……”蔡阳看到面无表情的左昊，说话都结巴了。 林佳仪面色微微一变，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她，吩咐道：“就按我刚才跟你说的做，你先出去吧。” 蔡阳忙不迭地“哦”了声，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 林佳仪靠着椅背，抬眸看向左昊，“你不该过来找我。” “时装秀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左昊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想断了我们的关系？” “这两者之间有冲突吗？”林佳仪不喜欢被他这么盯着，起身往旁边退了几步，“我们开始时就说过，双方各取所需，不影响到对方的私人生活。” 很显然，左昊现在的提问已经算是越界了。 左昊沉默半晌，皱眉，“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之间有第三者。” 闻言，林佳仪立刻笑了，“我答应你，如果真到了那天，我肯定会跟你提前结束这段关系。” 左昊见她笑得毫不在意，深黑的眸子光芒一闪，更冷了，“你最好留意一下是谁要对付你，这次只是当众出丑，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林佳仪见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已经有些惊奇了，反应过来他说的内容后更是觉得奇怪。划破她衣服的人不是冲着梓琳去的吗？为什么说是她？ 还没将疑问问出口，左昊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林佳仪拧眉沉思着，突然意识到她和梓琳或许一直都忽略了一个关键点。想通后，她立马拿起手机拨通了江梓琳的电话，语气严肃道：“梓琳，时装秀划破我衣服的人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江梓琳问她。 “今天网上爆出的八卦你应该看到了吧？说我勾引明星作家李家然。我本来没有当回事，但左昊刚才来找我了。”林佳仪道：“是他提醒了我。” 江梓琳没有说话。 林佳仪继续分析着，“如果那个人是冲你来的，那为什么全程拍下我和李家然的照片？还特意等到你流言快要平息的时候才爆出来？” “所以这次他们针对的是我们俩？”江梓琳开口，虽是疑问句，但其实她心里已经下了结论。 “顾真……”林佳仪想到了上次宴会上的事，也只有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才会如此低级。 江梓琳听她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危险，犹豫一瞬，说道：“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还没得到证实。佳仪，你想怎么做？” 林佳仪不屑地哼出一声，“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她不就是喜欢左昊么，既然她这么希望我和左昊发生点什么，我当然会让她如愿。” 晚上八点。 顾真一下节目就换了衣服并重新化了个淡妆。旁边的经纪人看她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笑道：“幸好你这副小女人的样子没有被媒体拍到，不然啊人设就崩了。” “陷入爱情的女人不都一样么？”顾真停了下来，扯了扯自己身上帅气的西装西裤，“你说他会喜欢我的这个打扮吗？我怎么觉得不太适合我。” 经纪人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的姑奶奶诶，我这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么没自信的话。你是顾真啊，风格百变，什么衣服你驾驭不了？我看过那个林佳仪的资料，说实话，她跟你比起来可不是差了一点半点，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女人味……” 说话声被手机铃声打断，顾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接听了电话。 “左总……”她软语开口。 听筒里很快响起了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今晚我有事，约会取消。” 这个电话仿佛就是为了通知她这个结果才打的似的，话落便被无情掐断。 顾真怔愣地听着断线声，慢慢敛了脸上的笑容。 她瞬间没了精神，把手机往化妆台上一丢，坐在了沙发上。 经纪人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一句，“左总的电话？” “嗯。”顾真眉眼深沉，精致而凌厉。 “约会取消了？”经纪人问得更小心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箭双雕 “他答应过我的事从来没有失约过。”顾真脸上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转头盯着经纪人，“帮我查一下林佳仪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经纪人对顾真的事全都知晓，对于道上的那些人也在帮她联系着，当即便答应了下来，打了个电话出去。 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经纪人听完电话，面色一沉，挂断后对顾真道：“你猜对了。” 这话刚说出没多久，手机又响了。 经纪人不明所以地接起，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丽丽，这事确定吗？” “废话，不确定还跟你说什么。”电话里女人气闷地回了一句，然后道：“这事发生得突然，真真最近是不是得罪了哪位啊？好端端的品牌代言硬是半道被人截胡了。” 经纪人“哎哟”一声，“我们真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得罪谁啊？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打听打听。” 他按下挂断键，立马将这件事告诉给了顾真。 顾真听了，皱眉道：“MG不是都答应明天就签约么？哪有签约前一天就反悔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经纪人急得跺脚，“而且你这个代言是靠左总的关系拿到的，谁胆子会这么大……”声音戛然而止，经纪人缓缓抬眼，和顾真对视了一下，眼神突然一动。 两人心中同时有了一个答案。 能和顾真对着干且和左昊关系匪浅的能有谁？还不是只有那个林佳仪！ “这个臭女人！”经纪人气得咬牙，撸起袖子恨不得立刻揍林佳仪一顿，“接二连三的搞破坏，讨厌死了！” “行了。”一瞬间的震惊过后，顾真已经镇定下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坐上公司高层的位置，想来也不是什么笨蛋，照片的事她应该猜到是我做的了。” “那怎么办啊真真？这个代言本来也是看在左总的面子上对方才答应跟我们签，现在突然变卦，其他人难免不会多想。”经纪人刚说完这句话，手机就同时跳进来好几条信息，都是听说了这件事来打探情况的。 他手忙脚乱地回复完，见顾真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走过去道：“好几个看好我们的品牌现在都起了拖延的心思，真真啊，你必须得尽快跟左总见上一面，最好传出一些绯闻来，这样才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他最讨厌传出绯闻了。”顾真神色淡淡，“我的新戏不是马上要开播了吗？那部剧制作精良，应该能吸不少粉，到时候一样有好的代言找上门。” 经纪人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叹了口气。虽说最后还是有代言找上门，但等电视剧播完已经是猴年马月去了。但他不想强迫她，于是只得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第二天晚上，顾真受邀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冤家路窄地碰到了林佳仪。 林佳仪端着酒杯走到她面前，看样子是特意过来找她的，“顾小姐你好。” “你好。”顾真笑笑，和她一样，除了客套的微笑，脸上其他情绪全无。 “顾小姐这次的连环计用的真是好。”林佳仪缓缓勾起红唇，眼眸里沉淀着的是顾真比不上的风情，“一箭双雕，我心服口服。” “我不明白林小姐话里的意思。”顾真一脸疑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林佳仪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看她，本以为她会露出破绽，可是她的演技太好了，什么端倪都看不出。连她自己都差点以为冤枉好人。 两人静静对视，气氛逐渐变得冷凝。 有人突然走了过来，邀请顾真跳舞。顾真笑看了林佳仪一眼，然后才转头答应，跟男人离开了。 林佳仪抿了一下唇，转身边打电话边走向阳台。电话接通，她对江梓琳道：“确定了，就是顾真。” “她承认了？”江梓琳诧异。 “没有。”林佳仪转头，透过落地玻璃窗搜寻到了顾真的身影，缓缓开口：“她太冷静了。我昨晚不仅让左昊取消了跟她的约会，还通过他的关系撤销了一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代言。她不可能没有打听过这件事……她知道是我做的，但刚刚面对我时却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听你一说，这人心思缜密，倒是个危险人物。”江梓琳笑了笑，伸手扯了一缕棕色的长发，几乎像是玩笑般道：“好在江可欣不是这样的人，否则我麻烦会很大。” “抱歉。”林佳仪突然叹息一声，“这次……很有可能是我连累你了。”事情查到这里基本就算是清楚了，跟江可欣合作的人就是顾真。 江梓琳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缓缓一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些客套话了？我爸妈今早刚离开了南城，离开前还一直跟我夸江顾，说他办事靠谱，也没再反对我从事摄影行业的事……林女士，我反倒应该感谢感谢你，需要我正儿八经设个晚宴么？” “啧，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你也少得意……”林佳仪笑了起来，“挂了，得去应酬了。” 此时，江顾家。 江梓琳捏着手机看了一眼夜色沉沉的窗外，瞳孔微微闪烁着，掩埋无数情绪。半晌，她突然勾起了嘴唇，低头打开微博。 她已经重新注册了账号，账户名就是自己的名字，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了遮掩，更加谨慎和认真。 抬手编辑了一条微博，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点击了发送。 “清者自清。”只有这四个字，连配图都懒得上了。 此后，她不会再回应这次的抄袭事件，这件事也会在今晚真正地告一段落。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该她输了 “林佳仪刚才来试探我了。”顾真坐进保姆车，情绪终于外泄，咬牙道。 经纪人头疼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这不是重点。”顾真紧了紧身侧的手指，“看她的样子像是打算跟我杠上了。” “我的天！这样的话还得了？”经纪人叫了一声，愁眉苦脸的，“人家还没对我们认真就已经把你MG的代言给撤销了，那一认真起来岂不是要毁了你的事业？” “淡定，我还没慌呢。”顾真斜了他一眼，半晌冷笑一声，“我绝不会给她机会抢左昊。她不是想跟我斗么，那我就成全她。”她话锋一转，又问：“你说我要是成为宝拉集团旗下商场的代言人，是不是比MG的影响力更大？” “那当然了啊。”经纪人见她这么想，开心地笑了起来，“MG虽说是个一线品牌，但怎么能比得上左昊这颗大树？”宝拉是左昊的，能跟他扯上关系，后续的好处自然会大把的来。 顾真显然也很清楚这点，下定决心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和缓了不少，“把我明天的通告取消。” “明天只有一本杂志封面的拍摄，我这就给对方打电话。”经纪人兰花指一翘，捂嘴笑眯眯地掏出了手机。 第二天上午十点，宝拉公司。 Linda敲门走进了总裁办公室，恭敬地叫了左昊一声，“左总，前台说顾小姐找你。要见吗？” “顾真？”左昊停下自己正在敲打键盘的动作，抬眼看了一下Linda，微皱着眉头。近段时间顾真总是找各种理由跟他接触，让他耐心渐失。这么一想，他径直吐出两个字：“推了。” “是。”Linda领命，转身就走。 然而刚到门边，又被左昊给叫住了，“等等。” Linda转身，疑惑地看着他。 左昊沉默片刻才问出口：“林佳仪突然针对顾真的原因查清楚了吗？” “虽然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但我猜应该和时装秀的绯闻有关。”Linda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直说是她女人的第六感。 “让顾真上来吧。”左昊突然道。 Linda眉一挑，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后便出去了。 几分钟过去，敲门声再次响起。得到左昊的允许后门才被推开，顾真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左总。”她今天的打扮很符合公司给她定的人设，圆扣黑色大衣内搭白色蕾丝长裙，成熟中带了些内敛的妩媚。 “找我是为了MG的代言？”左昊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转到了电脑上，继续编辑着邮件内容。 “当然不是了。”顾真丝毫没恼，声音仍是带着笑意，“我是来约你吃饭的。你平时忙工作不是经常忘记吃饭吗？” “现在才十点半。”左昊斟酌着邮件内容的措辞，动手输入着，嘴上回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顾真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禁挫败地咬了咬唇，“我听说宝拉旗下的商场要重新选代言人，我想争取。” 闻言，左昊的动作突然停了。 顾真忐忑地看着他。 左昊握着鼠标将邮件发送了出去，半晌说道：“我会考虑。” 顾真愣了愣，反复咀嚼他的这四个字，眼中立刻绽放出欣喜，“谢谢左总。” 左昊没有再说话。 顾真站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彻底无视，不得不开口道：“左总，改天请你吃饭，我先走了。” “嗯。”这次左昊很快应了她一声。 顾真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多待，笑着离开了。 左昊拨通内线，叫Linda进来。 “顾真想要做宝拉旗下商场的代言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林佳仪。”他道。 …… 三天后，通过宝拉初选的五位一线明星的名单出炉了。 经纪人一收到消息就赶到了顾真家里，气得手直抖，“真真啊，你不是说左总已经变相答应你了吗？怎么这份名单里面却没有你？” “我怎么知道！”顾真咬牙，半晌才憋出这五个字。名单是今天九点出来的，昨晚她一夜没睡一直都在关注这件事，“林佳仪……一定又是她！” 经纪人叹了口气，“我求你件事啊姑奶奶，咱们别再跟那个林佳仪对着干了成不成？我怕再这么下去，我们真的就要退出娱乐圈了。” “不到最后怎么能断定谁输输赢？”顾真冷笑，“是人就有弱点。我找人查了她这么久，终于让我抓到了她的把柄。这次……该她输了。” 安姿公司。 林佳仪心情很好地将最新情况告诉给了江梓琳，“顾真那女人估计已经被气炸了。” “你小心对方狗急跳墙。”江梓琳有些担心地提醒她一句，“还有那个左昊，你不是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女人贪心吗？他这几次这么帮你。佳仪……你确定没问题吗？” “我确定。”林佳仪想也不想地就道：“我只是跟他做了利益交换而已，别忘了他只是个商人。” “那就好。” 林佳仪低眼看了下腕表，站起来道：“不跟你说了，商场待会儿有个活动，我要去做监督。下次聊啊，拜。” 通话结束。林佳仪拿出口红简单补了下妆，随后拿起包包走出了办公室。 十几分钟后，她走到了商场的临时搭建的舞台前，跟员工交代着待会儿要注意的事项。 今天是安姿产品的促销活动，想以这样的方式让更多人用上他们的新品。 “林主管。”蔡阳走了过来，神秘兮兮道：“你跟我来一下。” 林佳仪正在跟人说话，分神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事？” “有人找你。”蔡阳转身朝远处一指。 “谁啊？”林佳仪以为是合作商，跟她朝那边走了过去，“哪家的？” 蔡阳只笑不答，小跑在前面带路。 林佳仪跟她走到一堵人墙前停下，人突然动了，分别往旁边一让，将后面遮挡的东西现了出来。 红色玫瑰花摆的心形图案，旁边还堆着几个她最喜欢的娃娃。 林佳仪的心莫名一跳，还没猜到这是谁的杰作，就见一个高瘦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站定在她面前，冲林佳仪笑笑，斯文俊秀，“佳佳，好久不见。”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她的噩梦 “蒋、文、央。”林佳仪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 旁边一脸八卦的蔡阳见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心虚地往后缩了缩，暗瞪了蒋文央一眼。这人不是说自己是林主管的前男友吗？还说他准备了惊喜想和林主管复合，但看这情形更像是仇人才对。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漂亮。”蒋文央像是没看到她对自己的怨恨，身子一侧，让她看清楚身后的浪漫图案，“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可以吗？” 话音刚落，周围看热闹的路人纷纷发出了起哄的声音。 听到他这句话，林佳仪没有一点欣喜，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她紧紧抿唇，转头看向蔡阳：“活动交给你了，出了岔子你负责。”说完她转身就走。 蒋文央笑看着她的背影，不紧不慢地抬腿追了上去。他了解她的脾气，既然他回来了，她一定会充满防备地问清楚他的目的。 果然，出了商场大门，林佳仪就停下了。 她转身冷眼看着蒋文央，“你想干什么？” 蒋文央摊手，有些无辜地耸了耸肩，“我刚才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佳佳，我想重新追求你。” “重新追求？”林佳仪被他气笑了，眼眶控制不住地泛红，失态地大叫一声：“蒋文央！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 “我是不是男人你比谁都清楚吧。”蒋文央笑着，轻浮地回她一句，随即走了过来，“我已经决定定居南城了。你开不开心？” 她开不开心？ 林佳仪“呵”一声，讽刺地笑了。她跟蒋文央在一起八年，几乎整个青春岁月都给了他。蒋文央最擅长伪装，他给她的印象在前七年一直都是斯文精明，直到他厌倦了，突然在她面前撕破面具，将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然后甩手离开。 “蒋文央，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让我恶心。”她缓缓收紧身侧的手指，盯着他道。 蒋文央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我们只能不欢而散了。佳佳，我本来还想告诉你还有另外一个惊喜--” “不用了，我不稀罕。”林佳仪打断他，转身警告一句：“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以前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现在还没那个能力。”她抬腿，竭力控制着步伐才没有失态地在他面前离开。 坐进车里，林佳仪终于放下了戒备，靠在方向盘上浑身颤抖起来。 手机响了。 她转头盯着座位上的提包，直到铃声开始响第二遍才把手机拿了出来。来电人是左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接听。 “晚上有空吗？”左昊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佳仪嘴唇动了动，“没有。” 左昊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似有些不确定地道：“你哭了？” “没有。”林佳仪仍是这个回答。半晌，她烦闷地咬牙，实在没有心情应付他，干脆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很快，左昊再次打了过来。 林佳仪很想直接关机，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她接通，“左总还有什么吩咐？” 左昊一听她的语气就皱起了眉，“谁惹你了。” “左总这是在关心我？”林佳仪一下子笑出声，微带嘲弄，“你是不是分不清楚床伴和情侣的定义了，左昊？” 她直呼其名，话语犀利。 左昊这下意识到她真的是出了事，难得地没有生气，反倒还问了句：“是顾真？” 林佳仪愣了一愣。 左昊以为他猜对了，说道：“宝拉代言人的事我已经拒绝她了，你还没消气吗。” “不是她。抱歉，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林佳仪道。 左昊“嗯”了一声，随即挂了电话。 林佳仪听着断线声，莫名地松了口气。 她在车里待了很久。她看到蔡阳和同事说说笑笑地从商场里走出来，还看到很多不认识的情侣和亲人从她的车旁路过。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通了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听上去有些年纪了，“小林？” “是我。”应出这一句后林佳仪的鼻子又泛酸了，她忍了忍，将泪意逼了回去，“李医生，她……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李医生叹道：“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想要让她好转的希望渺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林佳仪哽咽着道：“辛苦你照顾她了，过年我会回去看她。” “好。”李医生道。 通话很快结束。 林佳仪将头抵在方向盘上，死死地咬住嘴唇，越想控制眼泪就越急着滴落下来，还将她的衣摆晕湿了。 有信息突然跳了进来。 林佳仪抽出纸巾擦了一下眼睛，查看手机上的短信，没有备注，但她曾经对那个号码烂记于心，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蒋文央：“我还是之前的号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愤怒的情绪再次轻易被这条短信挑拨了起来。林佳仪咬牙，动手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宝拉公司。 一下午左昊办公都有些心不在焉。Linda渐渐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忍不住开口建议道：“左总，你开了一下午的会，要不今天就早点下班吧？” “查一下林佳仪今天见过谁，尽快把名单发给我。”左昊突然道。 Linda怔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后，脸上带着惊奇的表情出去了。 左昊听见关门声，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他是不是真如林佳仪所说的那样，越界了？ 半个小时过去，Linda再次走进了左昊的办公室，汇报道：“林小姐今天下午参加了一个活动，但还没开始就被前任当众表白求复合。” “前任么？”左昊看向她。 Linda“嗯”了一声。 左昊摆了摆手，让她出去了。林佳仪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独行侠，以至于到最后他都忘了她的年龄。三十多岁，当然会有前任。 只是这个前任对她的影响，似乎太大。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吃醋了吗 一下午过去，林佳仪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情绪给平复了下来。她找到姐妹三人的微信群，发送了一句话：“渣男回来了。” …… 江梓琳是第一个看到消息的，她觉得用文字已经不能了解状况，立刻给林佳仪打了电话。 “喂。”林佳仪接起电话，声音有些闷闷。 “蒋文央回来了？”江梓琳重复了一遍，甚至有点希望林佳仪给自己的回复是否定的答案。 “是啊，不敢相信是不是？我也不敢相信。这孙子不仅回来了……”林佳仪咬牙，硬生生将自己嘴边的脏话给忍了回去，“还在商场当众跟我求复合。” “求复合？”江梓琳张了张嘴，“他怎么有脸……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林佳仪有些烦躁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伸手搅了搅自己刚泡的减脂茶，拧眉道：“就怕他再对我动什么手脚。我总觉得他这一次回来是要做什么大事，至于是什么事，我现在也没有头绪。” “蒋文央出现的时候，哪次不是大事？你妈那边……”江梓琳有些担忧。 “她没事。” “你要小心点，不要放着蒋文央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去。” “我知道。”林佳仪叹息了一句。 “算了，我和蒋瑶过来陪陪你，你这个状态，今晚也别想睡了。”江梓琳说着挂了电话，立刻联系了蒋瑶，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门外有了响动。 江顾从门口走了进来，看了眼她的背包，立刻走了过来将他一拉，“去哪儿？” “佳仪的前男友回来了。”江梓琳给了江顾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道：“我去她家过一晚。” “她前男友回来了为什么让你过去？”江顾咬牙。 “把毛巾递给我。”江梓琳头也没抬。 江顾虽然表情恨恨，但手上还是没闲着，乖乖听了话，将毛巾递了过去，一边递一边道“那我今晚就一个人了？” 江梓琳接过毛巾，动作一停，突然笑了一声，“怎么，你怕？” “我要是说怕，你能留下来吗？”江顾一倾身，倒在床上，侧躺着看向她，姿势说不出的妖娆。 江梓琳被逗笑了，表情下一秒突然严肃了些 ，“这事情其实挺严重。佳仪的前男友是个十足十的渣男，当年的手段一个比一个玩得出彩，差点害死佳仪妈妈。这次他一出现就提复合的事，佳仪的心情估计很不好。” “佳仪佳仪佳仪……”江顾咬牙重复着，“你一句话里要说多少个林佳仪？” 江梓琳将包包拉上了，突然转头，盯着江顾的脸看了几秒，“你是吃醋了吗？” “怎么可能。”江顾下意识地否认，随后立刻摇摇头，“不对，我是在吃醋。我现在不可以吃醋吗？” 他说的理直气壮，头一扬，盯着江梓琳的脸。 这表情让江梓琳都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愧疚。从确定关系以来，两人确实都没有好好约会过一次，也很少单独相处，这几天忙，每天晚上回来倒头就睡，说话的时间都很少。 “可以可以。”她附和。 江顾伸手将她一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回来了，林佳仪那个洁癖，不会容许我们在她家里待多久的。”江梓琳笑着道。 江顾叹息一句，点点头，伸手帮江梓琳拿起了包，站起身送她出了门口，“我送你过去。” “好。”她没有推辞，直接应下。 半小时后。 车子在林佳仪家门口停了下来。 江梓琳跳下车，本想挥挥手了事，转头便看见江顾满脸的幽怨，表情似乎是在提醒着她忘了什么。 她一愣，拎着包走了过去，站到了驾驶座的那一侧，笑着道：“路上小心，回去给我发个消息。” “好。”江顾点头，仍旧盯着江梓琳。 “走吧，拜拜。”她道。 “好。”他再次点头，没有动作。 江梓琳咬牙。 她怎么没发现这人就是有点无赖气质呢？ 半晌，她迅速抬头看了看周围，只有一辆车从远处驶来，并没有行人，于是迅速低头，在他脸上印了一下，转身跑向了路边的另一侧。 江顾摸了摸脸，笑了起来，从车窗内爬了出来，趁势给了江梓琳一个飞吻，重新缩进了窗户里，开车离开。 江梓琳站在道上，只觉得脸色已经快要燃烧到爆炸了，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定是被江顾这个不正经的给影响了。 他们家一向传统，江国鸿和沈佩珍对她基本没有教育方式，但是受观念影响，一直以来都是活得中规中矩。直到江顾出现。 他一直是规则之外的人，带着她突破一次又一次的界限，这样的感觉似乎也……挺不错的。 不远处的车已经停了下来。江梓琳被车灯一晃，觉得眼睛有些刺疼，这才转头看向了另一侧。 蒋瑶？ “怎么是你！”蒋瑶跳下出租车，一惊，眼神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江梓琳，“你……” “怎么了？”江梓琳有些心虚，想到刚才远处驶来的那辆车，原来是蒋瑶的坐的出租车。 她刚才是从副驾驶座跳下来的，也就是说，自己的动作，很有能被蒋瑶给看见了？糟糕，她还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告诉佳仪，要是被佳仪知道了，估计又得臭骂一顿…… “刚才送你过来的人是谁？”蒋瑶立刻开口道。 “江顾。”江梓琳轻咳一声，摆出一副好不心虚的表情。 “那你刚才是不是……” “我有个东西放在驾驶座上，所以去拿了。”江梓琳提前回答，转头真诚开口：“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蒋瑶半晌摇摇头，低语道：“难不成是我眼花了……不应该呀，明明就是……”她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摇头道：“算了不管了，我们赶紧上去安慰安慰佳仪。” 江梓琳庆幸蒋瑶这个迷糊性子，要是今天被林佳仪看见，这事情怎样都是收不了场的。 她立刻点头，跟着她一起上楼。 第一百六十七章 闺蜜夜话 楼上。 一开门，江梓琳便提前拎住了要往前奔去的蒋瑶，低声道：“换鞋。” “哦……”蒋瑶一拍脑袋，有些后怕道：“还好你提醒我……我今天可是想活着走出这里的哈哈哈！” 林佳仪后退一步，看着蒋瑶穿上了鞋，这才放心走进了里面，“想喝什么？饮料还是茶？我最近在喝一款减肥茶，效果还不错，想试试看吗？” “想！”蒋瑶立刻举手。 林佳仪转头调笑一句：“果然是恋爱中的，听见减肥瘦身之类的关键词都会自动给出回应。不过你和周铮倒是挺好的，都是喜欢对方性格，也不用太在意外貌。不像我这种老阿姨，岁月都是一天一天算着过的，每一天都是胶原蛋白的告别日。” 蒋瑶被她一打趣，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肚子道：“我最近吃多了，小肚子长肉，都怪周铮，一天到晚拉着我实验什么新菜……现在好了，成天坐在办公室里也减不下来，正愁着呢，快给我泡一杯！” 林佳仪笑着去烧水，转头看着江梓琳道：“梓琳呢，喝什么？” “白水。”江梓琳谈到恋爱话题，心里还是一阵虚，强作镇定地走向了她的房间，“我去换睡衣。” “好。”林佳仪也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劲，在门口等着。 “我今天可是斥巨资打车过来的！”蒋瑶立刻在外面甜甜地邀功：“听说你心情不好，马上就冲过来了，够不够意思?” “够够够。”林佳仪哄孩子似的附和两句。 江梓琳担心蒋瑶会接着提到她刚才看见的东西，立刻将衣服给换了，出了门。 “这么快。”林佳仪几乎是惊叹了一句，随口道：“洗过澡了吗？” “洗了。”江梓琳瞥眼：“还好今天回家早，还能洗个澡来上姑奶奶的沙发。”她说着转身，坐上了林佳仪的沙发。 林佳仪的洁癖已经严重到了一个月之内要将这个沙发反反复复拆洗十几次的地步，她住的地方几乎不会有客人，但是偶尔同事留宿，又或者是不小心洒上了什么，那基本上就是沙发的噩梦。 她低头，扫过了书架上整整齐齐按照标签和分类摆放的书，一笑。 这也是林佳仪的习惯之一，所有书本按照颜色摆放，甚至连高低和大小都要按照顺序来，一丝不苟。林佳仪估计看见江顾乱飞一片的书柜，会崩溃尖叫吧？ 她想着想着便笑出声来，嘴唇轻抿，再抬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引来了另外两人的目光。 “你干什么？”林佳仪的眼神十分怪异，盯着江梓琳看了半晌，“你们今天一个两个的都是魔怔了吧？对着空气也能笑出来？不对……”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勺子逼近，“你老实交代，最近是不是和江顾有进展？” “怎么可能。”她立刻便开口否认：“最近事情这么多，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没那个时间啊。” 她这一句点醒了林佳仪。林佳仪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心里也是一阵了然。确实，她最近接连被往上炮轰，已经自顾不暇，又怎么能起什么心思去花前月下的？ 林佳仪叹息一句，走到沙发前一坐，“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惨……做面膜吗？” “做。”这回江梓琳和蒋瑶都是异口同声。 她们最想蹭的就是林佳仪的面膜，天知道林佳仪的护肤品有多贵！ 几分钟后，三人敷上面膜一起靠在了沙发上，十分惬意地互相看了一眼。 “之后打算怎么办？”江梓琳开口问了一句。 一旁林佳仪表情淡淡，伸手拿着镜子，将脸上的气泡给挤开了，回答：“走一步看一步，我也不能怎样。他回来之后我本来就处于被动的那一方，只有接招的权利，不能主动出手。” “也对。” “他有那么可怕吗？”蒋瑶也问了一句，有些好奇。当年的事情她也只是听说，没有参与，甚至连那个人的面都没见过几回，也无法想象是怎样的男人才会做出那么卑劣的事情。 “有。”林佳仪回答了一句，看了她一眼，“小孩子不要问。” “谁是小孩子了！梓琳你看她！”蒋瑶立刻告状，伸手指着林佳仪，被对方毫不留情地一掌拍掉。 “痛啦！”蒋瑶呼了呼自己的手，大叫一句。 林佳仪仰头，拿着镜子，透过反射的画面看向江梓琳，低声道：“只是我太清楚他的尿性。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他不要进入我的生活。” 这有多难，两人都知道。 既然蒋文央已经来了，而且一来就是找林佳仪，那他的目的就已经十分明显了。 江梓琳闭眼，也仰了头，不再言语。 蒋瑶看着两人的动作，立刻学着她们仰头，三人齐齐靠在沙发上，空气里一派静谧。 第二天。 林佳仪早早出了门，留下了床上的两位懒猪，独自化好妆，踩上高跟鞋出了门，一边打开语音给江梓琳留言。 “出门的时候把你们早晨的生活垃圾和鞋套都带走扔掉，被子记得叠，让蒋瑶不要把我护肤品弄到瓶瓶罐罐的边沿，用的时候小心点。” 发送一条，还有一条：“还有，昨天换洗的脏衣服我已经丢到洗衣机了，待会拿出来是烘干好的，可以直接穿。进浴室出来一定要记得换干的拖鞋，一定一定，她要是撒丫子乱跑，就把她逮回来。其他的就不用你们管了，我会来收拾。” 她坐上车，加大油门，利落地换挡，到了公司门口停了下来。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便给江梓琳再发一条：“可以订早餐，午餐最好不要在家里解决……”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了顿，猛地抬头看向前方，关掉了语音，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蒋文央。 “嗨，林主管。”蒋文央笑着，靠在车旁，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走了过来，瘦长的身形斯斯文文，一点都不像是一肚子坏水的人。 林佳仪咬牙，转头道：“行啊蒋文央，还真有胆子追到这里来？四周都有保安，你最好老实点！” “追？”蒋文央笑着道：“你这么快就忘记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还有第二个惊喜么……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 上班？！ 这回林佳仪是彻底被惊到了，猛地刹住脚步，盯着蒋文央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 第一百六十八章 穿小鞋 如果是真的，那就真的完了。以蒋文央的资历，说不定职位要在自己之上，再加上他万一动用了什么关系，做了个自己顶头上司的位子，到时候她要怎么办？ “怎么没见你高兴呢。”蒋文央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会比现在的反应要更……热烈一些。看来我做的还不够，佳佳不太喜欢这个惊喜。” “你少说这些恶心话可以吗？”林佳仪听了想吐，转身便走，不和他纠缠。 奇怪的是这一次蒋文央也没有跟上来，似乎在背后观望了一会，才重新抬腿，朝着公司走去。 林佳仪迅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转头，看里面已经坐了一人，眉头皱了皱，不满道：“有事吗王主管？” “当然有啊，而且是大事，想听吗？”王磊笑嘻嘻地回头，眼神在林佳仪的身上打量一眼，目光停留在她腰间的曲线上。 这女人脾气虽然硬，身段却是挺柔软。 “哦是吗。”林佳仪心情不太好，将包包扔到一边，落座之后凝神看着他，“最好是大事，否则我今天还真没什么兴趣好好送客。” “听完你会感谢我及时给了你这个消息。”王磊依旧笑着，面无惧色。 看来真是大事了。 他接着道：“你知道分公司经理已经有了人选吗？” 林佳仪脸色一变，盯着王磊起了身，眯着眼睛道：“现在说结果会不会太早？上头什么都没说，王主管这是哪来的自信？” “林主管误会我了，这分公司的经理可不是我。亏的我们两个斗了这么久，到头来都给别人捞了油水，真是可惜。” 分公司经理……应该不会就是…… 林佳仪突然一阵眩晕，闭了闭眼，勉强撑住了自己的精神，深吸一口气之后才转头，“是谁？” “都在呢？”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带着笑意的言语，十分熟悉。 林佳仪和王磊同时转头，王磊率先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将自己的位置给让了出来，笑着道：“经理您来啦？坐坐坐。林主管，认识一下，这就是新来的经理，蒋经理。” 林佳仪的手指瞬间在身侧攥紧了，眼神转向他胸前的那个工作牌，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猛地将他的牌子一抓，细细看了一遍。 没有错，真的是她们公司的牌子，真的是经理。 那她努力了这么久，和王磊争了这么久，难不成都是个笑话？她到底在做什么？ “林经理，要是真的想对我示好，现在应该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吧？不如约个晚饭，到时候林经理要扒衣服还是扯领带的，悉听尊便。”蒋文央靠在椅背上，姿势僵持，笑着开口问上一句，语气十分暧昧。 王磊的神色稍稍一变，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一转，随后似乎有些了然，心里却更加震动。 这两个人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那可完蛋了。上司一来就比较重视林佳仪，不说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光说从前的那些帐，她要真算起来，自己估计没几天活路了…… 林佳仪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突然放手，后退了一步，低头道：“抱歉，蒋经理。一时激动。” “我明白，也理解，我回来之后看见你，也是同样的感觉。”他的笑容轻佻而邪气，说出口地话不由得就多出了几分下流。 林佳仪闭了闭眼，选择忍耐。这是她一直奉行的职业素养，对于上司就要完完全全的当做上司看待，绝不会产生其他情感，哪怕是杀父仇人，在该笑脸相迎的时候，她脸部肌肉都会自行做出到反应来。 “蒋经理晚上是想要吃饭吗？正好，带我一个啊，我对南城的美食十分熟悉，地地道道的馆子我都知道。听说经理是南城人，但是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在这儿了，正好，我们可以去试一试新店。”王磊立刻钻空子笑道。 蒋文央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哪位？” “哦对……”王磊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着道：“光顾着和经理说话，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和林主管是同一个阶层同一个职位，分管两个不同的部门，我姓王，叫王磊。经理叫我小王就好。” “嘴巴到是挺甜。”蒋文央笑了笑，眼神微微一低，打量了王磊一眼，随后道：“行啊，晚上一起吃饭。” “我就不去了，还有工作。”林佳仪抬头，俨然是公事公办的口吻，“而且今天加班，王主管要是能将自己工作的量都做完，随意去外面怎么玩。但是如果没有……我恐怕是不会替王主管完成任务。” “陪我吃饭不是任务之一吗？”蒋文央接话，勾唇。 林佳仪咬牙，半晌才笑着道：“蒋经理说笑，我在任务清单里没有看见这一项。” “从今天开始就有了。既然你不想完成任务，那好，小王。”他叫了一句。 “在！”王磊莫名激动起来，直觉便知道有一场好戏要看。 虽然不知道这个新来的经理为什么会一眼就看上林佳仪，但是以林佳仪这个臭脾气，他曾经亲眼见过好几个想要在她那里揩油的都灰溜溜逃走，这回两个都是臭脾气，都是硬茬，他倒是想看看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蒋文央在转椅上轻轻一动，转向了王磊，开口道：“你把你的工作都给这位林主管，晚上就负责陪着我出去吃喝玩乐吧。” “是！”王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欢喜地应了，转头得意洋洋地看了林佳仪一眼。 林佳仪咬牙，深吸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一言不发。 “怎么，林主管是对我对这个安排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蒋文央伸手将领带整理了一下，起身，双手撑着桌子，前倾看着林佳仪。 这个姿势是非常有压迫性的，但他面对的人是林佳仪。这女人向来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区区一个动作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他心里明白。只是多年不见，他私心里也想好好看看她。 果然，岁月能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还是寥寥，看起来不过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因为职业装而显得沉稳和老气了些，仍然挡不住一张保养得当靓丽的脸。 “没有。”林佳仪面无表情道。 “没有就好，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也可以随时来问我……”他突然倾身，压低了嗓音在她身侧说了一句。 林佳仪伸手整理文件，动作未停，狠狠地抓着文件在桌上一杵，摆起了之后放在一边，微笑抬头：“蒋经理，我要开始工作了，还有什么事吗？” 蒋文央看着她的表情，细细探索片刻之后道：“没有。” “王主管呢？”她探头，微笑的表情掠过蒋文央的身子，看向王磊。 “没有。”王磊十分识相。 林佳仪的眉眼开始朝着门口望去，意思十分明显。 蒋文央一笑，转身迈出了门。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想你了 晚上十点。 林佳仪费了很大的精神才将这一个季度的报表都整理了出来，将王磊的那一份也做了，还压缩出了一些时间，好让自己去吃个夜宵。 手机突然响了。 她伸手将灯关上，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也已经黑了。 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居然是左昊，于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喂？”她接了起来。 “妈咪！”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稚嫩。 “小门牙，怎么这个点了还没睡？”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皱着眉头道：“是不是又闹着让爸爸陪你了？” “妈咪我想你了，你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看我了。爸爸说你忙，可是我等得太久太久，你今天能不能来看看我呀？”小门牙道。 林佳仪有些诧异。 这电话是小门牙自己打的，还是左昊授意的？不，应该不至于。 她失笑，笑自己居然以为左昊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还是用这种方式。他约人的方法向来十分干脆，而且小门牙情真意切，这些话要是教她说，绝不是这样的语气。 “今天啊……”林佳仪犹豫了一下，按了电梯。 电话那头换了人，“你在哪儿？” 这回是左昊了。 “公司，刚加班完。”她道。 “直接来我家吧。”左昊的话也十分简短，虽然半带着询问，但是语气却是有些不容拒绝的。 电梯门开了，林佳仪皱了皱眉头，想到了左昊家里温暖的大床和她在那里可以一睡不醒的舒服状态，心里顿时有了决断。这样也好。 “好。” “需要去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来，你陪着小门牙，我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到。”她道。 电话那边传来了忙音。 林佳仪撇了撇嘴，看了手机一眼收了起来--这人从来都不知道要说再见的，有时候停顿久一点，那头的人就直接切断了，这个习惯实在要命。虽然她喜欢做事情干净利落的人，但是太干净利落，反而会让人捉摸不透。 她开了车，加快速度朝着左昊家里去了。 敲门的时候，林佳仪突然闻到了一丝菜香，有些疑惑。这个时间点了，他们家还有饭菜？ 门开了，左昊穿着睡袍，表情十分随意，只是轻轻抬眼看了看她，随后让开了一些道：“小门牙在房间里。” 林佳仪点头走了进去，立刻转眼看见了桌上的饭菜，肚子开始咕咕响了起来。 “你在吃夜宵吗？”她放下包包，将自己的鞋子摆放整齐，随手喷了消毒水，走进门。 “你的。”左昊随口道，扔下一句之后上了楼。 她的？ 是知道她加班到现在没有吃东西，所以特地让人弄的？ 她看着桌上的几个饺子，看起来应该是速冻食品临时热的，但已经是她这几天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林佳仪二话不说，立刻夹了一个饺子送进嘴里，边吃边往楼上走，走到二楼时正好将嘴里东西都咽下了。 “小门牙。”她叫了一句。 “妈咪！”里面飞扑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好砸在她身上。 林佳仪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将她一抱，开口道：“你再长大点，我就抱不住你了。下次不能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妈咪经常来看我，我就不会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小门牙有些委屈，看着林佳仪，眼眶红了。 “怎么哭了？”林佳仪慌了，伸手想要去擦拭她的眼泪，但是手指伸到一半又停住了，转身寻找左昊的身影，“帮她擦擦眼泪。” 左昊看了她一眼，递过纸巾，林佳仪这才抽纸，一边擦眼泪一边低声哄着，“乖，不哭了，我工作很忙，抽不出时间过来。” “小门牙知道。”低低软软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委屈和忍耐，根本不像是一个四岁的小朋友说出来的话。 也对，她那么长时间没有母亲陪伴在身边，好不容易认定了一个妈妈，却整天看不见人影。 林佳仪有些头疼了。毕竟她和左昊不是长久的关系，小门牙长大了之后想起还有她这么个人，会不会有些尴尬？ “好了，睡觉。”左昊伸手从林佳仪怀里接过了小门牙，带进房间。 小门牙全程很乖，不哭不闹，还低声讲着什么悄悄话，左昊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林佳仪耸了耸肩，怀抱里空落落的，竟然有几分怀念刚才的温暖。自从知道自己很难生育之后，她每次看见小孩就心情复杂，又是喜欢，又是害怕，还带着一丝遗憾和羡慕。 她转身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重新踏了出来，左昊已经待在床上。 林佳仪十分自然地躺在了他的身侧，一只手爬向他的浴衣边角，轻轻一拉，解开了那个绑的不太紧的结。 “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左昊突然开口。 林佳仪一僵，抬起头来，细细看了左昊的表情一眼，见他不是关心也不是八卦，似乎只是一个问句而已。 但是床友上床之前再聊一会儿人生和工作，这事情应该算是奇怪的吧？ 她摇头：“没有。” “心事呢，也没有？”左昊放下手机，转了过来，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几乎闪起光来，瞬间就勾起林佳仪的欲望。 她扯了扯嘴角，“心事？女性在职场里爬到这个地位，就不该有心这种东西了。” 不论她们穿什么，都是一个行走的性器。不论男女平等的观念已经兴起多久，所有人还是习惯性地看不起女人，以为她们所有的工作成果只能靠两腿之间来换。阶层越高，就越是这样。 要是还留着心，也早就被践踏得千疮百孔，又是哪来的心事。 她伸手搂住左昊，吻了上去。 对方瞬间回应，将手机放到一边，欺身上来。 一场酣战。 在林佳仪已经累得沉沉睡去之后，他的目光才聚集到了那张仿佛钢铁造出来的脸上。 睡着了之后的林佳仪才是暴露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所以她几乎都是背对着自己，即使是在梦境中，除了皱眉也没有其他的表情。 突然间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就涌起了一股气。 这女人会不会太不在意自己了？以往他换女人的原因大多都是那些女人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从单纯的关系妄想走向复杂。但是林佳仪跟了自己这么久，从来没有一丝想要进入他私生活的欲望，甚至在他询问的时候还会抗拒和反感。 他目光沉潜，随后闭上了眼，转身。 第一百七十章 我想要的人 第二天早晨。 林佳仪起床之后已经离闹钟响起的时间迟了几分钟，她愣神之后才发现自己刚才无意识地关了闹钟，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将自己逼起来的。 “完了……”她叫了一声，猛地朝着洗手间冲去。 左昊拿着咖啡经过楼梯口，看了一眼她匆匆的身影和大腿间泄露出的春光，动了动眉头，重新走向了沙发。 林佳仪只花了十分钟便完全换了一张脸，不仅洗漱完毕还化了淡妆，没有时间再去修饰脸上的小痕迹，匆忙下楼。 “左昊，你是不是给你家的床加了什么迷魂记？我次次睡不醒，奇了怪了。”她边走边说了一句。 “早餐在桌上。”左昊没有回应她关于床的吐槽，说了另一句。 林佳仪冲出门，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时间耽搁在这里，“我走了。” 随后踏上高跟鞋，笔直的双腿在黑色西装的包裹下也十分性感，曲线好看。 左昊的眼神一直跟着她出了门，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外，才缓缓转过头来，若无其事地看起了电视。 林佳仪一上街，走路的姿势立刻变了，不由自主地昂首挺胸，一步一步十分端庄，但是速度奇快，走向了车子。 她前脚刚走，另一边，顾真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真真，你的手机响了。”经纪人叫了一句。 顾真端着水杯走了过来，点开，随意看了一眼。 这是…… 她动作突然一顿，眼神猛地眯了眯。这个房子她最近都让人盯着，但每天发来的照片和消息都十分平淡，没什么新奇的，今天这几张，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林佳仪吧？她从左昊的家里出来……这太能说明问题了。 “怎么了？”经纪人好奇道。 顾真冷着脸将手机一推，开口：“你自己看。” 经纪人瞄了两眼，突然正经地伸头，一张一张看了下去，嘴里小声念叨了几句：“天啊，这……这可是大新闻！左昊最近几年根本没和什么人闹过绯闻，不去趁现在就把它发出去？” 经纪人激动得叫了出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偷偷看了顾真一眼，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掏出来。 他刚才都说了什么啊……上次真真还说自己喜欢左昊，大概现在心里也不好受吧？ “但是真真你放心，这种事情出来，没人会骂左昊的。他一个钻石王老五身边又没有老婆，找个床伴也是正常，林佳仪就不一样了，她现在的工作本就在尴尬的位置，要升不升，要降不降的……这事情对她的影响应该很大。” “不。”顾真摇头。 经纪人挑眉，诧异道：“这么好的机会，真的不要吗？” “我们不能控制流言，万一到时候大家真的都站在林佳仪那边，这事情不就白费了吗？我不想用会伤害到左昊的方式来对付林佳仪，否则万一左昊查起来，我们也别想脱了干系。” 经纪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最后一句话也在理。如果是伤到左昊，到时候对方追查起来，绝对是有能力查到顾真这里的。还是不去冒这个险了。 “那怎么办？”经纪人问。 顾真想了想，开口：“照片先放着，过段时间再看看。” 江顾家。 “我最近是不是胖了点？”江梓琳挑选衣服，有些为难道。 “胖？”江顾不可置信地上上下下看着她，随后伸手将她一搂，“你太瘦了，要增肥。我妈已经给我下达任务了，她说下次见你如果还是这么瘦巴巴的，她就要去公司门口拉横幅，说我剥削员工。” 江梓琳笑出声来。 听起来这还真像是陶美珠能干出来的事情，威胁力十足。 江梓琳伸手拿出一件，摇摇头，又换了一件深色的。 “哪件都好看。”江顾伸手将她一抓，心里感动，认真道：“不过是一个小聚会，公司装修好了大家开心，不用为了我特地去挑选衣服。” “为了你？”她一笑，转身重新在柜子里挑出一件，放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确定了就是这一件，“外界传闻江大经纪人身边美女如云，自己也是个沾花惹草的性子，现在我真的相信你感情经历不多这件事了。” “什么？”江顾转头，没听明白。 “女生出门都要经历一个这么波折的过程，你不知道吗？”她笑着道。 “所以不是为了我？” “当然。” “那我不管，你为了我再挑一件。”江顾耍赖，有些不爽地靠在衣柜旁。 江梓琳抿抿唇，伸手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笑着走向了浴室，关门换衣服。 江顾叹口气，走向门边，突然道：“老婆，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一起之后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称呼不是变化吗？”江梓琳应声，脸色有些微红。她脸皮本来就薄，现在倒好，被江顾一句又一句的“老婆”逗得常常抬不起头来，在外面更是肆无忌惮，非让她手足无措到乖乖待在他怀里为止。 “我是说你，你对我没什么变化。”他突然倒抽一口凉气，“你是不是一时冲动？就算是一时冲动，现在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江梓琳一愣。其实江顾有意无意提了这件事情很多次，但是她内心就算是波涛汹涌，面上也没法做出三分情绪，僵着脸不表达也习惯了，突然让她适应，总得需要时间。 只是没想到看着情绪外扬的江顾，其实也有自己心思细致的一面。 她拉开门，看了一眼江顾的小眼神，轻咳一声之后站在了他的面前，伸手将他衣领扯了扯，垫脚帮他整理起来。 江顾顿时笑开了，盯着江梓琳，瞬间将刚才说过的那些话都抛在了脑后。 “我这个人，性格是这样的，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应该明白。”江梓琳鼓足了勇气才开口：“我不是……不喜欢你。” “那是喜欢？”江顾循循善诱，想要哄她说出那句话。 江梓琳没有再答，放了手道：“好了。” 江顾眼疾手快地将自己衣领整理好的衣领一扯，上演了一场最嚣张的碰瓷：“诶，怎么又乱了？老婆，快帮帮我……” “……”江梓琳咬牙，对江顾这招也只能是叹息和跪服。她就没见过这么能耍赖的人！ 咬牙之后，她还是伸手帮江顾理了理。 江顾突然低头，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勾唇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老婆，你刚才说我沾花惹草？” “嗯……”江梓琳脸上一热，反应过来，但表情依旧是淡淡，“怎么了？” “我冤枉。那些花花草草不是我去沾的，而且我已经有了想要的人，之后也不会允许她们来沾我。” 想要的人…… 江梓琳抬头，凝神细细看了他一眼，看见他飞扬的神色和墨色的瞳孔，眸光悄悄一闪，垂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她十岁的人 两人上了车，江梓琳突然想起今天的聚会里也有林佳仪，立刻转头道：“交代你件事儿。” “什么？” “我……”她犹豫了一下，“我没有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佳仪，她最近已经太多事情要烦了，我担心她知道以后又要为我操心。” 江顾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得江梓琳自己心里都有些虚，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本以为江顾会拒绝，或者是再耍一次赖，这几天她几乎见识了江顾所有的耍赖手段，但没想到江顾没有，只是挑挑眉道：“好。” 这么干脆？ 江梓琳斜着眼睛看了过去，目光望向阳光打在的那个高挺鼻梁，带着几分诧异。 “这种事情上我不会让你为难。”江顾直视前方，给出一句，开了车。 她愣了愣，随即笑开。 “今天聚会为什么是中午？”她又道。 “李家然那个小子是个夜猫子，公司新开之后，我死皮赖脸从他那儿讹来几本书的版权，所以晚上他要兼职一下编剧，正在帮忙动一动剧本。这事儿他中午做不了，只能晚上做，所以强烈要求我们把聚会时间放在中午。” 江梓琳想到李家然的脸，觉得有意思，笑了笑没有再问。 餐厅。 下了车，江梓琳朝着原定包厢走去，江顾立刻跟了上来，两人从进入餐厅开始就引得旁边一众注目。 “真的！你们都不知道，当时那个坡度几乎要垂直地面了，我们几个人没办法，就只能往上爬，身后是悬崖……” 咔，门开了。 江顾眼神落在李家然身上，带着些许笑意，眯了眯，“又在说你差点被熊给吃了的英勇故事？” 李家然嘿嘿一笑，笑开了：“不是，今天在说我帅气的攀岩。”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所有故事，真实性都有待考究。” “说什么呢！”李家然瞪了他一眼，“我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实事求是，当然，在叙述故事的时候还是要加上那么一点点的润色，才能更生动有趣不是。” 江顾笑着，突然瞥眼看见了正在吃菜的方念雨，眼神相遇之后便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来了？” 方念雨刚刚将东西给咽下去就遭到了这一句质问，立刻转头：“我不能来啊？新公司也有我的一份啊，我当然要参加这个聚会！” 江顾看了她一眼，不想理会，刚想伸手去拉江梓琳坐下，被江梓琳轻轻一避。他愣住了，这才想起刚才说过的话，独自走到一边，替江梓琳拉开了座位。 林佳仪正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盘子里的小菜，也没有抬头看向这边的状况，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屏蔽了，蒋瑶则喜滋滋地拿着手机在发送消息，满脸的甜蜜，一看便知道是热恋中的少女。 江梓琳往蒋瑶身侧一坐，低声开口：“聊什么呢” “啊！”蒋瑶立刻将手机捂在了自己的胸口，伸手打了江梓琳一下，“你吓死我了！” “冤枉。”江梓琳笑着偏头道：“佳仪你怎么了？一个小姑娘在你旁边思春思了这么久，你都没发现？” 蒋瑶突然伸手将她的手臂一抓，冲着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江梓琳不要去问。 林佳仪抬眼，撑着脑袋开口：“我最近在经历这辈子最难熬的事，没有心思管什么思春不思春了。” 江梓琳听着，瞥眼看向了蒋瑶。 蒋瑶立刻将江梓琳的手一拉，低下头去，小声开口：“蒋文央去了他们公司……” “去他们公司？”江梓琳瞳孔一缩，皱眉：“去公司做什么？” “上班！”蒋瑶叹了口气：“这个我倒是能理解她了。如果我有什么前男友，还成了我的顶头上司，处处给我穿小鞋，我应该也不会好受吧……” 顶头上司……完了。 江梓琳转眼偷偷看了看林佳仪的神色，果然看见她满脸都是愁云。林佳仪是多要面子的人？白天就是女战神，绝对不会在人前露出一丝脆弱，看来这和事情是真的挺大，才会让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拾掇自己了。 江梓琳敛下眉色，又低声和蒋瑶道：“她有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蒋瑶摇了摇头，“不过刚才她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安排了工作任务，挂了电话之后有骂几句，大概意思就是蒋文央把王磊的工作都给她了。王磊你知道吧？和咱们佳佳过节可深了。” “别叫我佳佳。”林佳仪听着这个称呼就想起了蒋文央，眉头一皱，在蒋瑶身后道。 蒋瑶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林佳仪在听她们的谈话，肩膀立刻缩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这个神情成功将江梓琳逗笑了。 也对，林佳仪自从和蒋文央分手之后，就禁止“佳佳”这个称呼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平时偶尔一两句叫错了也就算了，但现在蒋文央出现，佳仪对这个称呼又开始敏感了。 江顾在一旁撑着脑袋看着江梓琳的笑脸，久久没有回神，也没有开口打扰她，只是看着。 “喂，醒醒。”李家然伸手挥了挥，将江顾的思绪给拉了回去。 江顾这才转头，斜眼道：“干什么？” 林佳仪刚好抬眼，碰巧看见了两人刚才的动作和江顾看着江梓琳的眼神，眼里突然一片清明和了然。 “你好歹也把注意力分给我们一点吧？全程就没见你看我们一眼，宋黎你看我怎么说来着？我就知道他见色忘友！以后我们两个的地位可就堪忧咯……”李家然冲着江顾挤眉毛，语气里尽是感慨。 江梓琳一愣，面色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林佳仪突然端着酒杯起身，开口道：“我去阳台吹吹风。” “我陪你。”江梓琳立刻也跟着起来，看出林佳仪心情不好，手却突然被身侧的江顾一拉。 她诧异回头，却见江顾笑着将下巴往李家然的方向动了动。 江梓琳说着江顾的眼神看去，一眼便看见了李家然的表情--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佳仪的背影，表情有探究也有担忧。 不是吧……这李家然和林佳仪…… 江梓琳受到视觉冲击，和江顾对了个口型：“他们？” 江顾将她一扯，转头对着李家然笑道：“你光看着，人家就会爱上你是吗？” 李家然一愣，这才明白江顾是在暗示他，二话不说便起了身，转头比了个ok的手势，“我去去就来！” 宋黎也被这个举动给惊到了，愣愣转头看向江顾，“什，什么意思？李家然他不会……” 江顾眯着眼睛斜了宋黎一下，“嘶……你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劲？他哪次讲自己被黑熊追杀命悬一线故事的时候，是没有喜欢的女孩在场的？” 宋黎恍然大悟，表情紧张起来，“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惹上一个黑熊了啊。” “说什么呢？”江梓琳立刻转头，有些护短地笑着开口。 “就是！说什么呢？”江顾瞪眼，附和一句。 宋黎汗颜，笑了起来，一桌人的气氛看似轻松，实则都带着对李家然浓浓的担忧。 阳台。 “刚看你心情有点不好，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李家然开口，靠上了一边的栏杆。 林佳仪看了他一眼，紧致的下巴线条微微扬起，转头看向远处，“没有。” 李家然点头，想了想，“前段时间有看到你和左昊一起参加聚会，你们在一起了？” 他不太喜欢扯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感觉来了，更倾向于直接开口。 “左昊？”林佳仪突然转头，眼神落在了李家然的身上。 李家然十分坦然，抬眼回望。 半晌，林佳仪突然直起了身子，朝着里面走去。 “我和他没关系。” 李家然面色一喜。 “但是……”林佳仪接着开口：“我也不会对小我十岁的人感兴趣。”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想让他伤心 “小十岁……”李家然轻声重复了一句，猛然间意识到了林佳仪是在说自己。 他这是还没开始就被拒绝了？！ “小十岁怎么了！”李家然捏紧了酒杯，转身一踢栏杆，抱着脚痛呼起来，“痛痛痛……年龄算什么问题啊！” 十分钟后，李家然才整理了自己情绪，从阳台走了出来，一眼看见林佳仪已经不在里面了，心情更加低落。 “佳仪先回去了。”江梓琳起身开口道：“我约了房东交房，得去一趟工作室。” “我送你。”江顾立刻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跟了上去。 蒋瑶笑着道：“那我们就散了吧？下次再见哦。” 李家然转头和宋黎对视了一眼，宋黎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下午，陆光年离开上佳的事情突然被媒体爆了出来，一时间所有的消息都是关于江顾加盟的新公司，于是江顾的名字也接连传出，网传这一次江梓琳也有加入，前几天的负面影响还没有消退，一时间众说纷纭，对江梓琳的攻击更加可怕。 江梓琳第一时间将评论关闭，不想去看纷纷扰扰的新闻头条。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喂喂！”蒋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压低了传了过来，小声道：“我一个下午都听见同事在议论你……不是吧，你又出什么事了？你这个体质简直适合当明星了！三天两头地往头条上走。” 江梓琳皱了皱眉头。 是啊，她不过一个小小的摄影师，舆论就没有一天可以给她清净的，“算了，我习惯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陆光年也要退出上佳，他微博都炸了，而且还有好多粉丝要宣布脱粉。更过分的是他们居然说你勾引江顾才能进入新的公司！我忙了一下下午就为了回复她们那几张臭嘴，但是人太多了，真的回不过来！” “你回他们做什么？”江梓琳笑了笑，“不论我做什么，他们都有话说，以前我总想着回应和澄清，现在觉得就这样挺好的。不用说什么，时间淡了，这事情也就淡了。” “说得太过分了，骂爹骂娘诅咒的都有！江顾离开上佳本来就是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以后娱乐圈这一块的风向要变了，江顾出手，就不再是上佳一个公司独霸市场。这还是他老东家呢！他得冒多大的风险呀！”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江梓琳觉得这话不像是蒋瑶的观点。 就凭着蒋瑶一天到晚只关心粉色爱情的心，怎么可能注意到江顾离开上佳的之后会有什么变化？ “我同事啊！我听着他们分析利弊，最后得出结论，说一定是你勾引了江顾，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为你开了这个公司。” 江梓琳轻叹一声道：“随他们去吧。” 她挂了电话，手机响了。 又是特别关注的消息。 江顾发微博了？ 她猛地攥紧了手机，瞳孔微缩，看着屏幕上的字，指尖都几乎泛白了。 “她说流言迟早会随着时间散去，所以不让我在网上说些什么，也不喜欢大众参与自己的私生活。但是我觉得有件事情要让大家知道一下比较好，否则言论太过自由，看着不舒服。从今天开始，我会用法律手段对散播谣言者进行追究，望周知。” 配图，是一张……结婚照。 江梓琳怀疑自己看错了，反反复复刷新了几十遍，手指一颤。 他就这么把自己结婚的事情给捅出去了？ 江梓琳随意翻看了底下的评论，果然只不过发出去几分钟，评论区都快要爆炸了，不断地显示服务器崩溃，众人显然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给吸引，粉丝也是一边喊甜，一边闹自杀。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江梓琳一抖，看见了“林佳仪”三个字，突然觉得这手机烫的惊人。 半晌，她一咬牙，接了电话。 “喂，你在哪？”江梓琳率先开口，堵住了林佳仪要开口的话。 “在家。”林佳仪道：“我今天没有加班，刚看了微博，这回你还真是火了一把。我打赌，百分之百，江顾那小子对你不可能什么意思都没有，你去看看他微博，这么着急护短，连别人说你两句都不行，这德行也太明显了……” “我过来找你。”江梓琳道。 “找我？”林佳仪一顿，眼神突然眯了眯，笑开：“好啊，带点吃的来，不要有汤的。” 江梓琳挂了电话，转身就去一旁打包了炸鸡和汉堡，随手又买了饮料，打车去了林佳仪的家。 刚进门 ，林佳仪的眼神就彻底被炸鸡给吸引，咬牙道：“你带了炸鸡？” “对啊。”江梓琳说着进门，不顾林佳仪的阻拦，开口道：“行了，偶尔吃一次不会死的，你家地毯也没有那么宝贝，我会很小心的吃，可以吗？” 林佳仪这才将手给放开，怀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道：“算了，那就陪你吃一回。” “我是替你着想，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需要高热量来支撑。”江梓琳笑了笑，将东西放在了桌上。 “什么事？”林佳仪说着，进了洗手间，伸手拿着美容仪在脸上四处滚动着，有些心不在焉。 “我本来是打算过段时间再说的，但是心里愧疚，过意不去，所以干脆就现在说了吧。” “到底什么事？”林佳仪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停下了手，看着她。 江梓琳转头，开口，简单几个字表达了自己：“我和江顾在一起了。” 林佳仪手指一顿，瞥了她一眼，重新抬手摆弄美容仪，“迟早的事。” 不对吧……反应这么平淡？ “我以为你会反对，你之前不是大力反对吗？”江梓琳道。 “你的事情我有什么好反对的，我之前只是提醒你，但是提醒归提醒，这种百分之百会发生的事情，我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只是没想到这么早……”林佳仪手指一停，“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告诉我。看样子应该才在一起没多久吧？” 江梓琳舒了口气，坐在她的地摊上，开始拆炸鸡。 林佳仪立刻将美容仪给放了下来，坐在地摊上盯着江梓琳的动作，防止她将东西掉落在自己的宝贝地毯上，看了半晌才收回眼神，闲闲地靠在一边。 “说说吧，怎么心动的？”她道。 江梓琳一边吃一边道：“我也不知道。” “我猜也是。你这种榆木脑袋倒是和江顾挺搭的，让我想想……是不是他那头逼得紧了，你没有办法，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就答应了？” 江梓琳转头，看了看她，手指微动道：“倒不至于没有意识到。” 只是意识到的时间和他逼迫的时间也差不多。 如果林佳仪知道自己还是主动吻了江顾，估计会惊掉下巴吧？ “你怎么突然决定和我说这些？”林佳仪想了想，偏头问道。 “瞒不住。”江梓琳随意回答，眼神突然垂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而且瞒着没有意义。我相信你的接受能力，但是再拖久一点，估计会伤了某些人的心。” “哟。”林佳仪摇头，瞪着眼睛道：“敢情今天是来秀恩爱的？吃完立刻给我走人！腿给我留一个！” “好好好。”江梓琳笑着，躲避林佳仪的推搡，心情突然好了些。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协议作废 从林佳仪家里出来之后，江梓琳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没有任何未接消息，想来这个时间点，江顾应该还在忙活。 她心情一好，步子也轻快了许多，径直朝着家里走去，一开门，猛地闻见了厨房里飘出来的菜香，脚步一顿。 进贼了？ 她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缓缓走了进去，耳边顿时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咳咳咳咳……” 浓烟滚滚，呛得她也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随后震惊地看着厨房里腾云驾雾的江顾，伸头看了半晌，才开口道：“你……在干嘛？” 江顾转头，立刻出门将厨房给关上了，伸手挥了挥自己面前的烟，顺手将江梓琳面前的也挥了挥，咬牙道：“李家然给我发的菜谱简直就是教人炸厨房的……还不如自己摸索。” “你在做饭？”江梓琳确认了一遍。 江顾点头，“本来想给你炖个鸡汤，后来想想，汤都炖了，不如就炒两个菜。我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情，就是信任李家然。” 江梓琳笑了起来，伸手拉了拉他身上的围裙，“你下午没去公司吗？” “公司没什么事了，基本上的东西都弄好了，接下来就是等着开业。”江顾伸手将江梓琳拉到了沙发上，开口：“等我几分钟，马上好。” 江梓琳立刻站了起来，“我还是帮帮你吧。” 她笑着走进厨房，看了看锅，随手加了点水，开口道：“我给你打下手。” 江顾立刻点头：“好。” “要炒什么？”她探头。 “油焖大虾。“我上次看你吃饭的时候多伸了两筷子，所以今天就买了。”他伸手在锅里动作了两下，皱眉头道：“但是鱼好像有点焦了……” 江梓琳心里一动，笑着看了看他，随后道：“没事。我帮你处理虾。” 最后两道菜都煮好了之后，两人从厨房里拿了汤，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要喝点酒吗？”江梓琳将菜一放，问了一句。 江顾的表情突然有些怪异起来，看了她一眼，随后笑了笑道：“喝酒？” “为什么说到喝酒，你们都是这一副表情？”江梓琳微笑着坐下了，伸手去拿红酒。 “诶那什么……”江顾立刻阻止了她的动作，笑眯眯道：“酒就不喝了，我们聊聊天。” “好。”江梓琳松了手，拿起筷子，第一个就伸向了那碗虾。 江顾的表情立刻有些期待起来，眉眼挑动，五官都跟着江梓琳的动作做出了表情，细细看着她的面部变化，轻声道：“好吃吗？” “非常好吃。”江梓琳放了筷子，眼神有些闪动和惊喜，“这是李家然给你的菜谱吗？挺好对呀……” “这不是，我自己摸索着做的，靠着李家然那家伙，我们估计明年才能吃上饭了。这碗是，我按照他给我的比例调了一下，你可以试试看。”他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泡椒牛肉。 江梓琳看了那碗菜一眼，先是被可怕的卖相给惊到了，随后脊背也是跟着一阵发凉，但还是硬着头皮将筷子伸了过去。 刚入口，江梓琳便没了表情。 江顾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笑着：“怎样？” “嗯……好吃。”她平静道。 “真的？” “真的。”她点头，眼神十分真诚。 江顾这才放心伸了筷子，夹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刚嚼了一下，江梓琳立刻伸手抽了纸巾，将嘴里那一口菜吐在了纸上笑了起来。 “我的天……”江顾起身就朝着厕所里奔去，怪叫着。 江梓琳笑得更是开心。从来都是江顾捉弄她，今天终于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没有一分钟，江顾便重新走了回来，眼睛一眯，“故意的？” 江梓琳立刻正色，“开个玩笑。” 江顾听着，邪笑起来，朝着江梓琳一步一步走着，逼近。 她立刻觉得大事不好，想要起身，却被江顾一个健步捉在了怀里，转手便压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四目相接。 呼吸顿时开始交缠起来。 江梓琳脸上陡然有了热度，伸手推他，轻声道：“我和你说件正事。” 江顾盯着她看，也不动作，不应声，眼神都能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刚才……”她犹豫了片刻道：“我和佳仪说了我们的事情。其实佳仪就像我姐姐一样，我总觉得没有经过她的祝福，心里怪怪的。好在她支持我们。” “看来我以后还得经常贿赂贿赂她，让她替我说说好话才行。林佳仪那张嘴，应该也是轻易撬不动的。”江顾说着，伸手摸上了她的头发，伸手玩起了发梢。 江梓琳脸色微红，眼神轻瞥道：“还有网上那些事情，公司刚开业就这样，以后的路应该更不好走。你心里应该有准备吧？” “要是没点准备，也不会开这个公司了。你放心，这还只是个开始，以后这些舆论会有很多。而且发展到最后，舆论也会为我们所用。”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思索片刻之后抬了眼，猛地撞见江顾的眼神。 墨色深瞳，星光点点。这是江梓琳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原来不仅仅长得好，就连瞳孔的颜色也是干净而饱满，仿佛能够装下整个世界一般。 她也眯了眯眼睛，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子上摸了一下，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要缩手已经难了。 江顾突然将她的手指一抓，猛地低头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江梓琳一缩，有些不自在起来，开口道：“饭凉了……” “是你先伸的手。”江顾不管，耍赖起来，就是不起身。 还是你先用眼神勾引的我呢……江梓琳心里腹诽一句，但是立刻意识到了自己也孩子气起来，闭了闭眼。 “我也有正事要和你说。”江顾突然笑容一敛，开了口。 “什么事？” “先说不太重要的那一件。我们准备把陆光年的漫画《朝夕》拍成电视剧。” “那可是他的宝贝，他同意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江顾笑着道。 江梓琳明白了。陆影帝应该是不太情愿，但是碍于淫威，也只能从了…… “第二件呢？” “第二件是最重要的。”江顾伸手，摸了摸她额角的发丝，轻声道：“我们的两年之约，应该不算数了吧？” 两年之约……她一愣，想起了从前订下的那个协议。刚结婚的时候没有感情，用协议绑着是最好不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已经彼此承认了对方，也认可的对方的心意，当然没有两年之后谁要离开谁这一说。 这婚既然结了，也不会随便去离。 “当然。”她笑了笑。 江顾低头，笑着吻上了她的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正经点 第二天。 江梓琳很早便醒了，完美避开了闹钟，清醒之后便觉得神清气爽，再没有睡意。 今天是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 从一开始对江顾提出的方案还有些顾虑，到现在准备全心全意的投入，经历的时间了虽然不久，但是过程十分波折，好在现在不仅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工作也有了着落，算是暂时定了心。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不算出挑的衬衫，换上之后搭了黑色的阔腿裤，拎出系带高跟，转身走出了门。 门一开，江梓琳便惊了一下，抬眼看着门外靠着的人，忍不住又气又好笑，“一大早的，扮上鬼了？” 江顾扒拉着门框，眼眶底下有淡淡的青色，幽怨的眼神滑过江梓琳的脸，开口道：“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小时了。” 江梓琳嘴唇一抿，推开他往外走着，到了餐厅便看见了摆放整齐的早餐，本以为江顾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看起来是真的一大早就起来了，不禁诧异回头，“你六点就起了？” “睡不着。”江顾走上前来，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将她淹没，“昨天有人狠心地把我扔在客厅就回房睡觉了，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到半夜……” “喂，你正经点。”她伸手将江顾一推，低声道。 江顾这才笑了起来，帮她拉开凳子，开口道：“你也醒得早，是因为第一天上班？” 江梓琳坐下，伸手拿过了餐盘，边吃边点了点头道：“嗯……好奇会是什么样的。” “待会儿去看看就知道了。”他抬眼，两人相视，笑容渐渐浮上了唇角。 半个小时之后，公司。 江梓琳走进院子时，眼睛便已经盯在花房旁边连着的一大片空地上了，心里不由得为这里搭配好了花的颜色，突然回神，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工作室了，失笑片刻。 “这一片全是你的。”江顾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充斥着笑意。 她回头，诧异扬眉，犹豫道：“这里不是一个人的地盘，应该要征询大家意见的。” “大家意见？”江顾笑着伸手将她一拉，朝着里面走去：“我是最大的股东，我说了算。而且这一条是之前就已经说好的，不仅这里，整个公司的装修你想要怎么改就怎么改，想什么时候改就什么时候改。放心吧，在这里，你有绝对的话语权。” “老大说得对。”一声懒洋洋的腔调从后面跟着响了起来，一听便知道是谁。 江梓琳回头，看见了李家然戴着金属镜框的白净的脸，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他这样文雅的装扮。 江顾的眼神朝着李家然一瞥，停留在他的脸上，半晌道：“李作家，稿子还没有赶完就过来了？” 提到“稿子”两个字， 李家然的表情立刻苦大仇深起来， 怨恨地看了江顾一眼，“还不是你！害得我现在开启了卖版权之路，编辑一听我要把版权给你，说什么也要让我也写本出来给原来的出版社。算了算了，既然开了这个头，人情债说什么也得还一还了……”他一顿，回头笑嘻嘻地看着江梓琳道：“嫂子，你放心好了，我们几个人就算是开了股东大会，这里的一把手也只能是你老公。你老公又乖乖听你的话，这公司相当于就是你的了，你想要怎么弄，我们统统没有意见。” 而且他看过江梓琳的工作室，相信她只会将这里变得更完美。 “我来了！大家都到了吗？”门外再次响起一声灵动的嗓音。 方念雨的脚跨了进来，一身清爽的长裙，没有多余累赘的装饰，手臂和脖颈都是空落落的，一进门便拿着手做扇子，不住地给自己扇风，“热死我了……诶，你们在聊什么？” “齐了。”江顾道。 “不是还有两个人吗？”江梓琳转头。 “陆光年今天和律师面谈，上佳那边还有一些纠纷没有解决。宋黎本来就是打个酱油，他让李家然全权替他处理了，也有事情没有过来。” 江梓琳点点头，看了几人一眼，笑道：“我们算是在开晨会吗？” “晨会不错啊！”方念雨眼睛一亮，拍起手来，“我喜欢这种正式的感觉。” “方念雨，我话放在前头，你要是把这个当成小孩子过家家，趁现在就可以退出了。”江顾在一旁斜眼道，顺手牵着江梓琳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摸着。 过家家…… “喂！到底是谁在过家家啊！”方念雨一动不动地盯着江顾的手，咬牙。 明明他才是随意又随心啊！凭什么说她？ 江梓琳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了，几度想要将手给抽回来，但江顾的力道太大，她也只能僵笑着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李家然笑嘻嘻地看着，眼神一会儿放在江顾身上，一会儿放在方念雨的身上，一副乐不可支的神情，恨不得立刻就发生点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件，好让他幸灾乐祸一番。 “对了，公司刚开，虽然媒体已经开始关注，但还需要个动作来把这事情推向*。只有热度上去了，所有人才会开始注意到我们的发展。”江顾道。 李家然立刻点头，感兴趣地道：“没错！我同意这个，要做就要做大！赔不赔钱的以后再说。” …… 江梓琳无奈地看着这两人——靠着这两人冲动冒进的劲儿，这公司真的能开下去吗…… “所以我已经跟皇冠公司的人接了头，打算和他们合作。这次光年的漫画就和他们一起拍。”江顾道。 皇冠？ 皇冠是业内排行第一的公司，比上佳还要知名一些，手下的艺人和作品质量都是业内公认的第一名。和皇冠合作固然能够吸引所有人的视线，为公司打响第一次作品的知名度……但也风险和机遇并存，漫画是由陆光年执笔，编剧是李家然，注定了这部作品给粉丝的期待值。 “主角呢？”江梓琳开口。 江顾看了他一眼，笑着道：“问到点子上了……方念雨，你是女一号。” “什么？！”方念雨和李家然同时叫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动作 “你疯了你！”方念雨不可置信地开口：“我现在半点知名度也没有，而且模特出身，谁会买这个帐啊……” 江梓琳也有几分不解，但是相信江顾做事情一定会有自己的思量。看似没有章法，实则冲动背后还是有过考虑的。 “我倒是第一次见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江顾玩笑一句。 “什么没信心……我对自己百分百的有信心！只是这事情不管做好了还是没有做好，都会被骂，枪打出头鸟，能不能让我接后面的戏？”方念雨打着商量。 “你真不想接？”江顾眯眼，“你是新人，之后不管参演什么，只要印上我们公司的名号都免不了被关注。何况进了娱乐圈，你还指望这不被人说上几句？这个漫画我看过，角色很适合你。而且以你的演技也是吊打上佳那些的小花旦，如果真犹豫不想接，公司挖的几个新人也很合适……” “接接接！”方念雨瞬间就想通了，表情变得欢喜起来：“这么说也对……我方念雨可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只是怕麻烦而已。不就是被人说上几句吗？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以后只要我好好演戏，一切都会好的。” “这就对了。”江顾勾唇：“这个圈子从来都不缺骂人的嘴，真正缺的，是用心演戏的人。只要你沉得住气，我保证以后有多少骂你的人，就会有多少护你的人。” 方念雨若有所思地将这句话在嘴里反复地咀嚼了一番，半晌，点了点头，“我明白。” “明白就行，准备准备，这两天就准备定妆了。”他道。 “那我们这次还真是大动作。”李家然点头：“不仅是新公司，还和皇冠开启合作，第一部剧拍的是影帝陆光年的作品，启用的是模特圈过来的新人……哈哈哈江顾，会不会玩太大了？” “你不喜欢？”江顾勾唇，眉眼一动。 李家然立刻心领神会地眨着眼睛，“你懂我的。” 江梓琳被他的表情惊到毛骨悚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将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抖掉，就被江顾一把搂了过去，“你说话小心点，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李家然冷哼一声，不满地大叫：“就你有家世啊！行行行，你了不起……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里哪儿是公司啊，分明就是屠狗场！你是不虐死我们不行是吧？” 方念雨也跟着在一旁看热闹，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眼神停留在江顾始终揽着江梓琳的手上，心里免不了一阵感叹。 她和江顾从小长大，从来没有见到他对谁是这样的……他应该是真的喜欢江梓琳吧？从前她想不出江顾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总觉得他毒舌又心冷，现在看来，只不过没有遇上他想要温柔和长情的人而已。原来江顾也可以是这个模样。 “行了，如果没有其他事， 今天早晨就各忙各的。”江顾道，低头对着江梓琳道：“我带你去选花。” “那我们呢？”李家然在身后叫了一句。 “各忙各的。”江顾又重复了一次，微笑着揽着江梓琳朝着前方走去。 李家然不死心，立刻小跑着跟了上来，“我也要跟着一起！写稿子写了一个早晨，现在正好放松放松……”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去，轻轻松松便将李家然脸上的眼镜一摘，转手又重新搭在了江梓琳的肩上。 江梓琳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解，耳边却依然响起了李家然咋咋呼呼的声音。 “你又来！还给我！江顾你这个畜生！你除了欺负我高度近视还能干什么？” 高度近视？这倒是稀奇，她第一次听说李家然是高度近视。 “平时也没怎么见他戴眼镜。”江梓琳边走边笑着道。 江顾回头，勾唇：“这小子臭美，平时戴隐形。他是遗传近视，加上每天对着电脑涂涂写写的，视力就越来越不行。我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的镜片比眼皮还厚。平时认真观察还是能看得出来的，隐形的镜片不能完全到达他近视的度数，所以他才成天眯着眼。” 江梓琳想了想，莫名笑了起来，笑容里带上了一丝无奈。 江顾转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眉目清朗，眼神停留在她刚才那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上，半晌才道：“怎么了？” 她摇头，嘴唇轻轻一抿，突然伸出手来将江顾反手一握，一只手没有办法完全拽住他的大掌，只能勉强拉住他的几根手指，但手心里的热度还是准确地传达到了江顾的手里。 他一愣，欣喜的情绪在眼眸里一闪而过，随即立刻将她也握住了，身子一低，眼眸亮晶晶地凝视着她的脸。 “我只是觉得对你的了解太少，以前也根本没有想要融入你的朋友圈……”她抬了头，脸色微红，用来隐藏自己不善表达的些许冷漠也褪去了不少，张口艰难道：“但是以后，我会努力去学。” 他笑容更加暧昧起来，也不回应，直直地看着她。 半晌，江梓琳伸手将他轻轻一推，“好了，走吧。”说着率先走向了前，将江顾的神情甩在了身后。 江顾立刻上前，一把将她搂着，笑着道：“走了。” 江梓琳没有挣扎，反而乖乖地待在她怀里往前走，余光抬起，轻轻瞥了他一眼。 初升的阳光照得江顾整张脸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精致的下巴弧线一路蜿蜒，笔挺的鼻子一如既往地勾人视线，眼睛深邃，就连皮肤也是无可挑剔的。 想到刚才方念雨盯着他看的眼神，江梓琳不由得思绪飘忽起来。接触他之后也听过不少传闻，他身边应该不缺女人吧？这样一幅皮相，又是轻易正经不起来的性格，但凡正经一次，都觉得魅力十足。 江梓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手指紧了紧，心里闪过一丝微微的不安，随即失笑。 自己也总算是体会了一回患得患失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没聋 两天后，江顾将第一部漫画准备拍摄的消息放了出去，并同时在官方的电视剧微博上放出了方念雨的定妆照，一举打破了网友猜测的猜测，彻底将方念雨选为女主的事实敲定。 定妆照里的方念雨看起来略显活泼，眼神清澈，但是上镜难免拉宽，本来匀称的身材就有些许显胖，引来一众网友的狂喷。 未闻公司。 “砰！”方念雨一把将手机拍在桌上，气得咬牙，面上都浮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不住地用手作扇，吹着自己的刘海：“这什么事啊！我就知道会被攻击得不成样子，但是说我胖……我哪儿胖了？我不就是骨架大了点吗！那和那些小鸟依人的肯定没法比啊……” 江梓琳坐在沙发上，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你骨架也不大。” 这是实话。 方念雨身高足足有175，算是高挑清瘦型的美女，只是在屏幕上比其他女演员看起来要圆润一些。她倒是喜欢这样的类型，不觉得不妥，更何况方念雨的一双腿笔直修长，皮肤又白皙，平日里看着十分养眼。 看来镜头确实容易放大人的缺点。 “他们怎么说的？”陆光年正在校对自己手里的画稿，闻言也抬了头，笑着看向方念雨，“念来听听。” “说我丑说我胖呗，还能怎么说？这些话简直是我出生到现在听过最恶毒的……比起这个，我倒是有点怀念江可欣那个蠢蛋明枪暗箭的冲我来了，也比只能看着别人骂还不能回复得好。”方念雨冷哼一声。 江梓琳刷着手机，看见一条，忍不住笑出声来，抬眼正好对上方念雨审视自己的目光，立刻将笑容敛了，手机一收。 “你看见什么了？”方念雨眯眼。 “没。”江梓琳将手机往身后一藏。 方念雨眉毛一竖，立刻冲向了江梓琳，伸手要去抢她手里的东西。 “站好。”身后传来一道不悦的嗓音，好听而抓人，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方念雨眉头搭了搭，咬牙转身：“我只是好奇啊！到底看见什么了笑成这样！” 江顾走上前来，十分护短地将江梓琳一圈，顺手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瞥了一眼，也笑了出来。 这回倒是真的惹得方念雨几乎发狂了，咬牙大叫了一声，却只能怒视江顾——从小到大和他打了太多次的架，知道打不过，也就算了。何况现在正式该避嫌的时候，她也不该多接近江顾。 “别急，我念。”江顾一本正经地端起手机，怪声道：“这方念雨应该是鸵鸟精转世吧？奶奶哦，衣服都快给她撑裂了，是订做的时候没有量好尺码，还是未闻公司经费不足了，不够裁剪布料的？” 鸵鸟精转世…… 江梓琳因为已经听过一遍了，硬生生将自己脸上的笑意给忍了下来，伸手扯了扯江顾，提示他不要笑得太过夸张。 陆光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毕竟这些他都曾经经历过，但另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哈哈哈哈哈！”隔壁房间接连传来大笑，根本止不住，随后便是李家然贱贱的嗓音：“现在的网友简直要成仙了！还好我不用送到镜头前给人评判哈哈哈……” “李家然！你还笑！你稿子改好了吗你就笑？”方念雨转头便朝着李家然的痛处戳，边说边抬手大声念出了时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现在是不是已经九！点！二！十！了？” 她将时间特意加重了，语气十分嘲讽，不输给李家然。 房间里立刻没了声音。 虽然大家都有各自的办公室，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沙发上聊天喝茶，讨论事情，只有李家然为了督促自己已经快要来不及的剧本改写和校对，决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眼看着时间就近了，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行行行，你狠！”李家然再开口时，显然是已经蔫了，不复刚才的热情高涨，拖着腔调回了一句，重新沉默下来。 方念雨觉得好笑，咬牙转头对着江梓琳道：“这孙子总有一天要被自己的拖延症给害死……” “方念雨，我没聋。”李家然在里头喊了一句。 方念雨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又道：“还有说我什么的？我今天不吃饭了，减肥。” “没说什么了。”江顾将手机放回了江梓琳的手里，挨着她坐了下来，“下周选角，通知刚放出去就已经收到了很多回复。准备准备，选演员的事情就……光年，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梓琳，你想一起去吗？” 江梓琳诧异抬头，没想到江顾会带上她。这倒是个好机会，能够多接触一些是一些，毕竟她之前多半是参与平面拍摄，多学点东西也能尽量帮上江顾的忙。 于是点了头，开口：“去。” “网上的讨论已经很激烈了，还有人发起投票，题目是看不看好未闻公司的前景。”陆光年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之后道：“百分之八十五都是不看好。” “这样也好。”江顾笑了：“其实我还挺担心他们有期待的。期待值越高，失望就越大。反而是没有期待的时候能够给出一点惊喜。” “得了吧……”方念雨往桌上一趴，“我已经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从小到大都没有收到过这么多的负面评价。感觉之后我的每一张照片都会被扒个底朝天，哎，下次估计要说我毛孔长得不好看了吧？”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笑意在眼中浮动，“未必。总有人喜欢长得不好看的毛孔。” “你这是什么安慰！”方念雨也被气笑了。 看她笑出声来，江梓琳才淡淡将目光重新转了回去的，低头重新耍起了手机。 方念雨一愣。 江梓琳刚才是故意逗她的？这个女人看着挺冷情，心里倒是热乎着嘛。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方念雨低头四处找着，从口袋里拔出手机，看了眼屏幕道：“我出去接个电话，之前上佳的人，关系还不错。” 江顾点头。 方念雨立刻转身，边接电话边走出了门，“喂？”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集体失恋 “念雨，刚听说你入选女一号的消息，恭喜恭喜！”霍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情绪和之前有了一丝微妙不同。 方念雨虽然不敏感，但毕竟也是在这个圈子里混过一段时间的，普通朋友的关系还是能够分辨清楚，也多了几分冷静，自然轻易便将霍妙语气里的恭维给听出来了。 “只是一个烫手山芋，不值得恭喜。结果还得等剧拍完了之后再看。”她的语气有几分冷淡，说得十分随意。 “这样啊……我也看见评论了，那些人说话是有点难听。不过没关系，谁都要经历这个过程的嘛！”霍妙笑着道。 “你倒是看得开。”方念雨扯了扯嘴角，“找我有事？” “闲聊几句而已，很久没看见你了，不知道你中午有没有时间，刚好我就在未闻附近，方小姐赏光吃个饭？” 方念雨闻言，停顿了片刻，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数。 现在来找她的人，必定也是因为有利可图了。她的身上除了未闻这个话题热度，还有什么肥肉可捞？大概也是和这部剧有关。 “吃饭就不用了，公司这边比较忙，人手不够，我们都得帮着做些事。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如果能办到也不会推辞。”方念雨道。 “那……”霍妙不好意思地呵呵两句，“我就直说了？是这样，这剧我也挺感兴趣的，想参演一下，但是怕我没什么基础，人家不会答应。你和江顾哥他们都熟，能不能让我进去演个角色啊？有几句台词就行，我不用特别好的……” 方念雨笑了笑。 她早知道这些事情会找上门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倒是有些疲于应付。看霍妙的口气，是笃定她会答应这件事了。 “抱歉啊，选角这些事情不是我在管的，而且我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你知道江顾的性子，他要想认真起来的事情，没人可以见缝插针。”方念雨道。 霍妙那头沉默了片刻，脸色有些难看了。 之前在上佳，只有她和方念雨勉强能玩得好些，否则以方念雨那臭脾气，又是一个看起来毫无前途的新人，怎么可能有人会和她接近？当时看着她可怜，没想到居然闷声不响地攀上了江顾，跟着江顾去了未闻，自己还来不及欢喜呢，现在要个不起眼的角色都被打了回来，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真是打算和上佳这边的所有人都断了关系啊，我以为我们关系算是不错了……” “不是关系的问题。”方念雨打断她的话，笑容依旧没有变化：“你了解我性格，这部剧是未闻打响牌子的第一枪，任何一个角色都不可以因为人情去给。下周有个试镜，如果你能参加，我作为未闻的一份子也会觉得很开心，如果你选上了角色 ，我作为朋友也替你高兴。” 话说到这个份上，实在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好，我明白，还是谢谢你。”霍妙的话冷静不少，也没了笑意，说完便互相道了再见。 方念雨放下手机，叹了口气，耸耸肩。 试镜当天。 江梓琳和江顾到达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剧组里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外面人挤人地站了许多艺人，有的还算是脸熟，已经在娱乐圈里混出些许名堂来的也愿意屈尊过来。 江梓琳扫了一眼，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几人的身份地位瞬间就被站的位置给划分开了——知名艺人的身边几乎不敢站人，只有化妆师和助理站在一边，开场前的几分钟都在紧锣密鼓地补妆。 这场戏是真真正正的各凭本事，未闻公司的家底有多厚，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这种时候谁不想来分一杯羹？无论这部剧好坏，里面的所有演员都会有一定的知名度，只要努力一些，很容易就能在观众心里留下一个初始的印象。 这样的好机会，没人会放过。 “诶！江顾哥来了……”身后有人小声道。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了两米范围内的圈子，立刻便向整个场子蔓延开来，不到一分钟，所有人都将眼神给投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刚进来的两人。 江梓琳立刻觉得周围的视线都定在江顾牵着她的手上，身子一僵，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手指只是轻轻一动，便立刻被江顾给紧紧握住了，下一秒，肩膀也被人一圈。 “老婆，干什么呢。”江顾笑眯眯地低头。 江梓琳咬牙，脸色一涨，身侧所有听见这句话的人都炸开了。 “我的亲娘，你听见没……” “活这么大，第一次见……” 这些话闯入江梓琳的耳朵，她的冷汗缓缓从后背爬了起来，心里也一阵发毛。 她也算是接触过不少圈内的人，大部分都是动动手指就能惹出一堆麻烦事的主，这要是让人给盯上了，以后要麻烦的事情应该会更多吧？ “我们还是低调点？”她抬头，低声在江顾的耳边给出了建议。 江顾的眼神微微一暗，看了周围一眼，嘴角重新勾了起来，低头道：“你是我老婆的事情已经昭告天下了，不怕，她们不敢做什么的。” “江顾哥，今天带着嫂子一起出席，是要在这里上演一场南城少女集体失恋的戏码吗？”有人开了口，不怕死的调笑道。 看吧，来了…… 江梓琳抬头，冷淡的面色没有变化，尽管心里已经有些无奈的情绪开始蔓延，但是凌厉的眸光还是让刚才说话的女人浑身一颤。 “哟，嫂子好凶。”女人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大喘气道。 周围立刻起了一阵哄笑。 “这话不对。”江顾伸手稳稳将江梓琳扶着，笑容里染上了几分警告：“我的女人只要对我温柔就可以。更何况你说的南城少女失恋……最起码得恋过，才能算是失恋，对吗？” 言下之意他从来不曾将这里的任何一个女人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无数女人的面色都是一暗。 江梓琳恰好抬了眼，也见识了江顾受欢迎的程度，果然是传言不虚。 第一百七十八章 没有故事 不及深想，江顾便已经牵了江梓琳的手，将她一带，朝着房间里走去。 江梓琳只觉得如芒在背，暗叹一声今后的日子恐怕没有想象中好过。 “今天来这里，也算是见了见大场面。”江梓琳低声，在绕过门槛的时候说了一句。 江顾立刻转头，低头看了她许久，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举手道：“我和她们绝对没有半点关系。” “是吗。”江梓琳看着他的反应，笑了笑，随后状似无意地伸手将江顾的肩头拍了拍，拍掉肩头莫须有的灰尘，借着动作挨近了几分，眼神朝着门外一斜，冷淡的表情在半开的门里显得更加漠然，却也因为探头的姿势而硬生生多出了几分妖娆，“但是我看着这外面，就是一本书啊。” “没有故事，连酒都没有喝过。”江顾再次强调：“老婆大人放一百个心，我这人没什么其他的优点，就是专情。”他嘻嘻一笑 ，搂过了江梓琳的腰，“不过……你是不是吃醋了？” 江梓琳抬眼，嘴唇微微一抿，经他提醒之后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许醋意。 不过既然都已经承认了她对江顾的感情，羞归羞，该怎样还是应该怎样。 “是。”江梓琳开口，坦然承认，但仍然掩盖不了面色里滑过的一丝不自然。 江顾笑得更开心了，眼里隐约还晃动着几分意外。 “有的时候觉得你脸皮薄的可爱，有的时候又大胆得让我意外。”他摇头，伸手在她后脑勺上揉了揉，眼神恨不得黏在江梓琳的脸上，头突然一低。 江梓琳被吓得往后一退，将他推开了，微微瞪眼，“你疯了？” 江顾这才察觉到刚才无意识的时候居然想在这里吻她，低声笑了起来。 “你们俩，在这里会不会太刺眼了？”陆光年戴着帽子从门后走了出来，扫了门外一眼，温和的表情里也闪过一丝揶揄，“门外可都在看着呢，我刚才一路过来，听见多少女人心碎的声音……江顾，你可别把梓琳放在风口浪尖上。” 江梓琳立刻点头：“我认同这话。”说着将江顾稍稍推离了自己身边，拉开了距离，“人多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影响。” 江顾咬牙，将气全都撒在了陆光年的身上，眯着眼睛狠狠瞪着陆光年，“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不舍得她们心碎，你帮我安慰安慰他们？有影帝的帮忙，想来那些莺莺燕燕的也会很快忘记这里还有其他雄性。” 陆光年笑了起来，转头对着江梓琳道：“江顾是出了名的护短又公报私仇，你看看他说的这话……估计以后我在未闻要是不夹着尾巴做人，日子也不好过了。” 几人都低声笑了起来，气氛一片活跃。 走进房间的时候， 方念雨已经坐在了导演的身侧，毫无形象地翘着腿，手边放着一盘水果沙拉，有气无力地往后靠着，似乎在哀嚎着什么。 江梓琳走了过去，伸手拿起水果沙拉看了一眼，见盒子上还标注了重量和热量，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是今天的午饭？” 方念雨抬眼见是她，委屈地点了点头，指着门口道：“你没见门口那一堆都是细竹竿子腿啊？我今天看了一圈，更绝望了，*裸的现实啊。我要是再不抓紧减肥，到时候在剧组里一对比，更显得像是个鸵鸟转世……” 江梓琳道：“减肥也不能把自己饿死，我带了便当，你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那不是给我的吗？”江顾猛地把下巴往的江梓琳的头顶一放，将她揪住了。 江梓琳面色赧然地将他挣脱了，“你的留着，我的给她。待会儿我随便外面吃点就好。” “上次就试过你的厨艺了，一级棒！”方念雨眼睛亮了亮，上下看着江梓琳，思索道：“”“不过你长得可不是一张会做饭的脸。” “我长了一张什么脸？”江梓琳觉得好笑，问道。 她倒是挺乐意亲近方念雨的。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惊吓之外，可以看出来这姑娘心思单纯，满腔的热忱，虽然或许对江顾有些执念，但是知道她的存在之后也主动挑明，并且在言语和动作上都有了忌讳。粗中有细，动中有静，算是十分难得的好性格。 她喜欢和轻松的人一起相处，不费脑子不费劲。 “你嘛……”方念雨笑嘻嘻道：“长得像不吃五谷杂粮的，六根清净，一念无尘。” 江梓琳一愣——这不是变相说她看起来冷淡又凉薄呢？想着立刻眯着眼玩笑道：“还想不想吃了？” “吃吃吃！”方念雨伸手。 江梓琳从包里掏出一盒，递给了她，转身跟着江顾到位子上坐下了。 门突然开了一条缝，随后闪进来一人。 “念雨！” 方念雨回头，见是霍妙，笑意不由得收了收。她还记得昨天霍妙情绪的转变，深知这人或许也只适合当明面上的朋友。 “嗯，怎么了。”方念雨将翘着的脚收了，转头道。 选角导演被声音吸引，回头看了霍妙一眼，也只是片刻停留之后，又重新转了回去。 “我来看看你，很久没见了，怕待会儿事情杂，又见不到。”霍妙笑得十分柔和，鹅蛋脸十分精致，扎着丸子头，打扮十分清纯，一看便知道对自己的角色定位非常清晰了。 “其他人呢，都来了吗？”方念雨也不好太给人脸色，顺口问了一句。 霍妙点头，余光扫了一眼导演和江顾，见江顾也将头转了过来，立刻笑得灿烂起来，打了个招呼：“江顾哥。” “嗯。”江顾冷淡回应，对这张脸却是陌生的。 选角导演的眼神再次在两人面前一晃，心里已经有了底。 随后霍妙继续道：“李思今天也来了。之前她和你不是有过冲突吗？刚才还在外面一个劲地说你，被我怼回去了。” “没必要和这种人计较，之前是在一个公司，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会给面子，也不会在意她。”方念雨道。 霍妙见状，满意一笑，眼神在导演身上一扫，寒暄几句之后转身离开。 她刚走，江顾便转身看着江梓琳，笑着道：“看出什么了吗？” 江梓琳刚才也听见了霍妙说的话，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柔和的嗓音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没有。”江梓琳道。 她思忖再三，也没有听出什么名堂。刚才不就很普通地聊了天么？ “言语暗示了方念雨和一个叫李思的人关系不好，导演在拍摄过程中肯定需要演员之间的协调，发生过冲突的演员一般不会安排在一起。再加上她连续打了两声招呼，认识投资方和女一号，中选的几率有多少？”他笑着道。 江梓琳被点透，眼睛一斜，了然。 这么说，刚才那个清纯型的女生，要比看起来更有心机？ “不过争来争去都是小角色，无所谓。”江顾又道，转了话题。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老婆要买的 坐了一上午，看了几轮才艺表演和即兴的台词功底考量，江梓琳觉得有些饿了。 江顾立刻转头道：“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你们继续。” 江梓琳眼神一亮，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你早晨只吃了一个三明治，这个点不饿的可以成仙了。不管他们，先把你喂饱比较重要。反正角色那边有陆光年看着，这漫画是他的宝贝，他一定会上心。” 江梓琳听见那句“喂饱”，眼神漂移了一下，跟着江顾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手里带着大袋小袋的东西重新走了进来。 “给你们买了饭。”江顾道。 陆光年立刻转头，第一个伸手来接，幽怨道：“你们倒是乐得清闲，还有时间出去吃饭。” “你也可以一起来呀。”江顾笑眯眯道。 陆光年难得对着他的无赖劲翻了个白眼，开口：“你就是仗着我不放心，不过还算你有点良心，口粮不差。”他低头检查了一下，满意地点头。 “这是我老婆非要买的，要我说，普通盒饭就行了。”江顾随口玩笑，坐到了一边。 陆光年手指一顿，随后笑着将袋子给拨开了，“看来以后我们有没有好吃的，还要仰仗老板娘才行。” 几人笑了起来。 “名单都出来了吗？”江顾道 。 “你自己看看。”陆光年扯出桌上的本子，递给了江顾。 江顾转手和江梓琳一起看了起来，手指在滑到“3号霍妙”时，转头和她相视一眼。 “果然有她。”江梓琳低声道。 刚才虽然不知道霍妙的名字，但是看着她身上有个醒目的“3号”牌子。 她伸手继续往下滑动着，一个一个对照着名字，果然一本都找完了，也没有看见那个叫“李思”的人。 她将本子给还了回去，开口道：“今天选的角色都还满意吗？” “满意，非常满意。”选角导演边吃饭边点头：“尤其是这个女二号黄佳宜，也是上佳的，表现十分出众，而且形象也贴合角色。这部戏的女一女二都很出彩，念雨虽然是新人，但是刚才抽空让我听了她的台词……很是惊喜啊。好好培养好好教，是个好苗子。” “男主角呢？”江梓琳道。 刚才似乎没有在名单上看见男主角的名字，男二男三倒是挺齐全。 “男主角是我们去找的，有个人很符合，叫杨东林。他在业内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名气，算是半个流量小生，但是不仅有名气，还有演技，我研究过他很多部作品，发现他还是有将自己的心思放进角色里的。这已经很难得了。” 杨东林？ 江梓琳看了江顾一眼。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当时那场时装秀就是有人用杨东林的名义约她去拍照，最后反被人坑了一把。 江顾开口：“这人不行。没有其他方案吗？”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当时约梓琳的人和杨东林有直接关系，但这事说不定就和他有关。 “不行？”导演的表情有几分诧异，顿了顿道：“为什么不行呢？” 既然演技和号召力都不错，人物也贴合角色，在圈子里他想不出第二个人了。要么都是一些有号召力但是没有演技的，到时候会毁了这部剧，要么是有演技但是不出名的……但如果这部剧里全都是新人，观众是不会买账的。 江顾还要说话 ，江梓琳突然伸手将他扯了扯，低声道：“为什么不行？” “你忘了有人顶着他的旗号坑过你？”江顾伸手将她一握：“这事情是他授意还是别人冒名都未定，在你身上动了手脚，就不能用。” “我后来有搜过这个人，他演技确实不错，而且号召力也行，这部剧要都是新人，到时候不好运作。但是现在有影响力又有演技的年轻演员实在太少，如果导演觉得符合，就不要因为我去多生什么事了。而且我和这部剧没什么太大关系，最多也只是帮着拍照，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我不屑接触，也不会去认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话语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力量。 选角导演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看不出来江梓琳坐在一旁闷声不响的，见解居然和他一样。也对，江顾能够喜欢上的人，会是什么普通人？ 江顾想了想，随后点了头，“好，按你说的做。” 如果真要因为这个剔除了杨东林，江梓琳心里应该也会觉得愧疚。 导演松了口气，转身继续道：“男二是个新人，但十足十的有潜力，我觉得可以让他在这部剧里试试水。他不是科班出身，是我一次去大学里拍摄的时候在群演里找到的，不得不说有些东西就是老天赏饭吃，演技独特，你们见到的时候就知道了。” “行。”江顾点头：“其他的你安排就好。” 江梓琳看了眼手里的本子，一眼便望见了男二号的名字，叫席雨燃。 倒是挺有意思的名字，带水又带火，听着描述，本人应该和名字一样有意思。 “诶，这字挺好看。”江梓琳突然发现自己手中握的本子上，字迹苍劲有力，仿佛能够透过纸飞扬起来，不禁眉头一扬，看向了陆光年。 陆光年被夸赞一句，笑眼立刻抑制不住地在脸上浮现，嘴角也勾了起来：“有一年练的，说起来那个时候还和江顾在一起，他的字比我还要好看几分。这方面也是需要天赋的。” 江梓琳转头，眼神微微亮着，看向江顾。 她似乎没有见过江顾好好写字。对于这些传统的东西，她也挺感兴趣，一直相信能够写一手好字的人，不会是坏人。 江顾在她的眼神注视下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伸手拉着她起来道：“有一年陆光年拿了奖，是个大奖吧，我忘了具体是什么，当时我也刚出家门，做出了一些小成绩，年纪小，浮躁，很快就受到各种困难和打击。在麻烦解决之后，我们去自驾玩了两个月，在一个小镇上住了几天，都说练字最静心，我们两个愣子又跑去和路边卖字的师傅学字。这一学就是一个多月，差点被人压在路边卖字为生，那师傅还不舍得我们走，说我们天资聪颖，一个劲地要留我们在镇上生活……” 他说着，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江梓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番话说着轻巧，当时应该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才会在麻烦解决了之后想去彻底放松吧？ 第一百八十章 被他逼到绝境 “你还说，当时你不还挺想留在那儿的吗？”陆光年在一旁撑着脑袋道。 江梓琳挑眉，诧异看了江顾一眼。 江顾给她的印象可不是能静心留在小镇里生活的男人……就算看破红尘，也会弄出点惊天动地的动静来。 “那是当时。”江顾伸手将江梓琳抱进怀里，丝毫不避讳周围的人，动作黏黏腻腻地摇晃了一下，“现在明白了，当时没有留下来的原因，就是为了在南城遇见我老婆。” 天…… 江梓琳瞬间觉得自己头疼，开始后悔为什么这么早就答应了江顾，现在几乎要被他逼到绝境了。 这里四处都是摄像机，今天过后就算媒体识相没有爆出来，圈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到半小时就会传遍所有人的耳朵，爆出来和没有爆出来有什么区别？江顾在这么多人面前就不能收敛点吗……好歹给她也留点活路啊。 选角导演立刻轻咳了一声，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尴尬地将头给转了过去，又抑制不住好奇心想要看，于是轻轻瞥眼，模样滑稽又怪异。 方念雨先站了起来，挥了挥手道：“你们两个也够了，天天看着这碗不得不吃的狗粮，是给我减肥期间加餐吗？走了走了。”她说着，咽下嘴里的一片苦涩，转身离开。 江梓琳伸手将江顾一推：“回去休息一下，我下午要给她们拍定妆照呢。” “好。”江顾笑眯眯地拉起江梓琳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下午。 江梓琳独自一人到了租的摄影棚，前后拒绝了三次，才勉强说服了江顾不要一起跟来。 进了摄影棚之后，她很快就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齐刷刷朝着她身上飘来，没有抬眼，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意外的是一路上都没有人在她身后窃窃私语，只是看着她朝里面走，用目光安静地交流。 江梓琳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不让江顾陪着，她自己本身还是可以减少一些议论的。这些艺人里很多都和她有过接触，或多或少也都明白她的性格和为人，平时并不会太刁难她，所以她也不担心能在这里受多大的委屈。 “梓琳姐来了啊。”负责拍摄的场助一看见她，立刻站起来给江梓琳腾了位子，笑容十分灿烂，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客气。 “叫我名字就好。”江梓琳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眼熟，以前大概有见过，只是从来没有听人叫她“梓琳姐”，乍一听太不习惯了。 “好好好！”那人应道：“都快准备好了，你可以在这儿等一等。” “我过去就好。”江梓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朝着方念雨的方向走去。 方念雨仰着头正在化妆，斜眼看见她来了，伸出手将她的衣袖一拉，笑着道：“怎么，是不是发现身边人都换了张嘴脸？” “这种程度，还算可以接受。”江梓琳淡淡道。 方念雨轻笑一声，化好了妆，起身收拾了一下便上了台。 今天是另一套衣服，上次的造型只是其中一个。 另一侧穿着淡蓝色衣裙的女人也站了起来，身材高挑，五官十分深邃，轮廓有些像混血，一双大眼轻轻一斜，眼神冷静而高傲。 “黄佳宜，现在是我的拍摄时间。”方念雨见她走了过来，出声提醒。 黄佳宜和方念雨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属于高挑型的身材，只不过黄佳宜骨架小，显得纤瘦些，腿型倒是没有方念雨生的好，脸也有一定的局限性，演不了太温和的角色。 “我今天拍完还有事。”黄佳宜伸手，动作优雅而缓慢地将方念雨化妆盒里的镜子给拿了起来，边看边道：“你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未闻新开业，人手都还没有全，而且你就算是在公司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让我先拍吧。” “什么意思？”方念雨脾气瞬间上来了，眯着眼睛开口：“没听懂你的话，能再解释解释吗？” “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吗？”黄佳宜的手指一顿，转头盯着方念雨看了两秒。 方念雨几乎要被气笑了，嗤了一声，随后道：“你也是够可以的。这理由在我这里行不通，黄佳宜，分分清楚时间表，时间怎么排，我就怎么拍。至于我之后要去做什么，我闲不闲，空不空，和你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我就算是拍完了坐在沙发上叉着腿喝水，也不会把这个时间让给你。” “你……”黄佳宜眼睛一眯，冷笑着转身，“随你吧。” 方念雨咬牙看着她的背影，等人走了之后才一步跨上了台，气势十足。 江梓琳替方念雨揪了把心，知道这些人不好惹，但也没想劝她。有的时候进攻确实是比退让要好用的，这种时候退让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还不如就呛一呛，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换个姿势。”江梓琳拍了一张，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用镜头和方念雨交流。 两人都比较专业，因为是模特出身，所以在拍照的姿势上几乎不需要指导，风格也非常成熟，无需多话，令江梓琳更加意外的是黄佳宜。 她之前有给方念雨拍过照，所以和她有些许的默契也不足为奇，但是黄佳宜只是头两张有些不习惯，也迅速开始磨合，并且到了后期已经完全可以驾驭住她的所有要求了。 “好了，收工。 ”江梓琳看了眼时间，诧异短短一个半小时就已经结束了拍摄。 黄佳宜迅速将东西一收，走到后台去换了衣服，出来时就是一身便服，高傲地瞥了方念雨一眼，转身离开。 “什么人啊……”方念雨气得咬牙：“真是把眼睛长在脑袋顶上了！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角色……” 江梓琳笑了笑，收拾了自己的镜头，也离开了摄影棚。 这里向来都是是非之地，女人多，口舌多，麻烦也多。她现在要努力淡出大众的视线，虽然顶着江顾妻子的名号可能会很难，但是这个名号给她带来的影响越多，她就越不能凭本事被大家看见。 所以不管怎样，去试试看。 第一百八十一章 梦到你了 第二天。 安姿公司。 林佳仪一大早便踩着高跟鞋准时打了卡，看着时间分秒不差地在显示屏上出现，她唇角一勾，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东西还没有放下，身后便有了响动。 “昨天晚上梦到你了。” 林佳仪吓了一跳，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大骂蒋文央这个畜生了。 她闭了闭眼，按捺住自己要脱口而出的脏话，转头微笑道：“蒋经理，有什么事情吗？” 蒋文央抬眼，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转身便在座位上坐下了，目光不断地在她脸上搜寻，半晌道：“昨天晚上真的梦到你了。” 林佳仪冷笑一声，眼神顺着他的脸色看了一圈，见他精神得很，对这番鬼话更加嗤之以鼻。 蒋文央顿了顿，再次开了口：“你说当初如果我没有离开……” “八点三十二分。”林佳仪忍无可忍地将他的话给打断了，“蒋经理，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有什么要说的话，今天傍晚五点半之后，我很欢迎您跟我探讨。” “是吗？真的会欢迎吗？”蒋文央将椅子一拉，滑到了离她只有一张桌子距离的方向，目光透过镜片紧紧盯着她，余光顺带着扫了一下她的领口。 她的身材还是这么好，刚才从后面看，略显宽松的女士西装也不能将她的线条隐藏。真是……怀念啊。 他没有撒谎，昨天晚上确实是梦到林佳仪了，半夜醒来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但都被拦截了，冰冷的女音不断重复“无人接听”四个字，但他不死心，还是一个接着一个打。 林佳仪的心狠他在几年前就已经见识过，现在只是更上一层楼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佳仪拍下了文件，凝视蒋文央的脸，越看便越觉得猥琐和恶心，开始质疑自己以前的眼光，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论五官，蒋文央说不上丑，甚至可以算上清秀，外貌上也不显年龄，更加符合“斯文败类”这四字。 但就是恶心。 “我昨天想了很久。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我这么着急着回南城是因为什么，这里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充斥美好回忆的地方，对吧？”他慢吞吞道。 林佳仪没有回应，冷眼看着她，表情十分明显地传达自己的态度——看你装。 “我们复合吧？”下一秒，蒋文央微笑着抛出了一个让林佳仪彻底反胃的话。 “你出去吧。”她道。 “我是认真的。或者说……你也许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蒋文央笑着，站了起来，“我现在的身份你清楚，就在你上头，王磊的野心你也清楚，你真想在这个公司里每天都过这样的日子？你舍得，我倒是有几分舍不得呢……” “抱歉，我也仔细想了想，比起复合，我倒是更愿意过这样的日子了。蒋先生，您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爬到今天这位子，也不是吃素的，正好最近日子闲得慌，想练练耐力。”她勾唇，坐了下来，目光直视着蒋文央，眼神里尽是冷漠和刀锋。 “好！”蒋文央伸手，笑着鼓起掌来。 林佳仪咬牙。 这男人的性格真是也是一天比一天变态，再过几天，恐怕她也要支撑不住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蒋文央抬眼，微笑：“还真有个重担要交给你。” “你说。”林佳仪表情不变，眉目低沉。 “公司需要入驻商场，谈判那边缺人，正好，你之前也有和宝拉那边合作过，自然是知根知底的。就由你去和他们谈品牌入驻的事情。”他道。 和宝拉谈品牌入驻？那不就是和左昊谈么？ 先不说现在身份需要避嫌，就说左昊那个人……他有可能接受自己的要求吗？不仅不会接受，很有可能会将她看成是用身体在交换利益。 林佳仪顿时一阵头疼，“这种事情应该不需要我来做吧？公司那么多人，什么时候缺过？” “我说缺了，林主管有什么疑问吗？”蒋文央微笑。 明摆着是整她了。 “没有。”林佳仪也挤出了一丝微笑，眼神依旧要杀人嗜血。 蒋文央表情夸张的“哦”了一句，随后点头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看来林主管还是很识时务的……诶，不过，这件事情比较紧急，需要在一周内完成，林主管也没有问题吗？” 林佳仪手指一捏。 一周……和普通的公司谈判，走个流程也不止一周了，少说也要半个月以上，和宝拉这样的集团，一般都是一个月能谈妥就不错了，居然限时一周……这已经不是要为难她了，应该是存了直接将她赶出公司的心思了吧？ 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她不可能拒绝，接受了还勉勉强强有一线生机。 林佳仪闭了闭眼，“我尽量。” “哟，可别说是尽量啊，王主管就从来不会说这话。我们不仅要业务能力好，对自己的信心也要足，对吗亲爱的？” 蒋文央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门一关，留下一室清净。 林佳仪伸手，烦躁地将头发一抓，低头磕在了桌上，闭着眼睛想着今后的出路。 蒋文央的到来几乎打断她所有的计划，这一次她没有这么幸运了。只要蒋文央在一天，她的日子就注定不会好过。这一次是宝拉，下一次谁知道是什么更加高难度的事情等着她？ 这么多年都为了一个位子争来争去，争到最后变成了现在的局面，还要不要继续？ 她突然伸手，开了电脑，狠狠在键盘上敲下了“辞职书”三个字，手指一顿，又叹了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了。 “不行。”她轻声道，捂着脸冷静了一会儿。 她需要钱，需要工作。她没有能力甚至没有精力在这个年纪换公司，也无法再去适应其他的工作环境。 林佳仪深吸了口气，在电脑上迅速搜索了一下，开始打印关于品牌的资料，做了整理，随后掏出手机给左昊发了消息。 “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叮。消息显示发送成功。 她看着打印机开始吐出一张又一张印满了字的纸，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 叮。 手机再次响了。 她睁眼，低头看向屏幕。 是左昊的回复。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好想你呀 “中午有个会。” 一贯的冷淡态度，林佳仪看了一眼，抿唇，刚要回复“好”字，屏幕再次跳出了一条消息。 “但是如果你有时间，可以过来，我抽空一起吃饭。” 林佳仪挑眉，诧异久久都没有在自己的心头消散。 这应该算是左昊第一次给自己发这么长的消息了吧？她上下滑动了一下屏幕，看着以前几句简短的话，确定了这一句还真是最长的。 随即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太幼稚，便立刻拉回了神，站起身来，将短发别到了耳后，起身朝着门外走去，顺手将那个“好”，给发了出去。 她没有开车，而是直接打车过去。 蒋文央不过来自己的办公室一上午，就让她觉得筋疲力尽。 四十分钟后，车子在宝拉大门口停了下来。 林佳仪拨通左昊的电话，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站着等我 ，两分钟。”左昊率先开了口。 站着等他？他看见自己了？ 林佳仪抬眼，目光在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上一瞟，除了阳光在玻璃上反射出来的光芒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然而两分钟之后，大厅里准时走出来一道颀长的身影，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精致到拿放大镜也看不出任何细节上的缺失。 她盯着左昊，心想他作为床伴，可以打个一百分了。 从前她很排斥性生活，因为不喜欢看见自己不完美的样子，也不喜欢看见对方不完美的样子，生活里的每一个瑕疵和脏污都会在她眼里无限放大，对于这种黏黏腻腻的事情，她向来是少碰为好。 但是自从和左昊在一起，这件事……好像渐渐被她接受了，不仅开始享受，偶尔还能欢愉。 “走吧。”左昊道。 林佳仪点头，跟了上去，两人进了一家西餐厅。 点菜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随意指了两个热量极低的，便撑着手将菜单推到了左昊的面前。 左昊皱着眉头盯了他半晌，还是将话说出了口：“吃太少了。” 林佳仪一愣。 什么时候还关心起她吃饭的量来了？ “不少，都这么吃的，女人一过了三十岁，喝口水都要算着第二天水肿的程度。”她调笑一句，便打算将这个话题过了。 左昊扫了她一眼。 林佳仪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估计也是因为这样的自律和自控才能做到。 他也随意点了单，转头道：“找我有事吗？” 林佳仪眼神一转，笑着道：“想小门牙了。” 她现在暂时还没有勇气来破坏此刻的气氛，而且知道这事情太难，非完成不可的话……也只能等合适的时机再说。 左昊脸上的线条突然缓和了些，“她今天在家。” “嗯，那吃完我去看看她。”林佳仪道。 左昊似乎觉得意外，眼神再次滑过林佳仪妆容精致的脸，随后突然将手机拿了起来，拨通了电话。 “Linda，下午的会取消。”他简单说了一句。 Linda在电话那头有些意外：“左总，之前因为公司这边的原因，会议已经推迟一次了……” “去办。”左昊截断了她的话，十分果断，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Linda犹豫片刻，随后低声道：“是。” 电话挂断，轮到林佳仪皱起了眉头，开口：“怎么突然取消了？” 左昊给出的回答很简单：“一起回去看小门牙。” 她一愣，手指僵住了。刚才本来也以为左昊是有其他的事情所以才取消会议，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要和她一起回去看小门牙？ “你什么时候看小门牙都行，工作最好还是别耽误。”林佳仪出言提醒。 菜上来了，林佳仪面前只有一个浓汤和沙拉，她伸手拆开筷子，等着左昊的回答。 左昊低头吃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边切边淡然道：“你去一次她很开心。我欠小门牙太多，能够给她温情的机会很少。” 这……也算个理由。但是林佳仪听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只是左昊的决定向来是很难干涉的，所以她想想便算了，不再多言。 吃过饭，左昊先走出了门，转头问了一句：“开车了吗？” “打车来的。” 他点头，带着她上了自己的车，发动之后，窗边突然响动了起来。 Linda的脸出现在了窗口，对着林佳仪点点头，似乎没有丝毫意外，叫了一声：“林小姐。” 林佳仪也应了。 随后Linda将文件递给了左昊道：“左总，这是今天需要看的文件，您可以带回去一起处理。” “好。”左昊接过，随手放在了车后座，开车离开。 今天需要看的文件……所以Linda这是笃定今天左昊不会再回来了？林佳仪不由得抬眼看了看Linda，目光掠过她得体的着装和笑容，掩下了心里的一片疑问。 车子很快就驶进了左昊的住处。 林佳仪眼尖地发现左昊家门前又多了几分绿植，看着比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要好些了。 “挺可爱的。”她下车之后，随口夸了一句门外新搬过来的盆栽，开口道：“梓琳你见过吧？她最喜欢摆弄这些东西，这两盆估计连她看了都会眼馋很久。” 说完她也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回复，转身便进了房间。 左昊盯着植物看了许久，才重新抬腿走了进去。 “小门牙？”林佳仪还未进门，边换鞋边伸手去旁边挤消毒水，冲着楼上叫了一句。 “妈咪？”小门牙先是不确定地叫了一声，随后楼梯口便迅速出现了一个小脑袋，再就是噔噔噔的声音。 “哎！小祖宗！慢点慢点……”保姆跟在背后喊着也不能阻挡小门牙火箭一般的速度。 “妈咪呀！”她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猛地朝着林佳仪扑了过来，全身都尽最大的力量张开了，一把扎进了林佳仪的怀里。 林佳仪被力道冲击得往后一退，正撞上左昊坚实的胸膛。 好闻的味道瞬间暧昧交缠，左昊伸手，修长的指节轻轻将她肩头一握，没有推开，只是帮她稳住了脚步。 林佳仪觉得不自在，立刻站直了身子，将小门牙给抱了起来，心里瞬间因为这个小家伙蹭自己的动作而柔软了许多。 “妈咪，我好想你呀……”小门牙鼻音浓重，低声道。 “我也想你。”林佳仪抱着她走进了门，坐在了沙发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个条件 和小门牙玩了半天，接近傍晚的时候她才有机会休息片刻，左昊已经换上了睡衣从楼上下来了。 “有想吃的菜吗？”他问了一句。 林佳仪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和我说？” 左昊挑眉，没有回答，答案显而易见。 小门牙咯咯笑了起来，突然眨巴眨巴眼睛道：“爹地，你为什么都不问我？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呀，只关心妈咪吃什么……是不是妈咪来了，你也很开心？” 这话说得林佳仪立刻想要逃走。不管左昊的回答是什么，这个问题本身就值得人尴尬半晌了。 左昊没有说话，将小门牙抱了起来，转头依旧是对着林佳仪道：“你忙了一下午，去洗澡吧。” 林佳仪本来没有准备晚上在这里吃饭睡觉的，眼神突然瞥了一下自己的包，想到事情还没有说出口，便点了头。 “行，我去洗漱。” 左昊眉眼一松，看着她的背影，转头对着小门牙勾了勾唇。 “是真的吗……”小门牙小心翼翼地开口：“妈咪今天陪我们一天呢？” “真的。”左昊道。 林佳仪手指再次一紧，听见这声软萌的话语之后，更加犹豫待会儿要说的事情。 她确实给了小门牙期待，却又不能经常匀出时间来陪她。这么久了多少有些感情，如果左昊知道今天不是为了来陪小门牙，而是另外有事…… 林佳仪停了下来，伸手抽出自己精心准备好的文件，又看了一遍，放在了桌上。 “算了，还是说吧。”她低声道，抽出衣服走向了浴室。 左昊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性格。他们之间本来就只有性没有爱，任何形式的感情存在都只会是牵绊。这一点她清楚，左昊不可能不清楚，所以每一个动作都是有条件的，这无可厚非。 林佳仪开了水，迅速将澡给洗了，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意外在房间里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上来了？ 她伸手擦着头，走进房间，一眼便看见左昊手里正拿着一本文件看着，低头凝视的动作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加有魅力。 文件…… 他抬眼，林佳仪的视线定在了文件上，莫名有了几分心虚，随后开口道：“这是我们公司品牌的介绍。”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描淡写一些。 “我知道。”左昊开口，看不出情绪，眼神也是淡淡。 林佳仪斜眼瞥了瞥他的表情，没有办法从他的目光中解读出任何一个信息，随后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谈这件事。既然你看见了，我就认真说说吧。” 左昊转手，将文件放在了一边，认真凝视起她的脸来，似乎真的在听。 林佳仪随手将自己的头发给包起来了，穿着浴衣走到他跟前，坐在了床边，正好挨着左昊，这个姿势也让左昊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她现在是素颜，年纪看起来比妆后还要小，眉目清丽，唯一的缺点是额头冒出来的一个小小的痘，但这个痘长在她的脸上，让林佳仪整个人都看起来更加有人情味，也更加可爱了。 她伸手将文件拿了过来，“这是公司让我谈的，我们这边很有诚意，所有的东西只要你提，都可以协商。我们的品牌文化你应该也了解，毕竟合作过了几次，所以……” “直接说重点。”左昊道。 林佳仪一顿，“品牌入驻你们名下的商场。” 她说出口的这一瞬间就觉得不太可能了。 这个牌子说到底，还没有足够进入宝拉旗下商场的能力，就算协商成功，按照平时来说，安姿也是需要出一笔巨额的资金的。 何况她今天还是用小门牙的借口过来，想来左昊更加不会同意。 沉默了半晌，林佳仪也觉得周身的气温都开始降低了，伸手捋了袖子，开口道：“我有一周的时间让你好好了解这个品牌，现在唯一的请求就是，你能在认真考虑之后再做决定。这一周内，你需要什么资料都可以找我拿，我随叫随到。” 她说着，站了起来。 “不是还没有听我的答案么？”左昊开口，低沉的嗓音成功将林佳仪的步子给勾住了。 林佳仪笑了笑：“今天是我不对。我应该一早就说出来的，但是不想冷场，也确实想见小门牙。我知道安姿对你来说还有点不够看，如果你认真考虑之后还不行，我也……” “不是没有可能。”左昊开口，打断她的话，暗色的眸光微微凌厉，抬眼盯着她，“你今天倒是有点磨蹭。” 林佳仪被这话给惊到挑眉，低头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心里开始思忖他刚才的那句话。 “也就是说……你打算有条件地答应？”她道。 “坐。”左昊的眼神定在林佳仪刚才坐过的地方，那里的床单已经有了些许的褶皱。 林佳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听了话，坐在了他的身边。 左昊勾唇，对她此刻近乎乖巧的举动十分满意。 “这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对吗。”他十分平静。 林佳仪想了想，点头。 当然是大忙，关系到她的职业生涯，也关系到她以后是被蒋文央压着走，还是稍微有点底气横着走。 “所以我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答应。”左昊道。 “什么条件？” “你身上暂时还没有我想要的，但你知道，我不做赔本的买卖。”他道。 “这是先向我要了个条件，之后再兑现？”她笑了：“不怕我反悔吗？” “安姿入驻在我的商场，我可以让它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何况掣肘你的方法，我有一千种。”左昊道。 这话听着自大，但却是实话。 林佳仪非但没有反感，反而觉得刚才这句话是左昊和她认识了这么久以来，说过的最有魅力的一句话，心里忍不住也动了动。 “行，我答应。”林佳仪道。 左昊一顿，“不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林佳仪失笑，“我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到时候做亏本买卖的人，还是左总您。” 左昊微微抬头，眼神在她脸上一闪，点了头。 林佳仪起身， 拆了头发，走向了浴室。 门一关，林佳仪脸上的表情变稍稍有了松动，伸手，动作十分缓慢地拿起了电吹风。 她没有想到左昊这么容易就答应，而他答应的条件，竟然不是面向安姿索取什么，而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但这也是第一次，她觉得左昊多了那么点人情味。 林佳仪摇摇头，咬牙抑制住自己心里异样的感觉，深吸了口气。 这样的男人，她实在没法控制不心动。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就她吧 第二天。 安姿公司。 “你没骗我？”蒋文央皱着眉头，戴上了眼镜，盯着面前面色鄙夷的王磊，心里沉了沉。 王磊咬牙，“当然！我一大早就听见消息了，确定宝拉已经让人安排品牌入驻的事情了，动作很快，boss的嘴都快要咧到眼睛上了！” “不可能！”蒋文央立刻否定了这个说法，“她就算走正常渠道，怎么可能一天就成功了？” 难道真像外界说的那样，林佳仪那个贱人勾搭上了左昊，所以…… 蒋文央咬着牙，手指狠狠攥成了拳，半晌抬眼道：“去核实一下，如果是真的，我倒想好好向我们的林主管讨教讨教，看她到底是拥有什么能力，才能将宝拉块肥肉在一个晚上啃下来！” 王磊面色一变，冷哼一声道：“这还不明显吗……这次她要是没有干点龌龊事情，我才不相信！之前一直以自己干干净净标榜着，碰也不让碰一下，原来是嫌我们这些人的阶层还不够……” “你说什么？”蒋文央突然抬头，眼睛一眯，“所以你之前也打了她的主意？” 林佳仪确实有点本事，这公司上上下下都盯着她，能够爬上现在这个位置，恐怕也用了不少手段吧？ 王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口误，口误……我这不是替蒋经理您鸣不平吗？” 蒋文央的眼神阴气十足，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后冷笑了一声点头，“我知道你心思。你先去把这事情落实了，如果是真的，她林佳仪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好嘞！”王磊一听最后一句，立刻来了劲，转身便出了门。 剧组。 顾真刚下了戏，摘下了自己的头套，经纪人骚骚便急急忙忙冲了过来，低声道：“真真，电话。” “谁？”顾真接下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眼眸微闪，在看见经纪人的眼神之后，了然地将电话放到了耳边。 “喂……什么？确定吗？”她脸上的表情由淡定从容到面如土色不过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一分钟后，顾真挂了电话，腿脚有些发软。 “诶真真！”经纪人立刻上前将她扶住，往旁边一放，小声咬牙道：“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听声音就知道了……她是不是真的成功了？天呐，如果真成功了……” “骚骚，你注意点形象，别被导演看见了。”顾真强打着精神说了一句，伸手将经纪人正在挥舞的手势轻轻一拍。 骚骚立刻收了手——之前就因为他一个大男人，在剧组里眉飞色舞的嚼舌根而被导演说过几次，导演已经看不惯他许久了，再引人注目，估计会被赶出去。 “导演那个死直男，自己钢铁，就不允许世界上有点别致又优雅的存在。”经纪人冷哼一声，伸手将自己带点碎花的衬衫一拉，坐在了一旁。 顾真的眼神已经没有焦距了，盯着前方，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所有的事件结合在一起看，这林佳仪和左昊关系应该不同寻常，这还不算，重点是左昊对林佳仪的态度才值得深究…… “现在怎么办？”经纪人道。 顾真抬眼，眸光微变，半晌，闭眼朝着休息的座位上靠去。 “我想想。” 宝拉公司。 左昊的身子也靠在躺椅上，目光凝视着面前的文件，突然伸手一甩，开口：“这么小的问题还用来请示？养了一群废物。” 他语气虽然是淡淡的，但瞬间便让面前的一个项目经理软了腿，低声道：“是……是。” “自己看着办。”他道。 “是！”经理擦了把汗，转身走了出去。 Linda看着经理的背影，这才踏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一边开了口：“左总，今晚谢老的生日宴，您应该是要去的吧？” 她试探着，眼神不敢多看左昊的表情。 左昊看起来并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慵懒地靠着，神情自若，“去。” Linda这才松了口气，“这次宴会上大概需要左总您好好安抚一番了，上一次会议又没有开成，那些人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底下有些抱怨的意思。” 左昊想起自己被林佳仪打断的会议，眉目突然一动，嘴唇微微勾了一下。 Linda浑身一悚，瞪大了眼睛，猛地将头转向了一边，催眠自己刚才没有看见那个笑容。 没看见，没看见……左总这是怎么了，从来也不见他这样放飞心情啊……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对了，人上次林小姐跟着他的车走了，估计两人浓情蜜意，自然心情不错。 “继续。”左昊提醒了一句。 Linda这才回了神，“啊，对……既然您要去，那女伴的事情呢？” “女伴？”左昊挑眉，转头，眼里质疑的神色十分明显。 这还用问？ Linda吓得立刻张口：“不，我的意思是……左总您看过网上的评论吗？林小姐最近的风评不是太好，我昨天扫了一眼，宝拉让安姿旗下的两个品牌入驻，已经是引起业界轩然大波了，这事情挑出来是林小姐和您谈的，所以现在所有人对她和你的关系都在猜测和评论。当然选林小姐当女伴是很好的，形象好，气质佳……” 左昊抿唇。 外界已经有了这样的传言，林佳仪那边……应该不会乐意见到。他记得林佳仪之前对他们之间的传闻十分介意，也不愿意在公司留下任何话柄和流言。 “换一个。”他道。 “谁？”Linda转头询问。 除了林佳仪…… 左昊皱起了眉头，脑海中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的候选。 他眼神一转，定在了手机屏幕上，正好是一个应用的广告，弹出了顾真笑容清丽的脸，似乎是顾真代言的一个游戏。 “就她吧。”左昊随手一指，有些不耐地开了口，刚才脸上的愉悦瞬间消失不见。 Linda探头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好。” 话音一落，她转了身，关门时仔细看了看左昊的表情，刚松下去的心又再一次提了起来。 最近左总的心情可真是起伏不定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他们的孩子 傍晚。安姿公司。 林佳仪刚签完一份文件，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下。她拿起来扫了一眼，目光定在了推送的八卦标题上，一贯平静的目光倏地有了微微波动。 “上流大神的聚会，左昊的女伴竟是顾真？” 这样的标题，不用想便知道里面一定是和最近的新闻有关的。大概所有人都觉得左昊不管出席什么宴会都会带着她吧。 林佳仪目光深渊，门却被人敲响了。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蒋文央大步走了进来，斯文俊秀的脸上挂着轻浮的笑容，边走边道：“林主管看到新闻伤心了？” 林佳仪笑了笑，随手将手机放在一边，这才抬眸看向他，“什么新闻？” 蒋文央盯着她看了片刻，直到实在看不出端倪才作罢，转而摊手一笑，“关系到你和公司的人能有几个？还不是只有那位宝拉公司的左总。佳佳宝贝，我倒是有个疑问啊，你能替我解答解答吗？” 林佳仪不答。 “我给你安排任务还不到一天，宝拉就答应跟我们公司合作。安姿有什么实力你我心知肚明……”蒋文央不理会她的反应，继续开口，身子突然往前一倾，双手撑在桌沿，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左昊到底有什么关系？” 林佳仪转眸和他对视，冷漠地道：“跟宝拉合作的机会是我用实力争取到的。蒋文央，不要将人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蹉。”她拿起笔，看了他一眼，“我要工作了。” 蒋文央笑容不变地看着她，没动。 林佳仪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却被蒋文央抢了先，“你昨晚没有收到通知？”他慢悠悠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不等她接话又笑道：“谢老的生日宴我也收到了邀请函。佳佳……你是我的女伴。” “女伴？”林佳仪面上依然保持着冷静自持，公事公办道：“抱歉蒋经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参加私人活动。如果你想找女伴的话，公司有很多女同事符合你的要求，想必其中也会有答应你的人。” 蒋文央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嘴角带着淡笑说道：“如果你把维系客户感情当做私人活动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这是在指她不专业吗？ 林佳仪表情一冷，捏了捏手指。半晌，她几乎咬牙道：“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公司门口见。” 蒋文央见她答应，笑了笑，终于满意地走了。 关门声响起。 林佳仪起身走过去将门反锁，然后将百叶窗放了下来。为了应对类似今天这种突然的活动，她在办公室里常备了两套礼服。她拿出来迅速换上，还给自己补了个妆，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妥后才开门出去。 等她走到公司门口时，蒋文央已经坐在车里等着她了。她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在了后排。 蒋文央从车内镜里看了她一眼，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惊艳，又忍不住朝着她微微伏起的胸部一瞟，顿了好几秒，才将视线移开。 二十分钟过去，两人到达了酒店门口。 蒋文央将钥匙交给门童，走到林佳仪身边，抬起手臂，冲她挑了下眉。 林佳仪看了他一眼，强忍下心中的不喜，伸出手虚虚挽上他的手臂，和他一起朝大门走去。 还有半个小时，宴会就要开始了。 林佳仪连续陪蒋文央见了好几个业内的高层，终于忍不住对他道：“我去洗手间。”说完便想抽出手。 “别呀。”蒋文央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将她的手重新挂在了他的手臂上，带着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合作商没见。” “谁？”林佳仪问出这句，眼眸一抬，视线突然就定在了前方。 左昊和顾真此刻就站在离她不到三米的地方，喝酒的动作十分自然。 她早该想到的，蒋文央带她过来，怎么可能少得了试探她？ 不远处，左昊似有所感地望了过来，在看到林佳仪时便停下了动作，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蒋文央转头看着她，唇边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步子却没停，不一会儿，两人就站在了左昊和顾真的面前。 “左总，初次见面你好。我是安姿的总经理蒋文央。”见到左昊，蒋文央瞬间就收敛起了骨子里的轻浮，斯文温和地向他伸出了手。 左昊不动声色地看了他旁边的林佳仪一眼，突然想到什么，眸色一沉，回握了他一下就很快松开，“你好。” 蒋文央笑着道：“非常感谢宝拉能给我们这个合作的机会，后续的工作我会让佳仪继续和宝拉对接。” 左昊淡淡地“嗯”出一声。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蒋文央识趣地开口，转身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牵起了林佳仪的手，两人身体靠近，姿态说不出亲昵。 “你干什么？”林佳仪眉头轻皱，看向两人相握的手，想立即挣开，但顾忌到场合，于是只低声问了句。 蒋文央加重了力道，一直拉着她上了二楼的休息室才放开，“没什么，刚才有几个男人多看了你几眼，我没能忍住，吃醋了。” “神经病。”林佳仪面色难看地揉了揉手，转身想走。 蒋文央立刻叫住了她：“佳佳，你真不愿意跟我复合？” 林佳仪回头看他，冷笑一声，“我以为我跟你说得够清楚了。蒋文央，我和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可能。” “但是我们在一起八年，没有哪个男人能有我了解你。你当初不是还答应了我的求婚吗？还有那个孩子……” 难堪的回忆随着他的这几句话突然涌现。林佳仪浑身一抖，面色苍白地低吼了一声：“你最好闭嘴！” “为什么不能说？”蒋文央朝她逼近，满不在乎地笑着道：“他是我跟你的儿子。只是可惜了，你身为他的母亲，居然会这么狠心地打掉他。” 他们的孩子……打掉他…… 这几个字就像钢针一般密密麻麻地扎在了林佳仪的心上。她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垂着头，半晌才从嘴里逸出一声夹杂着悲凉和苦涩的笑，“蒋文央，为什么你没有得到报应？为什么你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她缓缓抬眸，强忍着泪光和怒意，声线却不可抑制地多了一丝颤抖，“为什么你在做了那么多畜生都不如的事情后，还能活得这么坦然？” 第一百八十六章 当众表白 三个问句，将她这几年埋藏在心底的不甘和怨恨全都吐露了出来。 蒋文央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笑道：“这世界上哪儿那么多为什么。你看你，佳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得靠伪装的坚强过生活。” 林佳仪看着他脸上毫不在意的表情，慢慢捏紧了拳头，拼命压下想要上前将他撕得粉碎的冲动。 当年要不是她的母亲阻拦……或许蒋文央现在就不会有机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两人无声对峙，气氛变得无比压抑。 突然，有人影在门口一晃。在她还没看清楚来人的脸时，手就被他拉起，只能被动地跟他一起走出了休息室。 走廊上，她怔怔地盯着男人宽厚的背影，突然停了下来，抽出手。 “左昊。”她声音低低地道，心情复杂。 左昊也停下，转身看着她。 “你刚才都听见了？”林佳仪问。 左昊眼中快速划过一抹阴鸷，半晌点头：“嗯。” 林佳仪抿了抿唇。 “先离开这里。”左昊说着，伸出手想要牵她，但被她躲过去了。 “我自己走就好。”林佳仪就像没事人一般，神色自然，“你今天的女伴是顾真，和我一起离开不妥当。”说完，她抬步从他身边走过。 左昊转头凝视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心中第一次产生了类似后悔的情绪。“叮”的一声，不远处的电梯门打开，他终于没能忍住，抬腿大步朝她追去，在电梯门快要合上时伸出手阻拦。 林佳仪看到他一起进来，瞪大眼睛道：“你疯了？” “你今天情绪不好，开车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左昊不容置喙地开口，突然想到休息室里她和蒋文央的对话，狭长的眼睛冷芒一闪。 林佳仪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干脆闭嘴没说话。 两人下了楼，从宴会厅里穿过时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林佳仪像是没听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般，坦然自若地走了出去，站在街边等左昊出来。 不一会儿，左昊的司机便将车开了过来。 林佳仪上了车，将脸转向窗外，激动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平静了下来。 视线里突然多出了左昊的身影。他的五官线条冷硬，一双黑眸深不见底，无论见他多少次，她都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林佳仪胡思乱想间，左昊已经上车坐在了她旁边，突然问道：“蒋文央是你前男友？” 她靠在椅背上的皮肤突然一僵，随后淡淡地应了：“嗯，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跟着到休息室，怕她一问出口……他们的关系会跟着发生不可控的改变。这是她不想也不愿看到的。 左昊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她面容平静，一点都不像是会情绪失控说出那些话的人。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左昊掏出手机，看了下来显，随后接通。 “左总。”顾真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事？” 顾真略一犹豫，说道：“你已经离开了吗？” 左昊没有刻意避开林佳仪，顾真的音量也不小，所以这句话很快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皱眉盯着他，无声问了句：“你没跟她说？” 左昊收回视线，“嗯”了一声，并没有向顾真解释。 过了几秒，顾真才接话道：“你在哪？如果你还没走远的话，请等我一下。” 左昊轻轻拧眉，没有回应。 顾真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就几分钟，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 左昊下意识看了旁边的林佳仪一眼，淡声道：“我在门口。” 顾真得到他的回答，立刻笑出了声，开心地结束了通话。 “等几分钟，顾真有事找我。”左昊对林佳仪道。 林佳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这个男人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以她和顾真这几次的暗中较量来看，这人显然也是个有心机的，明显也是得知了她跟他一起离开的消息才会这么做。 至于顾真要做什么，她大概也心里有数了。 两三分钟过去，顾真两手拎着礼服的裙摆，神情略显焦急地跑了出来。她四处看了一下，最后定在了左昊的车身上，焦急瞬间转变为欣喜。 左昊开门下了车，不想让其余人关注到车里的林佳仪，于是朝前走了一小段距离。 林佳仪百无聊赖地一手撑着下巴看戏，余光突然看到酒店外面埋伏的狗仔，勾唇笑了笑。 车外。左昊问面对面的顾真：“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顾真开口，声音轻轻柔柔的，脸上露出一抹娇羞。半晌，她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突然抬头，认真地看着左昊，一字一句道：“左昊……我喜欢你。”她往前一步，没有勇气去看左昊脸上的表情，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上了他冰冷的双唇。 在两人双唇相贴的那一刹那，酒店门口不知是何时聚集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隐约还能听到记者按下快门的“咔嚓”声。 左昊眸色一沉，伸出手，动作不算轻柔地将顾真推开，眼神在围观的几人和突然冒出来的记者身上滑过。 不多时，有收到消息的宾客从宴会厅里走了出来。他们不敢起哄，只是不想错过这一场好戏，所以迟迟不肯离开，想听听左昊会怎么回答。 “故意的？”左昊微微俯身，在顾真的耳边吐出这三个字。 顾真脊背一颤，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笑着对他道：“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想了很久，在这个场合表白也只是想亲耳听你告诉我一个答案而已。”她转头跟他对视，双眸澄澈明亮，“我听他们说你带林佳仪离开……左昊，我真的怕了，我从前有自信自己努力就能得到你，但是现在，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左昊目光变幻，静静看了她一瞬，随即直起了身子。 顾真期待地看着他。 然而左昊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等他走远，她身后的议论声立刻就响了起来。 “左总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他们说什么了？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刚才左总好像是对顾真说了什么，太小声了，除了他们俩，没人能听到吧？” “看左总的表情，好像是答应了……” “他的表情？陈小姐，怕是你自己联想太丰富了吧？” “顾真居然选择在大众面前表白，心里肯定还是有些底气的。” “……” 顾真听着那些人一字一句地讨论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从容大方地对他们笑了笑。保姆车来，她终于不用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上车后立刻便哭了出来。 “真真，左总怎么说？”经纪人探过头来，关心道。 顾真擦了一下眼睛，语气有些苦涩，“他猜到了我是故意在逼他。” “那还得了？”经纪人瞬间慌了起来，“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他啊？之前那些惹他不高兴的人能有几个好下场？” “事情还没发生你担心什么？”顾真心烦气躁地吐出一句，过了片刻才接着道：“这样也好，毕竟他的身边也不需要什么单纯的小女人。只要他喜欢我的心机，认可我的心机，我就是最终的赢家。”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们结束吧 左昊打开车门没有看到林佳仪，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笼罩了一层寒霜，开口问道：“她人呢？” 司机恭敬地回道：“林小姐让我转告左总说她自己打车回去，不用您亲自送了。” 左昊坐进车里，看了一眼刚才林佳仪坐过的位置，眉头拧了一下。他拿出手机调出了她的号码，拇指在拨出键上一顿，半晌，收了回来。 算了，就如林佳仪所说的那样，他们之间只是床伴关系，今天他已经管得够多了，不能再越界。 车厢里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低眼一看，是Linda打来的电话。接通后，Linda说道：“左总，网上爆出了顾真向你表白的新闻，需要出面回应吗？” 左昊沉思一会儿，说道：“暂时不用。” Linda听着他和上次同样的回答，沉默几秒，很快应了下来：“好的。” 另一边。 林佳仪坐上出租车没几分钟，突然接到了江梓琳的电话。 “佳仪，网上的新闻是真的吗？”她关心地问了句，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后面的话：“你……还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跟他不过是各取所需。”林佳仪笑了笑，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你打给我就是特意问这个？江梓琳，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江梓琳听她态度这么放松，不禁也笑了起来，“你没事就好。虽然我不知道左昊和顾真到底是真是假，但从我跟他见过的几次面来看，你在他心里应该算是比较特别的。” “少来了。”林佳仪道：“我们在一起时很少交流，怎么可能会有感情？” 江梓琳想到林佳仪自从跟蒋文央分手后就对爱情产生抵触心理，没有多说，闲聊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林佳仪盯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摇头失笑一阵，没有将江梓琳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到了公寓门口，她却发现了街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她走过去，抬手轻轻敲了敲后座的车玻璃。下一瞬，车窗在她面前降下，缓缓现出了左昊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林佳仪诧异道。 左昊没有解释，径自开门下了车，站在了她面前。 林佳仪想到他车上还有司机，也没多说，转身朝公寓大门走去。 两人很快乘坐电梯到了林佳仪家的所在楼层，这还是左昊第一次来林佳仪这里。他跟着她走到了门口，看着她打开门，想要踏进去却被她伸手拦住了。 “算了，你还是别进去了。”林佳仪扒拉了一下短发，烦躁地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着他，认真开口道：“左昊，我刚才想了一下，我们从今天开始断了关系吧。” 左昊没有丝毫准备地就听到这句话，脸色一沉，问道：“是因为顾真？” “不是。”林佳仪答得干脆，“我当初之所以跟你开始这段关系的想法很单纯，不想牵扯这么多人，还有各自的私生活进来。显然，我们现在都违背了初衷，继续下去对我们双方没有任何好处。” 左昊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中愤怒一闪而过，开口：“想好了吗。” 不知为何，林佳仪心里突然闪过一丝犹豫 ，但嘴上的话还是顺着理智说了出来：“想好了。” “行。”左昊点头，说完便转身离开。 林佳仪僵立在原地，听着电梯那边传来的声音，缓缓捏紧了手中的钥匙。 顾真家。 几乎是在左昊离开林佳仪公寓的后一刻，她就收到了他去过她家的消息。 经纪人斜坐在沙发上，悬着的心一直都没放松下来，闻言立刻道：“左昊这是什么意思？不给你答应还跑去林佳仪家？他是想向那个女人解释吗？” 偷拍的人只是拍到了左昊进出公寓大门的照片，并没有听到他们的任何对话，也不敢跟近了，所以顾真对左昊的意图也拿捏不准，“那人说他只去了十分钟左右，而且出来时脸色阴沉……他们的谈话应该不会太愉快。” “这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真真啊，你不要把一切都想得太好了。我怕……我怕到最后你会败在你的自信上。”经纪人道。 “知道了。”顾真看了他一眼，“我会耐心地等他给我答案。” 经纪人松了口气。 顾真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未闻的那部戏进行得怎么样了？” “好像挺顺利的。”经纪人道：“网上唱衰声一片，但我自己很看好这部剧，江顾一出来单干就搞出这个大的动作，不可能会让这部剧失败。” 顾真把玩着自己的长发，想了一下，道：“联系一下未闻那边吧，就说我有意向客串《朝夕》。” “你去客串《朝夕》？”经纪人瞪大了眼睛。 顾真斜了他一眼，笑容说不出的甜美，“你也不想想这部剧将多少人聚集到了一起……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第二天。 江梓琳和江顾在去公司的路上就听他说了顾真要参演《朝夕》的事，“顾真现在是皇冠力捧的人。他们提出这个要求，我们这边没有理由拒绝。” 这个道理江梓琳自然也明白，于是点头道：“工作是工作，我不会掺杂私人感情在里面，你放心吧。” “抄袭的事我还在查，如果真和顾真有关，我绝不会放过她。”江顾将车停入车库，没有立即下车，而是转头看向了她。 “知道了。”江梓琳无奈一笑，看了他一眼，“其实我现在对网上的流言已经没那么在意了。嘴巴是他们的，我们阻止不了，就算我们做得再好，也总会有人不看好。” “这不是我们放弃的借口。”江顾伸手替她解开了安全带，表情随意却带着少有的认真，“我会找到证据丢给那些人看，总有那么几个人不是眼瞎。” 江梓琳一下子被他的话逗笑了，笑过后，心里同时有些感动。她嘴巴刚一动就被他的眼神给制止了。 “不许说谢谢。”江顾道。 江梓琳微微一笑，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一手撑在了江顾的椅背上，身子往前一凑，精准地捕捉到了江顾的双唇。 江顾愕然地瞪大眼睛，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他们的特殊关系 他愣了足足有半分钟，震惊过后，欣喜地伸出手揽上了江梓琳的肩头，想要加深这个吻。 江梓琳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退了回来。她双颊通红地低下了头，没有看他，快速说道：“不是说要给顾真拍定妆照吗？她应该到了吧？”她说完不等江顾开口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江顾愣了一下，笑意缓缓弥漫上眼底。他很快也下了车，跟在她后面，一脸幽怨地道：“老婆，刚才的时间太短了，咱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听到这话，江梓琳似乎踉跄了一下，但没停下来，反而走得越来越快了。 江顾盯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到了门口，江顾终于恢复了正经，跟江梓琳一起走进公司。 李家然正端着杯子冲咖啡，看到他们开口道：“顾真和她经纪人已经到了，在化妆间里等大嫂。” 江梓琳点了下头，转而对江顾道：“你先去忙吧，只是拍个照片而已，我能应付得过来。” 江顾笑了笑，说道：“行，你需要帮忙随时叫我。” 江梓琳微微点头，朝着化妆间的方向走去。 李家然想到什么，道：“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我们是不是该招个助理？” 江顾看了他一眼，“你有人选？” 李家然耸肩，“这事不是你最拿手的吗？当然也就交给你了。” “我会留意。”江顾应了一句，想到待会儿还要和皇冠确定其他合作的事情，于是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江梓琳走到化妆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抬手敲门。佳仪说抄袭事件是顾真和江可欣联手主导，这是她和顾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心绪也比她自己所想的还要复杂。 “进来。”房间里面很快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江梓琳推门走进，视线接着就落在了坐在化妆镜前，无论身形还是气质都十分出挑的女人身上。还没开口，就见顾真旁边的男人突然转身朝她走了过来，双手叉腰一脸不满地道：“你就是摄影师江梓琳？我说你们这是什么破公司啊？我们真真一大早就来这里了，连个化妆师都没有？还让我们干等摄影师？” 江梓琳看了顾真一眼，然后才说道：“我们约定的拍摄时间是上午时间，现在离开始还有一个小时。至于化妆师……我就是。” 经纪人本想故意挑起她的怒火，结果却得来这么平淡的回应，无趣地翻了个白眼，“那还等什么呀，赶紧给我们真真化妆啊。” 顾真将转椅一动，面向了他们这边，“骚骚，是我们来早了，不能怪江小姐。” 骚骚？ 江梓琳眉头一动，奇怪地看了男人一眼。这是这个男人的外号？还真是……有趣又恰当。 经纪人一听顾真在叫他，脸上重新有了笑容，转头对她道：“是是是，还是我们家真真最敬业，无论是什么通告都会提前到场准备。”说到这他又看了江梓琳一眼，“切”了一声。 江梓琳自动将他带有深意的话过滤，走到顾真面前开始给她上妆。全程顾真都很配合，甚至还会根据她所出演的角色提出有用的建议。 眼影部分完成，顾真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在她的脸上打转，问道：“江小姐应该知道我向左昊当众表白的事吧？” 江梓琳动作一顿，放下眼影盘后才道：“嗯，听说了。” 顾真笑了起来，“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江梓琳不明白她突然说这件事的用意，所以没有接口。 顾真也没有再说，脸上一直挂着淡笑，一直到妆容全部完成，她起身照了下镜子，夸赞了江梓琳一句，“江小姐的化妆技术很好，真想把你抢过来当我的私人化妆师。” “真真，你说这话就不怕被外面的江顾听到？”经纪人放下了手里的杂志，也站了起来，“他护起妻来，我可保护不到你。” 顾真含笑斜了他一眼，“你就喜欢把我的玩笑当真，我可没有这个胆子跟江顾抢人。” 江梓琳没有理会他们的打趣，适时提醒道：“顾小姐，我先去摄影棚调试设备。你待会儿换好衣服可以直接过去。” 顾真笑眯眯地点头，一脸无害。 江梓琳却没有被她的笑容骗到，客套地说完这句话后就出去了。 半个小时后，拍摄结束。 江梓琳在电脑上调看着刚才拍的那些照片，同时很快在心里认可了她的实力。有相貌能吃苦还敬业……顾真能红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身边突然多出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道。 江梓琳分神看了旁边的顾真一眼，说道：“你刚才的状态很好。” 顾真唇角一勾，“是江小姐把我拍得好。”她挑了一下耳发，状似无意间说了句，“看来网上传的抄袭那件事完全是子虚乌有。” 江梓琳眼神一闪。 顾真笑了起来，“辛苦江小姐帮我修片了。”她叫上了经纪人，两人准备离开。刚走出两步，她想到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对江梓琳道：“江小姐，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江梓琳的心中立刻升起了戒备，抬眼看向她。 顾真笑容缓缓一收，声音轻柔地开了口：“你的闺蜜林佳仪和左昊……他们两个人是不是一直保持着一种特殊的关系？” 虽然江梓琳早有准备，但心里还是震了一下，脸上一片漠然，连笑意都没有，冷淡道：“她的私事，我不清楚也不会过问。” 言下之意——连她和林佳仪的关系都知道不该问，何况是顾真？ 顾真仔细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对江梓琳也对了几分警惕。看来这女人也不是好惹的。 随后她耸了耸肩，重新笑了起来，“算了。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不在意。” “真真。”旁边的经纪人暗含提醒地叫了她一声，神情微有焦急。 顾真笑了笑，收回视线，“走吧。” 经纪人松了口气，第一次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刚上保姆车，经纪人就忍不住叫道：“真真，你刚才跟江梓琳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示威吗？傻透了！让她知道你在找人查林佳仪和左昊，你这是嫌给自己添的麻烦不够多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劲爆的消息 “她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顾真的嘴角浮出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只要林佳仪想要跟我抢左昊，就会不可避免地跟我对上。我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想要事情不泄露就要乖乖听话，否则林佳仪和左昊的那段关系足够我们做文章了。” 经纪人听着她的话，心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充满了忧虑。 另一边。 江梓琳从摄影棚离开后径直去了江顾的办公室。江顾看到她脸上立刻有了笑容，起身朝她走了过去，“这么快就拍完了？” 江梓琳停下脚步，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顾真很专业。” “发生什么事了？”江顾站定在她面前，眼神关切，“你看上去可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江梓琳微一犹豫，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看着他道：“顾真问了我关于佳仪的事。我有点担心她，想待会儿请个假去她公司那边看看。” “需要我送你过去吗？”江顾立即接口。 江梓琳下意识想拒绝，眼神微抬，冷不丁地跟他的目光撞上。她张了张嘴，改变了即将出口的话，点头答应道：“好。” “走吧。”江顾伸手轻松将她一搂，将她带出了办公室。 江梓琳一边跟着他走，一边抬眼偷偷看了看他，发现他唇角漾开的笑意，从遇到顾真后就一直紧绷的神经也莫名放松了许多。 车上，江梓琳在闺蜜三人的微信群里发了消息，约林佳仪中午一起吃饭，而且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林佳仪听说她已经在去安姿的路上，倒也干脆，直接回了一个字：“好。” 蒋瑶见了，连发了两个卖萌的表情出来，也叫道：“还有我还有我！佳仪，我也有好多问题没想通，中午你一定要给我解惑啊！” “成人的复杂世界不适合小孩子参与。”林佳仪回她。 “我哪里小了？”蒋瑶的信息一句接一句的跳出来，“我已经在谈恋爱了！而且我昨天刚去买了新的Bra，我是B了！B！” 江梓琳看到蒋瑶最后一句，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顾转头看她，眼神在她被暖阳包裹的精致五官上掠过，笑着收回了视线。 几分钟后，江梓琳到了几人聚会的老地方。 “你忙完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江顾将头探出窗外，对江梓琳笑道。 “不用了。”江梓琳说完这句，很快就接着道：“《朝夕》剧组那边肯定有很多事要忙，我也不知道我会跟他们聚到几点，结束后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行。”江顾点头。 “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江梓琳叮嘱了一句，抬眼就看到他眼底弥漫着清晰的笑意。脸上的热度陡然爬升，她不自在地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店里。 江顾望着她的背影，低笑声从喉咙逸出。 江梓琳在店里坐了半个小时，预估着时间先将菜点了。 蒋瑶第一个到，一坐下就叹气道：“有一个渣前任真可怕，佳仪现在连睡眠时间都快没了。” “我听到了啊。”包厢外突然响起一阵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不一会儿，林佳仪就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了门口。她今天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装，曲线玲珑，但脸上精致的妆容却没能掩盖住她眼下的青黑。 “你这是多久没睡过了？”江梓琳看了她一眼，眉头一皱。林佳仪非常注重保养，特别是年纪上来了以后在这方面对自己更是苛刻。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林佳仪这么憔悴了。 “两天一夜。”林佳仪掏出消毒喷雾将江梓琳旁边的座椅喷了一下，用纸巾擦拭干净后才坐下，“累死老娘了。” “佳仪，那个畜生要在你们公司待多久啊？”饶是粗神经的蒋瑶也满眼担心，“只要他在安姿一天，你是不是就没活路了？” “说什么呢。我林佳仪是这么快就认输的人吗？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能坚持下来。比耐力，那个畜生不如我。”林佳仪很想伸手捏一捏蒋瑶滑嫩的小脸蛋，可是她现在累得一个手指头都不愿意抬起。 “他这么乱来，应该待不长久。”江梓琳突然道。 林佳仪稍稍坐直了身子，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他是空降兵，我现在还没弄清楚他到底是总公司哪个高层派过来的。”否则公司里那么多内部争斗，她早就找机会下手了。 “不说这个了。”蒋瑶不想气氛这么沉闷，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我们来聊聊八卦吧？” “八卦？”林佳仪斜眼看她，“你和周铮进行到哪步了？” 蒋瑶本想问林佳仪跟左昊的事，可谁知道她一来就把枪口对准自己，问题还这么劲爆。她的脸突然爆红，结结巴巴道：“什什么……到哪步了？” “吞吞吐吐还不敢看我。”林佳仪瞬间来了精神，“瑶瑶，刚才是我说错话了。你长大了，我很欣慰。” 江梓琳也是一脸笑。 蒋瑶发现她俩都会错了意，手忙脚乱地摆手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我……我和他只是接过吻，抱过几次而已。” 江梓琳挑眉，点头道：“我们知道啊。” 蒋瑶抬眼，“那你们知道还……”声音戛然而止，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羞恼地挥了挥拳头，“你们又逗我！” 林佳仪和江梓琳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林佳仪一手撑着下巴，突然开口：“我和左昊分开了。” 江梓琳和蒋瑶齐齐看向了她。 林佳仪轻轻耸肩，“这不是很正常吗？有开始就会有结束，而且我们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关系。早点分开也好。” “他和顾真在一起了？”江梓琳问。 林佳仪一顿，随后摇头，“不知道，我没问他。” 江梓琳沉默。她很清晰地感受到佳仪想要孩子的迫切的心情。这个念头已经形成，佳仪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完成。在还没问清楚左昊和顾真之间关系的情况下就放弃，这不是佳仪做事的风格。 蒋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的转变，看了林佳仪一眼，又看向了江梓琳，然后才问出声：“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江梓琳的思绪被打断。她无奈地笑了笑，再一次有些羡慕蒋瑶的粗神经，“这样也好，蒋文央突然回来还去安姿上班，我看他不是真的想要复合，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第一百九十章 失败的原因 “但他现在除了折磨佳仪，没有其他的举动啊？”蒋瑶接话道。 其他的举动？ 这几个字瞬间牵动了林佳仪的神经。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谢老生日宴上发生的事。为什么蒋文央会带她去见左昊？她可以把这理解成是试探。但后来呢？蒋文央跟她有亲昵的行为，引左昊去休息室听到那些话……这是故意还是偶然？ 她想到这些，缓缓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江梓琳见她这样，开口问道。 林佳仪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蒋文央。”这只是她的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她不想说出来让江梓琳和蒋瑶跟着一起白担心。 三人各自怀着心思，沉默片刻后，菜很快上来了。 林佳仪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饭后就放下了筷子，对江梓琳和蒋瑶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公司了。这顿我请。”说着她站起了身。 江梓琳动作一顿，抬眼看她，犹豫了一下才问出口：“佳仪，左昊……真的不会影响到你吗？” “前几天不就跟你说了吗？我一直都很冷静地看待这段关系，只要孩子，不想其他。”林佳仪笑了一下。 江梓琳放下筷子，也站了起来，看着她道：“顾真提出参演《朝夕》，今天早上我给她拍定妆照。她问我关于你的事，从她的言语中我能听出她已经知道了你和左昊的关系。” “咳咳咳……”蒋瑶被惊了一下，呛到了。好不容易她才缓了过来，“啪”地一撂筷子，“那怎么办啊？顾真这个女人这么坏，会不会利用这件事对付佳仪啊？” “我跟左昊从没有刻意遮掩这件事，要是有心人想查，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林佳仪冷笑了一声，“倒是我小看她了。”她沉思一阵，微微勾唇，反而宽慰起江梓琳和蒋瑶来，“别担心，就算她真的想要做什么我也能解决。” 蒋瑶是最相信她的实力的，一听她这么说当即就松了口气，“那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眸中的担心却仍然没有褪去。 林佳仪看了眼腕表，“我待会儿有个会议要开，必须得走了。” 江梓琳“嗯”了一声。 “你注意身体啊。”蒋瑶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林佳仪挥了挥手，步伐匆匆地离开了包厢。 吃完饭，江梓琳就和蒋瑶分开了。她看时间还早，便打车回了未闻。一踏进公司，她就听到了李家然和方念雨的笑声。 李家然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剧本改编出来，啊，我真是天才。” “去你的。”方念雨笑骂了一句，“这其中还不是有光年哥和江顾给你出主意才能这么快。” 江梓琳走了过去，问道：“剧本完成了？” “是啊。”方念雨看到她笑了一下，“结局改写了，还增加了很多关键的情节。” “梓琳回来了？”江顾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江顾你是狗吗？”李家然夸张地叫了声，“你办公室离我们这这么远你是怎么知道大嫂回来了的？” 江顾走到江梓琳身边捏了捏她的手指，冲他眨了眨眼，“感觉这种事你是不会懂的。” “又虐狗！”李家然崩溃地嚷道：“我不管，我要休假三天！这三天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行啊。”江顾答得爽快，“你可以不用看到我，只要工作照做就成了。” “你……”李家然伸出手指抖啊抖，“你没人性。” “你第一天知道我没人性？”江顾笑了一声，随后道：“行了，说回正事。剧本我看了，很不错。”说到这他看向了方念雨，“你今天把剧本带回去，好好熟读，对你理解角色有好处。” 方念雨震惊道：“全部的剧本吗？”剧本刚改编出来江顾就交给她……就不怕她泄露出去么？ “你是女一号，肯定给你全部的啊。”李家然将手里厚厚的剧本递向了方念雨，“《朝夕》相当于是你正式出道的作品。念雨，你可别让我们几个失望啊。” “知道了。”方念雨有些感动地伸手接过，眼神里透着坚定，“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上佳公司。 江可欣画完一张设计稿，百无聊赖地丢了笔。自从江顾和方念雨一起离开上佳后，她在上佳的待遇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以前那些人还会看在江顾的面子上对她主动笑脸相迎，可是现在除了那几个新人，公司里稍微有些资历的都看轻她。 “连方念雨那种货色都能担任女一号……”她咬牙切齿地喃喃一句，突然起了身，朝艺人的训练室走去。这个时间点，那些新人一般都在做形体训练。 果然，她走到时，正是新人们的休息时间。 “欣欣。”坐在地板上休息的黄佳宜第一个看到她，率先打了招呼，“找我们有事？” 江可欣步子一顿，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嗯”了一声，“我上次看到李思穿了一件衣服还不错，想问问她在哪里买的。” 黄佳宜笑了笑，伸手指向了另一个房间，“她在旁边的健身房里呢。”她压低了声音，“上次去试镜不是落选了吗？她心里还憋着气呢，一秒的休息时间都不给自己。” 江可欣点点头，“好，我去看看她。” 几分钟后，江可欣在跑步机上找到了李思。李思穿着紧身的运动衣和短裤，胸前的丰满呼之欲出，腿长屁股翘，身材好得连她都忍不住嫉妒。 “你这样不行。”她站在李思旁边，开口道。 李思看到她，没有停下，微喘着气问道：“为什么不行？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好，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思思，在娱乐圈里混靠的不是这些，你应该明白的。”江可欣故作担心地叹了口气。 李思听出她话里有话，按下结束键，走下跑步机，“可欣，在上佳我们两个一向是最亲近的。你有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她拿起帕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 “我想知道你上次试镜失败的原因。”江可欣开了口。 第一百九十一章 煽风点火 提到这个，李思瞬间变了脸色。她冷哼了一声，“失败的原因？我自己都还想知道呢。明明流程都是对的，我下来后也有人夸了我的临场表现。可后面名单出来，却是霍妙那个女人中选！” “霍妙？”江可欣了然地笑了起来，“她跟方念雨交好，这个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思捏着帕子，表情愤恨，“可是就算我们知道又能怎样？我当初已经把方念雨得罪透了，现在想要弥补也来不及。”而且她怎么也没想到江顾会另起炉灶自己开家公司，还特意把方念雨给带走。就冲这资源，她以后在上佳也是绝对拿不到的。 “谁说你一定要委屈自己去讨好方念雨呢？”江可欣软声道。 李思看向了她。 江可欣四下看了一眼，见健身房里没有人在注意她们这边，便直接说道：“你觉得未闻以后的发展会怎样？你看好《朝夕》这部戏吗？” “不看好我怎么还会去参加试镜？”李思咬牙，“不过我怎么都没想到连一贯严格的江顾都会给熟人开后门，这部戏说不定就被那几颗耗子屎给毁了。至于未闻的发展……”她顿了一下，眯了眯眼，“这就要看《朝夕》的成绩了吧？” “你说对了。”江可欣娇媚地一笑，“所以我们只要把这部戏毁了不就行了？” “毁了……这部戏？”李思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干笑了两声，“可欣，你在说什么啊？就凭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毁得了这部戏？” 江可欣道：“我这么说自然是因为我有办法，还是说你甘愿被人抢走机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讨厌的那些人踩在你的头上？” 这……她当然不愿意。 李思紧紧地捏了下手指。 江可欣看出了她的心动和犹豫，再次软着语调开了口：“你就放心吧，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而且你要面对的人也只有方念雨一个。” “到底是什么办法？”李思谨慎地问出一句。 江可欣勾勾手指，让她挨近一些。 李思走出两步，将耳朵凑了过去，轻柔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的力量般传入她的耳朵。她面色一凝，半晌，终是答应：“好……我试试。” 第二天。 李思下班后按着江可欣给她的地址直奔目的地。她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在情绪越来越焦躁时，终于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电梯提示音。 她转身，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刚走出来的方念雨。她穿着粉色连帽的中长款卫衣，裸出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看起来青春又俏皮。 方念雨步子一停，显然也看见了她，挑眉奇怪道：“你怎么会在这？” 李思心中百转千回，但面上却什么都没显露出来，开口道：“找你有点事。”她笑了一下，挑衅道：“怎么，不欢迎我去你家里坐坐吗？再怎么说我们之前也是属于同一个公司，这点面子你该不会不给吧？” 方念雨是不打算给李思面子，但她今天不打招呼就突然跑过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想到这，她看了李思一眼，若有所思地掏出门钥匙走了过去，“请你喝杯咖啡的时间还是有的。” “那先谢谢了。”李思勾了勾唇，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眼神四处乱转着。公寓不大，套一的格局，但装修得十分别致，一看就是特意花了心思的。 “随便坐吧。”方念雨指了一下客厅的沙发，将包一放问道：“想喝什么？” “咖啡就好。”李思回道。 方念雨点了点头，走进了厨房。 李思朝着厨房走了几步，听到里面传出来勺杯的碰撞声，立即转身，急急走向了客厅靠墙的书架。她装作好奇地站在书架前，实则眼神不断地在架子上面滑过，似乎正在搜寻着什么。 没几分钟，方念雨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咖啡好了。” 李思“哦”了一声，因为惊慌而手指冰凉。她撩了撩头发，转身笑道：“麻烦你了。” “你在看什么？”方念雨看了一眼书架，问她。 李思不自然地笑了笑，“只是好奇你平时都会读什么书。” 方念雨弯腰将咖啡放在了茶几上，“得出结论了吗？” 李思想起架子上全是关于如何提升演技的书名，敷衍了一句，“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努力。”她看了眼咖啡，视线却不经意间扫到了茶几上的一个白色本子，上面是黑体打印的《朝夕》二字。 《朝夕》的剧本真的在这里？ 她的心猛地跳了跳。方念雨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剧本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方念雨道。 李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紧张的情绪，“关于《朝夕》的试镜，霍妙是怎么赢过我的？” “这个你应该问选角导演吧？”方念雨眉头轻皱。 “我要是能问他，还来找你干什么？”李思哼出一句，眼珠一转，突然站起身，“霍妙在试镜前是不是找过你？” “是。”方念雨看着她，“但她能得到那个角色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不管是用上了小心思还是其他，这都是霍妙自己想出来的办法。 “自己的能力？可我不认为自己有哪点不如她！”李思情绪激动地上前，抓着方念雨的肩膀道：“方念雨，我要见江顾！”她另一只手还端着咖啡，手上一个不稳，咖啡杯倏地朝方念雨的身上栽去。虽然她最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杯沿，但大部分的咖啡还是倒在了方念雨的身上。 方念雨尖叫了一声，猛地跳了起来，“李思你是不是有病啊？想要见江顾就直接去未闻找他啊。”幸好她穿的衣服还算厚，没有被咖啡烫到。她低头看了看染了一大片咖啡渍的衣服，烦躁地道：“你赶紧离开，我要去浴室清理。” “我帮你吧？”李思表情不明，上前一步。 方念雨瞪了她一眼，“不用了。”说着关上了浴室门。 李思听着里面不一会儿响起了水声，嘴唇一抿，快步回到茶几前将《朝夕》的剧本给卷起来了。 剧本太厚，她只能放在包包里，可刚装进去一半，身后突然就传来了方念雨冰冷的声音。 “原来你找我是想偷《朝夕》的剧本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剧本泄露 李思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手指一松，剧本“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方念雨走过去弯腰拾起，冷笑了一下，看向李思，“你胆子倒是挺大的。说吧，谁让你来的？” 李思脸色苍白，“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偷剧本的？”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可能知道？”方念雨笑着坐在了沙发上，“在上佳你就一直针对我，怎么可能突然好脾气的来找我？还那么巧合地将咖啡倒在我身上。你做这一切不就是想支开我，另有目的吗？说说吧，要干什么。” 李思闭了闭眼，想起江可欣的那些话就气得咬牙。江可欣说方念雨是个没脑子的人，很容易就能蒙混过去，全他妈是放屁！ “不说啊？那我打给江顾了。”方念雨笑眯眯地掏出手机，当着李思的面按下免提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李思一听在等待音中，下意识伸手阻止：“我说！你别打给他！” 可是随着这句话落地，电话已经通了。江顾那边也恰好听到了李思这句话，疑惑道：“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是李思。”方念雨神色一正，开口道：“我下午在我家门口碰到她，她说找我有事，结果是想偷《朝夕》的剧本。” 江顾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后道：“我们马上过来。”说完便挂了电话。 方念雨将手机往沙发上随手一放，丝毫没有诚意地道歉道：“不好意思，不管你说是不说，我都会打给江顾。”偷剧本这件事可大可小，她怎么可能会隐瞒其他人？ 李思脸色一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跑。但这件事已经被江顾知道了，她没有把握不被他找到，而且……还要放弃现有的一切。 她不甘心。 方念雨也不担心她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于是起身去浴室重新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不到二十分钟，门铃响起，江顾和江梓琳到了。 方念雨走过去开门，将两人迎了进来，“不用换鞋了。我明天早上正要找人做清洁。” “人呢？”江顾道。 “在客厅。” 他脚步一转，走向客厅。 李思正站着，双拳紧紧攥着，紧盯着江顾和他身边的江梓琳，率先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事，但你们也要答应我不追究我的责任。” “你倒是先讲起条件来了。”方念雨讽笑了一声，看向了江顾，想让他来做决定。 江顾点头，“我答应你。” 李思抿唇，多看了江梓琳一眼，缓缓吐出三个字：“江可欣。”她顿了一下，“她想毁掉《朝夕》这部戏，也猜到了你们肯定会给方念雨剧本，所以让我来偷。” “你这完全是碰运气啊。我还以为你们有其他更恶毒的计划呢。”方念雨忍不住插嘴吐槽了一句。 江顾眉头一皱，转头问江梓琳：“你想怎么处理？” 江梓琳轻轻摇头，“这件事不用考虑我。我跟她的关系你是知道的，而且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恐怕会变本加厉。” 李思听着他们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商量如何对付江可欣，心里也不由得充满了恐惧。正胡思乱想间，她突然听到江顾说道：“我们做个交易。你配合我们的计划，我承诺给你在《朝夕》安排一个适合你的角色。” 还有这样的好事？ 李思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江顾不慌不忙地补充了一句，“你如果不答应，后果自负。” 这句话已经完全算得上是威胁了。 李思浑身一抖，不得不低头，“……好。” 江可欣等了一晚上，终于在十点钟接到了李思的电话，“东西到手了。” “真的？”她心中一喜，急切地道：“思思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们在公司碰面吧。”李思的声音似乎充满了疲惫，“我差点被方念雨那个贱人发现，得好好缓缓。” 江可欣不疑有他，立刻答应了下来，“行，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见。 第二天，上佳公司。 江可欣一晚上都没睡好，七点就起了床，硬是按着以往的习惯在八点五十才到达上佳。 她打了卡后径直去训练室里找到李思，“思思，东西呢？”她将李思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在我的柜子里。”李思见时间还早，便跟她一起去了换衣室，将剧本拿了出来给她，“你好好收着，记得别暴露了是我去偷的。” “知道了。”江可欣笑了一下，连声保证，“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李思表情一松，转身将柜子关上，跟江可欣一起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她问江可欣，“你要怎么做？” 江可欣身形一顿，转头笑看着她，“你下午就知道了。” 下午，网上突然有人Po出《朝夕》的剧本内容。有《朝夕》的忠实粉丝特意对比了文字和漫画的剧情，发现居然一模一样。 这件事瞬间在网上炸开了锅。 “《朝夕》不是还没开拍吗？剧本内容怎么就泄露出来了？” “这该不会是《朝夕》剧组的炒作吧？网上传出来的剧本只有一部分，而且还是和漫画的情节重叠的，就算泄露了也没什么影响。” “楼上怕不是智商有问题？谁会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炒作？” “……” 网友各持观点时，又有人上传了《朝夕》剧本的其他内容，引起了更多网友的关注。 “这人真牛啊，IP都查不到他是谁。” “这部分剧情没有出现过啊。这不会就是陆影帝和李家然改写的情节吧？我的天，看来这剧本是真的了。” “未闻到底是惹到了谁？《朝夕》的相关人员还没进组，居然就先传出了这么个不好的消息。我分析这应该是未闻内部人员做的。” “赞同楼上的朋友。要在这个时间点拿到《朝夕》的全部剧本，至少得满足一个条件。这人是未闻的核心成员或是参演了《朝夕》重要的角色。” “……我弱弱的说一句，为什么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江梓琳？” “我差点都把这个女人给忘了。她人品差又是江顾的老婆，的确很让人怀疑。” 第一百九十三章 答案出来了 江可欣一条接一条地翻着网友们的言论，心中乐开了花。《朝夕》还没开拍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江梓琳和江顾那边应该很不好受吧？ 她想着，心情愉悦地撑起了自己的下巴，伸出手指将剧本拨到最后一页，自言自语道：“先让他们恐慌一天……明天再把结局上传吧。” 第二天早上九点整，有网友在贴吧里发现了《朝夕》的结局，大惊之下第一时间转发到了自己的微博。 这件事情像病毒一般在网上发酵，全网彻底闹翻了天。 “《朝夕》拍不下去了吧？未闻现在可成了一个笑话了。” “结局都出来了，还拍个毛？” “有点不对啊，之前陆光年不是在微博说过要改写结局吗？这个结局和漫画里的一样啊。” “我特意去翻出了陆影帝的微博，铛铛铛铛，陆影帝的确说过这样的话！所以现在可以推断是有人故意黑未闻吗？” “你怎么不说是陆光年无力改写结局，所以完全照搬漫画？” “楼上是个黑子！鉴定完毕。” 江可欣本来还沉浸在胜利给自己带来的喜悦中，眼睛突然瞟到其中一个网友的话，眼睛一眯。陆光年说过要改写结局吗？ 她的心咯噔一跳，几乎是颤抖着手点开了网友找的陆光年的微博。还没看完，微博页面突然就推送了关于陆光年的最新一条微博。 “说四件事。一：剧本内容的确被泄露出去了，但只涉及其中一部分；二：未闻一定会找出窃取剧本的人，欢迎各位网友举报或提供线索；三：《朝夕》会如期开拍；四：关于之前我对漫粉所做的那些承诺仍然不会变，某些情节和结局会改写。” 这条微博一发出来，立刻就上了热搜。大多数网友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还有一些不怕事大的在陆光年的微博下评论江梓琳就是偷取剧本的人。 江可欣本来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还以为剧本只是未闻那边改编的半成品，直到有网友偷偷发出来一段录音。 “这段音频没有经过任何处理，欢迎各位技术帝检验。在听了这段录音的内容后，我只想说一句话——贵圈真乱。” 江可欣皱眉点开，刚听到第一句话就蓦地瞪大了眼睛，豁然起身。 电脑上，对话仍在继续： “东西到手了。” “真的？思思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们在公司碰面吧……我差点被方念雨那个贱人发现，得好好缓缓。” “你要怎么做？” “你下午就知道了。” 接连两天，一个接一个的猛料被爆出来，瞬间勾起了无数网友八卦的心。 “两个女人嫉妒方念雨担任《朝夕》的女一号，所以合谋偷剧本想要破坏拍摄，鉴定完毕。” “女人心海底针，真是太可怕了，吓得我瑟瑟发抖。” “所以这两个女人到底是谁？未闻目前只签约了方念雨一个女艺人，所以这两人不可能是未闻公司的。啊我知道了，是上佳。” “这位朋友分析得有道理。认识方念雨又嫉妒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上佳的艺人。我听到了“思思”这个名字，有谁知道上佳的艺人名字里有带‘思’字的吗？” “我去查了一下，带‘思’的女艺人一共有八个，加上新进的一共是九个。这个也太不好查了吧？” “啊啊啊，所以这两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有人知道吗？我太好奇了！” 一时间，关于《朝夕》的热度被众多网友炒到了最高点，持续霸占着热搜榜第一名。 未闻公司。 江梓琳、江顾和陆光年等人此时正坐在会议室里开会。 李家然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那个江可欣要是知道自己反倒给我们做了嫁衣，会不会气得脸都歪了？” 这话一出，方念雨也跟着笑了起来，“我正愁离开了上佳怎么对付她呢。江顾，这次你算是间接替我出了口恶气，谢啦。” “你把《朝夕》拍好就当报答我了。”江顾一边说话一边在桌下拉起了江梓琳的手指把玩。 方念雨嗤了一声，“还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喂喂，有网友猜到了其中一个人是江可欣诶？”李家然提醒道。 江梓琳点开了李家然发在群里的截图，的确是有网友对此提出猜测，但语气也不是很肯定。 陆光年想到什么，看向了江梓琳：“需要爆出江可欣吗？还有一段表明她们身份的录音没有放出去。” 江梓琳的身子微微一僵，沉默了一下，有些犹豫。 会议室里的几人都知道江可欣和江梓琳的关系，虽然姐妹两一直不和，但此时也觉得稍稍有些尴尬。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几人的思绪。 江梓琳起身，向几人示意了一下自己出去接电话，边走边按了接通。 刚到玻璃花房，手机另一端的江可欣就崩溃地叫了起来：“江梓琳！你有什么脸毁掉我的生活！你们怎么会有录音？！” “江可欣，你能不能稍微成熟点？”江梓琳面色不变，平静地回她道：“想要偷剧本破坏拍摄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未闻的其他人教唆你做这件事的。事情败露就打电话过来叫骂了？你是心虚了吗？” “我心虚？我有你们这么无耻吗？！”江可欣显然已经气疯了，语无伦次地骂道：“你们利用我炒作！完了后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不管你们丢出什么证据，我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 江梓琳眼神一冷，没有接话。 江可欣自顾自地叫道：“说我是小偷，江梓琳你又是什么东西？你的妈是光明正大嫁进江家的？偷走我幸福的人是你！一直欠我的人也是你！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江梓琳抿了抿唇，耳边嗡嗡嗡地一直回荡着江可欣的话。虽然难听刺耳，但是江可欣……说的没错。她和沈佩珍才是破坏江可欣幸福生活的侵入者。 她将手机从耳边拿离，低头看着屏幕上不断增加的通话时间，半晌苦涩一笑。 李家然问她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现在答案出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上去就是一巴掌 几天后，朝夕已经准备开拍，第一场戏便是方念雨要上的，所有演员都前往片场准备开机仪式。 江顾还没有出发，便接到了李家然的电话。 他边开车边接了起来，“我在去的路上了。” “我就不过去了，最后一版的稿子还需要校对，我弄完再去。” “行，今天梓琳也休息在家。” “对了，她决定了吗？要怎么做？” 江顾顿了顿，开口：“决定了，什么都不做。”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江顾几乎都能想象到李家然震惊的表情，但表情一派淡然。 “什么都不做!”李家然惊呼起来：“她脾气会不会太好了？我要是她，这人有把柄握在我的手上，我说什么也会狠狠给她一刀！而且江可欣是什么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啊！这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从小到大不一定怎么欺负她呢！怎么她糊涂，你也跟着糊涂！” “她不是心软，也不是糊涂，这事情还有另外的原因，你就别问了。”江顾道。 李家然锤着桌子，痛恨道：“还能有什么原因啊！上去就是一巴掌啊！天，我干着急……行吧行吧，大嫂确实也个有想法的。你可要注意着了，那个江可欣看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的，我估计之后不斩草除根的话，还有很多事情要闹呢。” “没关系，想治她的时候自然有其他的办法，用不着现在就出手。”江顾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不急。” 李家然“嘶”了一声，立刻松了口气道：“对啊，这才是我认识的江顾……听得我背后发凉。对了，你爸已经出院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用。”江顾道。 “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自己看着办。” “嗯。” 江顾应声，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 江梓琳刚从床上睡醒，出门便看见了桌上的早餐，心里微微一热。 手机突然在手里震动起来，她低头一看是陶美珠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喂妈。”江梓琳道。 “诶，打扰你休息了吗？”陶美珠小心翼翼，似乎还压低了声音。 江梓琳笑道：“没有，怎么了？” “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来和妈一起吃？今天做了早茶，我刚学会的，很多茶点呢……” “不用了妈，我自己吃点就好。”江梓琳想到江先海的事情，心里大概猜到了陶美珠打电话过来的意义。 但是因为现在和江顾已经将话说开了，也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对于江家，她是很想要努力做好的。 “那行，你自己吃。梓琳啊，是这样，你知道江顾和江先海那个老东西冷战到现在的事情吧？”陶美珠道。 江梓琳听了称呼，愣了许久，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只应声道：“江顾没说，但是我……多少知道一点。”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这两个祖宗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耐了，没完没了的！我本来以为最多几天，他们也就差不多绷不住了，没想到这一次真是太久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帮着劝劝江顾。别看着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比他爸还倔，真要是比起来，说不定是那个老东西先后悔！” 江梓琳笑了笑，随后开口：“妈，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吵的架。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够好。” “你说什么呢！” “而且还有个决定，我得告诉你。我和江顾商量过了，你可以先和爸那边说说，我们不打算办婚礼了，让他消消气。我们的事情小，他的身体禁不起折腾。” 陶美珠沉默下来，愣了许久，“你们……你们不打算办婚礼了？为什么？” “本来我对这些东西就不太看重，再加上闹出了这些事情，婚礼只是图个热闹，最多也就是加上个通知周围人的意义。可是现在南城哪个人不知道我和江顾已经结婚了？没关系的，我这人不爱婚纱首饰和那些礼节，所以我和江顾商量好了，这场婚礼就不要了。” “女人这一辈子……” “女人一辈子可以有很多种活法，没有婚礼也可以很好。真的。”江梓琳的声音十分温柔，却像绵绵的细雨一般，彻底浸润了陶美珠的耳朵。 她一咬牙，低声道：“都是江先海这个死老头！我这就说他去！这下好了！他该高兴了吧！” 啪。 陶美珠按了电话，扔到沙发上，冲着阳台跑了过去。 江梓琳听着耳边的忙音，怔了怔，忍不住笑出声来，摇摇头后转身进了浴室。 江家。 “江先海！”陶美珠一声怒吼，几乎将江先海从椅子上吼下来。 “你干什么！一大早发什么神经！”江先海将手机放在一边，冷着脸开口。 陶美珠的脸色比他还要更臭几分，插着腰，咬牙切齿，“你这个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看看儿子多久不回家了！现在好了，刚才我给梓琳打电话，她说了，这婚礼他们决定不办了，让你放宽心，别伤到身体！你心放宽没？我摸摸看，哟，怎么是凉的……” 她伸手作势要摸。 江先海无奈地四处躲避，低声道：“你别发疯！” “我发什么疯！你这个冷血无情的老头子！把儿子儿媳妇逼到这个份上，也就只有你做得出来！” 江先海伸手掸了掸自己身上的衣服，眼中的神色突然复杂了几分，转头状似无意道：“她和你说的？” 陶美珠瞪眼。 “行了，我这身子还没有好利索，你别一个劲地往我身上蹭。”江先海皱眉，随后道：“我不相信。那种女人怎么可能会舍得这样一个扬名的好机会，人家坑你，也就你能全盘相信。” “你这老畜生你……”陶美珠转头，看向一室的花草，突然伸手握上了一株玫瑰，“现在说话非得带刺了是吧？那行，你今天要是不能好好说话，我就把这一院子的破草都给拔了！” “你好好说话，碰它们做什么！”江先海一看自己养的花即将被糟蹋了，知道陶美珠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人，立刻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语气软了些：“我知道了知道了，相信你，行吗？” 陶美珠这才放手，转身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单纯干净的人，你给过人家机会去了解了吗？眼里都是门户观念，老顽固，老传统……你倒是摘下有色眼镜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媳妇是怎样的一个人！” 江先海看着她的背影，眸色也微微深了深，半晌，轻轻叹息一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妻奴 剧组。 江顾到达之后便进行了简单的开机仪式和剪彩，第一个镜头便是方念雨的。 她虽然之前有接触过话剧，但是在这么多道具和灯光师的影响下，也开始紧张起来，在开场的前两分钟找到了江顾。 “江顾，怎么办，我呼吸不过来了……你打我一拳试试？”方念雨低声道，伸手扯着自己的脖子。 江顾转头看了她一眼，“好啊。”说着便举起了拳头。 他正要发力，方念雨猛地后退一步，大声道：“你还真打啊！我让你意思意思，你这拳头拉到头顶去是几个意思？把我打死不可？” 江顾收了手，重新靠上了椅背，“是你让我打的。” “呵，你要是别的事情有这么听话就好了！”方念雨顶嘴，突然觉得气顺畅了些，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诶你说。”她斜眼，看着一边穿着便服的黄佳宜，“今天没有她的戏，她这么早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吧？而且我都快要怀疑这个导演是不是故意为难我了，第一天就拍下雨的哭戏！” “下雨的哭戏不是最简单吗？表情到位台词到位就好了。”江顾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这么多人看着！我心里有障碍啊……” “以后会有更多人，更多双眼睛注视。你要是不行就趁着现在赶紧打包走人，别在这儿给我碍眼。”江顾下口毫不留情，虽然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 他从小也是和方念雨玩笑惯了的，现在有了江梓琳，学会的温柔也是一分不差地用在她身上，不可能分给别的女人。 “你对我好点能死是吗？下口轻点能死是吗？不能安慰安慰我吗？”方念雨咬牙：“你怎么就能对梓琳低眉顺眼的，从前都没有发现你有这本事。” “你和她能一样吗？你是谁？”江顾转头，一脸求知欲地开了口。 方念雨被气得大口喘息，倒是将紧张都抛在了脑后，忘得一干二净，转身便朝着场地走去。 “好，开始了开始了，准备好！”导演叫道。 方念雨这段戏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便是念台词，跪在雨里，随后便是哭。 导演讲戏已经讲了许久，她悟性不低，也能理解，只是缺乏经验再加上太多人围观了，所以一时间没法适应。 “预备……action！”导演道。 方念雨刚开口，导演便皱眉喊着：“停！念雨，你这情绪不对，在镜头里每一个表情都会被放大，你眼神不停瞟着旁边的人，怎么进入情绪？” 江顾饶有兴致地看着，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方念雨立刻捕捉到了江顾脸上的那抹笑意，气的跺脚，开口道：“知道了。” “再来。”导演道。 连续试了三次，方念雨都没法进入情绪，反而全身都被人造的雨给湿透了，只能先裹着浴巾坐在一边。 江顾笑眯眯地走了过去，“怎么样，找到感觉了吗？” “你少来嘲笑我！”方念雨转头。 “你要是态度好点，求着导演清个场，也就没这么多事了。”江顾笑着道。 这算是提点了。 方念雨消了气，但是脸上还是僵硬着，开口道：“我要是能开得了口，还用得着等你说？” 就是因为黄佳宜她们都在这里看着笑话，她要是因为不会演而求着导演清场，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江顾瞥了她一眼，随后重新回了自己的座位。 方念雨整理好自己情绪，刚要上场，就听江顾那边一声咳嗽 。 “导演，里面人太多太杂了，吵。”江顾道。 导演回头看了江顾一眼，立刻笑着道：“明白了——你们几个，清场。” 工作人员立刻开始赶人，黄佳宜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扬了扬头道：“我是女二，也需要出去吗？” 导演有些为难地转头。 江顾笑着道：“和今天戏份无关的最好都出去，一视同仁。” 黄佳宜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僵了僵，随后冷哼了一声，瞥了方念雨一眼之后走了出去。 方念雨立刻欢呼起来，趁着人群还没有离开，轻声对着江顾道：“还够点意思！” “有条件。”他抬眼。 “什么？” “以后少在梓琳面前说我坏话，我知道你净和她说一些我小时候的糗事。下次要是让我听见什么和事实不一样的版本……” “行行行，我尽量不说！”方念雨心情不错，眉开眼笑地应了，转身走进了场内，重新酝酿起了情绪。 果然，方念雨这一次一条就过了，而且表现力十足，甚至感染了镜头前的导演。 “好！这样才对啊！”导演伸手拍了拍：“太好了……要的就是这股子青涩劲！太好了太好了……” 他不住地摇头又点头，再看眼时间，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 “导演，今天可以结束了吗？”方念雨道。 “当然，都先休息吧，开工第一天，也不好太累着你们。” “那行，我请大家吃饭！烤肉，走不走？”方念雨转头道。 四周人顿时欢呼起来，全都开始鼓掌大叫，方念雨也跟着笑了起来，转头道：“你去吗？” 江顾想了想，“我问我老婆。” 方念雨“切”了一声之后挥手道：“去去去，妻奴。我也要回去换身衣服，那我们一个小时之后在烤肉店见面？ 地址待会儿就发在群里哦！” “好嘞！”四周响起应和的声音。 江顾掏出手机，打通了江梓琳的电话，坐上了车。 江梓琳的声音响起的一刹那，江顾立刻勾唇轻笑了起来。 “在干嘛？”他道。 “等你啊。”江梓琳随口答了一句，边说边低头修着前几天的图片。 她在公司待了一天，前两天拍的所有定妆照都需要精修，这是个大工程，马虎不得。她也确实是在等着江顾的电话，如果江顾没有和她一起吃晚饭，会打电话通知的。 “等我？”江顾心里一动，伸手捂脸 ，“我现在过去接你，等着。” 电话一挂，江梓琳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了手机一眼之后，放在了身边。 江顾的额头往方向盘上一磕，低声道：“我的天……一个大男人，怎么总是被自己老婆说的话撩到？”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少管闲事 一个小时之后，方念雨准时到了店门口，见导演和几个制片人都已经到了，四处一看，没见江顾的身影。 “念雨来啦，江顾呢？”导演转头问了一句。 方念雨耸肩，“估计接他老婆去了。” 导演一愣，随即低声笑了起来：“也是……不过说起江顾娶老婆之后，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我们原先以为只是闹着玩玩，这婚礼没有办，什么都没有通知，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哪儿就来了个老婆……但是这两天接触了之后，看着这光景，嘿哟，还是认真的……” 另一边的制片人伸手夹了菜，也笑着道：“我和江顾合作过几次，他工作起来也是个不要命的，只要他坚持的事情，谁的话也不会听。就说我和他到现在的交情，也从来没见他对什么女人上过心，更别说是现在这样完完全全一门心思都扑在人家身上了。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几人都不住地点头，趁着江顾不在，纷纷讨论起和江顾有关的八卦来。 方念雨一笑，朝着桌子上一瞥，伸手将茶杯给端了起来，自顾自地喝了一杯，也当着闲聊听着。 “不过倒是不知道那女的人品怎么样，听网上传得还比较玄乎，接触下来觉得只是性格冷了点，不是很喜欢说话，其他的没有看出来。” “你傻啊，没点本事怎么把我门江顾勾到手的？长相算是很好了，圈子里也没有几个女星这么有辨识度，而且也大方。江顾看过多少美人都没有动过心，看来这脸蛋还不是唯一标准。” “喂，陈导，你们深入了解过吗，就学着妇女在这儿嚼舌根？”方念雨突然开口，打断了几人的话。 陈导演一噎，有些心虚地看了另外两人一眼，也了解方念雨火爆的脾气，开口道：“是是是，我们没怎么了解过。你应该接触挺多的吧，看她也愿意和你说话，不如你和我们说说？” “人当然是好人，江顾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方念雨白了他们一眼，“性格是冷了点，但是对待朋友绝对真心。你们也知道大众的一张嘴有多难伺候，前几天我还被人说是鸵鸟转世呢！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别人说我难看，这回是听了个全。你们既然知道圈子里的东西都是捕风捉影，来的快去的也快，还学着人家八卦……” 说着她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吃起了东西。 方念雨向来不给面子，大家也都习惯了，这姑奶奶的性格也是有一说一，所以也没人真的往心里去，纷纷转移了话题。 门一响，陆续进来了几个工作人员，全都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下了，最后进来的是江顾和江梓琳。 江顾拉着江梓琳的手，即使在人多的地方也丝毫不介意，倒是江梓琳低着头，在进店门的时候更加不自在了，一个劲地想要挣脱，江顾却笑嘻嘻地不放手，伸手一揽，将她拥在怀里，低头的神情十分自然，眼神黏在江梓琳的脸上，似乎看不见这里面还有其他人。 “别担心，这里都是自己人。”他轻声道，随后一转头，笑着开口：“都来了啊？” “这里。”方念雨招手，指了指自己身侧留着的两个座位。 江顾立刻带着江梓琳走了过去，将方念雨身侧的座位拉开，让江梓琳坐下了，自己转身坐到了江梓琳的旁边。 方念雨看着他的动作，翻了个白眼：“江顾，我从前是真没有看出来你这么聪明呢。当着老婆面还学会避嫌了。” “念雨啊，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江顾语重心长地学着长辈的语调。 方念雨一听这一句，立刻伸手越过江梓琳，抄起筷子就要打江顾，“好啊你！占我便宜！” 江顾笑着一躲，不忘将江梓琳一起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伸手为她挡着。 江梓琳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方念雨的表情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转头询问地看了江顾一眼，江顾立刻低头，小声在她耳边道：“她爸经常用这个语气说话。” 原来如此。 方念雨转头，气鼓鼓地自己吃了起来。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将刚才打闹给忘了，认真开口道：“我听说你和你爸吵架了？” 江顾脸色一变，笑容收了收。 “看你这个表情，估计事情还挺严重。”方念雨看了他一眼，眼神又朝着江梓琳身上一晃，“是你们俩的事情吧？” 江顾突然伸手将江梓琳的耳朵一捂，瞪着方念雨，“你小心着点啊，当我老婆面说什么呢！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爸那个老顽固，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如果不好呢？我说这事情你做得就不够男人，要是我，就带着梓琳去他跟前晃就对了，什么时候晃到他接受了，什么时候事情就成了。” 江顾收了手，“没听错吧，你在给我出主意？” “你以为我愿意啊！”方念雨口不对心地冷哼：“要不是看着你们可怜……过两天就是除夕了，你们难不成一家人打算分成两家过呢？” 除夕…… 江梓琳的面色也动了动，和江顾对视一眼。 时间过得好快，她竟然也没有意识到快要过年了，工作忙起来也忘了日子。 “所以说啊，不如和你爸先缓和一下关系，然后用你的方式告诉他，这是你的事情，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只能憋着。”方念雨夹了一块烤肉，喜滋滋道。 江顾笑了一声：“你少管别人的闲事，方法倒是知道挺多，你和你爸也是这么干的吧？否则他会同意你出来抛头露面，在电视上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的？” “这是为艺术献身！”方念雨瞪眼。 “在你爸看来也是吗？”江顾笑着转头。 方念雨又往嘴里送了一块肉，“所以啊，你看看我还不是成功地出来了？你学学我，我是过来人，不会骗你的。” “念雨，你这是第五块了。”江梓琳见方念雨吃得欢快，忍不住出声提醒。 “啊！”方念雨手一抖，猛地抽了纸巾将嘴里的吐了出来，扔到垃圾桶里，“天啊……我怎么吃了这么多！不行了不行了，我去吐一下，你们慢吃！” 她转身，朝着洗手间跑去。 江顾在后面幸灾乐祸笑着，伸手给江梓琳夹了一块肉：“来，老婆，吃。”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回家过年 两天后。 除夕当天，江家也没有丝毫动静。未闻和剧组都放了假，众人有的回老家，有的待在南城，陆光年也带着家人，趁着难得的假期出门旅行去了。 房间里。 江梓琳在网上买了年夜饭菜，刚收到快递，便有些犹豫地取出来放在一边，看了沙发一眼。 江顾正拿着未闻公司的这个月的支出账本看着，伸手握笔，在一旁涂涂写写。 她眯眼想了想，还是朝着江顾走了过去。 “在干什么？”她道。 “对账呢。”江顾抬头，听见江梓琳的声音眉眼便染上了笑，伸手拉着她的手坐下了。 “今天大年三十，我是肯定不回家过了，也不打算和我妈他们联系。”江梓琳盯着江顾的眼睛，咳了一声之后道：“你还是打算……和你爸就这么僵着吗？要不你回去看看，先别带着我，佳仪估计也还在加班呢，我和蒋瑶她们一起，你回家看看？” “说什么呢。”他伸手将江梓琳的额头轻轻一弹，开口：“那里要像个家，我还会有点想头。这次说什么我们也不能先认输，你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今天我们两个人过，比去任何地方都舒服。” 话说着，手机突然响了。 江顾转头看了一眼，眉眼动了动，开口道：“我妈。” 江梓琳立刻从他怀里脱身出来，开口道：“接吧。她应该也等急了。” 江顾点头，接起电话的同时开了外放。 “喂，妈。” “梓琳呢？”陶美珠第一句话便是江梓琳。 “在我旁边。” “那就好……今天除夕，你小子也不打个电话回来问问！晚上带着梓琳一起回来吃饭，我已经让人去买菜了，都是她爱吃的。你和梓琳说一声，一定要带着她回来啊……” “回来？”江顾笑了笑道：“大过年的，我可舍不得我老婆看人脸色。” “你舍不得！梓琳是我儿媳妇，我就舍得啊？你放心吧！今天我不会让她看人脸色的！”陶美珠拍着胸脯保证道。 江顾一顿，抬眼看了看江梓琳，“你说真的？” “我已经和你爸说好了。其实他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死撑着要面子，这么久早就后悔了……你该给他台阶下的时候就个台阶能死不成？就算是你不想要你爸了，你也不问问梓琳想不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呢？她在自己家里受了委屈，难不成嫁到我们家里来，还要受委屈啊？你带人回来，让你爸好好了解了解，每次都是见上几分钟你就和老母鸡护孩子似的，死死把人摁在你怀里，这样让你爸怎么和她交流？放心吧，梓琳的性格我知道，你爸那个臭脾气我也了解，你们马上收拾收拾就回来，总得回家过年。” 几句话说到了江梓琳的心坎里。 这确实……也是她心里犹豫了很久的一根刺。她不想因为自己而给江顾造成任何困扰，也理解此刻江先海的心境。如果换做是她，儿子娶了这么个家庭的老婆，她也会不乐意不开心的。 江顾抬眼，询问江梓琳，没想到江梓琳先他一步，点了头，眼里还闪着些许光芒。 他懂了，心瞬间一软。 “行，回来。”他道。 “哎哟！”陶美珠乐得叫了一声：“太好了！我去催催看菜到了没，你们一来就能喝上鸡汤，一早就炖下去了！” 电话挂断。 江顾听着忙音，失笑片刻转头道：“真想好了？我清楚我爸脾气，他就算是勉强压着气，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好了。”江梓琳笑了笑：“至于态度和脾气……我觉得妈说得对。你让他认识认识我，再说也不迟。” 妈？ 江顾见她一声妈叫得这么自然，更加开心了，面上的笑意顿时浮了出来，“行，听你的。” 江家。 不到一个小时，江顾的车便开进了江家，停在院子里，一眼看见正在院子里打扫的陶美珠，十分诧异地走上前去。 “妈，你扫地干什么？不是有请阿姨打扫吗？” 江梓琳也走上前来，叫了一声“妈”。 陶美珠伸手挥了挥汗，立刻扔了扫把将江梓琳给抱住了，“可把你们盼来了！我不是扫地，是运动呢，过年广场舞都不跳了，再吃点油腻的，该胖了。我可不能胖，年关一过那些小蹄子都等着争奇斗艳呢……” 小蹄子…… 江梓琳抽抽嘴角，被这样的表达给惊到，但好歹已经和陶美珠打过了几次交道，也快要习惯她的说话方式了。 “走，进来。”陶美珠突然冲着江梓琳眨了眨眼睛，带着他往里面走，将江顾晾在外面，没有半点理他的意思。 江顾无奈，只能自己主动跟上，有意无意地站在江梓琳的旁边。 “你走开！有我在，别担心梓琳被欺负！”陶美珠伸脚，隔着江梓琳，一脚踢向了江顾。 江顾身手敏捷地躲开了，自然地将江梓琳一拉，拉进怀里，笑着转头：“妈，你的保护和我的保护能一样吗？不过我告诉你啊，如果待会那老头子对她不好，我马上离开。你应该说清楚了吧？” 陶美珠白了他一眼，“说清楚了说清楚了！” 江梓琳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更觉得有意思，但踏进客厅时便开始有了些许的紧张，手也是一紧。 陶美珠带着两人绕过屏风，站在了沙发前。 “江先海，儿子儿媳妇来了。”陶美珠大声道。 江先海坐在沙发上，转过身来，脸色虽然有些阴沉，嘴巴张了张，看了陶美珠一眼，眼神迅速扫过江顾和江梓琳牵着的手。 江梓琳立刻开了口：“爸。” 陶美珠满脸的喜色，立刻转头看着江先海，半晌，见江先海没动静，江顾的脸色黑了黑。 “你聋了？”陶美珠忍不住开口，威胁之意顺着笑容，溢满了整个客厅。 江梓琳一惊，眉头也是一跳，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陶美珠，令人更加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江先海面色难看地转头，鼻腔里勉强哼出了一句：“嗯。” 他这是……应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晚上就睡这里吧 江顾的眼睛也跟着瞪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陶美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不过看起来，效果十分惊人啊……他转头，眉眼也因为这一句应声而柔和了不少，跟着开口叫了一句：“爸。” 江先海听见江顾的叫声，脸色立刻缓和了不少，没有应答，只是点点头：“坐吧。” 陶美珠立刻眉开眼笑道：“这才对嘛！都是一家子，你们两个就是脾气太倔了，有什么可过不去的？行了行了都坐吧，厨师已经到了，待会儿的年夜饭要早点吃。” “好。”江梓琳点头。 “最近工作怎么样？”陶美珠笑着打开了话题：“江顾这一点做得就是痛快，还像个我儿子的样儿！要我说男人就是应该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的女人，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事业再好，名声再响，都没什么用。” 她边说，便拍了拍江梓琳的手，用眼神传递着自己的欢喜。 江梓琳心里一暖，明白陶美珠是真的替自己着想，是真的在担心自己，于是又偷偷用余光瞟了江先海一眼，心里微微惊讶到了。 本来以为江顾开公司的事情应该会让江先海大怒，没想到江先海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倒是淡淡的，甚至可以看出来他对江顾的做法还算是满意？ “那是当然。”江顾顺嘴回了一句：“我的事你们别操心，一切都会好的。” “就怕是有这张嘴，没那个本事。”江先海开口，语气并不十分友善。 江顾没有应答。对于江先海的态度，他早就习惯了。就算不是因为梓琳的事情，他之前对于自己要出去创业也是这样的脸色和语气，看见自己做出了成绩，也没有丝毫要承认的意思，始终觉得是小打小闹。 陶美珠见气氛因为江先海的一句话又冷了下来，瞪了他一眼道：“走，梓琳，我们去看看厨房的菜做得怎么样了。” 江梓琳一愣，跟着站起身来，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江顾一眼，江顾转身跟她比了个手势，声音不大道：“放心去吧，我不会惹事的。” 江梓琳这才点头。 陶美珠眼神一亮，打趣道：“江顾，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要是早知道娶媳妇有这个功效，我天涯海角也要早个十年把梓琳抢到我们家里来。” 江先海动了动眉毛，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是耳朵里都听着这些对话，心里也有了一些数。 江顾的性子他了解，不是会喜欢上普通女孩的人。这个江梓琳到底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他倒是想好好看看了。 陶美珠刚将江梓琳拉走，便低声道：“晚上就睡这里吧，好不好？妈把床都铺好了，房间也整理出来了，上次闻着你身上的香水味是鼠尾草那款对不对？我在房间里弄了个香薰，你肯定喜欢……” 江梓琳惊疑地开口：“妈，这……” “你就留下来嘛……”陶美珠拉着她的手，耍赖起来。 江梓琳觉得好笑，眉眼都染上了笑意，但是笑到一半，突然止住了，猛地想到了晚上如果留宿的话，应该是……一间房吧？她和江顾睡一间房……如果是以前，最多也就是尴尬几分，现在的话，很难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吧…… 她还没有准备好，这么突然，还是先拒绝了吧。 江梓琳刚要开口，看着陶美珠的表情，就快要吐出来的话猛地一收，说不出口了。 “那我……待会儿和他商量商量。”她道。 “好。”陶美珠立刻笑嘻嘻地拉着她走进了厨房。 走进厨房之后，江梓琳一眼看见了七八个厨师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厨房像个长廊一般，每个人的手势都十分专业和标准，立刻被这个场面给吓到了。 “这么多……我们只有三个人啊？”江梓琳转头道。 “待会念雨那家伙估计也会过来，她就在隔壁院子，每年过年都会来蹭饭，说他们家饭菜不好吃呢……你现在和念雨关系应该也不错了吧？其实这孩子心眼不坏，只是认死理，相处起来是个很热情单纯的性格。”陶美珠道。 方念雨？对了，她和江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据说是邻居，她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想到方念雨，她心里有了些安慰。以方念雨的性格，场子是注定冷不下来的。 “对，我们关系还不错。”江梓琳点了头，跟着陶美珠转了一圈，见师傅们手快，也用不着帮忙，于是走了出去。 “对了，还有个东西要给你。”陶美珠小跑着走向了沙发，在边缘处摸索着，突然拔出来一个手掌厚的红包，转手就塞进了江梓琳的包包。 “妈？”江梓琳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立刻过去将陶美珠的手按住了。 “这个是我的私房钱，快收着别被你爸和江顾看见了！不然给他们的时候尴尬着呢。” 尴尬？ “咳……”一声咳嗽在身后响起。 江梓琳手指一顿，陶美珠立刻趁势将红包给塞了进去，低声道：“别拿出来。”随后转头笑道：“你们出来了呀？刚好，我在发红包呢！你们俩过来。” 江先海看了陶美珠一眼，江顾也笑着走了过来，“你今年怎么把发红包的环节提前了？以前不是都在饭桌上给的吗？” 陶美珠从自己口袋里摸索片刻，拿出了两个和纸片一般薄的红包，分别递给了江顾和江先海，“给，意头满满。” 江梓琳的眼睛再一次不由自主地瞪大了，不住地看着他们两个手里的红包，再回忆了一下刚才陶美珠给自己的那个……以及她艰难塞进自己包包里的样子……难怪她嘱咐自己别拿出来，还偷偷摸摸的。 江顾走了过来，往包包里瞟了一眼，笑得更大声了，“妈，你别把梓琳吓到了。”说着伸手将江梓琳一揽，“别怕，这老太太私房钱多着呢，对我们就小气着，总算遇上一个她肯大方的了。走，准备吃饭去。” 陶美珠瞥了他一眼，“谁说我对你们小气的？诶，江先海，你的红包呢？”她伸手，咬的像个孩子般。 “你这个岁数了，还要什么红包。”江先海梗着脖子说了一句。 陶美珠立刻咬牙，眯眼，“你是不是没准备？” 江先海表情一顿， “嗯”了一声。 “我不信！交出来！”她立刻奔着江先海过去了，伸手朝着他伸手摸索起来。 “你！你像什么样子！”江先海被她挠得往后退，伸手挥舞，但是没有敌过陶美珠的无影手，没一分钟便被她给摸出来了。 唰！ 居然是一叠比刚才陶美珠给她还厚重的大包…… 江梓琳愣神地看着陶美珠从他身后摸出这个，再看看江先海的若无其事的表情，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哈哈哈！给我找到了！”陶美珠猛地在江先海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拿着红包奔着厨房去了。 江先海轻咳一声，四处看了一眼，也迈步走向了厨房。 “怎么了？”江顾关注着江梓琳，自然发现了她神色的变化，低头认真问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里的疙瘩 江梓琳笑了笑，吸了口气道：“你们家有这样的习俗吗？” “你没察觉到我们家的年味……有点过分重了吗？”江顾笑着拉着她的手，走向门口，指着门边贴着的对联道：“这对联是妈编的，爸写的。爸的毛笔字是一绝，拿过市里的奖，妈年轻的时候是个各个文艺社团的成员，看不出来她年轻的时候还挺文艺对吧？” 江梓琳也笑了起来：“看不出来。” “这也就算了，每年过年回来，也不知道她哪儿听来的传闻，里里外外贴身的衣服都得是红的，晚上睡觉眼睛里都是一片红色的残影。这个习惯一直到我上初中那会儿才改了，要么现在，估计我会恐惧回家。这垫子，成箱的水果，茶点，全是她去世界各地淘回来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总能让人家过年给她邮寄。你知道为什么方念雨总来我家蹭年夜饭吗？” 江梓琳摇摇头，随后道：“你们两家关系好，蹭蹭饭也正常。” “关系好？她和我的关系你也看见了，并没有多好。”江顾撇撇嘴，“她觊觎的是我们家的饭。一到过年，我们家饭桌上就会上演一部现实版舌尖上的中国。” 江梓琳笑出声来，“我刚去后厨看了，这话我相信。” 确实是各种各样她都没有见过的糕点和小吃。 “还有夜宵，晚上准时吃夜宵，守岁，看春晚。我妈倒不是传统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尤其偏爱这些文化。”他道。 原来如此。 江梓琳点头，“爸虽然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但是看得出来，他对妈很好。” 刚才那个红包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知道陶美珠会讨要，却还因为要面子而梗着说自己没有准备。这家里大红大紫的，也任由陶美珠去摆弄，甚至连她的事情……也是陶美珠在一边威胁敲打，才没有冷场。 这样的感情真好。 “开饭了！”厨房里传出陶美珠响亮的声音。 江顾拉着江梓琳走向餐厅，见江先海已经坐下了，便也拉着江梓琳在江先海的对面坐下了。 “奶奶呢？”江梓琳道。 陶美珠呵呵笑着：“她老人家今天吃素，信佛，初一十五都吃素，一年的最后一天也要吃的。” 江梓琳这才点点头，坐了下来。 一落座，她没有动手，而静静等着江先海先动筷子。 江先海看了她一眼，目光里看不出情绪，只是伸出手，夹了一道烤鸭，各种配料放在一起包着，吃进嘴里。 江梓琳这才动了筷子。 陶美珠不住地给江梓琳夹着菜，“梓琳呀，你尝尝这个，糖沙翁，我费了些劲才请到做这个的师傅呢……” “好。”江梓琳点头，伸手夹了放进嘴里，果然好吃，“好吃。” 江顾有些不乐意地瞥了陶美珠一眼，“你能不能别抢我的活儿？” “你一年三百六十四天都干嘛去了？非得大过年来献殷勤？我不管，今天梓琳是我的，你连你妈的醋都吃，是不是人呢你？”陶美珠回嘴。 知道两人是玩笑，江梓琳也听的开心。 “江伯伯！伯母！我来蹭个饭！我们家的猪食真不是人吃的东西！”门口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随即跑进来一个身影，一看见江梓琳，眉眼都在放光。 方念雨。 “坐。”见到方念雨，江先海的面色倒是缓和了不少，甚至微微勾了勾唇，指了自己身边的位子。 方念雨看了江顾一眼，走过来时和江梓琳打了个嘴型：“没出事吧？” 江梓琳轻轻摇摇头。 方念雨这才放心，坐了下来，笑着道：“我爸今天没有回来，家里没人做饭，除夕也找不到外卖，我就只能自己捞了点青菜……我最近不是在减肥嘛，但是吃着吃着，眼泪都差点掉碗里了，想想还是别在这种时候难为自己了……” 陶美珠听着她的形容也乐了，笑着道：“你要吃东西，随时都可以过来。” “这些东西，我一年也只敢过来一次啊！”方念雨笑着，拿起筷子开始吃。 江先海的目光十分吻合地停在了她的脸上，半晌道：“怎么只穿这么点？” 江梓琳一愣，心里不免动了动。 原来江先海也是会关心人的……这么看来，自己还真是让他不太满意了。 “不冷不冷，而且演员哪能穿那么多，时时刻刻都要注意有没有人跟拍的，我本来就被人说胖了，再穿的臃肿点，不是成心送到别人嘴边去等着被人数落吗？现在工作性质不一样了，我得对粉丝负责。”方念雨笑着道。 江先海抿抿唇，没有再说。 方念雨吃了两口又道：“我们一会儿开车出去城郊玩吧？他们那儿有放烟火，一起去看看？热闹得很！” 江顾道：“没兴趣。” “你怎么不问问你老婆？”方念雨瞬间便戳到了江顾的要害：“她生活在城市里，肯定没有见到那么成片的烟火场面，你不带着她一起去看看？” 这话一说出口，果然，江顾瞬间便有了些许犹豫的神情。 梓琳能够看见烟火的场面应该不多，这种时候，确实应该带着她去看看。 “你想看吗？”他转头，温柔问道，态度和对着方念雨的截然不同。 江梓琳沉默片刻，笑了笑，点头。 方念雨立刻欢呼起来，开口道：“好嘞！就这么说定了，快吃快吃！” 江梓琳笑着低头，眼神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饭，心里却是一片沉静，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深吸了口气，勉强劝说自己不要露出任何表情，在这种时候她不该有情绪，也不能有。 虽然知道方念雨和江顾是青梅竹马，之前对这件事情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隐约觉得他们相配。但是这么*裸地面对着两人曾经成长过的痕迹，她心里还是有些许的不舒服。 她知道他，他也知道她。他们看过她没有参与过的景色，方念雨不费力气就能取得别的认可……一切，都让她不能再毫无感觉的面对，饶是再迟钝，心里也会有些疙瘩。 好在念雨性格直爽，不是暗藏剑锋的人。 陶美珠眼神一瞟，笑着道：“要去的话正好，我买了烟火，你们带着去。” “好。”江顾点头，应了下来。 第二百章 今天才是第一次 饭后，三人起身要走时，陶美珠在身后道：“你们一会儿要记得回来吃夜宵啊！” 说着走了过来，伸手碰了碰江梓琳。 江梓琳想到了留宿的事情，脸色一涨，转头道：“对了，刚才妈说，让我们晚上在这里……” “好啊。”江顾立刻应着，低头微笑着看她：“老婆你说呢？你要是睡不习惯，我们明天再来。” 几人瞬间将目光都转向了她。 江梓琳咬牙，一时间有些不确定江顾是不是故意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她，她怎么可能拒绝？何况这一次就连江先海的目光也看过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希望他们留下的。 “不会，就在这儿吧。”她道。 江顾一笑。 江梓琳眯眼，果然是故意的。 方念雨看着江顾的神情，虽然笑着，但是眼底依旧是不可抑制地闪过了几分凄凉。 她已经在努力做到事不关己了，但是看着江顾和江梓琳十分自然又不乏心动的互动之后，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落差。 “那我们走吧。”江顾伸手将她一揽，走了出去。 人刚离开，江先海便将目光给收了回来，沉了沉，开口道：“你看看，念雨和江顾站在一起才是登对。” “念雨这孩子确实不错，从小也跟着我们长大，但是我从前就不同意她和江顾在一起，这两个人的性格都是喜动不喜静的，你见过哪对情侣经得起一天吵八百遍架的？而且江顾只是将她当成妹妹看，你自己的儿子你不清楚？他要是喜欢，用不着我们说，早就自己追去了。还有啊，你是不是越来越老花了，梓琳的眉眼长得比念雨还要精致几分呢，我就是喜欢梓琳，看着很登对，很顺眼，怎么了？” 江先海被她一噎，转头离开。 陶美珠立刻不依不饶地走上前来：“你要说长相，我们长相还不登对呢！我年轻的时候那么美，那么多人追着，怎么就看上你了？喂！江先海！走慢点！” 两人一路闹着进去了。 门外，方念雨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开口道：“没想到你还真回来了，看样子相处得还算和谐，我就说了吧！这招一定有用的！” “这招有用也不是你出的主意。”江顾斜了她一眼，上了车。 江梓琳坐在副驾驶座上，方念雨则率先上了后座，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动作轻巧自然。 “谁说不是我出的主意！这不是我给的建议嘛！梓琳，其实江伯父挺好的，你看着他是怎么对伯母的就知道了。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见过比他们俩更恩爱的呢……”方念雨自顾自说着。 江梓琳笑道：“确实。” 她应了这一声之后便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一路都是方念雨找他们聊天，江顾的反应始终淡淡的，到了放烟火的地点之后，转头看了看江梓琳。 他已经注意到她这一路过来的情绪都不是特别好，虽然平时也没有多少话，但是刚才似乎……更加沉默了。 “累不累？”江顾笼着她的头，将她往怀里轻轻一按，顺着头道：“今天你受了我爸精神折磨那么久，应该不轻松吧？要是觉得累，我们就回去，或者你在车上，我放给你看。” 方念雨站在身后看着，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却又不想打扰这么美的画面，闭了嘴。 江梓琳在他怀里抬起头来，被他身上的热度和动作弄得脸上红扑扑的，开口道：“不用，不累。” “砰！” 身后突然开出了大片的烟花。 “哇！太美了哇哇哇！”方念雨瞬间和这个烟花一起被点燃了，叫着扑向前方，边跑边道：“你们慢慢来啊！我先去看看！” 江梓琳看着她的背影，笑着道：“要是都能有她这样的性格，人生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了。” “胡说。”江顾转身走到后备箱前，将烟火都搬出来了，开口道：“方念雨这种只是看着坚强，其实一个小小的事情就能把她打倒了。网络上那些言论就是一个例子，前段时间你也经历过网络风波，但是反应就比她平淡很多，自己的生活总是要过。她就不一样了，在意别人说的话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前几天几乎都是断食的状态，伤神又伤心。” 江梓琳点点头，笑了笑。 烟火开始不住地在天空绽开，她伸手看着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 周围人都聚集在这个平地边上，仰头望着天空的姿势仿佛复制出来的一般，所有人眼睛里都带着烟花在天空绽放那一瞬间的光亮，光看着便觉得十分美好。 她心里的微微苦涩的那一点情绪也在这样的光亮中尽数消失了。 这样的景色，这样的人，她应该全身心感受和幸福才对。 她勾唇，跟上了江顾的脚步，一起走向了空地，将大箱的烟花放在了地上。 “好大啊……”江梓琳忍不住感叹。 方念雨也从远处跑了回来，烟火中可以看出她的身形已经瘦了不少，脸也笑了，五官更加突出，美得不像话。 江梓琳突然想起一件事，出声提醒：“你出来怎么不带个帽子和口罩？” “不用带，这里的人都认识我，大家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别说我当了明星就对他们遮遮掩掩……”方念雨挥了挥手，笑嘻嘻道：“而且这一片全是世家和乡村，认得出我的都不稀罕我，认不出我的自然不用担心——诶！开始了开始了！开始倒计时了！” 她指着一群正在看表的人，拉着江梓琳便往前跑。 江梓琳拉住她，指着地上的烟花道：“我们就在这里吧？” “也行！”方念雨答应的十分爽快，点头便留了下来。 江顾也举手看着表，开口道：“准备了。” 他笑着，目光火热地盯着江梓琳的脸。 江梓琳抬头，也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汇，随着天空中炸裂的烟火忽明忽暗，早已将对方的眼神深深刻上了心里。 “十。” “九。” “八。” …… “二。” “一！” “砰！” 江顾算得很准，提前一秒点燃了烟火，在零点的时候，他的烟花第一个升上天空，第一个炸开，变成绚丽的尾巴，在夜空中慢慢消失。 “这么有经验，跨了很多次这样的年？”她转头笑问，咽下了眼底一丝失落。 江顾伸手将她的腰一环，贴近自己，认真开口道：“对我来说，今天才是第一次。” 第二百零一章 我和她很清白 烟花声渐渐小了，江顾伸手捂了捂江梓琳冰凉的脸，开口道：“走吧，回去吃夜宵。” 两人刚转身，在另一边玩得正开心的方念雨也跟了上来，边跑边将手里的烟花甩进了垃圾桶里，十分兴奋地叫道：“你们不去玩玩小的吗！梓琳帮我拍照好不好？” “她累了一天了，不好。”江顾将江梓琳朝着自己身后拉了拉，躲过方念雨的魔爪，随后开门将她送上了车。 方念雨撇嘴道：“切，小气。老板，什么时候给我配个助理啊？你说我现在好歹算是出道了吧？还是未闻的扛把子了，你看看我什么事情都自己做，连帮我拍照P图发微博的助理都没有，是不是有损老板你的英名啊？” “这剧播出了之后你才有得忙，而且趁着现在的你还没有懒到什么事情都靠着别人的时候，先自己做一做。”江顾丝毫不给面子，开口便道。 方念雨嘟囔两句，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最终老老实实地上了车。 车子在路上摇晃着，江梓琳中途转头看了车后一眼，见方念雨已经闭着眼睛进入了睡眠状态，一笑，回头。 “她应该也闹了一天了。”江梓琳道，声音很轻。 以方念雨的性子，最爱的应该就是打打闹闹，过年的时候更是喜欢凑热闹的那一个。 不过不知道以后在娱乐圈里混久了，还能不能维持初心，会不会后悔现在这一刻的决定。 “是啊，她一直都这样。”江顾撇嘴，有些嫌弃道：“不过性格倒是挺难得的。” 随后便是一路无话。 车子在江家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方念雨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四处一看：“到了?” “走了。”江顾只看着江梓琳，回了一句便往里面走去。 江梓琳伸手将他一拉，等着方念雨上来之后，才跟着江顾上前，走进了大厅。 一进门就闻到了十分浓郁的鸡汤味。 陶美珠盘腿坐在沙发上，和江先海一起看着屏幕，屏幕正放着小品，逗得陶美珠哈哈大笑，听见响动才转头。 “诶！梓琳回来啦？妈给你装鸡汤！”她笑眯眯道：“晚上有鸡汤混沌……这是妈小时候最爱吃的了，每年过年都缠着我妈给我做，一直吃到现在也没有腻。晚上没有什么好东西吃，想着你们刚才应该也已经吃腻了，所以就解解馋……” 她跳下沙发，江梓琳立刻将她一拦，开口道：“妈，我来吧。” 说着解开身上江顾的围巾，放到一边，将袖子轻轻一拉，转身走进了厨房。 陶美珠斜了江先海一眼，立刻应了，笑眯眯地跟上前去，在江梓琳的身后转来转去，厨房里顿时传出了欢声笑语。 “伯母还真喜欢梓琳。”方念雨在一旁勾了勾唇角，眼神免不了有些许黯然，随后长舒了一口气，将情绪给调节了回来，笑着坐上了沙发，“伯父，你们在看什么？” 厨房里。 “刚才都看了什么？”陶美珠转头，好奇的像个小孩。 “那边好像有人约好了放烟火。” “这里临近郊区，不到几公里的地方就有个县城，再加上你们去的那里地势比较平，所以大家都喜欢在过年的时候约好放烟花。那里一放，我们这里也能看见。”陶美珠笑着道：“不过我不喜欢这样的，太吵了，所以每年都是帮着念雨准备好。江顾也不喜欢去，我才他今年为了你，是肯过去的，所以特地准备了个大的，喜欢吗？” “喜欢。”江梓琳点头，心里又是一暖。 在江家的时候，永远比在自己家里更加温暖。陶美珠的所有表现都让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真的有了个家，安心又舒服。至于江先海那边……只能先希望这两天能给他留个好印象了。 陶美珠接过她手里的碗，给她盛了汤，开口道：“这两天你在这里住着，别有压力，也别怕事儿，还有妈在呢。来，喝了——江顾！自己过来盛！” 方念雨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呢！伯母我的呢！” 陶美珠转手也盛了一碗出去，笑着道：“你是客人，伯母当然不会让你自己盛啦。来，吃吧。” 客人……这个称呼让江梓琳心里一动，觉得陶美珠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强调方念雨的身份。 江顾转身走进了厨房，看着江梓琳的表情便是一笑：“你放心，我妈是最拎得清的。” 江梓琳眼神闪了一下，往后退了退，低头喝汤，“嗯”了一声，还在脑子里思索江顾说这句话的含义。 拎得清？是指对方念雨吗？ 两人匆匆吃了点东西便上了楼，没有打算继续通宵，陶美珠和江先海仍旧坐在电视面前，方念雨也打了招呼回家了，剩下客厅里一盏孤灯，陪着几声欢笑。 江梓琳跟在江顾的身后，满脑子还在想着刚才的话，就连江顾没有开灯也不曾注意，一路跟着进了房间。 江顾的脚步突然停下了。 她抬头，不解地看向了他的背影。 他转身，手指轻轻在她的指尖上一捏，轻声道：“你今天已经发了四次呆了，眼神也闪烁了三次，而且这几次都是发生在方念雨来了我家之后，导致我今天已经无数次产生了要将她赶出我家的冲动……老婆，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他最后一句话分成了三口喘气，一口比一口慢，一口比一口更加暧昧和旖旎，气息缓缓朝着江梓琳靠近，直到将她逼得无路可退了为止，才停了下来。 江梓琳手心里猛地出了汗，咬咬牙，没想到自己这些细微的表情都被江顾看在眼里，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解释。 好在他没有开灯，脸上的心虚和慌乱还不至于无处可藏。 “我……”她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决心开口道：“我没有。” “真没有？”他再次问了一句。 江梓琳点头，十分确定。 江顾不说话了，只是低头盯着她，距离十分近，几乎都能感受到江梓琳皮肤里散发出来的香气和热度，撩得他心里痒痒。 江梓琳伸手捏着自己，废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将表情撑住，眼神一片清明地回望着他，半晌，终于支撑不住了，轻咳一声道：“去睡吧……” “你没有话说，我有。”江顾伸手将她轻轻一拽，又重新拽到了自己的身边，轻声道：“我和方念雨很清白，没有任何你想象的过去。今天这个烟火大会，我上一次确实是和方念雨一起去的，不过已经是二十年前了。那个时候我还小，她也不懂事，我在明白了自己喜好之后，就再也没有去附和过任何一个和我喜好不沾边的东西。换句话说，我要的，我喜欢的，我迷恋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梓琳，你明白吗？” 她感受到了他嘴里不断吐出的清香，立刻觉得这房间小的很，四周都只剩下关于他的眼神，他的味道。 “你没有必要和我解释这些的……我不会多心。”她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 江顾低低笑了一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走吧，睡觉。” 这话一出，江梓琳立刻心间一悚，伸手迅速抽出了睡衣睡裤，开口道：“我去洗澡。” “好。” 她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将门锁上了，反复检查了几遍是否反锁，才回头坐在马桶上，开始沉思。 今晚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吧？ 第二百零二章 他的怀抱 她迅速冲了澡，手指放上门把，犹豫片刻之后开了门，穿着陶美珠为两人准备的棉质睡衣，看了江顾一眼。 江顾躺在床上抬头，笑着道：“好了？” “嗯。”江梓琳不知是情绪所致，还是里面热腾腾的雾气蒸的，此刻两颊红扑扑的，再加上是素颜，看起来要比平时更加可爱几分。 江顾心里一动，暗暗感叹了一声。看来今晚……又是难熬了。 上一次和她同床的时候，半夜都没有睡安稳，这次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过来躺着，别着凉了。”江顾嘱咐一句，起身也朝着浴室走去。 江梓琳点头，眼神低着，耳朵已经通红，立刻走向了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手机放好，感受到被子里还有江顾留下的余温，心里瞬间踏实了许多。 她转眼，见浴室门已经合上了，轻轻舒了口气，转身背对着门的方向，闭上了眼睛。 耳朵里很快传来了水声，疲倦也开始侵袭江梓琳的神经。 她本以为今天又是应该紧张一夜，没想到不过一分钟，眼皮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白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仿佛一场梦境。江先海的态度缓和，陶美珠的笑声，整个广场上升的烟火，方念雨的尖叫，还有那张离她很近很近，喷着好闻气息的脸。 水声还在继续，江梓琳的神思已经没法保持清明了，晃了晃身子，开始陷入沉沉的梦境。 睡梦中有人轻轻靠了上来，温柔但有力的大掌在她腰间一揽，随后她全身都在瞬间陷入了一个怀抱里，十分安心。 江梓琳缓缓将屈着的腿给伸直了，不再有任何防备的姿势，调整之后便再一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 一早醒来，江梓琳又是一阵懵然。 她睁眼便盯着自己面前一片裸露的皮肤，眼睛一瞪，立刻意识到自己睡着睡着……又睡到了江顾的怀里。 这到底怎么回事……是她先主动的还是江顾主动的？之前醒过来也都是抱着的姿势…… “醒啦。”江顾的声音喑哑，在她头顶幽幽响起。 江梓琳全身一颤，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将江顾推开的冲动，闭上了眼睛，拒绝看眼前的这片春光，开口道：“嗯。” 江顾心里在哀嚎。 她是睡得舒服了，自己可是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不一会儿就像看看她睡得怎么样，动也不敢动，僵着身子等着，她轻轻一动，他便醒了，还不甘心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弄得全身僵硬又燥热，算的上是真正的一夜无眠。 江梓琳见他久久不回话，便试探着将他推开了些，坐了起来，转头看了江顾一眼，愣住了。 这……他眼睛怎么了？眼底青黑，像是一夜没睡。 “昨天失眠了？”江梓琳伸手，动了动他的脸。 江顾一脸幽怨，点了点头。 江梓琳眉头一动，伸手摸了摸床，“我觉得这床还还不错。你是认床吗？” 不对啊，这就是江顾以前的房间，他从小睡到大的地方，不应该认床吧？而且从前在外面，也没有见他有这样的毛病。 江顾动了动嘴唇，眼神在江梓琳脸上搜寻片刻，轻咳一声之后道：“算……是吧。” 江梓琳这才点头，起身道：“我睡不着了，先下楼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先睡个回笼觉吧？” “我陪你去。”江顾立刻起身。 “不用，我自己去。”江梓琳伸手，将他一按，“昨晚不是没休息好吗？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妈说得对，你这么护着我，爸没有机会好好了解我也是正常的。这两天如果要安安心心地过，那肯定得放松点，就按照平常的样子来。至于爸那边，顺其自然吧。” 她说着说着，便发现江顾的眼神暧昧起来，眯了眯眼，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没有。”江顾笑着道：“只是看你叫着爸妈也没有半点不适应，听着好舒服。” 这么一说，江梓琳才突然想起来。之前自己为了避嫌，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多少都会说“你爸”和“你妈”，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心情也变了，不知不觉就开始以爸妈相称了。 “我下去了。”江梓琳匆匆道，转身离开，面色有些窘迫。 江顾乐滋滋地看着她的身影，犹豫了片刻，还是想要下楼，但身子在起来的一瞬还是僵了僵，仔细想着刚才江梓琳说过的话，还是勉强按下心神，重新坐回床上。 应该没关系。陶美珠在楼下，是绝不会让梓琳受半点委屈的。 江梓琳踩着拖鞋刚下楼，便听见了厨房里传来愉悦的歌声，一转眼，正对上沙发上的江先海，一愣。 “爸，早上好。”她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自然些。 江先海没有回话，眼神里略带上了些许诧异，看了看她，随后厨房里走传来响动。 “儿媳妇醒了？”陶美珠探头，瞪着眼睛道：“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快快快，回去回去，再睡一觉！我们老了睡眠不行，才没办法只能起床，女人的皮肤是最禁不起这样折腾的，快回去睡觉！” 她伸手推着江梓琳的后背，一个劲地将她往楼上送。 江梓琳笑着转头，无奈地拉过陶美珠的手道：“妈，昨晚我很早就睡了，已经睡饱了，现在回去也是躺着。你在煮早餐吗？我帮你。” “不用不用，煎两个蛋的事，我自己来！” “煎两个蛋也能折腾两个小时。”江先海在一旁冷笑了一声，丝毫不给面子地开口道。 “江先海，不说话能死？”陶美珠立刻转头，盯着江先海，一脸的不悦。 江梓琳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反手将陶美珠一推，“行，我不帮忙，我去阳台看看可以吗？昨天我看那里有几坛新月，想去看看。” 陶美珠笑容一滞，随手指了指江先海道：“那是你爸养的，他最喜欢这些。” 江梓琳也愣住了，转头看向了江先海。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了。 半晌，江先海挑眉，眼神没有看向江梓琳，却还是说了一句：“你知道新月？” 江梓琳这才笑了起来：“我有养过，只不过不好养活，所以失败了几次。” 江先海冷哼一声，低头重新看起了报纸。 就这样结束了？ 就在江梓琳心里失落的时候，报纸下又传来一声不算柔和的生硬腔调。 “想看就去看吧。” 第二百零三章 起床气 这回江梓琳是彻底愣住了，抬头，眼神直勾勾盯着江先海几秒，都忘记了反应。 陶美珠立刻伸手，将她轻轻碰了碰道：“去呀。” “哦……”她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谢谢爸。” 说完了转身，走向院子里。 江先海没有应答，只是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半晌，转头朝着阳台看去。 江梓琳果然蹲下身来，细细看着身前的植物。阳光从外面透进来，照得她眉眼清澈，一片光亮，几缕发丝飘荡，也轻盈得像是在舞蹈一般。 这样的侧脸，这样的眼神，有可能是心机深沉的人吗？ 江先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盯着面前的报纸，思绪却已经飘远了。他阅人无数，凭借着以往的经验来说，单单看江梓琳这个人，是几乎可以在他这里得到满分的。 但是他不相信家庭对一个人会毫无影响。看看她的那些家人，都是些什么货色，还有一再流出来的新闻，甚至就连江顾也被她迷得七荤八素。她要不是真的无辜和巧合，就是已经能够拿捏人心到了他都轻易看不出的地步了。 这才是最可怕的。 江先海想到这里，脸色也沉了下来。 脚步声在阳台外再一次响了起来，江梓琳看了一个不够，又挪了挪身子，将一圈的花果和植物都看了，这才满足地起身。 陶美珠的笑容越来越大，伸手将江梓琳拉到了跟前，轻声道：“你说你们昨晚很早就睡了？” 她的声音不小，江先海也听着。 “嗯。”江梓琳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点头，应了下来。 陶美珠皱了皱眉，瞟了她一眼，“年纪轻轻的，这么早睡做什么？你们不打算要孩子啊？” 话音一落，江梓琳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让江顾跟着下来了。她只想着自己有可能被江先海刁难，结果江先海没有刁难，陶美珠倒让她招架不住了。 “也是，你们还小，也不着急。”陶美珠自己替江梓琳应了，点点头，低声咕哝道：“有个小娃娃也确实比较难办，现在正是热恋的时候呢，就应该好好享受一下新婚的甜蜜。我当初就是被江顾他爸给骗了，早早就生了孩子，只能在家里奶娃……不过早生孩子也有点好处，身材能保持得比同龄人要好些，妈偷偷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江梓琳听得目瞪口呆——陶美珠根本就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自己一个人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回答了，还顺势开启了新话题，弄得她笑也不是，接话也不是。 半晌，她只能哽着喉咙红着脸，开口道：“是……” “早饭好了，一起吃吧？”陶美珠转头道。 “好，我去端。”江梓琳立刻起身走进了厨房，端了煎蛋，转身看见还有一些剩下的食材 ，又望了眼旁边煎饼的机器，顺手便拿了面粉和鸡蛋，烙了几块甜口的饼，一起端了出来。 陶美珠在座位上坐下了，转头盯着江先海。 江先海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到底还是在她的注视中缓缓起了身，坐在了她身旁。 “诶，这是什么？”陶美珠看着薄薄的鸡蛋饼，立刻开口夸赞道：“现在年轻人没有一个会做饭的，我看梓琳倒是很娴熟。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江先海没有应答，伸手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起了自己的那一份。 陶美珠面色一沉，眯了眯眼睛，笑容依旧在脸上挂着，“江先海，你说是不是？” 江梓琳后背一凉，感受到了气氛的凝滞，立刻轻咳一声站了起来道：“我叫江顾下来吃饭。” “他要睡懒觉的话，别管他。”陶美珠顺口道：“这家伙起床气严重的很，小时候就睡不老实，现在你在身边，估计更难睡着了。” 她嘿嘿笑着，言语之间尽是暧昧。 “你能不能正经点？”江先海实在听不下去了，咬牙出声，制止了她。 陶美珠瞪了他一眼道“谁不正经了？就你这么老掉牙的教育方式，难怪一直都和孩子玩不到一块儿。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传统！老顽固！” “江顾起床气？”江梓琳有些诧异。 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一次感受过的江顾起床时和其他时候有什么区别，如果非要说有点区别，那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刚起床的时候更粘人？那应该……不算是起床气的范畴吧？ 想到江顾好几次无辜地看着她，笑得人畜无害却提出一些非人类的要求，她再一次后背一凉。 “你不知道？”陶美珠一愣，随后轻声叹息一句：“这小子……长大了，管不住了，看来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物降一物啊。” “妈，你说话的声音已经冲到屋顶了，每一句我可都听得一清二楚。”楼梯口传来江顾威胁性十足的声音。 陶美珠立刻探头应声：“那刚好了，我还想说呢，现在有了梓琳，什么都别怕了。你小子终于有人来替我治。” 江顾的身影从楼梯上出现，转身就靠在江梓琳的身上，精神有些不佳，轻声道：“你们在吃什么？” “早饭啊。我的煎蛋，梓琳做了鸡蛋饼。” “你做的？”江顾歪头，气息顿时喷在了她的脖颈。 江梓琳立刻缩了一下伸手将他推开，开口道：“来吃吧。” “像什么话！”江先海脸色一沉，对着江顾低声道，显然是看见了他刚才的动作。 现在江梓琳还不是他承认的儿媳妇，江顾和江梓琳当着他的面秀恩爱，自然是看着扎眼。 “我和我老婆感情好，你说像什么话？”江顾笑着，坐在了江梓琳的旁边，嗅了桌上的东西一口，“好香啊……不过玩归玩，明天开始别做了。吃的东西去外面买现成的就好，不挑，妈也一样。” 他句句都护着江梓琳，态度十分坚决，每一个字后都藏着深意。 江梓琳虽然心里温暖，但听着他的话还是一悚，看了江先海一眼，在触及他铁青的脸之后，将眼神收了回来，幽幽叹了口气。 “好了，一大早的拌嘴做什么？来来来，吃饭。”陶美珠挥手道。 第二百零四章 不舍 两天后，大年初三。 江梓琳已经前后接到了四五个江国鸿的电话，都是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的，干脆把日子定在了今天。 在江顾家里的日子有了陶美珠的照顾，倒也舒坦，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江先海时时都冷着张脸，她还是在心里觉得这个家才真正有点家的感觉。 两人上车时，陶美珠依旧是大包小包地往车里塞，全是些江梓琳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够了够了。”江顾阻拦道：“真的够了，吃不了这么多东西……陶女士，你是真的很闲啊，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做的，瞒着我们够久啊。香肠腊肉就不说了，还酿了酒？” 葡萄酒，樱桃酒，各种果类的酒，甚至还有家常做菜的红酒，也是酿造出来的。 这么多东西，他几乎要怀疑陶美珠是不是在家里挖了个地窖——对于他们家来说，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赶紧走，看着你就烦——梓琳呀，常回家里来，要惦记着我们啊，下次来的时候就不用带上江顾了。你说我当初怎么就不是生了个女儿呢？我看着隔壁家的徐老生的女儿，真是贴心又可爱……再看看我家的……算了，不说了。”她挥了挥手，看向江梓琳的时候，满眼都是爱意。 江梓琳哭笑不得，只能应道：“好。” “你去人家家里的时候要讲礼貌，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帮着梓琳点，他们家的那几个也不是好惹的。”陶美珠低声对着江顾道。 虽说是悄悄话，但也只是压低了声音，因为她的嗓音太过尖锐，所以即使是压低了，也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江先海在一旁皱了皱眉头，一听陶美珠提起江梓琳家人，就开始浑身不痛快起来。 但是两天的相处也确实让他看见了一些江梓琳都优点，其余的东西要再观察看看，才能得出结论。 “爸妈，我们走了。”江梓琳站在车边，开口道。 陶美珠立刻应声，面色带着不舍，转头不去看她，江先海也难得地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车上。 江顾开动车子，边开边感叹道：“我妈从小就在我耳边念叨着想要个女儿，好不容易有了个方念雨做邻居，还和个儿子没有什么差别。所以你一来，我妈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存在，啧啧……一开始我说什么来着，我觉得你会喜欢她的，对不对？” 他笑着转头，一愣。 江梓琳眼眶微红，盯着窗外，似乎正在出神。 他骤然间止住了自己要说出口的调侃，将车子停在了路边，转手将她的头摸了摸，“怎么了？” 江梓琳立刻扯出了笑容，神思一收，随后开玩笑似的道：“怎么停了？” “舍不得走啊？那我们回去。”江顾立刻转身开车。 “诶。”江梓琳伸手，将他的手臂一拉，摇头道：“我没事，只是突然……很想感谢你。” “感谢？”江顾被这个词给逗乐了，认真看着她道：“好啊，你说说看，你要感谢什么。”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将江梓琳给逗笑了，嗔了他一眼道：“算了，当我没说，开车吧。” “是不是想起家里的事情了？”江顾笑完，情绪也开始凝重起来。 她从小成长的环境，他也大概了解。这是江梓琳第一次鼓足了勇气带着他回去，他一路都在想自己应该怎么表现才算是过关。 江梓琳点头，往座位上一靠，“来你家里过年，真像过年。以往我们家里……我要负责买菜，整理，做卫生，然后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江可欣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负责坐着讥讽我妈就行了。”她扯了扯嘴角：“不过好在今年她没有在家里过年。” 江可欣不在？ 江顾点头，开口道：“你要是愿意，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可以随意决定去哪里。要想出去旅游，可以带上咱妈，要想在家里，也可以让妈继续搜寻美食给你。她会很开心的，你看她刚才的样子……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见过任何一个和不舍有关的表情。还挺吓人的。” 江梓琳笑出声来。 “终于笑了。”江顾松了口气，转身开车。 他们先将车子开回了家，把东西全部拎回去后才打车去了机场。 一个多小时以后，江梓琳和江顾从出租车里走了下来。江顾的手上提着大包小包，都是陶美珠知道他要来江梓琳家里拜访之后，拿出了所有的镇家之宝塞给他的。 两人走到门外时候便感受到了冷清的气氛，直到进门，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热度。 江梓琳笑着耸肩，“嗯……现在知道我以前过年是什么氛围了吗？” 没有一丝热闹的气息，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今年江可欣没有在家，她也不在，少了个可以奴役的人，也少了需要讨欢心的人，沈佩珍和江国鸿大概也是简简单单就过了。 “爸妈，我回来了。”江梓琳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半晌，门厅里才响起了拖拖拉拉的脚步声，随即是沈佩珍的声音：“怎么拖到现在才回来？” 声音一顿，人站在了眼前，愣愣地看着江顾。 “妈。”江顾笑着，还算亲切地开口说了一句。 江梓琳默默看了江顾一眼，心里嘀咕起来——其实完全不用这么给面子的。沈佩珍和江国鸿都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不过她也好奇江顾是怎么做到每次都带着笑容让他们服服帖帖的。 “你……你怎么来了？”沈佩珍还没有从视觉冲击中缓过神来，半晌，只憋出这么一句，随后转头瞪着江梓琳，咬牙，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你老公要来你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这儿什么都没有准备……是存心看着我们出丑？” 江梓琳深吸了口气。 来了。每一秒钟，都在挑战她忍耐的极限。 江顾突然伸手，将她一抱，笑着道：“别怪她，是我突然决定要来的，我以为妈会惊喜呢，是我考虑不周全了。不用准备什么，我带了吃的喝的什么都有，你们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他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沈佩珍。 沈佩珍的脸色这才开始缓和，转头冲着屋子里叫了一声：“江国鸿！赶紧的，出来！” 第二百零五章 我心眼小 “你看我们这什么没准备，还要麻烦你来带东西给我们……”沈佩珍回头，终于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笑得有些尴尬，但是一看手里果然是什么都都有，还有些名贵的红酒，眼神立刻开始发光。 江梓琳冷眼看着，不想理会，伸手拿了拖鞋江顾的面前， 自己也踩着拖鞋进门了，正撞上皱着眉头出来的江国鸿。 江国鸿一看见江顾，也愣住了。 “爸。”江顾笑得十分灿烂。 江国鸿定在原地半晌，才挤出了一句：“嗯。” 虽然表现得比沈佩珍要沉稳，但是江梓琳也隐约嗅到了一些惊讶的味道，笑了笑，示意江顾跟着自己进来。 “我以为你会在自己家里过年……公司里不忙吗？”江国鸿顺嘴问了一句。 “这儿也是家里，陪着梓琳过来是必须的。”江顾答。 这话说得沈佩珍和江国鸿都笑开了。 他们当然知道江顾是什么身份，能屈尊来这里，实在不是惊吓能够形容了。 要是说之前的事情还让他们觉得江顾是玩玩而已，这回是真的想要一探究竟——江梓琳到底用什么办法把江顾这么勾搭得死死的？两人感情也太稳固了些，既真实又玄乎。 “坐。”江国鸿跟上了脚步，随即对着对着沈佩珍道：“你去加几个菜，让可欣也一起回来。” “我今天给可欣打过电话了……”说到江可欣，沈佩珍脸上才有了怜惜的情绪：“她说今天就不回来了，在外面吃。” “过年期间都没有回来过，到底在外面做什么！”江国鸿低低说了一句，看了江顾一眼。 沈佩珍立刻拿起手机道：“我再打个电话。” “我和你一起去，说说她。”江国鸿跟上了沈佩珍的步子，两人朝着门外走去。 江梓琳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轻轻一叹，撇嘴转头：“看这样子，估计你待会能看一出戏。” 江顾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江梓琳再次开口：“一会儿不管他们用什么借口什么理由，明说也好暗示也好，都不要让江可欣进未闻。” “好，听你的。”江顾依旧是眼神宠溺，黏在她的身上移不开。 江梓琳思索了片刻，江国鸿和沈佩珍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你姐姐回来了，江顾也在，今天难得这么齐全，你回来吃饭好不好？” “没什么好商量的，立刻回来。”这是江国鸿的声音。 随即又是沈佩珍的哀求，显然没有取得什么成效，就被挂了电话。 “长本事了！居然挂电话！” “没事没事，她不就是这个脾气吗？你让着她点，别成天凶她。” 江梓琳表情变了变，听着这样的话，心里难免又开始有些不舒服起来，但还是尽数咽了下去，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沈佩珍重新走进来的时候，面色也染上了几分尴尬，“你们先坐着啊，我去做饭，今天什么准备都没有，只能自己上了。” 说着看了江梓琳了一眼，似乎是希望她能表达什么。但江梓琳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并不出声，也没有说任何要帮忙的话，看得沈佩珍更加生气，眯眼离开。 江梓琳重新靠上了沙发，拿出手机看着，搜索有关于未闻的消息。 还好，这一次的定妆照出来之后，反响都不错，没有之前那样的反对声音了，反倒有人开始客观评价，并且分析现在市场上的两大公司各有利弊，争执多年，需要有新的血液来灌注。 “咳……”江国鸿咳了一声，坐在了一边。 “我听说公司办得有声有色的，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江顾道：“接下来就等电视剧制作，工作刚开，还需要扩充一些人。不过不着急，我们资源已经够了。” 江国鸿在听见“扩充”的时候，面色一动，接着听见“资源够了”，脸色又沉了沉。 “资源是一回事，能利用的人总是可以充分帮到公司。是这样的，上一次看不起梓琳，质疑你们开公司的能力确实是爸不对，没想到你们能把公司办的这么好。我们一家人总归是要相互扶持的……再说用外人，肯定不如自己人来得好。所以……” “爸，外人不如自己人好是谁告诉你的？”江梓琳开口，笑着打断：“你说的自己人是谁？江可欣吗？她有把我们当自己人吗？要一个外人，至少还可以保证不会对公司造成什么损害。” “你说什么呢！可欣是你妹妹，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就是气性不行，心眼太小。” “对，我心眼小。”江梓琳大方承认，态度十分冷淡，语气也清清冷冷：“我容不下她。就是这样。” “你……” “爸，公司刚起步，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这一点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江顾笑着，目光深了深。 江国鸿被江顾的气场一震，立刻皱起了眉头，半晌才道：“行，你当然是有自己的想法。那这事情就以后再说吧。” 几人聊了几句，沈佩珍便将饭菜端了出来，笑着道：“吃饭了。”说着看了江国鸿一眼。 江国鸿摇了摇头。 沈佩珍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收，转身再次进了厨房。 江梓琳主动盛饭，几人的气氛十分凝滞，聊起天来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几乎所有的场子都是靠着江顾一张嘴给撑下来的，全家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下筷子，江梓琳起身道：“我们先走了，回去还要一些时间，不耽搁。” “不在这儿住？”沈佩珍跟上问道。 “不了，明天还有事，得赶回去。”江梓琳道。 江国鸿也不留人，点点头便应了：“也是，你们现在事情多，自己多照顾自己。” 话是这么说，情绪的表达始终是淡淡的，听得江顾都觉得难受。 他终于明白江梓琳为什么会那样喜欢自己家里的氛围，因为除了需要用到她的时候，沈佩珍几乎不会给出一个笑脸，江国鸿说到底也还是将偏心表现得十分明显。 出租车很快到来。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简单告别之后便离开了。 车子上路，江梓琳重重舒了口气，扯着嘴角转头：“我说了，很无趣的。” 江顾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突然抬眼朝着前方看去，对着司机说道：“麻烦停一下车。” “那是江可欣吗？”他道。 江梓琳顺着他的眼神也朝着前方一扫，果然看见了江可欣的身影。 她的面前还站着一位清瘦的妇人，穿着深色针织衫，头发披着，看起来有些优雅，却也能看出已经年过五十了。 江梓琳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认出来这人是谁。 这是……江可欣的母亲，唐沁岚。 第二百零六章 每个人都有软肋 “小心。”江可欣伸手，扶了唐沁岚一把，越过了石阶，随后转头朝着她笑了笑，“妈你还是这样，走路都不带看的。” 唐沁岚也笑了起来，柔和道：“年纪大了，看着这阶梯和没有似的。我们随便找家店吃了就好，弄这么晚，刚才你家里是不是又打电话来催了？” “不管他们，想让我回去和那个贱人一起吃饭……做梦。也不知道每年都搞得这么隆重是为什么，非要像一家人一样坐在桌上吵架，他们才能舒心。”江可欣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年过得不像年，我才懒得和他们混在一起！这家店是我找了很久的，年关很少店不打烊，这算是比较好吃的了，而且是素菜，你一定喜欢。” 她说着，伸手将唐沁岚一揽，准备朝着里面走去。 “你呀，和家里人好好处着，不要总是一口一个贱人，怎么说也是你姐姐。” “我姐姐？我哪门子姐姐？”江可欣嗤笑一句，笑到一半，突然僵硬了一瞬，眼神转向了那边的车上，定住了。 江梓琳……怎么会是她？ “怎么了？”唐沁岚跟着她转头，不明白江可欣在看什么，诧异开口道：“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江可欣将目光一收，伸手将头发一捋，面色也凝重了些许，转头却瞬间变脸，笑着道：“没什么，我先带你进去，碰见了工作上的熟人，要过去打声招呼。” “好。”唐沁岚立刻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江可欣招来服务生，交代了几句。 车上。 “要走吗？”江顾问道。 “不用，她刚才看见我们了，会出来的。”江梓琳笃定道。 以她对江可欣的了解，刚才那个眼神意思显然就是“给我等着”。 “那人是谁？”江顾也起了几分好奇。刚才看着江可欣的样子，分明就是呵护备至，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嚣张和跋扈，仿佛事事都可以顺着那个妇人，所以他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只是需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答案。 江梓琳盯着前方，果然看见江可欣推门出来了，开口道：“她亲妈。我也只是见过一两次，远远看过，还有照片里见过。她对所有人永远都是一个态度，白眼，不屑，看不起，但是对她的妈妈……看来每个人都是有软肋的——我下去一趟。” 江顾皱眉，伸手将她一拉，“我陪你。” “放心，不会出事。”她转手将他一握，轻轻碰了碰，让他安心，随后下了车。 “我亲爱的姐姐。”江可欣一过来便笑开了，妆容十分清淡，衬得五官都不似平时艳丽，笑里藏刀：“怎么躲在一边偷看？这不是你的风格。” “碰巧看见了，对我来说是奇观，所以多看了几眼。”江梓琳回了一句。 江可欣讥讽地勾了勾唇角，开口道：“得了吧，奇观……怎么着，这次能骗了江顾回家，很得意？对我来说，江顾和你这种女人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有看清你本来面目，才是奇观。” “不是所有人都有本来面目。”江梓琳不卑不亢，依旧回道：“爸妈都很想你回去过年，如果有时间，晚上就回去一趟。” “我妈在里面，刚准备和她吃饭的。不知道你说的爸妈，是哪个爸妈？” “话就说到这儿，回不回去是你的事。”江梓琳扔下一句，转身准备上车。 “江梓琳。”江可欣突然将她叫住，面色冷了下来。 江梓琳手指一顿，放在了门把上，回头。 江可欣上前两步，凝视着那张永远云淡风轻的脸，一字一句道：“年后我会把我妈接到南城来和我一起住，不管爸和那个姓沈的会怎么想，我已经决定了。” 江梓琳沉默片刻，目光在灯下有了些许闪动，随后勾唇道：“这种事，不需要和我报备。”说完上了车。 砰。 车门关上了。 江可欣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车子发动准备离开，她才突然醒悟过来江梓琳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靠……江梓琳你给我回来！我什么时候和你报备了！你做梦！”她大叫。 路人纷纷投来惊诧的眼光，江可欣咬牙，暂时将疯癫的样子给收了起来，手指在身侧缓缓捏紧了，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车上。 江梓琳疲惫地靠上了椅背，江顾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选择了什么都不问，让司机继续开车。 他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就是沉默，刚才她们两个的谈话声音不大，即使开着车窗也没能听见多少，但是最后一句却是真真切切听清了。 江可欣要将母亲接到身边，无疑会引起另一场大吵，到时候的他们家只会比现在更乱，更加一团糟。这应该也是她烦恼的关键点所在。 他再次转眼，眼神扫过江梓琳的脸，看不见所有情绪。 机场到了。 一个小时飞机，很快便落在了南城。 回家的路上江梓琳已经疲惫到睡着，江顾也没有出声打扰，一路撑着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安心睡觉。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江梓琳动了动，惊醒，皱眉掏出手机一看，是沈佩珍的电话。 出事了——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随即便犹豫着接还是不接，最终还是心软，按下了接听。 “喂。” “你在哪儿？回去了吗？”沈佩珍的声音有些许哽咽，似乎在忍着自己的焦急。 江梓琳道：“我已经到南城了，现在在回去的路上。怎么了？” 她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听见手机那边传来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是你先对不起我妈的，难道还指望我在这儿陪你玩什么亲情至上的戏码？” 是江可欣的声音。 “可欣！”沈佩珍叫着。 “滚！”江可欣似乎吼了一句。 关门声响起，沈佩珍那头彻底沉默了下来。 江梓琳听得皱起了眉头，深吸了口气。 这家里怎么从来就没有断过事儿？一个小时的安静都不能给她吗？ “到底怎么了。”江梓琳开了口，声音大了些。 第二百零七章 裹脚去吧 “可欣回来了一趟……”沈佩珍抑制不住自己的哭腔：“你说这大过年的，两人非要闹得这么不好看！江国鸿也是的，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让着她，在客厅里就吵起来了！可欣说要接……接她妈和她一起住，你爸不同意嘛……” 她哽咽了，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江梓琳坐直了身子，开口道：“她要接就让她接，现在她也是一个人住，这样不会影响到你们，这事情没有必要闹得这么大。” “她一回来语气就冲，和你爸闹起来了，我能怎么办！我劝也不管用，怎么说都不管用……我还想着你能回来劝劝，别看可欣和你也挺冲，骨子里还是怕你听你的……” 怕她听她？ 江梓琳笑了笑，觉得荒唐，但终究还是没有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的打扰沈佩珍的情绪。 “现在怎么办啊……”沈佩珍接着开口道：“她一气之下不知道要去哪里，现在外面这么冷，今天的温度都快要零下了……你说说，她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回南城了吧？” 这个点回南城怎么了？她不也是这个点回来的吗？ 江梓琳闭了闭眼，想不通沈佩珍怎么就能这样区别对待。她对江可欣的讨好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关切和担忧，是她长这么大以来一次都没有享受过的。 江梓琳眼神暗了暗，随后开口道：“她成年了，想做什么就由着她去。都不是小孩了，这个点回南城也正常，不用顾虑太多。” “说得轻巧！又不是你现在被扔在外面回不了家！” “妈，冷静点。我现在不就是在外面吗？”江梓琳眉头一蹙，开口道：“你对她的担心是不是太多余了?” 这一句话点醒了沈佩珍，那头突然沉默了一下，随即再一次闹了起来。 “你身边还有江顾呢，你能出什么事！而且你从小到大就是比她冷静，就算有什么事也能处理，你能不能现在打电话……” “妈，我到家了，先不说了。”江梓琳脸色几乎要冷下来了，开口便截断了沈佩珍即将冲出口的请求，挂断了电话。 另一头的沈佩珍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气得将手机一扔：“行啊！现在学会挂我电话了！” 车子停了。 江梓琳只觉得全身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疲倦，每一个毛孔都开始发冷。 江顾先下了车 ，走过来，将她用围巾一裹，低声道：“冷吗？” “没事，撑得住。”江梓琳摇了摇头，边嘲笑了自己一句：“每次和家里打完电话就全身发冷，这是后遗症了吧？” 江顾看她笑着，只觉得心疼，将围巾网上拉了点，低声道：“这里没人，不用笑的。” 这一句话像针一般，将她的情绪狠狠一扎。 江梓琳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眼神低了下来，胸膛起伏的频率突然加快了一些，但不过只是几分钟的事情，立刻缓了过来。 “走吧。”她道。 江顾很快便跟上了她的脚步，一路都揽着她，做出保护的手势。 江梓琳突然想起了刚才沈佩珍说的话，觉得有一句还算是对的——她身边有江顾呢，能出什么事？ 进了家门，周身终于暖和点了。 她将围巾收了起来，小心妥帖地放在一边，随后走进浴室，一边准备洗澡的衣物，一边将自己的手机给拿了出来。 满屏都是熟悉的人发来的祝福语，有的是复制的，有的是自己编的，还有语音，图片，各式各样的祝福。她忙了这几天，也没怎么看手机，正在刷时，置顶的群聊突然跳出了消息。 蒋瑶：“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呀姐妹们？” 她发的消息必然带上一堆卖萌的可爱表情包，看得江梓琳不由得想起蒋瑶的脸，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林佳仪很快就回复了：“这几天都在看凌晨两点南城的天空。” 蒋瑶：“啊？为什么？两点的天空很好看吗？你在哪儿？” 江梓琳笑着回了一句：“你是不是失眠了。” 林佳仪：“不是，只是在疗养院里过了个年。” 江梓琳想起林佳仪家里的情况，笑容缓缓收了起来。也是，谁的家里没点情况？她这样的已经算是老天给面子了。 “阿姨怎么样？” 林佳仪：“挺好的，和原来差不多，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你，在江家过得开心吗。” “江顾的妈妈是活宝。”江梓琳想到了陶美珠，嘴唇一抿，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这几天每天都能看见一个不同的世界。” 林佳仪：“听你的样子是挺幸福了。” 幸福？ 江梓琳细细揣摩了这个词的含义，心里突然安定了不少。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敢用这样的词去定义自己的生活，总觉得太过遥远了，但经过刚才林佳仪的提醒，她居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可以用上这样的词，这种感觉……太奇妙。 蒋瑶再次发了一堆表情：“我还挺羡慕你们的！我们家虽然也热闹，今年家里妈妈还做了年糕，各种糖果点心什么的，就是遇上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催婚，攻势太猛了，我都招架不住！” “催婚？”江梓琳诧异。 “你不有周铮吗？关键时候不搬出来救救场，还想藏着等什么时候拿出来？下个过年？” 这回蒋瑶沉默了很久，再次发话的时候也不如之前活泼了，反而句句都带上了苦恼：“你不知道，我妈这个人太要面子了，如果我的男朋友工作让她觉得不稳定不体面，她会有什么反应我还真不知道。所以这次我没敢说。” “怂货。”林佳仪给了两个字。 蒋瑶继续道：“是很怂……我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了！而且你们知道吗，我妈不仅催我，还答应了一个姑姑给我安排的相亲，我估计要开始应付这种活动了。那个姑姑一来就打量我，说对方多少岁了呀，多有钱呀，长得多帅气呀，照片我看了，也就一般般……但是她们说我这个年纪已经开始贬值了，再不认真找，可能就真的找不到了。” 江梓琳动了动唇角，开始庆幸自己身边还没有这样的人个事需要应付。 “佳仪，发表一下对那个姑姑的看法。”她迅速伸手打字，将这句话给发了出去。 过了半晌，林佳仪果然不失所望地开了口。 “她还是回封建社会裹脚去吧。女人三十岁之后，才是价值创造的开始。” 第二百零八章 脾气不太好的闺蜜 江梓琳看见这一句便笑出了声。 林佳仪打拼到了现在，就是为了能在别人希望她去相亲或者结婚的时候有足够的底气翻白眼，自然会对这样的言论嗤之以鼻。她也确实做到了，能爬到她这个地位的男人都没有多少。 蒋瑶在群里连发了几个甘拜下风的表情，随后道：“我可没你这张这么厉害的嘴。没办法，我只能答应了，那个姑姑拿出和我们家的关系来说事！简直就是威胁了……这事情我还不敢告诉周铮，你们说怎么办才好呢？” “自己怂，就承担怂的后果。”林佳仪补刀。 众人都沉默了一下。江梓琳看着这一句，觉得话虽然是重了点，但道理还是在的，所以也没有帮腔。 蒋瑶低头思索片刻，还是将问题给抛开了。 “算了算了！现在不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了！反正时间没定，还早呢不是吗？我就拖一拖吧，能拖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对了，你们想出去玩一玩吗？现在还有假期，不如我们出去玩吧？趁着这时候淡季，想去哪儿都随心所欲！” 江梓琳起身，拿起花洒开始洗澡。 洗完澡再次将目光投向屏幕的时候，就见蒋瑶已经开始自作主张地定计划了。 再往上拉，是林佳仪的一句：“可以，周边城市就行，我也快要闷得发霉了。江梓琳同学，你可以带上家属，能带的都带上，人多热闹点，而且江顾的那些朋友也都好相处，玩起来开心。” 江梓琳犹豫片刻，伸手将门给打开了。 “我还以为你在里面睡着了。”一声低沉的嗓音突然响在头顶。 江梓琳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退，腰被江顾及时地一揽，立刻牢牢地将他贴住了，肌肤的热度相传，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瞬间点燃了江梓琳的全身。 “我……”她开口。 江顾附身，歪着头靠近，在她嘴上轻轻一吻，感受着她身后升腾的雾气，笑着道：“好热啊。” 江梓琳想要辩解是因为刚洗完澡，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四目相接之后，江顾眼里的情绪更浓了。 看样子他也不打算忍着，腰一弯便将她抵在门上。 江梓琳靠着惯性往后一倒，立刻伸手将江顾给抓住了，随即便听见“砰”的一声，门被江顾顺势带上，吻势顿时猛烈起来。 她被迫垫着脚，几乎要被江顾给拎起来挂在身上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半悬空的状态，咽了咽口水。 这个动作让江顾一滞，身上的热度骤起，刚想要将她抱起来，便被江梓琳给轻轻推开了。 “等等我有事说！”她当然知道下一步是做什么，立刻打断了他的动作，心乱如麻。 江顾低头看着她，半晌，无奈地笑了笑：“什么事？” 定力啊定力。为什么所有事情一到了江梓琳这里，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呢？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好在这种时候不会被宋黎和李家然看见，否则这辈子的清誉都只能扫地了。 尤其是李家然——他绝对是第一个拿起扫把的人。 “刚才蒋瑶提了个建议，让我们一起去旅游。佳仪说让我把……把你们都带上。你要不要问问李家然他们，愿不愿意趁着还有假期的时候出去放松一下？明天就走，去周边的城市，我记得有一个小岛还不错，我们可以自驾去。” 她刚说完，江顾便点头道：“同意。我代替他们同意。” 江梓琳一愣，随即知道江顾是在玩笑，伸手推了他一下，往前走着，开口道：“别闹，赶紧发消息问问，再迟了估计连李家然这个夜猫子都睡了。” “他们不会睡的，今天有排位赛打，半个小时之前我还听道李家然给我发消息，叫嚣着要去杀了一个在游戏里骂他的人。估计今晚不和别人大战三百回合，他是不舍得闭眼的。”江顾笑着道。 江梓琳有些无奈，也笑了起来。 江顾的这些朋友确实是一个比一个有趣。 果然在江顾发出消息不到一分钟内，李家然就有了回复。 “怎么说？”江梓琳道。 江顾伸手，将手机毫无顾忌地交到了江梓琳的手里，“你看，我去洗个澡，帮我回复。”随即转身走进了浴室。 “诶……”她转头，伸手想要将手机递给江顾，江顾却已经踏进了浴室。 她犹豫着缩回手，隐约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经常看着网上讨论关于看男朋友手机的事情，她倒是觉得恋爱的时候留有空间和隐私才是最美好的部分，所以对这方面从来没有起过任何心思。 现在倒好，江顾把手机送到她的手里来给她看了？ 江梓琳失笑，低头看着屏幕上的话，顿时满脸通红。 “我不去，这一对一对的，我可不想要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这是李家然的第一条回复。 随即是两分钟之后道：“江顾！你挽回我啊！你就这么答应了？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了！你快挽回我！” 再过一分钟：“我错了，江哥，江爸爸，刚才是我年轻不懂事，你原谅我吧，我想去。” 江梓琳笑出声来，握着手机轻轻一颤。 宋黎也出现了：“你现在叫爷爷都没有用了。谁还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呢？拜拜，明天我和他们去潇洒了，你在家里不要太想我们。” 底下接着是一个表情包。 没看出来，宋黎在文字表达的时候和真人完全不是一个样子的。 江梓琳顺手回了一个：“明天早晨八点，我家门口集合，直接上高速。” “我开车来！”李家然道：“总不能让女生开车吧？我们只要两辆车就行，我和江顾各一辆。但是江爷爷，我能和你打个商量吗？” 江梓琳觉得有趣，模仿着江顾道：“说。” “是这样的……你能不能和你老婆商量一下，让她闺蜜坐在我副驾驶座上，看看我英姿飒爽的漂移姿势？” “哪个闺蜜？”她道。 “就是脾气不太好的那个。” “做梦。”这回是江梓琳的心里话了。 第二百零九章 她想和你断绝关系 “你能不能仗义点！哥们就求你这一次！一次行不行！”李家然发了无数个感叹号。 浴室的门响了。 江顾擦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江梓琳的笑容一愣，“聊到什么了？” “李家然对佳仪是认真的？”江梓琳用问句回答了他的问题，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起来。 “这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了。”江顾笑了，“李家然的感情问题我这辈子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你看着他是浪荡公子，其实就是空壳一个，因为乱七八糟的小说写了太多，逼着自己去遇见了更多的人，所以现在导致碰见什么样的女孩都不对胃口。曾经有段时间我和宋黎还试图打赌，但是这个赌约最后没有成立，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嗯？”她抬头，十分感兴趣。 “因为我们两个都觉得他会孤独终老，这个赌就玩不下去了。”江顾耸耸肩道：“他简直是把孤独终老四个大字挂在脸上的，谁知道现在怎么脑子一抽，喜欢上了林佳仪。不过他喜欢林佳仪虽然是意料之外，但是也给了之前他所有的行为一个合理的解释——原来这才是他喜欢的类型，那还真是百年一遇。” 江梓琳笑了起来：“你这是夸佳仪，还是贬佳仪？” “算夸吧。”江顾立刻举手：“我可没有胆子损你朋友。” 他知道江梓琳护短，上次宋黎不过是玩笑一句，江梓琳便开启了护短模式，从那之后他就彻底明白林佳仪和蒋瑶在她心里是个怎样的地位了。 “我和他们约了明早八点，早点睡。”江梓琳将手机还给江顾，转身要进房间。 江顾一看手机，眉头皱了皱，“你……” 江梓琳脚步停住了，回头等着江顾把话说完，但江顾也只是咬咬牙，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那我睡了？”江梓琳道。 “好。”江顾的目光还停留在手机上，使劲盯着，随后抓着手机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在群里发送了一条消息。 “有一个世界性难题，等待解答。”他道。 “什么？”李家然第一个回复。 “如果你的手机就打开屏幕放在了你老婆面前，她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她想和你断绝关系。”李家然回道。 “你明天别来了。” 江顾道。 “停！我收回！我这就撤回！”李家然瞬间变了脸，发送了无数个自己的表情包，全都是贱笑，随后跟了一句话：“我说的这种情况是对普通女生的，但如果你说的是你的老婆,那应该是正常的。” “原因。” “江梓琳就不是个正常女人。她玩的那一帮子，也都不是正常女人。像我们这种坐拥高智商高情商同时又带有那么一点可爱的神经质的人呢，和不正常的人磁场相和，你就认命吧。” 下一秒。 李家然的手机屏幕上缓缓跳出了一行字：“您已被踢出此群。” “江顾！”他嚎叫起来。 江顾甩了手机便躺在床上，撇嘴道：“你的女人才不正常，我的女人正常得很，正常又可爱。” 第二天。 八点钟，众人准时到达了江顾的家门口，李家然是第一个到的，靠在一棵树上差点睡着，眼底一片漆黑。 “你昨晚干嘛去了？”宋黎一见他，吓了一跳，开口道。 “我怕江顾这小子半夜给我改时间，所以很早就过来了，守在这里防止你们扔下我……结果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老实，啥都没改！”李家然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头，“失算……自从他结婚了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懂他了。” “你又在自言自语什么？”江顾从他身边经过，突然道：“林佳仪来了。” 李家然瞬间直起了身子，一派精神，眼睛瞪得滚圆，还扯出了一个亲和力十足的微笑，低声对着宋黎紧张道：“怎么样怎么样，我看起来是不是很没有精神？” “不会，你看起来像一只纵欲过度的瘟鸡。”江顾在一旁接话。 李家然已经紧张到无法回嘴，利用余光一瞟，见周围什么人都没有，立刻知道自己被耍了，咬牙叫道：“江顾！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江顾和江梓琳同时笑了起来。 “在笑什么？”一辆车停了下来，林佳仪探出脑袋，扫了几人一眼，眼神在经过李家然的时候停了停，但最终定在了江梓琳的脸上。 江梓琳道：“我们在……” “你怎么开车了？”李家然打断她的话，看着林佳仪的车。 林佳仪皱眉：“不开车，还等着你载我？” 李家然嘟囔一声：“对啊，不能等着我载你吗……” 这话准确地被林佳仪捕捉到了耳朵里，挑眉道：“劝你还是算了，为整车人的生命安全着想，你现在不仅印堂发黑两眼红肿，整张脸上都写着‘疲劳驾驶’四个字，这年头棺材不好订，别这么急着去送死。” 她说着，关上了车窗，留下窗外一片笑声。 “上车。”江顾也笑着从驾驶座上探头，招呼着宋黎和李家然。 江梓琳坐在副驾驶座上，笑得十分隐忍，看着林佳仪的车绝尘而去，低声道：“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看佳仪的样子是完全没有要对他手下留情的意思啊。” 李家然的眼神还追着林佳仪的车，上车之后不住地摇头感叹：“为什么我喜欢上的人，都这么有想法，有个性，让人心动呢……” “你还喜欢过谁？”江梓琳抓住了这话的重点。 李家然眼睛一闭，用机械化的声音对着江顾道：“江顾，你要不要管管你老婆？现在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是不是接吻真会传递基因？你们俩平时应该口舌交缠……” “李家然。”江顾威胁地开口。 江梓琳虽然脸色不自然了一瞬，但立刻掏出了手机，对着群里道：“佳仪，你昨晚是熬夜了吗？李家然说他看见你水肿了，眼睛底下还多了两条纹……” “别别别别！姑奶奶！求你了！”李家然立刻叫道，伸手去拦。 宋黎就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热闹，江顾也笑着，对江梓琳这个举动倒是挺诧异的。 她和朋友玩开了之后，也是有趣又可爱的，不再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开始信任自己了？ 江顾光是想想就觉得幸福，嘴唇一勾，不住地瞟着江梓琳。 “要不……”宋黎试探着开口道：“还是我来开吧？我看着你开也不*全。” “怎么不安全？”江顾应声。 “眼睛不看路，光看副驾驶做什么？”宋黎莫名其妙道。 李家然捂着嘴，伸手将宋黎脑袋敲了一下，“你是不是傻了！你副驾驶座上坐着你新买的球鞋，限量款，绝版，你不看？” 宋黎被他一敲，瞬间明白了，笑着道：“看看看……” 第二百一十章 海岛旅行 江梓琳被这几人的互动弄到又是窘迫又忍不住笑，只能将眼神移到窗外，专心看着沿路的风景。 去海岛的有专门修建的路，道路两旁全是蓝色的海，映着蓝色的天，不同程度的蓝色交织成了十分养眼的画面，海面上波光粼粼，不时还有海鸥飞过。 李家然很快就忘了自己烦恼，趴在床上不住地按着宋黎脑袋：“看！那个海鸥！刚才是不是捕鱼了！是不是！” “你这样按着我，我怎么看！”宋黎挣扎着道，起身白了他一眼，再转头的时候已经错过了画面。 “你看看！你要早点和我说，我能看不见吗？” “哟呵，就你这小眼睛，送你面前来你也看不见吧？”李家然随口嘴炮。 “我眼睛再小也比你摘了眼镜好吧？半瞎。”宋黎笑了起来。 一路都在这样的争执和笑语中度过，闹腾了半小时，车子在岛内停了下来。 林佳仪已经等着了，看样子是刚下车。 江顾一行人锁了车门走过去的时候，林佳仪还欣赏地看了江顾一眼：“你车技倒是不错。” 她喜欢开快车，能赶上的人不多，当初学车的时候就十分刻苦地练过，为的就是不输给别人，甚至还能在飞速倒车的时候获得一片惊呼。 江顾笑了笑，没有接话。 “我们先把东西放一放再去玩？”江顾接着转身道。 “好。”众人点头，纷纷将车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这几天的住宿都订了，如果想住帐篷，我们可以另外租。”江顾道：“我问过一个当地人，运气好的话，有成片的星空。” 城市里住着，星空都已经成了一种奢侈，也只能在这样的地方才能偶然碰见几次。 众人立刻提着行李办理入住，之后便换上了休闲的毛衣，走了出来。 周铮和蒋瑶对视一眼，互相笑了起来。 蒋瑶道：“这是新衣服吗？我没见你穿过。” 白色和蓝色条纹交杂，但或许是为了要正式点，周铮底下没有打上相通色系的衣服，而是穿了西裤，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好在不仔细也看不出来是精心打扮之后的结果。在这里穿什么的人都有，所以众人一时间也没有把视线朝着周铮的身上移动。 “对啊。”周铮见蒋瑶的表情有些不对，圆脸瞬间就红了，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开口不确定地道：“怎么，是不好看吗？” 蒋瑶想了想，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道：“也不是不好看……你有休闲点的裤子吗？” 周铮想了想，不明白蒋瑶的意思。 “我给你去换。”蒋瑶指了指房间的方向，开口道。 周铮这才点头，跟着蒋瑶一起走进了房间。 江梓琳看见了全过程，也觉得周铮有些可爱，这些小小的动作里充斥着诚意，虽然不见得用对了地方，但也单纯憨厚得有趣。 她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江顾一眼，也是毛衣，但是偏卡其色，一身搭配十分得体，高品质中透出些许小创意。李家然就更是花了心思打扮过的，宋黎虽然不如这两人的打扮耐看，但也十分有品位，身上的单品都充满设计感。 江梓琳的眼神再次看了一眼周铮的门，透过门缝可以看得见蒋瑶正在帮助周铮挑选衣服，似乎怎么都不对，摇了摇头，又换了一件。 十分钟后，周铮穿着一身运动服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笑嘻嘻的蒋瑶。 “还好，在他箱子里找到一套能穿的。”她笑着道。 周铮不好意思道：“抱歉啊，让你们等了这么久……我平时不太关注衣服。” “待会儿直接可以在岛上买现成。”江梓琳轻声建议。 蒋瑶的脸色立刻好看了不少，欢呼起来：“对对对！这样就可以拍照啦！我还担心他的衣服拍照不好看呢……” 周铮也跟着蒋瑶笑了起来，只要蒋瑶开心，他的面色便温柔许多。 几人走在前头时，江梓琳也听见了周铮和蒋瑶在她身后的对话。 “我会很努力的，努力下次一起和你回家过年，真的。”周铮的声音不大，但是坚定的力量就足够让人感动了。 蒋瑶顿了顿，随后笑着道：“我相信你。” 江梓琳的手突然被人一扯，她抬头，见江顾用下巴指了指前方，也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林佳仪走在最前面，享受着海风，眯着眼睛，侧脸也十分冷静。 李家然不近不远地跟在她的身后，几次想要上前，又尴尬地收住了脚步。只有宋黎还傻愣愣地在状况之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时还拉着李家然讨论贝壳和他天气，李家然只能心不在焉地敷衍。 江梓琳看着这情形，笑了起来，开口道：“李家然也有今天……这情况应该不多见吧？” “第一次见。”江顾啧啧出声：“其实以前也不乏他有好感的女生，但是每一次都像饿狼扑食一样，看着猎物就上去了，没说几句话就腻了，有的时候甚至把这个当成乐趣和小说取材。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报应吧？” 江梓琳一笑，突然走上前去，开口道：“佳仪。” 林佳仪回身，挑眉，“你不陪着江顾，上来干什么？” 江梓琳很自然地将脚步放慢了，两人和李家然还有宋黎满满齐平，刚好将李家然的位置放在了林佳仪的身边，“看你一个人走着，有心事啊？” “我能有什么心事。”林佳仪嗤笑一声，转头道：“我发现你现在婆婆妈妈的，是不是因为谈了恋爱，灵魂都被抽干了。” “我好心关心，你倒好，说起我了。”江梓琳笑了起来，瞥了李家然一眼。 李家然立刻拱手，对着江梓琳作了个揖，转头状似无意地开口道：“最近看你上新闻的频率还挺高的……该不会是因为这事情烦恼吧？如果是的话，我可能可以帮你解决依一些，娱乐记者那些人，我认识几个。” 林佳仪转头道：“不用，不是因为新闻。” 李家然面对林佳仪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流露出青涩的毛头小子的感觉，但是站在一起却也觉得十分登对养眼，没有任何不合适的样子。 江梓琳见两人搭上话了，默默往后退了退，对着宋黎招了招手。 宋黎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后退，跟在了江顾的身边。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最糗的事 晚间，几人玩累了，蒋瑶提议在海边租帐篷看星星，其余几人也应了下来，订了一桌海鲜，将布一铺，盘腿坐了下来。 “这样倒有点野餐的感觉。”蒋瑶笑嘻嘻道。 周铮抬头看了一眼，“这里的食材处理不干净，要不我和他们借个厨房，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他的话说的小心翼翼，仿佛有些害怕被拒绝一般。 江顾第一个应了下来：“好啊，上一次吃过你做的菜之后，觉得好吃，以后如果有机会，还可以合作一下。公司经常需要宴席，到时候联系。” “好啊！”周铮高兴地笑着，表情一如既往的憨厚，喜悦已经明显藏不住了。 要是能够承接这样的活动，以后名声打出去了，他就离蒋瑶更近一步了。 他毫不掩饰地表达情绪，几人都笑了起来。 “那我去了。”站起身，期待地看了蒋瑶一眼，蒋瑶立刻也对他的眼神有了回应，目送着他离开，满脸都是掩饰不了的爱意。 “人走远了，收收心。”林佳仪在一旁半开玩笑地打趣了一句。 “周铮做饭真的挺好吃的，我好几次都因为他的厨艺下不了桌，和他在一起之后我胖了多少你们知道吗！五斤！而且还是在我有刻意去控制饮食的情况下……” 江梓琳勾唇，看着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和周铮的日常，刚才心底里最后的一点疑虑和不安也渐渐打消。 既然他们相爱，那么就算是圈子不同，也可以克服种种困难吧。 晚间。 租的帐篷有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一个。但帐篷的门是相对的，几人也没有睡意，纷纷爬出来看天。 林佳仪闭着眼睛，突然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良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江梓琳伸手，将她的脖子一绕，靠了上去，“别担心，该来的都会来的。你这么好，你值得好的，也应该有好的。” 林佳仪一愣，伸手将她盘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拉了拉，低声道：“你这样，我真担心江顾会冲过来杀了我。” 江梓琳顺着她的眼神抬头，果然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的江顾正眼神幽怨地盯着她，控诉在脸上写得一清二楚。 江梓琳笑了起来，“他也很好，对我很好。” 八个字。 林佳仪看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道：“看得出来，眼神粘着你，从来没看过别人。当初大概是我看错了……这人，你就慢慢相处再看吧。” “你别操心我的事了。”江梓琳轻声道：“你呢，你怎么样？” “我什么？”林佳仪挑眉，面色一片自然。 江梓琳动了动嘴唇，想提起左昊的事情，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她知道以林佳仪的性格，必定不会承认。就算是真有了什么，也得在她想公布的那一天，自己才能知道。 “大家都愣着干什么？”李家然走上前来：“能看见这么美的星空，机会不多，要不然来说说心事？” “什么？”蒋瑶立刻来了劲，凑着头问道。 “都讲一件自己右手边的人发生过最糗的事，怎么样？我和江顾还有宋黎当然是在一起的，抽签决定顺序，你们三个也一起，周铮暂时还没回来，等他来了再加入，怎么样？” “当然，被说的人要是还有想爆料的，也可以随时出来开口。”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在座的都是从小玩到大，真正的知根知底，知道自己所有黑历史，就这么给爆出来了……玩的有点大。 蒋瑶第一个举手同意：“要要要！我要玩！” “但是佳仪没有糗事，她从小到大都非常优秀。”江梓琳出言提醒，马屁拍得不留痕迹。 林佳仪立刻笑着瞪她：“你的意思是我参加这个游戏不公平？” “反正要我来说，我说不出。”江梓琳也笑了。 “如果没有，就说件你最佩服的事，这样行吧？否则我们真在帐篷里过一晚上了？” “李家然，你是趁机给你的小说取材吧？”江顾一针见血，笑了一声道：“最近小心思多到泛滥，这么殷勤，说你没有任何目的，我不信。” 李家然笑了一声，“我才不是，我是这种人吗？我显然是为了大家更加深入地了解彼此。你看看我们这个优秀的团队，因为江顾和梓琳走在了一起……” “这些话你留着等我婚礼致辞的时候来说也不迟。”江顾毫不留情地将他打断。 周围人哄笑起来。 江顾立刻看了江梓琳一眼，见提到婚礼的时候她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变动，反而跟着大家开心地笑着，心里顿时一松。 林佳仪注意到了江顾表情的变化，再次轻轻叹息了一句，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里似乎参杂着些许羡慕……一愣之后，面色也冷了下来。 她居然……在羡慕。 林佳仪皱眉，咬咬牙，觉得自己最近有点不正常，大概是被那些没完没了的新闻给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好！开始吧！”李家然丝毫不在意江顾对自己的揶揄，笑着决定了。 几人还算配合地围成了一个圈，目光都朝着圈内看，互相能看见自己对面的人。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李家然的位置正好就在林佳仪的对面，她只要一抬眼，目光就能准确无误地投放在李家然的身上。 “原来……”江顾偏了偏头，低声笑道：“这才是你的目的，嗯？” 李家然转头，趁大家不注意，对他比了个求饶的手势，“你就成全我一回！我就想和她多交流交流，让她看见我的优秀，和我们的合适。你知道她上次因为什么拒绝了我吗？年龄！居然是年龄……长这么大，还没摔这么惨过。这事情传出去都丢脸，你说差个十几二十岁的有什么？不很正常吗？” 江顾看了他一眼，“喜欢倒是没什么，但如果她不喜欢，就成问题了。” “所以啊！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相处，而且我打算，明天找个时间，好好和她聊一聊。” 江顾眯眼，没有回答。 “我先说！”李家然转头便开始卖队友：“江顾的糗事一堆一堆的，说一个晚上都说不完！他刚进上佳的时候，中过一个女明星的*，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 “什么？！”蒋瑶激动起来了。 林佳仪似笑非笑道：“*？” 江梓琳也是一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男人的新鲜劲 “就是有一次应酬，他接了别人递过来的酒，当时刚进上佳，没什么人知道他背景身份的，但是因为这张脸，我跟着他出去一晚上，就能听见七八个找他喝酒的电话。啧啧啧……”李家然感叹起来。 “李家然，小心点说话，我老婆在呢。”江顾眯着眼睛道：“你刚才说可以互相爆料，对吧？” 李家然听见这一句，脸色微微变了，轻咳一声道：“反正后来因为我们江顾意志力太过顽强，但是从人家房里出来的时候，站都站不稳了，罗圈腿，对眼，还要指挥我去查这件事，断了那个女星的后路，最后在冷水里泡了一晚上才勉强醒过来，后遗症就是他再也不敢喝任何人递过来的东西了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尤其是看着江顾站在面前冷冷清清的模样，更加想象不到他那副不清醒的状态是怎样的。 江梓琳也跟着笑了起来，觉得有趣。 “好，他说完了，轮到我。”江顾恶狠狠地看着李家然，毫不留情地开口：“李家然小学的时候有个癖好……” “喂！”李家然突然冲了过去，堵住了江顾的嘴，两人扭打成一团。 “你有没有人性啊！小学的事情你也拿出来说！” “你说的不也是几年前的事？” “你说的可是二十年前的事！” …… 两人扭在了一起，说说笑笑，最后也忘了这个游戏的事，纷纷开始讲起其他的话题。 周铮带着菜上来时，打断了几人的交谈，帐篷的四周顿时充斥香味。 蒋瑶欢呼起来，大声道：“太好啦！饿死我了……” 周铮笑着给她递过一根筷子，“你尝尝看，我今天试了一下新菜，是上个周末研究出来的，正好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海鲜，今天正好就做给你们吃。” 蒋瑶立刻点头，低下身子吃了一口，眉目一瞪，立刻点头道：“好吃！” 周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全身都因为蒋瑶的注视而发热，低头自己也尝了尝，觉得不错，笑着盘腿跟着大家一起坐下了。 饭后，众人沿着海边散了散步， 三两个一组，江梓琳和江顾走在了最后。 江顾伸手将她一牵，脚步轻缓，抬眼看着她，两人的眼睛里都倒映着星光。 “老婆。”他道。 江梓琳听着这个称呼，有些不自然地转了头，开口道：“嗯……” “刚才李家然说的事半真半假，你当笑话听听就好。我可没有失身给任何一个莫名其妙的女明星，不过那些人确实是邪门歪道玩得过分了，之后也没有让她好过。”江顾道。 江梓琳觉得好笑，开口：“我当然是当玩笑一听，我喜欢的人有很多人喜欢着，应该是一件觉得骄傲的事。” 她转头，看着江顾眼里一闪而过的紧张，惊奇地笑着。 原来他也会紧张？这样解释，应该是……怕她生气？ 他伸手，将江梓琳的手指一捏，笑着道：“我开始觉得李家然说的是对的了。” “他说了什么？”江梓琳探头。 江顾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李家然说，江梓琳不是什么正常女人。这话要是看成客观评价……还真是比其他女人的观念要特别许多。 星空漫天的时候，几人才终于有了困意，爬进了帐篷里。 江梓琳在进帐篷之前回了头，和江顾对视一眼，笑了笑，随即转了身。 江顾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就被李家然一把拖进了帐篷里：“秀秀秀！让你秀！够了够了！睡觉了！” 帐篷里又是一阵打闹的声音。 安静片刻之后，几个男人的帐篷里有了响动。 “周铮，你这睡衣的图案有点别致啊。”李家然玩笑道。 “你的也不错啊。”江顾接话，帮着周铮。 “这么童真的睡衣，我在小学之后就没有见过了哈哈哈……” “这是我高中的。”周铮笑了笑，也没有在意李家然的玩笑，开口道：“那个时候家庭条件不好，这是我妈去镇上给我买的，当时花了家里不少的钱，庆祝我考上了好高中。从那之后也没怎么长身体，贴身的衣服就穿着到现在了。” “哇……”李家然发出一声感叹。 江梓琳在帐篷里听得心一紧，转头看着蒋瑶的表情，果然见她又是心疼又是好奇，正趴在帐篷外听着对面的对话。 江顾道：“你妈真好，我整个童年都穿着从广场舞服装里剩下来的衣料，现在的童年照都没法看……我妈是朵奇葩，这样的女人早生几年，可能要称霸天下。” “哈哈哈哈……”大家说起陶美珠，话题立刻转移了，一片欢声笑语。 林佳仪躺在帐篷里，打了个哈欠，开口道：“他们在聊什么，这么起劲……不困吗？我要睡了，错过了这个黄金睡眠时间，老十岁。” 江梓琳笑着伸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开口道：“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也舍不得睡。” 林佳仪翻了个身，挥手道：“那你们玩去吧，我撑不住了……” 蒋瑶立刻凑到了江梓琳的身边，低声道：“诶，梓琳，我觉得你和江顾的感情好像越来越好了……他怎么这么喜欢你，传授一下秘方呗？” 江梓琳莫名看了她一眼，“周铮不喜欢你吗？” 对面帐篷突然安静下来了。 蒋瑶道：“喜欢啊，只是我们时间不是还短嘛，男人都是有新鲜劲的，过了这个新鲜劲，不知道后面怎么样呢……” 对面帐篷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李家然道：“怎么总是有人认为这么近的距离，没傻没聋的会听不见呢？” 蒋瑶的脸爆红，江梓琳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开始笑。 “喂！”蒋瑶开口：“偷听是不道德的！” “你不如让当事人和你对对话？诶周铮，别傻愣着啊，说话啊，人家在质疑你是真心还是新鲜劲呢！谁说男人只有新鲜劲的？我就很专一。” 蒋瑶咬唇，有些羞恼，又带着几分期待，听着对面帐篷的动静。 半晌，周铮突然轻咳一声。 “我……我……”他连续结巴了几次之后，终于将想说的话说出口：“我是认真的，新鲜劲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会一直对你好的。只要你还要我，我就对你好。” 江梓琳突然被这段话给触动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爱情了。 “老婆，我也是。”江顾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去你的！你捡便宜啊！顺着人家告白的话说，真行啊你！”李家然似乎是踹了江顾一脚。 江顾立可反攻，没多久就传来了李家然求饶的声音。 江梓琳笑着，拥上被子，抿唇转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意识模糊起来，就连睡梦里也带着些许甜意。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只看我这个人呢 第二天，几乎一整天，几人都在各种娱乐项目中徘徊，江顾和江梓琳还联手夺得了不少游戏的冠军，拿了一堆奖品，筋疲力尽地到了吃晚饭的地方。 “今天一天真是够呛……”李家然趴在桌上，全身像被抽了筋一般，还不忘调整一个看起来比较帅的姿势，瞥了林佳仪一眼。 林佳仪正在整理自己鞋子里的沙子，一脸嫌弃，四处找洗脚的地方，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一个池子，立刻走了过去，雪白的脚踝在夕阳下十分引人注目。 江梓琳拿着手机走向江顾，看着飞速掠过的新闻，不过几眼之后，立刻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们最想要的爆料来啦！今天小编好不容易在颁奖的现场截住了顾真，至于大家都想要知道的事情……嗯，你们看了就懂。” 她点进了视频。 “顾真小姐，前几天传出来的接吻照我们都看见了，是很的吗？” “你和左总的感情进行到哪一步了？是暧昧对象，还是有更深入的了解？” “左总对你呢？为什么他迟迟都没有对这件事情有回应？” “接吻是你主动的，可不可以理解成顾小姐是在单恋呢？” ……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顾真也只是笑了笑，勾唇之后道：“抱歉，这是我的私事，请给我一些个人的空间。至于你们问的左总……问他的想法不应该直接去问他么，我不能替他回答。” 她笑容十分暧昧，甚至在提到“他”字的时候，一脸的幸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样的表情应该理解成什么了。 江梓琳眉头一皱——顾真这样的表现，无疑就是默认。难怪今天新闻开始吵得火热，左昊那边也没有任何动作，没有澄清，也没有否认。 她立刻将手机一手，看了看不远处的林佳仪一眼，下意识便觉得这视频最好还是不要给她看见。 宝拉公司。 “左总，新闻出来了，您看了吗？”linda在电话里有些担忧道：“要处理吗？” 左昊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了一下，皱了皱眉头道：“媒体那边，压一压，我不喜欢这样的新闻。” “是。那……需要澄清吗？” 左昊刚想开口，表情便顿了顿，想到了林佳仪不久前和自己说过的话。 断了关系……他脸色一黑，抿唇眯眼。 “不用。” “是。”Linda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挂断电话。 海滩。 江梓琳收了手机便去帮着周铮串烧烤，顺手将林佳仪的手机也给收了起来。 林佳仪回来之后四处看了一眼，“我手机呢？” “我这儿。”江梓琳道：“替你收着了。” 她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也跟着过来串烧烤。 “你怎么了？”她突然转头，盯着江梓琳的脸色。 “嗯？”江梓琳有些心虚，没有直视林佳仪的眼睛，依旧低着头。 “你怪怪的。林佳仪道。 “诶!”蒋瑶突然拿着手机从不远处奔了过来，脸色有些惊讶，开口大声道：“佳仪，那个……” 江梓琳见状，伸手拿了烧烤，放进了蒋瑶的嘴里。 蒋瑶立刻就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专心地啃起烧烤来，笑着道：“真好吃。” 周铮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又递上了一把，笑容十分腼腆。 林佳仪皱眉，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走上前去，伸手，“手机。” “我替你收着吧，你手不是脏了吗？” “手机。”林佳仪道。 江梓琳看着她的眼睛，半晌 ，还是退让了，将手机给交出来。 林佳仪这才转手仔细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拿过手机，果然看见了一条推送新闻，是有关于左昊的。 她一愣，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点开的时候，眉色还是冷了下来。 一直等到视频播完，林佳仪都保持着皱着眉头的表情。 “佳仪？”江梓琳试探着问了一句。 林佳仪没有说话。 但越是沉默，便越是可怕。江梓琳太了解林佳仪了，如果真对这事情什么感觉都没有，是不可能有皱眉的这样的表情出现的。她的情绪向来直接简单，对于感情也和她一样迟钝，但是旁观者清，她看着林佳仪，还是能感受到一些端倪。 “没事，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和左昊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耸肩，转了身，“我去洗手。” 林佳仪刚走，江顾和李家然便走上前来。 江梓琳转头，有些无措道：“怎么办？” “还不去？”江顾转头，对着李家然道。 李家然二话不说，抬腿就朝着林佳仪的方向走去。 林佳仪的背影在远离人群之后便垮了下来，说不出的感觉，一人走到水池边，愣愣地看着池水发愣。 半晌，她闭了闭眼。 林佳仪啊林佳仪……是你先说的分开，为什么现在看见这样的新闻，会几乎失了常态？ 不过好歹也是维持过一段身体关系的人，估计也是因为这个，自己才会有种被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她失笑，扯了扯嘴角，低头洗手。 “喂，没事吧？”李家然开了口。 林佳仪手指一滞，转头道：“能有什么事？” “没事的话，我想和你说两句话。”他道。 林佳仪伸手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瓶洗手液，点头道：“你说。” “我回去之后仔细想过，想接着上次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 “上次？”林佳仪诧异扬眉，这才想起来上次的事情。 不会是说上一次聚餐的事情吧？她还以为李家然这种性格，估计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难不成还真放在了心上？ 李家然看了她一眼，半晌，鼓足了勇气道：“我确实被你的话震到了，回去想了几天，年龄这东西在我这里是从来不成考虑的，我这人做事情比较随意，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约束。我回去想着也是估计过几天我就会断了心思，但是再见到你的时候，我承认自己还是有心动，不见到你的时候，也老是想着。所以我打算追求你。” 林佳仪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什么胡话，我说过了，年龄对你来说可能不是问题，对我来说是。” “抛开年龄只看我这个人呢？”李家然道。 他正经起来的时候，倒是挺帅。 林佳仪心里想着，嘴上开口：“一样，不合胃口。” 李家然笑了笑，耸肩：“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胃口？我想让你了解我，也想更了解你。这一次我是认真的，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他确实是认真思考过的。从小到大自己要得到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困难的，除了林佳仪这里吃了瘪。这也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有了反思，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林佳仪闭眼。 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把她前三十年的桃花都一次性栽在了生命的年轮里？ 第二百一十四章 被耍了 几天后。 旅游之后几人都脱胎换骨，重新打起了鸡血。未闻照常开了业，《朝夕》也进入了紧张的拍摄中，江梓琳将自己的工作排的很满，进了未闻之后，工作机会也比从前要多了。 安姿公司。 年后上班的第一天，林佳仪到公司打卡后连口气都还没来得及喘，办公室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蒋文央倚在门边，笑着对里面的林佳仪说道：“林主管，Boss通知我们九点半准时开会。” 林佳仪缓缓捏紧了手中的签字笔，抬眸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这么突然？会议主题是什么？” “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吧。”蒋文央耸了耸肩，笑得意味深长。 两人目光相对，只几秒林佳仪就率先转开了视线，公式化地开口：“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蒋文央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九点二十五分，林佳仪踩着高跟鞋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她眼神一转，最后走向了王磊身旁的空位。 王磊正在电脑上跟组员聊天，抬头见她居然朝自己这边走来，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嫉恨。 林佳仪站定在他旁边，拿出喷雾仔细将椅面消毒后才坐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转头问王磊：“王主管似乎有话想说？” 王磊一顿，视线故意在她勾人的红唇上停留一瞬，然后才阴阳怪气地说出一句：“有些人就是这么好命，无论被逼入什么绝境都有办法自救。”他摇头叹了口气，“可惜啊，我妈把我生错了性别，我也没有林主管冷艳美貌的外表，可以让我在职场上呼风唤雨，想要什么就来什么。” “你要是觉得遗憾，可以重新回你妈的肚子里重造。至于工作能力方面，我想伯母应该帮不了你了。”林佳仪勾唇冷笑，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自从左昊答应让安姿的品牌入驻宝拉旗下的商场后，公司里大多数的人就开始戴着有色眼镜看她……越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就越不能示弱。 “你们两个给我安静点……”坐在对面的蒋文央警告地看了林佳仪一眼，“会议马上开始了。” 林佳仪冷冷哼出一声，转头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电脑屏幕上，握着鼠标加入了视频通话。 视频会议正式开始。 “林主管。”老总刚开口就点了林佳仪的名字。 老总平时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此时眼中却透着清晰的笑意，“蒋经理年前向我汇报工作时我还有些不相信，想不到你真的把跟宝拉合作的事敲定了。非常不错，你再一次向全公司证明了你的实力。” “我这一次能成功也只是运气好而已。”林佳仪想到已经跟左昊断了关系的事，不想把话说得太满，“离不开其他同事的配合和努力。” “你太谦虚了。”老总微微一笑，“入驻宝拉旗下的商场本来是我给公司定下的半年目标。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真是让我吃惊不少。” 半年目标？ 林佳仪心里一震，猛地看向了对面的蒋文央。 蒋文央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突然迎上了她的视线。他嘴角一翘，笑容里尽是玩味。 林佳仪嘴唇一抿，冷静地收回了视线，看似认真地在听老总讲话，桌下的手指却捏得骨节发白。 被耍了……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蒋文央还是有能力将她耍得团团转。 她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将满腔的怒气压下。等回过神来时，就听到老总说道：“既然我们跟宝拉连续两次的合作都是林主管洽谈成功的，那后续需要对接的事宜也由你来负责吧。” 让她来负责？ 林佳仪怔了怔，没有立即回答。以Boss刚才的态度和言语来看，他非常重视这次跟宝拉的合作，接下的话也能让她在安姿的地位提升不少。但相对应的，她的责任也就越大，而且左昊那边……想到新闻，林佳仪眼神一暗。 她实在是不想跟他牵扯太多了。 “Boss，我手里还有其他的工作安排，可能没有时间……” “怎么会没时间呢？林主管每天在做哪些工作，我身为你的直属上司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蒋文央打断她的话，笑眯眯地接着说道：“这次跟宝拉合作的事是我们公司的重中之重，对方第一次指定了你来负责对接，肯定也是看好你……要是因为你不答应而让Boss指定其他同事来负责，出了岔子谁来承担后果？”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地，会议室里的气氛一片冷凝。 林佳仪抬眼，冷冷地盯着蒋文央。 一边的王磊帮腔道：“林主管，我看这件事也就只有你可以做，换成其他人或许连宝拉总裁办公室的门都进不了呢。”他说完后，自以为风趣地笑了笑。 蒋文央和老总同时也听懂了他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前者跟着一笑，后者若有深意地看了林佳仪一眼。 “蒋经理说得有道理，跟宝拉合作的这件事绝不能马虎，所以就先这么定下了。”老总最后拍板道：“林主管，计划书你先暂时按宝拉那边的意见修改，完成后邮件发给我。” 林佳仪沉默片刻，最终也只能无奈应下：“……是。”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林佳仪率先退出了视频通话，将笔记本电脑的盖子狠狠一按，冰冷地看向蒋文央，咬牙憋出几个字：“蒋经理真是高招。” 蒋文央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林主管是想说跟宝拉合作的事吗？”他摆手一笑，“说到这我还得谢一声林主管，要不是你高效率地完成了公司的半年计划，我还得不到Boss的夸奖呢。” 林佳仪冷笑了一声，利落地收拾东西离开。 王磊听到高跟鞋落地的声音越来越远后，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这女人的眼神吓我一跳。”他还以为林佳仪会冲上去撕了蒋文央，没想到定力还不错。 蒋文央不甚在意地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再怎么强大也终究只是个女人。” 王磊眉一挑，顿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蒋文央嘴角一勾，视线一移，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王磊忽然浑身一抖，下意识往后一退。 蒋文央一边笑着一边抬了抬眼镜框，盯着他的眼神里满是不屑，“不过即便她只是个女人，也强过你。” 第二百一十五章 毁了我的生活 王磊后背一凉，尴尬地接了一句，“林主管的工作能力的确非常出色，我会向她多多学习。” 蒋文央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低头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王磊脸色微僵，心里开始拿不定他对林佳仪到底是什么态度。两人在一起时分明是气场不合，而且就他进公司以来也是一直跟林佳仪对着干的……那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佳仪对会议室里的事一无所知，回到办公室后她就开始修改计划书，终于赶在了下午两点发到了Boss的邮箱中。 她花了十分钟吃完外卖，然后点进了邮箱。Boss已经给了她回复，邮件上写着计划书通过，让她尽快跟宝拉签下正式合同。 “这么赶……”她略显烦躁地扒拉了一下短发，一低眼，看见了手指上缠着的好几根发丝。 这段时间真是太累了。 她叹了口气，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心里再一次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念头。蒋文央这么希望她将宝拉的工作接下肯定是怀有目的的……但到底是什么，她完全猜不到。 “林主管。”蒋文央清瘦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办公室门口。 林佳仪一顿，慢慢坐直了身子，皱眉道：“进我办公室为什么不先敲门？” “我敲了，只是你想事情太过入神没听到。”蒋文央踏步走了进来，“计划书完成了吗？” “嗯。” “那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蒋文央笑了起来，“Boss希望你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也能有前面的办事效率。林主管，你可千万不能让他失望。” “蒋文央，你回南城到底是为了什么？”林佳仪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冷声开了口。 然而蒋文央就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说道：“你待会儿就带着修改后的计划书去宝拉一趟吧，这样会显得我们公司更有诚意。” “你是不是再次想毁了我的生活？”林佳仪缓缓站了起来，手指轻轻颤抖着。 蒋文央低眼一瞥，突然笑了，“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我的目的，可是你一直都不相信。” “放你妈的狗屁！”林佳仪失控地冲他爆了一句粗口，“你有过心吗？你的目的我还不清楚吗？垃圾终归是垃圾，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让你如愿。”说完，她抓起办公桌上的包和U盘，大步从蒋文央的身边离开。 坐进车里，林佳仪的脑子才终于清醒了一些。这段时间被蒋文央打压得太狠了，心中难免堆积了不少怨气，也终于在刚才全都发泄了出来。 “太不理智了……”她懊恼地吐出一句，将额头抵在了方向盘上。 手机“叮”地一声响起。 她直起身子，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了短信。发件人是王磊，但内容却是让她别忘了去宝拉公司。 一看这语气就是蒋文央让他发的。 林佳仪眉头一皱，退出短信页面后调出了左昊的号码，停顿了几秒，又将手机屏幕熄灭了。 “算了，还是直接去宝拉公司吧。”她轻喃道，将手机放回包里，转而发动了车子。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宝拉公司外面的临时停车位上。 林佳仪拿着包下车，脚底生风地走到了前台，礼貌地开口道：“你好，我想见一下左总。” “左……左总？”女前台不确定地重复了一声，“请问您有预约吗？” 林佳仪摇头：“没有。”她一顿，“我们公司和贵公司有合作。我之前一直都是在跟左总洽谈，他没安排过其他的对接人。” “那抱歉了，您和左总没有预约的话，我们是不能让您上去的。”女前台礼貌地笑道：“当然，您也可以联系一下左总。只要他同意，我们这边立刻就会放行。” 林佳仪看了眼左前方的电梯通道，最后问道：“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 女前台点头：“可以。” 林佳仪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走向了一边的休息区。 前台那边另一个男前台见林佳仪镇定自若地在休息区里坐下了，忍不住小声问女前台：“那个人是谁啊？看着有点眼熟。” “不认识。”女前台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道：“这种人我们每天都要见上几十个，人人都想跟咱们总裁攀上一点关系。还说她直接跟总裁洽谈合作？糊弄谁呢？面子这么大的话，刚才为什么不当着我们的面给总裁打电话确认身份？” “这人的气质看着倒不像是会走歪门邪道的人。”男前台笑着接了一句。 “你是被人家漂亮的外表给迷花了眼吧？”女前台嫉妒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林佳仪。即便她是坐着的，但姿态端庄，气质十分突出，剪裁得体的西装西裤完美地包裹住她姣好的身形，只是一个侧脸就抓住了不少人的目光。 林佳仪和两人离得距离不算近，当然也就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时不时地低头看腕表，内心反倒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今天见不到左昊也好……免得尴尬。 这个念头一起，她拿起包包就起了身准备离开。然而刚转身，左方突然响起了一个带着讶异的女声。 “林小姐。” 林佳仪抬眼看了过去，眼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走过去道：“Linda，好久不见。” “你怎么会在这里？”Linda问她。 林佳仪笑了笑，“有点工作上的事想找左总。” Linda探寻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落下几秒，而后笑了起来，“那真是不赶巧，左总出去应酬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山庄吧。”说着她拿出电话对她道：“你稍等，我向左总汇报一下这件事。”说着没等林佳仪拒绝的话说出口，电话就已经拨了出去。 很快就通了。 Linda恭敬地对着电话道：“左总，林小姐来公司找您，说是想谈合作的事。” 她说完这句话后，听筒里就一直沉默。 Linda忍不住看了林佳仪一眼，按捺下心中的好奇，正要再次开口，就听左昊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她来山庄找我。”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觉得谁会赢 “好的左总，我会将你的意思转达给林小姐。”Linda结束通话，将手机一收，转头对林佳仪笑道：“林小姐，左总让你直接去山庄找他。” 林佳仪眉头轻皱，没有接话。 Linda微微一笑，“林小姐找左总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他周三要出国一趟，如果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她相信林佳仪会懂。 果然，林佳仪没有再犹豫，点头“嗯”了一声道：“麻烦你把地址发给我。” Linda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一点也不麻烦。”说着她已经拿出了手机，发送了左昊所在山庄的地址。 林佳仪的手机很快响了一声，显示接收到信息。她没有查看，笑着对Linda说道：“多谢，改天请你吃饭。” “林小姐太客气了。”Linda笑了一声：“路上可能会有点堵车，林小姐52633(⊙o⊙)…5注意安全。” 林佳仪点了点头，利落地转身离开。 Linda望着她很快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突然有些轻松地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左总最近是怎么了，以前就整天板着一张脸吓人，现在更夸张了，离他五米远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低气压。 “希望林小姐去了后能消除他们之间的误会啊……”她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向了电梯门。 两个前台目睹了刚才Linda和林佳仪交谈的全过程，瞬间面如菜色。 “那人居然跟Linda姐这么熟，完了完了……要是她在左总面前说上我们一两句坏话……”女前台担忧地开口。 “别乱想了。”男前台截断了她的话，“人家不像是这样的人。” “你很了解她？”女前台转头。 “感觉。”男前台笑着回了一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林佳仪坐进驾驶室里，点开了Linda共享给她的地址，然后发动了车子，按着导航上的语音提示调转了车头。 大概五十分钟过去，她终于将车驶入了山庄。一路上都畅通无阻，显然是Linda那边帮她提前打好了招呼。 车停稳，她刚下来就见有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冲她微微颔首后笑道：“林小姐你好，我是临泽山庄的总经理。左总让我带你去见他。” 林佳仪微微一笑，“麻烦你了。” 男人客套了一句，转身走在了前面。几分钟后，林佳仪跟着他来到了网球场门口。男人停了下来，对她笑道：“左总就在里面，林小姐可以直接进去。” 林佳仪跟他说了声“谢谢”，抬腿走进网球场时无意识地将包带攥紧了。 网球场很大，林佳仪搜寻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其中一个场地上。左昊背对着她，正在左右跑动挥动球拍接球，动作说不出的帅气利落。他穿着运动衣裤，本来是宽松的款式，但穿在他身上却硬是突出了身体冷硬的肌肉线条。 她站定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看了左昊有多长时间。 “左总，林小姐到了。” 清甜的声音将林佳仪发散的思绪瞬间拉回。 她缓缓抬眼，这才看到了刚才一直跟左昊对打的人——顾真。 Linda不是说左昊在应酬么？原来是忙里偷闲陪顾真啊。 林佳仪轻轻摇头，将刚才不该生出的小心思全都甩出了脑海，平静地走向了左昊。 左昊拿着球拍转身盯着她，黑眸里一片暗沉。 “左总。”林佳仪走到他面前。 左昊视线微低，跟她一对。还没说话，顾真收了球拍走了过来，提议道：“左总，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吧。” 左昊目光一顿，“嗯”出一声，将球拍转手递给她，率先走出了网球场。 顾真转头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突然收回视线边开了口：“林小姐。” 林佳仪看了她一眼。 顾真弯腰将球拍收进袋子里装好，拉上拉链，抬头笑看着她，“跟的真紧啊……你觉得我们两个到最后谁会赢？” 林佳仪听了她的话，缓缓眯起了眼睛，“抱歉，什么意思？” 顾真轻松地提起袋子走到她面前，目中暗流涌动，“你现在跟我争的，除了他还有什么？” “你错了。”林佳仪看着她，只缓缓吐出这三个字，随即转身离开。 顾真的脸上笑容一起，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跟在她后面一起走出了网球场。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了两步远的距离。林佳仪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眉头越皱越紧。顾真现在相当于已经把话给挑明了，也变相承认了之前两人暗中交锋。 她犹自沉浸在思绪中，突然听到顾真说道：“还是我来带路吧。”说着，她踏上了另一条花园里的石板路。 林佳仪是第一次来这个山庄，本来就不认识路，便转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处池塘。池塘里种了很多睡莲，不过现在这个季节还没有开花，只有大片大片的绿叶漂浮在水面上点缀。 两人走到池塘边，顾真突然停了下来。她转头，示意林佳仪看向走廊那边，“林小姐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林佳仪戒备地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样。 疑惑间，顾真甜美地笑道：“这里属于他的私人区域……” “私人区域……”林佳仪皱眉。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四个字的关键含义，顾真不知是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突然伸出手狠狠将她的手腕一攥，再是用着巧劲一扯，跟她齐齐往后摔去。 在落水之前，她清晰地听到顾真在她旁边笑道：“谁输谁赢，我们待会儿就知道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哗啦”一声，池塘里水花四溅。 顾真的尖叫声接着响了起来：“救命啊，快来人啊……我不会游泳……”她笨拙地扑腾着，身子往下一坠，连喝了好几口脏水。 林佳仪划了几下水，心里骂着顾真的疯狂，行动上却还是朝着顾真那边去了。然而刚一碰到她，扑通一声，就有一个人跳了下来。 林佳仪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跟左昊的目光撞上。他的脸色有些阴沉，不过几秒就转开了视线，迅速朝顾真那边游去。 林佳仪愣愣地在一边看着，直到他一手夹住了顾真的腋下将她带出池塘才反应过来，也跟着朝池塘边上游去。 “怎么会突然落水？”左昊开口，看着林佳仪，眼神第一次带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你问她。”林佳仪抿了抿唇，拼命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虽然此时早已立了春，但气温仍然很低。她今天和平时一样只穿了一套职业装，落水后更是冰凉地贴在了皮肤上，寒意瞬间侵入了身体。 有山庄的员工听说了这边的事后立刻赶了过来，不住地向左昊道歉道：“对不起左总，这都是我们的疏忽。” 左昊不想听他们说这些废话，抬手阻止了，吩咐道：“扶顾小姐去休息室。” 顾真听了，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刚被女工作人员扶起来身体就一软，眉头皱得死紧，轻叫了一声：“脚好疼……” 左昊看了一眼她的脚，发现小腿不知道是被什么利器划伤了，冒出了很多鲜红的血。 “左总。”顾真转头，软语叫了他一声。 左昊不知想到什么，又叫了一个工作人员过来，“给林小姐准备一套换洗的衣物。”全过程他只除了上岸的那一眼，再也没有在她身上投下多余的目光。 工作人员很快应下。左昊大步走上前，还是让女工作人员扶着顾真，跟她一起离开了。 林佳仪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脚有些疼，估计是刚才顾真拉她下水的时候崴到了。 工作人员在一旁道：“林小姐，跟我一起去换衣间吧？” 林佳仪看了他一眼，双唇毫无血色，摇头拒绝道：“不用了。”她说着，一瘸一拐地走到池塘边将自己的包捡起来拍了拍，什么都没说，沿着来时的小道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真是个疯子 林佳仪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了。 水滴沿着衣摆不停落下，寒风迎面一吹，冻得她浑身一抖。 “真是个疯子。”她咬牙骂了一句，想到顾真在落水前跟她说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本以为顾真只是个花瓶，之前的几次胜利更是让她有些得意忘形，没想到顾真比她所想的城府更深。 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看到本来整洁的衬衫西裤染上污泥，皮肤顿感一阵酥麻，就跟有万千蚂蚁在爬挠一般。 脚步无意识加快，等回到停车位时，她猛地发现车旁多了一个人。 左昊。 他的身上仍然穿着刚才在网球场时的那套衣服，双手插进运动裤里，转头望着她，眼神幽深难测。 “你怎么在这？”她走了过去，掏出车钥匙按下解锁键。 “跟我走。”左昊看了她身上一眼，面色沉了沉，“你需要换衣服。” 林佳仪听他这么说，一时有些犹豫了。先不说她怕不怕在这么冷的天气下着凉，光是洁癖这点……她就难以忍受穿着这身脏衣服一路开车回去。 这么想着，她直接答应了下来，“好。” 左昊脚步一动，走在了前面。 林佳仪跟着他走上一条大道，只用了两三分钟就来到了一处房门前。他伸手按下指纹解锁，而后将门推开。 林佳仪站在门口，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双男式拖鞋，弯腰换上后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是间套房，设备一应俱全，装修风格是左昊一贯喜欢的。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个山庄是不是他名下的产业了。 “浴室在那边。”左昊停下，伸手指了一下右边，“衣服我让人送过来。” “谢了。”林佳仪应了一句，抬腿便走向了浴室。 关上门，她再也无法忍受地将脏衣服全部脱了下来。花洒打开，带着热气的水雾淋在她的身上，几分钟后，她才终于缓了过来。 没一会儿，浴室的门被敲响了。左昊的声音传了进来，“衣服给你拿过来了。” 林佳仪关了花洒，随手拿了架子上干净的浴巾包裹住身体，走过去打开了门。 左昊还没走，门一开，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段上，神色莫名。她刚洗了头，头发随意散开，发端不断有水珠顺着她白皙的皮肤滴落到锁骨。他眼神默默一转，顺着那水珠蜿蜒，直到视线被她胸前的浴巾完全遮挡。 手上突然一空，衣服被林佳仪拿走了。 她微微一笑，语气带了几分客套，“麻烦你了。” 左昊盯着她。 林佳仪拿着衣服，脸上的笑容不变。 终于，左昊率先开了口，“我去客厅等你。” 林佳仪“嗯”了一声，转身走进浴室关上了门。十分钟过去，等她重新走出来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干练精明的样子。 左昊坐在沙发上，意味不明地问出一句，“你一直都这么严格要求自己吗？” “这样有什么不好？”林佳仪走到他面前，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U盘递给他，“这里面是完全按照你的要求修改的计划书。” 左昊没接，微微抬眼看着她，目光在她的脸上静静流过，“刚才为什么自己先走，不等我？” 林佳仪见他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将拿着U盘的手暂时收了回来，笑道：“左总，我以什么身份等你？”不等他开口，她又说道：“从前我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我也不想去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为缓慢，眼神跟他相对，态度坦然。 左昊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半晌才又问出一句：“刚才的事谁做的？” “如果我说是顾真呢？”林佳仪说完这句话自己倒先笑了起来，“算了，谁会信？”她突然想到什么，渐渐收了笑，面色一整开口道：“之前你答应跟安姿合作的时候，我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就分开。左昊，宝拉和安姿的合同还没签……你要是想反悔的话还来得及。” “你后悔吗。”左昊开口。 林佳仪一顿，抬头。 后悔什么，后悔分开？ 左昊已经从她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他站了起来，说道：“我答应过的事，从不反悔。计划书我会认真看，你可以走了。” 林佳仪听到他这么说，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弯腰将u盘放在茶几上，然后从他身边走过。 刚到门口，左昊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新鞋在柜子上。” 林佳仪的脚步微微一顿，转眼看向了柜子上摆放着的那个鞋盒。她拿起来打开，款式和码数都跟她来时那双一模一样。她弯腰换上后站在原地沉吟数秒，最终头也不回地开口道：“左昊，或许我们当初开始这段关系才是错误的，现在不过是让一切回到正轨。”话落，她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晚上八点，蒋文央发了微信给她。她看也不看直接无视掉，本想泡杯减肥茶喝，可刚一站起来就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不会这么倒霉感冒了吧？”她揉了揉太阳穴，拿了体温计给自己量了一下体温，发现已经到了三十九度。蒋文央明早上班肯定要追问工作进度，她不能给对方留机会抓她的错处。这么一想，她翻出了一盒感冒药应付着吃了几粒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 林佳仪到办公室坐下后仍然感觉有些头晕。助理蔡阳进来看见了，关切地对她道：“林姐，你要不要请假休息两天？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这几天你加班加得太狠了，还是身体要紧啊。” “只是有点感冒，不碍事。”林佳仪轻轻冲她一笑，将桌上的文件递给了她，“麻烦帮我复印三份，谢谢。” “好的。”蔡阳见她不愿多说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只是她刚离开没一会儿，蒋文央就走了进来。 “林主管。” 林佳仪一手抵着额头，微抬了眼看他，眼神里浮现出一丝不耐烦。蒋文央几乎天天都会到她办公室里来报道一次，也次次找她麻烦。 “新的计划书我已经交给左昊了。”她抢先开了口：“蒋经理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吩咐吗？” 蒋文央站定在她办公桌前，看了她几眼，突然问道：“生病了？” 林佳仪讥诮地一笑，将手放开了，一脸冰冷，“请问这个问题和我的工作内容有关系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是她们欠我们的 “你又不是铁打的，女人还是适当的服服软才好。”蒋文央轻浮地笑了起来，“就比如现在，只要你像以前一样向我撒个娇，我立马就答应给你放假休息几天。” 林佳仪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他三个字：“你做梦。” 蒋文央听了，面色微微一变，但只一瞬，又笑开了，“你的性格真是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蒋经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先出去吧。”林佳仪径直下了逐客令，“我还有报告要看。” “昨天你跟左昊……”蒋文央突然开口，但只起了个头又摇头笑了笑，“算了，就这样吧，你表现得很好。”说完，他不再纠缠，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林佳仪被他的这句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细细一想后，心里又是一惊。昨天她去了宝拉公司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但蒋文央怎么知道她最后见了左昊？ 有人在暗中跟踪她？ 林佳仪眉头一皱，猛地站了起来。她很想现在就冲出去找蒋文央问清楚，但这么做无疑是打草惊蛇。她狠狠将手指一捏，许久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到了中午，她的体温终于降下去了一些，但依然没有什么胃口。 蔡阳看了眼林佳仪餐盘里的红烧肉，开口问道：“林姐，这么久了你一点东西都没吃……还是吃点吧？不然怎么能撑得过下午？” 林佳仪瞥了眼色香味俱佳的午餐，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刚一沾到舌尖，她的脸色突然一变，放下筷子起身就朝洗手间的方向冲了过去。 蔡阳焦急地站了起来，在她身后喊道：“林姐……” 林佳仪已经听不到了，一进洗手间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干呕了出来。胃难受得厉害，到最后她连酸水都呕出来了。 “不会是肠胃炎吧。”她站在马桶边缓了一会儿，直到胃舒服一些了才走出去洗手。镜子里面的她和一个多月前的自己简直像是大变样。脸色苍白，眼底有着青黑，就连妆容都没以前那么精致了。 “越活越回去了。”林佳仪自嘲了一声，扯了手纸将手擦干。 上佳公司。 江可欣将活动要用的衣服派给了新人们，正要离开，突然耳尖地听到有人说道：“李思要参演《朝夕》诶。她不是落选了吗？怎么剧组后面又把她的名字加上去了？” “我也正奇怪呢。她不是和方念雨霍妙他们都不和吗？而且听说她这次的角色还很不错，戏份多又讨喜，很容易吸粉。” 江可欣听到这里再也站不住了，转身走了过去问刚才说话的两个人：“你们刚才在议论什么呢？” 两人在背后说人闲话本就有些不对，被她直接这么一问更是有些尴尬，都干笑着没有接口。 江可欣眼珠子一转，语调瞬间软了下来，“我这不是好奇嘛。李思是我们公司的艺人，她能顺利出道，我跟你们一样高兴。只是我最近活动太多了，没时间关注微博，所以想让你们分享一下消息。” 其中一个新人见江可欣给了台阶下，也不好得罪她，便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俩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朝夕》的演员名单早在开拍前就公布出来了，今天早上官方微博突然又发出了一张定妆照，说是李思要参演里面的一个特殊角色。可欣姐，你跟李思这么熟，她难道没有告诉你什么内幕？” 另一个人听她这么说，忙碰了碰她的手肘暗中提醒。刚才江可欣话里话外都表明了她不知道李思参演《朝夕》，这最后一句话不是刚好戳了人家痛处了吗？ 只是江可欣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这上面，她脑海中只反复回荡着女人前面的话，然后心不在焉地离开。 走出训练室，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李思的电话。 “可欣。”李思笑道。 江可欣冷哼道：“你现在还跟我装什么无辜？录音的事是你配合他们故意设计我的吧？李思，枉费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想不到你就是这么背叛我的。” “最好的朋友？”李思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般，低低笑了起来，“你当我真蠢是不是？以前我知道你跟江顾的关系，所以才处处讨好你。你怂恿我去偷剧本，要不是因为我想自己好，我能为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江可欣，你以为你的面子有多大？” 江可欣气得浑身发抖，“所以你就为了那丁点好处，转手就把我出卖了？” “随你怎么想。”李思道：“这件事既然已经被你知道了，我也没想过费力隐瞒下去，在上佳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江可欣，以后你还会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与其说是朋友，更不如用‘盟友’二字来得恰当。”一顿后，她又道：“我要继续跑步了，就这样吧。” 听筒里很快响起忙音。 这还是李思第一次主动挂江可欣电话。她怎么都想不到会被印象中胸大无脑的女人给摆了一道，脸色青白交加，整整一上午怒气都没平复下去，最后干脆请了假提前离开公司。 一进门，唐沁岚就听到响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接过她手中的提包笑道：“今天上班很累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还不是因为江梓琳那个女人！”江可欣气闷地甩掉高跟鞋，光脚踩在地板上看着她，“最近网上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一些，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是她跟我公司的人合起伙来设计我。妈，你一直都劝我好好跟她相处，但她有当我是她妹妹吗？” “这事不该这么讲。”唐沁岚叹了口气，鬓角的银发在暖光下一晃，越发刺痛了江可欣的眼睛，“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你先起了别的心思想要破坏你姐姐的好事？” “不是。”江可欣转过了头，嘴硬道。 “可欣，你看着我。”唐沁岚加重了语气。 江可欣抿了抿唇，将头重新转了回来，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好了好了，我全承认了好吧？是我让人先去偷她的剧本，还被她识破。” “所以还是你先做错了。”唐沁岚下了结论。 “这怎么能算我的错？”江可欣勉强压着怒气，“沈佩珍抢走你老公，还霸占了你原本幸福的家庭。妈，在你搬来跟我一起住之前，我们连见一面都是奢侈，还要偷偷背着爸和沈佩珍。这些难道不是她们母女欠我们的吗？” 唐沁岚微微低头，被她的话勾起了往昔的回忆。她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突然苍白了几分。 “不是她们欠我们的……”她突然道。 江可欣猛地抬了眼。 唐沁岚轻轻摇头，目光顺着她的五官攀爬，最终跟她对视。 “妈，你在说什么啊？”江可欣强撑着笑，“什么叫不是她们欠我们？” “可欣啊，妈妈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这么偏执地认定一切……”唐沁岚目中泪光一闪，她抬手胡乱地擦了擦眼睛，再次看向了江可欣，缓缓说道：“她没有抢我老公，也没有霸占我原本的家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用你假惺惺 江可欣皱眉，不可置信地转头：“妈，你就算是想要劝我，也用不着替她们分辩什么吧？” 唐沁岚抿了抿唇，脸色突然发白了一瞬，盯着江可欣的表情看了许久，才缓缓长叹了一声。半晌，她摇头道：“算了，过去了。你只要记住，这事情和她们无关，你心里带着仇恨，在那个家庭里该怎么生活？” 江可欣摇头，眼睛突然一眯，“你要说服我，至少该拿出点证据来。你说不是她们的错，那是谁的错？” 唐沁岚沉默了。 半晌，她才重新将头抬了起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妈妈不想……不想现在就亲口来说。刚好今天有时间，你问问梓琳他们，愿不愿意来家里吃个便饭，就当是我初来南城，也见见她。” “不要！”江可欣立刻拒绝：“她老公一直粘着她，江顾可不是个好惹的，我不想见他们！” “这事情是你做错了。做错了就要认错，如果不心虚，你为什么不想见？”唐沁岚的声音十分柔和，但是态度却很坚决，似乎没有给江可欣任何一个拒绝的可能性。 江可欣动了动唇角。她虽然不常和唐沁岚见面，但是骨子还是害怕唐沁岚的，比害怕江国鸿还要更甚几分。唐沁岚从小到大连声音都不会对她大一些，更别说打骂了，从来都是温柔相待，也就是这样，严肃起来的时候才让她觉得有力量 。 江可欣抿唇，半晌有些不甘道：“知道了……” 她转手拿起手机，给江梓琳发了消息。 另一头江梓琳的手机一响，江顾正好坐在她身边，两人一起看了短信。 “鸿门宴？”江顾挑眉。 “估计是看见了李思的定妆照，又要找麻烦了。”江梓琳闭了闭眼。 “这事情有个了结也好，正好她妈妈也在，那天见面的时候没有多说，礼貌上是应该拜访的。” “好，那就应了。”江梓琳也正好有这样的心思，上次事情也需要好好问问江可欣，看她还想作妖到什么时候。 中午，江梓琳和江顾准时来到了江可欣的公寓门口，敲响了门。 几秒钟后，门开了。 江可欣冷着脸站在门后，一脸的不情愿，看了江梓琳一眼，态度有些奇怪道：“进来吧。” 江梓琳挑眉，站在门口半晌，看着江可欣的背影发愣。 “怎么了？”江顾道。 江梓琳摇头，失笑，一边换上了鞋子一边朝着里面走去，“这应该近五年来江可欣不是一见到我就开始冷嘲热讽。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梓琳吗？”门内响起了一声温柔的问语。 江梓琳再次愣住了，笑容僵了僵——刚才说江可欣的话，估计都给唐沁岚给听见了吧…… 她笑着抬眼，开口道：“阿姨好。”同时不着痕迹地看了唐沁岚一眼。 近距离的认真看过之后，还是觉得唐沁岚和远处看得一样美，一样优雅。她身上的特质不同于沈佩珍，温柔和婉，眉眼处尽是绵软细密的笑意，目光包裹得人身心都觉得舒坦。 江梓琳看着她，莫名觉得亲切，笑容真实了几分——江可欣的妈妈倒是比她要可爱许多。 “你好。”唐沁岚伸手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了桌上，开口道：“刚洗的，你试试看。” 江可欣插着手站在一边，冷脸道：“妈，她不吃冷的，娇贵得很。” 虽然话不好听，但多少算是提醒了唐沁岚，江梓琳不能吃这些。 唐沁岚一愣，随后道：“是胃不好吗？” “以前是，现在可以吃点了。”江梓琳笑着道。 “赶紧坐吧，我们不要站着说话。”唐沁岚伸手，仔细地将座椅上的坐垫给摆正了，开口道：“听可欣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还没有认真见过面呢，是我疏忽。可欣性格比较调皮捣蛋，很多事情也是我没有在身边，没教好，所以今天找你们过来，也是想和你们好好吃个饭，道个歉。” “妈！”江可欣有些不满的开口：“干嘛要道歉……我又没有做什么！” 唐沁岚转头看了江可欣一眼，江可欣的面色一变，立刻住了嘴，嘟喃了两句，没了声音。 江梓琳十分意外。一是意外唐沁岚居然这么讲道理，一句接着一句都十分大方得体，和一边的江可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二是意外江可欣居然这么听话，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江可欣乖乖闭嘴呢…… “说了这么久，饿了吧？一起吃饭。”唐沁岚站起身来：“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做的不好也不要嫌弃阿姨哦。” 江梓琳立刻道：“我不挑嘴，江顾也是。” “平常怎么没见你这么乖……”江可欣在一边看着几人和睦的气氛，咬牙道：“在我妈这里夹着尾巴做人了，装什么装……” “可欣，你去端菜。”唐沁岚转头道。 江可欣不情愿地起身，朝着厨房里走去。 江梓琳和江顾对视一眼，两人都看见对方眼里的笑意和惊奇。 唐沁岚做的菜意外好吃，菜色丰富，虽然清淡，也符合胃口，只是素菜居多。 席间江梓琳观察了一下，见唐沁岚伸手夹的也都是素菜，眼神停在了她手上缠绕的珠子上，有些意外。 看着唐沁岚的气质，大概也是个有信仰的。只是她和江可欣实在是相差太多了，估计也是从小没有养在身边的缘故。 吃完饭，唐沁岚特意留了时间给几人自己交谈，起身道：“我去洗碗。” “阿姨，我来吧。”江梓琳立刻起身，拿了唐沁岚手里的碗，坚持要洗。 唐沁岚推脱不过，只能转头道：“可欣，你陪着姐姐一起去。” “什么姐姐……”江可欣咬牙，对这个称呼十分有意见，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拿着碗筷便进了厨房，弄出了一片乒乒乓乓的响声。 江顾想要起身，被江梓琳看了一眼，也停住了动作，重新坐回了位子上——看来江梓琳是想要和江可欣好好聊聊的。 唐沁岚全程都看着江梓琳和江顾的互动，笑着道：“你们两个感情很好。” 江顾也礼貌性笑了一声，坐在一旁。 厨房内。 江可欣重重将碗筷一扔，开口道：“你最好不要当着我妈的面说我什么，否则我和你没完！” “江可欣，你今天怪怪的。”江梓琳开口便直接抓住了重点，眯着眼睛看她，“吃错药了？态度这么好？” 江可欣想到刚才唐沁岚和她说的那些话，表情又是一阵不自然。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信奉了二十多年的真相居然另有隐情，虽然唐沁岚没有说出口，但她隐隐有了些许预感。如果当年的事情真的不是沈佩珍的错，那她这些年来做的事，包括对江梓琳的嫉妒……都是在干什么？ 算了，不想，不听，不看，不管。 “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这辈子你就是我死对头，改不了了。”江可欣大声道，试图用声音响亮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这话似乎也像是给自己安了个定心丸，说完表情就凌厉了几分。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知道是什么吗？”她道。 江可欣眉目一动，眯了眯眼睛，眼神盯着桌上的录音笔，面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东西给你，你收好。”她一推。 “没什么意思？”江可欣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目光凌厉几分，开口道：“用得着你在这里假惺惺地做好人！你存心刺激我呢？是不是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感谢你没有让我身败名裂？” “你不该感谢吗？”江梓琳开口，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是不是被人捧久了，连基本的是非曲直都分不清了？东西我放在这儿，收不收是你的事情，只是有句话我要告诉你，这事情是我压下来的，没有把你爆出去，这就是你应该感谢的事情。否则你现在连立足之地都不会有，谁会想要一个曾经偷过剧本的人？” 江可欣咬牙，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话说得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她忍下了怒气，冷眼讽刺道：“感谢你？下辈子吧！你自己做的选择，关我什么事？” “嘴硬没关系，心里要明白。”江梓琳看了她一眼。 江可欣刚才的声音引来了江顾和唐沁岚，两人站在门边，面色都不太好看。 “唐阿姨 ，今天谢谢你，我和江顾还得回公司上班，就不打扰了。”她转头笑着。 江顾手一伸 ，将她揽进怀里，跟唐沁岚打声招呼之后，前后离开。 江可欣头一抬，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咬了咬牙。 第二百二十章 场面火辣辣 年后朝夕的第一次开拍，便是杨东林和方念雨的对手戏。 由于这一次未闻大胆启用新人，所以整个团队里鲜少有在娱乐圈里出现频率高的面孔，不仅是娱乐记者，就连八卦群众也是摩拳擦掌想要一探究竟。 影视城内。 第一场的镜头是初遇，有些暧昧的肢体动作，所以男女主角很早就到了场内。 方念雨大喇喇地倒在一边，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折腾，无意中瞥了一眼镜子，皱眉道：“腮红会不会太夸张了？再浓点就可以上马戏团了。” 化妆师一笑，在旁边轻声道：“方小姐别急，镜头吃妆，上镜之后就不明显了，而且这个妆容的感觉就是偏日系……” “行行行，不管什么系，你化吧，别解释了，我头疼。”方念雨挥了挥手，仰头重新摆出了乖巧的姿势。 江梓琳踏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她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早就见识过方念雨的孩子气，所以此刻也有些习惯了。 刚想上前，斜前方的人影就先她一步走了过去，在方念雨身前站定。 “嗨。”杨东林开口，身子微微朝着方念雨的方向倾斜了一些，微笑着抬手，给出了一个帅气逼人的笑容。 方念雨抬眼一扫，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个长相打了分--比江顾差不了多少，在现在娱乐圈里已经可以算是上等的长相了。更何况她看过一些杨东林的剧，发现他不仅是长相不错，演技也可圈可点，这就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 “嗨。”方念雨还算友好地回应一句。 “待会儿就要拍了，你紧张吗？”杨东林说着，倚在了她的座位旁。 化妆师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荡着，抿唇偷笑了一声，随即转了身，悄悄离开，只留下两人在座位上对话。 “还好。”方念雨回答。 确实是还好。一开始知道自己要接拍朝夕的时候几乎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害怕这个害怕那个，后来经过了定妆照在大众嘴里的评价之后，她觉得这事情已经不能再糟糕到哪里去了，而且上一场戏得了个好彩头，她正好放手一搏，无需顾虑。 杨东林挑了挑眉，笑了起来：“你这性格，倒是挺有意思的。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认真聊天吧？” 他说着，身子又朝着她的方向靠近几分。 江梓琳冷眼看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有时候是迟钝了些，但是杨东林这表现……已经足够明显了，就连她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完全是将好感表现在每一个动作之间，丝毫不加掩饰。 “嗯，之前活动也有见过。”方念雨点头回着，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杨东林伸腿将一旁的椅子一勾，坐在了方念雨的身边，身子斜倚着方念雨的位子，开口道：“听说你这是第一次拍戏？” “算是吧。”方念雨点头。 “这场戏有点暧昧桥段，你要是不适应，我待会儿可以帮帮你缓解情绪。”杨东林声音很轻，和着化妆台的灯光，全身都浸透在温柔中。 方念雨开始意识到周围的气氛有些许不对了，轻咳了一声之后将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拉了拉，“还好吧，以后总要经历的，还请你多多指教。” “念雨。”江梓琳突然出声。 杨东林回头一看，眼睛眯了眯。 “你来啦。”方念雨如释重负，立刻转头笑着招手：“快过来，给你看看化妆师给我描的猴屁股……” 江梓琳笑了笑，走上前去，低头细细看了看她的脸，开口道：“很可爱。” “你蒙我呢！”方念雨翻了个白眼。 杨东林见两人互动热情，转头对着江梓琳笑了笑，便出了门，另一个化妆师也跟上了杨东林的脚步。 门一关，室内只剩下江梓琳和方念雨两人，方念雨看了眼门口，立刻松了口气。 “我的妈呀……不知道他中什么邪，突然过来和我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江梓琳的视线也顺着门一晃，随后转头道：“小心点。” “小心什么？” “我之前被整过一次，网上的新闻你应该也看过。当时去时装秀的时候，有人用他的名义约我去跟拍，但我不知道背后的人是不是他。”如果不是，那当然最好，如果是……杨东林现在见到她的时候还能泰然自若毫无破绽 ，心机应该也不浅了。 方念雨倒抽一口冷气：“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他人不错呢……” 江梓琳耸肩。 方念雨思考片刻，心里留了点防备，门突然响了。 “方小姐，导演说马上开拍。” “来了！”方念雨应声，将自己的外套一拉，转头道：“我先去拍了啊，下戏了见！” 江梓琳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晚间。 江梓琳在化妆室里坐了一下午，今天公司里没事，念雨还没有适应拍摄环境，她也是抱着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心思才来了片场。天色刚暗，门外便有了响动。 “怎么一个人坐着？”江顾探头，随后笑着走了进来，站在她身后轻轻俯身，将她脖子一圈，绕了起来。 江梓琳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他们马上下戏了，被人看见不太好……” 江顾没有松手，力道反而更重了，头一歪，盯着镜子里的人。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错一瞬，江梓琳觉得更加不自在了，轻咳一声之后偏开了目光。 江顾笑出声来，“这里是我的地盘，好不好得由我说了算。” 江梓琳无奈。不得不承认这话里……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刚才我进门的时候看见杨东林了。”江顾再次开口，一边岔开话题，一边伸手捏着江梓琳的脸，试图用谈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江梓琳伸手阻挡他的手指，挑眉道：“我中午也见他在这里撒网呢。” “撒网？” “目标大概是念雨。”江梓琳笑了一声。 “有意思了。”江顾也笑了起来，“我刚才可看见他和另一个女演员耳鬓厮磨的，就站在刚搭的场景台后面，啧，那场面……火辣辣。” 第二百二十一章 真的有了 江梓琳诧异抬头。 这么说来，杨东林这人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就冲着刚才对方念雨的肢体动作，也是刻意勾引了。 “以后你离他远点，尽量不要有牵扯。”江顾开口，交代了一句。 江梓琳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随后道：“我刚才提醒过念雨，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之后你留点神，别让她被有心人给摆布了。” “老婆，她是成年人了。”江顾不满地嘟喃了一句。 江梓琳转头，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江顾咬牙，将她的脖子一揽，低头靠在她耳边轻声道：“哪有让我去关心其他女人的道理？你怎么从来都不担心我跑了呢？” 江梓琳一愣，脸色顿时涨红起来，有些不习惯地缩了缩头，往一旁退了几分，随后低声道：“跑和不跑，也不是担心能决定的……” 江顾伸手拉近她的脸，逼迫着不让她继续后退，一直盯到江梓琳局促得不知道该将眼神放在哪里，他才满意地勾唇后退一些，扯开其他的话题：“但是有一点，杨东林或许是上次照片抄袭事件的知情人，我们或许也可以找找这个人的切入点。” 江梓琳点头，眯眼道：“他今天看见我的时候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我特地观察了。如果不是心里没鬼，那还真不是简单的角色。” 人的第一反应是隐藏不了的，杨东林对着她能那样光明磊落，想来也觉得心底发寒。 两人倚在化妆镜旁，画面温馨，轻声细语。 门外，方念雨收回了脑袋，也靠上了门框。 刚才本想出去嘲笑嘲笑他们，没想到听见了这一段……这个杨东林，看来值得好好摸索探究一番。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拿上手包，转身离开。 安姿公司。 林佳仪刚结束会议，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伸手将椅子一拉，胃里突然一阵翻滚。 她猛地皱眉，捂着嘴转身，冲向垃圾桶，却是没完没了的干呕，也不见吐出什么实质的东西来。 “林姐？”蔡阳敲了敲门，从门缝里探进头来，轻声开口问道：“要帮忙吗？” 林佳仪一边捂着嘴挥手，一边摇了摇头，转头又扑向了垃圾桶，“呕……” 蔡阳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站在门旁不敢离开，直到林佳仪筋疲力尽地往后一倒，坐在了沙发上。 “我没事。”林佳仪有气无力地捂着自己的胃，“老毛病了，年轻的时候太拼，落了胃病，已经很久没有犯了。不知道最近怎么又开始……” 她摇了摇头，觉得嘴里有些发苦，立刻站起身来找漱口水，抓着瓶子朝洗手间走去。 “要我帮忙买些药吗？”蔡阳在身后追着道。 “不用。”林佳仪不在意的挥手，进了洗手间。 漱口之后，她停下手来，对着镜子看了许久，检查自己眼角的细纹，在认真观察之后，满意地勾了勾唇。 还好，岁月除了给她带来蒋文央这个人渣之外，在外貌上还是十分厚待的。有失有得，也算公平了。 林佳仪低了头，缓缓整理漱口水，胃里的翻滚和嘴里的酸意却始终都没有退却。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越来越吃不消手里的工作，甚至上一次这样呕吐的时候，应该也是几年前了。 她指尖一顿，眼神突然变了变。 上一次呕吐…… 林佳仪猛地抬头，冷不丁望向镜子里的人，被自己脸上压抑的惊愕给震了一下，眼睛突然慢慢睁大了，转身就走，快步走向了办公室。 蔡阳还等在一旁，见她过来，立刻关切地上前等候吩咐。 “我出去一趟，公司这边你看着点，有什么事给我电话。”林佳仪脚步很快，冲向办公室，迅速收拾了自己的包，走出了门。 蔡阳愣了愣，迟钝地应了声“好”，话音一落，林佳仪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林姐这么着急。 半个小时后。 林佳仪一脚刹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倒车的动作自然而帅气，引得几个路人侧目。 她下了车，脚底生风似的朝妇科跑，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意。 之前她确实有胃病，不过在吃过东西的情况下，只是消化不好的呕吐而已，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种既疲倦又忌口，还不停干呕的情况……她之前也有经历过一次。 林佳仪定了定心神，取号拿单，分别采样和做了B超，随后忐忑地拿着检查单，坐在大厅等结果，期间只能压抑自己的所有激动，手指还是忍不住颤着。 她知道自己只是猜测，没有定论。但是一算月经的时间，心跳就忍不住再次加快。 一个小时之后，护士通知取单。 林佳仪在自助机前站着，看着报告从机子里吐出来，心里突然一揪，紧张地走向了一边，避开人群。 她小心翼翼地将报告摊开，直奔着结果去了，眼神一定，世界突然静止了一瞬。 眼泪猛地涌出眼眶，脑子里扯成乱麻的线，在这一刻全都捋直了。林佳仪几乎控制不了自己，蹲下身来，双手入发，满脸是泪，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 真的有了……真的有了。 她每天都在盼望的事情，她除了工作之外唯一可以寄托的希望。 林佳仪蹲着足足有一分钟，才缓缓站直了身子，擦干眼泪，走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你好。”她递过报告单和B超结果，坐了下来。 “你好。”医生接过单子，看了眼结果之后笑了笑道：“恭喜，宝宝已经一个多月了。” 林佳仪也难得笑了笑，随后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忧道：“前段时间感冒，我有吃过感冒药，会有影响吗？” “少量是没有大碍的，但是得看具体情况。到时候宝宝大了，可以做一下全面检查，稳妥起见，还是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目前来看一切正常。”医生推了推眼镜。 林佳仪顿时松了口气，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肚子，还没有从这样的惊喜中缓过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她没有胜算 出医院的大门时，已经是傍晚。 华灯初上，车流如潮。 林佳仪走出医院，抬眼便看见对面的童装店，暖黄色的灯光瞬间点亮了她的眼眸，久久没有熄灭。 她咬着牙，泪光又开始翻涌，指尖抓着衣摆，单子就藏在口袋。 半晌，她重新低下头，给江梓琳和蒋瑶发了消息。 “出来吃饭，我请客。” 不一会儿，群聊的消息便开始一条一条地往外蹦。 蒋瑶：“什么情况？为啥请客？你可没有无缘无故请客的时候啊！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你要结婚了吗？！和谁？和左昊？我就知道你们俩有猫腻！” 江梓琳：“你的推理能力见长啊。” 蒋瑶：“快说有什么喜事呀！急死我了！” 林佳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勾唇轻笑着，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暖：“喜事倒是真有一件，见面了再说。” 一个小时之后，三人在餐厅里碰面。 刚坐下，蒋瑶就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 “好饿！我要吃东西！”她拿着菜单，咬着笔头开始思考吃点什么，全然将刚才的喜事给忘到脑后。 江梓琳则关切地看了林佳仪一眼，在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时，心里微微一惊。 “是拿到了经理位置吗？”她想了想，近期可以让林佳仪露出这样神态的，应该只有这一件了，“还是……蒋文央走了？” “都不是。”林佳仪伸手将餐具摆放整齐，对着边沿线，动作优雅而自然，“尽管放开想象力。” “对你的事情，我向来都缺少想象力。”江梓琳笑了起来。 林佳仪虽然是她们三个中最喜欢按部就班的人，但是往往做出来的事也容易让人大吃一惊。比如左昊，比如想要孩子……她的人生规划只有在她自己的认知范围内是正常的，是理所当然的，在别人看来都是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 这样的事林佳仪不仅仅敢想，而且还敢做。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哎呀佳佳，你就别卖关子了，你直接说嘛……”蒋瑶拿着叉子，不停绕着杯子玩，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叫了林佳仪的昵称，心里一惊，立刻抬头朝着对面看去，见林佳仪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微微松了口气。 林佳仪放下餐巾，眼神凝视着江梓琳和蒋瑶，十分认真地开口：“我怀孕了。” 江梓琳一愣，蒋瑶慢慢张大了嘴。 一时间整桌寂静，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停留在刚才巨大的冲击中没有缓过神来。 “梓琳，今天……应该不是愚人节吧。”蒋瑶轻声道。 “不是。”江梓琳也轻声答。 “真的假的！”蒋瑶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你有孩子了！真的有了？天呐！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梓琳愣神之后才跟着紧张道：“确认了吗？去医院了吗？” “报告单。”林佳仪甩出一张纸，眼神对上江梓琳，两人都在对视中沉默了两秒。 随后江梓琳笑了，伸手接过报告单，眼眶已经包藏不住喜悦，“现在好了，某人不至于每天半夜泡酒吧了。” 林佳仪斜了她一眼，“什么泡酒吧，我是泡酒吧的人吗？只是作为一个成熟有魅力的女性，偶尔的放纵只会使她更迷人，知道吗？” “是是是。”江梓琳点头，将报告单推到了林佳仪面前：“给，我不敢独占这个，你回家估计还得裱起来。” “江梓琳，你这嘴可是越来越过分了。”林佳仪敲着盘子威胁道。 正说话，服务生便将菜给端上桌来。 江梓琳的笑意突然褪去几分，眼神在林佳仪脸上扫过，半晌才无意道：“但是佳仪，你怀孕这事情……孩子他爸可能还不知道吧？” 林佳仪的笑容瞬间僵了僵，脑子里闪过左昊的脸，指尖也跟着微微一动，随即装作不在意地低了头，开始切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嗯。” “知道了会怎样？”她试探了一句，也拿起了刀叉，低头看向盘子。 知道了…… 林佳仪动作稍稍一滞，眉眼中也染上了几分担忧。如果左昊知道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当初想做就做了，现在想想，这孩子流的是左昊的血，她毕竟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擅自做了这件事，让他完全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大概不太可能。 “左昊的性格，应该不至于让你把孩子打掉吧？”江梓琳再次开口，动作停了下来，笑了笑，但也无法掩饰言语中的警告。 她害怕林佳仪是一场空欢喜。孩子是左昊的，一旦被知道，怎么处理就变成两个人的事情了。她虽然不知道林佳仪和左昊到底走到哪一步了，也不了解左昊的性格，但她了解佳仪。目前为止，佳仪应该是没有准备和那个男人共度一生的。 “暂时瞒着吧。”林佳仪耸了耸肩，故作轻松：“我没有其他选项了。孩子是瞒着他怀的，这事情是我不对在先，可是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如果被知道，我只能尽自己最大能力去护住这个孩子，我想留着他，这孩子是我现在所有的幸福，如果失去了，估计这条命也得搭进去半条。” 江梓琳听完，心里的忧虑更重了些。 她看得出来林佳仪把这孩子看得很重，现在也只能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出世，中间不要再生事端。 饭后，江梓琳被江顾接走，蒋瑶也跟着门外等候许久的周铮一起离开，只剩下林佳仪一人。 她收回视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容再次漫上了唇角。 手机突然响了。 林佳仪低头，点开屏幕，眉眼突然闪过一丝异色。 屏幕上只有一句话，平平淡淡，没有任何起伏，就和发短信的人一般沉默而坚毅。 “明天早晨十点，过来签合同。” 发件人，左昊。 林佳仪想了想，回复了一个字：“好。” 放下手机，神色依旧愁云覆盖，半晌，她轻轻叹息一句，甩开思虑，坐进了车里。 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于左昊这个人，她没有胜算，只能堪堪应对。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最好别骗我 第二天。 林佳仪如约到达了宝拉，准时准点，踩着时间点踏进了会议室，环视一圈之后愣住了。 会议室里只有左昊一个人，正靠坐在主位上，桌上放着一张合约，甚至连律师都不在。 这么随意吗……不是通知她过来签合同吗？ 林佳仪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伸手捂了捂肚子，眼角带着些许疲倦。昨晚她没有睡安稳，半夜吐了好几次，晚饭吃的也不多，只是觉得油腻恶心，那个时间点突然想要吃点辣的，翻遍了外卖软件也都没有看见什么，最后只能作罢了。 “左总。”林佳仪开口叫了一声， 走进门去，“就你一个人吗？” 左昊抬眼，目光扫过她的脸，突然定了定，眉心微微一皱，随后道：“没睡好吗？” 他的话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仿佛是一个平静的问句，又仿佛只是客套一番。 但是林佳仪听见这一句诡异的关心，后背顿时毛骨悚然，迟疑片刻之后还是回答了问题：“嗯……最近事情多。” “坐。”他仰头，目光点了点位子。 林佳仪将包包一放，坐下了，伸手拿过桌上的合同，看了一眼。 “核对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签了。” “我先带回去核对吧，量这么多，就不在这里耽误你时间了。”林佳仪道。 虽然她相信以左昊的性格，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做什么手脚，而且安姿也实在没有什么能让他上心的地方，但是必要的流程还是需要走一下的。 左昊点头，目光停留在林佳仪的脸上没有移开，凝视许久，始终无言。 林佳仪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心虚，总觉得再这么看下去，就能照见自己心底所有的秘密--这是每一次左昊看着她时，她心底都会闪过的怀疑。 “左总，我……”林佳仪张口，突然一顿，胃里一阵翻滚。 “嗯。”左昊应声，表明自己正在听。 林佳仪捂着胃，忍了许久才勉强将自己想要吐出来的感觉给忍了回去，下一秒，整个口腔都开始发酸，额头也冒出了些许汗意。 “我去趟洗手间。”她站起身来，几乎是转身的瞬间便干呕了一下，硬生生将声音给忍住了，捂嘴快步走向了洗手间的位置，顾不得身后左昊疑惑的目光。 她冲进洗手间处理好自己，喘息着休息片刻，抽出纸巾擦拭嘴角，心里漫上一丝懊恼。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左昊刚才应该没有怀疑什么吧？ 林佳仪看了眼镜中人苍白的神色，轻叹一句，低声道：“宝宝啊宝宝，你要帮着妈妈，知道吗……”随后摇了摇头，重新昂首挺胸，整理了笑意 ，转身出了门。 踏进会议室时，左昊的目光正好随着开门声转了过来。 “抱歉，胃病犯了。”她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版已经空了许多的胃药，笑着道：“老毛病，加班落下的病根……我们继续吧？” 左昊的神色如常，目光冷静，只是开口道：“我没有问题，只要你核对一下合同，看看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找人对接就行。” 林佳仪点了点头，眼神落在了合同上，伸手一抓，准备转身时却突然顿住了步子， 转头看了左昊一眼，眼神在左昊的脸上扫过，心里莫名闪出了一个想法。 今天签完了这个合同，以后的交集大概就寥寥无几了吧？等到怀孕的时候，是注定要躲着他的，左昊没什么事也不会和自己产生交集…… 念头一出，林佳仪的瞳孔突然缩了缩，心里暗暗一惊。 她刚才在想什么？居然还有点惋惜吗？ 手指颤了颤，林佳仪立刻微微弯腰道：“谢谢左总，我先回去了。” “嗯。”他点头。 林佳仪垂下眼眸，转身离开。 出了宝拉的大门，她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轻轻呼出口气，掉头回了安姿。 半小时后，车在安姿的门口停了下来。 林佳仪锁了车，脚步轻缓，手里捏着文件，笑容也渐渐从唇角漫开。 “林主管，有什么喜事，也和我分享分享？”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佻的笑意，语气熟悉得让她瞬间冷了脸。 “蒋文央，你有完没完？”她回头，不用抬眼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蒋文央伸手推了推眼镜，站在一辆车边，转头微笑道：“佳佳，你在怎么总是对我这么凶呢？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是你的上司，直呼名字这种事……应该不是安姿的规矩吧？” “叫下属昵称这种事，就是安姿的规矩吗？”林佳仪冷笑，毫不嘴软地讥讽了一句。 佳佳……彼时有多甜蜜，此时就有多讽刺。 她始终不明白蒋文央是怎么做到现在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的，伤了人，拍拍屁股走了，什么时候想起她来，又重新回来试图将她再次玩弄于股掌之间……人心之恶，莫过于此。 只不过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林佳仪，不可能再会任他摆布了。 “牙尖嘴利的……虽然比以前锐利了不少，但是我还挺喜欢。走吧，上车。”蒋文央拍了拍自己的车，勾唇轻笑，进了驾驶座。 林佳仪转头就走，一秒也没有停留。 “公事。”蒋文央再次开口，在她身后补了一句。 她的脚步一停，咬了咬牙，面部肌肉都跟着抽搐起来，胃里再次翻滚，却也只能转身朝着他走去。 “什么事？” “你上车了不就知道了？我还有必要和你报告去做什么事么？”蒋文央的笑容十分灿烂，目光*裸地盯着她，眼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你最好别骗我。”林佳仪眯着眼睛威胁一句，上了车。 蒋文央舒服地轻叹一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方向盘，仿佛在回味着什么，低声道：“上一次你坐在我的副驾驶座上，还是……” “再不闭嘴，我下车了。”林佳仪目视前方，没有打算和他一起进入回忆。 蒋文央话一顿，重新笑出声来：“行，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不过佳佳啊，有些事情我不说，你就真能当它不存在吗？” 林佳仪的脸色顿时又是一白，胸膛起伏片刻，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回应。 车子开头，朝着城北一路驶去。 没多久，她重新睁开了也眼睛，眼神望向窗外。 生活里无非是三点一线，这个城市的美好，她已经很久没有亲眼去见过。 “佳佳你看，那个游乐场，你以前最爱拉着我去了。”蒋文央抬头，指了指一旁巨大的摩天轮，笑容温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林佳仪皱眉，没有回应。 “还有这家棉花糖，你当时也跟小孩儿似的，喜欢吃。” “你最爱的馄饨和面线。” “这个巷子里有我们的涂鸦，还记得吗？” …… 一路往前，林佳仪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了。 这条路分明就是他们最喜欢游玩的路线，哪是去办什么公事？！ 第二百二十四章 孩子是谁的 “蒋文央，你玩什么花样？”她转头，怒意从眸光里翻涌出来。 他说的没错。有些事就算他不说，也已经深深扎根在回忆里，没有办法剔除了。不想面对，不代表不存在。 只是这样的感觉太难受，如鲠在喉，她花了很多年才将过去抛却，这男人不过回来几个月，崩塌掉的回忆就开始活生生地在她面前重建，一次比一次鲜明。 他到底想干什么？毁了她吗？ “别这么激动嘛，来，下去走走。”蒋文央解了安全带，笑着看向前方的桥，“你看，我们在这里拍过照，还记得吗？当时你买了拍立得，非要拉着我在这里拍，我还……” “够了。”林佳仪猛地伸手，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点头道：“是我疯了，我居然相信你有公事要在这种时候办。蒋文央，你知不知道我看你一次就恶心一次？这种回忆对我来说是存在，你没说错，但是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希望它从未存在。” 她转身拉开车门。 蒋文央神色一变，立刻伸手将她一拉，但被林佳仪大力挣脱。 砰！ 车门一关，她踩着平底鞋朝着前方走去，脚步飞快。 蒋文央立刻下了车，小跑着追了上来，笑着道：“佳佳，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怪我，你这人就喜欢钻牛角尖。你看看……” “呕……”林佳仪挣开他的手，突然靠在栏杆上，干呕一声。 蒋文央一愣，随后皱了皱眉道：“没必要这么演吧……我就这么让你觉得恶心？” 林佳仪心里惊了惊，但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经过刚才的一番挣扎和心绪起伏，再加上从宝拉回来她就已经忍了许久，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连续干呕了好几声。 蒋文央冷哼一声，“林佳仪，你真没必要这么恶心我。你在我这儿推三阻四的装什么贞洁烈女，私下里干的恶心事还少吗？你以为自己怎么爬到现在这个地位的？你……”他突然一顿，看着林佳仪的样子，眼神缓缓下移，看向了她的平底鞋，意识到了什么。 她一年四季都穿高跟，因为嫌弃自己身材的比例，尽管这样的比例已经称得上完美了。除了…… 蒋文央眼睛一瞪，突然走上前去，一把将她的手给抓住了，扯了过来。 林佳仪吐得筋疲力尽，被他一扯，也只能跟着他的动作朝着他的方向一倒，随后立刻发了狠，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靠在栏杆上揉着胃，曼妙的腰线依旧清瘦，身形甚至比之前还要纤细几分。 “蒋文央，你别发疯。”她警告一句。 蒋文央的视线从上到下，再次扫了好几回，目光渐渐变得了然起来，恢复了冷意。 “谁的？”他咬牙，一字一句道。 林佳仪转头，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嘶哑着嗓子道：“什么谁的？” “孩子。”蒋文央冷着脸，面色铁青，“别和我说你没有怀孕，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还在奇怪，这几天怎么都不见你喝冰水，也不在食堂吃饭。林佳仪，怀孕吐成这样，你孩子父亲都没有过来照顾你？” 林佳仪闭了闭眼，伸手将他推开，转身朝着桥的另一侧走去。 蒋文央跟了上来，一把将她拽住，按在一边，“行，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只要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你算什么东西？你用什么身份来让我告诉你？”林佳仪突然爆发，眸光尖锐起来，面色泛冷，一字一句道：“蒋文央，我和你说过无数次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下班之后路上碰见了都不用打招呼，我和你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左昊，是不是？”蒋文央前进一步，凝视她的脸。 林佳仪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一阵不舒服。蒋文央和左昊是两种性格的人，一个气场铺天盖地，一个则是阴冷黯然。这两个人，她一个都不想牵扯。 “和你有关系吗？重要吗？”林佳仪连问了两个问句，扯着嘴角冷笑一声，转头离开。 这一次蒋文央没有再追，手指缓缓在身侧握成了拳，眯着眼睛看向她的背影，深深吸气，全身都忍不住颤动起来。 他突然转身，猛地一拳打向了栏杆，咬牙收手，拳头上已经冒出了些许鲜红。 晚上。酒吧。 民谣歌手在台上安静地唱着，灯光晦暗，卡座和包厢都充斥着笑声和酒意，各人的面色都写满了故事，悲喜不一。 手机在身侧响了。 蒋文央摘了眼镜，放在手边，抿了口酒，随后低头扫了一眼，屏幕上隐约显示着“顾真”两个字。 沉默许久之后，他才将电话接了起来，“喂。” “你那边怎么样了？”顾真一开口，语气并不是太好：“还没有进展？” 蒋文央眉头微微一皱，目光暗了暗，闭上了眼睛。 想到今天中午和林佳仪的对话，她的样子，她的话，还有……那个孩子。 他骤然抬头，深深吸了口气，右手已经缠上了绷带，因为捏拳头的动作而撕扯着疼了起来，锥心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也更加烦躁。 “没有。”他道。 “也没找到她的弱点吗？”顾真不屑地开口。 蒋文央嘴唇一抿，“没有。” 他的语气也渐渐不耐起来，不想再应付顾真的质问。 顾真冷笑一声，难掩自己话里的鄙夷：“当初不是说的自己挺能耐吗？现在好了，时间也过去这么久了，连林佳仪一根毛都没勾到，这算什么？算了，你尽快把她搞到手吧，再拖着下去，到时候那女人进了左昊怀里，你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顾真。”蒋文央突然睁眼，眸光里尽是冷意和尖锐：“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交易，希望你能拎清楚。你没有资格吩咐我做任何事情，明白吗？” 顾真一愣，随即低声道：“你吃什么*了？” “明白吗？”蒋文央再次开口，态度更差了。 顾真那头沉默片刻，轻嗤一声之后懒懒道：“我没有吩咐你做事，只是想让你明白时间不多，你的效率和你的能力完全不匹配。心太软可不行啊，蒋先生。” 她说着，挂了电话。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来当孩子的父亲 蒋文央转手将手机放在了吧台上，端起面前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几杯烈酒下肚，他一手撑着脑袋，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醉意。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再次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微信消息出去，聊天对话框上备注着“佳佳”二字。林佳仪直到现在还没把他的号码加进白名单，他只能通过微信联系她。 嗡嗡两下，林佳仪很快回复了他：“我已经睡了，有事明天到公司说。” 蒋文央盯着这一行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慢腾腾地打字回了过去：“我想和你聊聊孩子的事。”紧接着又发送了一条，“我只等你半个小时。” 他将手机屏幕熄灭，没有再看一眼。因为他知道林佳仪一定会来。 二十多分钟过去，有人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熟悉的淡香若有似无地传递到他的鼻端。 “加一杯柠檬水。”他向调酒师说完这句，这才转头看向来人，满意地笑道：“佳佳，你很准时。” 林佳仪一脸戒备，看着蒋文央的表情，心里几乎有些不可置信了。又来这一套，下午骂的东西都当做没听见吗？ 她咬牙瞪眼，开了口：“蒋文央，你戏可真多啊。这么晚把我叫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蒋文央的唇角微微勾着，一如往常般挂着轻佻的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他把刚上的柠檬水推到林佳仪的面前，似乎是随口一说，“跟左昊彻底断了关系，我来当孩子的父亲。” 林佳仪似是被他的话惊到，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半晌才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蒋文央看着她不说话。 林佳仪就着昏暗的灯光打量他。他的五官轮廓柔和，脸上大多数时候都带着笑容，给人一种斯文俊秀、很好相处的感觉。可是只有她才知道，他那双被眼镜遮掩住的眸子里只有淡漠和凉薄。 “看来你真的喝醉了。”她冷嗤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蒋文央的声音突然响在身后，“你就这么想要这个孩子，跟他纠缠不清？” 林佳仪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眼神里蓦地透着几分冷意，“这个孩子是我的，谁都不能把他抢走，你蒋文央更是。”她咬牙道：“你有本事就来逼我试试。”话落便利落离开。 蒋文央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一张脸隐在暗影下，表情不明。 第二天早上，安姿公司。 王磊一踏进会议室立刻就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蒋文央和林佳仪面对面地坐着，两人都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蒋经理什么时候这么情绪外露过啊……他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坐在了蒋文央的旁边。 “蒋经理。”他凑过去叫了他一声，然后眼神示意了一下会议桌对面的方向，“她又惹你生气了？” 蒋文央眼神一转，看了他一眼。 王磊以为自己猜对了，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她这个人就是脾气犟的很，这么久了都还这么不识趣。蒋经理之前对她还是太过宽容了。” “是吗？那王主管认为我该怎么做？”蒋文央问他。 王磊讨好一笑，“我听说蒋经理今晚和张老有个饭局？张老这个人啊一开始很看好林主管，可是自从上次公司安排她接待了一次张老后就彻底把他老人家给惹毛了，到现在这怒气都还没消下去呢。” “看来王主管对张老的脾性很了解。”蒋文央突然笑了起来，“那正好了，这次的饭局就换成你去吧，消除两家公司误会的事就交给你了。” 王磊听了，面色一变，慌忙道：“蒋经理，我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蒋文央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张老想见的人是林……”王磊冷不丁地对上他的目光，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尽力。” 蒋文央的面上又恢复了一点点笑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等着王主管的好消息。” 王磊僵笑一声，怨恨的目光悄悄射向了林佳仪。公司这次好不容易才邀请到张老，可林佳仪非但没去还换成了他，他凭什么要替林佳仪承受灾难？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林佳仪的目光落在了他这边。他皱了皱眉，顺着她的视线偏头，最终看向了身旁的蒋文央。 只见蒋文央毫不在意地一笑，像没看见似的开口道：“时间到了，大家开会吧。” 半个小时后，会议终于结束。 蒋文央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办公室，随手关上门，将东西放下后掏出手机翻出了顾真的电话号码，然后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什么事？”听筒里很快响起顾真的声音，少了甜美，多了冷意。 蒋文央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街景开口道：“你上次的警告没起任何作用，林佳仪还跟左昊走得很近。” “是谁把他们硬凑到一起的？”顾真冷笑一声，“蒋文央，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帮的是她呢。”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想要的是什么。”蒋文央道：“顾小姐，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当然是偏向你了。昨天喝了点酒，说话不过脑子，见谅。” “是吗？”顾真反问一句，话语里充斥着淡淡的嘲讽，半晌后才笑道：“那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想必你也不会阻拦了。” 蒋文央一顿，神情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当然。” 下午，蔡阳从洗手间里出来，在走廊上遇到了两个正在窃窃私语的同事。其中一个矮矮胖胖的女人看见她，略有些兴奋地冲她招了招手，“蔡助理，你快过来。”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蔡阳边走边笑着问了一句。 矮胖女人八卦地挤了挤眼睛，“最新的微博头条，你有没有刷到？” “我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哪有空看手机啊。”蔡阳盯着两人脸上的笑容，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便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快说啊。” “今天下午‘八卦说’博主爆料，说林主管和宝拉的某位高层之间发生了见不得人的交易。”另一个高瘦女人开了口，眉头轻皱着道：“虽然这个博主没有直接指出那位高层的名字，但他同时PO出了几张林主管出入对方家里的照片。有人猜测……” “猜测什么？”蔡阳的神情严肃起来。 女人盯着蔡阳，继续说出了刚才未出口的话：“有人猜测那位高层是宝拉的总裁。蔡助理，这件事……是真的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偷偷去见妈咪 “你们想什么呢！这当然是假的了……”蔡阳笑了一声，“林主管的能力大家都是知道的，这种谣言以后就不要在公司里面传了。” 她的表情略带提醒。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彼此目光都有些古怪。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矮胖女人笑道：“林主管的能力自然是有，但她只跟宝拉接触了一天，对方就答应让公司的品牌入驻他们旗下的商场。蔡助理，我们公司几斤几两你不知道么？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有怀疑和好奇过。” 蔡阳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我相信林主管。” 两个女人见她这么说，一脸无趣地敷衍了一句，随后便一起离开了。 蔡阳转身，心慌意乱地掏出了手机边看微博热搜，边脚步不停地朝林佳仪的办公室走去。 到了门口，她顿了一下后才敲门走了进去。 林佳仪正在跟人打电话，脸上表情淡淡语气平静，“网上的事全是子虚乌有，清者自清……放心吧Boss，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两家合作的……嗯，我会注意的……好，再见。” 电话挂断，她放下手机看向了等在一旁的蔡阳：“什么事？” 蔡阳试探着问道：“林主管，网上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林佳仪揉了揉太阳穴，满心疲惫，“Boss稍后会发送邮件给大家。我没事，你出去工作吧。” 蔡阳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林主管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她立即笑了起来，“那我就不打扰林主管了，先出去了。” 林佳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没有看她。 开关门的声音很快响起。 林佳仪垂眼，抬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嘴角无意识地扯出一抹苦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怀孕的节骨眼上传出她和左昊的绯闻……看来对方是真的不想让她好过啊。 下午五点，安姿的员工都收到了一封内部邮件，是Boss亲自发的。他力挺林佳仪，相信她跟微博上的事无关，还警告员工们不得在私底下议论这件事，否则便会受到公司处罚。 这封邮件一出来，公司里八卦的声音果然少了些。 蓓蕾幼儿园。 小门牙正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等着司机叔叔来接她，突然耳尖地听到两个老师提到了“林佳仪”三个字。 林佳仪？那不是妈咪的名字吗？ 小门牙顿时圆溜溜地瞪大了眼睛，光明正大地偷听着两个大人的谈话。 “林佳仪和左昊……这两人的身份也相差太多了，应该是假的吧？” “前不久顾真不是还向左昊当众表白了吗？现在闹出这件事，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猜出有猫腻。” “这林佳仪应该是得罪什么人了。”其中一个老师摇头叹道：“她……”话还没说完，面前突然冒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老师惊了一下，往下一看，正对上小门牙粉嫩的小脸蛋。 小门牙奶声奶气地问道：“张老师，我刚才好像听到我爹地的名字了……你们在说什么呀？” 好不容易八卦一下还被当事人的女儿听到，老师的脸色不禁有些尴尬，敷衍地笑了笑，“没什么，我们在夸你爹地呢。” “哦。”小门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刚才我还听到一个名字，好像是什么佳仪……老师，这个阿姨跟我爹地有关系吗？” “你听错了。”老师道。 小门牙再次“哦”了一声，转身就走，“那我待会儿问司机叔叔。” “小门牙。”老师担心这件事被左昊知道，心急之下脱口叫了她一声，“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门牙转身，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说话的那名老师。 老师斟酌了一下词句，尽量让她能听懂，“网上有人在说那个林阿姨和你爹地公司的合作，是因为她做了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小门牙眨了眨眼睛，“那林阿姨被人骂了吗？” 老师点了一下头。 小门牙顿时不开心了，嘴一扁，说道：“网上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老师疑惑地看向了她。 小门牙没有再说什么，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另一位男老师看了一眼小门牙，压低声音问道：“你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啊？要是被左总的人知道了，我们都得玩完。” “你刚才没听到她说要问司机吗？”女老师道：“小孩子好奇心重，满足了她就没什么了。”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小门牙在女老师的带领下走到了来接她的车子前，上车后挥别了老师，门一关便对司机道：“王叔叔，我想见妈咪。我们去她家吧？” 司机当然明白她口中的妈咪指的是林佳仪，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说道：“小门牙，没有你爸爸的允许我不能带你去。” 小门牙嘴一瘪，张嘴就哭了起来。 司机一时间手忙脚乱，忙下了车来到后座哄她。 小门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好久好久……没见到妈咪了……我想她。” 司机连连叹气。 小门牙边擦眼泪边偷偷看了司机一眼，抽噎着道：“我……我可以给爹地发条短信。”大有他不答应她就一直哭下去的势头。 司机拗不过她，只得答应，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左昊，就带着她朝着林佳仪家的方向开去了。 路上，小门牙晃荡着两条小短腿，眼睛仍然红通通的，她却不在意，笑嘻嘻道：“王叔叔，我想先给妈咪打个电话。” 司机略微一想，在等红灯的时候将手机递给了她。 林佳仪的号码她偶然间在左昊的手机上见过一次，此后便一直记下了。她循着记忆中的数字挨个输入，最后按下了拨出键。 没一会儿，林佳仪的声音就响在了她耳边：“你好，请问是哪位？” “妈咪！”小门牙双眼一亮，开心地叫了一声。 林佳仪迟疑了一瞬，几秒后才略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小门牙？” “妈咪，你是不是都把我忘了呀？”小门牙瞬间低落下来，“你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我可想你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小门牙助攻 “你用谁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的？你现在在哪？”林佳仪反应过来后连忙问道。 “我在车上，王叔叔正带着我去妈咪家呢。”小门牙说到这个又笑了起来，“妈咪你下班没有呀？我晚上想和你一起吃饭！” 林佳仪知道小门牙口中的“王叔叔”是平时负责接送她的司机，这才放下心来，“你来我家？你爹地……知道这件事吗？” 小门牙没有听出她话语里复杂的情绪，笑着道：“王叔叔给他发短信了。”她撒娇，“妈咪，我快到你小区门口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听筒里静默一瞬，随后才传来林佳仪的声音：“我还有十几分钟才到，你到了后先在小区门口等我一下。”她很快又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小门牙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馋兮兮地说出四个字：“麻辣火锅！” 要是此时江梓琳听到两人的对话准会摇头笑笑，因为林佳仪的洁癖非常严重，火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禁止出现在她家的菜单上的，所以小门牙的提议肯定会遭到林佳仪毫不留情地否决。 然而…… 林佳仪只停顿了一秒，随后便答应了下来，“可以。”她已经跟左昊断了关系，以后就很难看到小门牙了。 “太好了！”小门牙欢呼了一声，心满意足地结束了通话。 车子很快停在了林佳仪的小区街边。 几分钟过去，小门牙问前排的司机，“王叔叔，我爹地还没有回复你吗？” 司机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还没有。”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吧。”这句话刚说完，小门牙就看到林佳仪正朝着她这辆车的方向走来。她忙伸出了手，糯声糯气地小声道：“王叔叔，你先把手机给我用一下，我待会儿出来后还你。” 司机不知道她要拿来做什么，但也没拒绝，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她。 小门牙接过后立刻塞进了自己的随身小包里，然后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妈咪！”她欢喜地朝林佳仪冲去，扑进了她怀中。 林佳仪伸手将她一扶，笑道：“你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小门牙抱着她的腰蹭啊蹭，声音含了一点委屈，“妈咪你很忙吗？为什么总是看不见你呀？” 林佳仪低头俯视着她，半晌，眼神慢慢柔和下来，“嗯”了一声道：“妈咪平时有很多工作要做，空闲时间不多。”她没有向小门牙保证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做不到。 还好小门牙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很快又笑嘻嘻地跟她一起去超市购买今晚煮火锅要用的食材了。 十几分钟后，林佳仪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牵着小门牙往小区里走去。 到了家，林佳仪让小门牙先在玄关等一下，“家里没有你能穿的拖鞋，妈咪去给你拿双厚袜子换上。这样踩在地板上也不会冷了。” “好呀。”小门牙点头，乖巧地站在原地等她。 很快林佳仪就出来了。小门牙换上袜子，高兴地走进了客厅，四处看了一下，仰起小脸对林佳仪笑道：“我很早就想来妈咪这里了，但爹地不让。” 林佳仪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你先在沙发上坐着看会儿电视，我进去处理食材，很快就好。” 小门牙不知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点头答应了下来。 林佳仪又特意去给她倒了一杯温牛奶，这才转身走进了厨房。 小门牙随便按了一个儿童频道，趁林佳仪不注意，将司机的手机拿了出来，“爹地到底在干嘛呀，这么久都没看到短信吗？”她小声说了一句，瘪了瘪嘴，干脆直接拨了出去。 铃声快要结束时电话才被左昊接听。 “什么事？”他道。 “爹地，是我。”小门牙捂着嘴巴小声问道：“你在忙吗？” “嗯。”手机另一端传来左昊一如既往低沉冷冽的声音，“在开会。” “这样啊……”小门牙略显失望地应了一声，随后嘟囔道：“那你肯定没有时间来妈咪家跟我们一起吃火锅了。” “吃火锅？”左昊很快道：“你现在在哪？” 小门牙瞟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贼兮兮地笑道：“妈咪家呀，她说她要做火锅给我吃。” 这句话刚落下，听筒里立刻响起了“嘟嘟嘟”的断线声。 小门牙咧嘴一笑，将手机放进包里，乖乖地看起电视来。 半个小时后，林佳仪将电磁炉和煮锅端了出来，再加上各种涮菜，摆了满满一桌。 她将小门牙抱上椅子坐稳，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小孩子不能吃太多辣椒，所以妈咪只放了一点点。” 小门牙点点头，凑近煮锅闻了一下，拍手笑道：“好香啊。”她伸手指了一下林佳仪面前的肥牛卷，大眼睛扑闪扑闪，“妈咪，我想吃这个！” “好。”林佳仪宠溺地笑了笑，先将肥牛卷下了锅。 两人吃了没几分钟，门铃突然响了。 “这时候谁会来？”林佳仪疑惑着，放下筷子起身朝门口走去。 她将门拉开，眼睛稍稍一抬，正对上来人幽沉平静的目光。 左昊。 “你怎么过来了？”她下意识问出这句，随后便想到里面的小门牙，随即了然了。 “她呢？”左昊开口。 “刚开始吃饭。”林佳仪道。 左昊顿了一下，突然说道：“我也没吃晚饭。” 林佳仪愣了半晌，直到左昊解开了领带，又说一句：“小门牙闹了几次想见你。” 这件事小门牙刚才就跟林佳仪说过了。一想到可爱的小门牙，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一软，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进来吧。” 左昊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客厅。到了沙发前，他将自己的大衣脱下，随手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林佳仪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明亮的灯光将他精致的五官照得更加清晰，面上和平时一样虽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在不经意间透着几分锐利。 神思一晃，她很快收回视线，转身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左昊已经在饭厅坐下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坐的位置刚好在林佳仪的旁边。 林佳仪把碗筷放在了他面前，说道：“我很少做饭，味道不好别怪我。” 第二百二十八章 妈咪就是妈咪 左昊抬眼看了一下她，又看了一眼热气腾腾地火锅，道：“这样很好。” “爹地快帮我夹一块肥牛卷。”小门牙端着碗，眼巴巴地盯着左昊。 左昊没动，转头看着她，神情带了点严肃，“以后想来找林阿姨必须先跟我说一声。” “先跟你说了，你会答应吗？”小门牙不敢把这话说大声了，只委屈地盯着碗，“妈咪就是妈咪，不是阿姨。” 三人坐得这么近，林佳仪和左昊还是听见了。 林佳仪心中暗叹一声，夹了小门牙爱吃的肥牛卷给她，安慰她道：“以后只要妈……”她想到左昊在场，及时改了口，“阿姨有空，阿姨会经常去看你的。” 小门牙愣了一愣，半晌才缓缓抬头看着林佳仪，“妈咪你是不是和爹地吵架了？”她说完这句嘴一瘪，眼眶立刻就红了起来，“你就是我的妈咪！连你也不想要我了吗？” “不准哭。”左昊皱眉。 小门牙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是难过，憋着小嘴，硬生生将哭声给忍住了，但是眼泪还是扑簌簌地往下掉。 林佳仪瞪了左昊一眼，“吃饭就吃饭，你说这些干什么？”她走到餐桌对面抱起小门牙，已然忘了小门牙的眼泪鼻涕会有多少细菌，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哄她。 小门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只小短手抱着她的脖子，抽噎着问道：“妈咪……会丢下我吗？” 林佳仪抿唇沉默。 小门牙见她这么久都不回答，“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骗人！你们都在骗我！妈咪还说我是讨人喜欢的孩子！你都是骗我的！” “左然。”左昊冷着脸起身，“你要是再哭下去，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见林阿姨。” 闻言，小门牙肩膀一缩，立即止住了哭声。只是她哭了这么久，眼眶和鼻子都红红的，让人看了便心疼。 林佳仪又哄了她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你们先吃，我去换件衣服。”林佳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洁癖症发作，实在是忍不了朝卧室走去。 小门牙已经重新坐回椅子上。她拿起筷子，再次抬头看了看左昊，突然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眼眶微红，小声委屈道：“爹地，我只想要妈咪。” 左昊的眸色沉了几分，没有说话。 林佳仪很快就出来了。左昊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是在家里，所以她穿的都是比较舒适的家居服。贴身的长衣长裤，齐耳的短发随意地拨到耳后，露出了小巧秀气的耳廓。 这种轻松的氛围给他造成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是在自己家里，而他们三个是真正的一家人。 因着小门牙刚才那么一闹，左昊的话更少了。小门牙倒是很快又活泼起来，让林佳仪不停地给她夹菜。 半个小时后，三人都放下了筷子。 林佳仪道：“我来收拾就可以了。” 左昊突然开口：“我有事想跟你说。” 林佳仪眉头微微一皱，没有应声，起身将碗筷收拾好了拿进厨房。身后，左昊端着煮锅走了进来。 林佳仪打开水龙头，低头问道：“想说什么？” 左昊站在她身边，声音低沉地道：“网上的事你想怎么解决？” 林佳仪没有看他，“那些人又没有指名道姓地说那个高层是你。即便网友再猜测，也没有真凭实据。” “但是那些照片已经足够说明我的身份。”左昊转头看她，眼神微动，“我可以发声明……” “可以啊。”林佳仪打断了他的话，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耸肩一笑，“由你出面澄清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这样比我说的话有用得多。” 左昊静静地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回了两个字：“是吗？”他这问句中似乎含了别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 林佳仪微微笑着，表情未变。 半晌，还是左昊先移开了视线，“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说完这句便转了身，“今天打扰你了。”然后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小门牙站在门口，将脑袋探进了厨房，笑嘻嘻地朝林佳仪挥手道：“妈咪，你记得一定要来看我哦。我和爹地要回家啦。” 林佳仪笑着点头，“好。” 小门牙转头望了一眼客厅，最后仍是没能忍住，小跑进厨房偷偷抱了林佳仪一下，仰脸对她道：“妈咪，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林佳仪道。 外面很快响起了左昊催促的声音：“小门牙，走了。” “知道了。”小门牙大声应了一句，依依不舍地跟着左昊离开了。 室内很快恢复了平静。 林佳仪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等回过神来时水已经快要漫出水池了。她手忙脚乱地关了水龙头，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如她所想的那般，跟左昊分开并没有多难受，她更舍不得的还是可爱活泼的小门牙。 此时，顾真家。 经纪人拿着一个水晶奖杯迎着灯光不住地打量，满心欢喜地道：“真真，你真不愧是我选中的人，真棒！距离上一个金杯奖才过了几个月，你又拿到了一个更有分量的，这下你一线的地位可就更稳了。” “这算什么。”顾真坐在沙发上，兴致缺缺地道：“奖拿得再多也比不过那些大荧幕的。骚骚，你接下来注意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好的电影剧本。” “我正准备跟你提这件事。”经纪人小心地将奖杯放在柜子上，看着两个并排放着的奖杯，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自从你跟左总表白的新闻出来后，有很多人都在关注事情的发展。最近你微博上的粉丝不是涨了很多吗？就是因为这件事给你带来的人气。”他转过身，兰花指一翘，斜了顾真一眼，“你想呀，要是你跟左总的事情坐实了，还怕好剧本不会自己找上门吗？” “哪有这么容易。”顾真蹙眉，“自上次的事情后，他虽然没有明确的拒绝我，但是也没表态。要是逼急了……” “我们也不用逼左总做决定啊。”经纪人暗示道：“跟之前一样，只要那些人相信你跟左总在一起就行了。” 相信他们在一起？顾真微微侧头，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看向经纪人，微微一笑，“你说得对。” 第二百二十九章 庆功会 宝拉公司。 Linda一走进总裁办公室，莫名觉得周身的气压有些低。 她拿着文件走到左昊的办公桌前，站定后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左总，这是林小姐让人送过来的合同。” 左昊听到这句，目光微顿，朝她看了过去，“她自己没有来？” Linda垂着眼，心里叫苦不迭，丝毫不敢马虎地回道：“没有，只有她助理。” 短暂的沉默后，左昊说道：“放在桌上吧。” “是。”Linda依言将文件放下，却没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左昊看着她，问：“还有事？” Linda道：“顾小姐来了，现在正在楼下等你。左总，要让她上来吗？” 左昊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渐渐沉了下来，道：“她来干什么？” Linda刚才在楼下跟顾真见过，顺带还聊了几句，所以知道她的来意，“顾小姐获得了最新一届的百象奖，想办一个庆功会。这次来……应该是想邀请左总你吧。” 左昊好看的眉头顿时微微蹙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便道：“说我正在开会，让她回去。” Linda暗暗吸了一口气，偷瞟了一眼自家BOSS越发阴沉的脸色，壮着胆子说道：“顾小姐已经邀请了林小姐。”其实以她的身份本不该来提这件事，但BOSS最近的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了。要是跟那位林小姐有关，她只求两位大佬尽快消除误会，这样也不用她每天面对Boss时这么战战兢兢的了。 时间缓慢的流逝。左昊的眉头突然松开了些，重新低头看向文件，吩咐道：“让顾真上来吧。” Linda心中一喜，立刻答道：“是。” 没一会儿，门口再次响起敲门声。顾真推门而入，甜笑着道：“左总。” 左昊将签完字的文件放在一边，分神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很快掠过，说道：“Linda刚才已经告诉我了。恭喜。” 顾真表情一顿，脸上很快又重新起了笑容，边朝他走过去边道：“不过是个小奖罢了，入不了左总的眼。”她走到左昊身边，发现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文件上，咬了咬唇，语气有些委屈，“左总每天都这么忙吗？为什么我每次来找你，你连好好跟我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次左昊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缓缓抬眼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顾真被他眸中的冷意惊到，只能僵硬地岔开话题，“庆功会的时间定在了明天晚上八点，左总会去吗？” “嗯。”左昊从喉咙里应出一声。 顾真瞬间松了口气，满眼都是笑容，“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明晚见。” 回应她的只有满室的沉默。 顾真似不在意地笑笑，却在转身朝门口走去时，面上的笑容立刻化作了凌厉。 她走后没多久，左昊拨通了内线电话，把Linda又叫了进来。 “下午我的工作行程是什么？”他问。 Linda想了一下，然后才道：“三点半有个公司高层的会议。” “把会议延到明天。”左昊说着关了电脑起身，“你陪我去一趟珠宝店。” “珠宝店？”Linda惊讶。 左昊拿起大衣走到她旁边，“有问题？” “不是不是。”Linda连忙摇头，试探着问了一句，“请问左总是准备给顾小姐买礼物吗？” 左昊转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沉沉，却什么都没说，迈步走在了前面。 Linda明白自己又多嘴了，心里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立刻跟了上去。 此时，未闻公司。 江梓琳坐在江顾旁边的沙发上，打量着手里别致的蓝色请帖，微微皱眉道：“顾真的庆功会，为什么要邀请我们去？” “反常必为妖。听说她还邀请了左昊和林佳仪，连没什么交情的杨东林方念雨都给了请帖。她的目的不难猜。”江顾把玩着江梓琳的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我担心佳仪。”江梓琳轻斜了他一眼，将自己的头发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中抽了出来，“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你怕网上的事会影响到她？”江顾道。 江梓琳点头，“她在公司坐上现在这个位置很不容易。佳仪跟我说过，他们的大老板一向轻视女人，网上的事要是假的就罢了，问题是……”问题是真的，而佳仪和左昊之间的关系却一直不清不楚。光是这一点就会给佳仪带来很大的危险。 “真真假假都是当事人说了算。”江顾笑道：“我倒是觉得左昊和林佳仪之间未必不是没有感情。” 江梓琳想到林佳仪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以及她现在还怀有身孕的事，不由得心中叹气，“明晚我当面问问她的意思。”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 江梓琳和江顾在酒吧外下车，刚到门口就迎面碰见了从里面出来的江可欣。她今天穿得十分清凉，浑身上下只着了一件吊带蕾丝镂空短裙，露出了性感的锁骨和笔直雪白的长腿。 见到他们，江可欣的表情丝毫不显意外，停下脚步冲他们笑得妩媚，“姐姐，你的好闺蜜也来了，在里面等着你呢。”她见江梓琳没说话，轻笑了一声，眼神里暗藏着得意，意有所指地道：“今晚的主角可是顾真，你可要把林佳仪看好了，不然闹出了事下不了台，我可帮不了你。” “是吗？”江梓琳盯着她，突然唇角一勾，“你觉得有那位在场，如果真出了事，到底会是谁下不了台？” “你别太得意！”江可欣知道她指的是左昊，表情微微一变，半晌冷哼一声，“林佳仪和顾真丝毫没有可比性，左总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应该怎么选。” 江顾看向她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耐，于是牵起江梓琳的手，转头提醒了她一句：“走吧，该进去了。” 江梓琳指尖一暖，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再理会江可欣，和江顾径直朝里面走了进去。 江可欣转身盯着两人相握的手，牙一咬，眼底弥漫出疯狂的嫉妒。 第二百三十章 他帅还是我帅 江可欣本以为顾真邀请了林佳仪和左昊，身为林佳仪的闺蜜，江梓琳必定会担心害怕。但她低估了江梓琳，要是江梓琳这么容易就被她击垮，她们两姐妹也不会斗了这么多年了。 她站在门口吹了一会儿夜风，直到面上看不出端倪后才重新走了进去。 今天的庆功会是顾真私人举办的，她也不想太正式，于是在骚骚的建议下选了这家酒吧。酒吧里面动静结合，顾真包场的地方是二楼的一个大包厢，四周全是特制的落地玻璃，只有里面的人才可以清晰地看得到外面疯狂玩闹的人群。 江梓琳和江顾踏进包厢时，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她站在门口环视了里面一圈，最后朝左手边的一个角落走去。 林佳仪正一个人喝着果汁，听到脚步声后抬头，而后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不会来。” 江梓琳和江顾一起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也笑道：“我和你想的一样，但你来了。” “总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林佳仪耸肩，形状姣美的红唇轻触着高脚杯的杯沿，小口小口地喝着果汁。不过寻常的举动而已，却莫名让人觉得性感。 “你猜到了吗？”江梓琳招停了服务生，拿了两杯果汁，把其中一杯顺手就递给了旁边的江顾。见他接了，还说了句：“待会儿你负责开车，今晚别喝酒。” 江顾笑了起来，“遵命。”即便江梓琳不说，他也明白她怀着的其他心思。今晚顾真肯定会有所行动，以防有变，所以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决不能出现意外情况。 三人这边正聊得开心，一阵突兀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佳佳。” 江梓琳猛地听到这个声音，睫毛微微一颤，眼中出现震惊的神色，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朝林佳仪看了过去。 “蒋、文、央。”林佳仪咬牙吐出这三个字，脸色一黑，站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文央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气质斯文，不熟悉他的人非常容易被他的外表所欺骗，“顾小姐是我们公司前年的产品代言人。她获得大奖，这么令人开心的事我怎么可能不代表公司过来祝贺她一下呢？” 见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林佳仪心中异样的感觉越发浓烈，“好，既然你来了，那我可以提前离场了。”她说完便抬腿离开。 在经过蒋文央身边的时候，蒋文央伸手一把拉住了她，“别这么着急啊。”他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也跟着站起来的江梓琳和江顾，“你的朋友们可都在这呢，不替我们介绍介绍吗？” 江梓琳的脸色同样也很不好看。她跟蒋文央没见过几次，但次次都很难将心狠手辣这四个字跟他联系起来。他的言行举止还有外表都太具有迷惑性了，要不是佳仪亲口跟他说那些事，她直到现在估计都很难相信。 双方僵持着，气氛渐渐凝滞成冰。 不知是什么时候，顾真站在了林佳仪身边，笑容甜美地问道：“蒋先生这是在做什么？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蒋文央笑了一声，松开了捏着林佳仪手腕的手，转身对顾真道：“顾小姐，恭喜你这次获奖。” “谢谢。”顾真客气地道：“今晚来的朋友有些多，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蒋文央笑笑，跟她寒暄了几句。 这时，包厢里响起了一阵阵喧哗声。 顾真还没开口问，就听到有人兴奋地叫道：“宝拉的左总居然真的来了！我的天，他来参加顾真的庆功会了！” “左总对女人一向冷淡，却在顾真对他表白后还亲自前来捧场，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这很难理解吗？当然是那个意思啦。” “……” 顾真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唇边缓缓扬起了一抹笑。她走到落地窗边，只一眼就望见了处在人群之中最显眼的那个人。他跟蒋文央一样，同样都是穿着黑色西装，但他的那一身一看就昂贵奢华，光是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疏离的气质，蒋文央就输了。 “主角来了。”江顾眸底的漫不经心瞬间消散。 江梓琳的视线落在楼下左昊的身上，眉头微微一皱。 江顾转头正好看见，顿时有些吃味了：“他帅还是我帅？” 江梓琳转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半晌只能在他目光逼迫下回答：“嗯……你和他不是一种类型的。” “这是什么回答。”江顾不满而委屈地抱怨着。 “但我比较喜欢你这种。”她再次开口，声音不大，耳朵微红，视线重新看向了前方。 身侧的江顾停顿许久，才笑着强调了一句：“什么？我刚才没听清？诶，这场子好吵啊，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江梓琳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你正经些。蒋文央跟左昊同时出现，遭殃的肯定是佳仪。我想先带她离开。”这样不管顾真想要对佳仪做什么，都实施不了计划了。 江顾望向门口，突然道：“林佳仪怕是暂时走不了了。” 江梓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左昊已经走进了包厢，而且望过来的正是佳仪这边。她不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左昊的到来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林佳仪当然也注意到了。但她很快低垂着视线，装作不知。 顾真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故意挡在了她的面前，朝左昊迎了过去，“左总。” 左昊停下脚步，冷淡地“嗯”了一声。 周围的人虽全都继续做着自己的事，但心都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他们那边，面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Linda从左昊的身后走了上来，将手中的礼物袋递上，说道：“顾小姐，这是左总为你准备的礼物，祝贺你再一次摘得大奖。” 顾真表情一顿，眼神转到了礼物袋的logo上，顿时笑着接过，“多谢左总。” 半分钟过去，Linda见左昊没说话，最后只能替他应了下来，“一点心意而已，顾小姐喜欢就好。” 第二百三十一章 诋毁本来就是仰望 正看着，江梓琳的肩膀突然从背后被人轻轻一拍。 她转过身，对上方念雨的笑脸，一顿后，笑意微微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看见你？” “我一下戏就赶过来了，刚到。”方念雨说话时视线在江顾精致的侧脸上停留一瞬，很快就移开了，示意江梓琳看向左昊和顾真那边，“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江梓琳顺着她的目光一望，眼神触及到顾真脸上的娇笑，掩下了眸中的深思，“做戏罢了。” 方念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沉默间，又有一个男人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他一身随意的休闲装打扮，身姿修长挺拔，五官帅气，正是《朝夕》的男一号杨东林。 杨东林走到三人面前，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笑着问方念雨：“在聊什么？” 方念雨见他站到了自己身边，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开口敷衍道：“随便闲聊几句”，这句话刚说完，她突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不行不行，我得去吃点东西。最近减肥减得太狠了，胃有些不舒服。” “胃不舒服？”江梓琳看了她一眼，立刻道：“我陪你一起去。” 江顾无声挑了挑眉，朝方念雨看了一眼。 “不用不用！”方念雨立刻将江梓琳推了回去，“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不想被你旁边这个男人给暗杀了……行了啊，我待会儿过来找你们。” “诶，我和你一起吧。”旁边的杨东林却立刻接过了话：“刚好我也有点饿了。” 方念雨抬眼看了他一下，嘴上没说什么，转身往自助台的方向去了。 杨东林浅笑着跟了上去。 方念雨拿着餐盘绕着自助台走了一圈，最后满心纠结地拿了几块寿司和小蛋糕。 杨东林见了，笑道：“不是饿了么，你怎么只吃这点？” “吃多了会反弹，到时候上镜又胖了。”方念雨叹了口气，看到不远处有空位便端着餐盘走了过去，没有理会杨东林。 她刚坐下，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原来是她啊。我还以为江顾和陆光年选的人会有多好呢。”女人轻蔑地笑了笑，“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雪姐，她当然不能跟你比了。”另一个女人立刻接话，“我听说她在签约未闻前还只是上佳的新人，都还没正式出道。这种人一点经验都没有，还一个人挑大梁出演《朝夕》的女一号。啧，可惜了跟她一起搭戏的杨东林和席雨燃。” 方念雨不是傻子，听到这里已然反应过来这两个女人议论的对象是她。她眼底浮出几分愤怒，将餐盘砰地一放，站了起来。 她转身一看，一下子便将两个女人辨认了出来。这两人都是曾经参加过《朝夕》试镜的艺人，而那个被称作“雪姐”的女人签约于皇冠公司。在江顾发出她担任女一号的消息前，这人便让经纪人去未闻帮她说过好话。她记得这个雪姐最后退而求其次试镜了女二号，结果还是落选了。 显然，这人把落选失败的原因全都怪在了她的头上。 雪姐名叫杨雪妮，她一直都注意着方念雨那边的动静，方念雨一动，两人的目光便在半空中遇上了。 她不避不让，甚至还冲着方念雨懒洋洋一笑，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有些人啊就是玻璃心，当明星少不了要成为别人的谈资。一点负面评价都受不了，还是趁早滚出娱乐圈吧。” 方念雨表情一变，作势要冲上前去理论。 刚一动作，就被人给叫住了。 “念雨，你冷静点。”杨东林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提醒道：“你一出道就得到了不少人眼红的资源，肯定会招人妒忌。”他身子一转，背对着杨雪妮她们，刻意压低了声音，“《朝夕》已经上了好几次头条，难道你想再让剧组沾染上负面新闻吗？” 闻言，方念雨垂在身侧的手指捏了捏，半晌，终于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她抬眼对杨东林道：“这些人巴不得惹怒我，想看我失态的样子。这样给未闻还有剧组招黑的事，我才不会干。” “是是是。”杨东林一阵失笑，“你一向都聪明，就算我刚才不说你也不会上他们的当。” 方念雨表情稍缓，“那是自然。”说完她看向身后那两个女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杨雪妮本还想再说，但刚一张嘴，就被旁边的女人拉住了。 “算了，雪姐。”女人小声劝道：“你没看见杨东林跟她坐在一块的吗？想必两人的交情也不浅。要是连杨东林也惹到了，我们自己也得不偿失。”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杨雪妮咬牙，咒骂时声音却不自觉地压低了些，“不就是仗着自己年轻漂亮，有杨东林撑腰嘛。狐狸精，等《朝夕》拍出来，我倒是要看看她的演技能不能满足观众们的期望！” “这两人还没完没了了！”方念雨刚咽下去一块蛋糕，听着后面的对话，有些恼怒地道：“跟个苍蝇似的叫个不停，真想给她们洗洗嘴巴。” 杨东林好脾气地笑了笑，“其实刚才那个杨雪妮有句话说的很对。” 方念雨眼露疑惑。 杨东林笑着继续道：“当明星少不了要成为别人的谈资。别在意别人的言论，因为诋毁本来就是仰望。” 方念雨似没想到从他的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露出诧异的神情，道：“你的心态倒是很好。”她慢吞吞地吃着小蛋糕，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抬起了眼，“对了，有件事我很好奇。” “什么？”杨东林喝了一口果汁。 方念雨道：“前段时间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说你是戈蓝内定的代言人，结果最终消息出来却不是你。我本来还挺喜欢这个品牌的，真为你感到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杨东林耸肩一笑，“娱乐圈里这样的事情多的去了。晚上刚通知了你的消息，第二天天一亮或许就会完全反转。习惯就好了。” “怎么可能习惯啊。”方念雨放下了叉子，皱起眉头，“我一直都是你的粉丝，从你出道开始就关注你了，知道你很想争取到戈蓝的代言人，甚至还为了那场时装秀准备了很久，连跟拍的摄影师都联系好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杨东林表情一顿，及时刹住了口，眼中仿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我的确是为那场时装秀准备了很多，但没有雇过跟拍的摄影师。”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有人要上火了 雇？她刚才分明没有提过那个跟拍摄影师是不是雇佣的。除了知情的几人知道对方是用杨东林的名义引江梓琳去时装秀场外，连杨东林本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当然，杨东林刚才那么说或许只是巧合上的口误。 方念雨红唇的唇角微微一弯，一推餐盘起身道：“我饱了。” “念雨。”杨东林叫了她一声，“我还有事想跟你说。” 方念雨眉头一挑，又坐了下来。 身后，杨雪妮和另一个女明星一直都盯着她，见她和杨东林居然走得这么近，不禁表情愤愤。 杨东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你是我的粉丝，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方念雨笑着，随口就说出了杨东林早期的作品名字，这几部作品都是他还没成名时拍的，投资少制作粗糙，算是黑历史了。不是铁粉的人很少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杨东林闻言，眼底立刻生出了几分笑意，开口道：“今天早上拍戏的时候，我听导演说你对圈里的刘导非常敬仰。恰好我跟他合作过几次，算是有些交情。周六他约了我吃饭，你要是想扩充人脉，我到时候可以带你一起过去。” “真的吗？”方念雨惊喜地叫了一声，“太好了！谢谢你！” “我们是朋友，自然要互相帮忙了。”杨东林迟疑道：“不过你应该也听说过刘导的脾气，他不喜欢见生人，所以那天你最好不要带其他人。” 不要带其他人？ 方念雨在心里冷嗤一声，面上却装作没有任何问题地答应了下来，“我记住了。” 另一边。 林佳仪深深吸了口气，抬眼看向了左昊那边。顾真仍在和左昊说笑着，气氛看上去十分融洽。 周围的人像是看好戏般纷纷朝她投过来了视线，其中大多都夹杂着嘲笑和打量。 恰在这时，顾真状似无意地朝她这边瞥了瞥，两人的目光正好遇上。 空气似乎都跟着凝固了几分。 她冷冷勾起唇角，转身从侍应生的托盘上拿走一杯果汁，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出了包厢大门。 一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她的表情立刻显得轻松了起来。 然而还没过去几分钟，突然有人在她身后道：“出来怎么不叫我？” 林佳仪听着这个如同梦魇般的声音，脊背无意识一僵，还没转过脑袋，肩膀就被他搭住了。 “蒋文央。”她冷着脸警告道：“给我放规矩点！” “别动。”蒋文央慢慢走到了她的旁边，右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似将她整个人都半抱在了怀里一般，“我现在心情不好，要是你惹我不高兴了，你猜猜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威胁了。 林佳仪抿了抿唇，转头瞪着他，眼神已经变了。 蒋文央没看出来她眼里的狠厉，十分享受她此刻生动的表情，笑了起来，“从我回来后这么久就一直想抱抱你，还好，终于让我等到了。”他微微叹了一声。 林佳仪没有说话，心里的恨意已经越来越浓。 她不管蒋文央是疯了还是怎样，这次，他是真的想要伤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他起了这个念头，只要蒋文央还有足够伤害她孩子的能力，那这个孩子就始终有危险。 蒋文央望着楼下乌烟瘴气的人群，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出了神。 “够了吗？够了就放开。”过了片刻，林佳仪冷声道，眼神里的尖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渐渐浓烈起来，手指也在身侧捏紧了。 蒋文央被她拉回了思绪，转头盯着她在灯光下冷艳的五官，突然低头凑近了她，“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怎么能放开你呢？”他说着，嘴唇快要贴在了林佳仪的红唇上。两人靠得这么近，鼻息已然暧昧地交缠在了一起。 林佳仪捏了捏拳头，浑身僵硬得就跟块木头似的，“蒋文央，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动。”蒋文央轻佻地笑了笑，眯起了眼睛，“如果你拒绝，我就立刻把你怀孕的事告诉他。”他再次威胁着，在林佳仪怔愣的表情下，低头贴紧了她的双唇。 林佳仪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条件反射性地想要立即把他推开，但思及他刚才的话，手刚抬起又缓缓放下了。 恨意已经开始贯穿她每一个细胞，她死死咬着唇，只让蒋文央在嘴唇外触碰，眼神一转，突然狠狠一震。 是左昊……他来了。 左昊不知是何时走了出来，站在走廊的另一侧望着他们，眸色沉沉。 两人静静对视，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停滞了。 蒋文央背对着左昊，似察觉到了什么，右手一收将林佳仪揽得更紧，吐出两个字：“闭眼。” 林佳仪莫名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她眨了眨眼，最终收回了视线，但没有听蒋文央的话，只将目光转向了楼下。 蒋文央全心投入品尝着她的美好，足足过了一分钟才不舍地放开了她。 两人分开。他留恋地摸了摸嘴唇，“这么久过去了，你的味道还是没变。” 林佳仪死咬着嘴唇，脸色煞白，“赶紧给我滚！蒋文央，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个吻多少能回忆起一些我们过去的乐事呢。”蒋文央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佳佳，不得不说，我现在已经嫉妒起你肚子里的孩子了。” “滚！” 蒋文央轻笑出声，没有再纠缠，抬腿离开。 林佳仪一手撑在栏杆上，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等抬眼朝前方望去时，已经没有了左昊的身影。 为什么又是刚好被他看见？ 她苦笑一声，笑声越来越大。 身后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林佳仪调整好情绪，装作没事般转身，看见的却是江梓琳担忧的眼神。 “刚才……”话起了个头，她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沉默地上前扶住林佳仪的手臂，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林佳仪脚步一顿，突然将所有的事都联系了起来。 “我没事。”她轻轻拍了拍江梓琳的手背。半晌后，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眼中只含冷冽，“我知道蒋文央是谁的人了，还有顾真的目的，其实她想要的东西一直都没有变。” “我也刚反应过来。”江梓琳叹息一声。刚才因为担心林佳仪，所以在她走后没多久就跟了出来，结果一来就看到蒋文央抱着林佳仪姿势亲密的样子，还有离开的左昊。 估计现在……有人要上火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包厢内，Linda端着酒杯一直在和人应酬，余光却始终关注着门的方向。左总一声不吭就突然出去，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门突然被推开了，左昊一脸冰霜地走了进来。 她看见，忙迎了上去，道：“左总。” 左昊没有回应，一直走到自助台前才停了下来。他伸手从餐台上拿了一杯酒，连喝了两口这才看向一旁的Linda。 Linda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正奇怪他为什么出去一趟回来后行为就变得有些反常，耳边突然就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把项链送给顾真。” “什……什么？”她抬眼，难掩震惊地道：“左总，你不是准备将项链送给……” “送给顾真。”左昊冷漠地打断她的话，“作为祝贺她获奖的礼物。” 礼物不是来的时候就送过了吗……Linda小声嘀咕一句，却不敢被他听到，“我明白了。” 左昊放下酒杯，揉了下太阳穴，微眯着眼睛吩咐她：“叫司机来。” “是。”Linda应了一声，身子一转，就看见身姿婀娜的顾真朝他们这边走来。 Linda头疼地走到她面前，故意挡住了她看向左昊的视线，从提包里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首饰盒，笑道：“顾小姐，这是左总今晚送给你的第二份礼物。” Linda是左昊的秘书，在外人眼里便是左昊的代言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分外受人关注。 还没等顾真反应过来，就听到周围有人低呼了一声：“我的天！是林大师的作品！” “不会吧？林大师一年统共才发表五件作品，有钱人就是想预定都很难拿到。” “那位是普通的有钱人？”有人接话，“他要是起了心思送什么东西，哪有得不到的？” 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首饰盒上属于林大师独一无二的图纹，越发羡慕起顾真来。 顾真接过首饰盒，心里一热，有些感动地看向了Linda，“左总……他怎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 Linda其实也想问这句话啊。来之前为了低调，左总特意让她把首饰盒放在了她的包里，结果呢，却送给了原本没有想过的人。 “顾小姐是左总的朋友，你获得大奖，他当然也为你感到高兴。”她十分客套地道。 Linda自认为她已经在极力地暗示左总和顾真的关系了。但周围的人就跟眼盲耳聋了一样，非但没有明白，反而还纷纷投来了暧昧的眼神。 她默默转头看了一眼左昊没什么表情的脸，心想：Boss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顾真甜甜地一笑，很显然她成为了今晚的大赢家。 有人羡慕地道：“左总对顾真太好了。” “你以为谁都能成为顾真呢？”有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道：“这几天微博上不是有八卦放出来了么。那个林佳仪可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想跟顾真比。”话音落下，她莫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她转过身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此时，走廊上。 “你先进去吧，江顾还在里面等你呢。”林佳仪没事人一般对江梓琳笑笑，“我想找蒋文央聊聊。” 江梓琳的眼神触及到林佳仪苍白的嘴唇，眉头轻皱，始终有些不放心离开。但她明白林佳仪的坚持，于是没有出口劝阻，只道：“聊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和江顾送你回去。” “知道了。”林佳仪摆了摆手。 江梓琳见她答应，这才转身走了。 林佳仪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眉目一凝，拿出手机给蒋文央发微信。 没几分钟，蒋文央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双手靠在栏杆上，开门见山道：“你为什么要跟顾真合作？” 蒋文央站在她旁边，听她这么问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耸了耸肩道：“大概是有同样的目的吧。” 林佳仪冷笑一声，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顾真想要得到左昊，左昊却跟她有牵扯，而蒋文央就是来离间她跟左昊的人。 “不觉得自己恶心吗？”她转头。 蒋文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林佳仪重新收回视线：“我现在已经和他没有关系，顾真应该放心了才对，今天又为什么多此一举？” 蒋文央沉默一瞬，忽而轻叹一声道：“佳佳，我对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林佳仪皱眉盯着他。 蒋文央视线一转，顺着她的目光看进她的眼底，笑容却是说不出的暧昧，“我说过我要当你孩子的父亲。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亲手毁了他。” 林佳仪脸色一变，目光也冷了下来。 蒋文央呵呵笑着。 这场对话显然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林佳仪紧抿着唇转身，几年前发生的一切就像噩梦般纠缠着她，有片段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闪现。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胃里紧接着一阵翻江倒海。 手机铃声突然从包里传了出来，她没有心思去管，冷汗涔涔地走到楼下，才终于脱力地靠在了墙壁上，干呕了几下。 等情绪稍稍平复，她脸颊边的头发已经被汗湿了。她缓缓吐出口浊气，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衣服，今晚她的情绪波动太大，大到暂时忘了她难伺候的洁癖症。 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她没有通知顾真，径直离开了酒吧。 等上了车，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她看见来显是江梓琳，便接了起来。 “你在哪？”江梓琳立刻道。 “车里。”林佳仪靠在椅背上，声音里透着股疲惫。 “我现在来找你。”江梓琳道，又问了她停车的地方才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江梓琳上了车。 两人沉默一阵，最终还是江梓琳率先开口：“你跟蒋文央……谈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林佳仪的眼睛看向前方，面上流露出一丝苦涩，“我们没猜错，他一早就跟顾真合作了。梓琳……”她叫了江梓琳一声，有一瞬间，话语中竟然充斥着无助，“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到底还能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为母则刚 江梓琳看见她的表情，心里猛然一震。 她一直都以为佳仪已经走出了蒋文央几年前所制造的阴影，想不到…… “你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她微叹一声，伸手抱了抱林佳仪，“错的人是他。” “我恨他，但更恨自己。”林佳仪低头，目光掠过自己的平底鞋，停在了平坦的小腹上，“枉费我为公司献出一切，结果想要的东西却轻而易举被蒋文央得到，可见他还是不想放过我……你知道他刚才对我说什么了吗？”她说到这眼睛突然有了神，微微偏头，带了股强烈的恨意问向江梓琳。 江梓琳沉默片刻后才慢慢问道：“关于孩子？”现在佳仪最在乎的人无非是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也只有蒋文央威胁到了孩子，所以佳仪才会如此失控。毕竟，第一个孩子……就是死在了蒋文央手中。 “他说他要当孩子的父亲，否则就毁了这个孩子！”林佳仪咬牙，恨不得立刻把蒋文央撕碎。 “佳仪，你冷静点。”江梓琳安抚她，“现在事情还有转机。” 最后一句话让林佳仪混沌的大脑陡然清明下来，“什么转机？”她刚问出这句又突然苦笑起来，“你想说左昊是吧？” 江梓琳点头，“时间久了，孩子的事你再怎样都瞒不住。你们大老板的态度你一直都很清楚，莫名其妙肚子里多了个孩子，你的领导不过问？” 林佳仪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这也是她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她一直都不愿承认，费尽心思争取的东西，到头来会一无所有…… 江梓琳接着道：“佳仪，你确定自己对左昊丝毫没有感情？” “我……”林佳仪张了张嘴，想要否认，突然间却觉得自己似乎底气不足。在刚才蒋文央吻她的时候，她本以为即便被左昊看见也可以表现得风轻云淡，结果呢？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我不知道。”最后，她只能这样答。没等江梓琳说话，她又道：“我知道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告诉左昊，依靠他对付蒋文央和顾真。但梓琳，如果这样的话，你认为我的结果会是什么？” 江梓琳顿了顿，正色看向她：“我知道跟左昊这种捉摸不透的人玩玩和谈真感情完全是两码事，但是比起蒋文央和顾真二人可能会给你带来的伤害……我会选择左昊。” 林佳仪叹了口气，低头抚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我怕被他牵制。梓琳，那些人说得没错，我跟顾真这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真的没有可比性。就算之前左昊对我特殊了些，也是看在还有新鲜感的份上。” “但是……” “不过我会好好考虑你说的话的。”林佳仪打断了她，抬眼微笑，“为母则刚，为了肚子里的宝宝，我什么都可以做。蒋文央想要动我的孩子，我就是死也要带上他一起去尝尝地狱的味道。至于工作……”她眸光凛冽一瞬，顿了顿，“顺其自然吧。” 周六当天。 今天方念雨戏份多，一直到晚上七点才终于结束。杨东林一直都在旁边等着她，一见她下戏立刻就走了过去，道：“念雨，我刚才跟刘导联系过了，把时间改成了八点。你先去换衣服吧，我们的时间有点紧。” “好。”方念雨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抬腿走向了更衣室。 只是门一关，她的表情立刻就冷了下来。她这两天本想将这件事告诉江顾的，但江顾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见到他人，连今天都没来片场…… 她皱了皱眉，怕今晚会出现不可控的意外，还是拿出了手机给江顾打了电话过去。听筒里的等待音一声接一声的响起，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连续五个电话出去，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响起了杨东林的声音。 “念雨，还没好吗？”他道：“你抓紧点，我们最好不要迟到。” “知道了！”方念雨将手机一收，扬高声音回了一句。她迅速换好衣服，开门前突然想到什么，略一犹豫过后，给江梓琳发了条微信消息过去，简单告诉了她现在的情况，并打开了共享实时位置。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打开了门。 杨东林听到声响，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随即眼睛一亮。方念雨的造型总是百变，次次都能带给人新鲜感。因为是要去见刘导，所以她穿得稍微成熟大方了一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之前少有的妩媚。 “我这身打扮还可以吧？”方念雨有些羞涩地走到杨东林面前，微微低了低头，“我有点紧张，不知道穿什么，所以选衣服的时间久了些。” “你这身很好看。”杨东林温柔地一笑，十分绅士地道：“走吧。” 方念雨“嗯”了一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杨东林特意带着方念雨走了片场的另一个门出去，“今天我来的比较晚，大门那边没有停车位了，所以把车停在了这边。” 方念雨扫了眼四周，见一路上都没遇到剧组的工作人员，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十分柔顺地点了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走这里，原来这里的风景这么好。” 自方念雨说出自己是杨东林的粉丝后，便对他更亲近了一些，还时不时地自己煲个汤做个点心带给他。有这样一个美女献殷勤，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会觉得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从而有点表示。但杨东林却不一样，只除了像前辈般在演戏方面多加照顾她，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你喜欢的话，以后空闲的时候可以来这边休息。”杨东林边说着边带她走到了车前。 “我坐后排吧？”方念雨俏皮一笑，“不然被记者拍到我跟你一起出去，我绝对会被其他杨树们手撕了。”杨树是杨东林粉丝的昵称。 杨东林有些哭笑不得，“我们俩是《朝夕》的男女主角，成为朋友是非常自然的事……不过你刚才的担心也没错，现在的媒体为了博流量什么都敢编造。” “对啊，我现在都被网上的那些人说怕了。”方念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真是被吓得不轻。 第二百三十五章 故意坑她 两人先后上了车。 车子开了没一会儿，方念雨就感到无聊了。她捡了一些杨东林出道初期的八卦问他，而杨东林几乎有问必答，且谈吐幽默风趣，两人间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对了，我还不知道我们和刘导是在哪里见面呢？”方念雨道。 杨东林的轻笑声传递到她耳边，“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今天恰好有位投资人也想见一下刘导，也是他做东，地址选在了一家酒吧里。”说到这他特意透过车内镜看了她一眼，“你也知道这些投资人的喜好，不外乎就是那些。那个投资人想请刘导执导一部电影，还特意带了几个艺人过去让刘导看看，想顺道把电影的女主角给确定下来。” “这样啊……”方念雨装作惊喜地点了点头，“那部电影是什么题材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自荐自己呀？”她面上积极，心里却十分不屑。这个杨东林真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傻瓜，居然说出了这么拙劣的理由。刘导为人正直，曾经就在微博上言辞犀利地批评过投资人和艺人之间的潜规则。而且哪有在酒吧就把电影的女主角给定下来了的？如果真有这样的事，那导演也不是好导演。 “当然可以了。”杨东林笑道：“电影是都市题材，偏现实向，比较小众。但投资人很看好这个剧本，目的也不是为了票房，而是参加电影节。” 方念雨“哦”了一声，又颇感兴趣地问了关于电影的其他问题，不知不觉间车子便停了下来。 “到了。”杨东林道。 方念雨开门下车，站定后望了一眼酒吧的招牌。她记得这边处于高消费地带，连这家酒吧都是VIP制的。 杨东林走到了她的身边，问她：“发什么愣？赶快进去吧？” 方念雨捏了捏手包，直到此时跟他来到了酒吧门口，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紧张。她有些后悔了，万一江梓琳和江顾一样没有看到她的消息呢？那她今晚岂不是完全处在了被动的一方？ 杨东林见她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问道：“你怎么了？” “我……”方念雨转头看着他，打起精神一笑，没让他看出破绽，“我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刘导，更加紧张了。”她嘟了嘟嘴巴，揉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我一紧张就会想上厕所，怕待会儿会闹出笑话，让你难堪。” “傻瓜，刘导也是人，你怎么把他想成洪水猛兽了？”杨东林被她成功地敷衍过去，轻声安抚了几句，道：“别紧张，待会儿你要是应付不过来，我会帮你说话的。” 闻言，方念雨这才放松了些，“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酒吧门口。如方念雨所想，这家酒吧果然是VIP制，杨东林主动出示了VIP卡后门口的人才让他们进去。见此，方念雨的心里越发担心起来…… 杨东林走在前面带路，一直将方念雨带到了一间包厢门口才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他转头对方念雨笑笑，随后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方念雨忐忑地跟上。 一进包厢，她的耳边立刻充斥着男人女人的调笑声。 她扫了包厢里一圈，发现沙发上一共坐了四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应该就是杨东林口中的投资人和艺人了。 “张总。”杨东林笑着朝男人走了过去，不失礼貌地道：“路上有点堵车，让你等我们真是不好意思。” “嗨，我也没比你早来多久。”张总咧着一口黄牙笑了笑，脖子上挂着的黄金项链格外引人注目，“那位就是方小姐吧？”他说着看向了方念雨。 方念雨见他问起自己，主动走上前道：“张总你好。” 张总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听说方小姐最近很火啊，还出演了陆影帝的作品。等电视剧一播出，你肯定能大火。” “借你吉言了。”方念雨笑道。 沙发上的四个女人表情各异地盯着她，停止了说笑。 杨东林见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笑着对方念雨道：“你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应该饿了吧？趁刘导没来还没开始说正事，不如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里的东西方念雨怎么有胆吃？她轻轻摇头，小声道：“你忘了我进来前跟你说的话了吗？”她笑了一下，“我肚子还不饿，等刘导来了再说吧。” 闻言，杨东林的眼神微微一凝，在方念雨转身走向沙发那边时，转头不动声色地跟张总对视了一眼。 张总无声笑笑，看向方念雨的眼神飞快闪过一丝鄙夷。 杨东林抬腿朝方念雨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特意寻了些她感兴趣的话题同她聊。 在场的其他四个女人见杨东林来了后所有的心思都在方念雨身上，脸上的表情越发精彩了，却不敢表达出不满。 半个小时过去，方念雨看了下表道：“刘导怎么还没来？” “我出去打个电话问问他。”杨东林起了身，“你先坐一会儿。” 方念雨佯装不知情般点了点头，猜到正戏快要上演了，而刘导今晚也根本不会来。 果然，杨东林一走，另外四个女人就笑着坐了过来。一个长相偏妖艳的女人顺手端了一杯酒给她，“方小姐等了这么久也该口渴了吧？来，我们先喝一杯。” 方念雨摆手拒绝道：“抱歉，我酒量不好。” “既然来了怎么能不喝酒呢？”另一个女人接过了话，“想要得到角色哪有那么容易啊？投资人可坐在那呢，连跟左总喝一杯的诚意方小姐都没有？” “是啊。” “都出来参加饭局了，怎么还这么端着？” 剩下的两个女人帮腔道。 “我酒量真的不好，沾酒必醉。”方念雨转眼看到桌上没有开瓶的果汁，伸手拿了过来，“我可以喝这个。” 四个女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妖艳女人开口道：“也可以呀，时间这么难熬，不如我们来玩点游戏？” 第二百三十六章 永无翻身可能的污点 “什么游戏？”方念雨问道。 妖艳女人笑了一下，“你酒量不好，平时应该也很少玩喝酒的游戏吧？不如你来指定玩什么，我们四个都陪你。输了的话你喝果汁，我们几个喝酒。” “大家既然互相认识了就是朋友，不过是打发时间玩几局而已，我认为可以。”名叫莉莉的女人附和道。 “是吗？”方念雨的目光一一在四人的脸上滑过，忽而缓缓一笑，看向了一旁的张总，“张总也参加吗？” 张总一听她邀请自己，面上立刻笑开了花，“可以啊，那我就陪你们玩一会儿。” 说着他便走了过来。 六个人围着一张茶几坐了下来。方念雨道：“我们就来玩掷骰子吧，猜点数。” 听方念雨这么说，四个女人都齐齐笑了起来，心里暗道方念雨的单蠢和不自量力。她们四个都是张总为了今晚特意叫过来的，对于酒吧里的那一套全都十分熟悉。方念雨玩这个怕是要玩死她。 “行啊。刚才我就说过了，方小姐想玩什么我们都奉陪。”妖艳女人点头道。 “那行，就玩这个了。”方念雨从旁边取过一个骰盅，说话时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可惜那几个人都光顾着高兴去了，并没有注意到。 一连几局下来，妖艳女人的表情渐渐有些僵硬了，“看来今晚我运气不好，几局都是我输。” 张总也有些不大高兴了，趁方念雨不注意时偷偷暗示了一下其他人，让几人多加配合。可是即便这样，十几分钟后，方念雨也硬是一局都没输，一口水没喝。 “方小姐以前玩过这个游戏吧？”张总将骰盅一放，意味不明地看向了她。 方念雨微微一笑，“很少玩。”她意有所指地道：“人们常说，少赌的人运气好，看来我就是属于那种。”她站起了身，“杨东林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我担心他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去看看他。”说完她不顾几人的挽留，径直走出了包厢。 “都怪你，为什么要让她自己选游戏啊？错失了刚才那么好的机会，要想骗过她怕是更难了。”莉莉埋怨地看了一眼妖艳女人。 “我怎么知道她运气这么好？”妖艳女人翻了个白眼，“我们五个人斗她一个人都输，你怎么不怪怪你自己实力差？” 另一个女人突然插话道：“当真是她运气好么？” 这句话一出，几人都陷入了沉思。 还是张总最终开口道：“好了，杨东林没走，她就肯定还会回来。现在不就是个机会么，还不抓紧时间？”他冷冷地睨了妖艳女人一眼。 妖艳女人浑身一颤，连忙低头答道：“是。”她接过了莉莉递过来的白色药包，打开后小心地撒进了方念雨刚才开过瓶的果汁中。 莉莉看着妖艳女人的动作，不无可惜地道：“听说那个方念雨是个演戏的好苗子，可惜今晚要被毁了。” 其他三个女人神情微变，同样身为女艺人，虽然她们此时处于方念雨的对立面，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对方念雨产生了一丝同情。因为只要染上这个污点，此后方念雨在娱乐圈就再也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方念雨走出包厢却没有去找杨东林，而是问了服务生，随后脚步匆匆地进了卫生间。 包里的手机从刚才玩游戏时就一直震动个不停。她关上隔间的门后，拿出手机给江梓琳回了个电话过去。 “梓琳。”她捂着嘴压低声音道：“你过来了吗？” “嗯，我和江顾一起，还有几分钟就到。”江梓琳立刻道：“情况怎么样？”说到这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些，“这么大的事应该先告诉我们，上次的教训你忘了吗？” 方念雨心下微热，知道她是关心自己才会说这些。想着此前她还怀揣了一些其他的小心思，不禁惭愧地道：“我……我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带我来。抱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 江梓琳听出她似乎没事，情绪也缓和了下来，“你电话别挂，要做什么事情都带着，我们还有一个红绿灯就到了。” “我明白。”方念雨点头，回应着江梓琳的叮嘱，心里更加感动。 她显然是将自己当成了朋友，才会有这些交代的话，也才会真正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两分钟后，方念雨在洗手间里站得有些冷了，电话里的声音才重新响了起来。 “我和江顾已经到酒吧门口了。你在哪？” “卫生间。”方念雨道：“杨东林说是出来联系刘导就一直没回过包厢，我跟那些人玩了一会儿游戏后就借口出来找他。” 这时，听筒里突然响起江顾的声音：“先别打草惊蛇，你回包厢跟他们周旋，我随后就到。” 他嗓音低沉，含了一丝冷意，不知是因为她自作主张还是杨东林不怀好意的缘故。方念雨恍惚了一瞬，然后应道：“好。”她突然想到什么，提醒道：“对了，这家酒吧是会员制。” “嗯。”江顾问道：“包厢号是多少？” “302。” “我知道了。”江顾说完这句便收了线。 方念雨捏着手机站了一会儿，突然又进来了一个电话。 她看见屏幕上显示着“杨东林”三个字，表情一整，按下了接听键。 “念雨，你去哪里了？”杨东林温柔地道：“听张总说你出去找我了。我已经回了包厢，你也赶快回来吧。” “好。”方念雨装作欢快地应了一声，“你联系上刘导了吗？他怎么说？” “还是等你回来再详细说吧。”杨东林没有正面回答，“事情比较麻烦。” 方念雨一想到江顾已经来了这家酒吧，一直以来的紧张和忐忑瞬间消失不见，“我马上回来。” 两人结束通话。方念雨走出去补了个妆，这才慢悠悠地往包厢走去。 进去时，张总看向她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快，“不是说出去找东林了吗？怎么他还自己一个人先回来了？” “是啊，不过一个电话的事而已。方小姐瞒着我们出去做什么了？”莉莉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露出破绽 两人言语间夹带着指责和试探，显然是想吓一吓她，从而让她心里发虚和心生歉意。 方念雨走过去坐在了杨东林的旁边，笑道：“刚出去就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去找东林，他就给我打过来了。” “朋友？”张总眉一挑，“叫什么名字？或许我也认识。” “是未闻的人。”方念雨耸了耸肩，看向了一旁的杨东林，“东林跟他接触过几次，是清楚他的脾气的。” 杨东林渐渐收了笑，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难道是……江顾？”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人神色都不对劲起来。 方念雨就像没看见似的，点了点头，“就是他。他这几天在忙公司的事，所以没有去片场。他对我一向要求严格，刚才突然想起我了，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朝夕》的拍摄情况。” “这样啊……”张总眼神闪烁，不知是不是包厢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他的额上突然冒出了一层细汗，“那你有没有跟他提起今晚的事？” “有啊。”方念雨笑得毫无心机，“他本来想跟我见一面，我自然要解释一下不能去的理由。而且见刘导还有参选电影主角这么令人高兴的事，当然也要分享一下。” “蠢货！”张总忍不住低骂了一句，表情越发难看起来。 杨东林像是个没事人一般问方念雨：“那你们后来怎么说的？” 方念雨顺手拿起了刚才属于自己的那瓶果汁，打开了后笑道：“他说他正好跟刘导也认识，所以也过来见见他。”她说完似是口渴了，仰头便准备喝水。 “别喝！”妖艳女人突然反应过来，惊慌地拍了一下她的手，因为没有控制住力道，还将瓶子给打掉了。 瓶子“啪嗒”一声跌落在地板上，里面的果汁汩汩流出，气氛随着刚才妖艳女人的那句话无端显得有些诡异。 方念雨低眼看了一下那瓶果汁，然后视线一转，疑惑地问妖艳女人，“为什么不能喝啊？” 妖艳女人被其他人盯着，面部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口扯了一个理由道：“刚才你走时没有拧紧盖子，有烟灰飞了进去，不干净了。” 张总瞥了一眼妖艳女人，无声警告。妖艳女人面色一白，惊惧地低了低头。 咚咚咚。 包厢外突然响起了三下敲门声。 几人抬眼望去，等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是谁后，除了方念雨和杨东林，其他人的心里都莫名感到一阵后怕和惶恐。 江顾本来就长得好看，虽然只是个经纪人，但一张皮相比起圈内的当红明星来也不遑多让。只是听说他平时处于工作状态中时待人就十分严厉，现在不说话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冷冽之感扑面而来。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几人，等站定在方念雨面前后，才俯视着她问道：“不是要见刘导吗，他人呢？” 方念雨转头看着张总，把问题抛给了他。 张总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强撑着笑容解释道：“刘导刚才才来了电话，说他来不了了。”他本不用怕江顾，但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未闻公司的股东不仅仅是陆光年和江顾，还有李家然和宋黎。这三个人都颇有实力，要是被他们盯上多少会有些麻烦。 “啊，他不来了啊。”方念雨皱眉叫了一声，“那我们还等他这么久……” 张总讪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抱歉念雨，”这时杨东林站了起来，“我刚才就应该把话说清楚的，你也可以早点回家。” “我也不是怪你。”方念雨笑着摆了摆手，“既然刘导不来了，那电影的事应该也就谈不了了。要不我们下次再约？”她说着看向了张总。 江顾眼神一转，也朝他看了过去。 张总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只能笑呵呵地答应下来，“行，等有消息我一定会让人通知方小姐。” 方念雨得了他的保证，这才笑着对江顾道：“江顾，我们走吧。” 江顾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 见两人已经走出了视线之外，张总身体一软，彻底瘫在了沙发上，“刚才好险。” 四个女人同时也是脸色煞白，刚才江顾在包厢里的时候，她们几个都不敢抬头看他。此时见他走了，总算松了口气，“幸好刚才方念雨没有喝那水。” “她今天的运气可真好。”莉莉语气不明地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杨东林似被她提醒了什么，突然看了她一眼。 “杨东林。”张总清了清嗓子，将身子坐直了，“我今晚可是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办事的。你可别让我惹上什么麻烦。” “你真当她有这么聪明？”杨东林看着他，表情一如既往地温柔，丝毫让人看不出端倪，“就算江顾想要查这件事，我们也有理由敷衍过去。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明说过刘导到底是谁。” 听他这么充满把握，其他几个人都完全放下心来。 张总道：“那现在怎么做？” 杨东林略一思考了一下，然后道：“等我消息。”他站起身，目光一一扫过几人的脸，暗含警告道：“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酒吧外。 江顾带方念雨上了车，门一关，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方念雨见状，连忙主动认错道：“我知道错了，你们就原谅我这次吧……说起来刚才要不是江顾及时进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她小心翼翼夸了一句，挑眉等着江顾的反应。 “亏你还认得清楚这一点。”江顾冷哼，“你知道他们准备了什么招数招待你吗？” 坐在副驾的江梓琳眉头一皱，猜测道：“*？” 方念雨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跟着点了一下头，“杨东林也在场，他们应该也没胆子做其他的事吧？” 见她们两人想得如此简单，江顾瞬间觉得头疼，叹了口气道：“你进娱乐圈前我就提醒过你，这里面的肮脏事多得去了。这家酒吧的安保之所以现在这么严格，是因为两年前被人爆出了一次大新闻。” 第二百三十八章 见到息声的机会 方念雨见他神情严肃，也渐渐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什么大新闻？” 江顾斜了她一眼，嘴里吐出的话十分可怕：“聚众吸毒。” “吸毒？”方念雨果然被吓了一跳，“我不过是个小人物，也值得他们这么冒险地对付我？” 江梓琳看了江顾一眼，随后问向方念雨：“杨东林为什么要约你出来？” 方念雨蹙了蹙眉，将在顾真庆功会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末了说道：“我那天特意试探了他一下，感觉他不是不知情……就想试试能不能问出其他的线索来。”可谁知道杨东林居然会这么狠心，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来毁掉她，“亏我还为了接近他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查资料，说我是他的铁粉。”她越想越委屈，“做了这么多事却一点收获都没有。” “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江顾道：“至少你让我们知道这人不像表面上那样无害。” 方念雨听出他这是在变相的安慰自己，顿时双眼一亮。 但江顾很快又没给她好脸色看，“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莽撞，记得先跟我们商量。” “是是是。”方念雨一迭声的答应了下来，并冲他和江梓琳一笑，本来有些阴霾的情绪瞬间一扫而光。 江梓琳沉默了一下，说道：“像杨东林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没有资格出演《朝夕》。” “这是当然。”江顾的嘴角挂上一丝冷笑，“不过他目前还有用，暂时不动他。等用完了再踢出剧组也不迟。” “这样会不会影响到拍摄进度啊？”方念雨问道。 闻言，江顾眯了眯眼，“不会容忍他太久的。” 几天后，《断崖》晋级决赛的名单出来了，息声也在其中。 江梓琳正为息声感到高兴，突然发现息声的微博下有网友评论道：“卧槽！《断崖》临时改了赛制！我们可以见到息声本人了！” 她看到这，眉一挑，顺着评论继续往下看。果然，粉丝全都在兴奋地讨论这件事。 “从息声认证微博开始我就关注他了。注意了，虽然我用的是‘他’，但是我能说他的性别是年度最大之谜吗？哈哈哈，现在这个谜终于要解开了！来来，楼下开始排队押注，赌息声到底是男是女，是否是未成年！” “我押五毛，赌息声是女人。” “楼上确定眼睛没问题？性别为女的游戏博主中有几个像息声玩游戏玩得这么溜？我押男！赌一块！” “同楼上。” “……” 江梓琳很快就将当前页面的评论刷完了，正准备点进更多评论，肩膀突然被人轻轻一拍。 她手一滑，错点到了网页的关闭键，从而退了出去。 “在看什么？”江顾将脑袋凑了过来。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道：“关于《断崖》比赛的消息。” “哦。”江顾点了点头，“我听说他也晋级了。” 江梓琳唇角一弯，“是啊，而且主办方还临时改了赛制，说是晋级到决赛的玩家到时候都会露面参加比赛。” “那你呢？”江顾突然偏头，盈满了笑意的双眸专注地盯着她的侧脸，“你对息声有没有期待？” “我知道他是男人啊。”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令她不自在地往右边缩了缩，“期待什么？” 江顾想了想，道：“比如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长得好不好看……” “江顾。”江梓琳听到这再也忍不住了，转过头，正好跟他四目相对。她咳了咳，有些好笑的道：“你这是送命题，我不答。” 江顾眉一挑，也不继续逗她了，直起身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给你。” 江梓琳盯着他白皙手指间夹着的一张淡青色卡片，问道：“这是什么？” 江顾牵过她的手，将卡片放在了她的掌心，一笑道：“《断崖》不仅让晋级决赛的玩家露面比赛，还会随机抽取一定数量的忠实玩家到现场观赛。这是入场卡。” 江梓琳心里一动，愣愣地忘记了反应。 “不要？”江顾道。 “不是。”江梓琳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 江梓琳稍稍别开了脸，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在吃息声的醋。” 声音不大不小，江顾也听到了，“我为什么要吃他的醋？你已经是我的老婆，而且我对自己的魅力一向很有自信。” “是吗？”江梓琳狐疑地看着他。 江顾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实决赛那天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惊喜？ 江梓琳再次看了他一眼，越发觉得他今晚有些神神秘秘的，“你要介绍息声给我认识？” 江顾唇角一扬，“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能去现场观看比赛已经很让江梓琳高兴了，所以也就没把江顾口中的惊喜太过放在心上。她转身关了电脑，想到什么又拍了江顾的手臂一把，“你先去洗澡。” 江顾赖着不走，委屈兮兮地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老婆，我给你拿到了你偶像比赛的入场卡，你就不奖励一下我吗？” “我可以请你吃饭。”江梓琳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暗示意味，硬是将脑袋转开了。 “就这样？”江顾很失落。 虽然明知道他是装的，但江梓琳的心还是不可控制地软了下来。她缓缓转头，呼吸随着她的动作拂过了他的脸颊，双方都是一愣。 江顾的眼底笑意弥漫，突然歪头，主动朝她吻了过去。 一吻毕，两人的气息都跟着乱了。 江梓琳的脸烧得厉害，恰好这时手机响了一下，她忙拿起手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江顾无奈一笑，“我去洗澡了。” 江梓琳头也不抬地轻“嗯”了一声。 江顾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江梓琳终于松了口气。人们都说美色误人，她真怕自己每天对着江顾的那张脸会把持不住。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低眼看向手机，是蒋瑶在微信群里发的消息。 “啊啊啊啊，江湖救急！你们快出来啊！” “怎么了？”林佳仪问道。 蒋瑶：“我过年的时候不是跟你们说过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吗？我来南城上班后她还一直催我，推了几次都推不掉。最后她干脆给我下通牒说我不去相亲就回老家上班！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办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蒋瑶相亲 林佳仪：“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应付过去就行了。” 江梓琳看到这，也敲字说道：“佳仪说得对，既然阿姨那边不能拒绝，就应付一下吧。” 蒋瑶：“可是我要不要跟周铮提这件事啊？”她似乎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才又发送了下一条消息，“我觉得他有点敏感，要是跟他说了，会不会不好？” 江梓琳眉头轻皱。思考间，林佳仪已经发送了消息出来。 “对于敏感多疑的人来说，如果有不利于你们感情发展的事情发生，那就尽量少让对方知道。否则这事情会成为一颗不*，矛盾的导火线。” 蒋瑶一直都比较崇拜林佳仪，见她这么说心里也就有了主意：“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感谢两位好闺蜜，来来来，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林佳仪：“嫌弃，我要睡了。” “等等！还有一件事！”蒋瑶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相亲那天你们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给我壮壮胆。” 江梓琳：“相亲还有带上闺蜜的？不怕把对方给吓着？” 蒋瑶一想也是，便道：“你们可以不跟我坐一桌，万一有意外情况发生，我也好找你们支招。拜托啦。”她发了个可怜兮兮的卖萌表情。 江梓琳忍不住一笑，回道：“我没问题，佳仪呢？”信息发送出去后，她静静等待着林佳仪的回应。顾真庆功会之后的几天，她时不时地打电话或发消息问过佳仪情况，然而佳仪就好像当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完全恢复成了她们平时所熟悉的女强人的样子。 很快，林佳仪道：“如果时间定在周末，我可以去。” “行！那就这么定了！”蒋瑶发了个欢快跳舞的表情，“我去跟我妈说一声，好让她老人家安心。” 周六上午十一点，江梓琳林佳仪和蒋瑶按照跟相亲对象约好的地址来到了一家餐厅门口。 蒋瑶一看选的地方是西餐厅，顿时就哭丧着脸，“我最讨厌来这种地方吃饭了，说话要小声动作要优雅，根本就和我的性格不搭嘛。”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一旁的林佳仪立刻接话。 蒋瑶见她这么说，嘴一扁，转身摇晃着江梓琳的手臂告状：“梓琳你看，我都这么害怕了，林姐还在我的胸口插刀。” “胸？”林佳仪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眼神停留在了她的胸口上。 蒋瑶低眼看向自己的平川，脸瞬间一烧，羞恼地跺了跺脚。 “好了。”江梓琳失笑道：“佳仪，你也别欺负她了。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啊对，他应该也快到了。”被刚才林佳仪那么一打岔，蒋瑶已经暂时忘记了相亲的紧张，“我们赶紧进去吧，不能让他看见我们。” 三人走进餐厅便分开了，江梓琳和林佳仪特意坐在了蒋瑶的后面一桌。桌子之间因为有绿植遮挡，倒也不怕会被蒋瑶的相亲对象发现。 两人点了餐，林佳仪无聊地托着下巴，动作依旧严谨中透着优雅，“这人怎么还没来？迟到，扣分。” 江梓琳看了一下表，道：“还有十分钟才到约定的时间，是我们来早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林佳仪。她抬眼朝前方看去，透过稀疏的枝叶隐约能看到蒋瑶的后脑勺。她今天一如往常般扎了个丸子头，此刻或许是因为紧张，正低头玩着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 沉默间，前面一桌突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 江梓琳和林佳仪对视一眼，眼底双双浮起了一丝惊讶。这个男声极有礼貌，声音低柔，听上去十分顺耳。 “我突然觉得我们坐错了位置。”林佳仪挑眉，“听着声音，还挺想看看那人长什么样。” 蒋瑶此时已经愣住了。她清楚自家老妈的性格，为她挑选男朋友不外乎三个条件：有房有车收入丰厚。她自认为自身条件非常一般，符合那三个条件的男人也通常不会看上她……而能看上她的大多也是一些被挑剩下的歪瓜裂枣。 或许是因为根本就没报什么期望，眼前这男人反倒让蒋瑶眼睛一亮。男人很高很瘦，大概一米八几的个子，五官拆开来看有些普通，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人看着非常舒服。他身上穿着合身的西装，应该是为了这次相亲特意准备的。 *了一会儿，见蒋瑶没应声，笑着又问了一句：“我可以坐下来了吧？” 蒋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坐坐坐，不好意思，刚才我有点走神了。” 男人坐下，看向蒋瑶道：“点餐了吗？” 蒋瑶摇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想等你来了后一起点。” 男人的眼里立刻有了一丝笑意，伸手招来了服务生，询问她想吃的东西后，道：“这家餐厅的鹅肝很不错，要不要来一份？” “好啊。”蒋瑶大咧咧一笑，“谢谢。” 将菜单递还给服务生后，男人正式介绍道：“我先简单说一下我自己的情况吧。我叫高飞，今年三十岁，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之前谈过三次恋爱，之所以答应相亲也是想尽快稳定下来。” 蒋瑶“哦”了一声，也像模像样地说道：“我叫蒋瑶，二十三岁，职业是销售，恋爱经历……”她结巴了一下，然后道：“没有恋爱经历。” 高飞似对她很满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恋爱经历呢？” 蒋瑶一听他夸自己可爱，高兴地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哪有啊，读大学的时候我妈管我管得比较严，严禁我找男朋友。现在一毕业她看见大城市里的剩女越来越多，也开始跟着慌了。” “你一个人在南城打拼，不会感到孤单吗？”高飞道。 “我有朋友在这里啊。”蒋瑶笑了笑，“她们平时对我很照顾。” 后桌，林佳仪边吃着牛排边道：“他们之间的气氛不错。” 江梓琳因为是背靠着蒋瑶他们，所以说话时声音刻意压低了些，“那个高飞我看没那么简单。” “有问必答，完全被牵着鼻子走。”林佳仪放下刀叉，“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表面上看似简单实则心眼最多。” 饭吃到一半， 蒋瑶突然起身对高飞道：“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高飞笑着点头，“我等你。” 蒋瑶转身离开，随口问了服务生洗手间的位置后，走了过去。 一进隔间，她立刻给江梓琳和林佳仪发了消息：“紧张死我了，像面试似的。” 林佳仪：“就当是有人免费请你吃饭，顺带吹捧你。” 蒋瑶一见她这么说，忍不住笑了出来，回道：“林姐说得没错。”她发送完这条消息，突然想到什么，又打开了周铮的聊天对话框，“晚上我想吃你做的意面了。” 周铮：“那我下班后给你做。我现在在一家餐厅学习，比较忙，休息时间再说啊宝贝。” 蒋瑶笑得见牙不见眼，迅速发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过去，“好。”她将手机揣回背带裤的裤兜里，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餐厅厨房。 主厨将意式鹅肝做好，转身对一个看上去有些面生的男人道：“你就是今天来学习的人吧？”说着他斜了眼睛，看了看他胸前的牌子，笑着道：“周铮对吗？过来，帮忙把这份餐上给客人。” 周铮立刻点头，紧张地擦了擦手，积极应声之后小心地端起餐碟，微胖的脸笑得十分憨厚：“请问这是哪桌客人的？” 旁边有人看了单子，说道：“12号。靠窗那边，中间位置。” 周铮感激地看了刚才说话的那人一眼，记下了他说的话，往厨房外面走去了。 第二百四十章 隔阂 他穿过整个餐厅来到靠窗的那一排餐桌，循着桌号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女声。 “我才知道我妈和阿姨是老同事诶。”女人笑着，声音欢快。 周铮一顿。这不是瑶瑶吗？这么巧，她和朋友在这家餐厅吃饭？ 他正疑惑着，又听到有男人笑着接话：“是啊，如果我早些发现也就不用兜兜转转这样久了，肯定会马上让她们给我们安排相亲。” 相亲？ 周铮的心猛地往下一坠，手无意识一抖，托盘差点跌落，还好他反应快及时稳住了。 “你走什么神呢？”旁边有服务生斜了他一眼。 周铮的心莫名涌起一阵慌乱，迅速背过了身，不敢去看刚才说话的那两人，甚至也不敢去当面质问蒋瑶。他抿紧了唇，脸色苍白地对服务生道：“这是12号客人点的餐，麻烦帮我送一下。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服务生见他不像是在说谎，皱着眉头接了过来，“听说你是来学习的？你搞什么啊，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埋怨了一声，端着托盘走了。 周铮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听他这么说也没还口，只低头一个劲的道歉。等服务生走远了，他才慢慢直起了身子，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往厨房走去。 “你在看什么？”林佳仪停下了手上正在切牛排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对座的江梓琳。 江梓琳将落在不远处的目光收了回来，“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谁？”林佳仪问了一句，边顺着她刚才的视线转头看去，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没有什么我们认识的人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江梓琳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很快松开了，看了一眼林佳仪道：“也是，他现在应该还在上班，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是我认错了。” 蒋瑶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很快就有服务生将她点的鹅肝送了上来。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一边想着怎么尽快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相亲。 “这家的鹅肝还不错吧？”高飞道。 跑偏的思绪猛地被他拉了回来，蒋瑶嘻嘻笑着，“嗯，非常好吃。” 高飞盯着她的笑脸看了几秒，忽然伸手将桌上的手机缓缓推向了她，“你喜欢就好，不介意的话我们互相交换一下电话号码，下次我再带你去其他的地方。” 闻言，蒋瑶一时有些无措。她下意识想要去看后面的江梓琳和林佳仪，刚一转头，就听到高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方便吗？” 蒋瑶放在桌下的双手紧张地捏了捏，将头重新转了回来，抱歉地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最近打算换手机，号码也要跟着换。” 这实在是一个太过敷衍的理由。 高飞似是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神情也显出一丝意外来。 蒋瑶怕他生气，忙道：“谢谢你为了这次相亲找了这么好吃的一家餐厅，这顿我来请吧，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说着她放下刀叉，伸手招来了服务生。 高飞突然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看了蒋瑶一眼。从见面第一眼到刚才，他一直都以为蒋瑶是那种胸无城府、大大咧咧的女人，看来是他看走眼了。他条件这么好，能让她少奋斗十几年，又怎么可能会被她拒绝？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她在欲擒故纵，想以这招来吸引他的注意。 这么一想，他也就将手机拿了回来，笑道：“也行，就当我欠你一顿饭，下次换我请。” 蒋瑶自动忽略了他这句话，伸手接过服务生给她的小票，一瞟最下面的数字，顿时瞪大了眼……好贵！一顿饭居然吃掉了她半个月的工资！ 她的心里瞬间泪流成河，肉疼地将钱包里的信用卡抽回来，递给服务生，好半晌才憋出四个字：“刷卡，谢谢。” 服务生礼貌地应下，接过卡转身走了。 结完账后，蒋瑶闷闷地跟高飞走出餐厅。高飞指了一下自己停在对面街的吉普车，转身问蒋瑶：“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蒋瑶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跟我闺蜜约好了待会儿逛街，自己走就行了。” 高飞点点头，不再多说，抬步离开。 蒋瑶看着高飞开车走远才给江梓琳和林佳仪发了微信。两人很快出来。 回到林佳仪的车里，蒋瑶立刻抱住前排江梓琳的手臂叫了起来，“早知道我就不内疚抢着去结账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啊，就这么飞走了！” “谁让你心理素质这么差，别人一不说话你就自己怂了。那男人也不缺你这顿饭钱。”林佳仪说着，转过身来斜了她一眼，“需要我救助你吗？” “不要。”蒋瑶惨兮兮地撇了撇嘴，“最多我跟周铮后半月节约点，熬一熬就过去了。”说到周铮，她脸上很快又有了笑容，放开了江梓琳而后掏出手机。 林佳仪见她这么快就满血复活，跟江梓琳对视一眼，俱都忍不住微微一笑。 蒋瑶翻出周铮的号码拨了出去，随后便将手机放在耳边等待他接听。只是等待音响了一声又一声，直到结束电话也没接通。 “怎么回事啊？”她嘟囔一声，放下了手机。 “他没接吗？”江梓琳道。 “嗯。”蒋瑶嘻嘻一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估计正在忙，忙完了会打给我的。” 因为江梓琳下午还要去公司，所以林佳仪先把她送到了未闻。 刚下车，她的手机就响了。 她边拿手机边向林佳仪和蒋瑶挥了挥手，叮嘱两人路上注意安全，等车子开走后才看了眼来显，眼神瞬间滞了一下。 最后，她赶在铃声结束前按下了接听键。 “妈。”她轻轻开口。 “诶。”沈佩珍应了一句，声音难得地有些柔和，就像平日里她面对江可欣那般温声细语。 “有事吗？”江梓琳问了一声，平时也只有沈佩珍有事找她才会打电话。 “我……”沈佩珍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听说你去过可欣家和那人吃饭。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还不错。”江梓琳朝写字楼里面走去，“需要我给你汇报那天说的每一句话吗？” “不用了。”沈佩珍面色变了变道：“其实我打电话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我想去南城玩几天。刚好你爸出差去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她顿了顿，然后道：“我对南城不是很熟，这次你帮我订酒店吧……我想找一家离你比较近的。” 离她比较近？ 江梓琳脚步一顿，没有说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 听筒里，沈佩珍温柔的声音传来，“怎么，你没空吗？” “有。”江梓琳反应过来后立刻答道，同时心里不可控制地漫上了一丝欣喜，“你接机的车订了吗？是哪天的航班？我来接你。” “后天上午十点。”沈佩珍缓缓笑了起来，“我本来订了车的，但你来的话我可以取消，路上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好。” “嗯。”江梓琳的笑意很快漫上唇角，“后天见。”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别多想 沈佩珍来的当天，江梓琳提前到了机场。 取完行李，沈佩珍便出了机场的门，给江梓琳打了电话：“我已经出来了，在到达层六号口，你人呢？” “这儿。”江梓琳收了电话，立刻走上前去。 沈佩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在瞟到她和之前比起来要稍稍圆一些的脸颊时，顿了顿。江梓琳是不怎么爱多吃东西的，向来对自己的身材控制很好，大部分时候都十分自律，但是上次看着江顾一个劲喂她的样子，她更加惊讶的是江梓琳全盘接受，居然把自己给养胖了些……不过这样看着更加匀称，倒比之前还要好看几分。 “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出来？”她问道。 江梓琳笑了笑，“你上次是从这里出来的。” “上一次……” “不是上一次来南城，是我上一次来接你。”江梓琳说着，眼神微微一暗。 沈佩珍也想到了上一次过来时大多数是和江可欣待在一起，面色也有几分滞涩，随后很快便整理好了表情道：“这样啊……你倒是挺细心的。今天就你一个人吗？” 言下之意，是江顾的去向了。 江梓琳掠过话题，只是用一个淡淡的“嗯”字作为回答，随后便接着道：“行李我来拿就好。”说着伸手，将她手里的行李拖了过来。 沈佩珍也十分习惯她的照顾，没有推辞，直接跟在了她的身后，朝着机场外走去。 “我上次给你打电话问的事情，你也别多想。”沈佩珍突然再一次开口道，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说了出来。 上次打电话问的事情……江梓琳稍微一想，明白了。大概是说唐沁岚那事儿。 “我没多想，不过既然你也多问了一句，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关心起这些事情。”江梓琳看了看她，冷静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多少有几分发憷。 沈佩珍立刻笑了笑，斜眼道：“我就是关心关心你，怕你给人欺负了。” “是吗。”江梓琳回应得不咸不淡。 她虽然很开心这一次沈佩珍会同意她的陪同，但是不代表她脑子不清楚，会狂妄地以为自己在沈佩珍的心里终于有了几斤几两。沈佩珍对她很少关心，至于怕她受人欺负……就更是莫须有了。从小到大最欺负她的人，沈佩珍都明目张胆地为了自己的利益纵容着，更别说其他人了。 沈佩珍讪笑一声，偷觑江梓琳的侧脸，半晌道：“说起来，当初进江家的时候我是真的有苦衷的，现在被可欣嫌弃着，天天骂着恨着，我心里也不好受。谁喜欢被冤枉不是？不过可欣这孩子，她心眼不坏，真的……” “行了，你要是想夸她，就直接对着她来，别对着我。”江梓琳打断：“我今天不打算听见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沈佩珍瞬间沉了沉脸色，闭了嘴，没再说话。 气氛再一次沉到了谷底。 江梓琳心里凉了凉，面色也闪过了一丝失望。对于江可欣，沈佩珍是要讨好到底的架势了，就算是背着她，这维护也是毫不马虎的。 不过她刚才的那几句话，还值得深究一番。什么叫做有苦衷？什么又是被冤枉？ 她不解地眯了眯眼，带着沈佩珍上了出租车，没有多问。 现在这样的气氛，不适合谈心，她也没有心情谈心。 下午。 江梓琳将沈佩珍安顿在离家十分近的一家民宿里，是个稍高端的小区房，设备齐全，甚至还能看见湖景，环境很好，沈佩珍一进门就十分喜欢，连声赞叹了几句。 安顿完毕之后，江梓琳就径直去了未闻。 沈佩珍等着江梓琳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便走向阳台，试着拨通了江可欣的电话，但是嘟声响了一分钟还是没有人接，转到了语音信箱。 “可欣啊，是这样的，沈阿姨来南城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怎么样？我知道你最近情况不太好，我来带你出去改善改善伙食呀，如果不嫌弃的话，听见留言之后一定要记得给沈阿姨打个电话哦……” 她收了线，目光有些凝重，轻声叹息一句，似乎有些疲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拿了自己的包，出门打车。 半小时之后，车子在江可欣的公寓前停了下来。 沈佩珍兴冲冲地付钱下车，走到了公寓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叩，叩。” 两声之后，没有回应。 她轻咳了一句，温柔叫道：“可欣？可欣你在家吗？沈阿姨看你来了……” 依旧没有回应--会不会是在睡觉？ 沈佩珍想着，放开胆子，手指的力道加重，终于算是将门敲出了一些声响。 “叩叩叩。” “咔。”门开了。 沈佩珍一愣，惊喜地抬头，满面的笑容却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刹那突然僵在了嘴角。 唐沁岚似乎也愣住了，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半晌，不敢相信地张了张嘴。 “怎么是你？”沈佩珍率先反应过来，眉目一冷。 唐沁岚还保持愣住的表情，半晌道：“我……现在和可欣住在一起。” 两人沉默下来，互相对视着，表情各异。 半晌，唐沁岚才如梦初醒，挤出一个笑容，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礼貌，立刻让开了一条缝道：“是来找可欣对吗？进来吧，她一会儿就回来。” 沈佩珍犹豫片刻，怀疑地看了唐沁岚一眼，随后脚步一伸，跨了进去，四处打量一圈。 门再次关上了。 另一边。 江可欣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一个工作室中走了出来，边上车边咬牙道：“都是江梓琳那个贱人，现在害我连油钱都要小心谨慎地花……要没有她，老娘早就飞黄腾达了，也犯不着等到现在来受这样的气！现在还沦落到接这种不入眼的私活……真是恨不得吃了她……” 她砰地将门关上，坐上车，打开了手机，见有几条留言消息，便放了出来。第一条便是沈佩珍的。 “可欣啊，是这样的，沈阿姨……” 江可欣一把截断了这段话，将手机扔向了副驾驶座，轻嗤一句：“恶不恶心啊，一天到晚可欣来可欣去的。和你有这么熟么？一个老妇女，热脸贴着冷屁股也不嫌烦。” 她翻了个白眼，随后踩着油门，飞快地朝着家里奔去。 一想到可以见到唐沁岚，可以享受到温暖的怀抱以及热汤热菜，一天的晦气好像顿时消散了不少。 车子在公寓前停下了，江可欣的手挨上门把，突然皱了皱眉，靠近了门的方向。 里面……有人在哭？ 她眉色一凛，立刻将门拉开了，瞳孔微缩，怔愣了两秒，眼神发直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再给我个机会吧，行吗？”唐沁岚满脸是泪，眉心微微皱着。 沈佩珍则一脸怒色，咬牙瞪着唐沁岚，一把推开了她拉着自己的手，冷笑一声道：“装什么装！” “你干什么？！”江可欣开了口，几乎尖叫，一把甩开了自己的包，冲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没有佳人共赏 沈佩珍被江可欣冲得往后一退，撞上了柜子，腰间立刻一阵锥心的刺痛。 “可欣！”唐沁岚惊得瞪大眼睛，刚要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剩下沈佩珍的轻声叫唤。 “妈！”江可欣将冲上前去的唐沁岚拉了回来，怒目而视道：“人家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太软弱了！谁允许她进来的？你受伤了吗？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谁来你都不要放！” 她伸手，心疼地给唐沁岚擦干眼泪。 沈佩珍扶着腰，神情有些复杂地直起身子，看着江可欣擦眼泪的动作，轻叹一声，突然多了几分紧张，“可欣你别误会，刚才……” “刚才什么？”江可欣咬牙闭了闭眼，显然想要通过吸气的动作将自己翻腾的怒火给忍下去，但是没有成功，于是猛地转身，面色有些狰狞起来：“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沈佩珍，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和你多计较什么，但是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点数吧？你自己背后作妖作得还不够尽兴，上我家里来闹腾了是吧？” 她伸手，一把将沈佩珍给抓了过来，强硬地往唐沁岚身前拉。 “可欣！你放手！”唐沁岚叫了起来，神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 “我不！我为什么放手？”江可欣将沈佩珍一推，推到了唐沁岚的身前，“你看看她！你看看她给你欺负成什么样了？沈佩珍我告诉你，这是我妈，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动她一根汗毛，你要是敢在她身上做文章，你大可以试试看！我会让你，让你那个宝贝女儿全都在南城活不下去！我发誓我说到做到！你们抢走了我的家庭，现在还来赶尽杀绝，真是够狠的！” 沈佩珍咬牙，这番言语几乎刺激得她站立不住，脚踝也跟着一阵钻心的疼，似乎是扭伤了。 唐沁岚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将江可欣拉向身后，“你不懂，别乱说话……佩珍，对不起，是我没有管教好她，今天这事情有我的责任。你先走，我和她好好谈谈……” “免了。”沈佩珍看了她一眼，“我承担不起。” “你！”江可欣还要上前，被唐沁岚拉住，小声地不满道：“妈！你到底在怕什么！” 沈佩珍一言不发，转身便拉着自己的包包离开了。 刚出门，冷风灌进了后背，刺得她全身一凉。 她抖了抖，转头看向身后的门，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缝隙照射出来，十分温馨，像一个真正的完整的家。 沈佩珍扭头，上了出租车的同时给江梓琳发了条消息。 “我回家了，你要是有过来，顺便带点饭。”她发完消息就闭了眼，没有去看回复。 二十分钟之后。 沈佩珍拖着疲惫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开了门，换鞋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脚踝的红肿，心里刺痛片刻，再次抬眼的时候，愣了愣。 厨房里有灯。 她视线落在地上的另一双鞋上，立刻换了鞋走进了厨房，眼神触到江梓琳忙碌的背影，心里微微一动。 “回来啦。”江梓琳转头，笑容突然滞了滞，皱眉走了过来，“脚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沈佩珍摇头，避开她的触碰道：“只是路上不小心扭了一下。” 江梓琳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扫了她一眼，神情清明，似乎一眼便可以看穿事实和经过。 沈佩珍轻声咳嗽了一句，走上前来，“你做了饭吗？” “这里工具不多，晚上江顾刚好有应酬，本来要带着我去，我收到你短信就过来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江梓琳将最后一碗汤也端上了桌，随口一问。 “逛了逛。”沈佩珍低头，吃了一口菜，动作停住了，“挺好吃的。比之前更好吃了。” 江梓琳笑着转头：“这几道是江顾教我的，他最爱吃的菜。” 沈佩珍点头，默然不语，只是连续伸了好几次筷子。 江梓琳看着她吃菜的动作不停，嘴角微微一勾，心里也是暖洋洋的。这样的时光，恐怕这辈子能享受到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知足便好。 其实她从来都不指望沈佩珍能一碗水端平，她知道要在江家生存下去，就不可能将她和江可欣的亲疏分得太彻底，只有两方都照顾到了，才能让爸感受到她是个称职的好妈妈。但是就算要巴结，要弥补，也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 江梓琳眼神一闪，低头吃饭。 沉默的气氛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很久之后，沈佩珍突然伸手，夹了一块肉，放在江梓琳的碗里。 江梓琳纤细的指甲突然僵住了，捏着筷子的那部分开始泛白，抿着唇抬头，目光闪烁地看向沈佩珍。 沈佩珍在她的注视下也缓缓停住了自己吃饭的动作，轻咳一句，没有直视江梓琳的眼睛，依旧低着头道：“从前……我因为太想得到可欣的关注，有一些忽略你的地方。但是你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妈妈的苦衷，毕竟你是……我的孩子，所以我一切都是暂时以可欣为重的。这一点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不要往心里去。” 江梓琳彻底愣住了。 这个道歉，迟了二十六年。但如果在之前的二十六年里，她知道自己能得到这个道歉和沈佩珍的一点点关注，她会拼劲全力去做到所有能够达成这个结果的条件。 江梓琳眼眶泛红，鼻尖微酸，立刻低下头去，眼泪却瞬间掉进了碗里。 “我明白。”她低声道。 沈佩珍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重新开始吃自己碗里的饭。 饭后，江梓琳陪着沈佩珍看了一会儿电视，手机便响了起来。 “怎么了？”沈佩珍转头。 江梓琳有些无奈道：“江顾……嗯，估计有事情要找我。”她说着，耳朵红了，明显是撒谎的表现。随手按了电话。 哪能有什么事？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来了十几条短信，每一条都在隐喻他孤独又寂寞的夜晚。 沈佩珍顿了两秒，突然笑了笑：“你回去吧，我这边不用陪着。你们刚结婚，我也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这会儿的黏糊劲还没有过去。江顾……他对你挺好的。” “那我先回去了。”江梓琳站起身来，没有回应她有关于江顾的话题，以为对话到了最后一句，语气又开始转为试探。 她出了门，点开江顾的电话，故意冷声道：“老板，有什么事吗？” “哎，今晚的月色真美啊，没有佳人共赏，可惜可惜。” “为什么没有佳人共赏？江老板您招招手，成群结队的佳人都赶着陪您赏。” “你这是吃醋吧？是不是？”江顾抓住机会就逼问起来：“我想要共赏的那个佳人，在陪她妈呢。” “拖您的福，她已经陪不下去了。” 江顾笑出声来，开口道：“今晚是不是挺顺利？” 江梓琳也笑了：“是啊，难得温馨。我待会儿会路过美食街，你想吃什么，我一起带回来。” “好啊，来点小酒，卤菜，你想吃什么我就想吃什么。” 电话挂断，江梓琳脸上的笑容久久没有停歇，转头看了看小区的门，唇角的弧度弯的更大了。 门内。 沈佩珍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两眼空空地直视前方，半晌，异样的神色在眼眸中一闪。 第二百四十三章 卖队友 江顾坐在沙发上，隔一分钟便看一眼时间，终于听见门锁响动的声音，眉头一动，猛地将头一转，站起身来。 “回来啦。”他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和幽怨，走了过来，一眼看见江梓琳手里的酒，眼睛突然亮了亮，“喝酒？” 江梓琳脸颊带笑，看了他一眼，换鞋进门之后在沙发上坐下了，伸手将外卖的小盒子全都打开，细数道：“都是你爱吃的。” 江顾关了门，笑着转身走上前来，坐在江梓琳的身侧，上下看了看外卖盒子和酒，眯眼道：“妈是不是终于良心发现了？今天晚上你不陪着我去酒宴，明天报纸估计又得开始胡说八道。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没有白牺牲一晚上？” 江梓琳一想到沈佩珍的事情，心情便大好，主动伸手将酒给开了，递到江顾的身前，随后又夹了口菜，放在他嘴边，“是，辛苦您一晚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带上了笑意，江顾张口，将菜给吃了。 江梓琳正想收回筷子，江顾了立刻用了劲，她第一下没有将筷子给拔出来，抬了眼，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再次动了动手指。 “别闹。” 江顾这才放开，但紧接着顺势前进，靠近她的脸颊滑过，转头便歪在她脖颈处，轻轻一吸。 “好香。” 江梓琳的脖子一缩，被他的呼吸弄得直痒痒，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江顾又抱了上来。 她没有挣开，反而伸手拿了酒，自己喝了一口。 “她今天和我道歉了。”她轻声道。 江顾埋在她脖颈处的呼吸突然一滞，随后抬了头，“道歉？” “说她这么多年来忽略我，是她的不对。”江梓琳难以抑制自己的笑容，泪光也隐隐在眼角处翻涌，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情绪给压下去，“江顾，我很开心。”她一顿，似乎一个“开心”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于是又连续说了几次：“很开心，很开心。” “我知道。”江顾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家庭是江梓琳心底最深处的痛点，他一直都明白。 江顾直起身子，拿过酒瓶在她的身侧轻轻一碰，“庆祝你开心。” 江梓琳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庆祝我开心？这算是什么庆祝……” “你开心就是我最终的诉求，当然值得庆祝。”江顾仰头喝了酒，光影下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上下动了动。 江梓琳的目光直直看向他的侧脸，突然一笑，探身，吻上了他的唇角。 江顾全身都是一僵，斜眼看向江梓琳，半晌摸了摸唇角：“我真希望妈多忏悔几次……” 她失笑，微微瞪了瞪眼，下一秒便被江顾重新拉到了身边，往沙发上一按，便是令人窒息的热吻。 几天后。未闻公司。 江梓琳踏进门时突然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异样，四处一看，没有看见方念雨，于是走向了办公室，一眼对上正在愁眉苦脸看手机的李家然。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她开口调笑道。 李家然吓了一跳，全身都是一抖，立刻将手机往身后一收，随后笑了起来：“说什么呢……我一直都这么深沉而寡言，矜持而有内涵吗？” 江梓琳看着他的动作，笑容突然有了几分深意，“是，您说的对。不过刚才看您动作这么急……我没打扰到什么好事吧？” “什么好事？没有啊。”李家然轻咳一声，心虚两个字大大地印在了脸上。 江梓琳笑着转身，没有追问。 “诶。”李家然突然出声，叫住了江梓琳，随后又朝着她身后看了一眼，警惕道：“江顾那小子没和你一起吧？” “他今天出去谈合同了。”江梓琳笑着转身，想看看李家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就好……我问你啊，明天不是息声比赛吗？你觉得林佳仪对这种比赛会有兴趣吗？”李家然试探性道。 “佳仪啊。”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百分之百没有。” 李家然瞬间蔫了下来，轻声叹息一句：“没戏了。我还想邀请她过去……” “那为什么不试试呢？”江梓琳提点道。 “都没兴趣了，还试什么啊……”李家然朝着椅背上一靠。 “能让佳仪感兴趣的点只有两个，工作，还有和美丽相关的一切。让她去看几个大老爷们打游戏当然没兴趣了，但是……”江梓琳话头一顿，“如果这个比赛场地的附近有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事，或者去看比赛的有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人……几率就提高到百分之五十了。” 李家然眼睛突然一亮，直起身子，盯着江梓琳看了许久，“江梓琳，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下辈子一定给你当……” “行了，我下辈子不养牛也不养马。”江梓琳及时止住了李家然夸张的言辞，转身就走，唇角还挂着笑容。 李家然在她身后探头道：“慢走哦！”人一走，他立刻弹起来，将门给关上了，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之后，打开了林佳仪的聊天对话框。 “嗨，明天有个游戏比赛，想不想一起去放松一下？江顾打算在明天给你的好姐妹一个大惊喜，我觉得错过这场惊喜，应该会是你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消息发送成功之后，李家然躺在位子上满足地大笑一声，又立刻克制住了自己的的笑容，暗爽地手舞足蹈起来。 “对不起了江顾，这不是为了抱得美人归吗……委屈委屈你，保证不会再泄密了！” 刚才江梓琳的话彻底点醒了他。什么事情会让林佳仪感兴趣？这不就是明摆着的吗！说江顾要给江梓琳惊喜，他就不相信林佳仪真会一点兴趣都没有！ 叮。手机响了。 李家然立刻拿起手机，看见了林佳仪的回复。 “什么惊喜？” “我暂时也不是很清楚，明天一起去了就知道了。”李家然斟酌之后，发出了这么一句。 不到半分钟，回复又来了。 “行，地点和时间给我。” “哈哈哈！”李家然一拍手，在房间里兴奋地扭动起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息声本人 第二天。 江梓琳随意收拾了一下，化了淡妆，拿出一件素色长裙换上，随后看了看手机屏幕，有些诧异江顾还没有消息。 屏幕突然亮了。 她立刻走上前去，看了眼短信，扬眉。 是江顾。 “未闻这边还有点事，我会晚点去，李家然来接你。” 她还来得及回复，手机便再次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李家然。 江梓琳接起电话，拿起包包朝着门外走去。 “喂。” “你在哪儿呢？准备好了吗？有没有化美美的妆？本人的坐骑已经在你门口候着了，你不着急啊，慢慢儿来。”李家然笑嘻嘻道。 “美美的妆……”江梓琳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声道：“李家然，你今天这话怎么怪怪的？我出来了。” “什么怪怪的！今天这场合可是群雄汇首，到时候江顾一去，那肯定是风头占尽，往那儿一站就足够吸引人了。你想想你要是站在他旁边，压力不大啊？” “我习惯了。”江梓琳笑了笑，将门一关，走了出去，很快便看见了李家然的车，挂了电话。 她走了两步，突然诧异地顿了顿步子--佳仪？ 林佳仪坐在后座，正低头玩着手机，听着脚步声抬了抬头，和江梓琳对视一眼，随后瞥了前座一下，耸肩。 江梓琳笑了起来，明白了。一定是李家然要去接林佳仪，盛情难却，反正也顺路。 “傻站着干嘛？快进来！”李家然转头，上上下下看着江梓琳，突然皱皱眉头道：“你是不是穿得……太素了点？” “我？”江梓琳一愣，不解道：“我一直这么穿的。” “嗯……今天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嘛！我是说……大家一起出去玩，你不妖艳妖艳，换换口味？”李家然探头道。 “李家然，她的口味就是寡淡的，江顾的口味也是这一款，你让她换个口味给谁看？给你啊？”林佳仪在一旁十分直接地开口，“而且女人爱穿什么穿什么，取悦自己就行，还轮得到你们男人说三道四。” 李家然一噎，缩了缩头。 江梓琳被这两人的反应逗笑了，上了车，轻轻推了推林佳仪：“佳仪，你别把人给吓着了……” “不会不会！”李家然立刻转头，拍着胸脯道：“其实我也喜欢寡淡的款，真的，就女士西装就挺好。” “最好还是短发是吗？”江梓琳在旁边接嘴，顿了顿，又道：“来个黑色的包包，正红色的唇彩，简直完美。” 她描述的就是林佳仪的装扮。 林佳仪立马转头，给了她一个眼神威胁。 李家然则哀怨地看了江梓琳一眼道：“梓琳，你可千万别和江顾那小子学坏了啊！” 江梓琳一笑，低头看了看时间道：“我们是不是来不及了？” “哟！赶紧的！”李家然也反应过来了，一踩油门，飞了出去。 不到半小时，车子就在比赛场地外停了下来。 宋黎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拿着入场券，一看见几人就走上前来，跟着三人一起入了场，位置是最前排。 “这位置不错。”林佳仪坐下时看了看身侧。 这一排只有他们几个，属于vip席，视野佳，可以全面看见台上的情况。 解说员已经准备就绪，站在台上喝水清嗓子，几个工作人员在队伍里穿插，摆弄直播的设备。 “那当然了，这可是家属席。”李家然笑嘻嘻地挤眉弄眼道：“没点关系还弄不来呢。” “游戏直播还有这么专业么？”林佳仪耸耸肩，看了一眼台上齐全的设备以及身后的人潮，感叹了一句，“我从来没有看过。” “那正好，我来给你解释解释。”李家然立刻将宋黎给挤到一旁，在林佳仪身边坐了下来，献殷勤的脸十分明显：“待会儿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问我，我很在行。要知道我今天本来也应该在台上的，只是我身份特殊，毕竟不能再有曝光度了，否则输了多难看……反正我是打不过江……” “咳咳咳咳！”宋黎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李家然脸色一白，深深吸了口气，和宋黎对视一眼。 还好还好……还没有说出口……差点就把江顾给卖了…… “江什么？”江梓琳探头。 “没什么没什么。”李家然看了眼手表，“我是说，江顾那小子怎么还没来……” 他一身冷汗，伸手擦了擦。 江梓琳被他一提醒，也低头看了眼手机--没有消息，没有未接来电。 他跑哪儿去了？ 林佳仪眼神一瞥，看着江梓琳的侧脸，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江梓琳收起手机，转头正好对上了林佳仪的眼神，突然又朝着李家然一瞥，伸手戳了戳林佳仪，“佳仪，人家对你那么殷勤，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什么反应？”林佳仪蹬着自己的平底鞋，身子微微朝着前方一倾，压低声音道；“我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做我孩子的父亲？” 江梓琳无奈地撇嘴，知道林佳仪是玩笑，笑着笑着，脸色突然一滞，“其实我倒觉得，你就算问了这句话，得到的也会是肯定的回答。” “得了吧。”林佳仪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情绪淡淡，“你不了解男人。他对我只是一时冲动，没有男人会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买这种巨额的单。他要是还能云淡风轻地接受我和我的孩子，我就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我只是提醒提醒你，给别人机会，也给自己机会。既然有第三种选择，也不妨试试看。而且孩子一天天长大，等肚子藏不住的时候，总得找人帮忙打掩护。”她道。 她清楚李家然的性格，也反复和江顾确认过--李家然以前是爱玩了点，但从来没有认真过。这一次对林佳仪，大概是认真的。 左昊不适合佳仪，太难猜，蒋文央更是不用说。相对而言，她还是更看好李家然。 “各位！我们的玩家已经准备就绪，还有两分钟就要上场了！让我听见你们热情的呼声！”赛况解说员在台上拿起了话筒，开始热场。 全场立刻爆发出一阵嘶吼声。 江梓琳抬眼，看了看写着“息声”牌子的那个位子，勾唇轻笑起来，转头在场上四处看了一圈，立刻看见不少息声的灯牌和横幅。 她低头，给江顾发了消息。 “你在哪儿？息声马上就上场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解说员继续道：“今天上场的有我们一直关注的息声！息声大神从来没有在任何直播中露过脸，很多人都在猜测屏幕后面的大神到底长什么样！这个呢……我就要卖个关子了！不过我已经替你们看过了，待会儿保证让你们惊掉下巴！” “息声！息声！息声！” 场内的呼声逐渐高亢起来。 金属制的门上开始亮灯，今天是决赛的三强比拼，所以只设置了三个门，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门后的人。 江梓琳眯眼，仔细看着息声的门，突然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眼熟，但也没有深想。 “好！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选手上场！”赛况解说员伸手，对着门后一指。 门朝着两边推去。 三个身影在门后缓缓出现，先是处于黑暗中，随着脚步的接近，轮廓开始在大众的面前渐渐展现。 “息声！息声！”呼叫声淹没了其他两位选手的名字。 光影一变，打在了选手的脸上。 瞬间，全场寂静。 江梓琳突然睁眼，瞳孔微缩。 这……江顾？！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这奖杯是为你拿的 众人的脸上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震惊，全场默契地屏息，鸦雀无声。 很久之后，四周齐齐倒抽一口冷气，就连林佳仪也直起了身子，眯眼看向了台上。 李家然只说了是惊喜，没有说是怎样的惊喜……这惊喜也太大了些，江顾居然还玩这一手？虽然她不玩这个游戏，但是知道江梓琳喜欢，而且从前听她在自己耳边念叨“息声”这两个字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她转头，看着江梓琳的反应，果然是呆坐着，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诶，注意表情管理。”林佳仪轻声道。 江梓琳回过神来，微微一颤，看了看江顾，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参赛选手牌，心里活动和此刻全场爆发出的疑问声是同步的。 “那是江顾吧？我没看错吧！” “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我的天啊！我最喜欢的两个男神……居然是同一个？这个世界要这么玄幻么？” “江顾到底还有多少东西藏着啊？他这也太开挂了！他居然是息声？我我我我……扶我一下……” …… 议论声开始沸沸扬扬地响彻全场的每一个角落。 在座的大多都认识江顾，再加上前段时间网上发生的一些事件，还有未闻公司的开幕，都造成了不少的热度，现在江顾摇身一变又成了电竞圈大神息声，自然是惊掉了一丢人的下巴。 江顾走上前，眼神在场内轻轻一瞟，看向了江梓琳。 “他在看我！”江梓琳斜后方的女孩突然叫了起来。 “你想太多了吧！明明是看我！” 江梓琳的面色突然就红了，自己都控制不了，但还是没有退缩，迎上了江顾的目光，盯着他看了许久，心里的一些疑问终于也有了解答。 难怪……难怪和息声有关的事情，他那么容易就能知道。难怪李家然一直躲躲闪闪，刚才还差点说漏了嘴……难怪他这个南城醋王，唯一没有吃过的就是息声的醋……也难怪他今天推迟了这么久，原来就是为了给自己这个惊喜？ 江梓琳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脑子里还晕乎乎的。 “怎么样嫂子！”李家然在一旁嘻嘻笑着：“这惊喜够大吗？是不是更爱我们江顾顾了？” “你得让她缓缓。”林佳仪在一旁出声提醒道。 李家然立刻闭了嘴。 解说员已经上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笑着开口：“安静安静啊！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激动，但是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要给选手一些准备的空间……趁这个空档，我和你们报个料吧，想不想听啊？” “想！”全场异口同声道。 “我们今天看见息声本人，才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始终不肯露面了对吧？但是为什么今天又突然决定出来比赛呢？”解说员笑了笑：“这其中的原因，我听了都觉得感动啊……不过这应该要待会儿让息声自己来说吧？” 场内顿时爆发出一片不满的声音。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好，进入正题！” 江顾已经戴上了耳机，大屏幕开始播放几人的动作，还有电脑的分屏，转播游戏赛况。 气氛顿时由刚才的轻松转为紧张，众人也渐渐适应了息声的身份，只是在镜头拉近，切换到江顾修长的手指时，场内还是会爆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花痴声遍地。 林佳仪笑着转头：“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捕捉到她脸上的打趣，回了一句：“看比赛。” 她的表情已经由刚才的震惊慢慢恢复到了平时冷淡的样子，只是目光始终追随着江顾的身影，随着他的动作而紧张起来。 赛况解说员在场上进入了状态，比赛开始后，江顾一路都是顺顺当当，稳操胜券。 林佳仪掏出手机，啧啧出声：“今天这可是全网直播，有全国人民陪着我一起吃狗粮，我也不算亏了。还好我答应过来看看，否则这么精彩的直播就要错过了。” 江梓琳瞪了她一眼，笑意已经表现在了眼角眉梢，但还是压抑着，等待比赛结束。 “嫂子，别太认真了。”李家然往后一靠，一派轻松：“你知道历年来的冠军都是谁吗？就在江顾顾右手边，但是那位在排位赛的时候一直都是第四，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第一名的江顾从来没有参加过决赛，当然还有第二名的我，第三名的宋黎。我们俩随便一个上去都是碾压，更别说江顾了。这种比赛，他也就是去玩玩，名次根本不重要。” “去玩玩？”江梓琳重复了一句。 “当然是去玩玩，不过……”李家然眨了眨眼睛，轻咳了一句，暧昧地开口：“也得看是为了谁去玩。” 江梓琳收回视线，目光闪动了几分，转头看向了江顾。 恰好江顾也抬了头，视线相撞，他唇角一勾，手里的操作不停，虽然比别人要落后几分，但是在回神之后又迅速将差距拉开了。 “倒计时三分钟！”解说员道。 李家然往后一靠，闲散道：“结果都已经出来了，你看看旁边那两位的脸色，估计也是在心底里把江顾祖坟都给刨出来了。” 几人的目光朝着江顾旁边的那两位选手身上看去，果然，一个一个都是面如土色，直接放弃的模样。 “一分钟！”解说员喊道。 江梓琳坐直了身子，手指微微在自己身侧收紧了，盯着江顾的手。 他的手飞快地在键盘上动着，不时看了看观众席的人，依旧没有全身心投入，直到倒计时的最后一秒。 “获胜者，息声！” 欢呼声骤然响彻整个观众席，江梓琳也忍不住跟着众人站起来，笑着为江顾鼓掌，眼神闪亮。 江顾手一甩，站起身来，走上前接过话筒，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自然，开口第一句便是：“老婆。” 全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江梓琳欢呼的手缓缓缩了回来，立刻感受到四面八方朝着自己射过来的视线，后背一凉，咬牙。 他这要干什么…… 镜头立刻转向了观众席，光直接打在了江梓琳的身上。 她一缩，想要逃开，但是追光牢牢黏在她的身上，她一动便自动跟了上来。 “这奖杯是为你拿的。”江顾的伸手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奖杯，勾唇轻轻笑了起来：“喜欢吗？” 江梓琳动了动嘴角，所有人的目光已经包裹着她，大屏幕上她的脸几乎像是素颜一般，虽然不至于难看，但和江顾一比，终归还是逊色不少。 她突然明白了李家然为什么让她画个浓妆再出门了…… 身侧不知哪来的话筒，直接递到了江梓琳的身前。 “我的妈呀……” “我后悔进来了，这么贵的门票，被虐成这样……我心疼我自己……” “这不是屠狗场吗这……” “好羡慕呀！” 江梓琳无奈，接过话筒，在江顾笑意盈盈的凝视下，轻声叹息一句，“喜欢。” 瞬间，江顾脸上的笑意绽开，场内开始有了零散的欢呼声，随即蔓延到了整场。 第二百四十六章 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最劲爆的部分已经结束，江顾对着直播的镜头笑了笑，转身留下一个背影，跳下了台，直接穿过人群，朝着江梓琳走了过来。 灯光下的脚步没有一丝偏移，江梓琳看着，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承认，这一瞬间是真的心动。仿佛他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发光。 “我开始后悔了。”林佳仪在一旁笑着摇头，语气中破天荒地闪过一丝羡慕：“当初一直认为你们俩在一起迟早要掰，现在看来……是江顾赢了。最可怕的是，我被你们俩弄得都有点相信爱情了……” 江梓琳听见这一句，心里像被投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情绪顿时起了一阵翻涌不停的涟漪。 是江顾赢了吗？ 她眯了眯眼，半晌笑出声来。 当初她也觉得这场闹剧不会持续很久，甚至稀里糊涂，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回过神来时就已经成了现在这样。 金色的奖杯递到了她的身前，她视线移过那双精致修长的手，看向了手的主人，抿唇轻轻笑了一声，接了过来。 “走吧。”江顾看了一眼身后，压低了声音笑道：“再迟点可能就走不了了。” 江梓琳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跟上脚步。 几人迅速出了门，找到了车。 李家然上车之后还在感叹，边摇头边道：“江顾顾，你这次可是大动作，估计这两天的头条都得是你稳稳坐着了。” “我要头条做什么？”江顾牵着江梓琳的手，笑容不断从唇角溢了出来。 “得，当我没说。”李家然已经意识到了他下一句更恶心的话会是什么，立刻打断了，继续开自己的车，同时转头瞟了副驾驶座的林佳仪一眼，心里也有几分美滋滋的。 也多亏了江顾，这两人在后座齁得慌，林佳仪自然不肯看这样的场面，所以坐到了副驾驶座上，这也给了他近距离好好看看林佳仪的机会。 “你最近……是不是瘦了点？”李家然突然皱了皱眉，问了一句，眼神一瞥林佳仪脸上苍白的神色，有些担忧。 林佳仪看向窗外，声音冷淡：“胃病犯了，不爱吃饭。” “这怎么行！”李家然叫出声来。 “好好开车。”江顾提醒一句，“偶尔也要看一看前面。” 李家然转头瞪眼，随后又重新整理情绪，转头道：“要不干脆请个厨子去家里单独做吧？成天在外面应酬，肯定把胃给吃坏了……” “谢谢关心，没事。”林佳仪回应一句，话语里依旧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李家然咬咬牙，还想说什么，宋黎突然拿出了手机，轻咳一声道：“快看新闻，已经上热搜了。” 这才将话题给转开。 林佳仪也拿出了手机，翻看了一下便笑着放了下来：“现在想不出名也难了。” “怎么了？”李家然被勾起兴趣，问了一句。 “居然有人挖出了嫂子很久之前的微博，就是转发息声的一条，还有给息声打气加油的--不过这还真是有点稀奇了啊。别人都是追星，怎么挖出来有关于你的微博都是追息声的？”宋黎转头笑道，笑容温和。 李家然一拍大腿，“这不就对了嘛！这叫什么？缘分啊！他们俩就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哎，宋黎，等你长大了，你也会懂的。” 江梓琳被这些话一句一句逼到耳朵通红，抬眼反击了一句：“看起来你现在已经长大了。” 李家然一噎，愤愤回头，半晌只憋出一句：“嫂子，我都说了，江顾顾优秀的地方还是有不少的，这种用嘴巴杀人的坏毛病……咱就不学了啊。” 江顾眯眼：“你叫我什么？” “大哥。”李家然立刻改口。 车内人都笑出声来。 没几分钟，车子便缓缓停在了江顾家门口。 江梓琳跳下车，跟上江顾的脚步，跟车上的人道别之后，目送着剩下三人离开，气氛顿时有些诡异起来。 她手里拿着的奖杯仿佛会发烫一般，始终在提醒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江梓琳低头，举起奖杯，反复看了看，在看见“电竞大赛金奖”这样的字样之后，轻轻叹息一句，小声道：“真的不是恶作剧啊……” “什么？”江顾笑着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 不过江梓琳这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她抬眼，目光在江顾身上上上下下扫动了一下，开口道：“你真是息声？” 江顾眯眼，靠近了几分，“你这可不是看见偶像的反应。” “息声也不是我偶像。”江梓琳立刻回了一句。 “我可是看见你手机里的游戏截图了。”江顾笑着开口，在观察到江梓琳的脸色变化之后立刻举手道：“是你自己给我看的，你可别忘了。” 江梓琳动了动唇角，半晌，只能作罢，狠狠咬了咬牙。 好像……是有过这么回事。不过她也只是想和他好好说说息声，因为江顾从来没有和她一起看过息声的比赛，所以把自己珍藏的游戏截图都拿出来了，想引起江顾的兴趣。没想到江顾看起来还是兴致缺缺的样子，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勉强过他了。 江顾笑着转身，走进了门。 江梓琳跟上前去，斜眼看了看他，半晌憋出一句：“你从来不参加这个游戏，今天是为了我吗？” “是啊。”江顾大方承认，转头凝视她的脸。 江梓琳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了，心里暗暗懊恼了一瞬--刚才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门一关，江顾十分自然地将她拉了过来，圈进了自己怀里，轻声道：“一直瞒着你也不是个事儿，但是既然一开始没有告诉你，现在要说……反而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机会了。正好，你不是一直想看息声的比赛嘛，我就当面给你比一次，这奖杯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电竞奖杯，应该也是最后一个。你可别随手就丢了。” 这意思……是唯一吗？ 她低头，眼神在奖杯上浮动片刻，再次抬眼时已经满是星光。 “嗯。” 第二百四十七章 真相 未闻公司，大门前。 “让我进去！我警告你，你再不放人，我待会非撕了你不可！你一个小小的保安也敢拦我！” 江可欣叫着，伸手指着保安的鼻尖，骂完之后不管不顾地就要朝里面冲去。 保安立刻伸手将她给拦了下来，皱着眉头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能进！” “什么叫不能进？我是进去偷还是进去抢？那行，我不进去也行，你去把江梓琳给我叫出来！快点！我没有多少耐心陪着你耗！” “您有预约吗？”保安依旧耐着性子问道。 “预什么约！我是她妹妹！”江可欣烦躁得直跺脚。 “妹妹？”保安上上下下打量了江可欣一眼，显然是没有相信江可欣的说词，笑了一声：“您是妹妹还是来寻仇的，我不知道。我就是拿工资的，拿人工资就得办事对吧？您还是请回吧，如果您是江小姐的妹妹，那应该有她的联系方式，只要让她来个电话，我保证二话不说给您放进去。” “江可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凉意十足的叫声，截断了保安和江可欣之间沉默的对峙。 江可欣一愣，立刻转头，看见江梓琳的脸后，脸色更加阴沉了。 她抬腿朝着江梓琳走了过去，咬牙道：“我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存心的是不是？想看我出丑？” 江梓琳瞥了她一眼，伸手掏出包包里的手里，一看，还真有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显示了江可欣。 看了一眼之后她重新将手机扔进了包包里，抬眼道：“有事吗？” 江可欣嗤笑一声：“得了吧，这张无辜脸我真的是看腻歪了……江顾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表白，昨天应该偷着乐了吧？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得到幸运之神的青睐吧？我告诉你，你就和你妈一个样，专门勾引男人的！谁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手段……” “江可欣，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江梓琳皱了皱眉，抿唇道：“如果就是为了说这些，回去吧，没意义。” 她抬腿，朝着门内走去。 “等等！”江可欣立刻走上前来，将江梓琳的袖子一扯，“当然不是为了这种事！我来就是为了警告你，好好关注沈佩珍，不要再让她去我家演什么戏！她是不是还嫌把我们害得不够惨？下次如果她还敢欺负我妈，我不会顾及任何情面。” 欺负？ 江梓琳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但看着江可欣激动的面色，心里也有了些许疑惑。 江可欣虽然性格张扬跋扈了点，但是当面说谎这种事，一般是做不出来的。何况她演技没有这么好，如果是假的，也不会表现到这个地步。唯一的解释是…… 她摇了摇头，随后抬眼道：“我自己的妈妈我当然会保护好。至于你说的欺负，这么多年来，是谁欺负谁，事实显而易见。我妈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你那儿去，她对你怎样，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说完，她的眼神凝视着江可欣。 江可欣气得胸膛起伏，大骂出口：“她对我怎样？她不管怎样都只是想要弥补自己当年畜生不如的行为！你少在我面前装高尚！” 她手指一捏，愤怒的情绪不断从胸膛里升腾而起。 今天本来不想找江梓琳的，但是想到自己妈妈在家里闷闷不乐，被沈佩珍上门来欺负成那样，江梓琳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在新闻里玩什么全城热恋？ 真是搞笑……恶人为什么都活得这样潇洒？凭什么？ 手机突然响了。 江可欣低头一看，火气立刻在眼底冒了出来。 是沈佩珍的短信。 “可欣，今天如果有时间，来家里坐坐吧。上一次真的抱歉，我特地邀请了你母亲了一起过来吃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吗？” 道歉的机会？ 江可欣了冷笑一声，将手机拿了起来：“亲爱的姐姐，你认字吧啊？你亲妈可真是及时雨啊，我刚说完，她就着急给我作证了。现在你是信，还是不信呢？” 江梓琳看了一眼短信，眉色中的疑虑更重了。 江可欣转身朝着自己的车边走，给唐沁岚打了个电话，直到上了车，电话那边依旧是一阵忙音。 妈不会已经过去了吧？ 她心里一憷，立刻发动了车子。 副驾驶座的门突然开了，江梓琳坐了进来，将安全带一扣，转头道：“一起。” 江可欣瞪了她一眼，随后开动车子，“行，你就好好看看你妈的德行！”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谈。 江梓琳心里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依旧没有想通。 按照江可欣话里的意思，是沈佩珍上门去将唐沁岚给欺负了一通？还被江可欣给看见了？ 联想到那天沈佩珍和自己说的话，这件事就越来越多疑点了。肯定有什么关键的问题，是被隐藏起来的。 车子停在了民宿的小区门口。 江可欣下了车，朝着里面奔去，江梓琳也随后跟上了。 到了门前，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门没有关，露出一条缝隙，里面的声音也可以清晰地传出来，凝神便可以听见全部。 “我知道我是怎样都没法求得你的原谅了……”唐沁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内疚，叹息一句：“当时真是鬼迷心窍，太年轻。我和国鸿刚认识的时候，是两个家族介绍的，我一开始不知道他还有女朋友，是为了应付家里的联姻才答应和我见面。我承认是有自己的心思，在爱上他之后，实在没法接受他已经和你在一起的事实……” 江梓琳突然伸手，一把拉住要走进去的江可欣。 “等等。”她低声道。 江可欣皱了皱眉，斜了她一眼，但还是听话地将脚步停了下来，暂时压下心头的怒火。 “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这么多年我受的指责和屈辱，你无法想象。”沈佩珍也开了口，声音还算平静：“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就算你拆散我们，和他结了婚甚至有了孩子，他的心也还是在我身上。风水轮流转，是谁的，就该是谁的。” 唐沁岚一顿，似乎在感慨，随即再次道：“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这么多年都照顾着我在可欣心中的形象。她对你的误会太深，我也明白，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这么突然地告诉她，我怕她接受不了。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 江梓琳已经感受到了身侧的人正在发抖，在僵硬，情绪无声地在门外爆发。 原来是这样……原来唐沁岚才是小三。 江梓琳抬眼，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江可欣。 江可欣脸色苍白，突然低声开口：“不可能……我不信！” 她抬腿，拉开门便冲了进去。 “诶……”江梓琳伸手想要将她拉住，却已经晚了，只抓到一片衣角，又迅速脱离。 她闭了闭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她想太多了 “妈！”江可欣不管不顾冲了进去，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叫了一句，不可置信的眼神却已经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都尽数表达了出来。 江梓琳走上前来，目光闪动，脸上也残留着震惊，只是情绪已经被很好地收敛了，眼神在沈佩珍和唐沁岚的身上扫过，最终停在江可欣的脸上。 唐沁岚坐在沙发上的一侧，诧异转头，随后立刻站起身来，有些慌乱：“可欣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你……” “我听见了。”江可欣打断她的话，手指依旧在颤抖，嘴角扯了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只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你拆散了她和我爸？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你们是不是知道我们俩在门外，所以故意演给我们看的？” 唐沁岚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却又无从解释，只能走上前来想要去拉江可欣的袖子，“可欣你先冷静一下，具体的事情我回去告诉你……” 江可欣猛地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不可置信地上上下下看着唐沁岚，看着这张温柔的脸，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事实。 “你说啊，是不是真的？”她开口，再次逼问。 沈佩珍突然走上前来，轻声道：“可欣啊，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来追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不知道你会来得这么快，所以……” 江梓琳目光一闪，视线停留在了地面上。 “我和我妈说话，有你什么事？”江可欣突然转头，恶语相向。 她想到上一次推了沈佩珍，联想到自己种种的行为的，心里更加烦躁，更加控制不了自己，想要撕毁一切。 沈佩珍抿唇，不再言语。 江梓琳立刻上前将沈佩珍的手给抓住了，转头凝视江可欣。 唐沁岚的眼眶已经红了，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才终于抬起头来，幽幽开口：“可欣，妈这么多年来都活在愧疚里，说出来也好，你知道了也好……事情是我做的，我该承担，刚才你听见的也都是真的。你沈阿姨是刀子嘴，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对你的好我也看在心上。她没有因为我的行为，把气撒在你身上，这一点是我最感激的，你不该这么和她说话……” “那我该怎么样？”江可欣声线颤抖，往后一退再退，“我该怎么样？有人告诉过我吗？我记事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家庭被人给夺走了，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事实真相，也没有一个人教我应该怎么做！你说过吗？你们说过吗？难不成你让我从小就接受破坏我家庭的人？！现在我已经这么大了，我自己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委屈所有不甘，也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现在你们突然出来告诉我，我这二十多年都是白活了，都活错了！凭什么！” 她吼完最后一句，转身就走。 沈佩珍立刻走上前去，朝着门外飞奔，开口叫道：“可欣！可欣回来！” 唐沁岚伸手拿了包包，胡乱拭去脸上的泪痕，匆匆出门道：“我去追吧，她现在情绪激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今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沈佩珍看了她一眼，缓缓退开，让唐沁岚离开。 唐沁岚立刻抬腿追了出去，身影慢慢消失在身后两人的视线里。 空气凝滞，沉默，很久都没有人说话和动作。 “不问问我吗？”沈佩珍开口，突然转头看了江梓琳一眼，叹息一句之后坐在了沙发上。 江梓琳走了过来，挨着沈佩珍坐下了，思绪万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 之前她对江可欣多有忍让，多半也是因为沈佩珍的缘故。她觉得如果是沈佩珍做错了事情，那她所受的这些冷待和委屈也都是有原因的。江可欣对她的恨意也是情有可原，甚至沈佩珍对江可欣的亲近和愧疚，也是合理的。 但是陡然得知了真相，知道沈佩珍并不是小三，事实和她原先想象的是完全相反的走向，她反而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了。 “问什么？”她笑了笑，伸手将沈佩珍一拉，朝着她肩头靠去。 沈佩珍一僵，转头看了看江梓琳的头顶，视线中是一片乌发。眼神朝着下移，看见她玲珑的鼻头和精致柔和的五官弧线，眼神复杂了几分，半晌，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说。或者对刚才我们说的话，还有什么好奇的，今天只要你问了，我都会回答，但是以后……我就不想再谈这件事了。”沈佩珍道。 “我只知道这么多年，辛苦妈了。”江梓琳开口，话语中不乏心疼。 顶着被江可欣一次一次咒骂的压力，还要操持这个家，甚至还要协调她和江可欣之间的矛盾……这么多年来沈佩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大概是心里有苦也难言。 沈佩珍眼睛轻轻一闭，靠在了沙发上。 “其实不辛苦。我们这个家……总体来说，还算是完整了。” 江梓琳不舍地将她的手臂抱得更紧，难得有些小女生的姿态，靠在她怀里，久久都不肯离开。 她目光微闪，突然开口：“但是妈，你对可欣……” 沈佩珍低头，停顿了几秒之后道：“什么？” 江梓琳抿唇，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刚才要吐出来的话给咽了回去，“没什么。你能不能在南城多待几天？” 多待几天？ 沈佩珍看了她一眼。 江梓琳憋了半晌，才低头道：“我不想让你回去。一年见不了几次，能久一些，就久一些吧。” 沈佩珍一愣，看着她的头顶定了许久，才放松下来，“行，那就多待几天。” 江梓琳面色一喜，抿唇笑了起来，在沈佩珍的手臂上蹭了蹭，掩下心底的疑虑。 她刚才想问的是--如果这整件事情都是唐沁岚的错，那为什么要对江可欣这么好，这么忍让？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问，也是一直以来的心结。虽然直觉告诉自己这其中一定有深意，但仔细想想，不过也就是家庭里的那些事。沈佩珍看重江国鸿，讨好江可欣也是情理之中。 应该是她想太多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有点意思了 从民宿出来的路上，江梓琳给江顾发了消息，重新回到了未闻。 进了办公室，就见江顾已经待在沙发上等她了。 “我看见了。”江顾伸手甩了甩手机，走上前来，看着江梓琳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看见什么？”李家然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凑出脑袋，眼睛眯着，伸手拿过自己的眼镜戴上了，这才看清楚世界。 “看见你刚才在桌上睡着之后流的口水。”江顾转头回了一句，牵起江梓琳的手，朝着沙发坐了下去。 李家然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眼睛一瞪，“胡说八道。” 江顾没有理会他，对着江梓琳道：“不过现在心情最复杂的，估计是江可欣。” “她跑出去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刚才给她打了个电话，没接。”江梓琳耸肩道：“不过我太了解她了。她舍不得自杀，也不敢自残，出不了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一时无法接受，所以躲起来思考了。” 江顾一笑，对江可欣的事情没有兴趣，转移了话题：“妈在南城还要待多久？” “她没有说时间，只是答应我会多待几天。”江梓琳道。 “那就好。她是不是快要生日了？正好撑着她在这里的时候，给她办个生日宴会。”江顾伸手将江梓琳的手握紧了，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也让她开心开心。” 江梓琳眼睛一亮，随后点了点头道：“好。” “也行，你来决定。”江顾点头。 江梓琳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会有这样的提议，想到沈佩珍喜欢热闹，这样的生日宴必定合她口味，心里又是一阵欢喜。 “得，你们就继续当我不存在吧。”李家然重新摘下眼镜，转身进了房间，轻声感叹道：“我接着睡。” 江顾转头和江梓琳对视一眼，两人都笑出声来。 两天后。片场。 方念雨伸手递过一杯果汁，放在江梓琳的面前，开口道：“热死了，这鬼天气，穿这么厚拍戏，也不怕长痱子……” “每个行业都不容易。”江梓琳笑了笑。 “我还不是怕热。”方念雨将小风扇对着自己，咬牙道：“我最怕的是胖！穿这么多，上镜能不胖吗？我可不想再被人说我是鸵鸟精了……” 江梓琳喝了口果汁，眯起眼来，清凉舒爽，随后道：“你连着两天让我过来了，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要不你先观察着，我回去再说。” “不行！”方念雨立刻瞪眼：“一定有的，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她顿了顿，凑近江梓琳，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我觉得杨东林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最近男二号也入组了，待会儿就要一起拍，我觉得他一个男一号在组里没什么竞争力，当然就没有破绽了。但是席雨燃是个新人，这次又备受重视，性格虽然是沉闷了点，但是长相和杨东林有绝对的竞争！我就不相信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继续保持自己好好先生的模样？” 江梓琳想了想，点头道：“这个观点，我倒是挺认同。” 杨东林对着女性当然可以肆意散发魅力，隐藏起来也比较顺手，毕竟没有竞争，也当不成对手，只有讨好的成分在。一个人的本性在面对对手的时候是最容易表现出来的，这么一想，留下来看看也无妨，说不定真能找到什么破绽。 “我去补个妆，待会儿就是席雨燃和杨东林的对手戏，你认真盯着点哦。”方念雨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她刚离开，剧组里就进来一人。 江梓琳抬头看了一眼，被这人的长相给吸引了片刻--精致自然是不用说。娱乐圈里不缺精致的脸，但是这人胜就胜在棱角。仿佛是用刀斧雕刻出来的一般，颧骨稍稍凸出，丹凤眼，一身素色的衬衫，像从T台上走下来的模特，加上身高和腿长的比例，十分加分。 他一进来，几乎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雨燃，过来。”导演挥了挥手，对着那人道。 雨燃？ 江梓琳挑了挑眉头，确认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席雨燃。 席雨燃立刻走了过去，袖子一挽，话不多，只是撑着手臂站在桌前，认真听导演讲戏，眼凝视着说话的人，看起来十分严谨和认真。 江梓琳将视线一转，落在了杨东林的脸上。 杨东林低头吃饭，似乎没有发现周围正在发生什么，即使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道席雨燃的身上，他也依旧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丝毫情绪上的异样。 导演讲完了戏，立刻抬头道：“好了，准备开始吧。这场戏是东林需要打雨燃一拳，打出去的时候力道要收一收，别真给打坏了，知道吗？” 众人哄笑起来，气氛一片轻松。 杨东林也站起身来，笑着道：“这是当然了，雨燃这张脸打坏了，我怕晚上被整个南城的少女群殴。” 众人再次笑起来，“得了吧东林，爱慕你的还能少啊？我看应该是南城两帮少女的对决吧？” 杨东林挥了挥手道：“别闹，开始了开始了。” 席雨燃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作，连假笑都不给，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几人毫无水准的玩笑，只是在那一句“开始”之后才有了反应，转身走进了拍摄场。 “用真打。”席雨燃一进场，便开口，低头解开自己的袖口。 杨东林一愣，随即勾唇笑起来：“真打？没必要这么拼，意思意思就行了。” “我知道。”席雨燃开口：“但是我不想拍第二条，一条能过就一条过，今天我只有这场戏，不用担心。” 杨东林皱了皱眉，看了导演的方向一眼，“你确定？” “嗯。”席雨燃话不多，站好位，准备开始。 杨东林这才收了拳头，定下心神。 导演对着场内，喊道：“准备--开始。” 杨东林瞬间进入了状态，和席雨燃说了几句台词之后，挥拳朝着他打了过去。 第一下避开，动作戏十分流畅，两人很快厮打在一起，随后只见杨东林扬手，重重一拳。 “啊……”席雨燃吃痛，一声闷哼，跪在了地上，手指的青筋顿时爆了出来。 “拉近。”导演立刻指挥着镜头拉近，捕捉到了席雨燃青筋暴起的一幕，笑容在唇角扩散，抬头道：“可以了可以了。雨燃表现得不错！第一次拍，超出我的预想了……诶，脸怎么了？” 席雨燃站起身来，缓了缓，随后摇头道：“没事，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杨东林耸肩，笑着道：“我也不想遭骂，但是这小子性格还真烈，真打也好，年轻人是该磨练磨练。” 导演一听，顿时拍手，眼神十分欣赏：“有这精神已经很难得了。你们看见没？一个一个的成天喊苦喊累，有什么苦什么累的？以后这样的演员多一些，还怕剧不好吗？” 杨东林也跟着笑了笑，转身离开。只是脚步转移的一瞬间，笑容瞬间消失在了唇角，手指也在身侧紧了紧。 方念雨在化妆间将头缩了回来，已经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她一直盯着杨东林，自然也没有错过最后一幕。 “有点意思了……” 第二百五十章 南城醋王 未闻公司。 方念雨下了戏，便直接打车到了公司，途中已经发了消息给江梓琳，约她和江顾一起吃个晚饭。 半小时之后，三人在一家西餐厅中碰了面。 “饿死我了……”方念雨一坐下，就开始猛看菜单，在眼馋了好几个热量超高的食物之后，放弃了抵抗：“算了，我还是什么都别吃了吧……” 江顾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直接将菜单一把给抢了过来，“行啊，不想吃就别吃了。” “喂！”方念雨瞪着眼睛，重新将菜单给抢了回去：“不行！这顿你请，不吃就亏了……减肥明天再减，我要这份奶油意面。” 江梓琳笑了起来，看了江顾一眼，开口道：“我吃牛排好了。” 江顾叫来服务生，点完单，重新将眼神转向方念雨。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诶，梓琳，你今天没有看见杨东林的表现吗？”方念雨凑近了，轻声道，神秘兮兮的。 江梓琳摇了摇头，回忆了一下，开口：“本来以为他和席雨燃的对手戏可以发现点什么，但是没看出来。他全程也只是微笑，而且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夸赞了席雨燃，我没看出什么就走了。” “我看出来了！我当时在化妆间，他面对着你们的时候应该还是笑着的，转过身就给我表演了一个瞬间变脸，那脸色……啧啧，估计在心里已经把席雨燃给分尸了。” 江梓琳挑眉，和江顾对视。 “你确定？”江顾道。 “是啊，他装好好先生也该有个限度，人前能装，人后肯定了就懒得装了。我当时的位置就正好在化妆间那边，他一转身我就看见了，当时所有人都在房间里，我是偷看到的，绝对，百分百，我没有看错。”她肯定地点头。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如果说上次的事件可以确定杨东林不是什么好人，这次应该就可以稳稳当当地明白他的德行了。 “这人不仅仅是性格阴冷，而且善于伪装，最关键的一点是……”江梓琳抬眼，笑了一下：“他敢动手。” 敢动手？ 方念雨抬眼，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是江顾瞬间就笑出声来，伸手点了一下江梓琳的鼻子，“聪明。” “你们说什么啊？”方念雨急了：“别卖关子了！求求爷爷们了，我现在一门心思就想要他露出点什么破绽来，已经等不及了！每天都在想这事儿……” “我老婆的意思呢，就是杨东林显然是个行动派。他上次敢把你带到酒吧做那种手脚，应该说明他背地里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是次次都有人上钩，而且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他才会这么嚣张。所以这一次，只要有足够的怒火，杨东林必定会动手，只要逼他动了手，还有什么证据是找不到的？” 方念雨顿时眉眼明朗起来，伸手指着江顾，发出一阵了然的赞叹：“哦……聪明！不过这个席雨燃会不会也和杨东林是一伙的，就是串通起来引我们出手的？到时候来个倒打一耙，不是完蛋了？” “不会。”江梓琳在一旁道：“杨东林是顾真那边的，上一次顾真的庆功宴，没有邀请席雨燃，而且他背景干净，是从群演里选出来的，再加上他那样的性格，应该没有多大的几率会去参与这么无聊的陷害。” “性格？”江顾突然动了动眉眼，转过头来，神情幽怨，“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性格？” “又来了，南城醋王……”方念雨在一旁咬牙，捂着自己眼睛，有气无力道：“我求求你们两个了，给我一条活路行不行？我再怎么说也是曾经暗恋过江顾的，就算是现在已经死了和他发生故事的心，你们就不能行行好，别在我伤口上撒盐了吗？” “那你就先出去。”江顾转头就甩出一句，毫不留情，“我要和我老婆好好谈谈这个问题。” “诶。”江梓琳伸手将他一握，“你还真让人出去啊？” 江顾被她一抓，瞬间就心软了不少，表情柔和了一阵，随后眼神又犀利起来：“你不要以为这种动作就可以收买我。他今天第一次进剧组，你怎么知道性格好不好？是不是盯着人家看了？” “我……”江梓琳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啊，长得帅，有特点，性格不错，我也就看了半个小时吧。” 江顾咬牙，点头道：“席雨燃是吧……行，这剧就是他演员生涯里的结束剧了。” 江梓琳在桌下推了他一下，实在是对他这样的性子没有办法，只能抬起头来，在方念雨怨念十足的眼神下开了口：“关于引杨东林出手，我有个主意。” “什么？”方念雨顿时来了兴致，趴上桌子。 江梓琳一笑，也凑了过去，低声说了几句，顿时引得两人都笑出声来。 “就这么干！”方念雨一拍手，十分赞成道。 第二天。 方念雨到了剧组就直奔化妆室，刚坐下，化妆师就将一盒酸奶和一包全麦面包递了过来。 “念雨，这是杨哥给你的。” 方念雨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帮我谢谢他啊。” “杨哥太有心了，知道你在减肥，特意给你算好了热量，嘱咐你面包只要吃两片就够了，如果喜欢吃的话，他明天再给你送过来。”另一个化妆师道，语声暧昧，“这待遇，啧啧啧……我们全组可就念雨你一个啊。” “我和他对手戏多嘛,比较熟。”方念雨笑了笑，转头却翻了个白眼。 从上次事情之后，她怎么可能还敢吃杨东林给她的东西？不是砒霜就是毒酒，她怀疑连这个面包的制作材料都有问题。 化妆师全都互相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诶对了。”方念雨突然转头，声音故意大了点：“席雨燃今天来了吗？” “席雨燃？”化妆师诧异地开口：“今天和明天都没有他的戏，而且他脸上的伤还要养几天。” “这样啊……”方念雨点头，随后又道：“他的伤不重吧？可惜了，那么帅的一张脸，留疤就不好了。” “念雨，你这么关心他，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一旁的化妆师突然停了手，转头笑着道。 方念雨立刻低了头，轻声道：“别瞎说……” “哟哟哟！”几人看着她的表情，顿时觉得有戏。 方念雨站起身来，瞪了几人一眼，“我只是觉得他和杨哥站那儿一比，杨哥太温柔了，反而让人觉得没什么吸引力。” “不过说真的，我也这么觉得诶。”有一个化妆师道。 “诶，别乱说演员。”另一个化妆师开了口，及时阻止了前一个发表自己的想法。 方念雨笑了笑，转身离开。 脚步刚踏出门口，杨东林便迎面走了过来。 “念雨。”他笑着道：“早餐吃了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亲近和疏离 方念雨后退一步，礼貌性地笑了笑：“还没呢，剧本上有点问题，我想去问问导演。” 杨东林也是一笑，走了过来，“剧本上有问题吗？正好，我现在有时间，你可以先把早餐给吃了，一边吃我一边给你看看，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什么忙。今天是和我的对手戏对吧？你的那部分我都看过了，也有研究过，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听听我的想法。” “是关于女主角心理活动的，我还是先问问导演吧。”方念雨笑着道：“我看你这几天也挺累的，要是有时间，就抓紧休息，不用浪费时间来教我这些。” 说完，方念雨没有给杨东林再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抬腿，朝着门外走去了。 杨东林转身看着她的背影，眉头轻轻皱了皱，有些诧异方念雨态度的转变，但还是没说什么，进了化妆间。 接下来的两天，方念雨一下了戏就躲着杨东林，完全属于戏后零交流的状态。杨东林虽然诧异，但是几次想要搭话都失败了，显然可以看出来方念雨的态度比较之前来说冷淡了不少，就算是谈话，也大多都是敷衍的情绪。 第三天时，席雨燃终于来了剧组。 这次的戏是单车戏，和方念雨一起拍摄，所以两人戏前自然要交流。 “给。”方念雨走到席雨燃身前，手一伸，递过一盒水果。 席雨燃正低头看剧本，视线先是落在了她的手上，随后抬眼，接了过来，态度依旧是冷冷淡淡：“谢谢。” “不谢。”方念雨挥了挥手，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水果不是白给的，我体重可不轻，待会儿你载我的时候估计不会太轻松。” 席雨燃一愣，突然勾唇，露出的表情几乎和笑容有些沾边了。 方念雨正好抬头，诧异地凑近了几分，“你是笑了？” “没有。”席雨燃的重新回归了镇定，低头看向了剧本，清冷的气质在低头的瞬间爆发出来，侧脸引人注目。 方念雨看着看着，有些出神，点头赞叹了一句：“就你这个模样，大火也只是迟早的事情。我虽然演戏的经验不多，但是看人的眼光还算是挺准的。” 席雨燃斜眼，没有应答。 “先对戏吧？”方念雨又道：“你知道的，我是新手，你也是，尽量争取不要浪费太多大家的时间。” “行。”席雨燃没有废话，直接应了，站起身来拿起剧本，认认真真和方念雨对起戏来。 另一边。 “喂，看那边……”道具组的一个工作人员突然开口，动了动另一个人的手。 那人转头，看了一眼，八卦的光芒立刻在眼睛里闪烁起来：“这什么情况？席雨燃好像不是很喜欢和人说话吧？刚才这俩人怎么还笑了呢？” “而且那个方念雨的性格也是直来直往的，这两天杨哥对她……你懂的。” “大新闻了哈哈哈哈！” “可怜了杨哥，他身份要比这小子好多了，毕竟他还只是个新人，想让他出头他就出头，不想让他出头，有的是办法。” “这话也不对，席雨燃有天分，他第一次拍戏就是男二，还是未闻这部剧的男二，到时候知名度肯定是要打出来的，以后前途肯定是不用说，不可限量啊。” 几人聊了几句，见方念雨和席雨燃已经对到了有些亲密动作的地方，手里的工作也都放下了，眼神齐齐朝着那边看去。 “要我说，这一对还真是养眼啊，席雨燃这个长相在娱乐圈里，一定吃香。” “其实他性格也不错。别看人是闷闷的，对我们也都尊重的，就是不太爱说话了点。上次来剧组的时候他还帮我把坏掉的支架一起修起来了，站着扶了老半天了……说起那个支架，还是杨哥不小心给踢坏了，不过当时他只是交代我一句就走了。” “真的假的？其实我也觉得杨哥虽然脸上老是带笑，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有的时候给人不太好相处的感觉。可能他出来混久了，对人也都有防备。” “也是。相对来说我会更喜欢雨燃点。他把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也不奉承别人，就老老实实拍自己的戏，也肯吃苦。现在什么明星还肯打戏自己上啊？而且不仅仅是不用替身，他还亲自上阵，玩儿真的，这性格爷们得很，我喜欢。” …… 议论声越来越大，参与讨论的人也越来越多，几乎是一整个道具组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 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最容易把人聚齐的，也是八卦。 “诶，杨哥！你来啦！”突然有人朝着身后叫了一句。 众人顿时噤声，面面相觑，眼底刹那间闪过一丝惊恐。 杨东林走上前来，伸手整理着自己的领带，笑着转头道：“还在忙呢？今天下午只有一场单车的戏吧？外景比较热，担心中暑哦。” “好嘞，谢谢杨哥关心！” “谢谢杨哥！” 几人纷纷道谢，目送着杨东林离开，随后陷入了一阵沉默的对视中。 “刚才那话……”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虽然不是什么坏话，但是这样的站队，还是尽量不要被发现为好。 “应该不会。”有人分析道：“要是听见了，表情应该不会太好。刚才杨哥出来的时候还是春风满面的，而且手上还整理领带呢，应该是刚进来的才对。我们那儿会已经没有聊他们俩了，应该不至于听见……” “那就好。” 众人纷纷散去。 前方的杨东林脚步突然顿了顿，视线转到一边，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阴沉下来。 他抬眼，看着正在对戏的方念雨和席雨燃。 方念雨不知道看见剧本里什么好笑的台词了，仰头大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是这两天面对他的时候不曾出现的表情。而一旁的席雨燃虽然没有太大的表情，但目光也柔和了些许，低头依旧看着剧本，练习起来。 杨东林将视线给收了回来，低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自行车，突然伸手，将车铃给拨了一下。 叮。 他眼神一沉，在烈日下发寒。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追查 半个小时之后，戏开始拍了。 第一场是席雨燃载着方念雨的戏，两人进入状态都很快，基本每一个小场景都是一条过，导演对两人的表现也是赞不绝口。 “这两人站在一起还真的挺搭的。”导演看着显示屏，不住地称赞：“等播出去之后，估计会被粉丝凑成一对CP。到时候片场这些花絮都放出去吧，正好可以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 “那可不得了了。”导演助理在一旁笑着道：“他们片场的花絮估计要满天飞，您不知道，我刚才看了几眼，简直是太有爱了。年轻就是好啊，随便往那儿一站，看起来都是一本爱情故事……” 导演也呵呵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助理，两人的眼神交汇片刻，都是笑意满满。 大概休息了一个小时之后，是席雨燃单独的戏。剧情是席雨燃给方念雨表演一段单车，有些镜头是用替身，有些镜头由席雨燃自己完成，为了这场戏，他特意在开拍之前苦练了很久的单车，还特意去街头请教了很多玩家，也出乎意料的像模像样。 “准备好了吗？”导演在镜头前站好，微笑着道。 全组人都看得出来导演对席雨燃的喜爱，自然也都特别关照一些，化妆师还特地帮他补了补眉毛，才走到了一边。 席雨燃点头。 “好，开始。”导演道。 他立刻骑上单车，从坡上飞驰而下，中途坐了一个腾空，众人都小声呼喊起来。 “好！”导演对着坡尾的技术指导做了一个手势，随后笑眯眯地道：“可以了。” 说话间，席雨燃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快，肢体开始有了些许不协调，似乎想要跳下车来。 “怎么了？”助理先发现了这个情况，走上前去。 导演也跟着上前，方念雨正在吃东西，听见声响，立刻站起身来翻过自己的桌子，朝着席雨燃的方向看去。 “啊！”那头有人惊呼一声。 席雨燃从车上跃了下来，整个人侧翻甩到了一边。 “怎么了这是？！”导演立刻朝坡下跑了过去，将席雨燃给扶了起来，众人也都纷纷跟上了导演的脚步，走向了席雨燃。 席雨燃几乎有些站立不起，摇摇头，开口：“刹车坏了。” “刹车？”导演皱了皱眉头：“道具组的呢！” “道具组在哪儿？谁负责检查这个单车的？”助理立刻对着人群喊道。 “这儿……”一个戴着工作帽的男人走了出来，身上还挂着牌子。 “小林，怎么回事？”导演认出这人，脸色沉了沉，“检查道具是最基本的事情，开拍之前这些东西都没有检查过吗？我聘你们过来不是吹空调吃西瓜的！” “导演，这些道具刚才都检查过的……”小林轻声开口，目光在席雨燃的腿上扫过，觉得自己大难临头了，“真的检查过！而且刚才用过另一辆车，是没有问题的。我是和全组人一起检查的，绝对没有错，这个坡，刚才也有技术人员骑过……” “什么时候检查的？” “大概……一个小时之前。就是他们拍完骑车的戏之后。”他道。 一个小时之前？ 导演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这种事情之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甚至有出过很严重的事故，所以他才尽量避免，要求每一个道具都要经过仔细的检查。 “之后呢，确定没有人再碰过这辆车了？”导演再次开口确认。 “确定没有了。而且这辆车也一直放在场子里面，如果有人去碰过，大家应该都看得见吧？”小林道。 导演不说话了，沉默地看了看席雨燃的腿。 “没事。”席雨燃开口，云淡风轻道：“只是扭伤，休息一下就能走。待会让医生过来看看就行。” “行。”导演见他都这么说了，于是只能作罢，开口道：“那就先带你下去看看腿，以后要注意点。” “好。谢谢导演。”席雨燃低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方念雨突然挤开人群，朝着前方走去，“导演，不会真就这么算了吧？” 导演和席雨燃都是一顿，转过头来。 “应该是意外，刹车失灵也是有可能的。”导演想了想道：“既然人没有伤到，就警告一次，下次要好好检查。” “我觉得不是意外。”方念雨伸手，将裸露在在一旁的刹车线扯了出来，开口道：“缺口没有磨损，明显是被大力绞断的，而且刚才拍戏之后我觉得好玩，还特意试了一下这辆车，那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现在突然就断了？肯定是人剪断的。导演，剪断刹车线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人居心叵测，很难说是不是想要了雨燃的命。而且刚才小林说的对，这车一直放在剧组里，也就是说，是剧组里的人剪断的。留着这样的人在剧组，您觉得安全吗？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恶作剧啊。” 她的一番话立刻点醒了导演。 一旁的杨东林也跟着转头，眼神平静地在方念雨脸上一扫，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皱。 导演看了周围一圈，眼神开始渐渐沉了下来，眯了眯，半晌道：“如果现在愿意出来承认，我就不追究了。否则待会儿如果查出来是谁，这个圈子是肯定待不下去的。” “别急导演，我倒是觉得小林很可疑呀。”方念雨目光一转，看向了小林。 杨东林眉头一松，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我？”小林脸色突然涨红，后退了一步，扯了扯嘴角道：“方小姐，这可不能开玩笑啊。我怎么可能……剪断什么刹车线，我和他无冤无仇的。” “东西是你检查的，也是你停放的。虽然我来这里不久，但是对你们的习惯都有些了解。你平常都是提前十分钟开始检查道具，并且会查两次，今天为什么提前了一小时呢？”方念雨笑着转头：“是因为突然改了时间，还是因为知道这车子会被动手脚，所以之后都没有去动过它？” “我真的冤啊，东西是我检查的不错，但是因为刚好有单车的戏，所以你们戏结束之后我就顺手查了。刚才开始拍摄之前，我……”小林开始结巴起来：“我确实是偷懒了……没有查清楚，所以……” “是么？刚才还信誓旦旦地和导演说你查清楚了，现在又说没有查清楚。到底是查了，还是没查呢？” 小林被逼得汗意都开始往额头上冒，转头看了人群中一眼。 方念雨的余光顺着他的方向一看，果然是杨东林，但她的视线瞬间收回，不动声色地盯着小林。 导演走上前去，伸手接过了方念雨手里断掉的刹车线，凝神看了许久，随后转头道：“这事情已经有结果了。小林，从明天开始你不用过来了。就算不是你干的，你也算是没有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导演，我……”小林咬牙，想说什么，但是又将眼神给缩了回来，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导演看了他一眼，冷着脸转身离开。 第二百五十三章 毒辣心肠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了尾。 席雨燃去治了腿伤，没过多久就能走了，不影响之后的拍摄，所以导演也就没有再对这件事情有再深一步的追究。 方念雨下了戏，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发给了江梓琳，很久之后才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知道了。江顾给你寄了个东西，放在保安室门口，明天把东西装好，好戏在后头。” “好嘞。放心。”方念雨回复，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个杨东林也是真的狠，我以为他只会动点小心思，没想到是真的出手就这么要人非死即残的啊？他这个样子，之后万一席雨燃有生命危险怎么办？” “不至于。”江梓琳回复：“只是席雨燃估计要吃点苦头。杨东林嫉妒他，迟早会动手，下一次动手应该还会比这一次更恶毒，你小心点，不要让他真的伤了人。” “好。” 片场。 “导演，真让小林走啊？”助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不然呢？”导演收拾好自己随身的包，站了起来：“这事情没有更严重之前，只希望做这件事的人能够及时收手。小林当然没有能耐，也没有动机，不过继续查下去对谁都不好。万一查出点什么影响拍摄进度的事情，要怎么办？而且方念雨已经跳出来说了，她都没有想要深究，我们深究什么？你忘了方念雨是谁的人？” 助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对，她可是江顾那边的。” “所以，大事化小，能不追究就不追究了。我们这个组看着像是我在指挥，说到底都是未闻的人，江顾的手能伸到你我都想象不到的地方，所以别动什么小心思，好好做事吧。”导演道，转身离开。 几天后。 席雨燃摔倒的风波已经平息了，几乎没有人再谈论这件事，大家都十分接受是小林动手脚的真相，没有人对这事情有任何疑问。 今天的戏又是一场席雨燃单独拍摄的戏。这一次导演特地嘱咐了道具组好好检查，所以开拍之前，所有席雨燃可能接触到的东西，都被检查了个遍。 “这里，椅子检查一下。”导演指了指椅子。 工作人员走上前去，先是坐了坐，随后又大里晃动起来，反复多次之后，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了，才将椅子重新推了回去。 方念雨看了片场一眼，搜寻杨东林的影子。 “找什么呢？”一声温柔的嗓音突然响在身后。 方念雨吓了一跳，转头便看见杨东林微笑的脸，心里微微一惊，随后笑着抬头道：“找你呢。” “我？”杨东林的面色有些许滞涩，随后开口：“找我做什么？” “你连续给我送了好几天的早餐，我想着要怎么答谢你，所以给你买了果汁。”方念雨撒谎也不带脸红的，直接将自己手上还没有喝过的果汁递了过去。 杨东林挑眉，收下了，“只是小事情而已，不用谢的。我们还要相处很久，有很多事情我也要麻烦你呀。” 方念雨笑了笑，目送着他离开之后，烦躁地皱了皱眉头，拿出了手机走到一边，给江梓琳打了电话。 “喂。”接起之后，是江顾的声音。 “你们过来了吗？”方念雨压低了声音，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小声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今天又是席雨燃一个人拍摄的戏，刚才导演把道具组的东西都翻遍了，没有发现什么，但是我刚才分明看见他进了拍摄的房间……” “监控查了吗？”江顾道。 “还没有。”方念雨低声道：“而且我刚才还差点被他给发现了……” “现在马上去查一下监控，看看是不是他动的手脚，都做了什么。直接把监控拷贝到手机里，待会儿我们过来的时候再商量。” “行。” 方念雨立刻放下手机，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休息室，拿出了手机，开始从半个小时之前的录像开始看。 五分钟之后，房间里只是一些人在总动，摆放道具，杨东林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十分钟后，人开始渐渐散了，一直到十三分钟的时候，人散干净了，门突然开启，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是杨东林。 方念雨的心开始怦怦直跳，门外导演已经开始喊了。 “快点快点！准备就绪！开始拍摄了！念雨呢？让她过来看看这场戏！” “好。”立刻有人应声，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方念雨低头仔细看着视频，没有理会门外导演助理的叫喊。 “念雨？你在里面吗？出来看拍摄！” “知道了！”她应声，依旧低头。 杨东林只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随后拿起桌上的苹果和橘子看了一眼，似乎摸了一下，又放了回去，随后出了门。 就这样？什么也没动？ “念雨？你来了吗？”助理再一次开口喊道。 “来了来了！”方念雨还想将视频倒回去认真看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站起身来，开门跟着助理走了出去，一路上都在想杨东林摸苹果的那个动作。 不对啊……按道理来说，他不至于只是进去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做吧？ 门外突然晃动起了两人的身影。 导演回头，立刻笑开了：“你们来啦。” 江顾走在前面，身影颀长，气质冷清，手边牵着江梓琳，两人看上去十分登对匹配，进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江顾点了点头道：“没事儿，你们拍你们的，我就看看。” “行。”导演立刻转头，催促工作人员就位。 一旁的杨东林看见江顾，眉头突然皱了皱，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对着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 “准备开始。”导演开口，盯着显示屏，不再言语。 众人立刻进入了状态。 方念雨立刻转身，靠近了江梓琳和江顾，低声道：“刚才我看了视频，杨东林什么也没有做，就走进房间里摸了摸水果。” “摸水果？”江顾皱眉，“只是摸了水果吗？” “对，然后转了一圈。视频里只看得见他摸苹果的动作……其他什么也没有。” 江顾若有所思地看了苹果一眼。 席雨燃从沙发上起身，伸手拿了苹果，靠在一边。 镜头拉近，他轻轻一笑，咬了一口。 “啊……”席雨燃突然吃痛，捂着嘴撑着桌子，微微弯下了腰。 “怎么了？”导演一头雾水地抬眼：“硌着牙了？” 江顾眼尖地看见席雨燃手里的苹果在光线上闪过一阵光亮，眉眼突然一冷。 席雨燃捂着嘴，但是鲜血已经顺着嘴角往下流，痛得他连冷汗都往脖子外不停地冒。 “导演，苹果有问题。”江顾开口，语气已经降到了冰点。 “怎么回事？”杨东林离得最近，也上前关切地问了一句。 导演立刻跑上前去，一把将苹果给拿了过来，神色顿时冷了下来，转身举着苹果，压抑着怒火对着全场大吼出声。 “谁！谁他妈干的！”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苹果上被咬掉一块的地方，正直直插着一根针，随着导演的动作，散发出森森的寒光。 江梓琳目光一变，也冷了下来，看向了杨东林。 这人……好毒辣的心肠。 第二百五十四章 嫌疑人 方念雨显然被吓到了，后退一步，身后开始发凉，眼神忍不住朝着杨东林的那边晃了一眼。 这么恶毒的方法，估计也只有杨东林敢想敢做了。 还好他这次想要对付的人还不是她，如果下一次……她几乎不敢想。 “到底是谁！”导演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 上次的事情他已经不追究了，没想到这人变本加厉，直接就让席雨燃差点毁容。这一道疤留在脸上，之后的演艺生涯可以说毁了一半！ “导演，这么问是不会有人承认的。”江顾走上前去，低头看了看席雨燃的伤口，开口道：“划得比较深，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雨燃，你先去医院，待会儿我会给你找最好的整容科大夫过去，不用担心疤痕的问题。” 席雨燃捂着嘴，点了点头，视线也冰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转身离开。 江顾重新转了头，开口道：“上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所以这一次一听见雨燃是要单独拍戏，我就过来看看。这剧是未闻投资，未闻打造，也是我们未闻第一次送出去的招牌。我不希望我的团队里混进这样恶毒的人。上次出去的工作人员显然不是幕后的人，如果有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任何有可能和这事情有关的线索，都可以出来讲讲。这是为了我们剧组好，也是为了未闻好。” “江顾哥。”杨东林突然开了口，示意江顾朝着自己的方向看。 “嗯？”江顾转头，挑眉。 “上次是道具组的小林负责的，这一次是他的徒弟欢欢。”杨东林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一个女生，二十出头的样子，十分拘谨惊恐地站着。 “是么。”江顾的反应十分平静，顺着杨东林的眼神看了过去，笑了笑道：“东林的意思，是这事情是她徒弟为了帮师傅报仇，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苹果扎针的戏码？”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杨东林笑了笑，眼神有意无意地朝着欢欢瞟，“只是提供一种可能性。当然，剧组里这么多人，谁都有嫌疑，谁都有可能，这人的居心叵测，不能轻易放过，否则就像是念雨说的，留着这样的人在剧组，我们都觉得没有安全感。” 方念雨咬牙，盯着杨东林的脸，刚要上前，立刻被江梓琳给拦下了，只好作罢。 刚才在视频里她没有看清，不过只要认真看，肯定能揪出杨东林来！毕竟那个时间段只有他进去过，只有他碰过道具…… “我去揭穿他！”方念雨小声道。 “不行。”江梓琳皱了皱眉，不放她走，“你身份特殊，而且一个女孩子，如果被他盯上了，之后我们想要救你都困难了。” 方念雨咬牙，“那监控安了有什么用处？就这么算了？” “我去。”江梓琳道，迅速转身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条短信。 方念雨凑了过来，好奇看了看，江梓琳将手机重新放回包包里的时候，导演的手机突然亮了亮。 “你说的对。”江顾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今天除了这个欢欢，就没有人碰过这个道具了对吗？” “我当时也跟着他们在里面整理东西，帮把手，确实只看见欢欢一个人在摆道具，其他人没有碰过。”杨东林道。 杨东林一出来作证，底下立刻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众人看着欢欢的眼神都开始不一样了，甚至有人小声言语，言辞间弥漫着不堪之意。 “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居然是她……” “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暗地里居然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情……”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和她师傅学的吗！师傅都已经那样了，教出来的徒弟能有多好啊？” “也是，看来这以后看人是真的不能光看表面了。” …… 杨东林眉色冷静，面色自如。 欢欢已经彻底没了言语，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两手绞着衣角，泪光在眼眶边翻涌起来：“我没有……” 与此同时，导演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刚刚接收到的短信，面色突然一变，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定在了江梓琳的脸上。 江梓琳微笑，朝着导演点了点头。 导演深吸了口气，这才回应了一个点头，随后走上了人群的中央，站在江顾的身边。 “你和他都说了什么？”方念雨好奇问道。 “告诉他我们有个监控，但是因为会危害到帮我们放监控的人，所以由他出面来说比较好。顺带说一句这是江顾的意思……就行了。”江梓琳笑了笑。 “聪明！”方念雨伸手弹了她一下，赞叹道：“没想到你还真挺聪明的啊？我现在越来越能理解江顾为什么喜欢你了。别说他，我都有点想把你抢回家了。” 江梓琳斜了她一眼，微笑不答。 江顾抬了眼，走向欢欢，“但是只有你一个人碰过道具，这要怎么解释？”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欢欢突然抬头，鼓起勇气开了口：“我出来之后，一直很担心出事情，因为今天又是席雨燃的个人拍摄，所以特意留意了一下……我知道上次不是我师傅干的，我师傅和席雨燃没有任何过节，怎么会……无缘无故去做这种事？我看见……我看见……” “看见什么？”杨东林关心地追问，随后鼓励道：“没事，你看见什么都可以说出来，说不定能为你洗清嫌疑。” “我……”欢欢怯懦地看了杨东林一眼，半晌往江顾的身侧缩了缩。 江顾的眼神立刻转向了江梓琳，躲开了欢欢的接近。 方念雨立刻在江梓琳的身边笑成一团：“我的天呐……江顾也太过分了！人家小女生正在寻求依靠呢！他居然就这么给躲了？！还看着你……我的妈，我这可是第一次见江顾怂成这样的！” “看见什么，说。”江顾也开口，给了欢欢一个肯定的眼神。 欢欢抬头，咬牙，“看见他进去了！”她伸手，指着杨东林。 杨东林诧异地转头，看着她的手指，又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 众人一愣。 杨东林转头，对着大家说：“你们看看，倒打一耙就是这样的。看来以后好人不能当啊……” “就是，你凭什么说杨哥！” “你有证据吗？” “我看你就是狗急跳墙，随便指个人就算完了！” 欢欢急了，带着哭腔道：“我真的看见他进去了！” “那我进去干什么了呢？”杨东林笑了笑，转头：“去扎针了，还是去放毒了？” “我……”欢欢抿了抿唇，说不出来了。 “编不下去了？”杨东林眯眼，走近两步，笑容猛的一收，眼神咄咄逼人：“我杨东林这辈子活得光明磊落，最恨的就是别人污蔑我！尤其还是这种完全不经过脑子的反咬！你口口声声说你看见我进去了，也就是在暗示大家这事情是我做的，对吗？既然你有这样的暗示，那就请你拿出完整的证据来，说说看我什么时候进去的，进去做了些什么，怎么把针放进去的，又是怎么这么不巧，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偏偏就你这个唯一的嫌疑人给看见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受人之托 欢欢已经被这几句吓得开始打哆嗦，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额头上的汗意越来越密，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杨东林深谙生活之道，这几句话说完了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开口，只是用眼神盯着欢欢。 周围的人在这样的气场引导下，很容易就朝着杨东林想要的发展方式去表演了。 “说呀！怎么到了给证据的时候，就没话了？” “对啊，你倒是拿出点证据来啊！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你碰过道具，你一双眼睛看见杨哥碰过了，算什么证据？” 江顾突然伸了手，止住了众人的话头，转身犹豫道：“她只是碰了道具，也没有证据说明是她动了手脚。就这样把事情盖棺定论了，会不会太草率？” 杨东林眯眼，笑了笑道：“江顾哥，平时看你做事情挺果断的，到这种时候反倒死板了。你看看，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只有她一个人碰过，不是她是谁？而且她还企图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洗清自己的嫌疑？贼喊捉贼，真相分明已经出来了，江顾哥，就别怜香惜玉了吧。” 江顾勾唇，轻轻笑了一声。 杨东林看见他的笑容，心里突然空了一下，说不出的异样，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起来。 “都别争了。”导演在一旁突然开了口：“之前我们剧组发生了刹车被人绞断的事件，我非常忧心，当然也不会任由事态就这么继续发展下去。小林当时走的时候，我就怀疑这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做的，至少也是有点帮手，否则怎么解释他只害雨燃一个人？所以……”他话一顿，扫视全场一眼，“我在每一个房间都安装了监控，事情到底是谁干的，看看监控就知道了。” “监控？”杨东林突然开口，脸色微微一白，勉强撑着笑容。 “怎么，杨先生对监控有异议？”江顾回头道。 “不是……”杨东林手指微动，表情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了，“只是有点意外，既然有监控，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早点拿出来怎么能看见杨先生这么精彩的个人演出？”江顾一笑，转身走向了电脑前，将视频导入，点开，动作一气呵成，“大家一起看看吧。” 众人立刻围了过去，杨东林大步一迈，抢在了最前面，站在了电脑前。 监控画面是黑白的，正对着桌子。 杨东林额头上的汗意已经开始渗透出来，脸色越来越白，开始疯狂想对策。 画面已经播放到了众人出去的时候。 “有人进来了……”人群中，一个声音小声叫道。 “这谁啊？” “有点眼熟……诶，这不杨哥吗？” 那人喊出声来，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 江顾倚在一边，和众人一起安静地将接下来的画面都看完了，又重新将画面给调了回去，定格在了杨东林拿起苹果的时候。 杨东林闭了闭眼--没有什么比视频证据更加有力的东西了。更何况……如果没有刚才那一出，他或许还可以辩解自己是进去帮忙检查道具的，但是刚才他言之凿凿，否认自己碰过任何东西，已经是撒了谎，没有人会再次相信他。 众人屏息，无人开口，面面相觑地看着，眼里尽是惊讶。 联想到刚才杨东林对欢欢的逼迫，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用意和险恶，更加不敢出声了。他们这才意识到一直以来生活在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有怎样的面目，除了后怕之外，不敢再深思。 “杨先生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江顾开口。 杨东林咬牙，看了一眼江顾，随后仰头，脸上没有一丝怯意，“没有。你引我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要让我无话可说么？” 导演深深吸了口气，摇头道：“东林，我们合作也不止一次了，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杨东林没有回答，只是冷静地站着。 导演看了看江顾，再次开口：“这样的人是没法留在剧组了，你走吧。” “等等。”江顾张嘴，打断了杨东林的脚步，转头道：“不介意的话，我还有一些私事想要和杨先生单独谈谈？” 杨东林目光变换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四周，随后点了头。 江顾这才抬腿，对着江梓琳做了一个口型，江梓琳立刻跟上了他的脚步，三人一起进了旁边的休息室，关上门。 门外一片轰然，众人这才解放了自己的舌头，开始大肆讨论起来。 门内。 室内十分安静，除了门外偶尔一两句关于杨东林的评论可以传入里头，依旧是连呼吸声都能听见的。 “坐。”江顾道。 杨东林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十分警惕，同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气场已经被完全压制，江顾一个眼神一个笑容，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是你们设计的，对吗？”杨东林先开了口。 “是不是不重要。”江顾笑了笑，十分自信：“是又如何，你有本事报复我吗？不是又如何，你今后的路要怎么走已经难说，自保都困难了，还想着去查是谁让你本性暴露的？” 杨东林眯眼，不做声了。 江顾找了个椅子推到江梓琳的面前，让她坐下了，自己则靠在一边，开口：“我呢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和我说说一件事，我就不会把这事情闹大，做得太绝。” 杨东林往后一靠，“什么事。” “时装秀。”江顾给了提示。 他说要查清楚，就一定不会放松。上一次时装秀害得江梓琳被全网骂了那么久，不能轻易就算了。 杨东林敏感地看了江梓琳一眼--就这一眼，完全可以确定他和这事情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动手的人，至少也是知情的人。 江梓琳抬眼，问到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时终于有了兴趣，盯着杨东林。 双重压力立刻朝着杨东林袭去，他抬了抬下巴，故作惊讶：“什么时装秀？” 江顾一笑，“这么说吧，上一次绞断刹车线，这一次往苹果里扎针，不管是哪一件，都足够让今后的剧组不敢收你。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靠着想象力编上几件安插在你身上，到时候传播出去，你认为观众真的会去深究是真是假吗？” 杨东林的脸色微微一白。 他当然知道江顾的本事和影响力，这事情就算不是真的，只要江顾想动他，他都够喝一壶的……更何况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揭穿，实打实发生过的事。 “你自己琢磨。”江顾扔下一句，走到江梓琳的身边，低头帮她整理着衣领，随后硬是要和她挤在同一个座位上，旁若无人。 半晌，杨东林心里稍稍挣扎一番，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劲就决定好了，抬头道：“时装秀的事，是我做的。不过我也是受人之托……你们知道我和你们没有任何过节，也不敢轻易去惹，如果不是为了利益，不会这么做。”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有了在乎的人 “嗯，你倒是直白。继续。”江顾心不在焉地点头，视线在杨东林脸上一晃。 这个答案并不让人觉得惊讶，如果杨东林真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他反倒会觉得震惊几分。因为以杨东林的性子，这样的事情只要给了好处，没什么不能做的。 杨东林耸肩道：“我要说出幕后的人也简单，你真的不会对我未来的路有阻拦吗？” “当然不是真的，你在想什么？”江顾转头，讥讽地勾唇：“帮着别人陷害我老婆，我就算是现在告诉你我不追究，你能相信？杨东林，活在现实里，我江顾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你在圈内混久了应该明白。今天你只能选择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而我，看心情给你定罪。” 他说得霸道，一边的江梓琳听得无奈，却又莫名喜欢这样的腔调。 杨东林面色又是一滞，咬了咬牙，颇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半晌才道：“是顾真。” 果然。 江梓琳和江顾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意外--这个名字既在意料之内，也在意料之外。以顾真和杨东林的关系，在杨东林开口承认这事情的那一秒，她就已经脱不了关系了。 杨东林耸肩道：“是她花钱让我做的，我承认我是利益熏心，而且也只是给了她一个微信号而已。至于她之后做了什么，我都只是旁观者，这样应该算不上是和你们对着干吧？我只是参与了一点点部分，有钱不拿，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别废话。”江顾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目光冰冷地扫过杨东林的脸。 杨东林耸肩，“那就这么多了，我没有参与其他，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不过你们费这么大的劲来搞我，也没有什么必要吧？” “不费点劲，你恐怕也上不了钩。” “也是。”他突然试探性地朝着前倾了倾身子，盯着江梓琳的脸，“不过我想死得清楚点，能不能麻烦你们告知我一件事情……方念雨在这次的计划里，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他提到方念雨三个字的时候，眼神着重注意着江梓琳的脸。 因为他知道从江顾的表情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所以只有从江梓琳这边下手。一个人的微表情是不可能出卖自己的，而且这一环扣着一环，他总觉得和方念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先是冷落他，忽近忽远，又是站出来找真凶……而且江顾和江梓琳并不能经常出入片场，他们和这个片场的主要联系，也就是方念雨。两人每一次过来都是和方念雨交流，几乎没有和导演说话，就连那个针孔监控，他也不相信是导演放进去的。 但是江梓琳脸上没有任何神色的变动，甚至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还诧异地抬了眼，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念雨？” “方念雨我有考虑过，但是这么重要的事，她做事毛毛躁躁，我不放心用她。”江顾简单开口：“所以你心思也别往她那儿去了，听她说你对她还挺好？请喝酒，请唱歌，各种照顾，一点也看不出来你还对顾真旧情难忘呢。” 杨东林突然抬了头，目光闪动，惊愕的表情彻底将他最后隐藏的东西都给出卖了。 江顾看着他的反应，轻叹一声：“果然。” 江梓琳也回头，诧异看着江顾，有些不明白他刚才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对顾真旧情难忘？他又发现什么？这段话刚才没有说过，估计是江顾临时起意，想要说出口来看看杨东林的反应。没想到这一试，还真给他试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杨东林皱眉，脸上已经有了些许慌乱的痕迹。 “我随便说说的。”江顾笑得人畜无害，腔调也有些贱兮兮起来：“我只是猜测，你应该不缺钱，怎么顾真给你点钱，你就为了利益去惹麻烦了？你知道江梓琳是我妻子，之前网上闹那么大，你不可能没有关注。那在知道这个事实的情况下还来惹火，不光是利益这么简单。最重要的事，你刚才反复强调了自己是为了利益，生怕我往其他地方想似的。” 杨东林狠狠咬牙，懊恼地瞪了江顾一眼。 和这样的人打叫道，每一个表情都得注意着，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江顾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说说吧，既然都已经被我知道了，迟早也能查到。” 杨东林还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否认，低声道：“之前有过一段地下恋情，很小心，没有露出任何痕迹。刚进娱乐圈的时候有和她搭过戏，只是这么多年，她变了我也变了，有些事情身不由己。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一提到顾真，杨东林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江梓琳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更加确定了他现在的心里还有顾真，感慨了一阵。 这样的男人，居然愿意为了顾真去惹祸上身。 “等等，还有。”江顾道。 杨东林皱眉，不耐烦地转头：“其他我真的不知道了。” “张庭声回国之后住在哪里？地址告诉我，今天的事情我会替你瞒住。”江顾抬眼，眸光犀利起来。 杨东林突然有种直觉--这一次，江顾说的话是真的。 他立刻道：“行。待会儿短信给你，但是你最好遵守你的诺言，否则我现在虽然落魄，但反咬一口也不是那么难。毕竟你现在有了在意的人……是吗？” 说着，杨东林看了江梓琳一眼。 江顾的神色立刻阴冷下来，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开个玩笑。”杨东林立刻收回了视线，笑了笑，被江顾的突然变脸给惊到，越发确定了江梓琳在江顾心里的地位。 “不管是不是玩笑，这话你说了，我就暂且当成是真的。我也不妨告诉你，你要敢动她一下，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在娱乐圈里跪着，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杨东林抿唇，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江顾盯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了自己身前，才缓缓坐在了椅子上，神情依旧凝重。 “不就是威胁了一下吗，没这么严重。”江梓琳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而且我会保护自己，没那么轻易被人欺负。” 江顾伸手将她一抓，看了看她，突然开口道：“看来我得给你雇些保镖了。杨东林有句话说得对，我现在有了自己在乎的人……在外面惹事不要紧，万一人家冲着你来，我就只能束手束脚。” 江梓琳一笑，没太在意，反而开口问道：“你问张庭声的藏身之处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江顾伸手将她一牵，朝着门外走去，“他帮顾真一起陷害你，我当然要好好招待招待他。到了南城就是我的地盘，尽一尽地主之谊总是要的--诶老婆，刚才你反应真快，他盯着你问方念雨的时候，肯定是想找点破绽。” 江梓琳抿唇一笑，任由他将自己拉了出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男一号换成他 第二天早上九点，杨东林悄无声息地更新了一条微博。 “感谢《朝夕》剧组这大半个月以来对我的照顾，很幸运跟大家一起度过这一段快乐的时光。由于工作档期冲突，很遗憾要退出剧组，但我会一直支持《朝夕》，期待《朝夕》播出的那一天！” 这条微博被网友发现后，立刻引起了他们热烈关注猜测。 “杨东林不是在剧组待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退出剧组了？” “是啊，前两天还看见他在发拍摄花絮呢，这么积极地为剧组宣传，转眼就说退出，到底怎么回事啊？” “杨东林怕不是得罪了剧组里的某位高层，被穿小鞋了？” “楼上说的有理，这种事之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杨东林的演技在流量小生里面算是前三名了，突然遭受这样的待遇，我有点同情他了。” “……” 不过才三个小时，“杨东林退出《朝夕》剧组”这几个字就猛地上了热搜。 杨东林家。 经纪人也是在看到微博后才得知杨东林要退出剧组的事，于是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东林，这么大的事你事先怎么不告诉我？”她眉头一皱，表情有些不快。 杨东林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闻言，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表情很平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退出剧组？我自己有选择权？” 经纪人听出他话里有话，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杨东林抿了一口红酒，眼神微微眯起来，“时装秀的事被江顾他们发现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威胁我说出了张庭声的住址。” “这……”经纪人脸色一变，硬生生将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转口问道：“那那条微博是怎么回事？”从一开始顾真让他们帮忙，她就一直不大情愿。在娱乐圈里混本就要谨言慎行，顾真倒好，借着往日的情分将杨东林拉入火坑。偏偏杨东林还答应了。 杨东林笑了笑，就像平日里在镁光灯下那般，笑容堪称完美，“你不是看见了么，我被他们赶出剧组了。”他倾身将酒杯放在茶几上，随后站了起来，不在意地伸手拍了拍经纪人的肩膀，“我跟他们做了一笔交易，他们不会抖出来我们所做的那些。不过现在我突然退出剧组的事已经在网上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至于能不能堵上那些人的嘴巴，这就是整个《朝夕》剧组的事了。” 经纪人听着他的话，沉默了。网上的言论她都有留意，因为是杨东林先发声，而且只敷衍地给出一个档期冲突的理由，所以少不了有人会被带节奏，认为是《朝夕》剧组对不起他。 下午，“朝夕”二字接连上了好几个热搜，有很多网友都在猜测《朝夕》新的男一号由哪位明星来出演，更有《朝夕》的漫粉发出了一个话题投票。 杨东林的粉丝见了，愤愤不平地为他出来说话，“东林退出剧组这么大的事，《朝夕》剧组的官博都不出来解释一下吗？” “就是啊，在一众小生里面能比得上东林人气和演技的男艺人还有几个？《朝夕》这下子要玩脱了。” “楼上是杨树吗？别乱给咱们家东林拉仇恨。不过我倒是很想听听官博会怎么说。” “未闻的炒作太低级了，拒看《朝夕》从我做起。” “为了东林我也不看。” 就在网友快要被带偏关注点时，《朝夕》的官博终于出来说话了。 “@杨东林东林是位好演员，很遗憾因为档期的原因不能继续合作，祝东林在电影《狂兽》里面能有出色表现。” 微博一发出便有很多网友评论了。 “《狂兽》？这不是好莱坞大制作的电影吗？早就听说《狂兽》的导演要在天朝选角，还是个分量不轻的男三号，原来中选的人是杨东林啊。” “怪不得杨东林要退出《朝夕》的剧组，一个是大制作电影，一个是新公司的电视剧，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该知道怎么选吧？” “我怎么觉得这事杨东林做得有些不厚道？《朝夕》都开拍这么久了，难道不会拖慢剧组的进度？” “楼上这么单纯还是早点回家吧，在娱乐圈讲厚道两个字？呵呵了。” 此时，杨东林家。 相较于杨东林的淡定悠闲，经纪人一直都在拿着手机关注着他退出剧组这件事的评论。她看到《朝夕》剧组官博发的微博后，蹙了蹙眉，站起来走到沙发边对他道：“《朝夕》的剧组怎么会知道你中选《狂兽》的事？” 杨东林一听她的话，眼神微凝，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手机，低眼看向了微博。半晌后，他笑了一声，将手机还给了她，“我倒是小看江顾他们了。”参加《狂兽》选角的事一直以来他都是保密的，而且前几天才收到被选中的通知。想不到时机这么好，被江顾利用了一下这件事来转移大众的注意力。 沉思间，他突然听到经纪人低呼了一声。 经纪人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了，“东……东林……”她抬眼，嘴唇张了张，深吸一口气后才说出了后面的话：“陆光年发微博了，他……他说要参演《朝夕》！” “陆光年？”杨东林再也保持不了镇定，表情一变，对经纪人道：“给我看看。” 经纪人忙将手机递给了他。 杨东林紧锁眉头，死死盯着陆光年才发出的那条微博--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能圆了我一直以来的梦。@电视剧朝夕@念念念雨@席雨燃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请多多关照。 很快，朝夕剧组的官博就转发了陆光年的微博，且回复道：“欢迎我们的新男一号。《朝夕》会抓紧时间拍摄，原播出时间不变。” 这两条微博一出，全网哗然。 “我是不是看错微博了？陆影帝已经好几年没有演过电视剧了，这是给我们粉丝的福利吗？” “啊啊啊好激动，我看漫画时幻想的原型就是陆影帝，想不到今天美梦居然成真了！” “哈哈哈哈，之前谁说要拒看《朝夕》的？希望那些网友说到做到啊。” “《朝夕》剧组威武，连陆影帝都请动了。” 未闻公司。 “卧槽！”李家然刷着微博，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江顾，江顾去哪了？” “你怎么了？”方念雨坐在椅子上，斜瞟了他一眼。 李家然话都要快说不利索了，拿着手机走到她面前，将陆光年的微博给她看，“陆光年要出演《朝夕》的男一号，这么重要的事，我们居然事先不知道！” 方念雨定睛一看，突然兴奋地尖叫起来，“我居然要跟陆影帝搭戏！这是不是真的？江顾呢，快跟他确定一下！” 两人说话间，江顾和江梓琳一起走了进来。 李家然立刻冲了过去，“江顾！”他激动得面色涨红，摇晃着手机，“陆光年要担任《朝夕》的男一号，我是不是在做梦？” 江顾和江梓琳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你可以掐自己一下试试。”门口突然响起了陆光年的声音。 江顾转头看去，笑道：“看吧，我就说这个惊喜一定会吓到他们。” “岂止是吓到我们。”李家然眉一挑，指了指坐在椅子上已经开始傻笑的方念雨，“这还没跟你对戏呢，就已经花痴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等着看好戏吧 半个小时后，李家然终于冷静了下来。 几人围着会议桌坐下，他问陆光年道：“你行程没问题？” 陆光年微微一笑，精致的五官在白炽灯下越发夺目，“是有些紧，”说到这他看向了对座的方念雨，“所以要多辛苦一下念雨了，以后可能会经常让你配合我的行程，跟我加班拍戏。” 方念雨哪会觉得辛苦，一听他的话连忙摆手道：“有你加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下子《朝夕》肯定会大火。”她对整个剧组很有信心。 “好了，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必须得抓紧了。”江顾插了一句，看向陆光年：“光年先去拍定妆照吧。” “是啊，趁热打铁。现在网友们都在期待光年的定妆照呢。”李家然哈哈笑道。 江梓琳站了起来，对陆光年道：“走吧。” 陆光年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跟她走出了会议室。 两人先去了化妆间。江梓琳给陆光年找了一件男一号的戏服出来，递给他道：“还好你和杨东林的身材差不多，这件衣服他没穿过，你先试下合不合身。” “好。”陆光年接了过来。 “我去外面等你，换好后叫我。”江梓琳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几分钟后，门从里面被打开，陆光年低柔的声音响在了身后。 “我好了。” 江梓琳转过身来，眼神在他身上一晃，忍不住微微一怔，接着失笑。 “你笑什么？”陆光年笑着看了看自己，“衣服有问题？” “不是。”江梓琳唇角微微上翘，“只是觉得你是天生适合当明星的料子。”的确，陆光年的身材长相自是不用说，不过只是简单的休闲服而已，穿在他身上都仿佛成了高定。人们常说人靠衣装，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陆光年挑眉，还没说话，不远处就传来了方念雨的声音，“陆影帝的妆画好了吗？” 江梓琳转头看着她，无奈道：“哪有这么快？” 方念雨吐了吐舌头，走上前来笑了笑：“我想过来看看，保证会乖乖地待在一边，不会打扰到你们拍摄的。”她话说完才发现陆光年已经换好了戏服，眼神不自觉地便定在了他的身上，赞叹道：“陆影帝……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就是莫雨了。” 莫雨是《朝夕》里面男一号的名字。 江梓琳神情诧异地跟着看了陆光年一眼，这才发现他身上的气质已经跟之前很不一样了。一改往日的稳重成熟，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微笑，偏偏眼神却疏离冷漠。果然如方念雨所说，从换上戏服的这一刻起，他已经成为了莫雨。 “他这已经是老毛病了。” 就在几人沉默间，江顾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走了过来，十分自然地拉起了江梓琳的手，扬唇一笑道：“只要换上戏服就逼迫自己立刻进入状态，完美地完成每一次的拍摄。” 方念雨心里一动，感叹之余也不禁生出佩服。冲这敬业的态度，也难怪陆光年能连续两年摘得影帝的桂冠了。 “你怎么来了？”江梓琳抬眼问身边的江顾。 “来看你们拍摄啊。”江顾挑眉，“正好现在没事，过来陪你们说说话也好。” 闻言，一旁的方念雨撇了撇嘴，但十分给面子的没有拆南城醋王的台。 四人走进了化妆间。 江顾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方念雨在一边为江梓琳拿着各种工具，边看她化妆边忍不住道：“梓琳，你的化妆技术是为了当摄影师特意学的吗？” “嗯。”江梓琳动作不停，娴熟地为陆光年描着眉毛，“小工作室的收入有限，很多事必须要亲力亲为，节省开支。” 方念雨咂舌，“你这技术比起专业的来也不逊色了。” 两人随意地聊着天，一旁的江顾却只注意到江梓琳的指腹在陆光年光滑的皮肤上轻轻触摸。他眼神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哀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暗暗下定决心等定妆照拍完就让李家然将招化妆师的需求发出去。 陆光年底子好，不过才几分钟妆就画好了。 方念雨忍不住流露出激动的神情，双眼彻底黏在了他的身上，完全成为了他的小迷妹，“我现在才发现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妆容放在陆影帝和杨东林的身上，完全是莫雨的两个版本啊！” “也没有这么夸张。”江梓琳微笑道：“毕竟杨东林是我们一起选的人。”她顿了一下，朝站起来的陆光年一瞥，点头道：“不过差距是有的，至少有四分。” 她这个评价就比较中肯了。杨东林之前的确是试镜里面最适合莫雨的男艺人，但形象和演技始终没有贴合这个角色，而化完妆后的陆光年则不同，站在那里会让人以为他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莫雨本人。 因为陆光年十分专业，所以这次的拍摄几乎没有任何难度地就完成了。 江梓琳让陆光年先去换衣服卸妆，自己站在电脑面前翻看着刚才拍摄的照片。江顾腻在一边，眼睛瞟向显示屏里陆光年完美的面容，将头靠在江梓琳的肩膀上道：“老婆。” 江梓琳头也没抬，“怎么了？” “光年的照片是不是拍得很好？”江顾道。 江梓琳点头，“有几张很不错，基本上不用怎么修就可以发出去。”她转过头，“需要现在传给你吗？” 江顾看到她一副显然处于工作状态中的样子，想到她刚才和陆光年默契的配合，自己还有些吃味，反倒笑了，“嗯，我待会儿就让剧组那边发到微博上面去。” “好。”江梓琳应出一声，手机突然响了。 江顾离开了她的肩头，看着她把手机拿出来，不经意间瞟到了来显上“江可欣”三个字，眉头瞬间一皱，“这么久才给你打电话，是想通了？” “我看未必。”江梓琳笑了一下，随后才接听了起来。 “什么事？”她道。 听筒里沉默了一瞬，然后才响起江可欣的声音，“江梓琳，你不要以为我妈亏欠你们，我就会给你好脸色。”她冷冰冰道：“你是我的敌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是吗？”江梓琳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心理负担，所以对于江可欣的话语心里也不会起丝毫波动，于是只淡淡开口：“随意。”说完便挂了电话。 “还是这么幼稚。”她放下手机，抬眼对江顾耸了耸肩。 “把敌意表现得这么明显的人倒比顾真那种好多了。”江顾笑道。 江梓琳想起顾真对她和佳仪所做的那些，微微眯起了眼睛，叹了一声，“是啊。”她突然想到什么，又问江顾，“张庭声那边怎么样了？” 江顾伸手揽上她的肩膀，笑了笑，眼底隐隐泛出冷色，“快了，等着看好戏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丑闻 几天后，一条大新闻再次震惊了全网民--张庭声因嫖妓被抓。 张庭声是谁？当初在微博上义正言辞地指责江梓琳抄袭他的作品，一派正义凛然的样子。而现在呢？居然在酒店招妓被抓，还有图有真相。 网友们纷纷表示自己被恶心到了。 “想不到张庭声居然是这种人，他都五十几岁了吧？这样还招妓，真是宝刀未老。” “我再次去重温了一下他之前怼人的那些微博，再对比一下他招妓被抓时裸着身体的照片，啧，真是不忍直视。那些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脸皮厚呗。住酒店还招妓，可想而知以前还有多少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只有我想起来他之前指责一个摄影师抄袭他的那件事吗？当时那个摄影师发了几次声明，后来不了了之。张庭声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反正我现在是不敢信了。” “人品败坏的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我后面倒是一直关注了那个江梓琳的微博，也看了一些她拍的照片，实力是有的，应该犯不着自毁前程去抄袭。这事说不定是被污蔑的呢？” 某剧组。 经纪人急匆匆地拉开保姆车的车门，对着后排的顾真一脸焦急道：“真真，张庭声被抓了！” “我知道。”顾真狠皱眉头，“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怕别人听不见？” 经纪人听了，左右扫了一眼，见没什么人注意到才松了口气。他上了车，将车门一关，“张庭声不是一直都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起这件事顾真就烦躁。她本来和张庭声约定等过一段时间，风声没那么紧了他才回国，可谁知道张庭声的情人却经常给他打电话，以想他为理由把他叫了回来。 “这个老色鬼。”她一脸阴沉地吐出一句。 经纪人嘀咕：“张庭声不是一直都藏得很好么，怎么会被人发现？还刚好因为招妓这种丑闻被抓。” 顾真听着他的话，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她抿紧了唇，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没一会儿就被对方接听了。 顾真咬牙道：“杨东林，你为什么会突然退出《朝夕》的剧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你怎么一给我打电话语气就这么不好？”杨东林的声音充满了笑意，“还能是怎么样，就像微博上面说的，我因为档期问题所以才退出。” “你少来这一套，你是不是被江顾他们发现了端倪？不然怎么前脚你刚退出剧组，后脚张庭声就因为招妓被抓。杨东林，你蒙谁呢？” 听筒里静默了一瞬，随后才响起了杨东林无奈的声音：“好吧，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也不瞒你了，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被江顾抓到了把柄，他威胁我说出了时装秀的事。” 顾真的心猛地一跳，“他知道和我有关了？” 杨东林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张庭声的事也是你说出去的？”顾真握紧了拳头。 “是。”杨东林温柔地道：“真真，抱歉，我必须要这么选择。不然我的前途就全毁了……” 顾真不想听他讲废话，黑着脸将电话挂断了。 经纪人察觉到她周身气压的突然变化，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杨东林说漏嘴的？” “嗯。”顾真从喉咙里应出一声，脸色很不好，“现在张庭声出了这样的丑闻，之前所有说的话可信度也大打折扣。你有没有办法帮他洗白？” “洗白？”经纪人的神情严肃起来，思考片刻后才摇头道：“这事难。他是在酒店里面被抓的，不仅有妓女进入酒店的监控，而且他们两个还被当场拍了照片。” “还真是什么都赶巧了。”顾真被气得一笑，眼眸一转，看着经纪人道：“那就等他出来后再给他一笔钱，让他把嘴巴闭紧点，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经纪人一听，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答应了下来。 自从上次相亲过后，蒋瑶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周铮了。每次联系他，他都说自己忙，等下次时间合适了再见面。 蒋瑶随着人流挤上地铁，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站着给周铮发微信：“铮铮宝贝，今天过得怎么样？” 过了半分钟她才收到周铮的回复，“还好。” 蒋瑶嘟了嘟嘴巴，低眼看了一下怀中的双肩包，里面放着周铮最爱吃的甜甜圈，“我去看你好不好？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周铮：“我在加班，下次吧。” 下次？可是她已经转乘了地铁诶。 蒋瑶顿时有些丧气，打开了闺蜜三人的群聊，将这件事说了出来，“你们说周铮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都一个多月了，他以前都不经常加班的。” 江梓琳：“你们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 蒋瑶：“是啊。” 这条消息发送出去后，过了一分多钟她才看到了江梓琳回的，“相亲那天我好像看到周铮在餐厅，但只是一个背影，不是很确定。” 周铮当时在餐厅？ 蒋瑶盯着手机屏幕，缓缓张大了嘴巴。突然间，她想起了相亲那天周铮给她发的消息，他说他在一家餐厅学习……该不会刚好就是她相亲的那家吧？ 这么一想，她顿时急得快要哭出来。她之所以不告诉周铮相亲的事就是怕引起他的误会，可现在倒好，误会加深了。 她咬唇跺了跺脚，眼眶瞬间红了。 时间缓慢地流逝，等蒋瑶走出地铁站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她拿着手机，下意识想要给周铮打电话解释，但又怕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于是作罢，走路到了周铮工作的餐厅外面。 她站在街边，望向了灯火通明的餐厅里面，服务生正在忙碌着，里面或许就有一个是周铮的身影。 手机突然响了，是林佳仪发来的消息，“跟周铮说清楚了吗？抱歉，我不知道会被他看到。” “不怪你。”蒋瑶打字回复着，“佳仪你也是为了我好。” 此时，餐厅厨房。 “周铮，你怎么还在店里？”主厨休息的空隙，转身看到周铮，微皱着眉头道：“今天你不是下早班吗？还不好好回去休息一下。” 周铮摆了摆手，憨厚地笑着，“我想多学点东西。” “你这小子。”主厨笑看了他一眼，见他态度这么积极又踏实能干，便道：“你之前不是想学提拉米苏的做法吗？过来，我正好有空，可以教你。” 周铮一听，立刻笑了，走上前道：“谢谢主厨。” 晚上十一点钟，周铮将厨房最后的清理工作全部做完才换下了工作服准备下班。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四肢后才将店里面的灯关完，走向门口。 最近两天突然降温，夜里风有些冷。他拢了拢衣服，正往左边走，眼神突然瞟到街边的一团黑影，紧接着便是一愣。 他慢慢走了过去，随即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瑶……瑶瑶？” 蒋瑶此时正蹲在地上，双手抱紧自己的身体。她猛然间听到周铮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愣了好几秒才呆呆抬起头，扯出一抹笑来：“你终于下班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周铮伸出手扶起了她，手指触碰到她的皮肤，满手冰凉，“你等了我多久？” 第二百六十章 我自卑 “没多久。”蒋瑶含糊道，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只是刚一直起身体又叫了起来，“啊，我的脚麻了。” 周铮的眼底划过复杂的神色，说道：“我背你吧？” 蒋瑶摇了摇头，直视着他，无比诚恳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段时间故意疏远我，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我跟别的男人相亲？” 周铮抿了抿唇，微微别过了脸。 “我就知道。”蒋瑶开口，已然带了哭腔，“你心里是怎么想我的？是不是认为我只把你当备胎，不是认真对你？” “不是。”周铮看了她一眼，急急否认，却在她的凝视下又将头低了下来，“我听到你和那个男人聊得很开心……瑶瑶，我现在可以算是一无所有，跟我在一起肯定会让你受委屈。” “是谁之前跟我说会为了我好好努力的？”蒋瑶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之所以去相亲，是因为家里长辈的安排。你也知道过年的时候我是一个人回家的，也没跟他们说我们俩的事。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多想，可谁知道……”她越想越委屈，眼泪也越流越多。 周铮被她的眼泪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笨拙地将蒋瑶抱在了怀里，不住地道歉道：“对不起，都是我错了，我不该乱想，不该什么都没问清楚就退缩。” 委屈将蒋瑶淹没，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轻轻捶打着他的肩膀道：“你当时看到了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还这么狠心憋了一个多月不见我。” “我……”周铮张了张口，只将她抱得更紧，“瑶瑶，要是我说我自卑，你信吗？” 蒋瑶浑身一震，从他的怀里缓缓抬起了头。 周铮放开了她，双手握着她的肩头，犹豫了一下才道：“你……你的朋友都很出色，我不确定你想要的是不是他们那样的生活。那样的生活离我来说太远了，或许我这辈子都达不到。” “你有这样的顾虑为什么不告诉我？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你不累吗？”蒋瑶停止了哭泣，擦了一下眼睛道：“而且谁说我想要她们那样的生活了？” 周铮惊讶地看着她。 蒋瑶破涕为笑，轻轻打了他一下，“你说你自己条件不好，那我就很好了？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很幸福，这就够了。天天胡思乱想，也不怕闷出病来。” 周铮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你……” “你什么你？”蒋瑶白了他一眼，“我那天去相亲本就是去应付一下，连电话号码都没给对方。”她说着，主动抱住了周铮，在他耳边轻轻道：“这件事我也有错，我向你道歉，不会再有下次了。” 周铮偏头，看着她脑袋上扎着的可爱的丸子头，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感动，“我也是，不会有下次了。”他开口，认真保证道。 两人抱了足足有几分钟才放开对方。蒋瑶“啊”了一声，将背包从地上捡了起来拍了拍，“我下午特意去给你买的甜甜圈，也不知道刚才被我坐在地上有没有压坏。” “压坏了我也吃。”周铮心里甜滋滋的，跟她一起打开背包，将里面装着甜甜圈的袋子拿了出来。果然，甜甜圈已经完全变形了。 “算了，别吃了。”蒋瑶伸出手想要将袋子拿过来丢掉。 周铮一抬高手，避开了，“刚才加了这么久的班，我正好有些饿了。”他边说着边拿出了一块变形了的甜甜圈塞进嘴里，吃完后还笑眯眯地对蒋瑶道：“真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甜甜圈。” 蒋瑶稍稍一愣，随后便笑开了，“我也饿了，给我分一点。” “不要，这全是我的。”周铮说着，拿着袋子跑到前面去了。 蒋瑶反应过来后连忙追了上去，边跑边笑，“喂，给我留点啊！” 第二天，安姿公司。 林佳仪坐在办公桌后翻看着各个商场专柜交上来的报告，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蒋文央大步走了进来。 “林主管，有个活动需要你陪我去一下。”他走到林佳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 林佳仪放下文件，抬眼面不改色地看了回去，“什么活动？” “新产品的展销会。”蒋文央微微勾唇，声音含着刻意的轻佻，“林主管怕跟我一起外出吗？” 林佳仪哼笑了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活动主要是王主管负责吧？我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抱歉，不能陪你去了。” “佳佳。”蒋文央双手撑在桌面上，倾身慢慢逼近她，“你现在真的越来越不听话了。” “蒋经理不是知道我怀孕的事了么。在这件事没有解决办法前，我主管的位置随时可能会不保，你觉得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妥协？”林佳仪道。 蒋文央缓缓眯起眼睛看了林佳仪一会儿，见她还是一副淡笑着的样子，也笑了起来，“行，既然你这么忙，那这事还是让王主管去吧。” 林佳仪听他这么说，表情未变，重新拿起文件低头看了起来，一举一动都在表示着她不欢迎他。 蒋文央直起身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十几分钟后，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林佳仪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手机拿了起来，却发现是李家然给她发来的短信，约她出去吃饭。 江梓琳那天的话突然回荡在了她的耳边，鬼使神差地，她回了一句话过去：“好，地址给我。” 几乎只过了几秒，李家然就将地址发送了过来。 中午，林佳仪拒绝了蔡阳一起吃午饭的邀请，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公司。 李家然定的餐厅不远，就在安姿附近，她只开了十分钟就到了。停好车走进餐厅，李家然已经提前到了。 “嗨，这里。”李家然看到她，眼睛一亮，冲她挥了挥手。 林佳仪朝他走了过去，坐下后道：“这家店还不错，以前我跟梓琳蒋瑶常来。” 李家然不好意思说这家店就是他让江梓琳帮忙推荐的，只笑了笑，将菜单递给了她，“你看看想吃点什么。” 林佳仪接过单子略略晃了一眼，便又递了回去，说道：“一份黑椒牛排就行了。” 李家然点了下头，将服务生叫了过来，点完餐后看着林佳仪道：“听说你工作很忙，最近还经常加班吗？” 林佳仪摇了下头，“没有。”的确没有，因为顾忌到孩子的健康，所以她都尽量在上班时间内将工作完成，而蒋文央额外吩咐的那些不属于她的工作她都全部推了。 李家然听她这么说又是一笑，他特意找了一些话题，只是林佳仪的态度始终都比较疏离且礼貌，甚至能算得上是冷淡了。 “李家然。”终于，林佳仪忍不住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李家然猛地听到她这么问，愣了一愣，然后才道：“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为什么？” “但是我跟你总共也没见多少次面。”林佳仪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话题，年龄差距也很大。李家然，我们不合适。” “你今天答应出来就是为了再拒绝我一次吗？”李家然不由得有些沮丧，“对我来说话题可以培养，年龄差距也不是问题。” “但是我对你没感觉。”林佳仪道。 李家然再次愣住了，一时间更是忘记了该如何反驳她。 林佳仪站起身，“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李家然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眼神不自觉地便落在了她的身上。随着她起身走到走廊上，他突然注意到林佳仪今天穿的是平底鞋。 脑子里突然迅速地闪过什么，但速度太快，让他没有抓到。 林佳仪很快就回来了，没一会儿，点的东西也被服务生端了上来。 李家然吃了两口，突然停下，对林佳仪道：“我觉得你跟之前比，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闻言，林佳仪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他，“什么地方？” 李家然想了一下，“感觉。”他虽然被她连着拒绝了两次，但并没有因此想要放弃，“佳仪，你就给我们一次互相了解彼此的机会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的话直接而热烈，赤城又真挚，让林佳仪不禁一愣。 她微微叹了口气，将刀叉放在一边，对他道：“李家然，我怀孕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再次遇见 怀孕？ 李家然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你就算真想拒绝我，也用不着编出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理由吧？” 林佳仪勾唇微微一笑，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低下头继续吃饭，因着两个人各怀心思，所以话也少了些。 饭吃完，林佳仪起身道：“你慢慢吃，我先回公司了。” 李家然跟着起身，“你这么早就走啊？” “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林佳仪看了他一眼，“谢谢你请我吃饭。”说完转身离开。 李家然愣愣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从她搭配得当的职业装上掠过，最终停在了她那双平底鞋上，直到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也久久没有回神。 晚上八点，他把宋黎叫到了酒吧。 宋黎刚下手术台就赶了过来，疲惫得很，一坐在李家然旁边就道：“我今天连续做了两台手术，眼皮都快合上了，你最好有要紧事跟我说。” 李家然的双手靠在吧台上，盯着酒柜的眼神已经有些失焦了，显然在他来之前就喝了不少，“林佳仪跟我说她怀孕了。” 宋黎正端着一杯酒慢慢喝着，闻言，猛咳了一声，差点没把自己给呛到，“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谁怀孕了？” 李家然将头转到了他那边，一字一字道：“林、佳、仪。” 宋黎已经被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林佳仪有男朋友吗？”他越发觉得这件事有些惊悚，“没有男朋友，那是和谁有的孩子？你确定她没有骗你？” 李家然迟钝地回忆着中午林佳仪说那句话时的样子，摇了摇头，“没有骗我。”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半晌，宋黎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家然的肩膀，“兄弟，放弃吧。” “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李家然一手搂上了他的肩膀，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这举动引起了酒吧内不少人的侧目，“要是她有男朋友，这事早就传开了，也不会藏着掖着这么久。” “卧槽，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啊，腐眼看人基，你看那些妹子们的眼神快要把我们融化了。”宋黎低叫一声，看了周围一眼，最后苦兮兮道：“是是是，她没有男朋友，这个孩子或许只是因为某个意外怀上的。” 这句话像是突然点醒了李家然似的，他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抬起头，将宋黎放开了。 宋黎立即松了口气。 “那我到底还追不追？”李家然又问出口。 宋黎斜了他一眼，“如果人家已经有对象了当然就不能追，要是没有嘛……” 李家然的脑袋晕乎乎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宋黎看着他这副样子，摇头叹息一声，“你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喜欢的女人，喜欢就大胆上呗，失败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他很少会对李家然严肃认真地说这种话，说完后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一把，可是话说完半天都等不来李家然的回应。等看过去时，他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叫道：“卧槽，你这家伙好不容易跟我谈一次心，这么重要的时刻居然睡着了！” 第二天，安姿公司。 林佳仪打完卡，还没走到办公室，就见助理蔡阳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林主管。”蔡阳叫了她一声，跟着她走进办公室，“刚才有一个店长打来电话，说是跟客人产生了纠纷，让你过去看看。” “哪个商场？”林佳仪停下了脚步，转头问道。 蔡阳低了低头，“融和路的宝莱商场。” 宝莱？这不是宝拉集团旗下的商场吗？林佳仪眼睛一眯，“我们公司不是才入驻进去没多久吗？是什么纠纷？” 蔡阳道：“听说是客人用了我们的产品后皮肤过敏，现在还在店里面闹呢。因为对方脾气有些不好，店长一个人解决不了。” 林佳仪闭了闭眼，半晌后才挥手道：“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干活吧。”话说着，她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蔡阳反应过来后立刻跟上。 “对了。”林佳仪突然想到什么，步子在门口停了下来，对旁边的蔡阳道：“待会儿蒋经理要是问起，记得跟他说一声。” 蔡阳点头，“是。” 十几分钟后，林佳仪驱车到达了宝莱商场的地下车库。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安姿的专柜，果然，如蔡阳所说，那位客人的脾气很不好，刚到门口就清晰地听到了她充满怒气的声音。 “不是说你们公司的主管要过来吗？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过来？！这是你们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抱歉女士，林主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很快就到。”店长好脾气地道。 “很快很快，我一问你，你就只会说很快！”女人的声音尖锐起来，“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全烂了！就是因为用了你们的护肤品，这件事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林佳仪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抬腿走了进去。 店长一直都在关注着门口，一看到她就如看到希望一般，猛地松了口气，走上前道：“林主管。” 女人听到店长这么说，也跟着转身看了过去，上下扫了林佳仪一眼，冷哼一声道：“你就是安姿的主管？” 林佳仪站在她面前，淡淡一笑，“是。” “刚才这位店长说自己解决不了我的问题，那以你这个主管的职位能解决吗？”女人继续问。 林佳仪笑容不变，先是看了女人布满红疹子的脸一眼，随后语气礼貌地问道：“请问这位女士是购买了我们公司哪件产品？之前有过过敏情况吗？” “就是你们新推出的水乳套装。”女人说到这面色难看地道：“还问我有没有过敏情况，我要是有过敏情况还会买你们家的产品吗？你这个主管到底有没有能力解决问题？一来就只会问东问西，难不成还认为是我故意毁了我的脸，上门来敲诈你们？” 店长从一开始就忍到了现在，一听这人不分情况就乱骂，忍不住回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们当然要把情况问清楚才好解决问题，怎么又变成我们在推卸责任了？” 林佳仪转头，淡淡地瞥了店长一眼，示意她闭嘴。 店长触及到她的目光，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了头。 林佳仪重新将眼神落在了女人的身上，唇角一勾道：“刚才店长有些话冲撞了你，我代她向你道歉。关于你过敏的情况，我们公司会出全款带你去医院做检验。如果原因真出在我们公司的产品身上，一定会负起全部责任。” “做检验？”女人像是被她的话一激，又大声叫了起来，“我才不要像小白鼠一样去做什么检验！你就给我一句话，到底赔不赔钱！要是不赔钱，我就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反正现在网络的力量这么大，你们一个大公司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另一边。 Linda正陪着左昊视察商场，冷不丁地听到一阵吵闹声。 左昊脚步一顿，眉眼间透着一丝阴沉，“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商场的几个高层，当然也听到了这泼妇骂街般的声音，俱都心下一颤。其中一个抬眼朝出声的地方偷偷瞟了一眼，然后恭敬地回道：“看方向好像是安姿公司的专柜那边有客人在闹。” 安姿？ Linda心里一动，下意识朝身边的左昊看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做不到吗 “过去看看。”左昊道。 几位高层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一些关于左昊跟林佳仪的八卦，当然从未见左昊正面回应过，于是一时也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只忐忑地在前面带路。 不一会儿，几人便到了安姿柜台的门口。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都不说话了是吗？刚才是谁说顾客就是上帝，要帮我解决问题的？林主管是吧，你倒是再把你的解决办法说一遍！” Linda眉头一皱，正要进去，却被左昊抬手阻止了。 他长腿一迈，走进了店内，脚步沉稳地一步步朝背对着他的林佳仪走去。 店长是一个发现他来了的，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咽了下口水后小声提醒林佳仪道：“林主管，宝拉的左总来了。” 林佳仪眉眼一动，转过身子，视线正好跟左昊在半空中遇上。 女人似乎也发现了左昊的身份，肩膀一缩，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面退了退，说话时底气也没有刚才那么足了，讪笑着道：“左……左总，你怎么来了？” “被声音吸引过来的。”左昊淡淡瞥她一眼，随后看向了林佳仪，“怎么回事？” 林佳仪道：“这位客人说用了我们的产品导致皮肤过敏，要求公司赔偿。” “你刚才是怎么回这位客人的？”左昊问。 林佳仪只得将刚才对客人说的话又对他说一遍。 左昊点了点头，“导致皮肤过敏的原因有很多，不能通过用没用安姿的产品就断定。”说到这，他又转过了头，目光落在女人身上，神色始终都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真实想法，“女士，你觉得呢？” 女人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本就是受人所托，说到底心里一直都是发虚的。那人只要她来商场闹事，越多人关注越好，可谁知道却把宝拉的总裁引了过来。 她抿了抿唇，眼神闪烁着，低下头道：“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据我所知，安姿的产品一向温和，如果你不确定的话，最好还是依这位林主管的意思去医院做一下检查吧。对症下药，这样大家心里都放心。”左昊道。 对症下药？ 女人避开左昊意味深长的目光，勉强撑着笑容，重新抬起眼对林佳仪道：“林主管，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对芒果过敏……抱歉，刚才闹了这么大一出，给你们店添了麻烦。” “没事，事情解决就好了。”林佳仪脸上挂着一丝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冷意。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竞争对手公司的招数层出不穷，她每个月几乎都要遇到几次。只是这次她没想到刚好会被左昊撞见，还被动欠了他一个人情。 女人很快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店长松了口气，正要跟林佳仪说话，突然就听到旁边的左昊对林佳仪道：“陪我喝杯咖啡。” 店长好不容易才将这句话所包含的信息消化完，眼睛蓦地睁大，呆愣在了当场。 林佳仪朝门外的Linda还有几个高层身上一瞥，很快收回视线，转头吩咐店长道：“你继续看店，有事给我电话。” 店长被她的话拉回思绪，立刻点了点头，“是，林主管。” 林佳仪跟左昊走了出去，对他道：“就在这商场里面找一家吧？” 左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在经过Linda身边时停了下来，“你跟他们一起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待会儿向我汇报。” Linda低头应了下来。 林佳仪带左昊随便找了一家环境还过得去的咖啡厅坐了下来。她给左昊点了黑咖啡，自己则要了一杯黄瓜汁，点完单后怕他多想，于是解释了一句：“最近我睡眠不好，医生要我少喝咖啡。” 左昊“嗯”了一声，眸色沉沉地盯着她，突然道：“上次你为什么要让助理过来送合同？” 林佳仪一顿，觉得他这句话似乎含着莫名地情绪，看了他一眼，道：“事情太多，走不开。” “还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吗？”左昊本来靠在沙发上的身子突然坐直了一些，“跟宝拉合作的一切事宜都由你来亲自对接。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这场合作也没有意义再进行下去了。” 林佳仪无声挑眉，没有应答。 “做不到吗？”左昊道。 林佳仪微微抿唇，半晌后才道：“可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两个字一出口，她好像发现左昊的神色要好看了些。 手机突然响了。 林佳仪从包里掏出手机来，愣了一下后，下意识朝左昊看了过去。 左昊眉眼一沉，“有我在不方便接听？” 林佳仪摇了摇头，将目光收回后按下了接听键。手机另一端很快传来医院护士甜美的声音，“林小姐，不好意思，你之前预约我们医院为你做产检的梁医生因为有事临时请假了，给你换成陈医生可以吗？她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 “可以。”林佳仪吐出两个字。 “那时间还是定在下午三点，请问有没有问题呢？”护士道。 “没问题。” “那好，下午见。”护士道。 林佳仪收了线，将手机揣进包里，抬眼就对上左昊探寻的目光。她不准备解释什么，等服务生将点的东西端上来后，喝了一口果汁道：“小门牙最近还好吗？”她试图以这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几次想哭着找你。”他道：“你有空的话可以过去看看她。” 林佳仪的表情滞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回：“嗯。” 两人很少说话，林佳仪喝了半杯果汁后看了眼时间，起身对左昊道：“我回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左昊的眼神在她的脚上停留一瞬，突然问道：“你生病了？” 林佳仪脊背一僵，她没想到刚才的电话还是被他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幸好关键词没有被他捕捉到。 她笑了笑，“失眠，老毛病了。”说完她没有给左昊再追问的机会，拎起包转身走了。 某广告拍摄地。 室内泳池边，聚集着二十几个俊男靓女，但他们都不是今天的主角。 “顾真姐还没来吗？”有人问。 “都迟到十几分钟了，让我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个真好意思。” “人家不是都告诉导演了吗，说是上场戏被耽搁了一下，所以要晚来半个小时。人家现在这么火，背后又有那位当靠山，我们就算是有不满也要自己憋在心里。” “你这是不满？你这是嫉妒吧？现在就是谁火谁说了算。你刚才没看见导演接顾真电话时候的那样子，他有对我们那样笑过吗？” “别说了。”有人小声提醒了一句，“顾真来了。”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果然看见顾真跟经纪人一起正朝他们这边走来。顾真今天穿了一条白色连衣短裙，款式简单，但胜在她气质好，一看就是大牌明星。 导演迎了过去，笑道：“真真啊，你可算来了。今天咱们这支啤酒广告简单，剧本你看了吗？” “看了。”顾真停在了导演面前，红唇一勾道：“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导演听她这么说，顿时笑眯了眼，“那就好，那你先去换衣服吧，我们这边先准备一下，抓紧时间拍摄。” 顾真点头应了一声，便跟着经纪人朝化妆间走去。 门一关，经纪人紧张地对顾真道：“真真，你确定你今天的状态能行？”他欲言又止了片刻，才迟疑着道：“刚才在片场你几次出了意外，要不我去跟导演说广告明天再拍？” “别。”顾真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不就是集中不了注意力嘛，刚才是拍戏，现在只是广告而已，而且我只需要露几次面，摆几个pose就行。现在圈内已经有很多人看我红嫉妒我了，要是我再延迟拍摄，估计他们又要说我耍大牌。” 经纪人见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便没再劝说了，只积极地帮她放松。 今天的广告的确简单，场景设置在一个party上，年轻的男男女女笑聚在一起，这时候男女主角分别出场，从互相看不顺眼到因为拿到同样一瓶啤酒而看对眼，最后两人碰瓶，相视一笑。 前面拍摄的情景没有什么问题，导演满意地盯着摄像机，示意顾真出场。 顾真的打扮很清凉，跟她平日里的形象很不同。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表情冷酷，身上穿着皮衣短裤，脚踩细高跟。一出场，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然而，就在顾真从泳池边一步步朝男主角走过去时，她突然脚一扭，身体一歪，整个人狠狠朝地上摔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被她发现 现场立刻响起了尖叫声。 “天啊，顾真没事吧？” “她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摔倒？” 导演面色一变，立即站了起来叫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去看看啊！”他边说边朝顾真快步走了过去。 顾真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眉头皱了皱，难受地低哼了一声。 经纪人听到消息马上跑了过来，小心扶起她道：“真真，怎么样，你哪摔着了？” “脚。”她“嘶”了一声，“脚扭了。” 经纪人看了眼她胳膊和脚上被擦伤的皮肤，心疼地叹了口气，“你状态不好，我们休息一下怎么了，你怎么就这么倔？” 两人说话间，导演走过来了。 “顾真，没事吧？”他关心地问道。 “必须得去医院，真真的脚扭伤了。”经纪人看向导演，一脸抱歉，“不好意思啊李导，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耽搁大家的时间。” 导演摆了摆手，“这不是意外嘛，不能怪你们。需要我让人送你们过去吗？” “不用了，我陪真真去就可以了。”经纪人道，跟导演告辞后扶着顾真离开。 两人上了车，顾真浑身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似毫不在意身上的伤。 经纪人一路埋怨道：“你什么时候把你这臭脾气改改？你现在背后有靠山，可以松口气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逼自己？” 顾真的耳边不断地响起他的话，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偏头看向窗外，却没回答。 很快，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经纪人扶顾真下车，没忘了给她戴上墨镜和口罩，“我已经约好了医生了，直接过去就行。” 顾真淡淡地“嗯”了一声。 经纪人还在继续道：“趁你现在脚受伤，你就好好给我休息几天……”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真打断了，“骚骚。” “什么？”经纪人疑惑。 “那人是不是林佳仪？”顾真示意经纪人看向走廊的一侧。 经纪人顺着她的视线望了一眼，毫不意外地道：“是她啊，人难免有个小病小痛嘛，来医院又怎么了？” 顾真的脸色却很不好看，“你没看到她进入的是妇产科吗？” 经纪人“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半晌才压低声音道：“妇产科？” 顾真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前跟踪林佳仪的那些人呢？” 经纪人道：“很早就被我们撤走了啊。这事的风险本来就大，我也不敢让他们盯太久了。” 顾真沉默一瞬，突然转身朝着走廊另一侧走了过去，“等她出来，然后问清楚她来医院干什么。” “真真，你不去看腿伤了？”经纪人急道。 顾真没有应他，只倔强地走到一处林佳仪不会看到的地方沉默地坐着，等待答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佳仪才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经纪人见她离开了，这才拿起电话托关系打听林佳仪的事。在接听电话的过程中，经纪人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不是滋味地结束了通话。 顾真抬眼看他，“问到了？” 经纪人点了点头，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才在她的眼神逼迫下开了口：“真真，她怀孕了。” 这六个字如同惊雷般在顾真的耳边炸响。 怀孕？ 她脸色一白，豁然起身，已然忘了自己的脚伤，上前一步揪住经纪人的衣领道：“你再说一遍！她怎么了？” 经纪人哭丧着脸，“真真……” 顾真的脑子混沌一片，猛地松开了经纪人的衣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口中一直重复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经纪人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难受道：“真真，她跟左总在一起这么久了，身体又没有问题，怀孕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顾真突然抬头，目光带着惊怒，朝他直直射了过去。 经纪人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上了嘴巴，只沉默地陪在她身边，等她慢慢消化这个事实。 不知过去了多久，顾真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伸手对经纪人道：“把手机给我。” 经纪人忙将手机掏出来递给了她。 顾真拨通了蒋文央的电话。通了后，她开门见山道：“蒋文央，林佳仪怀孕了。”她见对方沉默，讥讽地笑了笑，“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怎么可能？”蒋文央笑道：“我只是太意外了，刚才没有反应过来。” “你想要的女人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其他男人的孩子，你不觉得愤怒吗？”顾真道：“还是说你乐意喜当爹？” 蒋文央冷冷地哼了一声。 顾真没有心情去顾及他的情绪，抿了抿唇，开口道：“我不想看见那个孩子出生。蒋文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久后，听筒里才响起蒋文央带着笑意的声音： “很乐意为顾小姐效劳。” 未闻公司。 方念雨和陆光年一下戏就回了公司。江梓琳正在花房修剪着花的枝叶，看到他们一起走进门，停下手里的动作微笑着问道：“今天你们第一次搭戏还顺利吗？” “超级顺利好不好！”方念雨欢喜地朝她走了过去，“我现在才知道被高手带入戏的感觉是什么样的。陆影帝的演技真的太好了，跟他对戏我一次都没NG过。” “那就好。”江梓琳应了一句，突然听到手机铃声响了。 “你接电话吧，我进去喝杯水。”方念雨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转身走了。 江梓琳见来显是“妈”，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接了起来。 “梓琳啊。”陶美珠道。 江梓琳“嗯”了一声，主动问道：“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当然好啦。”陶美珠哈哈笑了一声，“你爸上次不是住了一次院嘛，医生叮嘱他要多运动，我把他拉去跟我一起跳广场舞他还嫌弃。” 江梓琳想了一下江先海跟着一群大爷大妈跳广场舞的样子，唇角忍不住一扬，眼底的笑意更浓。 “对了。”陶美珠终于说到了正事，“你和江顾是不是准备在南城给亲家办生日宴啊？” “是。” “江顾这小子，这么重要的事也不通知我们。”陶美珠埋怨了一句，然后很快说道：“你爸在家里也闷得久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是几号来着？我好跟你爸准备礼物。” “下个星期二。” “那也没几天了。”陶美珠笑着问道：“不知道亲家平日喜欢什么？这送礼物肯定要对方喜欢才有意义对吧？” 江梓琳听着她的话，心里不禁涌入了一股暖流。跟江顾在一起后，陶美珠就真正地把她当成了一家人，疼爱她关心她，从小到大在江国鸿和沈佩珍那里缺失的爱也似乎都在陶美珠身上找到了，让她少了很多遗憾。 想到这，她微微笑了起来，“妈，你不用刻意准备什么，那天来的也都是关系亲近的朋友，没有什么外人。” 陶美珠见她都这么说了，便道：“行，那妈自己看着办。” 她喜滋滋地挂断电话，一抬眼就看到江先海从楼上走下来，于是冲他招了招手道：“老头子，过来。” “怎么了？”江先海眉头皱了皱，但脚却听话地朝她迈了过去。 陶美珠起身将他拉在沙发上一起坐了下来，笑道：“下个星期二是亲家母的生日，江顾准备在南城给她举办个宴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江顾帮忙筹办？”江先海挑了挑眉。 “你这是什么怀疑的眼神？”陶美珠白了他一眼，“都跟你说了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你少拿你的那一套来评判他们。” “我生日宴那天发生的事你又不是没看见，那么粗俗无礼的一个人……”江先海说到这便停住了，因为他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如果对方真是这样的一个人，就算他再爱江梓琳，也不会这么积极主动，想用这件事来讨好她。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陶美珠趁他思考的间隙，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记住时间啊，把那天给我空出来。你要是敢爽约，你那一院子的花花草草也不用种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知道你想见他 生日宴当天。 临近宴会开始的时候，江可欣的车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唐沁岚看了酒店一眼，有些诧异道：“可欣，你什么朋友在这种地方开宴会啊？” “现在的人不都要面子吗？在这种地方很正常。来，下来，你进去就知道了。”江可欣伸手，将唐沁岚的手一拉，下了车。 唐沁岚有些不放心地再次抬眼看了看这个高级酒店，总感觉不是年轻人会喜欢的风格。可欣一路上都在说带着她参加朋友的宴会，但是所谓的朋友……看起来应该年纪不小了？ “走吧妈。”江可欣撒娇地甩了甩她的手，“不是说好了这几天都听我的，让我心情好点吗？” 唐沁岚顿时有些心软了，想到自己的事情给江可欣带来的刺激，叹了口气，跟上江可欣的步子，朝着里面走去。 江可欣立刻眉开眼笑地抬腿，跟上唐沁岚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店。 刚进门，唐沁岚就停住了脚步，眼神一扫门口的指示牌，落在了“沈佩珍生日宴”几个大字上，目光突然转向了江可欣。 “可欣，你……” “哎呀 ，你们不是关系缓和了嘛。”江可欣没有丝毫的讶异，耸耸肩道：“那她的生日宴，你来参加也很正常呀。” “你胡闹！”唐沁岚皱了皱眉头，转身就想离开。 这种事情她不想参与，而且一点会碰见很多熟人。因为毕竟和江国鸿有过一段时间的婚姻，他们的朋友圈是互相重叠的，江国鸿的很多朋友都见过她，一定能够将她认出来，到时候场面得多尴尬？更何况，最有可能碰上的……还是他。 “等等啊，别走……”江可欣急了，一把将唐沁岚给拉住，转头焦急地寻找什么，眼神突然一亮，大声道：“爸！这里！” 唐沁岚全身都是一僵，手指颤了颤，依旧保持着背对着大门的姿势，没有动作，冷汗却已经从后背冒了出来。 江可欣伸手拽了拽唐沁岚，低声道：“妈，我知道你很想见他，来都来了，真的不说句话再走吗？” 唐沁岚深吸了口气，眉眼难得地有了些许动容，随后闭了闭眼，转身。 江国鸿也是一愣，看了看江可欣，视线又移动到了唐沁岚的脸上，半晌，只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国鸿，你在这儿干什么？里面等着你去敬酒呢。”沈佩珍充斥着笑意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江可欣得意地抬眼，勾唇轻笑，果然看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沈佩珍和江梓琳，江梓琳正勾着沈佩珍的手，看起来感情还不错。 “沈阿姨，生日快乐。”江可欣甜甜地一笑。 沈佩珍的脚步停了下来，面色有了些许苍白，笑意一点一点在唇角消失，目光扫了唐沁岚一眼，又落在了江国鸿的脸上。 江国鸿立刻转身，走到了沈佩珍的身边，开口道：“敬酒是吗？走吧。” 他没想要过多停留，转身离开。 沈佩珍看着他离开的步伐，眼中才闪烁起些许笑意来，转头道：“既然来了，就里面坐吧。” “你有这么好心？”江可欣憋出一句，皱了皱眉头。 沈佩珍看了江可欣一眼，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后转了身，朝着里面走去。 江梓琳脱了手，对着沈佩珍笑了笑，示意她先走，自己则转身朝着江可欣走了过来。 “唐阿姨，您先进去坐吧。”江梓琳站定，笑了笑道：“里面有很多空位，您看看喜欢坐哪儿都行。” 唐沁岚抿唇，犹豫了片刻，刚想要迈腿，就被江可欣给拉住了。 “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妈妈陪着？”江梓琳的目光落在江可欣的手上，笑容冷了下来：“不会是害怕什么吧，江可欣？” 她话里的冷意直接扑面而来，听得江可欣心底发憷。她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江梓琳这幅样子，皮笑肉不笑，明明是一个灵魂冷得要命的人，去又非要用友好的方式来表达。 “我怕什么！”江可欣胸膛一挺，眯眼道：“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告诉我？怕你吗？” “我也觉得不至于。”她勾唇笑了笑，目光依旧停留在江可欣拽着唐沁岚的手上。 江可欣觉得面上过不去，只好将手给放开了，冷着脸嘱咐一句：“妈，你别怕，先进去坐着，一切有我呢。” 江梓琳一直等着唐沁岚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才转头嗤笑一声：“一切有你？一切就是因为有你，才越弄越糟。” “你什么意思？” “你是真的关心你妈吗？还是你已经到了连母亲都可以拿来做棋子的地步？”江梓琳靠近了几分，“那我还真是要重新审视一下印象中的你了。” 江可欣皱眉，冷眼看了看她，“别站在道德高地对我指责这些，你算什么东西？我对我妈怎样，也不需要你来评判。” “我倒是不想评判，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江梓琳一如既往的冷静，眼神犀利：“我知道你想给我们难堪，但是有没有想过最难堪的人是谁？你让你妈一个人面对这么多让她不想回忆起来的过去，有想过她的感受吗？我看你真是疯了。这些我都不管，你爱怎样就怎样，只有一点，待会不要捣乱，介绍唐阿姨的时候小心点。如果从你嘴里吐出什么大家不想听见的话，受伤的人不仅仅是爸妈。” 江可欣脸色一白，在江梓琳讲到唐沁岚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但仍旧是梗着脖子不想承认自己的错，冷笑道：“谁来捣乱的？我就来吃顿饭，江梓琳，我看是你怕了我吧。” 江梓琳瞥了她一眼，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江可欣咬牙，看着江梓琳离开的背影，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仿佛带了人来破坏气氛，反而是自己输了一样。 门内。 江先海止住了自己正要出来的步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江梓琳和江可欣的方向。 “怎么了？”陶美珠走近，笑着道：“不去吃饭，你愣这儿干什么？” “没事。”江先海摇了摇头，心里还在回味自己刚才听见的话，万万没有想到江可欣的生母居然是唐沁岚，随后开口：“我去其他桌看看。” “好。”陶美珠点头。 江先海转身，朝着唐沁岚落座的那一桌走去，脚步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唐女士。”他开了口，声音染上了几分笑意，“好久不见。” 唐沁岚一愣，抬了头，先是诧异扬眉，随后想到了江先海的身份，又释然了几分，“你好。确实很久没见了。” 江先海指了指她身侧的位置，“如果不介意……” “当然，您随意。”唐沁岚点头。 “听说你这些年没有在南城发展，是出去了吗？” “对。”唐沁岚点了点头。 当时在南城，唐家也十分显赫，他们自然有在各大宴会上见过对方。 “这样啊……能说动你来这个宴会，应该和宴会主人的关系不错吧。”江先海不动声色地玩笑一句。 唐沁岚一愣，眉眼微抬，半晌才道：“你是指……佩珍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见到故人 “是。”江先海点头：“我和她接触不多，但是因为小辈的原因必须交往。” 他这话瞬间就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表明了--只是因为小辈，所以迫不得已需要来往。 唐沁岚若有所思地看了江先海一眼，明白了他过来打招呼的目的。应该是接触不多，不太清楚沈佩珍的为人，正好碰上了以前的熟人，所以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探探口风吧？ 她轻笑了一会儿，开口道：“佩珍人很好，非常善良，刀子嘴豆腐心。她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有的时候活得比较尖锐，因为被太多事情给伤过了，所以对生活总有防备。” 这么说来……还算是个好人？ 江先海皱了皱眉头，这和他印象里对沈佩珍的所有评价，完全是相反的。而且看看江可欣那个样子，他几乎都不敢相信江可欣是面前这个人的女儿。 “明白了。”江先海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道：“那我不打扰了。” “慢走。”唐沁岚笑着重新转头，开始吃自己碗里的菜。 江先海回头之后，神色稍稍缓和，心里琢磨了片刻，开始有些相信陶美珠的说辞了。 有的时候，传闻确实没有那样可信。 另一边。 江梓琳招呼好几个客人之后，在江国鸿的身侧坐下了，转头看着江国鸿正在出神的样子， 眉眼一动，“爸，想什么呢？” 江国鸿这才反应过来，开口道：“没事，就是有点累。” “是因为见到故人吗？”江梓琳吃了一口饭菜，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 她心里觉得不至于，因为刚才江国鸿在看见唐沁岚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再加上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她相信江国鸿对沈佩珍才是真正有感情的。这么多年来，她也看在眼里，所以应该不会再为了唐沁岚失神才对。那此刻的表现又是因为什么？ 江国鸿愣了愣，随后抬眼道：“说什么呢，故人只是故人。” “那你在心烦什么？”江梓琳停了筷子，转头：“从刚才到现在你已经叹了三口气了，最近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国鸿眉眼沉了沉，随后重新开始低头吃饭：“没事。你一个女孩子，少问点，就算是告诉你也只是多一个人心烦，没有意义。” 江梓琳收回了视线。她知道江国鸿向来是这样，发生了什么也自己藏着掖着，打了牙往肚里吞，她也没有办法。 简单吃了几口之后，江梓琳就起身去找江顾了，很快就在李家然的身边发现了他。 “你怎么不跟着你老婆，在这儿和我们混什么？”李家然道。 “她好不容易和家人待一起，还是给她点个人空间吧。”江顾忧伤地开了口。 “哟，你们听听！”李家然立刻啧啧出声，咬牙道：“他要是对我有对他老婆一半好，我这辈子就给他做牛做马忠心耿耿了！” “这就说明我不需要质量这么差的牛和马。”江顾眯着眼睛在一旁道。 一桌人立刻笑了起来。 “江顾。”江梓琳也跟着笑，开口叫了一句。 李家然立刻转头，大声控诉道：“嫂子！你管管江顾顾这张嘴！真是受不了！” 江梓琳走上前去，笑了起来；“你这张嘴也没有输过啊。” 江顾的眼神突然一亮，转头便得意洋洋地炫耀起来：“李家然，你想什么呢，我老婆当然是护着我的。” 李家然哼哼了一声，转身重新坐了下来，挥手道：“行行行，你们是一家子，我孤家寡人没什么可说的。” “得了吧，你什么时候真能清晰意识到自己是孤家寡人就好了。”江顾回头，轻轻低了低身子道：“这边我看着，你放心去陪着爸妈，别担心。” 江梓琳点点头，转身寻找沈佩珍的身影，跟着她一起到各桌敬酒。 没转几桌，就碰见了江先海。 江梓琳一愣，转头看了沈佩珍一眼，先开了口：“爸。” 她没有指望江先海还有所回应，所以也只是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人都招呼好了吗。”出乎意料的，江先海居然开了口，在她身后问了一句。 沈佩珍也有些诧异--上次见到江先海的时候，他还是拿下巴看人的，没想到居然还会搭话。 “都……都招呼好了。”江梓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头再次看向江先海的时候，眸光里已经有了笑意：“您没去一起吃东西吗？” “吃撑了，起来消消食。”江先海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回答了一句。 江梓琳道：“那我们先去下一桌了？” “好。”江先海道，甚至对着旁边的沈佩珍也点了点头。 一转身，沈佩珍便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关系看起来已经不错了？” 江梓琳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半晌只是道：“应该……是他今天心情好吧。” 沈佩珍若有所思地回头，瞥了江先海一眼，重新将头给转了回来，“吃错什么药了吗，上次见到也不是这样。” 江梓琳听着这话觉得不舒服，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开了。 沈佩珍看着她的背影，撇嘴。 江梓琳的脚步朝着门外走去，冷不丁听见一个熟悉的嗓音，心里一震。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放心，答应给你的钱绝对不会少了你的，我知道。”江国鸿一边将电话挂了，一边朝着里面走来。 “爸。”江梓琳伸手将他一拦。 江国鸿顿住脚步，看了她一眼，随后“嗯”了一声，继续抬腿。 “到底出什么事了？”江梓琳已经猜到了几分，上前道：“公司有问题了，对吗？”她这一句几乎是肯定句了。 他们家之前也有出过几次小问题，虽然公司不大，但是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是一天比一天多。 江国鸿轻叹一声，在听见“公司”两个字之后，眉间的愁云更加浓重了。 “出了点问题。”他终于松了口。 “什么问题？” “告诉你你能解决吗？” “你不说，谁能解决？”江梓琳皱眉，语气严肃了些。 江国鸿有些烦躁道：“公司情况不好，新出的款式没有竞争力，市场考察不够，而且最近致力于做年轻人的服装，但是工厂里的工人普遍老龄化，审美不一致，做不出想要的效果，最近订单量已经开始减少，工人也懈怠了。最重要的是，我们公司最好的设计师已经被别人挖走，这公司走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再这样亏损下去，迟早也是没有钱支付工钱的，不如关了算了。” 他摇头，转身离开。 江梓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江国鸿已经不如她记忆里那样高大了，几乎被疲惫压垮，看起来精神萎靡，兴致缺缺。 第二百六十六章 挑三拣四 未闻公司。 沈佩珍的生日宴过去两天了，这两天来，只要一有空闲时间，江梓琳就捧着江国鸿公司的服装集看，仔细研究之后，发现确实和江国鸿说的情况一样，甚至更加糟糕。 “还在看啊？”江顾的声音突然响在身后，随即靠近了，也跟着一起看她手里的图集，“这些服装确实已经迎合不了市场潮流，不过你们家有个现成的设计师，还是让专业对口的人来做比较好。” 江梓琳抬眼，想了想，笑出声来：“你指江可欣？她要是能为家里做点什么，我也不用操这份心了。” “但也不能真这么熬着，把自己逼成服装设计师吧？”江顾一笑，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首先确定几个问题，一个是缺少设计师，设计师是整个公司的核心，人家花高新聘请，咱也不能输了，在人才方面一定要劝爸下重手。第二个问题就是名气问题，和订单量息息相关，首先打出知名度，有自己的牌子，不能光靠走订单量，要走质量。” “设计师不难，但是名气……”江梓琳摇摇头：“他们的能耐我清楚，这么多年都没有积累出名气，也只能这样了。” “下个月有个服装设计大赛，我帮你打听了，这是报名表。”江顾伸手，将手机放在了江梓琳面前，“这个大赛知名度不错，会吸引不少公司去参加，都是需要打出更大的知名度的，至于那些大牌子，应该也不会去参赛。总的来说就是一些实力不错也急需名声的公司才会去参加，如果爸的公司能够在这一次突出重围，拿下第一，事情就成了一半了，多多少少能拉到投资。” 江梓琳沉思片刻，伸手将报名表拿了起来，看了看。 报名的入口做的十分精致，看起来不是小比赛。江顾说得对，他们的机会不多，能有一个，就必须把握。 “但是要派什么设计师出去参赛呢？”江梓琳伸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随后轻声叹息道：“我爸公司里应该没有什么能用的设计师了，否则他也不用这么愁。我想想……” “该用的人还得用，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这个家庭成员，也不是你一个人关心公司的成败。”江顾笑眯眯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离开。 江梓琳琢磨着他最后一句话的含义，眼神突然动了动，想了很久，还是拿出手机给江可欣发了条消息。 “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 不一会儿就有了回复。 “太阳打哪边出来了？我可没钱请你吃饭。” “我知道，我请。”江梓琳无奈地回复。 “那餐厅是不是随便我选？” “就在未闻旁边，我没有时间去更远的地方。” “切，我就知道你这铁公鸡。” 三言两语将餐厅敲定了之后，江梓琳立刻拿着包包，下楼朝着江可欣订下的那家烤肉店走去。 半小时之后，江可欣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踩着高跟鞋，一身的名牌，但不得不说搭配得当，设计感十足，仔细看还能看出来已经不是当季新款。 看来江可欣最近的生活也开始拮据了。 江梓琳扫过一眼，收回了眼神。 “来这种店真是……到时候吃了一身味道回去，很难处理的知道吗？”江可欣抱怨一句，坐了下来。 江梓琳抬眼看了看她，“以你现在的工作量，应该有很多时间在家里慢慢处理。” “江梓琳，你找茬是吧？”江可欣动作一顿，将包包甩在一边，咬牙道：“找我来如果是为了讽刺我，这餐饭也别吃了。” “店是你选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里当然比不上你以前吃的高级餐厅，挑三拣四也要分清楚时候。”江梓琳毫不客气地回了嘴。对于江可欣，她从来没有嘴软过。 江可欣一噎，想到自己最近的状况也就闭了嘴。这一顿确实已经是她一周一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行吧，你说说看，找我来什么事？”江可欣有些不耐烦地等着上菜，四处打量了一眼，见店里大多数的人还是将眼神落在她身上之后，立刻坐直了身子，撩了撩头发。 江梓琳皱眉，瞥眼不去看她搔首弄姿，开口道：“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公司面临倒闭，你知道吗？” “公司？”江可欣一愣，“不可能，运行的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倒闭？” “很早就不行了，只是爸没有说。”江梓琳简明扼要说明了情况。 江可欣想了想，耸肩道：“那也正常，生意场上怎么可能永远顺风顺水？过了这段就会好了，大不了就不开了，做点小生意，反正家里还有点积蓄。” 江梓琳咬牙。 服务生将菜端了上来，江梓琳伸手接过，放在一边，抬眼看着江可欣。 “看我干吗？”江可欣抬眼，皱眉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烤肉，但是我今天这身衣服适合在这儿翻来覆去地摆弄吗？你帮我烤。” 江梓琳眯眼，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江可欣有些心虚了，小声嚷嚷道：“行了，我自己烤就自己烤。” 她刚要伸手，江梓琳突然动了，拿过她手里的夹子，开始往烤盘上放肉，表情已经回归了平静。 江可欣哼了一声，缩回了手，重新靠在位置上。 “我简单和你说一下情况。”江梓琳不想再废话：“公司需要设计师，现在工厂没有订单，名气一落千丈，下个月就有个服装大赛，需要有人代表公司参赛。如果你有时间，就去一趟。” “什么？！”江可欣突然抬眼，叫出声来，不可置信道：“你疯了吗，让我去？哦我明白了，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情叫我出来的？我说呢，无缘无故请我吃什么饭……”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爸妈平时就拿公司的钱供着你，公司倒了对你也没有好处。”江梓琳慢条斯理地烤着肉。 江可欣立刻摇头道：“我不干。” “理由呢。”江梓琳看了她一眼。 江可欣抿了抿唇，冷哼一声道：“本来就和我没有关系，公司是他们自己经营不善才会倒闭的……而且这事情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吧？你在这儿瞎掺和什么啊？是不是想要让我去立了功，然后自己去邀功？肯定没这么简单！我才不会上当……再说了，这比赛我知道，都是大公司去的，我们家这种小公司怎么拿的出手？说不定还会有行业里的顶尖，我去了也是白去。” “所以你是对自己的能力没自信，觉得拿不到第一？”江梓琳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江可欣一噎，咬牙扔了自己的刀叉：“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不去就是不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抢功劳 “参加这个比赛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的。”江梓琳开口。 江可欣冷笑一声：“你不就是因为现在家里没有钱请设计师了，所以才盯上我的？行啊，那你说说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只要你说出来一条，我就能考虑考虑。” “名利。”江梓琳将烤好的肉放进了她面前的盘子里。 “名利？”江可欣一声嗤笑：“我还需要名利？再说了，这种比赛出来的名利是那种小菜鸟才会去做的，我就算参加了给别人知道了，人家也只会认为我江可欣已经堕落到对这种比赛都有兴趣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面子。 江梓琳听着就觉得有些反感，十分不对劲，半晌才轻叹一声道：“你认真问问你自己，真的不需要吗？江可欣，别人不知道你现在走到什么地步了，我还能不知道吗？虽然我对奢侈品没有什么了解，但是你身上这一套应该已经是去年的款了吧？你穿得起今年的，就不会去穿去年的。” “你！”江可欣咬牙，瞪着江梓琳的脸。 “我说了实话而已。”江梓琳放下自己的烧烤夹，撑着手，身子微微前倾，“如果是担心别人知道以后会说你堕落，那你大可不必担心。你恐怕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业内的名声已经大不如前了，人家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励志，参加比赛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这个比赛的名气够，也适合你。说实话，再大点的比赛你也不行，这种适中的你又看不上，你到底想怎样？还有最后一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江可欣中途就已经有些动心了，听见这一句之后江梓琳的停顿，心里也有些急，咬牙道：“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我和江顾会帮你--当然是在你认真的前提下。需要资料，或者需要其他什么渠道的学习，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搞定。你考虑吧。”江梓琳道，话都说完了，只剩下沉默的等待。 江可欣皱着眉头，心里细细思索着江梓琳的话。 她说得确实没有错，自己现在在业内的名声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既然都已经沦落到去工作室接单，为什么不能去参加比赛呢？更何况还有江梓琳会帮着……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使唤使唤她！现在如果再弄不到钱，她连饭也吃不上了，因为最近买了一个包，生活的重压已经快要让她喘不过气了。 “我回去考虑考虑。”江可欣想了想，还没有决定，抬头说了一句。 “不行，我就要现在。”江梓琳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要回去上班，如果在那之前还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我就默认你是同意了。” “你什么人啊！连反对的机会都不用给我是吗？”江可欣咬牙道。 “我给你了，半小时足够回忆你的前半生了，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比赛，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算输了也没有人会知道你去参加过。我想不通你犹豫的理由，是因为最近还有钱吃馒头，所以活得肆无忌惮吗？”江梓琳盯着她看。 江可欣面部肌肉开始抽动，实在是受不了江梓琳和自己谈话时的尖锐和犀利了，恶狠狠地从牙根里挤出一句道：“行，我答应！但是你别等半小时了，现在把钱付了给我走！影响我食欲！” “好。”江梓琳点头，伸手拿起自己的包包，转身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到了前台，将钱给付了，身影消失在了江可欣的视线里。 江可欣气得跺脚，夹了一块肉塞进自己的嘴里，想象江梓琳的表情，一边谩骂着，一边将嘴里肉咬到稀碎。 下午。 沈佩珍和江国鸿正在民宿里的沙发上坐着，门铃突然响了。 江国鸿低头盯着自己手机屏幕，开口：“我在让一个老朋友帮帮忙找资源，你去开门。” “好。”沈佩珍立刻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门一开，江可欣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外，冷冰冰地看了沈佩珍一眼，“我爸呢？” “可欣？”沈佩珍有些受宠若惊地叫了起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热。” “我爸有在吗？”江可欣不耐烦地再次问了一句。 “在，里面呢！” 江可欣立刻走了进去，看见江国鸿的身影之后便道：“爸，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通知我一声！难不成你认为江梓琳能比我解决得更好啊？只告诉了她不告诉我，什么意思？” 江国鸿放下手机看了江可欣一眼，“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说这些。我烦着呢，你别耍小性子。” “我耍小性子！”江可欣立刻将包包一放，眯眼道：“我要是耍小性子，今天就不会来这里了！你和我说说，你告诉江梓琳有什么用？她会帮你吗？她现在还不是翘着二郎腿在为别人的公司打算呢？我告诉你吧，你现在也别着急找你那些老朋友了，没有人愿意雪中送炭，我们家卖的那些衣服又土又丑，我很早也就和你说过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江国鸿被她弄得心烦意乱，抬起头来。 江可欣伸手，将手机屏幕推到了他的面前，挑眉道：“喏，下个月有一个服装设计大赛，我已经给我们公司报名了。到时候就我代表我们公司去，虽然说不能保证拿第一，但是拿一个名次回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真的吗！”沈佩珍在一旁惊喜地叫了起来。 江国鸿伸手接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凝重和烦躁的神色突然缓解了不少，眯着眼睛看了看她，点头道：“嗯……这次还算是你做了件比较为人着想的事。” “什么叫这次啊？”江可欣一把将手机给收了回来，翻了个白眼道：“我次次都是这样的。你看看我，再看看我那个嫁入豪门的姐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出了来通知我一声，做了什么吗？到最后还不是得让我来补这个坑！” “你姐确实也是。”沈佩珍在一旁说道。 “这事儿扯不到梓琳身上。”江国鸿在一旁看了沈佩珍一眼，“她专业也不对口，就算是有心帮忙也帮不上。” “反正你就是维护着她呗！”江可欣耸了耸肩：“下次有这种事，早点通知我，别让她来抢什么功劳！” “还是可欣为家里着想啊。”沈佩珍有些感动，看着江可欣的眼神越发温暖。 江国鸿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里也泛起一阵感慨，看着江可欣的眼神也愈发满意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看戏 几天后，江梓琳提着水果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到了民宿，敲开门之后换上鞋子，走了进去。 “我买了点水果，消消暑。”她走向厨房，将东西放下了，开始切西瓜，泡百香果。 沈佩珍一脸喜色跟了进来，开口道：“和你说个消息，公司有救了！” 江梓琳挑了挑眉，随后点头道：“嗯。” “可欣这孩子平时看着是只顾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关键时候还能为家里着想！”沈佩珍感慨一句，笑着道：“当然你爸说了，这事情你也上了心，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拿走了工厂里的衣服图集。不过这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昨天可欣就过来了，说要参加什么比赛！这孩子真是长大了，知道孝顺了……” 江梓琳一笑，开口道：“是么。” 她早就想到江可欣的性子，能不提自己就不会提自己，更何况她也没有做什么，如果这一次江可欣真能拿下冠军，那不管她怎么炫耀，自己都不会说话的。 沈佩珍兴奋地跟了上来道：“可不是呢！现在就指望着下个月的这个比赛了。不过可欣她从小就对这方面有造诣，我相信她不会太差劲的……” 她将西瓜切好放好，端了出去，四处一看，问道：“爸呢？” “他出门去了。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没有特别相信可欣，还在求他那些老朋友帮忙呢！要我说，可欣只要一出手，肯定就能挽救公司的，根本不需要你爸去找人。”沈佩珍耸肩，瞥了瞥嘴：“更何况那些人一听说是公司有困难，全都像说好了似的躲起来了，早就没了人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言语里都是“可欣”，听得江梓琳最后也将眉头给皱了起来。 “妈，我们两个相处的时候呢，我希望你说一些和江可欣无关的话题。”江梓琳适当的提醒了一下。 沈佩珍有些尴尬地闭了嘴，看了看江梓琳的表情，随后讪笑一声：“你别多想，我的意思也只是她这次真的做了件大事，所以想要和你说一说，就当是……八卦一下。” “我知道她孝顺，知道她能干，但是先等比赛结果出来再看看吧。”江梓琳将水果推到了沈佩珍的面前，语气平静。 沈佩珍低眼，伸手拿了西瓜，沉默了下来。 江梓琳盯着她的动作，半晌都没有见她说话，突然轻叹一声道：“妈，是不是除了江可欣，你就没有其他的话题和我说了？” 这一句几乎是锥心之问了。沈佩珍一想，自己确实没有其他的话想要说，心里顿时一阵空落落的，忍不住抬眼看了她好几回，才道：“我只是和你分享最近发生的事情，你要是不爱听，以后就别来了。” 江梓琳的脸色冷了冷，站起身来，将手包拿了过来道：“我不是想和你吵架，但是如果我们两个之间的温馨话题都是通过谈论江可欣换来的，我确实也别来了。” “诶你……”沈佩珍站起身来，不等她话说出口，江梓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沈佩珍重新坐回了沙发低声道：“真是的，明明是喜事，不跟着一起庆祝……真是扫兴。” 一周后。 由于比赛的地点在南城，所以沈佩珍和江国鸿也暂时在南城住了下来，就住在江梓琳给他们找的那个小区里。江梓琳直接续租了一个月的，也陆陆续续将日用品都送了过去。 那天有了小小的口角之争之后，虽然江梓琳没有再提，但是沈佩珍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两人的距离又开始拉远了一些。 江可欣公寓。 手机在桌上振动起来。 江可欣敷着面膜走过去，摸索了一下，接了电话。 “喂，我在你公寓门口，你要的时尚杂志都已经买齐了。”江梓琳道。 “行，等着啊。”江可欣转身进了房间里，挑了一件最美的睡衣换上了，随后转身走向客厅，将大门给拉开了。 江梓琳站在门外，额头上已经被阳光逼出了细碎的汗意，目光已经多了冷漠：“你化了个妆来开门吗？” 江可欣白了一眼，“等不住了？下次要是等不住，你可以走啊！” 江梓琳抿唇，不再说什么，将杂志递给她之后转身想走。 “喂。”江可欣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江梓琳脚步一顿，回了头。 “来都来了，我允许你进来坐半小时。”她面膜覆盖着表情，看不出此刻是什么情绪。 江梓琳眯了眯眼睛，总觉得有诈，但是她既然都已经开口了，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事情需要帮忙，所以也就转了身，走进公寓。 落座之后，江梓琳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地方。 她刚想起自从江可欣搬到这里来之后，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正正经经地在公寓里待过，次次来都是带着火气的，不是吵架就是质问，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地方。不得不说江可欣对时尚的品味还是十分敏锐的，公寓是北欧风，桌上还放着餐具，白色陶瓷，木质手柄，风格要比江可欣给人的感觉温暖明亮得多。 江可欣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又走出来了，手里端着一杯东西，往茶几上重重一放，仰着头道：“喝吧。” 江梓琳皱眉，忍不住就想开口，但看了看江可欣斜眼的动作，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闭了嘴，将咖啡端了起来。 黑咖。 她有些诧异地扬眉，江可欣居然还记得自己的习惯。 “作品完成得怎样了？”江梓琳低头喝着，随口问了一句。 “还早着呢。”江可欣靠在沙发上敷着面膜，“还有三周时间，你当灵感是想来就来的啊？说不定哪天半夜里我突然就有思绪了，现在你要做的是给我一个良好的环境和心情。别总是问我这些……” 江梓琳瞥了她一眼，收回视线。 门铃突然再次响了起来。 江可欣一皱眉，“今天这是怎么了……约着来我家开茶话会吗？”她起身走向门口。 门一开，江梓琳便听见了江国鸿和沈佩珍的声音，于是诧异回头。 “诶，梓琳也在呢？”沈佩珍说了一句，引起江国鸿的视线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看了一眼江梓琳手里的咖啡，眼里都有不同程度的诧异。诧异的是江可欣居然把人给留下来了，更诧异的是居然还给了江梓琳一杯咖啡…… “进来吧。”江可欣摘了面膜，扔到一边，走进了浴室。 江梓琳起身道：“我先走了，你们聊。” “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过会儿再走吧。”江国鸿出了声，看了江梓琳一眼。 她脚步一顿，心软了片刻。 “一家人”这个词，对她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活到现在也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情，光是听一听，都觉得奢侈，更不可能发生在他们几个人身上。 江梓琳闭眼，还是留了下来。 江可欣洗完脸，随意化了眉毛和唇彩便走了出来，抽出纸巾擦手，“你们来干嘛？” “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给你带了点补品。”沈佩珍立刻指了指墙角放着的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还有……”她看了江国鸿一眼。 江国鸿立刻道：“怕你最近因为比赛的事情耽误自己工作，缺钱花，所以爸刚给你打了钱，你查收一下。” 江可欣的脸色瞬间明朗起来，笑意漫上唇角，伸手将手机拿了过去，看了一眼。 江梓琳抬头，光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江可欣的满意程度。 “谢谢爸！”江可欣放下手机，笑容已经彻底从眼眶溢了出来。 江国鸿一转头，滞了滞，有些尴尬地看了江梓琳一眼，“梓琳最近缺钱吗？要不爸也……” “不用了爸，我不缺。”她撑着脑袋，看戏一般看着几人表演，心里开始后悔自己留下来的举动。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仿照灵感 “那就好。”江国鸿点头。 江梓琳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道：“公司还有点事情，我先回去了。” 这回江国鸿也没有继续挽留她，三人目送着她离开之后，依旧转身有说有笑。 江梓琳出了门，拨通了江顾的电话，坐上了车。 “喂老婆，有什么吩咐吗？”江顾一接起电话，便是一阵笑意。 “我刚从江可欣家里出来，她还没有开始想设计稿的事情。”江梓琳有些担忧，头往座椅上一靠。 “你问她进度了吗？”一提到江可欣，江顾的声音也冷了冷。 “问了，她说这东西要灵感，我需要负责的就是保持她的身体和心灵都处在轻松的环境中。”江梓琳将自己刚才听见的那些话都说了一遍，皱了皱眉道：“我开始觉得不靠谱了。这种事情交给江可欣办……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办成，而且搞砸的几率要比办成的大。现在爸妈那边对她寄予厚望，估计都指着她扬眉吐气呢。要是这口气没有吐出来，估计爸那边得元气大伤。” 江顾想了想道：“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已经在回公司的路上了。” “好，回来再商量。” 车子在未闻门前停了下来。 江梓琳下车，朝着公司里走去，进门便看见江顾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了。 江顾听见声响之后回了头，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包包，开口道：“我觉得现在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江可欣一个人的身上确实太冒险了，而且我刚才看了看她最近要求你买的那些时尚杂志，都是一些和比赛无关的东西……江可欣估计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使唤使唤你。” “我知道。”江梓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从指定买那些东西还要我亲自送过去开始我就知道了，不过这些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不用太惊讶。她要是不使唤我，她就不是江可欣。如果这样她能认认真真去对待比赛，我也没有异议，关键是现在比赛也没有头绪……” 她一顿，沉默下来。 江顾伸手将她轻轻握住了，低声道：“别着急。不能把机会全压在她身上，找一找其他办法。” “现在能代表公司出面的人只有她，而且时间太紧，着手找其他的设计师也不太可能，就算找到了，人家未必肯把作品真的给我爸的公司，到时候节外生枝就不好了。”江梓琳抿了抿唇，下了决心：“江可欣虽然胡闹，但是从小到大我也只看她对设计衣服这一件事情认真过。先看看吧。如果不行，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好。”江顾温和道。 一周的时间流逝得很快，眼看着离比赛时间就剩下十四天，江可欣才终于着急了。 她每天打着不同旗号让江梓琳给自己送吃的送喝的，时间越近，就越是心虚。 下午，江梓琳将一份打包好的牛排送过来之后，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站在门口看了江可欣一会儿才道：“还有十四天就比赛了，希望你吃了我的爱心牛排之后，今天晚上半夜就能突然有灵感。” “你故意气我呢！”江可欣瞪了瞪眼睛，挥手道：“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只剩下十四天了！时间我自己会算好了，你只要每天给我送吃的过来就行，这几天我都不出门，就在家里赶着设计稿，这样你满意了吧？”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门一关，江可欣就烦躁地将食物袋子扔到一边，没有任何吃东西的胃口，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卧室，烦躁地朝着床上一趟。 “设计稿设计稿……”她低声道：“现在也没有其他人的参赛作品可以参考，我怎么知道主办方那边想要的是什么风格……” 她伸手打了打自己的脑袋，从床上弹了起来，走向了桌前。 桌上堆满了画稿，全都是她不想要的废纸。这两天心气浮躁，就连最基本的线条都画不出来了，更不用说是设计服装。 “这个设计专题分明就是刁难人的！”江可欣抓起笔，恶狠狠地在画稿上戳着，“没有主题，没有适合的年龄阶层，这不就和考试没有题目，让你在空白卷子上自由发挥一样吗？耍什么流氓……” 她说着，心烦意乱地将笔给扔到了一边，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 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次不仅仅是要看见样稿，还是要看见成品的。她要将画稿先送到工厂里去做出来，再看看实际的衣服来修改……满打满算，这周也必须将衣服给设计出来了。 江可欣重新坐在了沙发上，随手翻开一本杂志，看了两眼之后又扔到了一边。 “什么鬼东西……还没有我设计的一半好，居然也能上杂志……”她低声喃喃了一句：“这样的能上杂志，我迟早也成为大师了……要不是江梓琳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催，我早就设计出来了！都怪她，喊得我心烦意乱的，没有办法好好安静下来……” 说着，她的眼神突然一顿，转向了手边那本翻开的杂志上。 这是江梓琳给自己买过来的杂志，比较小众，上面这些衣服她都没有怎么看见过，其中有一套鹅黄色的裙子几乎是瞬间就吸引了她的视线。 今年春夏都流行色就是鹅黄，各大T台上都争相用过这样的颜色，春天的气息很容易在这样活泼轻柔的颜色中凸显出来。 江可欣伸手将杂志拿到了手里，细细端详那一套裙子。后背镂空，双臂有些许流苏设计成了羽毛的样子，加上模特高挑纤瘦的身材，整体看起来十分清新，又不失柔媚，几乎是瞬间就将人视线给抓住了。 现在刚好是入夏，对……就设计和季节有关的衣服好了，至于感觉……直接照着这个衣服仿一下，小众的杂志没有人会去看的。 江可欣想了想，打定主意之后立刻拿起了杂志走向自己的桌前，坐了下来，重新拿起了画笔，将杂志放在一边。 这一次，她脸上的笑容已然自信许多。 第二百七十章 这是剽窃 晚间。 江梓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桌上震动着。 她伸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之后抬了头，和江顾对视。 “我妈。”她轻声道。 这个时间点打电话，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 江顾立刻放下了碗筷，等着江梓琳接听电话。 “喂。”江梓琳接了起来。 “梓琳，吃过饭了吗？”沈佩珍一接通电话，声音就十分兴奋。 “怎么了？”江梓琳不打算写闲聊，直接开口进入了正题。 “可欣已经把衣服给设计好了！刚才给我们看了设计稿，真漂亮啊！肯定能拿到第一名的！”沈佩珍笑着道：“你要是现在有时间，就过来一起看看？你爸接到消息了，还没有回来呢，明天就送进工厂里去做个样品出来看看。” “设计好了？”江梓琳说着，站起身来，有些诧异道：“下午还没有头绪，晚上就已经将稿子全都画完了吗？” “她不是说了吗，这东西就是靠着灵感的，灵感一来，什么都有了。”沈佩珍笑着道：“行了，你先过来看看吧。” 电话挂断，江梓琳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江顾：“我怎么觉得……心里不踏实。” “已经设计出来了？”江顾走了过来，伸手拿起钥匙，跟上江梓琳的脚步。 “是，让我过去看看。”江梓琳道：“算了，能设计出来总是好事，我去看看。” “我送你。” 半小时后。 车子一停，江梓琳就朝着小区里飞奔，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道：“江顾。” 江顾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她的背影，被她一叫，立刻将头抬了起来，“嗯？”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江梓琳直接叫他的名字时，他心里就有一阵莫名的触动，不管过了多久都觉得舒服。 “你可以先回去，不用等着我，我待会打车走。”她道。 “好。”江顾点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江梓琳的脚步到了门口，微微一停，伸手将门给敲响了。 半晌，里面传来了声音。 “来了！” 门一开 ，沈佩珍微笑的脸就出现在了门后，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转身让江梓琳进去了，“你快去看看你妹妹设计的衣服，你爸已经回来了。” “好，好。”江国鸿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不住地赞叹：“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走过这个风格的，不过我还是能看懂一些，这肯定行。关键是你肯为家里做这些事的心，爸心里都明白。” “那当然啦。”江可欣笑了笑道：“我再怎么说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不会什么都不做的……诶，姐姐回来了。” 江梓琳一听这句“姐姐”，就知道不对劲了。 果然，下一秒江可欣将自己的画稿给递了过来，笑着道：“你要不要看看我刚设计的作品？多亏了你天天催着我，把我弄得心烦意乱，这一次的灵感才来的这么慢。” 江梓琳皱眉接过，看了一眼，眉头突然松了松。 居然还不错。 她本来以为江可欣是为了敷衍他们才会画件衣服来对付着，但是猛一看，已经像是半成品了。 “怎么样？”江可欣在一旁得意洋洋地出声：“还不错吧？” “嗯。”江梓琳点头，再次看了看画稿，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但是情绪来得太快，她没有捉住。 “看，我就说吧！”江可欣松了口气，“灵感这种东西，想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不过你这次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功劳，虽然对于家里发生的事情你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你毕竟还是负责了我这几天的吃吃喝喝，也算是你为了我的画稿贡献了一部分自己的力量吧……” 江梓琳没有理会她的话，眼神突然一转，再次落在了画稿上。 江国鸿和沈佩珍都是也一脸喜色，在一旁笑着讨论着。 “先吃饭吧？”沈佩珍道。 “是啊，今天你沈阿姨专程买了大闸蟹， 这里的厨具和调料都挺全的，做起饭也方便，“你们出门在外，家里的东西不能经常吃到，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尝尝。” “我去端。”沈佩珍站起身来，笑着转身。 “这衣服……”江梓琳突然开了口，伸手拿过画稿。 “怎么了？”江可欣脸色微变，突然伸手，从江梓琳手里夺过了纸，皱眉道：“你轻点拿，都像你手这么重，这纸还不给掰烂了！” “是啊，梓琳，你轻点。”沈佩珍在一旁提醒道。 江梓琳没有理会他们在旁边说了什么，记忆开始清晰起来，看着江可欣手上的画稿，又看了看江可欣的脸，眼睛突然眯了眯，“我问你，这是你自己画的吗？” “什么？”江可欣不可置信地抬眼，“你什么意思啊江梓琳？你现在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梓琳？”江国鸿转头，看着江梓琳的表情，脸色也稍稍严肃起来，问了一句。 江梓琳抿唇，开口道：“这衣服我见过。” 江可欣的手指一紧 ，心里慌乱了一瞬。 不是吧，真有这么巧……这衣服是杂志上的，她特地看了是今年的新款，江梓琳今年都在未闻工作，顶多也就拍一拍定妆照什么的，怎么可能见过？！最多也就是见过相似的而已，设计界撞款是很正常的事…… 想到这里，她立刻抬眼，一口否定：“你疯了！为了诋毁我你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这是今天才设计出来的，你在哪里见过？” “我上个月拍了几个艺人，都是未闻的新人，其中一个出席活动穿的就是这一件。”江梓琳眯了眯眼，指着图，“流苏状的羽毛，我记得很清楚。” “胡说八道！”江可欣立刻将自己的图稿给抱在了怀里，不让江梓琳看见，“相似的衣服有那么多，你记错了几件也很正常， 有必要明里暗里地讽刺我剽窃吗？有意思吗？”随即她转头，对着江国鸿跺脚道：“爸！你看她！” 江梓琳二话不说，低头开始翻找自己的手机。 江可欣撒娇的声音更重了：“爸！你也不管管，就任由她这么说我吗？她现在是自己没有办法为这个家做什么，就嫉妒我！我这刚设计出来的衣服，怎么可能在别人身上穿过！” 江国鸿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了，低头道：“梓琳，这话也不能乱说，相似的衣服确实有很多，你看错了也正常。” “不是看错。”江梓琳迅速翻找图片，嘴里回应：“每一件衣服都有设计精华和亮点，她所谓的自己设计出来的设计稿里，颜色和精华部分都和别人一样……这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她说着，手指突然一停，点开了一张手机里的图片。 “是什么！你说啊！剽窃吗？”江可欣咬牙大叫，显然是被戳到了痛点，怒不可遏。 江梓琳手一伸，将手机递到了几人的面前，皱着眉头道：“我看你也不用把衣服送去工厂了，看看，这像不像这件衣服做出来的样子？”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监视我 江可欣瞬间没了声响，她没有想到江梓琳是真的有这张衣服的图。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想想也对，未闻里现在都是新人，那个小众的杂志衣服是不可能有多贵的，虽然设计可圈可点，但是输在设计师没有什么名气，一般来说被抄袭了作品也就只能吃一个哑巴亏。 江国鸿看了看手机上的，又伸手将江可欣怀里藏着的图稿给拿了过来，沈佩珍立刻走上前来，两人一同低头看着。 “行，那就算是我有一点点借鉴别人的衣服，也不过是一点，不会有人发现的。”江可欣强撑着脸色，咬牙道：“哪儿就有这么巧，会别人看出来？我看只要你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 “你到底清不清楚这事情的严重性？你在抄袭！在剽窃！在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江梓琳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不少，脸色也阴沉下来，将手机收了回去，一把扯过那张纸，放在江可欣的面前，“你好好看看，能说的出来这真的是你设计的吗？连颜色都一样，也算是借鉴的最高境界了。” 她说完，将稿件朝着江可欣的怀里一扔。 “你这么凶干什么！”江可欣转头，对着江国鸿道：“爸，你看看这个事情！她每天都来烦着我，我就算是想要好好设计出东西，心情也给她烦没了！而且不就是借鉴了一下别人的作品吗……” “江可欣，处在设计圈子里，你应该知道这句话的严重性。”江梓琳接过话头：“撒娇不会管用的，这是爸的公司，他们用尽一生的心血去经营的公司。你是在拿公司一辈子的名誉去开玩笑！要是因为请了一个剽窃新手作品的人去公司里当设计师而出名，还不如不要出名。你也别说我整天烦你，我从头到尾就问过你两次进度，倒是每天端茶送水伺候得你舒舒坦坦，就为了你设计出这么个颇稿子来。现在还剩下半个月，你自己看着办吧，杂志多得很，想要抄也任由你去抄，但是后果你能不能承担得了，不是现在能断言的事情。” 江可欣咬牙，觉得十分难堪，只能转头去寻求江国鸿的帮助。 江国鸿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一旁的沈佩珍先动了。 “其实……”沈佩珍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可欣这不是心情烦躁才会一时出错，估计也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有必要这么严肃。” “行了。”江国鸿转头道：“都是惯出来的。这事情不能有，绝对不能有，一旦被爆出来我们公司抄袭别人的作品，到时候是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我要怎么面对我那些老朋友？这个公司是大家一点一点创办起来的，今天如果不是梓琳，这事情可能就这么过去了，等到不可收拾的时候，就晚了。” 江梓琳觉得有些头疼，但到底还是庆幸江国鸿是个拎得清的，随即看了几人一眼道：“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剩下几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 人一走，江可欣就卸下了自己凌厉的表情，朝着旁边一倒，眼神戒备地不言不语。 “要不……先吃饭吧？”沈佩珍开了口，试图打圆场，但江国鸿的脸色还是十分阴沉。 “不吃了。”江国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沈佩珍转头看着江可欣，上前道：“可欣，没事的，他们都是在气头上呢，你……” “不用假惺惺了，我爸都走了你还在这儿演什么？做戏还做全套呢？”江可欣站起身来，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之后道：“我也不吃，你做的东西我是真的消受不起。老天保佑你女儿离我远一点，我也能活得长久些！” 她说着，也转身离开。 另一边。 江梓琳刚出了门，就看见江顾的车还没有走，依旧停在路边，怔愣片刻之后走上前去。 “怎么没走？”她道。 “这么快就出来了？”江顾诧异地看着她：“我正好也是闲着，等等你。” 江梓琳心里一暖，刚才的阴霾几乎被一扫耳光，坐上车道：“我就知道有问题，没有想到江可欣居然想出抄袭这一招。还好那个衣服我碰巧有拍过，要是没有这么巧，今天被混过去了，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 “抄袭？”江顾皱眉，眯了眯眼，“她胆子是真够肥的。” “其实以前江可欣对待设计不是这样的态度，高中的时候因为想学画画，还和我把大吵了一架，整个家都差点掀翻了，这件事才成了。她说什么都要走艺术这条路，而且是在成绩还不错的情况下。我爸当时觉得这是不务正业，但是在她连续拿下几个奖项之后，也开始有了改观。”江梓琳眯着眼睛，靠上座位，陷入了回忆中。 江顾不置可否的听着，踩了油门，慢悠悠地朝着家里走去。 另一边。 江可欣刚出小区就看见了江顾的车，眼神一晃，盯着他的车看了许久，认了出来，顿时更加气愤了。 “什么人啊……”她咬牙：“江顾真是瞎了眼了，这大晚上的还过来接她！江梓琳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把江顾吃得死死的？” 她伸脚一踢旁边的石子，想到今天设计稿的事情，更加烦躁了。 一天后。 江可欣家。 一地凌乱的纸团在这个公寓的每一个角落铺开。 江可欣躺在地上，靠着毛毯，眼睛紧紧地闭着，眉头轻蹙，不言不语。 她已经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了，想了无数个主题，无数个思路，没有一个是能让她灵光一现的。 要么是想要设计的东西别人已经设计过了，要么是想要表现东西不够新颖，不够有深度……总之这一战，她已经输了一半。 夕阳开始渐渐沉了下去，余温烘烤着大地，房间内即使有空调，她也感受不到一丝清凉。 很久之后，江可欣突然坐直了身子。 “算了，我认输还不行吗？我认输……”她伸手将手里的画笔一扔，转身找出了自己的手机，给江梓琳打通了电话。 不到几秒，江梓琳就接了。 “喂。” “这个比赛我不参加了。”江可欣开口便道：“不做了，爱谁伺候谁伺候吧，公司倒闭本来就和我没有关系看，我不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声，只有浅浅的，几不可闻的呼吸。 “……知道了。”江梓琳道。 江可欣皱眉，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感--就这样？一句知道了就结束了？ 她以为会有骂语，就算是没有骂语，至少也有点什么激烈点的反应吧？ “你是不是又想着什么事情来套路我呢？”江可欣有些疑惑道。 江梓琳一顿，“这个结果不是早就该想到了吗？你想不出来我难道还逼你想么？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一趟。” “家门口……”江可欣嘟嘟喃喃：“你有病啊，跑我家门口待着干什么！你是不是监视我？” 江梓琳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江可欣看了看熄灭的屏幕，骂了一句，但还是转身出了门。 第二百七十二章 老房子 门开了。 江梓琳将手机放到了一边，看着门内穿着拖鞋穿得有些随意的人，眼神十分平静。 “你过来干什么？”江可欣没好气地开口，头发乱糟糟的，也不想处理了，直接面对着江梓琳，怒气冲冲地问道。 “饭。”江梓琳从窗口递出来一份饭，是牛排。 江可欣一愣，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连续一周让江梓琳给自己送这一家的牛排过来了，唯独今天没有让她送。 “我又没有让你送过来……”她声音小了下来，瞥了江梓琳一眼，伸手一抓，将牛排扯了过去，力道很大，动作也十分粗鲁。 “我乐意。” 江梓琳道。 这样子立刻将江可欣给激怒了，顿时抬眼怒视着江梓琳，咬牙道：“行！你乐意犯贱，我也管不着！”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江梓琳突然出声，一句话就将她的脚步给截住了。 江可欣嘴唇抿了抿，转头看了看她，开口道：“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清楚，今天之后我是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什么交流了。” “你照镜子了吗？”江梓琳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照什么镜子啊！我为了那个什么破设计稿子，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没有睡觉！我还有心情照镜子？”江可欣没好气道：“你要是来和我比美的，也趁早给我滚开！” “比美？”江梓琳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实在是想不通江可欣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这些想法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想到的，“如果现在没什么事，我正好要去兜兜风。” 江可欣一愣，眼睛瞪得比牛还大，“你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我在邀请你。”江梓琳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自然。但是昨天回去之后她也是想了一整个晚上，总觉得有些可惜。很多事情本来就不该到这个地步的，江可欣的能力，完全可以设计出更好的作品。 这样而是当初她想让江可欣来准备这一次比赛的原因。 江可欣后退一步，满脸的戒备：“你到底想做什么……” “邀请你兜风，就这样。”江梓琳抬眼：“你不会是怕了我吧？” “怕什么！我会怕你？”江可欣伸手指着她，咬牙转身：“你给我等着，五分钟。” “嗯，我喜欢这样的时间限制。”江梓琳将头缩进了窗户内，不再言语。 江可欣进了房间。 五分钟之后，果然再次从门内出来，只是换了一件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便上了车。 “去哪里？”她转头道。 “随便逛逛。”江梓琳道。 说是这么说，但是车子仿佛有了目标一般，径直朝着前方走，连犹豫都没有。 江可欣冷哼一声：“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招啊……不会是为了让我继续去比赛吧？” “让你随便抄一个作品去吗？”江梓琳回头，眼神撇过她的脸，“我没这么大的胆子。” “你能好好说话吗？”江可欣气得咬牙，却又没有话来反击江梓琳，只能一边跳脚一边控诉。 江梓琳点头道：“只要你好好说话，我一定好好说话。今天就是单纯去兜风，没有任何目的，信不信你由你。而且你既然已经跟着我来了，态度不妨好一点，我没有想要怎么你，你总是怀疑这怀疑那，不累吗？” 江可欣抿了抿唇，似乎想要测试这话的真实性，在看着江梓琳的脸很久之后，才确定了她是认真的，于是轻轻哼了一声，将视线转向了窗外，拉下了自己的口罩。 “帽子也摘了吧。”江梓琳在一旁闲散道：“这里没有人会拍你，我也没有请记者。” 江可欣犹疑片刻，见帽子摘了。 江梓琳将车窗降了下来，微风瞬间袭进车内，车速不快，十分惬意。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不带妆出门了。”江可欣突然开口，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半晌道：“没想到居然是和你……也不知道我刚才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诶，这路……” “怎么了。”江梓琳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江可欣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眯了眯，开口道：“这不是去老房子的路吗？” “老房子已经快要拆了，最后一户人家搬走，这一片郊区要改成工厂，以后见不到了。”江梓琳转头，看了她一眼，十分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 老房子……要改成工厂？ “为什么这种事我都不知道？”江可欣第一反应是这个。 “因为你要等着别人告诉你，只是因为告诉你的人是我，所以你才会开始在意自己是否是第一个知道的。”江梓琳勾唇，瞥了她一眼，“实际上你也并没有关注过这些事，对吗？” “那是我第一个住上的正经房子，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江可欣转头，不服气地道。 江梓琳专心开车，不再理会她。 车子穿过一片马路，在一个老旧的居民社区前停了下来，剩下的一段路只能用步行。 江梓琳下车，走在了前面，步子很慢，等着江可欣走上前来。 两人熟门熟路地进了一间房，门锁已经坏了，墙面看起来有重新刷过，外头是亮白的，但是到了里面，还是有些许裂缝在整个墙体上蔓延。 这里是顶楼，算是比较普通的环境，她们从小到大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家庭条件不算太好，但也不是太差，总归是熬过来了。 江可欣抿唇，推门而入。 三室一厅，一个厨房，一个房间是属于江梓琳和江可欣的，另一间则是属于江国鸿和沈佩珍。还有一个小小的杂物间，当年里面堆满了江梓琳的奖状和奖杯，后来搬家的时候遗失了，再也没有找到过。 江可欣一走进门，回忆就扑面而来，根本无法停歇。这个早就已经被她丢到记忆中的某个角落的地方，突然又鲜明活亮起来。 “这是卧室。”江梓琳指了指一间房，“小时候你无数次嫌跟我一起住太挤了，现在看起来……也还好。” 江可欣白了她一眼，“房间里都是你做的手工，成天拿着你的数码相机拍来拍去的，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会拍照似的……我能不烦吗？你要是不显摆，我也就不觉得挤了！” 她说着，走了进去。 里面已经堆满了杂物，只剩下一个书桌还有生活过的痕迹，墙上已经贴满了很多不属于她们的东西，整个房间看起来已经有过其他人生活的气息。 “这房子之后应该住过不少熊孩子吧。”江可欣看了一眼墙壁，“得了，我当时在这里画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往前走着，试图找出一些，但还是徒劳。 “这里。”江梓琳突然在她身后开了口，伸手指了指门后，“这里的肯定在。” 江可欣眉眼一动，看着江梓琳。 “当时我们用尽办法都没有把它给除掉，之后来的人应该也不行。”江梓琳伸手将门一拉。 果然，一条隐隐约约用红色水彩笔画的裙子，立刻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隔着尘土，依旧鲜艳明亮。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我要她当模特 江可欣有一瞬间几乎不敢走上前去，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有了些许闪动，盯着那面墙看了许久。 很久之后，她动了动眉眼，抬腿靠近。 江梓琳看着她的表情，转身走到了她的身后，不再言语，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江可欣蹲下身来，脑子里已经闪过那个小小的身影努力要在这个地方留下印记的样子。 “我长大了是要给电视上那些的明星做衣服穿的。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你呢？” “我？我不知道……我没想过长大的事情。” “真笨，你还比我大呢，都没有想过长大的事。” “嗯……可能就拍拍照吧。” “这算什么梦想啊？不过你想拍照的话也有一个职业，我知道的，叫摄影师，你听说过吗？” 回忆像电影画面一般，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闪过，两个身影交叠，被遗忘的那些对话瞬间都灌入了脑中。 原来……小时候还有说过这些。 江可欣伸手摸了摸墙壁，上面已经凹凸不平。 “当时你费了很大劲都没有把这东西给弄掉，还被爸揍了一顿。”江梓琳转身找着房间里其他地方的印迹，随口道：“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相信你怀揣梦想，也是第一次听你在门外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江可欣神情复杂地转了头，看了看她，开口道：“你想说什么？把我叫到这里来如果是为了灌鸡汤的话，还是免了。” “我不喜欢鸡汤。”江梓琳转头：“但是有必要的时候，用一用也挺好。你一直说你从小到大都在恨我，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从小到大对你的感觉。到了这个家之后，你比我小，我必须让着你，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力。因为比你长得矮小，我穿的是你不要的旧衣服，因为性格沉闷，所以大家都喜欢逗你抱你，贴在身上永远是成绩优异，聪明好学的标签。所以后来很多人都诧异为什么要去做摄影师，为什么老老实实考个比较稳妥的专业……所以理所当然的，大家觉得你设计衣服，是正经事，我摄影，就是歪路子。这些完全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在身上了，你还觉得挺自然，对么？” 江可欣眉眼一闪，没有去看江梓琳。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二十多年里，她关注的向来是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所受到的委屈和不公……看见的也是这样，所以到现在让她去换位思考，她已经学不会了。 “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这东西。有些东西岁月可以改变，甚至人为都可以，就像现在我们站在这里，已经看不见你曾经涂涂写写的痕迹。但是……”江梓琳抿了抿唇，突然闭上眼，走到房子的中间，伸手指着的窗户旁边的墙，“这里画的是一条柠檬黄的裙子，裙摆有五个褶子。”她手轻轻移动了一下，“这里是粉红色的百褶裙，搭配短袖T恤，还有一双带钻的鞋。”手指再次移动，“这里是冬天的连衣裙，无袖，毛边，还有一条围巾。你说你要设计出冬天也能很漂亮的裙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后来你也做到了。” 她睁开眼，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江可欣震惊的眼神。 两人对视着，沉默开始在整个房间里蔓延。 江可欣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简直匪夷所思。她从来没有想过江梓琳居然会记得这些细节，记得她在房间里每一个涂涂写写的时光，甚至把那些裙子的样式都刻在心里。 “所以有的时候，你看不见，不代表它就不存在，是吗？”江梓琳道。 江可欣抿唇不语，蹲在地上，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立刻被她藏到了身后。 江梓琳轻轻叹息一句：“知道我为什么记得这些吗？就是你写作文的那次，问我长大了之后想要干什么。作文内容就是梦想……你说你长大了要给很多明星设计衣服，我说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当时确实不知道，甚至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生。所以我觉得能够坚定说出目标并且去做的人，很帅。” 她耸肩，转了身：“行了，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麻烦你去了解我的想法，也辛苦你了。走吧。” 江梓琳率先出了门。 江可欣仍旧愣愣地蹲在地上，的眼神扫过墙上画的那件裙子，心里的浪潮一阵接着一阵，拍打着早已麻木的情绪。 几分钟后，她也起了身，朝着门外走去，脚底踩着木板的声音十分刺耳。 咯吱。咯吱。 出了门，她抬眼朝着车上看去，见江梓琳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跟没事人似的，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江可欣将眼神给收了回来，低头垂眼上了车，一路上再也没有开过口。 直到比赛的前一天。 未闻公司。 江梓琳吃过早餐，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她已经半个月没有收到江可欣给她发的任何消息了--去老房子的那一天，是她做的最后尝试。她也做好了江可欣根本不会理会她的准备，毕竟大家顺着自己的成长轨迹活了这么久，早就和儿时大不相同了。 妄想用“梦想”这个词来打动别人，确实也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还没有联系你？”江顾递过来一份早餐。 江梓琳伸手开了，眉眼立刻带了笑：“牛油果，我喜欢。” “你倒是轻松。”江顾笑了起来，“那这个比赛就算是弃权了？” 江梓琳想了想，耸肩道：“她不想参赛，我也不能按着她脖子去。能做的都做了，只能说我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太理想化，有些人或者或者，就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活。” 她摇摇头，抛开思绪，准备开始享用她的牛油果沙拉。 江顾点了点头，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江梓琳一愣，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刀叉，回头看了正在闪烁的手机一眼。 “江可欣？”她带着些许诧异，将屏幕上的名字读了出来。 江顾饶有兴致地伸头一看，还真是。 江梓琳立刻拿起手机，按下接听。 “喂，方念雨在你身边吗？”江可欣开口道。 江梓琳看了办公室一眼，“在。” “我要她来当我参赛的模特。”江可欣继续道：“衣服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你去和她交涉。” 第二百七十四章 有个条件 江梓琳挑眉，沉默了很久之后道：“你确定比赛当天……会有衣服穿在她身上？” “废话！”江可欣有些粗鲁道：“你和她比较熟，我只要她当模特，按照她尺寸做出来，到时候别人也穿不了。你该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吧？” “难说。”江梓琳眼里已经有了一丝笑意，“看她意愿。” 江可欣轻嗤一声，挂了电话。 江顾盯着江梓琳看，等着她开口，没想到江梓琳只是拿着手机，很久都没有开腔，反而是认真看了看江顾，好像要确定自己刚才听见的那些话的真实性一般。 “傻了？”江顾笑出声来，伸手在江梓琳的面前挥了挥。 江梓琳突然一笑，开口道：“有点意外……她居然真的做了衣服。” “我也意外。”江顾看着她的笑容，终于松了口气，开口道：“其实你们两个的关系有时候……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只会比你想象的更糟糕。”江梓琳立刻回应道，说着起身，“她指明了自己衣服要让方念雨当模特，估计这事情和念雨一说，她得爆炸了……” “方念雨？模特？”江顾重复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有听错。江可欣之前和念雨有些过节，两个人那点拉拉扯扯你不是没看见，不过她选择念雨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关系好，二是念雨最近的名声大，可以借着她的名声来让公司这边的宣传更有卖点，主办方那边估计会更倾向于选择她……她要是把这些小聪明都用在正途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江顾笑出声来：“你去问问她。如果她不同意，你再让我进去。” “不准你威胁她。”江梓琳眯了眯眼，“我劝劝她，看她同意不同意。如果不同意，江可欣也只能找人穿不合适的衣服了。” “行。” 江梓琳转身走了进去。 一推门，就看见方念雨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头苦大仇深地看着酸奶。 “ 你来啦。”她抬头，看了江梓琳一眼，又重新将自己的头给低了下去。 江梓琳笑了笑，走进门去，开口道：“干嘛这么看着酸奶。” “早餐酸奶，午餐酸奶，晚餐还是酸奶……我这一月都瘦了五斤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天啊我真是要疯了……” 江梓琳笑着，在她对面坐下了，“要不然中午我带你出去吃一顿？” “吃一顿？”方念雨眯了眯眼睛：“你吃错药啦？我让你带着我出去，江顾要是看见有我这个电灯泡在，他一整天的脸都能是黑的！我才不要看见那张脸吃饭，真是扰人食欲。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江顾这么讨人嫌呢？” 江梓琳抿唇笑了起来，开口道：“有件事情，我问问你的意见。” “嗯。”方念雨点头，伸手拿起了酸奶，喝了一口，脸上立刻露出了比刚才还要痛苦的表情，“真的难喝……已经快要把我逼出了厌食症--你说这个酸奶减肥法到底有没有用？我看这里头的含糖量也不低啊。” “估计没有--我说正事。明天有一个服装设计大赛，我爸的公司快要倒闭了，所以是江可欣帮忙设计衣服，去参赛。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待会儿我可以慢慢说……” “我为什么要有兴趣？”方念雨说着，又喝了一口，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全身都是一抖，“天啊……” “因为江可欣是按照你的尺寸去设计衣服的，所以她想让你去当模特。”江梓琳道。 “噗……”方念雨瞬间呛住了，伸手猛地拍打自己的背部，不可置信地抬了头，盯着江梓琳道：“你说什么？我？她为什么按照我的尺寸做！是不是存心恶心我的！” “应该是。”江梓琳点头，等着方念雨的反应。 方念雨想了想，半晌才道：“你刚才说什么，你爸的公司快要倒闭了……” “所以才用这一次的比赛，想要挽回局面。知名度打出去之后才行。” “那也就是说这一次的比赛是至关重要，不是玩玩而已？” “对。” “你这边不是玩玩而已，江可欣那边呢？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只是去玩一玩吧？”方念雨确认道。 “我不确定，但是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她会认真去做。”江梓琳耸肩道。 方念雨想了想，点头道：“那行吧。” “答应了？”江梓琳有些诧异地开了口，挑了挑眉。 居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她以为方念雨会因为江可欣而拒绝呢，再怎样也是要经历一番挣扎的。 “不答应我还能怎么办？不过我有个条件……”方念雨突然贼笑起来：“听说你做饭挺好吃？给我做一周的减肥餐好不好？” 江梓琳一愣。 这减肥餐，她没有做过。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敢保证一定好吃。” “比这个好吃就行！”方念雨立刻朝着江梓琳扑去：“一定要控制热量哦！每天要不同的搭配！” 江梓琳笑出声来，“行，看你刚才的表情，比这个好吃应该是很简单的事。” “耶！”方念雨立刻笑出声来：“为了好吃的，去当当模特而已，没问题。免费的。” 江梓琳的目光柔软了些。 她喜欢和简单的人相处，正好，身边碰上的人都十分简单，温暖又挠心。 出了门，江梓琳对着江顾眨了眨眼，伸手拿起了手机。 “答应了？”江顾挑眉道。 “用一周的减肥餐换来的。”江梓琳笑着，打通了江可欣的电话。 江顾的表情立刻有些不对劲了，转头道：“给她做减肥餐？凭什么？方念雨这种人就是得寸进尺，我还没吃到呢，她就想吃……不行，我去打她一顿，她就老实了。” 江梓琳笑着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江顾只能闭了嘴。 电话接通，江可欣道：“这么快？看来你们感情不错。” “只有一点，不要起争执。你既然已经用心设计了衣服，不会希望这一次落败吧？所以她在当模特期间你不要再出什么歪心思，适可而止。” “知道了。”江可欣懒懒回答。 “衣服呢？准备什么时候给我看。” “比赛当天不就看见了？”江可欣轻哼一声：“我现在不想给你看，你自己看比赛去。” 她说着，挂了电话。 江梓琳看了看熄灭的手机屏幕，转手将手机放在了桌上，轻轻松了口气。 第二百七十五章 化茧成蝶 比赛的当天，江顾直接给未闻上上下下都放了假，载着江梓琳、江国鸿和沈佩珍，到了比赛的现场。 “坐这儿吧。”江梓琳指了指一个视野较好的位置道。 “行。”江顾第一个应答，站到了江梓琳身边的位置。 江梓琳坐下之后，台上的主持人就开始报幕了。 “一个服装比赛，怎么来这么多人……”江国鸿低声道：“我看见好几家公司的老板都在。” “因为这是比较大的投资方办的，第一名是可以直接获得合作的。”江顾开口道：“所以这些人眼红也正常。” 江梓琳在一旁看着，点了点头，凝神细细看着台上。 已经有模特开始陆续上场，五个一组，按照编号走，台下的评委也都是有些面熟的，甚至有一个设计大师也在。 江梓琳低头拿出手机，给方念雨发了消息：“你们是几号？” “五十二。你待会儿能看得见我吗？”方念雨立刻回复。 “我的位置可以。” “帮我拍照！美美的那种！” “知道了，相机都带了，这会一定不会让人说你是瘦死的骆驼。”江梓琳边笑边回复，一抬头，正撞上江顾阴恻恻的眼神。 “你干什么……”江梓琳被他吓得后退几分，失笑，咬牙道。 “我正在打算要用什么借口把方念雨赶出公司，我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来和我争夺宠爱了。”江顾道。 “……”江梓琳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江国鸿，好在沈佩珍和江国鸿的注意力都在台上，没有听见这一句。 “你小声点……”江梓琳轻声道：“他们都在呢。” “谁？”江顾四处看了看，“在场还有谁不知道我们是夫妻吗？” 江梓琳咬牙，瞪了他一眼，低头看着手机消息，果然看见方念雨又发了好几条。 “妈呀这个后台真是群魔乱舞的，刚才居然还有人找我要签名，我的知名度已经这么高了吗？” “救命啊，这都是什么人啊，衣服倒是都挺好看的，为什么不好好找些模特来啊？” 江梓琳看了几条，再次笑出声来，想到江顾，又立刻识相地将自己的笑容给收了收。 “好了，看比赛。”她放下手机，开口道。 台上的号数已经到了三十号。 江国鸿焦急地等着，看着人一波一波地离开，心里也有些没底了：“可欣没有把衣服我们看过，她给你看了吗？” “没有。”江梓琳道：“说是要今天给我们看。” “这孩子，估计是有点不好意思呢。”沈佩珍在一旁道。 江国鸿皱了皱眉头：“她该不会又抄袭什么杂志的吧，上回可真是把我给弄怕了……” “不会了。”江梓琳道，语气十分肯定。 江国鸿和沈佩珍立刻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两人都没有想到江梓琳会为江可欣说话。 江梓琳正视前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台上走过的几个模特。 号数已经到了五十。 下一次上场的人里，应该就有方念雨。 主持人在报幕之后，台下立刻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我的天！那是方念雨吗？” “快看快看！网上有人说今天方念雨会出来做模特，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啊？不是吧……方念雨不是已经进了未闻吗？还需要做这些东西讨生活啊？” “肯定不是啊！你没有看见设计师的名字啊？江可欣，你忘了江顾的老婆叫什么？” “对哦！是江顾老婆的妹妹，难怪能请到方念雨……不奇怪了。” 江梓琳和江顾的视线同时转到了台上。 方念雨的身材十分高挑，经过这个月的减肥也初有成效，尤其是现实效果，直接瘦了一圈。 “好美啊……” “谁说她胖的！明明是仙女好吗？” 身后立刻有讨论声响起。 江梓琳凑近江顾，低声道：“你是要是把这些人的讨论全都录下来发给方念雨，估计她今晚会失眠。” “那我支持你录。”江顾点头：“听说缺少睡眠会让人变瘦，她很需要。” “你们就少打击她了，其实她真的不胖。”江梓琳笑了起来。 模特已经正面站好。 江梓琳的目光投向台上的那一刻，唇角突然动了动，怔愣了半晌。 这件衣服…… 台上请出了设计师，挨个儿开始说自己的设计理念，轮到江可欣的时候，又引起了一阵欢呼。 不得不说江可欣和方念雨站在一起的时候，十分登对养眼，两大美女，直接秒杀台上其他的人，众人的视线直接黏在了方念雨的身上，根本无法移开。 “怎么了？”身侧的江顾立刻发现了江梓琳脸上些许的不同，开口问道。 江梓琳看了台上一眼，摇了摇头。 这件衣服……江可欣画在门后的那一件。虽然有做改动，但也是升级版，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大家好，我是江可欣。”江可欣笑容十分完美，声音也带着甜意：“简单说说我的故事吧。其实在设计的道路上我一直都走得顺风顺水，最近也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我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了，这段时间确实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想要全身心的放松，甚至想过放弃。这件衣服是在我很小的时候，脑海里就一直存在的一件衣服，我给它起名为‘化茧’。很多人可能想要问我为什么是化茧，不是成蝶呢？我觉得比起梦想实现的那一刻，包裹在厚厚的茧里才是最值得纪念的。有迷茫，有辛酸，有审视，有挫败……这样的过程，不是所有人的一生都能尝尽。我已经尝尽，也想把这样的美好分享给你们。” 语毕，台下响起了一片的掌声。 江顾转头：“她是不是雇了什么人给她写这份演讲稿的？” “很有可能。”江梓琳笑着，也跟着众人一起拍起手来：“但是挺感人的，不是吗？” “就是感人到让我不相信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话。” “真假参半，总有人买帐。”江梓琳笑了起来，放下手。 所有的模特都走完场，主持人再次上了台。 “我们就不卖关子了。今天看见了非常多优秀设计师的作品，很荣幸可以为他们颁发这个奖项……下面我们公布第一名。” 江国鸿立刻坐直了身子，盯着台上看。 “第一名的得主是……”主持人一顿，随即微笑起来：“物雨公司的设计师，欣欣。” 江国鸿脸色微微一变，轻叹一句：“不是第一……” “第二名的得主是……”主持人再次笑了起来：“今天万众瞩目，勾走现场无数男性包括本人目光的……” 众人被主持人这一句调侃哄得发笑。 “江可欣设计师！来自云裳公司！” “哇哦！”全场沸腾。 第二百七十六章 那我就直说了 江国鸿瞬间笑出声来：“第二名！第二名好，第二名也好……” 沈佩珍也跟着在一旁激动地鼓掌，一片沸腾声中，第三名也宣布了，参赛者上台领奖。 江梓琳松了口气，摇头笑了起来：“其实不用这么关注名次了。看着观众的反应就知道，今天不管是谁获得了第一，江可欣一定是吸引所有人视线的那个。” “明天的报导也会是她们，放心吧。”江顾道。 “那倒未必吧……今天没有媒体过来。” “你看。”江顾伸手，指了指场外几个带着摄像机的人，“明天他们不想报导，也得报导。” 江梓琳一愣，笑出声来：“你什么时候叫来的？”她没想到江顾居然还叫了记者，万一没有得名次，江可欣估计要恨死她了。 “早就准备好了，不过我没有想到江可欣的表现还真的值得曝光。”江顾耸耸肩道。 江梓琳勾唇，看向台上，目光有了一瞬间的柔和。 下了场，方念雨换上了便服，戴着墨镜和口罩走了过来，站在江梓琳的面前开始抱怨。 “我真是关门拍戏这么久，都不知道自己的知名度已经这么广了……”方念雨轻声道：“你们没看见刚才的后台有多吓人！我差点就他们给吃了！大家都是女人，感觉那些人非得把我的衣服扒了看看我的罩杯不可……” “咳。”江梓琳轻咳一声，提醒方念雨，这里还有她的家人在。 江国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压身瞥到了一边。 现在的年轻人……聊的话题都太广泛了…… “走吧，这次大家都辛苦了，我请你们去吃顿饭。”江国鸿道。 江顾看了江梓琳了一眼，挑眉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江梓琳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行。”江顾立刻跟在她后头说了一句。 方念雨在一旁撇了撇嘴，低声道：“跟屁虫……” “方念雨，你还在减肥，就别去了吧。”江顾转头道：“粉丝要是看见你因为网络压力胖成现在这样，得多心疼。” “江顾！你不说话能死是吗？”方念雨叫了起来。 “一起去吧一起去吧……”江国鸿显然是没有适应这样的性格，开口阻断了他们的交谈，转身朝着车子走去。 车上。 江可欣捧着自己的将别，得意洋洋地看了江梓琳一眼，开口道：“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不行吗？再怎么说我也是没日没夜辛辛苦苦设计出了那条裙子，哎，这个家要是没有了我，我真不敢想象要怎么继续运作下去……” 江梓琳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答应了江国鸿的邀约，转头看向了窗外。 “得了吧你，你一个人的功劳啊？说得像自己有多厉害似的！”方念雨在一旁接嘴：“别的不说，就说你在所谓的新内勤劳动的时候，是谁给你送饭的？梓琳每天中午吃饭的时间都要出去一趟，敢情都是喂牲口去了是吧？” “方念雨！”江可欣几乎是尖叫了一句。 “你能不能小点声？你粉丝要是知道你疯了，该有多难过啊。”方念雨学着江顾的腔调，毫不留情地给出了反击。 “你这个泼妇！你这张嘴除了会说别人，还会干什么？我刚才说的有错吗？我确实是为了这个家贡献了，你当演员的人难道不了解吗，谁会在意幕后工作的人？只要看着主力军团就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送饭的角色就只能是送饭。”江可欣道。 江梓琳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些许怒意。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更过分的话，江可欣都说过，更何况还是今天这几句不痛不痒的炫耀。 车子在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江国鸿先下了车，走在前面，带着沈佩珍和江可欣，三人站在一起的画面颇为和谐，看起来就是实打实的一家子。 江顾伸手将江梓琳的手一握，这回方念雨跟在身后，没有任何酸话，只是默默地看了江梓琳一天，也跟在了她的身边。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江顾为什么去哪儿都要坚持站在你旁边，和你腻歪在一起……”方念雨突然道。 江梓琳转头，笑了起来：“正好，我也不明白呢，和我说说？” 方念雨伸手打了她一下，“别闹，我是认真的。你刚才看起来好孤独啊，我都想保护你。” “方念雨。”江顾突然出声，阻拦方念雨之后要说的话。 方念雨嘴巴一闭，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一噎之后小心翼翼地看了江顾一眼，又看了看江梓琳，随后低声道：“我是想说……你还有我们，没关系。一个人收获到的爱不一定非得来自家庭，对吧？而且江顾是真的爱你，他从前五大三粗的，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小事情？” “这些话可以多说点。”江顾赞许地点头。 这两人一唱一和，彻底将江梓琳的心里变得暖和起来。 江梓琳一笑，开口道：“用不着安慰我，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有奢望过从家庭里获得爱。” 说着，她挽上江顾的手，走了进去。 餐厅内。 江可欣昂着头落座，特意将奖杯放在了大家都看得见的地方，随后轻咳了一声，微笑起来。 方念雨翻了个白眼，简直不想再看，咬牙道：“江可欣，这奖杯里是不是有什么致幻剂，碰一碰就会膨胀的那种东西？” “别话里有话的，有什么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是你让我说的--你现在看起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方念雨！”江可欣再次叫出声来，要朝着方念雨扑去。 “行了！”江国鸿伸手，将江可欣给拦了下来：“都少说两句吧……我来说说。” 江可欣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头不服气道：“我和她没法一桌子吃饭！” “你都有办法和我一个台上演出，怎么没办法一个桌子吃饭了？”方念雨立刻回应，突然假笑起来，伸手就将奖杯给夺了过来，开始模仿方念雨的腔调，微笑道：“大家好，我是江可欣。我给它起名为‘化茧’，知道为什么起名为化茧吗？因为我觉得听起来比较有档次，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点来朝拜本娘娘，我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设计出这么件破衣服的……” “方念雨你最好适可而止……”江可欣咬着牙，伸手去抢奖杯：“把奖杯给我！” “我要感谢我的爸爸，我的妈妈，我的姐姐……所有给我灵感的人。”方念雨跳到一边，继续怪腔怪调地装起来：“尤其是方念雨小姐，她不顾自己想要砍死我这个贱人的冲动，在这种危难时刻，愿意给我当模特儿……” “啊！”江可欣几乎被她逼疯，一把抢过了奖杯，冲着江梓琳吼道：“笑什么笑！” 江顾本来跟着一起笑，表情突然一变，将江梓琳护在了自己身后：“你冲谁凶？” “好了别闹了！”江国鸿也忍无可忍地将江可欣拉了回来，轻叹一句转了头，突然伸手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了江可欣的面前。 这个动作瞬间就止住了闹剧。 众人都诧异地看向江国鸿，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 勾引人 “这什么？”江可欣道。 “这几天辛苦你了，以后公司方面确实得让你多多接手，早点接触也好，对将来有帮助。”江国鸿将银行卡递到了江可欣的面前。 江可欣立刻面露喜色，笑出声来，一边接过一边道：“哎呀爸，都一家人，干嘛还搞这些……” 江国鸿看了她一眼，轻笑起来，随即转头看了江梓琳一眼。 方念雨立刻伸手在桌下碰了碰江梓琳，对着她笑了笑。 终于啊……终于良心发现，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个女儿了。 “这次也要谢谢梓琳和江顾了。”江国鸿眉色温柔，看着江顾的表情也是十分感激的：“比赛的事情是江顾起了个头对吧？难得你这么关心我们家……真的感谢。过程中你也帮了不少的忙，今后还要多多仰仗你关心……” “我没做什么，梓琳……” ;“梓琳也很关心，我知道。”江国鸿一句就带过了，接着开口：“这位方小姐在自己有知名度的情况下，还肯来公司里帮忙，这个恩情我一定会牢记的。到时候如果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尽管知会一声……可欣她从小性子直，不怎么会说话，也爱和人打打闹闹的，心思却不坏。所以如果她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在这里和你赔罪了。” 方念雨勉强扯着嘴角，看了江梓琳一眼，实在不敢相信刚才江国鸿居然就把江梓琳的功劳给一笔带过了，开口道：“江叔叔，不用谢我，我以后也不会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这次我会来，完完全全是看在梓琳的面子上，否则就你这个女儿……她提前沐雨熏香三天再一步一叩地来我家门口，我也不会多看一眼。但是刚才听了你对她的描述，我也明白她是怎么养成这个性格了……” 这话说得直白，江国鸿和沈佩珍的面色都是瞬间一阵青白。 “你说我？”江可欣冷笑一声转头：“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教养……” “我只有对人才说人话。”方念雨反击。 江梓琳看着两人一来一往，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心底总压着一些情绪，不想发泄，也不能发泄。 “是，梓琳是……是个孩子。”江国鸿憋了半天，也就憋出来这么一句。 方念雨勉强笑了笑，心里一阵腹诽，低头吃饭。 真是没救了…… 这顿饭不仅仅是方念雨经历过最难熬的一顿饭，也是江梓琳最难熬的一顿饭。 几乎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大家都是带着假笑吃完的，直到最后，江梓琳才找了个借口出来了。 方念雨立刻跟上了江梓琳的脚步，刚出门就低声道：“天呐，我的妈呀，这都是什么人……什么人啊！” 江梓琳看看了她一眼，抬腿朝着前方走去：“你多接触几次，慢慢就会习惯的。” “接触一次就要了我的命了！我还接触几次？我又不是疯了！”方念雨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咬牙道。 三人一起走向了车内。 关上车门，江顾突然回头道：“刚才为什么不说？” 江梓琳转头看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你为了公司的事情四处奔走，想尽了所有可以想的办法，说破了嘴皮，甚至找了很多江国鸿以前的人脉，都没有成功。而且江可欣这边，也算是你一力促成的，为了能说动江可欣，你宁愿自己吃点苦头，受点委屈…” 但是刚才席间，江国鸿居然只是一句话就将她给带过了，她也没有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言辞。 江梓琳摇摇头，“没必要。我说自己有多辛苦多累，在他们看来都只会是一个笑话，而且这个笑话里还掺杂了很多谎言的成分，没有人会相信我。而且只要公司没事，我和江可欣抢这份功劳做什么？我以后也不想接手这个公司，一个烫手山芋，如果江可欣喜欢，她大可以拿走。” 江顾轻叹一句，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道：“你就是这个性子，所以才太容易吃亏。” 江梓琳抿唇不语。 江可欣不管做什么都伤不到她，让她触动和难过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江国鸿和沈佩珍的反应和态度……他们两个，才是她真正觉得心寒的源头。 算了，一向也是这样。 江梓琳疲惫地靠向了椅背。 方念雨还想说点什么，将脑袋伸了上来，但是立刻被江顾的眼神给打了回去。 她立刻伸手，做了一个将自己嘴巴给封住的动作，点头， 表示自己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网上果然将这个消息炒的沸沸扬扬。 江可欣趁机接受了几个采访，话里话外都在哭诉自己最近受到的冷遇，好在她经历过困难重重，最终还是化茧成蝶。 未闻公司。 “看了江可欣的采访吗？”李家然伸手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咬牙道：“要不怎么总说女人可怕呢……真是太可怕了，我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心思多到让人恐惧。” “我倒是觉得她是心思不够多，所以才一次性要将自己所有的才华都展现给大家看。但是最惨的是才华有限，所以展示的时间不够久，总归会是昙花一现。”江顾在一旁道。 “精辟。”李家然立刻点头道：“十分精辟，佩服佩服……哦对了，还有个消息可能对我们不太有利，刚才忘了告诉你。你看见网上爆出来的一组图了吗？所有人都在议论关于方念雨和陆光年。” “他们两个做什么了？”江顾转头，显然对这个话题还算是比较有兴趣的。 “没做什么大事，就是聊聊天的喝喝茶，被人拍下来了。”李家然耸肩，“方念雨也是没有心眼的，这样的图我们看来是正常，但是陆光年的那些粉丝呢？这简直就是宣战图了，非别人给拔下来一层皮不可！再加上最近她减肥有点成果了，很多人在夸她，更是刺激了那些粉丝。” 江顾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瞟了一眼。 果然，全网都在热议有关于方念雨和陆光年的话题。 “方念雨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看见个男人就要往上扑……现在居然动了我们光年的心思！” “绝不同意！” “你看她笑成那样，绝对就是有心计，想要勾引人的！这种女的真是见多了！我们光年从来不传绯闻的，最近怎么这么多不要脸的贴上来……烦得很！” “腰粗成那样，怕是不爱照镜子哦。没有点自知之明……” 江顾将手机一收，笑起来：“她人呢？” “片场呢。”李家然耸耸肩，拿掉了自己的眼镜：“估计这会儿正在气得冒烟。” 第二百七十八章 机器人 片场。 方念雨气愤地将手机一放，咬咬牙，一字一句道：“这些人的嘴……” 她只恨现实生活中不认识这些人，否则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开始了。”导演在一旁叫道。 方念雨整理了自己发型，转身朝着拍摄场地走去。 这一幕戏是她的东西掉了，席雨燃正好经过，帮忙捡起，两人之间就有了一些交谈。 但是拍到一半，方念雨NG了多次，总是进入不了状态，一闭眼就想网上那些对她的评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打光打到侧脸去，不要拍到嘴巴！”导演开口，指导着摄影师。 席雨燃的嘴上还有些疤痕没有好，幸好他的颜值足够，临时也加了一场嘴巴受伤的戏，这几天都可以带伤上场，反而添了几分魅力，只是伤口的部分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所以导演对每一个镜头的把握都要十分精准。 “导演，我需要休息。”席雨燃看了方念雨一眼，突然开口。 “怎么了？”导演立刻转头，关切道：“是不是伤口疼？我就说啊，不要这么着急出来拍戏，这个天气要是伤口发炎了，很容易感染的……” “没事，就是有点热，休息休息就行。”席雨燃道。 “好，那你先去休息吧--暂停拍摄！休息半小时！” 方念雨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席雨燃，并不觉得他有什么疲惫的地方，反而是自己，一直进入不了状态。 难不成……是为了帮她？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席雨燃已经拿了水，自己走到了一边的，坐在了下来，低头看剧本。 方念雨想了想，伸手拿了一块剧组里准备好的西瓜，边吃边走了过去，在席雨燃身边岔开腿坐下了，坐姿十分豪放。 “你不舒服？”方念雨问道。 席雨燃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点头：“嗯。” “哪儿不舒服？”方念雨追问。 席雨燃又看了她一眼，半晌憋出一句：“太热了。” “骗人的吧。”她眯着眼睛观察席雨燃，眼神在他的身上上上下下扫过，随后道：“说谎都说的不过关，你这人看着面冷，其实也就是个小孩儿。” “你说谁，小孩儿？”席雨燃开口，抿了抿唇。 “你啊。”方念雨将最后一口西瓜送进了嘴里，转手对着垃圾桶来了个三分投篮，随后道：“不过我还是谢谢你。今天我状态不好影响道你了……是因为网上那些事。你知道女孩子嘛，没有不爱美的，我从前从来没有被人说过的丑，但是现在真是一发照片就有人嘴欠在下面留言。最过分的是我不管和谁交往，都是要勾引他们……” 她越说越气愤，四处一看。 席雨燃主动伸手，将自己手上的水递了过去。 方念雨接过来就喝，一边喝一边道：“真是气死我了，我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回路都是怎样的，好像是个男人我就会喜欢似的。现在好了，还攀上了陆光年，这事情更说不清了。” 席雨燃只是听着，没有发表过自己的观点。 方念雨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半晌转头道：“你说是吧？” “嗯……”席雨燃点头，只能这么应答。 “算了，你不懂。”方念雨摇头：“但是你总共有一天会明白的。我刚进这个圈子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被人给骂怕了……” “你进这个圈子多久了？”席雨燃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几个月。” 两人陷入了一阵疯狂的沉默。 随后席雨燃突然勾唇，笑出声来。 这一次方念雨确定席雨燃是笑了，真真实实的笑容，正对着她的笑容。 “你！”她指着席雨燃，站起身来，眯着眼睛道：“你……刚才笑了。” 席雨燃立刻将嘴角的弧度给收了回去，低声道：“我偶尔也会笑。” “是吗。”方念雨啧啧出声，凑过去，低声道：“其实……我和工作人员有私下里讨论过，你到底是不是机器人。” 席雨燃挑眉：“什么意思？” “就是有人给你设定过程序，安排你做每一件事那种。你没有发现吗？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看看你身后有没有发条什么的……” 席雨燃动了动眼神，狭长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情绪。他不敢相信……有人居然会在背后聊这么无聊的话题。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演戏？”方念雨再次跳到了其他的话题。 席雨燃几乎是被她的谈话带着走的，身上清冷的气质在一次一次的话题跳动中，硬生生减了不少。 “嗯，还行。”他道：“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事，只有还行，和不喜欢。” 只有还行……和不喜欢？ 这观点倒是第一次听。 “那家人呢？有特别喜欢的人吗？” 席雨燃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思考之后的答案是：“没有。” “怪不得你脸上就挂着性冷淡三个字……不过你这款的，粉丝会买账。”方念雨伸手，拍了拍席雨燃的肩膀，叹息一句道：“我还指望着哪天粉丝的审美能变成我这样的，就好了。哎，可惜啊可惜……” 她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导演的方向走去。 “等等。”席雨燃突然开口，一句话就截住了方念雨的步子。 “怎么了？”方念雨回头道。 席雨燃站起身来，认认真真地看了方念雨一眼，“网上的消息我看见了，其实我觉得你不用太在意。上镜本来就容易显胖，我觉得你挺好的……很瘦。” “真的？”方念雨的眼睛里立刻有了星光，盯着席雨燃看了很久，似乎要确定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席雨燃始终保持着认真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可靠。 “嗯。”他点头。 方念雨哈哈一笑，“有眼光！席雨燃，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事情知会一声！” 席雨燃抿唇不语，站在原地看着方念雨哼着歌离开，心里起了一丝疑惑。 是所有的女孩子……都这么容易满足吗？ 下了戏，方念雨一整天的心情都因为席雨燃的那一句“瘦”而被点亮了，再加上和席雨燃的对手戏非常顺畅，心情大好，在群里给江顾和江梓琳发了消息。 “席雨燃这人是真的不错，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人家心里还是住着个小天使的！” 半晌，江顾回复：“看来我要给你配一个经纪人了，以防再给我闹出什么绯闻。” “龌龊！”方念雨咬牙回道：“我清清白白的，和谁都没有绯闻！” 想了想，她再次回复道：“不过你们真的不打算签约席雨燃吗？我看这部剧播出之后，应该有很多人着急要签他，不抢着上来的话，这么好的资源就丢了。未闻现在的状态，需要很多新人。” “我正有这个打算。”江顾回复。 当初签约的时候，不是签席雨燃这个人，而是签了这部作品，现在看着席雨燃的发展前途，是有必要给未闻扩充人手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呗？” “行，你问他有没有时间和我们吃个晚饭，待会把餐厅地址发给你。”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我答应 时间敲定了之后，江顾和江梓琳直接将车子开到了一家他们常去的餐厅，订了包厢。 现在方念雨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大厅已经坐不了了，更别说江顾本身就容易让人给认出来，再加上个席雨燃的外表，不让人注意都难。 方念雨准时准点地将席雨燃给带来了。 第一眼，江梓琳还是觉得席雨燃的外贸十分特别，被吸引之后多看了两眼，转头就看见江顾的眼神正注视着自己，立刻点头，乖乖将眼神给垂了下来。 没办法，职业病……看见好看的脸，不由自主就开始在心里构图，打算把画面拍成什么样，不是带有其他意思在看的。不过在江顾看来，应该没什么区别…… “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喊：“等等！我听见江顾顾那小子的声音了！真的！” 江顾回头，和江梓琳对视一眼。 李家然？ “哪儿呢？”另一道浑厚的嗓音也响了起来，随后靠近了这个包厢。 陆光年？ 江顾伸手，将包厢的门给拉开了，看着门外目瞪口呆的两人，开口道：“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你们怎么来这儿了？”李家然也重复了一遍，随即道：“就准你们来，不准我们来啊？这是偷偷聚餐！未闻居然出现了你这样不顾员工心情的老板，考虑过我和陆光年两个孤家寡人的感受吗？” “我们在谈正事。”江顾看了他一眼，“不过你们要是想一起，就进来吧。” “那必须想啊！”李家然立刻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就在位置上坐了下来，随即抬眼看了看包厢里的几人，随后道：“这是席雨燃对吗？我看过你的定妆照。” “你好。”席雨燃伸手，和李家然简单握了握，目光里的诧异被很好地掩饰下去了。 看得出来江顾和这两人的关系都不错，所以外界传闻江顾是花了大价钱才把李家然给请进自己公司的……应该不太准确吧？ “你们在谈什么？”李家然笑着开口。 陆光年选择了一个挨着江顾的位置，十分小心地将自己和江梓琳分开了--江顾这个醋罐子，说砸就砸的，不会给他半点心理准备。 所以与其被动被骂，还不如主动避嫌。 “我准备和雨燃谈谈签约的事情。”江顾道。 席雨燃点头。刚才方念雨已经和他说了个大概，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价，知道这部剧播出之后，只要没有什么很大的错处，多的是公司想要签他。所以进不进未闻……并不是必须的，只看看江顾能不能拿出一些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来了。 “签约？”李家然惊讶道，随即转头看了席雨燃一眼，语重心长地叹息：“我看你这么年轻，还是不要逼着自己往火坑里跳了……” “李家然！你疯了是吧？”方念雨愤怒开口，抬脚就朝着李家然的身上踹，咬牙道：“有你这样的吗！我刚一路上还在和他说未闻有多好，你可真行，一来就开始给自己公司泼脏水。” “你看看。”李家然立刻转头，指着方念雨，对着席雨燃道：“你告诉我，公司里有这样的角色，什么人敢来？我当初来这里都是逼不得已，迫于情面，江顾的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才勉勉强强过来了……这公司要是没有我，早就散成一团了！” 席雨燃看着几人都相处，打打闹闹的模式还是第一次见，有些诧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李家然和方念雨都是自嗨型的性格，一张嘴没有停过，根本也不需要他来回答。 “你们今天为什么跑这儿来吃饭？”江梓琳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未闻离这里不近，虽然这家店也是几人经常来的店，但是有更好的选择，大老远的跑过来，应该有些事情才对。 “还不是陆光年！非要拉着我来吃什么烤鱼……”李家然撇嘴，咬牙道：“影帝这张嘴也是很那伺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挑三拣四……” “你要不是自己也想吃，能跟着我来吗？”陆光年立刻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李家然嘻嘻一笑，打哈哈就将这个问题给掠过了，随后道：“要不江顾，你给人家介绍介绍我们公司的优势，说不定人家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呢？” 江顾转头道：“公司优势？”他想了想，笑着对席雨燃道：“公司没有什么优势，只有一点，零食供应不断。” “这倒是真的。”李家然中肯地点头。 “但是很吵。”江顾说了实话，伸手指了指李家然，“他在公司的时候，相当于八百个喇叭放在你耳朵旁边叫，所以我们给这位患有多动症的先生单独一间办公室。如果方念雨和他同时在公司，那这个公司就没法待人了，我们准备修建一个隔音室，专门供应这两个人休息。” “我？”方念雨叫出声来：“我怎么了！我一周都没有几天在公司的！” “你还敢问你怎么了？”李家然转头：“我每天写稿子都是你在旁边噼里啪啦的，诶，方念雨，你精神头是不是有点太好了？真是几个钟头都不带休息一下的，闹得我神经断裂……” 席雨燃一会看看这人，一会儿看看那人，眼神里的讶异越来越浓烈。 他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斗嘴。 方念雨嘴上在骂着，但是脸上和眼睛里都是带着笑意的，笑声也比在片场的时候要真实许多。 菜上来了，暂时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席雨燃的眼神在江梓琳和江顾身上停留了一下，看着江顾第一时间给江梓琳盛饭菜的样子，心里又是一动，突然想到了今天下午方念雨和自己说的话。 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这应该是就算是特别喜欢了吧？ 那他还真没有。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是淡淡的，无法引起自己关注的。但是一不小心，好像混进了一个特别可怕的群体……让他忍不住有点想一探究竟，看看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江顾给江梓琳打完菜之后，将头一抬，开口道：“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我会给你合理的条件和价格，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保证未闻开出的条件会是最高的。” “不用考虑了。”席雨燃抬眼：“我答应。” 全场静默一瞬。 随即李家然放了筷子，在席雨燃的肩头上拍了拍，“勇气可嘉，欢迎欢迎。” 第二百八十章 再也回不去了 江家。 陶美珠一大早起来便开始张罗起来，十分兴奋。 “江先海！帮我去院子里摘点菠菜过来！” 五分钟之后，江先海手里拿着一筐青菜，面色有些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放下之后转身离开。 “诶。”陶美珠开口，叫住了他：“梓琳他们五分钟之后就到了，今天就是吃个午饭，你待会儿脸色可得好点啊。” “嗯。”江先海应了一句，转身离开。 陶美珠挑了挑眉，有些诧异--江先海这个脾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而且昨天叫梓琳回来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提出多大的反对意见，从前可都是要她跳着去花园里，掐着一朵花威胁他才算完的。 她想了想，没明白为什么，但还是高兴地哼起了歌。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 “江先海！”陶美珠买厨房叫道，眼睛转了转：“帮我开门！我这边忙不过来了！” 半晌，在听见客厅里传来江先海的脚步声时，陶美珠偷偷笑了笑，抿唇走向了一遍。 这还是第一次见江先海在对儿媳妇的事情上这么宽容……今天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门外。 江顾和江梓琳抬眼，见是江先海开门，都微微诧异了一瞬。 “爸。”江梓琳开口，主动叫道。 “嗯。”江先海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大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江梓琳诧异地定在原地，转头看了江顾一眼，在看见他同样诧异的表情之后，两人都顿了顿，随后进了门。 “梓琳来啦！”陶美珠从厨房里赶了出来，笑着道：“快进来坐！” 江梓琳也笑着，走进门来，被陶美珠拉上了餐桌：“你们掐着时间来的是吗？正正好赶上吃饭！你们先吃，我这儿还有一个蔬菜汤就好了……” “要我帮忙吗？”江梓琳没有上桌，反而事跟着陶美珠一起进了厨房。 “不用不用！”陶美珠立刻讲江梓琳给推了出来，一把按在凳子上，嘱咐道：“你们就等着吃饭就好。” 两分钟后，在江梓琳和江顾的注视下，陶美珠将最后一盘蒸好的虾和汤都端了出来，放在桌上。 “吃吧。”陶美珠笑着道。 江梓琳点头，等着大家动了筷子，自己才伸手夹了面前的菜。 “吃这个，补充蛋白质。”陶美珠给江梓琳来了个虾，随后道：“身体好了，以后怀孕了才能健健康康，也有利于之后恢复身材。” 江梓琳的筷子一顿，睁了睁眼，轻咳一声。 陶美珠转头，对着江顾道：“你小子瞪我干嘛！我就说说嘛！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去跳舞的时候，隔壁邻居都抱着大胖小子在我面前晃悠，说话那个酸劲啊……” 江梓琳被这话说得更加不敢抬头了，要是之前和江顾没什么关系的时候，她或许还可以十分自如的应对，现在不一样了，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自己的脸热的可怕。 “你说是不是，江先海？”陶美珠突然转头，扔出了一句更加重磅的*。 江先海见她突然提到自己，手指动了动，喝汤的动作了停了一会，随后依旧是没有多少表情，却几不可见得点了点头：“嗯。” 陶美珠眼睛一瞪，似乎也没有想到江先海会给出回应，于是更加得意地转了头，看着江顾，嘻嘻笑道：“你们两个结婚也有大半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梓琳我告诉你啊，我当时生江顾的时候，就是因为生的早，规划的好，所以身材才能恢复……” “妈。”江顾突然将筷子一放，皱眉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麻烦你们来操心了。” 陶美珠一噎，又瞪了他一眼：“我不是急着要孙子，等你们以后就明白了，孩越早要越好。现在是梓琳身体最好的时候，而且有能力负担一个孩子的情况下，我是支持早点要孩子的。” “公司刚起步，我们还没有计划到这一步。”江顾伸手，将江梓琳的手轻轻一握，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会帮她处理，随后抬头道：“你们就过好自己的日子，等时候到了，不用你们催，我们自然会告诉你们好消息。” “行。”陶美珠也应得干脆：“我只是给建议，听不听，做不做，还是在你们。梓琳也别怕，妈的意思不是让你就现在生出个大胖小子来，妈还没有迂腐到那种程度。江顾说的也在理，你们的事情就自己决吧。” 江梓琳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江顾一眼。 她何其幸运，遇上陶美珠这样的婆婆。何其幸运，遇上江顾这样的男人。 饭后，江顾带着江梓琳离开了江家。 路上江梓琳随手点开了新闻，又看见了有关于江可欣的采访，这一次的采访，她已经穿上了今年夏天的最新款高奢品牌短裙，价格不菲。 “这次的比赛结束之后，江可欣倒是过上了舒坦的日子，之前也没见她这么潇洒过，估计是尝到了甜头。”江梓琳将手机一关，笑了笑道：“以后得变本加厉地朝着歪路走了。” “你担心她？”江顾转头，问了一句。 江梓琳顿了顿，转头道：“没有，只是前段时间几乎都有点错觉……还以为我和她回到童年。” “你们童年的关系好吗？”江顾试探着问了一句。 江梓琳眯了眯眼，仿佛陷入了回忆，很久之后才勾唇轻笑道：“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比较的年纪里，人和人是很容易建立感情的。” 只可惜那样的感情也只是能够建立，不能够长久……恐怕也再也回不去了。 江顾抬眼，看了她许久，眉眼中的神色也随着她的表情变动一下，若有所思地朝着前方看去。 他知道横亘在江梓琳心中的，永远都只有家庭这一件事。这是她心里最深处的介怀，不能碰，不能提，每次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触碰。 如果哪一天能够将这个刺连根拔起，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因为倾尽这辈子能给她的，无非是快乐而已。 第二百八十一章 狐狸的尾巴 片场。 夏日的阳光已经越来越毒，日头晒的人心底发慌，片场也是成片的萎靡，没人提得起劲来。 这种情况下，方念雨就自然而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热死我了！”方念雨风风火火地奔跑着，转头站在电风扇面前，张开嘴，随着风发出了颤抖的“啊”音。 陆光年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你还是收敛着点吧……”他小声提醒一句：“全场人都在看你，这些摄影。机都录着，到时候发出花絮，你可能就走不了岁月静好的人设了。” “谁要走什么岁月静好的人设？”方念雨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了陆光年一眼，伸手指着自己道：“你看看我。江顾说了，我还是本性出演我自己吧。因为我这人控制不住脾气，就算是硬生生要在别人面前装出乖乖女的样子来，也是迟早都会穿帮的。既然迟早都会穿帮，他也就不要求我这么为难我自己了，而且真实点，观众说不定会喜欢……唔，我觉得嘛，反正我的观众缘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就这么着呗，要是娱乐圈实在混不下去了，我就回家帮我爸管公司吧。” 陆光年笑了笑，点头道：“有道理。你可能近期就要让你爸准备着了。” “切！你小看谁呢！”方念雨撇了撇嘴，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看化妆间的方向，“诶，我先和你知会一声，免得待会吓到你。我一会可能会有大动作，那女的，我不喜欢。” “顾真？”陆光年抬眼。 “你小声点！”方念雨瞪眼：“我还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全世界！” “你准备干什么……”陆光年突然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没什么，就待会对手戏的时候玩一玩，不会闹出什么大事的。这个女人非常烦人，我是没法和她玩心眼的，不过比一比野蛮和暴力……我简直稳赢。” “……”陆光年轻咳一声，想到了什么，半晌道：“你下手轻点吧。” 半小时后，顾真化好妆，入了场，导演开始通知工作人员准备好工作，开始拍摄。 “嗨，顾小姐。”方念雨走到泳池的旁边，笑着道：“待会是你的落水戏，你不用替身吗？” 顾真抬眼，冷淡的眼神扫过方念雨的脸，轻声应了一句：“嗯，不用。” “真的不用？”方念雨假装惊讶：“没想到顾小姐这种已经有了一定名气的，还这么敬业，惭愧。” 她只是客套话，任谁都听得出来。 顾真眯着眼睛看了看她，半晌道：“你也不错。” 方念雨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 顾真的表情在她离开的瞬间编垮了下来，眼神眯了眯。 这是在讽刺她吗？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久，才混到一个不错的位置，方念雨一来就是女一号……显然有足够的资本对她发起嘲笑。 “大家都集合一下！准备开始了！”导演喊道。 演员立刻就位了，方念雨也站到了自己应该站的地方，转头听着导演讲戏。 “这条需要落水，所以尽量争取一条过，明白吗？”他道。 “明白。”方念雨点头，十分乖巧地应声。 导演笑着转身，做了个手势：“准备，开始。” 方念雨立刻进入了状态，和顾真推搡了一下，开口道：“我没有……” 啪！顾真掉进了池水中，挣扎了一瞬。 方念雨后退一步，惊讶地看着水里的人，开口道：“你刚才是不是落早了？我这边的词还没说完呢！” 顾真眯着眼睛看着方念雨半晌，实在是无法从她脸上找到任何破绽，才咬咬牙道：“没事……” 导演皱了皱眉道：“念雨，你认真点，拿出你平时的状态来，知道吗？” “好。”方念雨点了头，仍旧十分乖巧。 第二次。 方念雨再次进入状态，和顾真处于推搡的手势，摇头慌乱道：“我……” 啪！顾真再次落水。 方念雨立刻转头，十分抱歉地弯腰，对着周围挨个鞠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词了，真的不好意思……这句是什么来着……对，是我没有这么做--是不是？” 顾真在水里已经黑了脸。如果说第一次她还相信方念雨是不小心的，那些第二次是绝对不可能了。 导演无奈地抿了抿唇，半晌道：“念雨，认真点！” “是！”方念雨乖巧点头，站直了身子，转头微笑道：“顾小姐，太抱歉了，需要休息吗？” “不用。”顾真没好气地应了一句，站起身来，甩开身上的水珠，再一次站在方念雨面前。 “方念雨。”她从牙缝里吐出一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你要是和我对着干，我和你没完。” “奉陪到底。”方念雨也微笑着回答，脸上没有丝毫怯意。 顾真闭了闭眼睛，转头对着导演道：“可以了。” 第三次。 两人站位，这一次顾真已经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脸色了，毕竟已经落水两次，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方念雨是故意的，她觉得面子上有些下不来。 方念雨突然推搡起来，嘴里慌乱地喊道：“我没有这么做！” 啪。 导演目瞪口呆地看着方念雨，怒气终于在脸上出现了：“方念雨！我还没有喊开始！都还没有开拍，你一个人演什么呢！” “抱歉导演，我今天有点难受……”方念雨轻轻捂住自己的肚子，低声道：“可以让我休息一下再继续吗？” 导演压抑着自己骂人的冲动，咬牙道：“你待会再NG一条，今天就别拍了！” “是！”方念雨回答，转头看了还在水里的顾真一眼，得意的笑容开始在唇角蔓延。 她转身准备离开，正好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江梓琳，一愣之后，笑出声来。 “看见了吗？”方念雨压低声音，激动地和江梓琳讨赏。 江梓琳无奈地笑着看了方念雨一眼，她来的巧，正好将顾真刚才的三次落水都尽收眼底，也看出方念雨完全是故意的。 “看见了。”她道。 “哼，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你……” “该做什么还是会继续做的。”江梓琳伸手拿了一条浴巾，给方念雨轻轻擦了擦脑袋上溅的水花，低声道：“但是这种人，也只有你这样的无赖才能治一治了。” 顾真玩的是战术，遇上方念雨这样的人，也只能是自认倒霉。 “无赖？”方念雨立刻不干了，瞪眼道：“我好心好意帮着你，你居然还说我！” “行，你不是无赖，你是真性情，不做作，我明天就去入你的粉丝后援会。”江梓琳笑道？ “谁稀罕！”方念雨撇了撇嘴，开口道：“不过我今天已经试探她好几次了，她一点破绽都没有，我一说到和你有关的事情她就装傻！” 江梓琳看了方念雨一眼，将浴巾放到了一边，开口道：“不急。” 是狐狸，总有藏不住尾巴的一天。 第二百八十二章 会闪光的人 未闻公司的门口。 中午江梓琳回了一趟公司，发现门外已经围着许多记者，心里有些诧异，正打算挤过人群，有人眼尖地发现了她，立刻走上前来。 “江小姐你好。”记者扛着摄像机。 一个人上来了，其余的人也跟着围了上来。 江梓琳不习惯和这么多人同时相处，更加不习惯面对这么多摄像机 ，忍不住往后退一步，开口道：“不好意思，麻烦让让……” “请问江小姐有关注最近网上摄影大师张庭声的事情吗？” “知道他因为嫖娼被关起来了吗？” “我们都知道张庭声和您有一些小过节，之前他有发过一条微博，指责您嘲笑他的摄影作品，不过到现在也没有切实的证据。现在他的人品被人怀疑有污点，这事情是不是真的？” “您真的有抄袭吗？还是单纯借鉴？”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众人都笑了起来。 刚才说话记者也自以为幽默，勾唇轻笑，目光犀利。 “抱歉，我不想回答这些问题。”江梓琳开口，试图离开，但是记者已经将她围成了一个圈，根本没有给她松口气的机会。 江梓琳咬咬唇，面色已经冷了下来。 她讨厌这样的逼问，更加讨厌被这么多人包围的形式。 “抱歉，我的私事不打算拿出来说。”江梓琳抬眼，坚定道：“我不是公众人物，也不想做公众人物，所以各位还是不要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多去关注其他人吧。让一让。” 她目光冷静犀利，立刻有些记者给她让开了路，知道这人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的 。 但仍旧有几个难缠的跟了上来，黏在她的身后，死活要将话筒伸到她的跟前，有一个人甚至已经将话筒贴近了她的嘴唇。 江梓琳心里立刻起了一阵反感，咬咬牙，不等发作，身侧就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牢牢抓住了。 她皱眉转头，看见了来人，四目相接，心里瞬间柔软起来。 是江顾。 他一来，江梓琳全身紧绷的神经就在瞬间放了下来，安心了许多。 “江顾……” “是江顾诶……” 有人轻声道。 他们只是在网上看见过有关于这两人的事情，江顾每一次对江梓琳的示爱和告白都十分*裸，媒体都在猜测是炒作还是真实的，没想到今天亲眼见到了。 “张庭声还有两天就要被放出来了，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您给句话就成。”有记者道。 江顾转头，盯着刚才那位难缠的记者，笑了起来，笑意却只是在唇角氤氲，眼底依旧一片冷然：“麻烦把话筒拿远点。” 记者手一缩，被江顾给吓了一跳。 江顾伸手护着江梓琳，开口道：“这事情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澄清过了，我老婆不需要抄袭任何人的作品。她的性格不适合应对你们这样的场合，也不习惯为自己解释，但是不解释不代表就是默认，真相就在来的路上，不着急。” “如果不是抄袭，那张庭声为什么无缘无故发微博特意说了这事情呢？是不是有人要栽赃陷害？”记者又道。 江顾笑着转头：“他们要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完全不存在。你们可以翻一翻我老婆的作品，好好了解一下她这个人，业内都认可她的实力，和她合作过的艺人也都对看她赞不绝口，包括现在在未闻里，也经常有人要专程请她去拍照，只是事情太多了，她空不出手来。别说张庭声的作品有没有炒火的成分在，明眼人总是识货的，你们对比就知道她需不需要去抄了。” 他说完，拉着江梓琳转身就走，扔下一堆面面相觑的记者。 “诶，看见没，人家一口一个老婆，一口一个夸的……传闻还在真的不假诶！” “我原本还以为这一对就是玩玩而已，突然爆出来结婚，又突然爆出来那么多负面消息，我一度都认为是不是江顾在为自己出道做准备了……不过现在看来，还真的只是有人在刻意针对江梓琳。” “也不知道惹上谁了，这心思也是够恶毒的……” 几人讨论几声，立刻上了车，回去写新闻稿了。 下午，成片的新闻就开始在各大社交软件里翻飞，之前的抄袭事件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次不一样了，因为江顾就是息声，支持他和喜欢他的人更多了，人群开始由女性到男性，大大增加了不少，网上言论一时间几乎呈现一边倒的形式。 甚至有息声的后援团，组队开始在张庭声的微博下留言，不到一天时间，未闻的所有主心成员集体发声，都力证江梓琳的清白。 “怎么陆光年和方念雨也发微博了？”江梓琳一边看着网上的消息一边道：“你让他们发的吗？” “我可没有。”江顾转头：“他们自愿的。不过老婆，我可是第一个帮你的，他们不重要。” 江梓琳笑了起来，心里不可抑制地暖了暖，眼神看着网上的言论，有些感慨。 几乎是所有她认识的人，不管粉丝多不多，力量大不大，都为她发了声。甚至还有之前她去做义工的福利院贴出了和她的合照，也为她说了话，显然是站在她这边的。 “你还做过义工？”江顾也看见那条微博了，有些意外地抬头：“什么时候的事情？这时候还是短发呢……” “前几年了。”江梓琳看了一眼，也有些感慨道：“当时也只是闲着没事做，这是一群残疾人的学校，也是由人支持着创办的，我有去帮过忙。没想到他们都记得我，也出来为我说话了……” 江梓琳笑了笑，神情十分温暖。 其实她不需要其他的东西了，这样就足够。不需要有太多的人来相信她是清白的，只要在乎她的人相信并且坚定，这比什么都让她觉得开心……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江顾感叹一声道：“你说我怎么就没有早点遇见你啊……” 他抬手，将这个照片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才道：“短发也美。我晚上把这照片打印出来放家里……” 江梓琳立刻将他手机抢了过来，关闭了图片，咬牙道：“别。” “开个玩笑嘛。”江顾转头，拿走了手机，趁着江梓琳不注意又重新将手机打开了，保存了刚才那张图，看了好久，越看越喜欢。 原来会闪光的人不管放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住院 晚间，江梓琳提前了几分钟下班，打算去机场送一送江国鸿和沈佩珍。 服装比赛已经顺利结束了，江国鸿也打算回关城，公司那边也需要人，订单量增加了，人手也开始不够，各方面都需要他回去打点。 手机突然响了。 江梓琳低头看了看，接了起来。 “妈，我已经准备过来了。”她道。 “你爸晕倒进医院了，现在还在急救室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赶紧来一趟吧！”沈佩珍的声音有些慌乱，颤抖着。 江梓琳一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别着急，你慢慢说。” “刚才去机场路上他就突然晕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身体已经难受很久了，而且昨天发现腿伤有一块皮肤溃烂，我让他去检查检查吧，他非不听！急死我了……” 江梓琳皱了皱眉头道：“你们在哪个医院？” “安仁医院。” 江梓琳挂了电话，拿起包包对着江顾道：“我爸住院了，我得去看看。” 她脸色惨白，显然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声线也在颤抖。 江顾一把将她给抓住了，看了看她的脸色，开口道：“没事的，我现在联系医生问问情况，安仁医院有认识的医生，你别着急。我和你一起过去。” “好。”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江顾将江梓琳的情绪照顾好之后，给医生打了电话。 不到五分钟，手机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江梓琳立刻紧张地看着江顾的手机，盯着他接起来的动作，额头上已经渗透出了汗意。 “喂？是的，是……” 连续说了几个字之后，他挂了电话，转头道：“已经确定了，是糖尿病。” “糖尿病？”江梓琳一愣，对这个病的名称并不陌生，思索片刻道：“是绝症对吗？我爷爷好像也是糖尿病……” “一般来说，好好控制不会有很大的问题。医生说你爸今天是一次性摄入太多糖分，所以导致暂时性的休克。”江顾说着，一踩油门，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江梓琳脸色更加苍白，眼神盯着前方看了半晌，不知道如何是好。 医院。 江梓琳赶到的嘶吼，江可欣已经在病床前了。 沈佩珍端着水走了过来，看了江梓琳一眼道：“你爸刚醒，在和可欣说话呢。” 江梓琳刚才紧绷的神经瞬间软了下来，点点头，也走上前去。 “医生说比较严重，最好是留在南城这边处理……住院肯定是要住上几天的，剩下的就是自己回去控制，血糖不能再升高了。”江国鸿道。 “留在南城？”江可欣诧异道：“糖尿病不是很严重的病，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爷爷不也是糖尿病吗？” “爷爷比较早发现，和你爸的情况不一样。”沈佩珍道：“他老是不注意自己的饮食，来南城这几天开始见老朋友，在外面应酬喝酒，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医生说他器官衰竭，应该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就是一直都没有来医院查，必须马上控制。” 江可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半晌道：“那公司怎么办？”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江国鸿咳嗽了一声，轻轻闭上了眼睛，满脸的疲惫。 江梓琳的视线停留在江国鸿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上次看着背影就觉得江国鸿苍老了许多，这次看着他已经布满褶皱的脖颈，一阵愧疚就忍不住蔓延上心头。 她很少回家，因为怕起矛盾，更少和江国鸿联系。 “可欣。”江国鸿突然抬了头，开口道：“你愿不愿意先回关城一段时间？公司那边拜托你先看着，等我身体还行了，就回去。” “我？！”江可欣的反应很大，指着自己，不控制信道：“我怎么可以！我现在过去不就什么都毁了！好不容易在这里把名声都积累起来了，我不要再去那种鬼地方，而且我对管理公司没有任何兴趣，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江国鸿咬牙，突然大口喘息起来，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没有说出口，硬生生咽了下去。 “可欣……”沈佩珍小声提醒道：“你爸现在的身体还不行，你别刺激他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关城不会让你去太久的，只是过去待几天，暂时帮忙应付一下。我们急着回去，也是因为那边需要一个人去把关，不然最近公司订单连突然增加，早就乱套了……” “我不去。”江可欣冷哼一声：“说什么也不去。” “你……”江国鸿开口，伸手指了指江可欣，显然是被她给气到了，但是手指只是在半空中动了动，又垂了下来，再次喘息起来。 “行了。”江梓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种时候居然还惯着江可欣的性子，由着她胡闹，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她真不明白江国鸿对江可欣的教育为什么可以这样放松。 江国鸿和沈佩珍抬眼，齐齐看向了江梓琳。 江顾伸手，突然握了握江梓琳的手。 “先让公司里的高层管理，稍稍放权，你们也别把这些东西握太紧了，现在身体比较重要。”江梓琳思索片刻之后道：“当然，关键的时候还是要做决策的。” “公司管理方面我有些经验，如果爸妈信得过我的话，这几天有什么公司需要决策的大事，就直接打电话给我，我随时候着。”江顾接过话头道。 江梓琳转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江国鸿和沈佩珍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神里的诧异。 交给江顾……他们当然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江家家大业大，也看不上他们这样的小企业。只是江顾对江梓琳的心思还真是让人觉得惊讶，这样的事居然都同意揽到自己这边…… “那我在这里先说一声谢谢了。”江国鸿撑着身子，气愤地看了眼江可欣，随后想要起身。 “您躺着吧。”江顾伸手扶了一下，“好好休息。” 说着转身，带着江梓琳离开，顺手去前台将医药费给交了。 两人一出门，正碰上的前方的江可欣。 江可欣拿着电话，开口道：“是吗？可以啊，我现在过去。在‘夜色’几楼啊？行，知道了。” 夜色？ 江梓琳脚步一停，转头看向了江顾，也看见了他眼神里的诧异。 夜色酒吧……就是上一次方念雨被杨东林带过去，险些出了事的那一家。 “她要干什么？”江梓琳眉头一皱，走上前去：“江可欣，你去哪儿？” 江可欣脚步一停，转头看着跟上来的江梓琳，眉头皱了皱，“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啊？” “爸现在躺在病床上，如果你再有点什么事，他就算是没事也会被你气出点毛病来。”江梓琳克制住自己所有骂人的冲动，压抑着情绪，一字一句道：“你刚才说的那个酒吧有问题，最好不要去。” “能有什么问题啊！”江可欣咬牙，转头盯着江梓琳的脸，“不都是酒吧吗？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乖啊？每天自己躲在家里玩你的摄影机就好……我不要社交吗？我不要维持住我的名声吗？算了算了，这些我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懂……” 她转头，上了车。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有问题 江梓琳伸手，阻拦着江可欣上车，眉头紧紧蹙着。 “你要社交要玩都没有问题，这家酒吧不行，换一家。”她道。 江可欣心里对江梓琳还是有些惧怕的，但是此刻借着夜色壮了胆，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江梓琳的手给挤了出去，大声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我最近重新开始在娱乐圈里活动了，心里不舒坦了吧？觉得我要超过你了，你之前打压我的那些功夫全都白费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休想得逞！谁都不要阻止我往上爬，苦日子我已经受够了，你一直泡在蜜罐里，有男人宠着护着，当然不用担心自己会落到什么连饭都吃不起的地步！” 她吼完，关上了门。 砰！ 江梓琳看着车子在自己的视线中渐渐消失，只觉得一阵头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咬牙闭眼。 “走吧。”江顾开口，在她耳边低声道：“她成年了，这些事情总要吃点苦头才会明白，你不能每次都跟着在她背后处理这些。” 江梓琳转眼，看了看江顾，心里突然有了些许力量，深吸了口气，点点头道：“走吧。” 江顾说得对。要让江可欣吃点苦头，她才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才会明白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 两人上了车，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夜深了。 江可欣的车在夜色酒吧前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 她下了车，脑子里突然响起江梓琳刚才说的话。 江梓琳说这个酒吧有问题……江可欣抬眼，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个酒吧一眼，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看起来很正常啊，哪有什么问题？而且这里是会员制，一般人还进不来，不像是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江梓琳就是嫉妒，才想着要拉她下水，这点小伎俩还对着她使？真的当她是什么三岁小孩吗？ 江可欣撇了撇嘴，转身进了酒吧，来到了包厢。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包厢里已经躺着几人，正在抽烟，意识到有人进来之后才缓缓抬起了头。 “嗨。”一个女人妖娆伸手，对着江可欣挥了挥。 江可欣立刻认出了这人就是今晚邀请她过来的林玉烟。 “玉烟。”她走了过去，在林玉烟的身侧坐了下来，笑着道：“你们在干嘛呢？” “玩儿呢。”林玉烟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笑，突然伸手攀上了自己身侧的一人，开口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张总。” “张总好。”江可欣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魅力，也看得出这个张总的目光里总是有意无意染上了点玩味的意思，心里意识到不好，她可没有打算在这里失个身，于是转头轻轻拉了拉林玉烟的手，低声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今天只是姐妹聚会吗……” “是姐妹聚会啊。”林玉烟笑了起来，指着周围正躺在沙发上的人道：“这些不都是姐妹吗？哎呀，出来玩的，人家张总不吃这一套，没事，都是自己人。你好好陪陪张总，我去上个洗手间。” “诶，玉烟！”江可欣伸手想要将林玉烟给拉住，但已经晚了，林玉烟挣脱了她的手，直接朝着洗手间里扭步而去，姿态十分曼妙。 江可欣怎么也没想到这里是这种场面，抿了抿唇，转头看着已经上下打量起她的张总，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一声道：“张总，我也有点……肚子不舒服，去趟洗手间。” “肚子不舒服？”张总笑了笑，转头看向她，“你们是不是只会用这一个借口，能不能有点新意？上次你的好姐妹已经用过这个借口了，足足在厕所里躲了半个钟头，直到招来了江顾。你呢，准备朵多久？” “我的……好姐妹？”江可欣咬牙，往后退了一步，直觉这个张总十分危险，但也不敢明面上进行反抗，只是讪笑一声之后道：“张总，我的好姐妹是谁？” “别装了。你去参加那个什么比赛……她不是还给你当了模特吗？这事情在整个网上穿的沸沸扬扬，你当我是瞎子吗？” 张总突然靠近了几分，身上的酒气顿时直接熏到了江可欣的鼻息中。 江可欣一愣，立刻抓着自己的包站了起来，陪着笑道：“张总你们误会了，那只是个商业活动，我和方念雨还有点过节呢……这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反正我和她绝对不是姐妹，如果是她有什么地方对不住您了，您就找她去，别来找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笑话，商业活动……”张总笑了笑，“得，你也别说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看来你今天不是诚心诚意过来的，对吗？” 这一句就吓住了江可欣。 她咬咬牙，立刻坐了下来，重新挤出笑容道：“张总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是诚心诚意？我是真的想和你们交朋友。” “可以啊。但是光有朋友没有酒，这是不行的。”张总转头，*笑了起来，突然伸手将自己面前的酒往江可欣的手上一推，“来，连喝三杯，我就相信你是要真心交这个朋友。” 江可欣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这个杯子，江梓琳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耳边。 这个酒吧有问题……这个酒吧有问题…… 该死的，她为什么总是想起江梓琳说的话？！肯定不是真的，一定是骗她的！ 江可欣心神一定，笑了笑道：“我酒量不佳，张总，您看这样行不行……这酒三杯下肚，我估计今天得让人过来扛我回去了，三杯改成一杯行吗？心意到了就行，对不对？” 张总眉眼一转，笑出声来：“行啊。你是个爽快人，我也是个爽快人，喝吧。” 江可欣见他居然这么爽快，也不推脱，更不劝酒，心里更加觉得有鬼了，但是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不能收回，现在不喝像什么话？传出去她就更不用混了。 想了想，江可欣干脆就豁出去了，定了心神，将酒杯给拿了过来，准备一饮而尽。 砰！ 门突然响了起来，重重地砸到了一边。 “警察！” “双手抱头，蹲到墙角！” 门外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出现，手里还握着墙。 门内立刻响起了几声突破天际的尖叫，叫得江可欣都觉得自己的耳膜几乎要被穿透了。 她手里还拿着酒，一旁的张总就已经跪了下去，嘴里不断地喃喃出声，老老实实地抱着头，蹲到一边。 这…… 江可欣将酒放了下来，诧异地看着周围人都是十分听话地走向一边蹲了下来，咬牙道：“为什么抓我们？” “蹲下！”一名警察转头，枪头立刻对准了江可欣，吼了一声。 江可欣吓了一跳，抖了抖，想都没想就冲着警察大声吼了一句：“凶什么凶！蹲就蹲！你不能好好说话啊！” 警察看了她一眼，刚要发作，江可欣转头就蹲在了地上，气呼呼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清醒，和这房间里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聚众吸毒，够你们喝一壶了！还有脸冲着我喊？”警察扔下一句，开始带着人往外走。 “什么？”江可欣一头雾水，看了看其他人，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大声叫了起来：“吸什么毒？我没有吸毒啊！我是来聚会的！吸什么毒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的人，心里一震，终于明白江梓琳今天说的有问题……是什么问题了。 “进去！老实点儿！”身后传来催促声。 江可欣咬牙，转身进了警车。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让你待着 半夜三点，江梓琳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伸了手，将手机抓了过来放在耳边，应付了几句，突然睁开眼，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吸毒？”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半晌道：“先待着。” “你到底来不来！”江可欣叫了起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求到这通电话的！谁知道他们一堆人聚起来是做这种事啊？我以为我是去聚会的……他们也不听我说，就直接把我关进来了，现在检查结果显示我没事，才肯让我打电话……” “我让你待着。”江梓琳已经快要被气到内脏出血，咬牙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 江梓琳还带着睡意朦胧的眼，从警局里走了出来，转头看了江可欣一眼，阴气沉沉。最后出来的是江顾，一脸的幸灾乐祸，看着江可欣吃瘪的样子，似乎觉得自己这一趟晨起十分值得。 江可欣走着走着，忍不住抬头看了江梓琳一眼，碰上了江梓琳的眼神，立刻开口道：“看什么看！这事情也不全是我的错吧？你就没有错吗？你去之前要是直接告诉我是什么问题不就好了，那我还能去吗？你自己没有说清楚，我哪儿知道他们是吸毒……” “江可欣，你给我说的机会了吗？”江梓琳冷冷道：“再大声点嚷嚷，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江可欣咬着牙反驳，怒气比江梓琳还要旺盛：“我就是去了个聚会！你也没告诉我……” “行了我头疼。”江梓琳神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自己回去吧。” 江顾立刻上前，幸灾乐祸的表情收敛了点，转头对着江可欣道：“你姐说得对，你自己回去吧。” 江可欣瞥了两人一眼，气冲冲地转头，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一整天的时间，网上居然风平浪静地没有爆出任何消息。 江可欣到了晚间终于放松下来，准备去医院看看江国鸿，还没有出门，就突然听见了微信群里的一阵轰炸。 是上佳的聊天群，一大堆人在群里叫她，发出了新闻贴图。 “可欣，这是你吗？” 江可欣心里一震，立刻打开了图片，咬牙发出了一声嚎叫：“这也拍得太丑了吧！” 照片完全是素颜，蹲在角落里，头发乱糟糟的，连角度都没有找。 她一整天都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不要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流传出来，如果只是文字，她大可以说是造谣，但是这张照片虽然丑，还是可以认出来照片上的人就是她的。 网上的评论在瞬间炸开了锅，各种和她有关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黑历史”都开始爆料，江可欣在黑暗里翻动自己的微博评论，害怕得发抖，突然失去了出门的想法，转回沙发上，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几分钟之后，手机响了。 她看着屏幕上的“妈”，又是一颤，不敢接。 响了几声之后，又重新亮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妈”，而是“爸”。 江可欣颤了颤，深吸了口气，想到江梓琳有可能去江国鸿面前胡说八道，就鼓起勇气讲电话给接了起来。 “喂，你在哪儿？”江国鸿开口便道：“新闻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去吸毒了！” “爸，怎么可能啊……”江可欣不满地应了一句：“你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我也没有那个胆子去做这种事啊……唉，昨天晚上的事情说来话长，总之……都怪江梓琳！” “你自己被抓了，怪她？”江国鸿猛地咳嗽了几句。 “别激动别激动……”沈佩珍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是在给江国鸿顺气，安慰着他。 江可欣烦躁地将电话给挂了，立刻收拾东西出了门，朝着医院赶去。 她要在江梓琳胡说八道之前先到医院，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了。 一路上，江可欣将新闻翻遍了。有关于她的负面消息一阵又一阵，仿佛无法停歇一般，甚至有人开始提到了她前几天参加的活动，又搬出了她是因为江国鸿的公司才去的，连带着将云裳服装公司的所有信息都扒了出来。 “完了……”江可欣小声叫了起来：这回影响到公司，我非得被人砍死不可……” 医院。 江可欣一下车，直奔着病房就去了，刚到门口就见里面已经站了一个人，心里一慌，推门而入。 江梓琳转身，视线在她身上淡淡的一扫，没有说话。 “你休想恶人先告状！”江可欣立刻开口道：“爸，我没有……” “刚才有两家公司打电话过来，撤销了订单。”江国鸿抬头，脸色有些阴沉，“江可欣，这一次你真的是做的太过了。” “我没有做任何事！真的！”她吼道：：我去参加这种活动也是为了公司的未来着想，都是她！爸你知道吗，昨天江梓琳她明明知道那个酒吧有问题，故意不和我说清楚，引导我去！我一气之下就去了，真的没想太多，到了那里也只是觉得他们有点奇怪，从来都没接触过这个，我不知道…… 江梓琳转头，眼神在她脸上扫过，冷笑一声。 故意引导……现在是把错误全都往她身上推了是吗？还和从前的任何一次一样，只要她撒撒娇，哭诉几句，想要什么就都会得到。 太简单了，太容易了 “梓琳，怎么回事，是真的吗？”江国鸿转头，好歹给了江梓琳一个申辩的机会。 “当然是真的！”江可欣立刻开口，抢在了江梓琳的前头，根本不敢抬头看江梓琳的眼神，咬牙道：“如果不是她，我今天也不至于在网上沦为所有人的笑柄！而且公司的荣誉是我挣来的，她什么也没做，还想着破坏！” “梓琳。”江国鸿开口道。 江梓琳突然抬了眼，笑着道：“是啊，是真的，我昨天就不应该半夜去什么警察局把你保释出来，让你跟里面一群好姐妹一起待上几天，留个案底多好，对吗？” 江可欣瞬间没了话。 江国鸿的脸色也更加阴沉了，从表情就可以轻易看出来是谁对谁错。 江梓琳再次转头，盯着江可欣的脸，一字一句道：“江可欣，是不是我次次容忍你胡说八道，你就咬定了我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出言反驳？昨天我劝也劝了，你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一门心思认为我是要害你，我就算告诉你那个酒吧今晚会爆炸，你能相信我吗？公司的荣誉是你挣的不假，可现在也是你亲手丢的。其他的话我不想多说……” “我……” “闭嘴，我也不想听你说。”江梓琳冷下脸，丝毫没有给江可欣留任何情面。 江国鸿看着两人，一时间也被江梓琳地气场给震慑住了，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江梓琳缓缓看了江可欣一眼，开口道：“你愿意往我身上泼脏水就泼吧，下次发生任何事情也请你自己处理好，不要来找我解决处理……我看也用不着下一次了，这一次网上的言论，你自己好好解决，祝你顺利。” 她转身离开。 江可欣站在她的身后，转头看着江梓琳离开的背影，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些慌乱起来，转头对着江国鸿道：“爸……” “别叫我。”江国鸿阴沉着神色，随后陷入了沉默。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试着去习惯 两天后，情人节的到来让网上的戾气都少了几分。 江顾再一次给未闻上上下下都放了个假，美名其曰过节，其实需要过节的人也只有江顾和江梓琳两个。 “老婆，一会儿去看电影怎么样？”江顾走出房间，趴在了江梓琳的肩头道。 江梓琳还为了前几天的事情有些闷闷不乐的，但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想看什么类型的？”他道。 “只要不是爱情片就行，其他的随意。”江梓琳往沙发上一趴，闭目养神。 江顾若有所思地转头，给李家然和宋黎发了个条群聊消息。 “需要帮助。” 李家然的消息立刻弹了出来：“宋黎，一百块，转账。” 江顾皱了皱眉头，发出了一个问号。 李家然笑道：“哈哈哈！我和宋黎打赌来着，今天不是情人节吗？你特地放假不就是为了哄老婆的？这几天梓琳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应该是为了她爸公司那事儿吧？好不容易给弄起来了，又被江可欣给弄得倒退了许多。我就猜你肯定想不到主意，要来问我们，你看看。” 宋黎出现，老老实实给李家然转账了一百。 江顾道：“快点给我想个主意。” 李家然：“你们要去干什么？” “看电影。” 李家然：“没意思。但是最近有个恐怖片挺好看的，可以去试试看，而且恐怖片有一个好处，知道是什么吗？像你这种常年和我们这样的钢铁直男去看电影的人，是不会体会到的。” 江顾皱眉发问：“说说看。” “当然是女人的依靠，和男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了！”李家然发了一堆笑嘻嘻的表情过来：“你想想看，首先呢，看恐怖片可以达到什么效果？就是让女人害怕，那当时你就是她身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的所有安全感都来自于你，自然而然也就有了你高大又帅气的形象……” “我明白了。” 江顾立刻找了找，定了一个恐怖片，不再犹豫。 “老婆，我订好票了，出发吧？”江顾转头，笑着开口道。 “好，我去换件衣服。” 江梓琳也笑了笑，起身走进了房间。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买好了饮料和爆米花，走进了离家最近的电影院。 一进门，江梓琳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连预告片都带着引气森森的光。 “你买的是什么票？”她突然转头问了一句。 “恐怖片。”江顾回答。 江梓琳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点头，随后跟着江顾一起找到了情侣座，坐了下来。 江顾的脑子里开始过滤出李家然的话。 第一步，就是敞开臂膀，将手臂递给身旁的人。 他轻咳一声，转头道：“老婆，你拉着我的手吧，待会要是怕了，捏我，不要心软。” 江梓琳带着笑意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睛道：“这话怎么这么像李家然的风格？” “他的风格？”江顾瞬间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开口道：“我向来都是走自己的风格，不存在模仿。” “是么……”江梓琳表示了十足的怀疑，随后还是象征性地抓住了他的手。 江梓琳的手刚攀上来，江顾就十分乐意地再次往前伸了伸，舒服得朝着后面一靠。 影片开始了。 刚开了个头，江顾就被一个情节吓得全身一抖，立刻转头看着江梓琳。 江梓琳伸手拿了个爆米花，像没事人似的，盯着大屏幕。 这……刚才她没有被吓到？ 江顾反复确认了一下江梓琳的表情，确实是十分冷漠的，脸上写着几个大字--这也能叫恐怖片？ 他轻咳一声，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转头盯着大屏幕看，在画面猛地转到一个小女孩的脑袋时，江顾的冷汗瞬间下来了。 “害怕就抓着我的手，使劲掐，别手软。”江梓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浓浓的笑意。 江顾回头，看了她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怎么可能害怕。”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道：“那你盯着屏幕看呀，别光听声音。” “……好。”江顾艰难回答，心里已经把李家然千刀万剐了，同时开始深刻反省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次次听李家然的都没有效果，却还是次次都听呢？ 砰！ 巨大的声响袭来。 “啊！”江顾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顿时世界观都崩塌了，咬牙将剩下的喊声都吞了回去，幸好周围的人都在尖叫，没有人注意到他刚才的失态。 随后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屏幕上越激烈……江梓琳的怀抱就越温暖……直到电影结束，他还是享受着江梓琳的拥抱，已经把男人的尊严这回事尽数抛到了自己的脑后。 “好了。”江梓琳低头道：“已经结束了。” 江顾待在她怀里不想出来，蹭了蹭，开口道：“看看彩蛋。” “你居然还想看彩蛋……”江梓琳憋着笑，开口道：“行吧，看彩蛋。” 电影散场，人开始朝着外面涌去，灯开了，打在江顾的脸上，场子里的人渐渐都走了，只剩下互相拥抱的两人，还停留在座位上。 江梓琳低头，顺着江顾的发际线朝着他的脸颊看去，再一次忍不住被他精致的五官给吸引了，看了许久。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不过今天发现了江顾另一个十分可爱的点…… “你害怕看恐怖片？”江梓琳忍不住，轻轻问出声来。 江顾立刻直起身子，整理了自己的衣领，一本正经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江梓琳笑出声来，站起身，十分自然地拉住了他的袖子，朝着门口走去。 江顾被她一拉，立刻跟上了她的脚步，本来还忐忑她会不会看不起自己，在这样举动之后，最后的顾虑也打消了干净。 两人朝着门口走去，风灌进了江梓琳的领子，有些冷。 江顾立刻帮她挡了挡风口，抬头道：“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应该就是认识了李家然。” “所以……恐怖片的主意是他出的？”江梓琳一听就笑了，不用猜也能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江顾咬牙，提到了恐怖片，又开始觉得丢脸。 “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衣角突然被人拉了拉。 江梓琳转头看了小女孩一眼，笑了笑道：“阿姨不喜欢花。” 江顾诧异抬眼，看了看她。这向来都是听人称呼自己姐姐，江梓琳这也算是阿姨届的清流了…… “多少钱？”江顾低头，伸手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 小女孩立刻笑嘻嘻地递给江顾一束，开口道：“哥哥长得好好看啊，这里像有星星一样。”她指了指江顾的眼睛。 江顾一笑 ，接过花之后付了钱，转头递到江梓琳的身前，揶揄道：“阿姨，听说你不喜欢花，但是我觉得这种节日里不能免俗。其他女孩儿有的，你也得有，其他女孩没有的，我也得给你弄全了。” “一把年纪了，真好意思让小女孩叫你哥哥。”江梓琳心里一动，对这番话是有些触动的，但低头将自己眼神里的闪动给掩饰下去，笑了笑，接过花束，低头看了看。 不是玫瑰，是满天星。 这小女孩卖的花更合她的心意，她不喜欢玫瑰，艳而普通，像她接触过的很多很多女人。 江顾伸手将江梓琳往怀里一圈，轻声道：“老婆，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情烦心，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其实你跟我说一声就好了。网上的言论想要消失就能消失，或者是救你爸的公司，也是一句话的事。我知道你不习惯麻烦我，但是习惯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对吗？试着去习惯一下，可以吗？” 江梓琳眉眼一动，半晌，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第二百八十七章 情人节快乐 此时，林佳仪家。 她窝在沙发上，一手端着一杯牛奶，一手拿着手机刷着江梓琳和蒋瑶两人的信息。 蒋瑶：“哈哈哈，这是我和周铮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他给我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我幸福死了！梓琳，你今天是怎么过的？” 江梓琳：“看电影……” 三个小时后，又有一条她的消息：“他买了花送给我。” “喂，这个群里还有一个单身狗呢，你们说话注意着点。”林佳仪忍不住放下杯子，打字发送着消息，“一个两个都开始虐狗，想过我的感受吗？” 蒋瑶发了一个贱笑的表情，“平时都被佳仪各种碾压，现在终于也到了我翻身的一天，哈哈哈……” 林佳仪看到这句话，唇角微微一勾，正要回复，手机却进来了电话。 她盯着来显上“李家然”的三个字，眉头轻蹙，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佳仪。”李家然的笑声透过听筒传进了她的耳朵，“你在家吗？” “嗯。” “我听大嫂说你一直想看《禁岛》这部片，刚好朋友今天送了我一张原版碟，想不想一起看？”李家然道。 林佳仪微微一怔。他这话说得轻松，但《禁岛》这部电影刚上映没两天，几乎没有渠道能拿到原版碟，可见他为了这通电话花费了很多心思。 “你现在在哪？”林佳仪开口。 “我……我在你家楼下。”李家然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这未免太过于先斩后奏了。 林佳仪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往街边一望，果然，街对面停了几辆车，但她一下子就将其中一辆跟李家然的对上了号。 在情节人这天跟李家然一起看电影，地点还在她家……这件事太过暧昧。她下意识想拒绝，但眼神却又不经意间瞥见了另一辆黑色的SUV，车型很少见，正是蒋文央的。 蒋文央？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佳仪的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厌恶。 手机另一端的李家然见她这么久没说话，于是提醒般叫了她一声：“佳仪。” 林佳仪一下子回过神来，落在蒋文央车上的视线一直没收回，将门牌号说给李家然后道：“你上来吧。” 李家然高兴地应了一声，随后结束了通话。 几分钟后，门铃响了。 林佳仪走过去开了门，从鞋柜里拿出鞋套递给李家然，然后转身走进了客厅。 李家然套上后立刻跟在了她后面。 “我这里没有看电影的专业设备。”林佳仪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道：“只有很久之前买的一套家用投影仪。” “够了。”李家然大咧咧一笑，拍胸脯保证道：“我会安装。” 林佳仪点了下头，去客房将装有投影仪的盒子翻找了出来，递给李家然，“你喝什么？” 李家然想了一下，笑道：“果汁吧。”他本来还准备了啤酒和炸鸡，但江梓琳特别叮嘱过他，说林佳仪的洁癖症很严重，让他注意着点，所以只能作罢。 李家然的速度倒挺快，等林佳仪从厨房出来时，他已经安装得差不多了。她站在一边，看着李家然笑容满面地忙碌着，神情复杂。她不是都告诉了他怀孕的事么？为什么他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李家然将碟片放进笔记本电脑里试了一下，发现能成功播放，唇角不由一翘，抬起头对林佳仪道：“可以了，过来坐吧。” “好。” 两人坐在沙发上，身体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因着两人都各有所思，所以电影情节根本没看进去多少。 李家然觉得气氛似乎太过沉闷，于是开始找话题，“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我信了。” 林佳仪偏头看他。 李家然也转过了头，跟她四目相对，只是等看清楚她眼眸里的情绪时，他不禁又有些沮丧了。因为她在面对他时，神情未见一丝波动，就如她所说，她对他毫无感觉。 他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觉得心里有些苦涩，“我今天是不是让你难做了？” “没有。”林佳仪顿了一下，“我不想骗你。刚才我发现有不想见的人在楼下……” 李家然神情稍愣，随后失落地低下了头。 电影放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可惜两人都无心欣赏了。李家然起身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林佳仪“嗯”了一声，将他送到了门口。 李家然的步子突然停下，背对着她轻轻说出了几个字：“情人节快乐。” 林佳仪听了，当即一愣，等抬眼时，人已经走远了。 “果然就像梓琳说的那么傻。”她垂眸苦笑，准备关门。手刚碰到门把手，门板突然被人给抵住了。 门外接着响起蒋文央轻佻的声音：“佳佳，你不是都看见我了吗？不跟我见一面就关门？” 林佳仪一用力，发现门板丝毫不动时便放弃了，松开手道：“你来干什么？” 蒋文央一脚跨了进来，似有些怀恋地扫了一眼客厅里面，笑道：“想你了。” 林佳仪讽刺地哼出一声。 蒋文央看着她：“不请我进去喝杯水吗？” “没这个时间。”林佳仪毫不留情地拒绝。 话落，两人冷冷对峙，谁都没有再开口。 最后，还是蒋文央率先打破沉默。他叹息一声，随后笑了笑，意味不明。 林佳仪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眉头一皱，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认为他又是准备了什么狠毒的招数在等着她。可是过了一会儿，也没再听到他说话。 “还不走吗？”她开始赶人，“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叫保安上来了。”今天的蒋文央实在是有些反常。 蒋文央只紧紧盯着她，似乎没听到她刚才在说什么。 林佳仪眉头一拧，抬起手来开始看时间，“还有三十秒。” 这句话让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蒋文央一下子惊醒。他微微眨了眨眼，突然道：“佳佳，要是我当年没有对你做过那些事，我们现在是不是早已经在一起了？” “抱歉，我没时间陪你一起回忆过去。”林佳仪拿起手机找出了保安的电话，直接拨了出去。 蒋文央见她态度坚决，笑了一下，似乎刚才的那些话也只是玩笑。他举起了手，“行行行，我走。” 这时电话已经通了。听筒里，保安问道：“什么事啊？” 林佳仪用眼神示意蒋文央离开，没有回答。 蒋文央认输般点点头，转身走了。 林佳仪看着他进了电梯，这才对保安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按错了电话。” 保安冷淡地回了一句“没事”，就把电话挂了。 想到刚才蒋文央的异样，林佳仪眉头紧蹙，嘟囔道：“神经病。”边说边把门给关上了。 第二天中午，蒋瑶吃完饭正准备趴在桌子上午休一会儿，谁知道却接到了自家老妈张世梅的电话。 她一看到来显，立刻拿起手机冲进电梯，气喘吁吁地跑到天台上才按下了接听键。 “妈。”她笑嘻嘻地叫了一声。 “你跟高飞怎么样了？”张世梅开口便提到了相亲的事。 蒋瑶面色一变，犹豫了一下才道：“什么怎么样啊，我不是听你的话去见了他一次嘛，人家条件太好没有看上我。” “我看你这是在撒谎！”张世梅似乎这次真的是动了怒，语气极其冷厉地道：“人家的妈都问到我这边来了，说是上次想要你留个电话号码都被你拒绝了，现在想请你吃饭都联系不上你。” 蒋瑶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出，瞬间哭丧着脸，撒娇道：“妈，我跟他是真的不适合嘛。他年龄在这，有钱有阅历，就算现在能看上我也只是图个新鲜，有没有结果还不知道呢。” “我不管！”张世梅冷哼一声道：“反正我已经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了，你必须要跟他多接触一下。你也不想想妈为了帮你找一个合适的男人花费了多少心思，动用了多少关系。你就一句不合适就把我打发了，休想！” “妈……” “妈什么妈，要是你不把高飞给我搞定，你就别回这个家了！”张世梅说完径直挂了电话。 蒋瑶听着听筒里面响起的断线声，跺了下脚，忍了又忍，才把涌上来的泪意给压了下去。 下午五点半，蒋瑶准时下班了。 她在电梯里碰到了张铭和昭昭，两人看到她，笑着冲她点了一下头，便亲昵地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去了。 “昭昭，待会儿想吃什么？”张铭问道。 “唔，让我想一想……”昭昭说这话时状似无意地瞥了一边的蒋瑶一眼，随后笑道：“日料好吗？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过有家商场里面的日料很不错吗？我们去试试。” “好。”张铭宠溺地笑笑。两人说话间，电梯很快到了。 蒋瑶一脚迈了出去，想离张铭和昭昭远远的。上次他们两人坑她的事，她还没忘，佳仪说了，这种小人要离得远些才好。 刚出门口，她就被人叫住了。 “瑶瑶。” 蒋瑶疑惑地停了下来，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就见高飞站在街边冲她笑得灿烂。 第二百八十八章 她的坦白 “蒋瑶，这位是谁啊？”昭昭走到蒋瑶身边，打量的目光不住地落在高飞身上，“你男朋友？” 蒋瑶被她的话弄得脸一红，忙摆了摆手道：“不……不是。” 高飞走了过来，十分礼貌地对张铭和昭昭自我介绍道：“你们是瑶瑶的同事吧？你们好，我是瑶瑶的朋友。” 张铭故意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暧昧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蒋瑶怕在门口停留得久了会被更多的同事看见，于是拉了高飞的手臂走到一边，问道：“你怎么来了？” 高飞对她笑了笑，“伯母没跟你说吗？我想约你吃饭。” “可是……”蒋瑶咬了咬唇，面露难色。 “怎么，不方便吗？”高飞问道。 蒋瑶转头看了身后一眼，见张铭和昭昭还没走，又转瞬想到自家老妈的话，于是心里越发烦躁。她终于点头，问他：“你车停哪的？我们走吧。” 高飞见她答应，眉一挑，指着街边的吉普车道：“那呢。” 蒋瑶“嗯”了一声，抬腿便朝车的方向走去。 两人先后上了车，高飞发动了车子问她：“你想吃什么？” 蒋瑶沉默了一会儿，似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回道：“去大东街吧，我知道有一家店很不错。” 高飞不认识路，于是蒋瑶主动把手机拿出来导航。 车子越开越偏，道路也越来越狭窄，终于，导航上的目的地到了。 高飞望了窗外的街道一眼，眉头一皱，但没说什么，跟着蒋瑶下了车。 他身上穿着西装西裤，皮鞋也被擦得埕亮，言行举止与街边的小摊贩看着十分格格不入。 蒋瑶走在前面带路，“走吧，再走几分钟就到了。” 高飞看了一眼前方泥泞的土路，又是拧了拧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了她的身后。 最后，两人停在了一家店面破旧，没有招牌的炒菜馆门口。 高飞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你怎么会突然选择这家店？” 蒋瑶转头对他笑了笑，“先进去吧。”说着率先抬腿走了进去。 高飞见她在老板的热情招呼下都坐下了，这才有些不情愿地进店，坐在了她对面。 蒋瑶将菜单递给高飞，“你来点菜吧。” 高飞连忙摆了摆手，实在是没兴趣的样子，“你来点就行了。” 蒋瑶听他这么说，便将菜单收了回来，熟练地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对老板娘道：“老板娘，别忘了送我们一份汤啊。” “知道啦。”老板娘笑眯眯的，“你难得带朋友一起来，我把分量给你们做足点。” “谢谢。”蒋瑶笑道。 等老板娘走，高飞开口道：“蒋瑶，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瑶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开心的笑容，看了一眼这家店的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高飞的身上，“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和你之间的差距，以及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的东西？”高飞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你该不会想着穷一辈子，吃一辈子的苍蝇馆子吧？” 蒋瑶摇了摇头，诚恳地对他道：“抱歉，上次有些事我没有跟你说清楚。” 高飞一顿。 “其实我早就有男朋友了，但是因为他条件一般，达不到我妈的要求，所以我一直没胆子跟她说。”蒋瑶道：“我不想再瞒着你和她了，因为这对我男朋友不公平。” 最后这顿饭自然是不欢而散。 饭吃到一半，蒋瑶再次接到了张世梅的电话：“蒋瑶！我看你是越来越能耐了！高飞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瞒着我交了不三不四的男朋友？” “妈……”蒋瑶解释道：“他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他叫周铮，职业是厨师……” 话说到这里，就被张世梅截断了，“厨师？厨师一个月的工资能有几个钱？能在南城买一平米的房子吗？” 蒋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张世梅态度强硬地撂下了话：“马上跟他分手，我不想说第二遍。” “妈……”蒋瑶不可置信地叫了她一声，有些急了，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我跟周铮是想好好在一起的。房子车子没有我们可以一起奋斗，你别逼我行吗？” “我逼你？”张世梅被气笑了，“我和你爸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供你读大学，为的是什么？就是想让你不要像我们一样一辈子只能窝在小地方。蒋瑶，你真是没出息！” 蒋瑶被她接连的话语一刺，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张世梅继续道：“我都是为了你好，否则真要按你自己的意愿去选对象，到头来后悔的还是你自己。” “妈，你都没见过周铮。”蒋瑶边哭边道：“他真的很好……真的。” “有多好？”张世梅问了一句，随后不等蒋瑶开口又道：“那你让他准备准备，我这周六来见他。” 见周铮？ 蒋瑶呆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张世梅就已经结束了通话。 “我的天……”她低叫一声，六神无主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满脸焦虑。 “小姑娘怎么了？”老板娘见她神情不对，走过来关切地问了句。 “没事。”她抬眼冲老板娘勉强笑笑，随后一扯嘴唇道：“多少钱？麻烦结一下账。” 蒋瑶走出炒菜馆，第一时间就给江梓琳和林佳仪打了电话，三人约在了经常去喝东西的奶茶店。 林佳仪本来下午还有很多工作要忙，但听蒋瑶在电话里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只得将工作暂时推后，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三人碰了面。 “发生什么事了？”江梓琳开口道。 蒋瑶只得将今天发生的事全部讲了一遍，末了，求助两人道：“你们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和周铮还没做好准备，现在见我妈肯定会遭到她反对的。” “那你认为你和周铮多少年之后才能达到你妈的要求？”林佳仪冷静地看了她一眼。 这话一出，三人都沉默了。 蒋瑶似乎已经想到了答案，有些提不起劲来。 “现在只能尽你们最大的努力了。”江梓琳道。 蒋瑶立刻朝她看了过去。 林佳仪点头道：“这只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用你们俩的诚意来打动你妈。” “诚意？”蒋瑶迟疑道：“有用吗？” 林佳仪轻轻叹息一声，端起果汁来喝了一口。 “你还是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周铮吧，让他做好准备。”江梓琳提醒了一句，“离周六还有两天的时间。” 两天？ 蒋瑶一听，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机对两人道：“你们慢慢喝，我去找周铮了！”她说完，急匆匆地离开。 周六一大早，周铮特意起了个大早，先去蒋瑶家里接了她之后再一起去火车站。 九点整，蒋瑶在出站的人群中发现了张世梅的身影，下意识拉起周铮的手走过去道：“妈。” 周铮憨厚地笑着，也跟着打了声招呼：“阿姨。” 张世梅步子一顿，抬眼挑剔地扫了周铮一眼，最后皱紧了眉头，似乎对蒋瑶挑选男朋友的眼光很不满意，“你就是周铮？”她身材矮瘦，身上穿着过时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很不好相处，甚至有些刻薄，“你跟我女儿在一起多久了？发展到了哪一步？” 第二百八十九章 嫌弃的是谁 蒋瑶没想到她一见面居然就问这个，脸一红，偷瞟了周铮一眼，走上前叫道：“妈，你在说什么啊。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呢。” 周铮同样也被她猝不及防的话弄得满脸通红。 “没发生就好。”张世梅看也不看周铮一眼，随手将行李包塞给蒋瑶帮忙提着，说道：“走吧，去你家。” 三人先是乘坐了地铁，再转乘了公交，足足过了一个半小时才走到了蒋瑶的小区门口。 张世梅没有立刻进小区大门，而是扫了一眼面前高大的建筑道：“你不是说你在南城只是个销售么？还住这么好的房子？也不知道节约点。” “妈，这里地方偏僻，租金已经算很便宜了。”蒋瑶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有些尴尬地回头看了周铮一眼，示意他跟上。 门一开，张世梅谢没换就径直走了进去。 蒋瑶将周铮往门边一拖，小声跟他说道：“我妈她说话就是这么直来直去，不懂得委婉，待会儿要是说了你什么，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周铮“嗯”了一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知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就放心吧。” 蒋瑶听他这么说，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实的笑容。 这两天，周铮特意根据张世梅的喜好学了好几道川菜。张世梅一进门就坐在了沙发上，吃着水果，没有再理会周铮。 蒋瑶陪着她坐了一会儿，眼神几次往厨房那边瞟，最终忍不住对她道：“妈，你先坐一会儿，我进去帮忙。” “帮什么忙？”张世梅一听，转头瞪着她，“你给我坐下！不就是炒几个菜吗？一个厨子还搞不定？” 蒋瑶面色变了一变，最后强笑着又坐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周铮将最后一道菜端上饭桌，走过来对两人道：“阿姨，瑶瑶，可以开饭了。” 张世梅冷冷地哼出一声，算是回应了。她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下，看了桌上的饭菜一眼，见色香俱全，实在是挑不出错才拿起了筷子。 “妈，周铮知道你喜欢吃这些菜，所以这两天特意为你学做的。你尝尝这道糖醋鱼，味道是不是很好？”蒋瑶努力调和着气氛，夹了一筷子的鱼放在了张世梅的碗里。 周铮也期待地看着她。 张世梅夹起来放进嘴里，最后点评了一句：“太甜了。” 蒋瑶嘴角的笑僵了一下，又夹了小炒肉给她，“这道呢，这道他经常做给我吃，很好吃的。” 张世梅吃了后，撇了撇嘴，“咸了。” “妈！”蒋瑶“啪”地一下放下筷子，她算是明白了，张世梅今天就不是好好来吃饭的，“你从跟我们见面到现在就一直嫌弃这嫌弃那，周铮做的菜有这么不好吃吗？” “我嫌弃的是他做的菜吗？”张世梅也冷眼将筷子一丢，看向了对座的周铮，伸手指着他道：“你自己看看他，又矮又胖，长得不怎么样，收入也不行，除了会做点吃的还有什么优点？能比得上高飞？你到底喜欢他哪点？” “我喜欢他这个人！”蒋瑶忍无可忍地冲张世梅叫道。 “你现在是想为了他跟我吵架吗？”张世梅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蒋瑶，我现在人也见了，三个字，不满意！还是那句话，必须跟他分手，否则你给我滚回关城！” 气氛随着她的这句话彻底冷冻成冰。 蒋瑶死死抿唇跟她对视着，拼命控制住自己想要流泪的冲动。 周铮手足无措地看了看蒋瑶，又看了看张世梅，最后笨拙地劝道：“阿姨……瑶瑶，你们先冷静冷静。” 张世梅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周铮暗暗叹了口气，说道：“阿姨，你今天刚来南城肯定累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到这，他看向了蒋瑶，“瑶瑶，我先走了。” 蒋瑶看见他笑容里的勉强，心猛地一疼，开口道：“我送你。”说着，她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楼下，蒋瑶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周铮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没事的，我能理解阿姨的想法。” “她那么对你，你还帮她说话。”蒋瑶从他怀里退出来，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啊。” 这话一说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周铮的确很傻，否则蒋瑶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了。 “对不起。”她道：“我没想到我妈的态度会这么差。” 周铮摇了摇头，伸出手将她擦着眼泪，“别哭了，不然待会儿你上去，阿姨又要说你了。只要你想跟我在一起，我就有跟你面对一切困难的决心……阿姨的那些话算不了什么。” 蒋瑶吸了吸鼻子，点头，“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我们电话联系。” 周铮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蒋瑶将他送到了小区门口才又回到了家。她走到饭厅，发现张世梅正在吃周铮做的饭菜，于是上前道：“妈，你不是嫌弃他做得不好吃嘛，那为什么还吃？” 张世梅斜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东西没问题就好，和人没关系。”她说着，用筷子敲了敲桌面道：“过来坐。” 蒋瑶闷闷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妈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张世梅道。 “没有。” 张世梅眼一瞪，“你是不是又想跟我吵架了？” “是你想跟我吵才对。”蒋瑶赌气般回了一句，“我和周铮一直都好好地跟你说话，没有顶撞过你一句。” “行了，别一直周铮周铮的，我都听烦了。”张世梅道：“你现在就跟高飞联系，说你今天的那些话全都是骗他的，跟他把关系搞好。” “妈！”蒋瑶不可置信地叫了她一声，“你明知道周铮是我男朋友，还要我去联系其他的男人？” “我有承认过他吗？”张世梅皱起眉头。 蒋瑶见两人说不到一块去，饭也不吃了，气得直接回了房间。 “砰”地一声，摔门声响起。 张世梅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吃起饭来。 接连两天，蒋瑶跟张世梅彻底陷入了冷战，没有说过一句话。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一，蒋瑶终于可以喘口气，去上班了。 只是一踏进公司，她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特别是周围同事们看她的眼神，好奇中夹杂着一丝暧昧。 邻座的同事见她坐下了，用脚将椅子一滑，停在她旁边道：“诶，我都听昭昭说了啊。瑶瑶，想不到你藏得够深啊，有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也不跟我们大家介绍介绍。” 有人听她提起了这个话题，也凑了过来加入道：“对啊，听昭昭说你的男朋友还开的是吉普车呢，得好几十万。瑶瑶，真有你的。”她说着，还轻轻打了一下蒋瑶的肩膀。 蒋瑶从云里雾里再到回过神来，敷衍地笑了笑，摆手道：“你们都想错了，那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呢。我那天就跟昭昭张铭介绍过了，他真的只是我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是吗？”同事冲她眨了眨眼睛，“普通朋友会这么殷勤地来公司接你吃饭？” “真的不是啊。”蒋瑶无力地解释，然而任凭她怎么说，同事们都以为她是害羞，打趣的话也就更多了。 整整一天，蒋瑶每遇到一个同事，都会被询问关于高飞的事，而且无一例外都认为他是她的男朋友。 到后来，她干脆不解释了，任由他们误会。反正在这个公司跟她有交情的同事基本算是没有，既然跟她的私生活没有什么牵扯，也懒得去费这个口舌。 第二百九十章 先斩后奏 临近下班，蒋瑶接到了张世梅的电话。她心里还有着气，虽然按下了接听键，但只静静听着，没有开口。 “瑶瑶。”张世梅软了声音叫她，“你是不是五点半下班？”没等蒋瑶应声，她又自顾自地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喝我炖的汤吗，我中午去菜市场买了一只老母鸡，现在还在炉子上炖着呢，等你下班回来刚好。” 蒋瑶听着她说的话，心一软，以为她这是借机想缓和关系，嘴角不由自主地一扬，道：“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今天应该可以准时下班。” 张世梅听她这么说，也笑了起来，“行，那我今晚再炒两个你喜欢吃的菜，记得早点回来。” 蒋瑶不疑有他地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便开始收拾东西，暗暗期待晚上再跟张世梅好好聊聊周铮的事。 下班后，她跟随人流挤上了地铁。 此时正是周铮最忙的时候，但他仍忙里偷闲地回复着蒋瑶的微信。 蒋瑶：“我妈的气好像已经消了很多，她今天还给我炖了鸡汤。” 周铮：“那就好。” 蒋瑶：“我准备再跟她说说我们俩的事，不然这么耽搁下去可不行。咱们是正常恋爱，不兴地下那一套。” 周铮盯着她才发过来的这句话，心里一甜，但还是担心地道：“阿姨好不容易才消了气，要是再惹她不开心怎么办？要不等两天再说？我可以先去你们家混个眼熟，等她没那么排斥我了再提比较好。” 蒋瑶想了一下，最后道：“我待会儿见机行事。你别担心我。” 周铮见她这么说了，便也道：“好。” 将近一个小时后，蒋瑶才站在自家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门，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咔嚓一声，门开了。 她抬头，顺着一点点移动的门板，最终看到露出来的那张面孔，笑容逐渐散去，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门内站着的人正是几天没见的高飞。 他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让蒋瑶进屋，“阿姨叫我来吃饭，说有事跟我说。” 蒋瑶直直盯着他看了几秒，见他神色自然，自己倒先慌了。她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手指，抿唇走了进去，没有理会他，在屋内搜寻着张世梅的身影。 张世梅从厨房端了一盘菜出来，放在餐桌上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头对蒋瑶道：“傻愣着干什么？人家高飞一个多小时前就来了，等了你这么久，还不快跟人家说说话。” 蒋瑶深吸了一口气，即便迟钝如她，也看明白了张世梅的打算。她动了动嘴唇，半晌才叫出一声：“妈……” 张世梅瞪了她一眼，阻止她继续往下说，给了个眼色让她进厨房。 蒋瑶不甘愿地闭了嘴。 张世梅冲一直站在一旁的高飞笑了笑，招呼他道：“小高你先看会儿电视，阿姨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高飞似没看到蒋瑶从进门开始就不对劲的情绪一般，点了点头，“需要我帮忙吗？” 张世梅哪能让他真干活，连忙婉拒了，笑呵呵道：“不用，有蒋瑶给我打下手就行。” 高飞微笑着点头，朝客厅的沙发走去。 蒋瑶跟着张世梅走进厨房，门一关，她立刻便问道：“妈，高飞为什么会来我家里？” 张世梅开了火热祸，一手拿着锅铲，不以为意地道：“让他来家里吃个饭怎么了？” “就只是简单的吃个饭吗？”蒋瑶咬了咬唇，眼眶有些湿润，“我昨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不要逼我。” 张世梅往锅里倒了油，分神瞥了她一眼，眼神挑剔而嫌弃，“我昨晚说的话也是认真的。就周铮那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当我的女婿，待会儿你记得配合我，否则别怪我做出什么让你难堪的事来。” “所以下午你打电话说特意给我炖鸡汤等我回来的那些话全是假的？”蒋瑶自嘲地笑了一声，抬手抹了一下眼睛。 “这菜就我们三个人吃，哪里不算是给你做的？”张世梅不耐地说完这句便没再管她，娴熟地挥舞着手中的锅铲。 十几分钟后，张世梅指挥着蒋瑶将菜端了出去。 在蒋瑶最后进来盛饭时，她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待会儿不要说错话。 三人坐下，张世梅将瓶装饮料递给蒋瑶，有些恼她没有眼力劲，“小高开车来的不能喝酒，你给人家倒杯果汁啊。” 蒋瑶低垂着眼没有动作，倒是她旁边的高飞半起身主动接过了橙汁，“阿姨，我自己来就好，用不着这么见外。” 张世梅见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袒护蒋瑶的样子，越发满意，不住地招呼着他吃菜。 两人时不时地交谈几句，因为张世梅眼皮子浅，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抛出口的话题不外乎就是家长里短。高飞也没表现出不耐的神情，全程哄着张世梅开心。 饭吃到一半，张世梅放下筷子对高飞笑道：“小高啊，我知道前两天瑶瑶一时糊涂跟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其实瑶瑶她根本没有什么男朋友……都是我们最近催她催得紧了，她自作主张地相出这个法子来打发我们。你也知道我和老蒋一直都担心她的婚事，阿姨看你们两个还算聊得来，所以今天叫你过来也是想要说清楚，免得造成误会……”说到这她将目光转到了蒋瑶那边，希望她能说两句。 高飞眉一挑，也看向了她，似乎在等她表态。 除了沉默，没有人回应张世梅。 张世梅皱起眉头，暗暗在桌子底下踢了蒋瑶一脚，催促道：“瑶瑶，妈刚才说得对吧？” 蒋瑶缓缓抬头，木然着一张脸，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动了动喉咙，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高飞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笑了起来，“那就好，这样我又可以追求瑶瑶了。” “是啊。”张世梅高兴地附和，“年轻人之间多接触接触，就算谈不了恋爱大家也可以做朋友。我和你妈也是老同事了，就该多亲近亲近。” 高飞不置可否地扬了扬唇。 蒋瑶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头再次低了低，死死抿唇，眼底一片黯然。 002 靠近她的机会 送走高飞，张世梅全程强忍着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她冷着脸走到餐桌前，居高临下地瞪着蒋瑶，指着她骂道：“你这脸色摆给谁看？我好不容易才把高飞越来，你就是这样下我面子的？” 蒋瑶抬头，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张世梅露出烦躁的神色，“从小到大就这么认死理小心眼。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想不到你还把我恨上了。”她小声嘟囔一句，“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蒋瑶耳尖的捕捉到最后三个字，脊背一颤，半晌才站起身来表达自己的意愿，“我不想跟高飞在一起。” 张世梅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见蒋瑶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她忙追了上去，问道：“你要去哪？” 蒋瑶没有回答她，连鞋都没换，径直拿起自己的挎包打开了门。 张世梅气得差点跳起来，“反了！你要翻天了是不？还要给我学离家出走那一套？！” 蒋瑶握上门把手的手一僵，但只片刻，又坚定了她的决心，最终还是选择跨了出去。 “瑶瑶……”张世梅难以置信地盯着门口，不明白她一向乖顺的女儿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这么忤逆她。 蒋瑶走在街边，一想到现在的局面心里越发觉得委屈，忍了又忍，才将泪意勉强憋了回去。 她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翻出了周铮的电话号码，却在拨出去的那一瞬又立刻犹豫了。 不能打给他，不能让他跟着一起担心。 蒋瑶这么想着，退出了拨号界面，转而打给了林佳仪。 电话一通，一阵沉默后，她强笑着开口：“佳仪，我离家出走了，求收留。” 半个小时后，蒋瑶和江梓琳先后出现在了林佳仪的家里。 玄关处，江梓琳换好了拖鞋，眼神示意了一下客厅的方向，低声问林佳仪道：“电话里没说清楚，她怎么了？” “她来了后就一直喝闷酒，好像是张阿姨来了，不满意她跟周铮的事，想让他们俩分手。” 两人一起朝客厅的沙发走去。 蒋瑶坐在毛毯上，手里拿了一罐啤酒正在喝着。见到江梓琳进来，她冲她招了招手，挤出一抹笑来，“梓琳，快过来。” 江梓琳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跟阿姨吵架了？” 蒋瑶想到张世梅从来南城之后便一直产生矛盾，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昨天还怀有希望的跟她吵了一架，发现她根本说不通后便不吵了。”不吵的结果就是她直接离家出走。 林佳仪也挨着两人坐下，三人围成了一个小圈。 江梓琳曾经从蒋瑶的只言片语中拼凑过对于张世梅的印象，跟很多长辈一样，希望自己的儿女好，所以难免严苛了些。于是她安慰蒋瑶道：“阿姨只是在气头上，等这阵子过去了应该气就消了。” “是啊。”林佳仪也道：“毕竟周铮跟她心目中的女婿的条件相差比较远，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好，哪有什么隔夜仇。” “才不是……”蒋瑶连连摇头，打了一个酒嗝，“她就是嫌弃周铮，瞧不起他。我现在心里很清楚，只要周铮一天没有在南城买房，一天没有自己的车，我妈永远都不可能承认他。”她想到今晚在饭桌上的事，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昨晚我们才吵了一架，今天下午她打电话给我，说要给我炖鸡汤。我以为她想跟我和好，可谁知道一回去却发现高飞在家里……她瞒着我约了高飞过来，还跟他说我之前是骗他的，根本没有男朋友，让我跟他处一段时间看看……” 江梓琳和林佳仪对视一眼，这才意识到情况比她们所想的还要复杂。 “别哭了。”江梓琳叹息一声，转身抱住了蒋瑶，轻声哄道。 “想解决高飞倒是容易。”林佳仪突然出声。 蒋瑶听她这么一说，连忙停止了哭泣，从江梓琳的怀中抬起头看她。 林佳仪继续道：“但走了一个高飞，还会出现第二个。你和周铮之间的问题不是因为高飞，而是阿姨的态度。瑶瑶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蒋瑶一愣，心中很快涌上深深的绝望。 “那我该怎么办？”她无助地看向了江梓琳和林佳仪。 “先想办法暂时缓和你跟阿姨的关系吧。”江梓琳道：“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阿姨会发现周铮的好。” 林佳仪在旁边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高飞呢？”蒋瑶急道：“我妈晚上才跟高飞说了那样的话，她现在巴不得我天天跟高飞黏在一起。” “这个简单。”林佳仪笑了一下，平日里凌厉的眉眼在面对江梓琳和蒋瑶时只有柔和，“找一个比高飞条件好的男人当挡箭牌就行了。” “可是……”蒋瑶犹豫。 林佳仪看了江梓琳一眼，“这种事必须得找个靠谱的人来做才行。” “你心里有人选了？”江梓琳斜眼。 林佳仪伸手轻轻点了一下蒋瑶的鼻尖，笑道：“我觉得李家然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李家然？”蒋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李家然这么优秀，假扮成她的追求者，这是不是玩得太大了？ 哪知江梓琳在经过思考后却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他的确不错。” 蒋瑶看了看江梓琳，又看了看林佳仪，见她们都这么说了，便将心中最后的一点疑问给憋回了肚子里。 林佳仪拿过她手里的啤酒罐，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道：“好了，事情解决了就乖乖地给我去睡觉。梓琳，这事情还得你去和他商量一下，我现在的身份不太方便。如果他不太乐意帮这个忙，就换个人问问。” “好。” 因为是江梓琳打的电话，李家然想也没想就直接一口应了下来，嘻嘻哈哈地和江梓琳开着玩笑，“没问题，只要你在江顾顾那里帮我多美言几句，别剥削我了，一个月给我二十九天假期就行。” 江梓琳笑了起来，随后认真道：“谢谢。” 她知道以李家然的身份，要做这些其实并不是非常简单的事，万一做不好流传出去，对他自己也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李家然惊叫一声道：“谢？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谢的！不过如果你非要请我吃城北那家小城日料的话，我也是不好意思拒绝的。” 江梓琳笑出声，立刻道：“行，约个时间，你随意点餐。” “谢谢老板娘！” 第二百九十一章 跟她演戏 第二天上班，蒋瑶全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昭昭得了组长的吩咐，将一份文件给蒋瑶送来，递话道：“组长让你把这份资料熟悉一下，试着跟上面的公司接触，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蒋瑶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接过资料条件反射般应道：“好。” 昭昭突然俯身打量她，“你好像有心事？” 两人的距离很近，蒋瑶不适地往后退了退，敷衍地笑道：“没有。” 昭昭站直身子，挑眉道：“前两天不是还有一个帅哥来接你么，怎么，你们吵架了？” 蒋瑶不想跟她谈及这些，逃避般随手拿起一份文件起身，“小晴赶着要资料，我得给她尽快复印过去。”说完匆匆离开。 昭昭转身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离开，半晌，不屑地哼出一声，双手抱胸离开。 下午下班，谁知道蒋瑶再一次在电梯里面遇到了昭昭和张铭。蒋瑶心里叫苦不迭，跟两人打过招呼后便装作很忙地盯着手机，没有再理会他们。 电梯下了一层，突然停下，又进来了一个同事。 同事见到蒋瑶，笑着主动叫了她一声，话里话外都是对前两天八卦的试探，“瑶瑶，听说你谈恋爱了？是真的吗？” 昭昭听到同事这么问，也停止了跟张铭的玩笑暗中注意到了她们这边。 电梯里面就他们四个人，蒋瑶想要避开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接了一句，“没呢，都是她们开玩笑乱说的。” 同事理解地笑了笑，没有再打趣她。 随着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面板显示已经到了一楼。 蒋瑶跟三人礼貌性地挥手道别后，便率先提步走出了电梯，不一会儿就甩了三人一大段距离。 同事在身后笑道：“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 昭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从哪看出蒋瑶恋爱了的？”说着她眼神一转，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妩媚，“就她那样的，身材干瘪长相最多只能算是可爱，自身条件一般的人，最多吸引到的就是同档次男人的目光。” 同事笑着道：“你前两天不是亲眼看到有人来接她吗？”说到这，她突然停了下来，“你瞧，今天那人又来了。” 昭昭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黑了脸。 一直沉默地陪在她身边的张铭瞧了，哟呵一声，笑道：“这蒋瑶行啊，上次是吉普，这次是宾利。” “怎么，还不是同一个人？”同事疑惑。 张铭摇了摇头，“不确定，太远了看不清楚。” “不可能。”昭昭仍是不信一向毫不起眼的蒋瑶居然会接连大出风头，“现在条件好的男人眼睛都瞎了吗？怎么可能看得上蒋瑶。” “行了，你不是还有我吗？”张铭拉起她的手，笑得宠溺，“瞧你那嫉妒的样，再皱眉可就不好看了啊。” 一旁的同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其实昭昭和蒋瑶比起来最多就是长得好看一些，能傍上张铭这个富二代，真的应该感到知足了。 昭昭被张铭这么一哄，只得装作大方地笑了笑，将眼神从远处不情愿地收了回来。 另一边。 蒋瑶系好安全带后便乖乖坐好，偏头同旁边的李家然道谢道：“这件事真的麻烦你了，其实我没想到你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为什么？”李家然冲她笑了一下，发动了车子离开。 蒋瑶跟他在私底下不熟，更多的是大家一起聚会时才见面，因此难免觉得有些拘束，“你在我心里和陆影帝一样，都是只能隔着屏幕才能看见的人。” 猛地听到她这么形容自己，李家然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了一声，“我给你的印象这么有距离感吗？”他趁着红灯时停下车子，身子一转，将整张脸都面对着她，突然眨了眨眼睛，“我一直觉得我还算帅气亲和充满阳光和温暖的，蒋小姐，你确定你没看错？” 气氛霎时变得轻松。 蒋瑶的脸不自觉地一红，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我之前很少跟你说话，以为你跟电视上一样正经严肃，只和朋友相处时才会开开玩笑。” 李家然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原来我们不是朋友啊。” 蒋瑶成功被他骗到，更加无措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佳仪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 “那就好。”李家然看见前方再次变了灯，便转过了头，嘴上继续道：“所以你不要觉得有负担，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蒋瑶怔怔点头，双眼盯着前方，想到他刚才的话以及梓琳佳仪这些朋友的存在，心莫名一暖。 “你在公司遇到麻烦了吗？”李家然想到刚才在后面一直打量他们的几个人，突然开口。 “没有。”蒋瑶下意识摇头，一顿后又道：“他们只是对我的事有些好奇。” 李家然透过车内镜里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也就没再追问。 几分钟后，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蒋瑶翻找出自己的手机，瞟见屏幕上的来显后顿了一下，犹豫几秒才接起。 电话刚接通，张世梅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响，“好啊蒋瑶，要不是我这次突然来南城，我都不知道你胆子已经变得这么大了！昨晚你去哪过的夜？是不是跟周铮在一起？” 她的声音尖锐而刻薄，即便隔着听筒，李家然也听得十分清晰。他皱了皱眉，维持着良好的修养没有过问，专心开着自己的车。 “妈……”蒋瑶偷偷看了他一眼，脸色有些难堪，“我昨晚去了朋友家，连周铮的面都没见过。” 张世梅的语气仍然充满怀疑，“是吗？是跟哪个朋友？” “林佳仪，你之前见过的。”蒋瑶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妈，我快到家了，待会儿再跟你说，先挂了啊。”说完不等张世梅那边说话，便按下了挂断键。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刚刚……抱歉。”最终还是蒋瑶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李家然按着导航上的提示将车子停在了小区的街边，熄火后转头看着她，“你哪里做错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亲自捧场 蒋瑶有些讶异地抬眸，似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沉默下来没有说话。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将自己放在过错方。 咚咚两声，车窗突然被人敲响，有人在车外叫了一声：“瑶瑶！” 她瞬间清醒过来，转过头，正对上张世梅贴近的笑脸。 张世梅微微弯着腰，眉开眼笑地盯着她，示意她降下车窗。 蒋瑶顿时心慌起来，低声提醒旁边的李家然，“我妈……” 李家然轻应一声，入戏十分快，解开了安全带下车。 蒋瑶立即跟上。 李家然缓步走到张世梅面前，微微一笑道： “阿姨好，我是瑶瑶的朋友李家然。” “你好。”张世梅点点头，比刚才笑得更灿烂了。在李家然下车之前她就一直暗中仔细地打量着他，越看越满意。车标她认得，比高飞的那辆吉普档次高多了，更别说这小伙子的长相气质，就跟明星似的。 她转身把蒋瑶叫了过来，笑眯眯地问李家然：“谢谢你送瑶瑶回来，不介意的话到我们家吃个晚饭？” “妈。”蒋瑶扯了扯她的衣袖，主动替李家然找了借口，“他公司还有事，待会儿还要回去加班。” 李家然附和地点了点头。 张世梅失望地道：“这样啊，那就只有下次了。” 蒋瑶怕继续演下去会被她看出端倪，走上前对李家然道：“家然，你快去公司吧，下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李家然爽快应下，“好啊。” 蒋瑶冲他挥了挥手，目送着他上车离开。 等车开远了，张世梅也就没了顾忌，走上前道：“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优秀的朋友？妈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蒋瑶心虚地将目光转向一边，笑道：“我也只是通过朋友认识的，自己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扩大交友圈啊。” “朋友？”张世梅瞬间敏感起来，“谁啊？” 蒋瑶转身朝小区里面走去，边走边道：“佳仪。” “是她啊。”张世梅瞬间松了口气。林佳仪的情况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大龄剩女，主张女强人那一套，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都认为她脑子有病。不过她只要确定一点就行了，那就是林佳仪和李家然的年龄相差悬殊，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你跟家然认识多久了？”她想起什么，很快又问了句。 “大半年。” “大半年？”张世梅一惊，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蒋瑶一下，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认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抓住机会？你看看人家开的那车，还有那身高长相，哪点不比那个周铮好？” “妈……”蒋瑶扭着腰灵活地躲开，干脆停了下来，问她：“你都说了他这么多优点，那你告诉我，他凭什么看得上你的女儿？” 张世梅眼睛一瞪，双手叉腰，“我的女儿咋了？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男主外女主内，结了婚把家里打理好就行了，哪有那么多高要求？” 蒋瑶心知跟她讲不得道理，只得转移了话题，“你之前不是一直看好高飞么？” “高飞怎么能跟家然比？”张世梅一口一个“家然”叫得十分自然熟悉，“咱们当然要选条件最好的，你还别说，我刚才在那看你们两个说话，他也不像是对你没意思……” “妈，你眼花了吧？” “你妈我的眼睛好着呢，我看这个家然不错，你别整天这么傻乎乎的。嫁人就该嫁个条件好的，听妈的没错。”张世梅不住地在蒋瑶耳边念叨。 “是是是……”蒋瑶随口敷衍道。 张世梅听她应下，还以为她是开了窍，心里一喜，也就没有追究她昨天离家出走的事。 影视城内。 顾真一下戏就回到了保姆车里。经纪人将水壶递给她，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刚才方念雨没有再为难你吧？” 一提到“方念雨”这三个字，顾真的表情忍不住微微扭曲了一下。她眼神一冷，随手将水壶丢在一边，憋着怒气道：“这个女人就是个无赖！疯子！”完全无视剧组其他人和娱乐圈的规则，明着跟她作对。 经纪人见她情绪差点失控，已然猜到了一些，“哎哟”一声道：“早知道我们就不接这部戏了。你也知道这个方念雨咱们动不得，再怎么样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别人或许不知情，但他一早就去查过方念雨的资料，知道她是方应龙的女儿。 顾真仍在气头上，没有说话。 经纪人道：“她和江梓琳交好，应该是因为她才针对我们……”说到这他又有些疑惑，“这方念雨不是一直都喜欢江顾吗？还真是奇了怪了，她居然可以跟情敌做朋友，还这么仗义……” 最后两个字一吐出，顾真冷冷地朝他看了过来。 经纪人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尴尬地咳了咳，“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演呢。” “是真是假又如何？我心眼小，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忘记。”顾真沉默了几秒，随后问道：“蒋文央那边有进展吗？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 经纪人摇了摇头，“没有。” 顾真缓缓皱起眉头。 经纪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蒋文央到底在搞什么？好几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有给林佳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打击，还有那个孩子……” “闭嘴。”顾真闭眼，咬牙道：“把手机给我。” 经纪人没敢再多话，将手机找了出来递给她。 顾真接过后直接拨通了蒋文央的号码，“蒋文央。”她语气里满是鄙夷，“这么久都没舍得动手，你该不会真想喜当爹吧？”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顾真拧眉，直奔主题道：“我有一个计划，希望你能配合我。” 这次蒋文央终于有了反应，“什么时候？” “后天。”顾真说到这，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南城不是要举办化妆品的展会么，那天人多眼杂，出一点意外很正常。” “你会到场？” “当然。”顾真笑着轻声道：“这么一出好戏，我当然要亲自去捧场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有多大的脸 展会当天。 林佳仪一大早就去了宝拉的分店巡查，最后找到店长问道：“最近情况怎么样？没有人闹事了吧？” “没有了。”店长笑道：“这也多亏了林主管跟左总是熟识，别人知道了肯定也没胆子再来惹事。” 林佳仪没有解释，只点了点头，“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她听到手机响了，跟店长示意了后接起电话离开，“什么事？” “今天是化妆品展会开始的第一天，王磊临时有事请假了，你跟我一起去现场看看情况。”蒋文央渐渐冷了语气，“我现在是你上司，你能不能别拉黑我号码？不然误了事谁担这个责？” “你不是有的是办法联系我么？”林佳仪边走边道：“几点过去？我现在回公司。” “下午两点。”蒋文央道。 林佳仪见正事已经说完，便没有丝毫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断线声响起，蒋文央嘴唇一抿，表情瞬间阴冷下来。 林佳仪把手机放进提包里，刚一抬头就看到Linda迎面朝她走来。 “林小姐。”Linda停在她面前，“真巧，想不到又在这里碰到你了。”她面上笑着，心里却已经开始叫苦了。Boss也真是的，自从上次在这里巧遇了林佳仪一次后，只要来这附近办事就吩咐她注意这边的情况。虽然这命令是拐着弯下的，但Boss的小心思其实很明显好吗。 “是啊。”林佳仪客套了一句便选择离开，“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回公司，下次请你喝咖啡。” “这么急？”Linda拿出手机，不着痕迹地瞟了眼时间。 “下午有个化妆品的展会，我要过去一趟，因为是临时通知的，所以要回公司准备一下资料。”林佳仪道。 “这样啊。”Linda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我们下次约。” 林佳仪微笑着应下，心里有些奇怪Linda的亲近。因为在她看来，从她和左昊断了关系的那刻起，他们之间就没有私人的联系了，而Linda在宝拉的地位特殊，也用不着跟她这么客气。 林佳仪走后十多分钟，左昊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商场门口。 “左总。”Linda上前汇报道：“林小姐已经离开了，说是急着回公司准备下午展会需要的资料。” “展会？”左昊转头看她。 Linda下意识抬眼，冷不丁地触到他英俊逼人的五官和凌厉的眼神，她微低了头，开口道：“今天是南城化妆品展会开始的时间。” 左昊没有应声，转身朝街边的车子走去。 Linda反应过来后迅速跟上。 下午一点。 林佳仪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起身离开，哪知蒋文央突然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我跟你一起去。”他道。 林佳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只是个展会而已，需要我们一起到场吗？” 蒋文央当然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只笑了笑道：“这是我来公司后的第一场大型展会，想跟你去了解下情况。” 林佳仪嘴角轻扯，拿着资料从他旁边走过，吐出两个字：“随便。” 她本不想跟蒋文央一起走，但想不到这人脸皮这么厚，一路跟着她到车库，车刚解锁就十分主动地上了车。 “下车。”她冷眼看他，“不然我不去了。” 蒋文央毫不在意地笑着，“林主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他边说着边扯出安全带给自己系上，“大家同事一场，别忘了你也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比如帮你隐瞒……”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她的肚子。 这算是威胁了。 林佳仪表情一凝，咬牙低骂了一声“卑鄙”，不再看他，发动车子离开。 一点五十分，两人提前到达了展会门口。 “今天顾真也会来。”蒋文央站在她身边，突然说了一句。 林佳仪现在对于“顾真”这两个字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条件反射般提起警惕了，“她在这里有活动？”她随口问道，心里却在猜测着蒋文央执意跟着她来的原因。 蒋文央见她的目光即刻变得防备，顿了顿，面上却浮现出一抹轻浮的笑容来，“是啊，听说是临时答应参加的活动。” “临时答应？”林佳仪瞪了他一眼，“你们又想干什么？” 蒋文央耸了耸肩，什么都没说，抬腿走在了前面。 林佳仪捏了捏手指，犹豫片刻后才跟了上去。 到了公司的展台，林佳仪先给工作人员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见蒋文央只在一边干杵着，眉头一皱把他叫了过来。 “有事？”蒋文央道。 林佳仪将手里的资料一把塞给他，“蒋经理既然来了也讲几句话吧？我偷个懒去一趟洗手间。” 蒋文央看着她笑了笑，“好啊，你快去快回。” 林佳仪应了声，循着洗手间的标志往旁边走去。 出来后，她听到场馆内响起了一阵阵喧哗声。 她随便问了身旁的一个女生，“前面出什么事了？” 女生的表情中含着兴奋，挥动着手道：“顾真啊，顾真来了！” 林佳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女生快步朝人群挤了过去，眼里一片漠然地回到了展台。 跟她冷淡的反应相反，公司的其他同事都有些按捺不住的心动，想要去外面看顾真的活动。 “顾真现在已经是一线了吧？想不到会来这参加活动。” “是啊，听说邀请她的那家公司是在她还没火之前帮助过她。她为了报恩才答应的。” “真是有情有义啊，人也长得那么漂亮，演技也好。” “所以火起来是有道理的，现在这么努力的人已经不多了。” 场馆内的人大多都被顾真吸引了过去，所以一时间人流量减少了许多。 蒋文央走到林佳仪身边道：“想不想过去看看？” 林佳仪想也没想便拒绝，“不去。” “但是我想看。”蒋文央道：“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在舞台上的样子，陪我过去瞧瞧？” “你有多大的脸？”林佳仪毫不客气地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最终的选择 蒋文央被她这么一刺也不生气，只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林佳仪径直忽略了他，走到活动的负责人面前道：“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回公司，这里就交给你盯着了，辛苦大家。”她微微一笑，“今天你做得不错。” 负责人受宠若惊地摆手道：“这都是大家配合我。” 林佳仪笑着点头，又将注意事项叮嘱了一遍，随即转身朝展会大门走去。 蒋文央见她走了，抬腿跟在了她旁边，“去哪？” “你刚才选择性失聪么？”林佳仪的步子迈得更快了，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蒋文央见她这样，只觉好笑，长腿一跨，毫不费劲地就跟上了。 顾真参加活动的地点在往来的必经之路上，林佳仪避无可避地要路过，只是到了人群外围，手却突然被蒋文央给拉住了。 “等等。”他道。 林佳仪不耐地挣扎了一下，“放手。” 蒋文央逐渐加大了手中的力道，面上仍是笑着的，却让她根本挣脱不开，“既然今天是你送我过来的，就要负责到底。我有事找顾真，等我这边完了后一起回去。”说完他看似温柔实则暴力地将林佳仪朝人群那边拉近了一些。 台上的活动此时正进行到最*部分。 主持人笑着道：“今天我们有一个特殊环节……” 这句话刚出来，台下的人就捧场地互动道：“什么特殊环节啊？” 主持人但笑不语，将众人的胃口吊足了后才慢悠悠地继续道：“我们的真真姐将选择台下的一名幸运观众，亲自送上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待众人将这句话消化完，瞬间“哗”地兴奋开了。 林佳仪站在蒋文央身边，表情冷漠地朝台上望了过去，几秒后，突然看到顾真的视线朝她这个方向转来。 顾真今天只穿了一件款式简单的长T，长发披散在双肩，脸上的妆容干净清爽，但眼波流转间，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耀眼光芒。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显然也看到林佳仪了，目光一直在她这边停留，一直到主持人问她话才收了回去。 主持人道：“看来今天能否得到真真姐的礼物只能靠眼缘了。真真姐，在抽奖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你心中的幸运观众有没有确定性别呢？” 顾真红唇微勾，眼神在台下逡巡一圈，然后缓缓点头，“我身为女性，当然要特别关照我的姐妹们了。” 林佳仪对活动毫无兴趣，注意力又放在了她被钳制住的手腕上，试了一下后仍是不能挣开。她很快来了脾气，转头瞪蒋文央一眼，想要开口骂他却又在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后，突然皱了眉。 “你在想什么？”她道。 蒋文央的眼中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心中没由来地烦躁起来，“什么都没有。” 林佳仪冷嗤一声，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台上的对话还在继续，已经到了顾真揭开幸运观众的环节。 观众一边欢呼一边挥动着双手，想要顾真看到自己。 主持人在一旁笑着倒计时，“十、九、八、七……” 顾真听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脸上的笑容加大，身子一转，望向了林佳仪这边。 蒋文央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不知想到什么，力道又开始暗暗加大，直到林佳仪喊痛的声音传来才将他惊醒。 他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了颤，突然扯着林佳仪朝他那边拽了一下，一脸阴沉地道：“跟我走。” “你又发什么病？”林佳仪的表情也冷了下来，踉跄一步被迫跟在他后面。 蒋文央没有解释他莫名其妙的举动，走了几步后，似是失去了耐心，干脆伸出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腰。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暗含警告。 林佳仪渐渐也察觉出了一丝异样，皱着眉头沉思着，不再说话。 台上，顾真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此时倒计时已经结束，主持人在一旁提醒道：“真真姐，可以揭晓咱们今天的幸运观众了。” 顾真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随手指了一位离她最近的观众道：“她。” 被点中的观众激动得尖叫一声，脸颊通红地小跑上台领奖。 顾真勉强配合着将活动结束。 回到保姆车上，她攥紧双拳，气得差点将指甲掐进掌心。 没一会儿，经纪人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上车后喘着气道：“我一跟他们谈完就过来了。真真，为什么事儿没成？” 顾真冷冷憋出三个字：“蒋文央。” “他临时反悔了？”经纪人皱眉道。为了今天的这出戏，他和顾真可是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蒋文央来或不来，都在他们的考虑之中。而今天抽奖的那个环节是专门为林佳仪准备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林佳仪被突然而起的混乱波及，受伤流产。 顾真现在已经完全猜不到蒋文央在想什么了，“当着我的面保护林佳仪，看来我真是小看了她的魅力。” 她拿出手机找出蒋文央的号码拨了出去。 接通后，顾真冷冷道：“蒋文央，你欠我一个解释。” 蒋文央正坐在林佳仪的车上跟她一起回公司，跟顾真的这通电话也没有避开她，直接道：“没有解释，我们之间的合作终止。” “终止？”顾真讥笑一声，“看来我之前说的话成真了。蒋文央，原来你不止是个懦夫，还喜欢当接盘侠。” 蒋文央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顾真道：“别以为今天的事就这么完了。蒋文央，即便没有你，我也可以达到我的目的。”她撂完狠话便挂断了电话。 林佳仪已经从刚才蒋文央的话中猜到了一些，而他的反常也有了很好的解释，不过只片刻她又开始持怀疑的态度。蒋文央这人太反复无常，手段又毒辣，她之前在他身上吃了这么多的亏，也该长点记性了。今天的一切以及刚才的那通电话，说不定也是他跟顾真故意做戏。 “小心顾真。”蒋文央道。 林佳仪斜了他一眼，“你比她危险多了。” “怕我对你动手吗？”蒋文央微微侧过身子面对着她，笑了一下，笑容里少了他平日里的几分轻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斯斯文文的感觉，“我刚才已经跟她说了终止合作，以后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 林佳仪直接把他的这句话当成笑话听了，“那谢谢你高抬贵手。” 蒋文央听出了她仍是不信他，眼神微动，沉默下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又一场捉弄 蒋瑶趁着上厕所的空档在闺蜜群里发着微信，“那招真的有用诶，我妈没有催我跟高飞接触了，今天我上班出门前还提醒我说不急，等高飞多表现出点诚意后再说。” 江梓琳：“恭喜，你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哈哈哈。”蒋瑶接连发了两条消息，“多亏有你们在。” 因为林佳仪没有回消息，所以只有蒋瑶和江梓琳在闲聊。蒋瑶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收起手机，出去了。 只是一回到工位上，周围的几个同事看她的眼神又有些不一样了。 “瑶瑶。”同事小晴走了过来，充满羡慕地对她道：“你丫最近是不是桃花运正旺啊？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法？乖，教教姐姐。” 蒋瑶一脸莫名，“什么桃花运？” “你还在跟我们兜圈子呢？”另一个同事围了过来，怕蒋瑶还不承认，干脆直接将手机递给了她，“你看，有照片为证。” 蒋瑶扫了一眼，顿时皱起了眉头。前两天李家然接她的画面不知是被谁偷偷拍到了，更可恶的是还有李家然露脸的照片。 小晴暧昧地撞了一下蒋瑶的肩膀，挤眉弄眼道：“还不承认？” 蒋瑶的表情跨了下来，叹了口气。她很想告诉她们李家然只是友情帮忙，但鉴于高飞的例子，所以就算她坦白了应该也不会有人相信，“只是朋友。”她无力地解释了一句。 “朋友？”同事笑了，“有哪个朋友会一周接你三次啊。瑶瑶，你不诚实哦。” “蒋瑶。” 三人的谈话突然被人打断。 有人捧了一摞文件过来，走到蒋瑶面前笑道：“这些文件我急着用，麻烦帮我复印一下。” 蒋瑶见她已经递了过来，知道自己职位低没办法拒绝，只得伸手接过，“好。” 一旁的小晴见了，上前一把将蒋瑶怀中的文件抱了过来，重新塞回了同事手里，“文丽，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人家瑶瑶自己都还忙不过来呢，添什么乱。” 文丽被小晴这么一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呛了她一句，“你是蒋瑶什么人，能帮她做主？她刚才都已经答应帮我忙了，关你什么事啊。” 蒋瑶没想到小晴会突然为自己出面，还跟文丽吵上了，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面前的情况。小晴和文丽的职位相当，两人可以呛声，但她不能，无论是站其中的哪一个都会得罪另外一个人。 “好了别吵了。”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同事见小晴和文丽越说越大声，无奈地劝道：“文丽姐，我帮你复印吧，刚好我有空。” 这算是给文丽一个台阶下了。 文丽面色稍缓，将文件交给了她，“行，那就多谢你了。”说完她眼神微冷地看了小晴一眼，这才离开。 等人走后，蒋瑶一脸歉意地对小晴道：“对不起小晴，刚才给你惹麻烦了。” “有什么对不起的啊，我就是看不惯文丽的嘚瑟样。”小晴亲热地拉起了她的手拍了拍，“别往心里去。” 蒋瑶微低了头，半晌才“嗯”出一声。 同事叫上小晴，抱着文件去到复印机面前，冲她翻了个白眼，“你刚才的戏做得可真足啊，就跟你以前没有使唤过蒋瑶似的。” 小晴撇了撇嘴，“谁让她资历浅还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没看到李家然追她追得这么勤么。” “这男人的口味也真奇怪。”同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说白了就是嫉妒，“可能真的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换点清粥小菜。” 小晴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反正有李家然给她撑腰，我可不敢再惹她了。” 中午下班，小晴跟昭昭一起吃饭。 昭昭听说了小晴帮蒋瑶的事，调笑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小晴只得将跟同事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她，末了道：“这不是没办法么。” 两人端着餐盘找了个空位坐下，昭昭道：“像李家然这种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你别捧蒋瑶久了，最后发现空欢喜一场。” “不会吧？”小晴笑了笑。 “怎么不会？”昭昭不屑，“前段时间网上关于李家然和林佳仪的绯闻你没看？两人举止亲昵，比跟蒋瑶的可信度高多了。” “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而且林佳仪比李家然大那么多，不可能成的。”小晴道。 昭昭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不大确定了。她捏紧筷子，想到最近公司关注的焦点全是蒋瑶，不禁咬了咬牙，眼中浮出一丝戾气。 下午五点，蒋瑶将最后一点工作做完，放松地伸了个懒腰，边看资料边等着下班。 “啪”的一声，一份文件突然甩在了她的手边。 昭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份文件道：“上次你做的报告组长看过了，说不满意，重做。” “重做？”蒋瑶眉头一拧，站了起来，“组长今天早上还夸过我呢，说我做的不错，怎么到了下午就变了？” “因为你的报告区域变了。”昭昭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这可关系到你这个季度的绩效考核，做不做随你。”说完她勾唇一笑，款款离开。 “怎么回事啊？”小晴凑了过来。 蒋瑶神情沮丧地道：“昭昭说我划分的报告区域变了，要重新做。”离最终的截止时间还有三天，光是这一份就花了她一个多星期，她怎么可能完得成？ “这么坑？”小晴低呼一声，将她的报告拿起来翻了翻，看到最前面的报告区域后眉头一皱。 “怎么了？”蒋瑶看着她。 “B区不是划给了张铭吗？你的跟他的重复了。”小晴道。 蒋瑶猛地怔住，已然反应了过来。这显然又是昭昭的一场捉弄。她和昭昭张铭都是同一个组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昭昭一直看她不爽，经常找她茬。 小晴当然不会为了她去跟昭昭和张铭作对，于是只叹了口气，安慰性地拍了拍蒋瑶的肩膀。 第二百九十六章 伪装的面具 下班时间一到，小晴收拾好东西站起来，问旁边的蒋瑶：“你要加班吗？” 蒋瑶无精打采的点点头，“时间很赶，我必须要尽快把报告重新做出来。”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小晴开口，当然更多的只是随口一问，没多少诚意真的帮忙。 蒋瑶摇了摇头，冲她一笑，“不用了，资料那些我差不多都清楚，只是要花时间整理归。我自己来就好。” 小晴应了一声，状似无意地试探了一句：“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记得让你朋友来接你。” 蒋瑶没有听出她的话外之意，还以为她是关心自己，面上的笑容真实了些，道：“谢谢。” 小晴笑笑，拎着包离开。 因为临时更改报告区域导致要加班的人不止蒋瑶一个。张铭跟昭昭在吃饭的时候，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们陪蒋瑶加班，为的是什么啊？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昭昭生怕他生气，讨好地伸手挽起他的胳膊娇笑道：“组长对你的报告不是有些不满意嘛，那就干脆借蒋瑶的来用一下，反正各区域的资料就那么多，我们花时间整理一下就好。她人微言轻，就算被发现了也没胆子说什么。” 听她这么说，张铭心中的不满一下子淡去了很多，“还是你想的周到。” 另一边。 蒋瑶迅速吃完外卖，将盒子一丢后便准备投入到工作当中。 不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手机拿了起来，看到是周铮发来了微信。 “下班了吗？” 蒋瑶很快回了过去：“在加班呢，应该要很久才能下班了。” “那我过来看看你？”周铮道：“我们已经几天没有见过面了，平时阿姨在家，我也不敢约你出来。你想吃什么？我买了带过来。” 蒋瑶盯着他说出的暖心话语，顿时笑眯了眼，心里的那点委屈也跟着消散不少，体贴地道：“好啊，但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诶。我大概要到十点才下班，会不会太晚了？” “不晚。”周铮发了个可爱的表情过来，“我看着时间过来，正好也可以陪陪你，送你回家。” 两人说定后，蒋瑶便将手机放在了一边，开始继续干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等蒋瑶疲累地打了个哈欠时，才惊觉时间已经快要到十一点半。 “糟了糟了！”她瞬间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周铮还等着我呢。”她急匆匆地关了电脑拿起背包朝门口冲去，等到了公司大门时，一眼就望见了站在街边的周铮。 周铮一直都关注着大门这边，一见蒋瑶出来，他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大步朝她走了过来，“忙完了？” 蒋瑶傻愣愣地看着他走近，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她鼻头一酸，伸手锤了他的肩膀一下，不知是哭还是笑地道：“你是不是傻，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周铮憨厚地挠了挠头，“你不是正在忙么，我怕打扰到你工作。”他想起什么，将手上一直提着的保温盒递给了她，“应该还是热的，你饿了吧？快尝尝好不好吃。” 蒋瑶伸手接过，心头甜滋滋的，“你的手艺不会差的，肯定很好吃。” 周铮咧嘴笑了笑，陪在她身边，两人慢慢朝前走着。刚到街边，突然就有两束亮光直直朝两人射来。 周铮抬手挡了挡眼睛，等光灭了才放下手。 “谁啊这是？”蒋瑶被强光一晃，不满地嘟囔道：“这人素质怎么这么差，大晚上的开车刺人眼睛。” 车子突然在他们脚边停了下来。 门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人，正是前几天才见过的高飞。 高飞慢慢走到蒋瑶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眼周铮，眼神最后停留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讽刺地开口道：“蒋瑶，你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 周铮虽然之前偶然间听到过两人相亲时的谈话，但并没有真正见过高飞，所以听了他这带着质问的语气，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地将蒋瑶挡在了他身后，“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高飞玩味地咀嚼着几个字，呵笑了一声，“这位兄弟，我前几天才在她家吃了饭，还见过阿姨。阿姨让我们俩处对象，她也没有否认……你觉得我是谁？” 蒋瑶怕周铮误会她，顿时慌乱起来，扯了扯他的手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是我妈瞒着我请他去我家吃饭……”她说到这，站了出来，抬眼对高飞道：“抱歉高先生，上次说的那些都是我妈单方面决定的，你当时应该也看出了我不愿意。”她牵起周铮的手，两人十指交握举起来给高飞看，“我说过我有男朋友，就是他。他叫周铮。” 高飞挑眉，冷笑着看她，“所以你们几个合起来耍我是吧？” 蒋瑶缓缓低下头，再次道歉：“对不起……” 高飞没有回答。 气氛瞬间变得冷凝。 周铮突然道：“这不关瑶瑶的事，你有什么怨气就怪在我头上。” “怪你？”高飞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你有什么本事承受我的怒火？看你这样子最多就是个给人打工的吧？” 周铮表情变了变，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笔账我算是记下了。”高飞冷冷睨了两人一眼，最后怒气冲冲地开车走了。 “怎么办……”蒋瑶脱力地靠在周铮身上，差点哭出来，“我们闯祸了。” 虽然周铮心里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但他勉强镇定着，轻声安慰她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蒋瑶叹气，心情沉重地跟他离开。 此时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昭昭松开了按着录音键的拇指，红唇微翘，眼中闪过一丝畅快。 “刚才的对话可真精彩。”她对旁边的张铭道。 张铭深以为然地点头，“想不到蒋瑶还是个勾搭人的高手，平时真没看出来。”他想到什么，看向了她的手机，“你录音干什么？” 昭昭妩媚地冲他一笑，眨了眨眼睛，“你难道不想看戏吗？揭穿蒋瑶伪装的面具，想想都令我兴奋。” “别玩火*。”张铭皱眉提醒她，“走了一个男人别忘了还有个李家然。” “知道啦。”昭昭软语应下，“我会看准时机再下手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被人泼脏水的滋味 第二天，蒋瑶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到公司。 刚坐下不久，昭昭就过来叫她：“蒋瑶，组长让你去她办公室。” “好。”她应了下来，猜到应该是因为这次报告的事，忐忑地起身朝组长的办公室走去。 敲门进入后，她才发现昭昭也在里面。 组长难得神情柔和地看向她，问道：“听说你和李家然认识？” 蒋瑶在这里看到昭昭，当然也就明白她会一五一十地告诉组长关于李家然的事，于是也没否认，直接承认了下来，“是。”她怕组长误会，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们关系一般，只是普通朋友。” “是吗？”组长挑眉，不动声色地看了昭昭一眼。 昭昭立刻走上前来道：“蒋瑶，你怕什么啊？公司又不会过问员工的私事。只是公司的周年庆快到了，组长为了给总经理准备一个惊喜，所以才特意把你叫过来。” 惊喜？还是关于总经理的？ 蒋瑶越发疑惑了，虽然好奇，但也不敢随便应下这件事，只重复刚才的话：“我跟他真的不熟。” “他不是经常接你下班么？”组长见她一副极力想要推脱的样子，也不耐起来，干脆把话挑明了说，“总经理的女儿一直都是李家然的书迷，如果你在那天请他过来参加活动，总经理的心里肯定会很高兴。当然，如果这件事成了，公司肯定也会奖励你……”她话锋一转，“你从来了公司，业绩就一直都是吊车尾。这个季度的绩效考核过不过得去就看你的了。不过就是请他过来走一趟，这事不为难你吧？” “我……”蒋瑶犹豫。 “你什么你啊。 组长说得对，不就是请他来一趟么，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可能做不好吧？”昭昭帮腔道。 组长见蒋瑶这么久了还不表态，脸色越发难看，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声：“蒋瑶，你说呢？”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蒋瑶再不想答应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她垂眼避开组长迫人的视线，嘴唇动了动，低下声音道：“好。” 声音一落，昭昭立马笑了。 出了办公室，蒋瑶当即便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林佳仪和江梓琳。 江梓琳回她：“别担心，我和李家然说一声。” 安姿公司。 蒋文央接到了一通越洋电话。他笑着道：“你小子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本来是没时间的，但宝宝更喜欢粘我老婆，我带了两周就被我老婆踢开了，嫌我添麻烦。”男人声音含笑，话语里满是低调的炫耀。 “你打电话给我只是为了喂狗粮？”蒋文央挑眉。 男人从他的话中听不出丝毫异样，暗叹口气，突然问道：“你还单着呢？” “嗯。”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何必呢。”男人感慨。 蒋文央没有接话。 男人自知说错了话，聪明地转移了话题，“我老婆说想回国玩一趟。你现在在哪个城市？我们见一面。” 一阵沉默后，蒋文央才开口：“南城。” 男人微微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听到蒋文央沉着声音说了句：“我现在是她上司。” 男人：“……” 反倒是蒋文央笑了起来，“吓到了？” “我快要被吓死了好吗！”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话都快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回事啊？你不是早都离开南城了吗？怎么又回去了？”他本来还想给蒋文央介绍女朋友，现在看来准是没戏了。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男人显然不准备放过他，“当年的事你做得那么过分，你别跟我说你心里没点数。” 蒋文央叹气，“我现在后悔接你电话了。” “行行行，等我回国后再说。”男人依旧有些抓狂，“我也后悔给你打电话了……不行，我要快点买票回国，不然我真担心一回去就要被通知给你收尸。” 蒋文央不想再听他碎碎念，径直挂了电话。 另一边，未闻公司。 自从杨东林退出剧组后，《朝夕》的拍摄一直都很顺利，除了方念雨时不时找一下顾真的麻烦，以此来给自己枯燥的拍戏生活增添点乐趣。 今天她早早地就下了戏，窝在公司的沙发上吹着空调耍手机。突然，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哈哈大笑了一声，将不远处的李家然给叫了过来，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累不累？” 李家然最近在和江顾看新人简历及筛选剧本，眼睛看东西已经快要有重影了，于是点点头，“累到怀疑人生。” 方念雨坐了起来，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手机递了过去，“来，给你打点鸡血，看了这些微博后绝对能让你原地复活。” 李家然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手机后低头一看，随即也和刚才的方念雨一样，毫无形象地笑了出来，“真解气，想不到江可欣也有今天！” “这就叫迟来的报应。”方念雨眯眼笑得开心。自从江可欣和吸毒的那些人被一起抓进局子里面去后，名声就一落千丈，怎么都洗不白了。有很多看好戏的网友还翻出了她以前的照片和视频，故意剪辑后放出来，获得了网友的一致差评。 “视频第8分27秒，那个小粉丝不就是想单纯地跟她合照吗？这个江可欣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牌啊，翻了个白眼就走掉了。真没礼貌。” “看完整个视频我算是明白了，这个江可欣就是个欺软怕硬，势利眼的女人。” “那天不是还因为吸毒被抓吗？虽然最后被放了出来，但到底事实怎么样也只有她知道了。” “我有个朋友听说过被抓的其中一个人，是个老板，平时就玩得很脏。张可欣跟这种人玩在一起，可想而知……” “娱乐圈里的事真真假假，看看就行了。大家散了吧。” “……” 后面的评价李家然没有再看下去了，将手机还给方念雨道：“这下她也可以尝一尝被人泼脏水的滋味。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应该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吧。” 方念雨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 那你就走吧 半个小时后，李家然将初选出的新人简历给江梓琳送了过去，“这是我看了后觉得还不错的几个人，大嫂你再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交给江顾决定。” “行。”江梓琳轻应一声，拿过简历后放在了桌上。 李家然朝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关注他们这边又叫了她一声：“大嫂。” 江梓琳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眼看他，“怎么了？” 李家然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神秘兮兮地问她：“你知道五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五天后？ 江梓琳沉思着，还没想出答案，就听到李家然摇头晃脑地叹息一声：“看来你们果然不能让我省心。为了兄弟的幸福，这颗心还是要继续操下去……” “是什么日子？”江梓琳干脆不想了，直接问他。 李家然眨眨眼，“江顾顾的生日啊。” 生日…… 江梓琳怔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平时好像对江顾了解的还不够。从他们结婚到现在，江顾一直都是主动的那一方，而她呢……更多的是被动的享受着江顾对她的好。 李家然继续道：“这是你们认识以来第一个在一起过的生日，我们几个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大嫂，我们识趣吧？”他说到这贼兮兮一笑，“你可要抓住机会啊。” 虽然江梓琳的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但心里却不那么淡定了。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出口：“江顾他喜欢什么？”事情来的这么突然，她一时间想不到该送什么礼物。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标准答案不是一直都在这么。”李家然脱口而出，“当然是大嫂你了啊。” 江梓琳不知想到什么，双颊微微一热。 李家然道：“你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给江顾顾，他绝对开心得疯掉！” 有这么夸张吗？ 接下来的工作时间里，江梓琳的脑海里环绕着的都是李家然的这句话，导致她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回家的路上，她想了一下，终于问出了口：“江顾，十二号那天你没事吧？” “十二号？”江顾一手掌着方向盘，闻言分神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笑盈盈道：“你想做什么？” “十二号不是你生日么，我想预约你那天所有的时间。”江梓琳微微一笑，目光不自觉地就停留在了他优美的下巴上。 “可以啊。”江顾面上应得淡定，实则心里的小人早就雀跃地跳起来了。十二号……该死，还有整整五天，他已经等不及了怎么办？好想看老婆会给他准备什么样的惊喜。 第二天。 江可欣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跌入了人生的低谷期。从局子里面出来后，她一直都在关注网上的言论，当然也就知道那些网友说得有多过分。 她本来只是被牵连的一方，可是不管她怎么说破了嘴，平时交好的人都不相信她，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人脉也因为这件事断得差不多了。 从负三层进入电梯，随着搭乘电梯的人越来越多，她渐渐被挤到了角落。 突然，有人开始肆无忌惮地跟朋友谈论起八卦来，“江可欣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好像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诶，真是绝了，怎么会闹出那样的丑闻。” “微博我看了，只能说是丑人多作怪。她还是江顾的小姨子呢。” “还有这层关系？我那个去，那江顾辞职会不会是因为她的关系啊？” “是真的也说不定呢……” 江可欣表情一变，一字一字地听两个女人说着，竭力控制住想要上前打人的冲动。江顾明明是因为江梓琳才会离开公司，这都能算在她头上？ 女人继续道：“她跟她姐姐比可真是差远了。前段时间江顾还全网表白呢。啧，背后少了一个好老公，这人的命运啊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行了，别说了。电梯到了，走吧。” 随着电梯停下，两个女人很快离开。到最后，电梯里面只剩下江可欣一个人。 她靠在电梯壁上，微微弓着背，抬手捂着眼睛，牙齿几乎要咬碎了。又是江梓琳，总是江梓琳……她什么时候才能从江梓琳带给她的阴影中走出来？ 整理好情绪去到办公室，不一会儿有个小助理过来找她，道：“江设计师，总监找你。”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江可欣冷淡地应了一声，随后起身。 几分钟后，她站在了总监的公办桌前。 两人都没说话，总监手上没停地画着图稿，等结束时已经又过去了十几分钟。她将笔搁在一边，这才抬眼看向了江可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开口道：“江设计师，虽然员工的私事公司不该过多干涉，但你的那件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公司的名誉。我想你该给我个解释。” “解释什么？”江可欣道：“从事情发生后已经有无数人问过我情况，我也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地说了，可谁信我？总监，你信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总监一脸冰冷地站了起来，“我连问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你是总监，你当然有。”江可欣心里本来就憋着气，所以说话时一时控制不住语气，“事实就是我是被人骗去的，不管是卖身还是吸毒，我都没有做过。这个解释，总监还满意吗？” “行了。”总监挥手，不想再听她说话，“这件事最近闹得很大，上面已经有人在问了。你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半薪休假吧，在家好好沉淀一下自己，别那么心浮气躁。” “一个月？”江可欣忍不住叫了起来，“一个月不来公司，我的脸往哪搁？在别人看来不就和辞退一样了吗？” 总监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脸，对她的过分纠缠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要不是看在江顾的面子上，对于江可欣这样的员工她早就开除了。工作不尽心还频频接私活，现在还闹出了这样的事，哪个公司敢继续要她？ “那你就走吧。”她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 峰回路转 江可欣似没想到她真的会将这句话说出口，惊得瞪大了眼睛。 总监公事公办道：“当然，离职补偿公司会照发，不会亏待江小姐的。”说完她摆了摆手，示意江可欣离开。 江可欣神色恍惚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片刻后，有HR过来通知她今天就可以办理离职手续。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已经发展到更坏的地步，心立马开始慌起来，连收拾东西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办……”她喃喃出声，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脸上的自信早就消失不见。 回到家，她立刻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唐沁岚见她看上去似乎有些反常，到她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可欣，出什么事了？你有事可以跟妈商量。”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唐沁岚很少上网，也不知道江可欣最近发生的事，还以为她只是工作压力大了才这样，“没有灵感咱们就休息一下。你下午有空吗？我们出去走走。” “你别管我！”江可欣终于忍不住冲门口叫了一声，声音夹杂着哭腔，但被她很快压了下去，“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唐沁岚心里一松，“没事就好，你睡一觉吧，待会儿饭做好了叫你。”说完她就离开了。 江可欣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等脚步声走远了才敢将脸埋进被子里压抑着哭出来。不知过去了多久，哭声终于停止。半晌，她从床上突然坐了起来，整个人都陷入在怨恨的情绪里，咬了咬牙道：“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她下床，迅速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将自己之前的简历找了出来重新编辑，还将前不久获奖的经历也特意添加了进去，一边打字一边不停地喃喃道：“江梓琳一定在等着看我好戏，我越容易被打倒她就越幸灾乐祸……我不能让她如愿……” 十几分钟后，新的简历弄好了。 她进入几大招聘网站，投了十几家招聘需求和薪资都比较符合的公司。做完做一切后，她的心里仿佛突然有了一丝底气，轻轻松了口气。 只是一天又一天过去，她查看了无数次邮箱，仍然没有一条邀请她去面试的通知。她刚开始以为是自己要求的薪资太高，所以自降待遇，撒网式的又投了一些公司，结果和之前的结果一样，邮箱里只收到一些垃圾邮件。 在她慌神间，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了。门外很快响起唐沁岚的声音：“可欣，吃饭了。” “知道了。”她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泄气地将鼠标一砸，起身走了出去。 唐沁岚的厨艺很好，做的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很能勾起人的食欲。然而此时的江可欣除外。 几分钟过去了，她虽然动了筷子，但碗里的饭却一点没少。 唐沁岚看了，微叹口气，伸手给她夹了一块她最喜欢吃的红烧鱼，问道：“还没找到工作吗？” 江可欣低低地“嗯”了一声。她在家里待了好几天了，离职的事当然也瞒不住，索性就直接告诉了唐沁岚。 “你姐姐不是和人开了一家公司吗？你要是闲不住，可以问问她有没有私活接。”唐沁岚开口。 “不行！”江可欣像是被她话中的“姐姐”二字刺激到了，眉头狠皱，脱口便是拒绝，“找她干什么？让她看我的笑话吗？”她不想听唐沁岚再劝，将碗筷一放，起身道：“我下午有个面试，要去准备一下，不吃了。”说完就回了房间。 门一关，她全身上下似乎都失去了力气，颓然地靠在门板上。其实哪有什么面试，这几天她投了几十家公司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不想让唐沁岚担心，所以面上只能强撑。 江梓琳……难道真的要求助于她才能熬过这个难关吗？ 正当她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这声音如今在她耳中就如同天籁，几乎是在电话进来的那一刻，她已经下意识地朝笔记本电脑旁的手机跑了过去。 一把抓起手机后，她低眼看向来显，随后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是她……” 打来电话的人是顾真。 她虽然疑惑，但还是选择了接听，“顾姐……” “听说你从上佳出来了？”顾真直接道。 江可欣不知道她的目的，只能先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 顾真一顿，随后笑了起来，“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有没有考虑过换个新环境？” “有合适的机会当然可以谈。”江可欣故作轻松，“我这几天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还有一堆信用卡等着我还，想偷懒都不行。” “我这里有个职位挺适合你的。”顾真也不拆穿她，只笑了笑，“要是你愿意的话，下午三点可以来我家报道。” 江可欣被顾真突然抛来的馅饼砸晕，一时控制不住，惊喜地叫出声来，“当然愿意！” “那行，我们下午见。”顾真想到什么，又说了句：“对了，薪资福利应该和你在上佳差不多。” 直到结束了通话，江可欣仍然觉得自己如处梦中。为顾真这种一线艺人工作是她还没进上佳之前就一直梦想的事，想不到现在反倒成了真。 “真是峰回路转啊……”她捏着手机自言自语，半晌，嘴角轻轻泛上一个笑容。 下午两点四十，江可欣提前去了顾真家里。 “随便坐。”顾真指了一下沙发，然后问她：“想喝什么？” 江可欣笑笑，“果汁就行，谢谢顾姐。” 顾姐斜了她一眼，勾唇一笑，很快倒了两杯果汁回来。她将其中一杯推到江可欣面前，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网上的那点破事怎么还没解决？江梓琳和江顾看到你现在的处境，难道都没帮你么？” 江可欣一愣，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面上却是笑着的，“我跟她一向不和，她怎么可能舍得花力气帮我。” “这做姐姐的可真不厚道……”顾真端起果汁喝了一口，随后缓缓开口：“解决这件事对他们现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江可欣眼神微闪，强笑着点头。 “我现在有点讨厌江梓琳这个人了。”顾真抬眼看她，“方念雨你没忘吧？她想要讨好江梓琳，几次借着拍戏找我麻烦。我心里一直憋了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泄出来。” “这种事急不得，想要让对方不痛快，时机最重要。”江可欣干巴巴地应了句，心里其实拒绝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江梓琳作对。 “我当然也知道，所以这不是在等嘛。”顾真笑得妩媚，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公司原本给我配置了一名设计师，你应该也是听说过的。她因为结婚所以休假两个月，这段时间你就暂代她的职位。至于她回来以后情况如何，那就到时候看我心情了。” 江可欣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稍稍一顿，随后笑着点头道：“顾姐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我五点还有一个活动，今天就聊到这里吧。”顾真起身，“明天有个服装设计师的小聚会，你如果想去的话，可以跟我一起。” 江可欣惊讶地看着她。在这个风口浪尖跟顾真同时出现在公众场合，这说明了什么？当然是无声地表明了顾真的态度。 江可欣反应过来后，勉强压抑着激动道：“谢谢顾姐。”” 顾真微微笑着，送她离开。 门刚一关上，楼上接着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顾真的经纪人骚骚。 “她好像不是很愿意跟我们联手对付江梓琳啊。”经纪人撇了撇嘴，下了楼。 顾真对此毫不在意，“我听说她跟江梓琳合作参加了一场比赛，或许两人的关系也因此缓和了一些。不就是缺人推她一把么，这种事你最拿手了。” 经纪人“哎哟”一声，双手捧着脸，一副十分害羞的样子，“你把人家形容的好坏……” “行了。”顾真轻瞪他一眼，“戏过了。” 经纪人放下手，讪讪地笑笑，“不过为了转移江可欣的注意力，我们可真是下足了功夫。” “这些都是为了我们达成目的所必需的铺垫而已。”顾真眼神玩味，“这一次我看谁还能保护她。” 第三百章 羞辱 第二天傍晚，江可欣提前将自己的造型做好，到达了聚会的大厅。 一进门，顾真的眼神便准确捕捉到了她的位置，朝着她微微一笑，随即转头看向了经纪人骚骚。 “还真来了。”经纪人低声笑了一句：“本来以为这种小宴会，江可欣至少会端着面子不肯过来……” “不可能。”顾真笃定地勾唇笑道：“她现在名气大不如前，没人敢轻易请她设计东西，今天这样的设计师聚会，她怎么可能会错过露露脸的机会？通知一下，可以开始了。” “好。”经纪人点了点头，四处看了一眼之后，转身朝着一个角落走去。 江可欣的脚步朝着门内晃动一下，立刻有不少人的视线朝着她转了过来，眼神都追随着她的脚步，没有丝毫掩饰。 她立刻就感受到了，眯了眯眼睛，勉强冲着身边的人笑了笑：“嗨，好久不见。” 那人勾唇，斜眼觑了觑江可欣的脸，意味深长道：“是啊，好久不见……我还以为都见不到了呢，没想到江小姐的心理素质还挺高？” “心理素质？”江可欣明知道她指的是最近的新闻，只能装作什么都听不懂，回应一句：“多谢夸奖。” 她笑着转身，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捏了捏手指。 身后起了一片嘲笑的声音，细碎的议论声顿时闯进她的耳中，尖锐的嗓音在整个大厅里回荡着。 “吸毒，还被抓了……你看见没有？原来她素颜长那样啊？” “还有人说她是设计界长得最好看的，我看他们都是瞎了。” “还有前段时间的比赛，当时是靠着那个比赛火了一阵，现在想想也真是丢脸啊。堂堂一个设计师，混到需要去参加比赛的地步，这不是给我们公司丢脸呢吗？还是参加的外部比赛，听说也是她个人的行为，不是公司授意的……” 一句一句犀利的话语闯入江可欣的耳朵里，江可欣抿着唇，后背都开始微微发颤，转身朝着食品区走去。 “等等。”江可欣看了一眼端着香槟经过的服务生，开口叫住了，伸手要拿。 服务生突然脚步一顿，端着盘子避开了江可欣的手，抬眼朝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抱歉，这是已经预定好的，不是给您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当我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吗？”江可欣心里的怒气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转头便瞪着服务生道：“你别狗眼看人低，刚才我明明看见你把酒给了别人。行啊，不就是不想给我吗？那你倒是说说，这酒要怎么预定，我定一杯。” “抱歉，是提前定的，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到吧台那边下单，明天过来领取就行。”服务生带着微笑，看着她。 周围已经有人被这边的骚乱吸引了视线，将头转了过来，听见服务生的话语之后立刻嗤嗤笑出声，显然是众人都明白这是一场*裸的捉弄。 明天过来？活动和聚会都在今天，让她明天过来领，已经是近乎羞辱了。 江可欣气得胸膛起伏，咬牙盯着服务生道：“你叫什么名字？工号多少？我要投诉你！” “我叫什么不重要，江小姐别真的以为自己背后有人撑腰，这事情你就算是捅上天也没有用。我们这里不为吸毒的人提供任何饮品，这也是为了保证其他的人的安全，让您进入这个场合是顾小姐的关系。” 江可欣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指揪着自己的衣摆，脸色已经渐渐涨红起来，上前一步就想挥手打人。 她受够了。 身侧突然多了个人，随即手腕被人轻轻一握，抓住了。 “你干什么？”江可欣一回头，怒意顿时消散了不少，看见顾真微笑的脸，吸了口气道：“你没听见他说什么混账话吗？一个小小的服务生都要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别生气。”顾真低声道，随后转头看了服务生一眼：“我的酒给我。” 服务生立刻低头，将盘子端了过去，转身离开。 顾真伸手拿了香槟，送到了江可欣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温柔道：“别往心里去。你知道那个新闻确实是容易对你的名声有点影响，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新闻一直都没有消散，再加上你的身份和江梓琳还有江顾绑在一起，热度迟迟不退，大家对你的印象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要不你求一求你姐姐，兴许她一高兴，就不和你计较了？” “她和我计较？”江可欣的恨意瞬间填满了心底，拔高了声音道：“她有什么好计较！我求她只能受到羞辱，求什么求！” 她一转身，也没有理会顾真递过来的酒，转身就拉了拉自己的礼服披肩，走出了大厅。 出了门，热度顿时袭上了她的全身，艳阳高照，脸上的汗意没过几分钟便开始往外渗。 江可欣立刻伸手翻找着自己包包，拿出粉饼在脸上按了按，余光瞥见了粉饼里已经露出了一大块铁皮，手指一僵，不敢相信地看了又看。 她居然把一块粉饼用到底了？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状况，也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到了连一块定妆粉饼都买不起的地步…… “江梓琳。”她咬牙，一字一句道，脑子里浮起了顾真刚才说的那句话。 没错，如果不是江梓琳，她根本不至于窘迫到这个地步。那天江梓琳但凡把话说清楚一点，她也不可能会什么戒心也没有地过去，至少知道防着一点……她一定是故意的！就为了事后能装出一副她已经提醒过自己的样子！现在这些新闻迟迟不退，说不定其中也是有江梓琳的一份功劳！ 谁都知道江顾有多宠江梓琳，只要江梓琳一句话，她的处境离万劫不复的还远吗 江可欣猛地将粉饼的盒子一按，丢进包包里，咬牙。 “等着吧江梓琳，你把我害成现在这样，大家就都别好过了！” 第三百零一章 她的惊喜 江顾生日当天。 下午三点，江梓琳午睡过后从床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刚好听见闹钟在自己耳边响起的声音，勾唇一笑，十分清醒。 她伸手将手机一拿，看了眼日期--十二号。今天她已经做足了所有的准备，希望这次的惊喜能让江顾满意。 “咚咚咚。”门响了，随即是江顾小声的叫唤：“老婆？醒了吗？” 江梓琳拖长了音调道：“嗯……马上来，你先下楼吧。” 江顾在外面扬了扬眉毛，应声道：“好，你多睡会儿。” “嗯。”江梓琳再次装作睡意朦胧的腔调应了几句，笑容在唇角晃动起来。 江顾这才转身，心里有些诧异--老婆是从来不赖床的性子，早晨说好了让他下午三点钟准时起床过来的么？他激动得一中午没睡，没想到只是让他过来一会儿而已…… 脚步还没有到楼下，江顾就看见了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眯着眼睛走进了厨房。 生日嘛……可以给老婆做个下午茶。 他想了想，立刻点头，着手从冰箱里拿出了牛油果，做了简单的沙拉，随后拿出电动打蛋器，开始处理做松饼的材料，心情随着摇晃的蛋液一点一点膨胀起来。 不到二十分钟，江顾就将松饼和沙拉端了出来，煮了奶茶，余光突然瞟到了餐桌上放着的一张卡片，眉头一挑，伸手将卡片给拿到了眼前。 一行娟秀的字体立刻映入眼帘，十分小巧可爱。 “摸一摸电视底下。” 江顾疑惑地转身，朝着电视走去，确认了这是江梓琳的字体之后，伸手摸向了电视。 指尖在一个硬物上一触，随即翻转，撕了下来。 是一张折纸形状的兔子，十分可爱。 江顾笑了笑，有些惊喜，“居然知道我是属兔的……”笑容突然一定，眼神看见了兔子上的两个字。 “打开。”下面画上了一个箭头。 还有？ 他立刻伸手打开，里面还是个箭头，指向了厨房方向，小字写着“往这个方向走，打开你看见的第一个柜子”。 江顾被勾起了兴趣，立刻饶有兴致地走向厨房，伸手打开了柜子，柜子一侧放着一个罐子，里面是一个摄像机的摆件。 他拿了下来，背面同样沾着纸条，“茶几的第一个抽屉”。 江顾火速奔往抽屉，一拉，左侧有一张油画，画上是一个小岛，小岛的中心有个男人抱着女人，旁边是一艘船。 他勾唇笑了起来。是他和梓琳一起去过的岛。当时老婆被骗上贼船，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现在这个地步，为了这事情他还吃了很久陆光年的飞醋。 指尖一翻，画的背面有“下一个抽屉”。 江顾心里的期待已经不能形容了，这些礼物显然是花费了很多心思的，一件接着一件，下一件会是什么？ 抽屉一开，躺着一本相册。 江顾眼神一动，迟迟没有伸手，视线定在了封面上--封面是一张婚纱的照片，是她穿着婚纱的背影。 这张照片是她唯一的婚纱照，当时在试穿的时候，他没有忍住偷偷用她的相机拍下了，没想到她还存着。 他伸手打开了相册，开始一页一页地翻阅，每一页都是有关于他的回忆。 他在给玻璃房外的花盆浇水、他开车，做饭，玩手机，看电视……侧脸居多，有很多张甚至都不知道是江梓琳在哪一秒种按下了快门，有几张是他发现了镜头，微笑，或者只是看着。 这样的琐碎照片足足凑够了一整本厚厚的相册，翻到最后一页，还是意犹未尽。 他看了看相册的背面，是同样的一张纸条。 “你的房间。” 江顾立刻转头看向了楼上的方向--他的房间？她什么时候往自己房间里藏东西了？昨晚他全程都在房间里，难道是几天前就放好了？ 他放下相册，转身上了楼，推门而入，手指立刻定住了。 房间里有一个大大的箱子，上面隐约有“电脑”的字样，虽然被遮盖了起来，还是能窥见几分。 江顾立刻低声笑了出来：“居然送了电脑……”一定是上次抱怨玩游戏的时候电脑卡机被她听见了，没想到这么小的细节，江梓琳都能记在心里。 他微笑着走了过去，伸手将箱子一开，笑容突然凝固了，手指一僵。 打开的缝隙越来越大，先是钻出了一个脑袋，随后是她略带狡黠的笑容，最后是整个身子，身上就穿着平时的睡衣，但房间里的热度突然上升。 “老婆你……”他张了张嘴，盯着江梓琳的脸。 不是电脑吗？这是什么？为他精心准备了舞蹈？ 江梓琳伸手一勾，将他的脖颈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个吻，轻声道：“生日快乐，这是礼物，请签收一下。” 说话的时候她还有些颤抖，李家然的话不停地响在她的头顶。 “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给江顾顾……”但是江顾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开心得疯掉了？倒是看着她从箱子里钻出来的那一刻，好像要吓得疯掉了…… 江顾愣愣地伸手将她一搂，温软馨香的身体抱在怀中，手感就让大脑瞬间当机。 他人生第一次被这样的画面击得反应不过来，张口道：“老婆你的意思是，我的礼物是……” “我。”她两颊绯红，但还是抬眼说出了这个字，看了他一眼，“你不收？” “收！”江顾顿时反应过来，开了口，反手将她朝着床上一压，再三确认道：“我没做梦吧？” 江梓琳这才松了口气，笑出声来，盯着江顾看了许久，没有回答。 江顾一低头，将脑袋窝进了她的肩膀，深深嗅了一口道：“好香……老婆，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如果我说没有……”江梓琳伸手撑起他的脑袋，脸色绯红地轻声道：“还能有反悔的机会吗？” “不能，我随便问问。”江顾笑着，突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房间里的温度一点一点上升，他的指尖摸索着，扣上了江梓琳的手，压上头顶，江梓琳立刻的心脏立刻悸动得漏了一拍，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 其实今天她想了很久，才下了决心，不论余生是不是这个男人陪在这个身边，她都愿意把自己完全交给他……没有后悔，不会回头。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朦胧中，江顾感叹了一句：“一年要是多几次生日就好了……” 第三百零二章 刺激不刺激 第二天一早。 江梓琳睁眼的时候，全身酸软，模模糊糊看见房间的陈设，心里突然一惊，眼神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白皙的手臂*着，可以感受到被子下也是毫无负担……记忆开始漫上脑中，下体的疼痛也清晰地提醒着她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 她猛地一睁眼，抬头便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身子滞了滞。 “老婆。”果然，江顾的声音清晰地从头顶传来，一听便不是刚醒的腔调。 江梓琳闭眼，开始后悔自己昨天的举动了，当时一定是受了李家然的影响，再加上江顾什么也不缺，她确实不知道应该送点什么才会让他觉得惊喜……脑子一热，居然真就这么做了，现在想想真是疯了。 “嗯。”江梓琳快速应了一声，伸手在旁边摸索了一下，抓起一件衣服便转身，试图离开。 一双手环上了她的腰，动作比她还要快上几分，力道一动，她的身子便软得一塌糊涂，脸色渐渐涨红起来。 江顾一翻身，重新压在了她的身上，墨色的瞳孔里尽是笑意，精致的五官逼近，将她脸上所有的细节都一览无余。 “要上班了……”江梓琳十分不自然道，伸手推了他一下。 “老婆你知道吗，昨天这个生日，是我第一个没有蛋糕，没有庆祝，连晚饭都没有的生日……”江顾突然开口，眼神在她脸上流连着，伸手轻轻动了动她的睫毛。 江梓琳不自然地朝着旁边避了避，余光只是看见了江顾上扬的嘴角，视线不再相触，鼻息间关于他的所有味道却不请自来，侵入她的每一个毛孔。 “昨天嗯……”她没办法，只能回答：“我忘记准备蛋糕了……” “但是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的一个生日。”江顾认真道：“最好的，没有之一。” 她一愣，随后眼神晃了晃，下定决心了才再一次抬起头来，视线触了触他的眼神，忍不住停了下来，不由自主地被他眼中的笑意和认真的吸引。 半晌，江梓琳抿了抿唇，伸手将他一推，缩进被子里，轻轻“嗯”了一声之后，开始换衣服。 江顾被她的行为给逗笑了，低低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撑着手臂，也不动作，就盯着被子里时不时鼓起来的手，等着江梓琳将衣服给换好了出来之后，才道：“今天在家里吧，放个假。” “不行。”江梓琳立刻反对，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睡衣已经穿在了身上，腰线在身侧若隐若现，“要上班。” 江顾往前一进，窝上了她的肩头，“我想和你待一起。” 江梓琳无奈地推了他一下，“江老板，未闻上上下下要是知道你这么怠工，会集体讨伐我的。” “未闻本来就是为你创的，让他们讨伐去吧。”江顾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江梓琳立刻起身，身后的人扑了个空，落到了床上，只能耸耸肩，开口道：“是，老婆大人。” 她一转身，脸颊绯红。 该死的……他是不是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单纯说句话，都觉得别样的好听。 半小时之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一路上，江顾显然心情大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甚至还在红灯的时候冲着隔壁道上的车子打了招呼，一手还握着江梓琳的手。 江梓琳在一旁看着，脸色渐渐黑了下来，再次后悔自己说服江顾去公司了。 他这个样子……谁都会好奇，到时候他再嘴上没把门的说出去了，以后在公司要怎么待下去？ 车停了。 江梓琳下了车，手指便被人一牵，只能跟上了江顾的脚步。 未闻里的人不多，他们算是来得比较早的，但是刚进门，一头卷发就闯入了江梓琳的视线中。 李家然来了……她知道世界末日应该也差不多在路上了。 “嗨。”江顾突然开口，伸手揉了揉李家然的鸟窝，微笑道：“早上好，你在干嘛？” “早……早上好？”李家然差点没有从椅子上跌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江顾，手里的笔也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十分清晰的一声响。 江顾眯着眼睛，笑容不变，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可怕的一句话。 李家然咽了咽口水，看了周围一眼，猛地伸手将面前的剧本给抱住了，开口道：“我我我已经在改剧本了！刚起床就过来工作了，可没有地方惹到你啊！你别冲着我来！” “一大早就改了？”江顾皱眉头看了他一眼，“谁让你这么勤快的？别动了，吃早饭去，今天休息一天。” “什么？！”李家然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直接冲上了脑门，就差没有把屋顶掀了。 那个前天还在发消息催他不准吃饭只准改稿的男人，和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同一个吗？ 江顾瞥了他一眼，拉着江梓琳的手走向了一边，在沙发的边沿停住了，坐了下去，顺手将江梓琳坐的地方也处理好。 李家然看了两人很久，才突然恍然大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笑容逐渐猥琐。 江梓琳脸上的热度又开始上升了，深深吸了口气，无奈地靠在了沙发上，假装玩手机。 李家然的往桌子上一靠，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你们两个好龌龊哦”，轻声八卦道：“江顾顾，问你个事儿。” “嗯？”江顾心情好，也不计较李家然的表情，应声道。 “昨天生日，怎么过的？”李家然索性将剧本一甩，又凑近了几分，笑意在江梓琳和见江顾之间拉回转动着，就差没有放声哈哈出来了。 江梓琳咬牙，手指颤了颤，抑制住了自己想打人的冲动。 李家然这表情……真是怎么看怎么贱啊。 “关你什么事?”江顾摩挲着江梓琳的手道。 李家然立刻失落了几秒，低声道：“切……没意思。诶，不过……”他又重新抬头，眉毛疯狂朝着江梓琳挑动着，意味深长道：“如果有收到什么精心准备的特别的礼物……可别忘了我的一份功劳哦。” 江顾眼神一眯，瞬间了然。 原来是李家然啊……他还在好奇江梓琳是怎么想到这一步的，完全不符合她平时的做事风格。 “我去趟洗手间。”江梓琳受不了了，站了起来，不知道再待下去，李家然还会说出什么来。 她一走，李家然就迅速蹦到了江顾的身边，用肩膀将江顾一耸，“怎么样，场面火辣不火辣？刺激不刺激？” 江顾微笑着转头，笑容里已经染上了些许威胁，“你觉得呢？” 李家然立刻后退几步，讪笑着道：“随便问问嘛……”他挥了挥手，转身重新回了座位，眼神却不停地朝着江顾的方向飘过来。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江顾这副模样，着了魔似的，开心得像个刚出校园的愣头青。要知道江顾这个人，早在刚出生的时候就把单纯和无知这种特质给扔了，跟着他混的谁不知道他的厉害？但是这风水一转到江梓琳身上，居然就不一样了？可怕……太可怕了…… 算了，还是做事吧，他相信江梓琳只要还在江顾身边待着，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奇怪了。 第三百零三章 她完完全全变了 安姿公司。 林佳仪将报表整理完毕，终于空闲下来，松了口气，随手拿起了手机翻看起来，第一眼便看见了网页给自己推送的娱乐新闻，上面“江顾”两个字立刻吸引了她的视线。 又出事了？她第一反应便皱起了眉头。 手指一滑，点开了这条新闻，浏览之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什么关于江梓琳的负面新闻，只是江顾点赞了一条网友的微博。因为最近江梓琳和江顾频繁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竟然有人粉上了这对CP，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专门为他们开了个微博话题，称他们为“双江夫妇”，江顾给这条微博点了赞，并且参与了这个话题。 林佳仪看了看，拿起手机给群里发了条消息。 林佳仪：“江梓琳，你老公是不是要亲自给你办个粉丝会才算完？去看看今天推送的新闻。” 蒋瑶立刻发了个表情接上：“哈哈哈！我也看见了！我们办公室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呢！不过江顾真的好爱梓琳啊！” 林佳仪：“这点倒是，他的爱完全超过了我的估计范围。” 很久之后，江梓琳才上来扯开了话题：“瑶瑶，你妈那边怎么样了？” 蒋瑶：“就那样呀，现在暂时是不提高飞了，不过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开始催我紧紧抓住李家然了！” 林佳仪：“你别理她，她想扯开话题。” 江梓琳：“求你了。”附上一个真心求饶的表情。 林佳仪在屏幕这边看着，笑出了声，笑容突然顿了顿，带上了几分感慨。 她还记得印象中江梓琳的样子，冷清中带着些许温暖，虽然是面冷心热，但到底不会轻易将情绪表现在外。但是现在不同了，仔细想想，从前她好像从来没有给自己发过任何一个这样带着撒娇和求饶的字眼，刚才看见居然也并不觉得违和…… “都变了。”她感叹一声，将手机收了起来，笑了笑，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脚步踏出了大厅，依旧能听见身后对自己的议论声，这是从认识左昊以来每天都会有的特殊待遇，总有些人在她身后轻声议论她的私生活。 林佳仪抬头，手指触了触自己的小腹，眼神更加坚定起来，出了门。 砰！ 一人从他身侧经过，不小心撞了一下，力道不重，却立刻停了下来。 “抱歉……”男人抬头，表情一滞。 林佳仪看了男人一眼，也是微微愣了愣。 这人的长相并不算出众，普普通通的斯文样，丢在人群中也不会多看两眼，但是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没关系。”她道，转身离开。 男人依旧站在原地，眼神直直盯着林佳仪离去的背影，没有动作。 “是不是变了很多。”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嗓音，不带情绪。 男人立刻转头，看见了蒋文央朝着自己跨过来的步子，笑了出来，“天……可算是见到你了。你倒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蒋文央走上前来，眼神也深远地定在了林佳仪远去的背影上，半晌轻轻叹了一声，随即笑了起来转头道：“是啊，太久没见了。走吧铭山，喝一杯。” 陆铭山伸手一拍他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音乐餐吧。 下午的餐厅里冷冷清清，驻唱台上也空着，只有餐厅的轻音乐在播放，来往的服务生都带着些许倦态，懒洋洋的。 “最近怎么样？”陆铭山拿起杯子，碰了碰蒋文央的杯。 蒋文央摘了眼睛，放松下来，开口道：“就这样。工作也不是我想要的工作，身边的人也不是我想要的人，混着呗。” 陆铭山一笑，轻声道：“也是，你想要的人倒是不想要你。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实话这么多年虽然我都没有了解过你的想法，但是好歹以前还能摸清楚个门路，现在是完全一头雾水。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又重新和她牵扯到一起？我以为你……”他一顿，看了蒋文央一眼，不再说话。 蒋文央抿了抿唇，随后也抓起杯子喝了一口，“我为什么回来……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不说过去，说说未来。之后打算怎么办？”陆铭山的眼神扫过蒋文央的脸，突然试探了一句：“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轻易妥协吧？我刚才看她，真是完完全全变了个样，职业西装一穿，还真有点女强人的样子。” “从前就要强，性格是骨子里的，只不过现在完全被激出来了而已。” “不是吧，我居然从你嘴里听见关于她的好话了？你还真的想清楚了？” “不是好话，是事实。”蒋文央伸手再次抿了口酒，突然皱了皱眉头，“我知道现在想要回头已经难了，我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感情问题，只是想回来，冲动之下就这么做了。这几个月过得太煎熬，我没有办法放下她……有些事情不多说，你也应该了解，当时你是知道我怎么过来的。” 陆铭山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当初这一对羡煞了不少人，蒋文央陷入爱河的样子，看着他都有些羡慕了。虽然当时没有怎么参与进两个人的事，但是听也听了不少，直到他们分开许久，他还没敢相信是真的。 蒋文央将酒杯一放，开口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想和她重新开始。但是梁子已经结下了，她现在也不相信我，当初我来这个位子的时候就夺了她很多年的梦想，我控制不了我自己，越是想要她，就越容易失控。事情和我希望的方向完全相反，我只要走近，她就逃离，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双手入发，轻轻叹息了一句。 陆铭山诧异地看了蒋文央许久，怎么也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蒋文央，是那个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能一笑而过的蒋文央。他是第一次看见蒋文央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嗯……我能说说了我的看法吗？”陆铭山道。 “你说啊，我们之间还说什么空话。”蒋文央的视线落在面前的菜上，没有胃口。 “这事情就算是你想要放下，你想要重新开始，都未必能行。别说是林佳仪的性格了，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再重新接受你--你有做好这样的准备吗？”陆铭山道。 他理解蒋文央。林佳仪参与了他青春里所有记忆，这个女人是彻底将自己烙在了他的骨子里，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是他，实际上能真正做到甩头就走的人，还是林佳仪。 “这话不用你来告诉我，我也明白。”蒋文央闷闷道，索性拿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陆铭山耸了耸肩，笑道：“我怕你选择性忽视，还是强调一下失败的可能性，免得你心里装了太多希望。” 希望…… 蒋文央苦笑一声，不再应答。 第三百零四章 被他知道 另一边，顾真家。 经纪人气喘吁吁地将门敲开的时候，顾真正贴着面膜，手里还在涂抹着手霜。 “成了。”骚骚道，懒懒地倚在一边，累得翻白眼：“累死我！我上上下下走了很多趟，才打听到最近Linda的活动范围一直是跟着林佳仪走的。这么看来……左总怕是真的对林佳仪那女人上心了。不过也好，这样事情做起来就方便很多。” 顾真涂抹手霜的动作突然一滞，皱了皱眉头转身，“讲重点。” 左昊居然让Linda时刻关注那个女人的动向？这待遇可是从前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过的，看来她一定要让林佳仪付出点代价，否则这两人的牵扯肯定还会继续加深。 经纪人进了门，将门一关，开口道：“林佳仪今天要去产检，她对这个孩子很小心，肯定不会落下。我已经通知人去把她产检的单子偷换出来，然后放进Linda的文件夹里，Linda的所有文件都是直接递交给左总的，到时候就顺理成章看见了--真真，我还是不太明白，你非要让左总知道这事情不可吗？你看看左总现在对林佳仪的态度，很有可能是真的会要了这个孩子。万一他开始保护林佳仪，下手的机会不是就少了很多？” “不会。”顾真冷哼一声：“反正孩子是肯定不能留的，留着就是个祸患，让左总知道是好事。就算他们之间真有什么感情火花因为这个孩子擦出来了，也不怕，孩子没了，责任全在林佳仪的身上，左昊越是心疼这个孩子，就越是厌恶林佳仪。林佳仪对这个孩子也宝贝的不行，你想想，一个生气，一个不解释，又都是强势的性子……怎么可能解开误会？” 经纪人想了想，一拍手，眉开眼笑地凑了过去，一脸崇拜道：“天呐真真，你太棒了！” “去去去。”顾真看了他一眼，“你也稍微阳刚点，别怪声怪气的。” “喂！我在夸你诶！”经纪人不乐意了。 顾真想到这一次的计划，眼神难得柔和下来，轻声道：“知道了知道了，这次的事情要是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我就提前谢谢真真啦！”经纪人伸手点了点顾真的手臂，两人相视而笑。 傍晚。宝拉公司。 Linda刚准备下班，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着“Boss”的字样，愣了愣。 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不会又是加班的事吧？ 她立刻接听，“喂左总，什么事？” “你上来一下。” “是。” Linda一脸疑惑，上了电梯，一路走到了左昊的办公室门前，才敲门走了进去。 左昊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放着一张单子，脸色有些说不出的复杂，目光闪动着。 Linda犹疑着看了看他的表情，一时间竟然不能分辨左昊现在是愉悦还是生气，也没敢说话，站在一边。 “这个，夹在你今天交上来的文件里。”左昊伸手将单子递了过去。 Linda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惊得抬头，“这个……这个不是我今天整理的文件……怎么会……” 林小姐的孕检报告？！真的假的？！她怀孕了？那这个孩子岂不是…… Linda吞了吞口水，为自己刚发现的巨大八卦而感到震惊，但脑子里最后一丝理智还是支撑着她完成了本能的怀疑--今天她整理的文件都一一看过，确定没有疏漏，怎么可能夹了这样一张单子没有看见？ “你去查一下她最近在医院里的检查记录，半个小时之内我要所有的。” “是！”Linda忍不住提高了自己的音调，声音里还带着些许颤动，转身就朝着门外奔去，脚步也匆忙起来。 这事情太大了，如果林小姐真怀了孩子，那左总是有很大几率和她在一起的！毕竟左总对林小姐的特殊，谁都看在眼里，只是林小姐的性子也有些怪异，仿佛是她那边在不住推拒。现在好了，有了孩子，一切都好说…… 一个小时之后，林佳仪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将手机一拿，看了一眼，眼神定住了。 左昊？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该不会是工作吧？ 犹豫片刻之后，林佳仪还是接了。毕竟现在是和左昊有工作对接的时期，合同里也是要求合作方需要二十四小时待机，电话不接不行。 “喂。”她道。 “下楼。”左昊的声音不似往常的冷清，还带着些许异样。 “我已经准备睡了。” “先下楼。”他坚持道。 林佳仪动了动嘴唇，赤脚走上了毛毯，将窗帘微微一掀，果然看见左昊的车子就停在楼下，无奈地叹息一句之后的道：“等我换衣服。” 她挂了电话，匆匆套了件衣服便下了楼，朝着他的车走去，上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有事吗？如果是公事就快点解决，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如果是私事就明天再说，我今天很累。”林佳仪上车便道。她不想给左昊留下任何不恰当的信号，有些事情早做决断，对以后都好。 左昊手里捏着一份文件，眼神落在了她的平底鞋上，心里终于定了定。 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近一段时间林佳仪的表现确实十分反常，先是断绝了关系，平常高跟鞋不离脚的，突然换上了平底，还定时吃饭，每天早睡早起，就连饮食的口味都和从前完全不同……再加上上次，她突然从会议室里跑出去的反常行为，他推测应该是孕吐反应，所有的巧合都对上了，不由得他不相信。 林佳仪看了他的手一眼，瞟到报告的大致模板，心里突然一滞--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个报告很像是……她的孕检报告？ 左昊伸手，将报告递到了林佳仪的面前。 林佳仪脸色一白，迟迟不接。 “为什么没告诉我？”他道。 这话一问，林佳仪的脸色就更加僵硬了，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指尖也动了动，嘴唇一抖。 “什么？” “怀孕。” 她闭眼，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完了。 江梓琳之前就有和她说过这个问题，她虽然知道这事情迟早都是瞒不住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左昊转身，发动了车子道：“我先带你去做检查。” 林佳仪立刻警觉起来，咬牙道：“做检查？做什么检查？左昊，你别乱来。” 车子已经发动了，朝着前方开去，左昊的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动，看不出此刻是什么情绪。 林佳仪抿唇不语，看着他的侧脸，心里也有些慌了。 做检查……应该只是一个借口吧？他是要流掉这个孩子？否则也不用这么大半夜的过去了…… “左昊，你先停车，我们谈谈。”林佳仪道。 “待会儿检查做完了，你要怎么谈就怎么谈，今天晚上去我家，我已经让人把夜宵做好了，过去就能吃。”他一顿，转头看了眼林佳仪的肚子，脸色莫名道：“小门牙也想你了。” 林佳仪猛地伸手将自己的肚子给捂住了，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伸手将左昊的手臂一拽。 “你非要……这样吗？”打了孩子，再给这些不痛不痒的补偿，还有用吗？ 第三百零五章 我的孩子我照顾 左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随后了然。 孕期情绪起伏大也是正常，更何况她所有生活习惯都变了，性格上也肯定会发生一些变化。 车子在医院停了下来，左昊靠近车门，本想伸手牵她，手伸到一半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动作，停了下来。 “下车吧。”他道，嗓音温柔了许多。 林佳仪抿唇，下了车，站在医院门口道：“左昊，这个孩子不会妨碍到你任何事，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生活，我可以发誓不会以孩子为要挟……不，我可以签协议，走法律途径，只要你让我留下他，合同你来拟，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我都全部答应。” 左昊一愣，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开口道：“我不是让你打孩子，只是做个常规检查。我的孩子，必须保证健康。” 林佳仪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便突然被一双火热的掌心给握住了，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往前方走，只是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没有反应过来。 他刚才说什么？他的孩子，必须保证健康？这是什么意思？同意她生下孩子，也没有因为她擅自怀孕而生气？ 林佳仪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了，盯着左昊精致的侧脸看了又看，直到确定他脸上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意，手指才开始发颤。 半小时之后，林佳仪从产检室走了出来，左昊就站在一边，听着医生给他解析孩子的每一项检查结果。 “现在还小，很多东西查不出来，等大一点的时候可以做更多，到时候你再带着太太过来。”医生摘了口罩，笑着道。 林佳仪站在一边，眼神凝视着灯光下的那张脸。 要说左昊……实在是挑不出任何一点毛病，除了性格冷了些。但是她也不喜欢性子太过活泼的男人，这样的性格反而更加有吸引力，更加致命，也更加……令人不安。 他到底要干什么？该不会是想……林佳仪脊背一僵。 如果左昊真的将这个孩子看成了他自己的，到时候岂不是很有可能要将孩子要走？ 思绪一过，林佳仪的手指冰凉，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去。 “麻烦你这么晚还过来一趟。”左昊道。 “左总客气，你的事，必须的。”医生笑了笑，转头离开。 林佳仪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猛然间意识到这医生的身份，刚才摘了口罩的时候只觉得眼熟，现在想想，应该是产妇手册上代言的那位医生，听说他手术已经排到了今年的年底，想预约他门诊的人数不胜数，所以她也一直没有约上，这才选择了其他。 这大晚上的把人家叫过来，就是为了给她做个产检？ “走吧。”左昊眉色终于一松，在看见林佳仪的时候，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笑意，伸手十分自然地将她的手腕一握，往前带去，“孩子还算健康，只是医生说你最近有点营养不良，从明天开始专门针对性地做点营养餐就好，想吃什么就让张妈做。” 林佳仪一头雾水地跟着他重新上了车，一路看着左昊上扬的嘴角，实在没有想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的家楼下，林佳仪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东西没带。”林佳仪道，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外面只是简单套了一件衬衣，看起来十分奇怪，刚才因为着急，也没有在乎搭配这件事。 她居然就这么去了医院……难怪刚才经过急诊室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定在她身上，应该是惊讶于左昊和她之间的反差吧。 “没事，我让人去拿，需要的东西这边都有，你要穿的衣服让人收拾了直接过来，明天我直接送你去上班，不用拿车。”他开口，随手将她一牵，走进门内，“小门牙已经睡了，明天醒来应该很开心。” 他说着，唇角微微一勾，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情绪上的变化有这么强烈。 林佳仪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安排给绕晕了，跟着走进门内，才突然定住，挣脱了左昊的手。 左昊立刻回头，深色的眸光一晃，看向了她的脸。 “我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林佳仪一字一句，甚至后退了一步，心里涌起了无数说不清的恐惧。 她恐惧这样的亲密关系，恐惧牵手，恐惧畅想未来，更恐惧……他对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想法。一切好像都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左昊就算是冷冷地对着她说一句“去打掉，手术已经安排好了”，也比现在的反应要来得正常多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 “你看不懂？”左昊开口，转身面对着她，表情一如既往地冷静，但眼底的些许笑意还是不经意地将他的态度表达出来了。 “是，看不懂。”林佳仪点头：“这个孩子我会照顾，刚才我说过了，协议可以签，合同也行，任何你想走的程序我都可以走。我只要孩子……”不要家庭，也不要他。 最后一句林佳仪咽进了肚子里，自己在心里轻嘲着自己的多心。 左昊根本也没想着要给她家吧？这话说出口就是自取其辱。 “我的孩子我照顾。”左昊眯眼，盯着林佳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之前也说过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怀孕，我不可能坐视不管。打胎对你的身体伤害大，之后再能不能怀上是未知数。明天开始就搬过来--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最后一句，他突然加重了语气。 林佳仪猛地一滞，瞳孔微微一缩，盯着他的脸迟迟没有反应。 最担心的状况……还是发生了。甚至现在的状况要比她原先担心的还要复杂许多，关系错综，越理越乱。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楼梯上却突然传来快速奔跑的脚步声。 “妈咪！是妈咪吗？我听见妈咪的声音了？爹地你在哪里呀！”稚嫩的童音从楼上传来。 林佳仪心里一软，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转头朝着楼上看了看。 “小门牙。”她叫了一句。 “呀！”小门牙立刻开心地回应着，从林佳仪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双小胖手在不停地挥舞着，十分兴奋。 林佳仪抿唇，转身朝着楼梯走去，小门牙立刻手脚并用地从楼上爬了下来，冲向了林佳仪。 隔空横过来一只手，直接将小门牙给拎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林佳仪伸出去的手一顿，不解地看向了左昊。 左昊拎着小门牙，放在了自己的怀里，低声开口道：“小门牙，以后不能这样撞你妈咪。” 妈咪？林佳仪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左昊居然直接将妈咪这词给说得这么顺畅了？ 第三百零六章 不一样了 “为什么呀！”小门牙委屈地将嘴巴一扁，斜着眼睛偷偷看了看林佳仪，似乎是希望林佳仪能为自己说话，小声道：“可是我很想妈咪……妈咪很久没有来看我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去喜欢其他的小朋友了……” 林佳仪被这句话给逗笑了。 小门牙说话的时候不停看着她，显然是希望她能给点反应，这小机灵鬼的脑子到底是继承了谁？难不成左昊小时候也是这样？ 她笑容刚起，又忍不住抑制了一下，默默在心里叹息了一句。 应该是怀孕的原因，最近对很多事情都有种母爱泛滥的感觉……不能有，这习惯绝对不能有，尤其是对左昊的事情，能不多想就不多想。 左昊将小门牙一搂，抱上了沙发，转头看向了林佳仪。 林佳仪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只能走了过去，无奈地找了个离他比较远的位置，坐下去之后仍旧嫌不够远，又挪动一次，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但是这样的动作还是被左昊给看见了。 厨房里的香味顿时传了出来，这个位置闻得十分清楚，勾得林佳仪的肚子开始咕咕响，张妈也恰好将东西给端了出来。 左昊低头对着小门牙道：“因为你妈咪很快就要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林佳仪接盘子的手一抖，转头看了左昊一眼。 “是的，恭喜林小姐了。”张妈在一旁笑着道：“要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家里有很多菜都是现成的，明天请的月嫂就会过来，到时候营养搭配会合理些，我就负责您的口味啦。” 林佳仪勉强笑了笑，道了谢，低头看向了自己盘子里的菜，忍不住还是伸筷子吃了。 “弟弟妹妹！”小门牙惊讶地叫着，挣脱开左昊的怀抱，朝着林佳仪爬了过来，倚在林佳仪的身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林佳仪的肚子道：“现在就在妈咪的肚子里吗？会长大吗？但是妈咪的肚子为什么还是小小的？” 林佳仪伸手摸了摸小门牙的头道：“因为他还在长大呢，你一开始也是这么小小的。” “真的吗？我可以摸摸他吗？”小门牙忍不住伸出手，肥肥的食指在半空中戳着。 林佳仪笑着转身，将肚子靠近了小门牙的手，轻轻一接触。 小门牙一震，眼睛瞪大了，看着自己的指尖。 这回连左昊都忍不住被她的表情给逗出了一丝笑意，随后伸手将她脑袋一扭，重新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不让她去闹林佳仪。 林佳仪空出一只手，也重新将筷子拿了起来，一口一口吃着。 “妈咪爹地呀！那我要多久才能有弟弟妹妹？”小门牙在一旁道。 “还有很久呢。”林佳仪随口一答。 “那弟弟妹妹是不是就当不了花童了？”小门牙好奇道。 林佳仪手指一滞--花童？什么花童？ 小门牙凑了过来，笑嘻嘻道：“就是花童呀！结婚的那个！妈咪和爹地不是要结婚了吗？要办婚礼的呀！我们班上也有一个小朋友是这样的，他的爹地和妈咪前几天办的婚礼呢，她说她要当花童，我也想要花童！” 林佳仪顿时觉得难以下咽，空气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又压抑起来。压抑她还能够理解，但是暧昧……她是真的不知道从何而来了。 “咳……”她低声咳嗽一声，随后道：“小门牙最近都在学什么呀？幼儿园里都教什么？” “最近在学唱歌呢。”小门牙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掏出来和林佳仪分享。 林佳仪低头吃着饭，听着听着，突然抬头瞥了左昊一眼，冷不丁撞上了他也在盯着自己看的眼神，立刻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给收了回来，继续吃东西，左胸膛的撞击声突然明显了一些。 她眯眼，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先睡。” “妈咪你睡啦？”小门牙伸手要抱抱。 林佳仪将她一带，笑着道：“是呀，今晚陪着你睡好不好？” “好呀好呀！耶！妈咪陪着我睡了！”小门牙挥舞着手，大笑起来。 林佳仪带着小门牙，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左昊转身，眯了眯眼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做声。 张妈走上前来，有些为难地看了左昊一眼道：“这……林小姐和小门牙一块儿睡，会不会不太合适？毕竟现在是有怀着孕的，小门牙睡相不好，磕着碰着可不行了……要不我去劝劝？” “不用。”左昊开口，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林佳仪对他的态度，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明显的逃避和抗拒。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左昊站起身来，站在窗前，透过窗外看着远处的灯光，星星点点连成一片，照亮了整个世界。 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外面静谧悠然，除了房间里还留着林佳仪的香水味之外，一切和往常无异。但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知道她怀孕的时候，心脏为什么跳得那么快？为什么不是厌恶，不是追问，甚至都不想知道前因后果，也没有追究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他记得好几次要戴套的时候，林佳仪都直接用吃药的借口回避了，所以他才没有做任何措施，尽管是这样，他都提不起一丝怀疑，甚至有点希望是她主动怀上的。 这是他人生三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从来没有浮动过的心情。 左昊闭了闭眼，伸手拿起旁边的红酒，抿了一口，嗅了嗅酒香，洗净鼻息中关于林佳仪的所有味道。 这个女人……就连香水也选得男调。清冷而悠长，却别有一番情致。 楼上。 林佳仪出门前洗过一次澡，但因为进了医院，心里难受，所以就再洗了一次，直接穿了上次留在这里的睡衣，躺上了床。 “妈咪。”小门牙的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看了看林佳仪，眼睛眨巴着，突然轻声道：“你会和爹地在一起的，对吗？” 林佳仪愣住了，随后勉强笑了笑。 孩子的心思也是敏锐的，尽管是这么小的孩子。 “现在不就在一起吗？”她避开话题，回答了一句。 小门牙似乎安心了不少，松了口气又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天天都可以看见妈咪？” 这一句彻底把林佳仪难住了，随即她狠了狠心道：“以后妈咪有空就可以来看你。” “有空才来？那平时呢？家人不是应该要住在一起的吗？像爹地和我。”小门牙道。 林佳仪抿了抿唇，伸手将小门牙搂紧了怀里，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不忍心再说什么，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乖，睡吧。” “妈咪，其实老师最近还教了画画呢。让我们画家人，我就画了妈咪，但是我没有经常看见妈咪，所以就忘了妈咪是长什么样的，画出来不知道像不像……你以后来看我，我经常看看你，就可以画得比其他小朋友好了……” 她说着说着，睡意来袭。 林佳仪咬牙没有说话，但眼眶已然是泛起了光。 第三百零七章 莫名其妙的话 第二天一早，林佳仪醒来的时候，小门牙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睁了睁眼睛，诧异自己居然能够深眠到小门牙离开都不知道，随后缓缓撑着手臂起了床，踩着拖鞋下楼，一路都闻到饭香，勾得她的胃开始有真实的饥饿感。 奇怪……没来左昊这里之前根本就不觉得饿，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好像昨天到今天胃口都不错，甚至没有孕吐反应？中了邪了…… 脚步在楼梯口一顿，还没有踩到最后一级阶梯，眼神已经瞥到正坐在沙发上的人了。 左昊背对着她，听见声响就回了头，看了她一眼。 “可以吃早饭了。”他道。 “小门牙呢？”林佳仪随口一问。 “上学。” “你已经送完她回来了？”林佳仪伸手将袖口给别了起来，诧异扬眉。 左昊点头，本想结束谈话，但是眉头稍稍动了动，目光扫过林佳仪，还是补上了一句：“看你睡得熟，没有叫醒你。” 林佳仪没有接话，转身走进了浴室。 这么说刚才她在睡觉的时候，左昊进来过？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也不是没有和左昊一起同过床，但是两人基本上除了*之外就是零交流的，现在有了肚子里的这个，一切关系就突然变得不太明朗起来了，一想到左昊在清醒状态下的仔细看过她睡觉的样子，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十分怪异。 林佳仪耸了耸肩，将怪异感尽数挥走，看了眼时间之后，迅速完成了洗漱和化妆，上了餐桌。 与此同时，左昊也跟着她的动作一起上了桌，就坐在她的正对面，阴影面直接挡住了她桌前的阳光，空间顿时逼仄起来。 “你刚才没吃吗？”林佳仪面对美食的心思顿时减少了一半。 “没有。”左昊看了她一眼，回答道。 林佳仪这才低头，心里有些不情愿起来。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实在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只要多一分钟，她的不安全感就多出很多。 餐桌上的早餐意外的丰盛，是那些街边的餐点和外卖不能比的，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左昊家十分吸引她。 “中午会让人送便当去你公司。”左昊开口道：“晚上想吃的东西发微信给我就行。” “左昊，晚上我就不过来了。”林佳仪突然抬头，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还是自己家里方便点，不用你操心这些，我比较习惯一个人生活。” “是吗，我看你昨晚睡得挺香的，最近应该失眠吧？”他扫了一眼林佳仪眼底淡淡的青黑，显然是连日来的失眠让她的精神状态差了许多。 林佳仪一噎。昨天晚上确实是她近日以来睡得最香的一个晚上了…… “吃的都是外卖和快餐，再加上失眠，加班，昨天才会有营养不良的诊断结果。”左昊喝了口汤，低声开口：“晚上东西就会搬过来，从今天开始会有月嫂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都行。” 林佳仪心里一动，在这一秒错失了拒绝的话，也就没法再开口了。 诱惑力……确实太大。她知道这样下去对宝宝不好，但是她没有精力在工作之余还关注到这么多，而且确实从来也不擅长营养搭配，吃饭的时间也不固定。想到昨天的诊断结果，林佳仪伸手摸了摸肚子，没有说话了。 饭后，林佳仪坚持自己打车去公司，左昊也没有多说什么，看着她离开，转身走向了沙发。 安姿公司。 林佳仪下了车就直奔打卡处，还是迟到了一分钟，默默咬了咬牙，后悔自己刚才在餐桌上多流连了一下……这个月的全勤就毁在今天这一分钟了。 她要是不抓紧赚点奶粉钱，到时候宝宝出生了，很多东西都得手忙脚乱。 林佳仪深吸了口气，转身上楼，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脚步还没有到办公室的门口，门就突然开了，王磊从随手将门带上，看见她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起来。 林佳仪眼神一眯，开口道：“你为什么在我办公室？” “我来找你啊。”王磊耸肩道，随后笑了笑：“你干嘛看贼似的看我？你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昨天不是交了季度报表吗？有点小错误，所以蒋经理让我把东西拿过来给你重新弄一下，这不，我就给你送过来了。你别不识好人心啊。” 林佳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开门进去，砰地将门给关上了。 王磊转身，轻轻松了口气，突然抬腿朝着门移动了几分，悄悄附上门，仔细听了听，什么也没有听出来，于是转身离开。 门内。 林佳仪立刻伸手将报表给拿了起来，果然看见了几个被圈出来的小错误，这才将东西放下，转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中药，重调之后喝了起来。 这中药就是上一次看病的时候拿的，一直喝到现在，每天都没有落下。对于这个宝宝，她是寄托了所有的希望，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有什么闪失。但是现在……关于宝宝的计划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左昊，她反倒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林佳仪坐上椅子，掏出手机，给江梓琳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了。 “你在哪儿？”她道。 江梓琳声音很轻，那头的环境也十分安静，“医院里，我爸刚睡下。” “和你说件事，大事。”林佳仪道。 “你说。”江梓琳走向了院子，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左昊发现我怀孕了。” “这么快？”江梓琳惊讶道。 不应该啊……佳仪藏的好，做事也缜密，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发现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估计是医院里有熟人……不仅发现了，还拿到我所有孕检报告，昨晚还带我去做了一次检查，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比较感兴趣他说了哪些莫名其妙的话。”江梓琳立刻抓到了问题的关键词。 林佳仪抿唇，想到左昊让自己住到他家，甚至请了月嫂，还有小门牙有关于结婚的那些词句……心间一悚。 第三百零八章 公开关系 “让我住过去。”林佳仪道。 江梓琳沉默片刻，开了口：“你同意了吗？” 林佳仪抿唇，脸色冷了冷，“问题的关键是他也没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他说他并不是在和我商量……算了，这事情本来就是我心虚在先，错事也是我做的，他能允许我留下这个孩子已经让我很意外了。” “那也挺好，顺其自然吧，既然走到这一步了，有了他照顾，孩子的生活会好很多。”江梓琳开口道：“就你天天吃外卖的劲，孩子在你肚子里也只能受苦。” 林佳仪抿了抿唇，叹息一句，闲聊两句便挂了电话。 傍晚。 林佳仪起身的时候觉得有些腰酸，今天的孕吐反应十分明显，全身也有些莫名的汗意，甚至走起路来，脚步都是虚浮的。 站在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出门的蒋文央，蒋文央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 “你去干什么了，脸色这么差？”他走了过来。 林佳仪刚要回答，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条消息跃入视线-- “我来接你。” 糟糕……左昊要是和蒋文央碰上了，无疑就是一场灾难。 “别碰我。”她下意识避开了蒋文央的触碰，斜眼道：“和你无关。”说着转身，视线在马路上搜寻着左昊车子的身影，很久都没有看见，猛地一回头，在拐角处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车型，立刻快步朝着他跑了上去。 靠近车子的时候，肚子起了一阵酸痛，她皱了皱眉忍下了，快速进了车内，眼神看向窗外的时候，正好看见追上来的蒋文央。 还好，没有被他看见。 林佳仪转头道：“其实不用过来接我，我自己能回去，现在只是孕初，我可以开车。” 左昊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同样也用和蒋文央一样的眼神盯着她的脸，开口道：“你脸色很差。” 林佳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蒋文央这么说，现在左昊也这么说，这脸色该是差到什么地步啊…… “没事，今天工作有点多，累着了。”她道。 左昊的眼神扫过她的侧脸，定在她化得很淡的妆上，开口道：“东西已经搬到我那里了，你回去看看还缺了什么。另外有件事和你商量。” “什么？” 左昊凝神，神情突然认真起来：“如果你同意，近期我打算向外界公开我们的关系。一来给孩子名分，二来你也不用这么躲躲藏藏。” 他的眼神朝着刚才蒋文央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有所指。 林佳仪的瞳孔一缩，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左昊的嘴里听见这一句，承认自己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抿唇道：“你……什么意思？” 公开关系？什么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吗？ “昨天小门牙说的我认真考虑过了，孩子生下来，你总要对别人有个交代，否则到时候会有很多困难。我会给你婚礼，和你所有想要的一切。”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但眼神却比平时要多出了些许温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车内的气氛竟然有朝着温情方向走的趋势。 这番话对着谁说，都是一场无法抵抗的诱惑吧？ 她抬眼，视线里都是左昊的脸。 这男人似乎天生就适合抓住别人的目光，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唯一的痕迹，恐怕就是这一身忍不住让人看了又看的魅力。 一切都像一场梦一般。 “左昊你知道吗……”她开口，目光闪动了几分，突然又沉默下来。 小时候她没有得到过温暖，没有看过爱情真正的样子，长大了之后对这事情也是不奢求的，直到遇见了蒋文央。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这就是一辈子，以为自己经历过所有的美好，这辈子别无他求，没想到噩梦的一生也只是刚刚开始。 后来她学会了自己生存。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爱情来不来和她已经无关。她不需要甜言蜜语，不需要谁来告诉她美好的东西应该是怎样的，如果现在是十年前，左昊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愿意给自己一切，那她一定奋不顾身地跟着他走了。 现在不一样……都不一样了。她看得见事情的走向，知道后果，也知道结局。 与其照着命运给的台本去演一遍，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参与这出戏。 “什么？”左昊道。 林佳仪眯了眯眼，十分冷静地开了口：“你现在会这么说，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什么性格的人，在对孩子的时候都容易失去理智，你也不能免俗。我只有一个请求，别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真的。左昊，我不要婚礼，不要婚姻，这话你留着以后对需要的人说吧。” 她知道左昊能做这个决定，算是非常可贵了。 南城的每一个企业都是靠着联姻各种各样错综复杂的关系来紧密结合的，左昊的婚姻，就算不是有关于自己的生意，也应该是对他的名声，对公司有帮助的。他能选择自己，已经是个不可思议的举动。 左昊沉了脸色，盯着林佳仪的脸看了几秒钟之后，偏头靠上了自己的座位。 林佳仪也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彻底惹怒了左昊，也靠上了自己的座位，心里微微一松。 这样也好……让她应付这样的沉默，好过让她应付左昊莫名来的好感和承诺。 林佳仪尽量忽略了自己心里的异样，察觉到肚子开始有了丝丝疼痛，深深呼吸着。 看来下次尽量还是不要动比较大的情绪了，到时候伤到宝宝，得不偿失。 车子停了。 左昊率先下车，没有看林佳仪一眼，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林佳仪特意等着左昊的脚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了，才跟了上去。 进了门，照例是一桌的饭菜，新来的月嫂立刻走上前来，帮林佳仪放了衣服，笑着道：“林小姐您好，我负责您之后怀孕到生产所有营养配餐。我姓王，叫我小王就好。” 林佳仪笑了笑，道了谢，洗手之后坐上了餐桌，却发现左昊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张妈在一旁看着，注意到了林佳仪的视线，开口道：“林小姐别担心，左总平常不太吃饭的，您来的时候会多吃点，刚才您洗手的时候他出去了。” 林佳仪点点头。 张妈在旁边看着，又加了一句：“左总有夜跑的习惯，但是您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出门。” 林佳仪挑眉看了张妈一眼，张妈立刻不说话了。 她重新将头低了下来，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饭菜，明明刚才闻见的时候还是香的，吃进嘴里却突然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左昊有夜跑的习惯吗？他不太吃晚饭？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左昊的了解真的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知道他的姓名，公司，从未接触过他的所有生活。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小腹突然传来一丝疼痛，林佳仪猛地伸手将肚子给捂住了，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王嫂立刻上前，将林佳仪的手一扶。 林佳仪立刻摇摇头，“没事，只是肚子有点疼，估计今天受凉了……” “肚子疼？哪个位置？”王嫂上前，“能指给我看吗？” “这里。”她伸手指了指小腹。 “怎么会疼……”王嫂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后道：“送您去医院吧？现在还能挂上急诊的号，可以通知左总回来。” 林佳仪一想到做左昊的脸，立刻摇头道：“不用了，不用通知，是我今天累，休息一会儿就行。” 她起身，不顾身后王嫂的阻拦，朝着楼上走去。 第三百零九章 私人时间 现在大惊小怪地把左昊给叫回来，那种场面……还不如就让她一个人忍着，说不定过会儿就好了。 林佳仪的脚步在楼上停了下来，看了看左昊的房间，再一次看了看小门牙的房间，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走进了小门牙的房间。 门一开，小门牙就坐在床上抬起头来，一愣之后立刻惊喜地笑着跑过来，大声道：“妈咪！” 她已经换上了睡衣，显然是准备睡觉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敲击键盘，一敲就有悦耳清脆的音乐从琴上传来。 林佳仪笑了笑，在床前一坐，随手将故事书拿了起来，开口道：“要准备睡觉了对不对？” “妈咪今天给我讲故事吗？”小门牙兴奋起来，依偎在林佳仪的怀里，眼睛亮闪闪的。 “好，妈咪给你讲。”她点头，“想听什么？” “就讲爹地经常讲的那个！”小门牙道。 左昊？经常讲的？左昊居然还会给小门牙讲故事…… 林佳仪一愣之后，抬头看了看小门牙床前放着的故事书，足足有两摞，垒起来都有半个小门牙那么高了，上面全是彩绘的图，童真有趣，很难想象左昊是怎么用那张冷脸讲出这些有意思的童话故事的。 林佳仪轻咳一声，抿唇道：“你爹地经常讲的是哪一个？” “睡美人！” 林佳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还是闪过几分不可置信来。 睡美人……居然还是公主风格的？更加不搭了，有机会还是挺好奇那是怎样的画面的。 门突然响了。 咔。 小门牙一顿，眼睛顿时笑弯了，叫了起来：“爹地！太好啦！今天爹地和妈咪一起来陪我睡觉啦！” 左昊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显然是刚运动完，额头上还带着些许汗珠。 林佳仪扫了一眼，不意外地皱起了眉头。 她本来是讨厌出汗的，更讨厌男人出汗，所以每一年的什么运动比赛，运动节目，她都是拒绝去看。那种集体散发着荷尔蒙和青春的感觉太让她觉得不适了，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味道。但是偏偏左昊…… 她再次看了一眼，试图说服自己面前的画面是恶心并且肮脏的，但是该死的洁癖像是突然失踪了一样，心里的天平甚至第一次朝着“性感”和“勾人”等等词汇移动了一下。 林佳仪立刻站了起来，将书本一放，开口道：“你给她讲吧，我去洗澡。” “我只是来看看。”左昊盯着她，皱了皱眉，“我先洗。” 林佳仪张了张嘴，看了左昊一眼--不可否认，看起来确实是他应该先洗。 “行，那你先。”她重新坐了下来，等着左昊离开，重新拿起了故事书。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 还没有走吗？ 林佳仪斜着眼睛看了左昊一眼，见他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便自顾自地将手上的书给拿了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轻声张口。 小门牙立刻缩进了被子里，笔直躺着，乖乖听故事，只有睫毛在煽动。 “有一个国王，生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就像小门牙一样。”林佳仪说着，笑了笑，眼神落在小门牙身上的时候，忍不住柔和起来。 小门牙闭着眼，小小的嘴巴却忍不住一直上扬着，受到表扬之后的表情完全不一样，全身都散发着骄傲的光。 林佳仪弯了弯腰，缓解了一下自己腰部的酸痛和小腹的胀痛感，转头道：“你不是去洗澡吗？” 左昊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合上了门。 几分钟之后，故事从公主系列讲到了小红帽，左昊才换上睡袍，重新走了进来，将门一关。 小门牙已经进入了梦乡，嘴角始终上扬，像是在做某个美梦一般。 林佳仪看着，心里有了些许触动，转身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看见左昊弯了腰，在暖黄色的灯光中轻轻触了触小门牙的鼻子，随后帮她盖好被子，坐在了床前。 这画面几乎让林佳仪止住自己关门的动作，想要一直看下去，理智却不允许她做任何停留，直到“咔”的一声响在了耳边，她才缓缓回神。 原来左昊，也有这样的一面。他确实是个好父亲，虽然不爱表达，但是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小门牙的爱是包含了两份的。 林佳仪咬了咬牙，转身朝着浴室里走去。 小腹的疼痛频率已经开始增加，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但也只是隐隐作痛，怕说出来又显得太矫情，孕期这些酸痛应该也是正常的吧？算了，忍过了今天，明天自己去挂个号看看，这么晚了不要再惊动人。 她进了浴室，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一瞥眼，蒋文央惯用的另一个号码。 林佳仪的脸色顿时沉到了冰点，心情不佳地将电话给接了起来。 “又有什么事？” “你对我的态度还能更差吗？”蒋文央低声道。 “如果蒋经理还不停止占用我私人时间的行为，可以看看还能不能更差。”林佳仪的声音没有温度，一字一句道。 “佳佳，你以前可没有和我分什么私人时间。” “你的时间是停止不动的对吗？你活在哪一年？你也知道我们之间要用‘以前’来形容了对吗？”林佳仪直接抛出了几个问句，各个锥心。 蒋文央一噎，抿了抿唇，随后道：“算了，我只是问问你，今天我看见你上了左昊的车，应该没有看错吧？” “你要干什么？”林佳仪警觉起来。 “我还能干什么？”蒋文央低声自嘲一句，笑着道：“能干的都干了，不能干的也干了，弄到现在这一步才明白，我也只能怪自己。” “我挂了。”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蒋文央再次道。 林佳仪的指尖突然捏了捏手机的边缘，表情也彻底冷了下来，抿了抿唇，随后将电话给切断了，再也没有丝毫犹豫。 “嘟，嘟，嘟……”蒋文央听着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脸色缓缓一沉。 居然就这么挂了……也没有任何回答。这是默认的意思么？ 他朝着沙发上一靠，夜色中的眸光清亮而冷漠，带着些许细碎的光芒，直直照到人的心底。 林佳仪挂了电话之后疲倦地撑着手，看着镜中的人。 他们真的没说错，镜子中的人脸色苍白，不带一点血色，尽管这两天的伙食好了不少，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来瘦了一圈的痕迹，肉眼可见的虚弱。 小腹的疼痛还在延续，是阵痛，一阵一阵地紧缩着，扰乱着她的心神。 林佳仪转身，深吸了口气，摒除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开始清洗自己。 第三百一十章 对孩子的打算 第二天。 林佳仪终于准时赶到了公司，左昊也没有再坚持送她了，好歹将她的车也拿了过来，知道自己能够开车上班之后，她心里也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要是再让左昊接送两次，这新闻不闹大了才怪。 刚踏出电梯，就看见王磊等在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口，眼神上上下下看着林佳仪。 “哟，林主管，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王磊道。 林佳仪强撑着，其实一路过来上班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小腹比昨天还要疼，昨晚好几次被刺痛惊醒，根本没法睡，一夜未眠再加上身体原因，今天的黑眼圈重得连妆也盖不住了。 “有事吗。”林佳仪道。 王磊笑了笑：“林主管还真是不喜欢和人聊天呢……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我觉得还是要常常交流才行……” “有事吗？”林佳仪不耐烦地开了办公室，走进门，头也没回地坐在了椅子上，疼痛已经让她的汗珠开始渗透出来。 王磊的表情僵了僵，随后笑着开口道：“当然。顾真那边今天传来消息，说对我们公司的代言有兴趣。顾真虽然没有什么代表作，但是配我们公司也算是绰绰有余了，这工作分配到你头上了，你待会儿联系一下对方对接的人，下午就可以过去，最好在今天完成。蒋经理的意思是，不要拖。” “知道了，联系方式。”林佳仪不废话。 “这里。”王磊立刻伸手，递过了一张纸条道：“对方刚给的电话。” 林佳仪伸手接过，在手机里输入了，抬头见王磊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皱眉，“要我请你喝茶么？” “如果你愿意的话……”王磊不要脸地接了一句，在看见林佳仪脸上的表情之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身道：“还是不用了，我那儿一堆工作等着去弄，林主管，祝你成功哦。” 林佳仪压根就不想和这个男人多说一个字，打通了电话之后，朝着椅背上一靠，一手摸着小腹，开始计划。 见完这个人，她直接去预约门诊，今天这肚子太反常，她担心宝宝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次次产检都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上次左昊也让人检查过了，最多不过是营养不良，调养一阵就好，难道是这几天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电话通了，将林佳仪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喂？”对方的声音有些清甜，十分熟悉。 林佳仪的眉头微微一蹙，开口道：“你好，我是林佳仪，安姿公司的……” “林小姐啊，好久不见。”对方道。 这回林佳仪听出来了，心里虽然有诧异，但还是压了下去，“你好，江小姐。” 居然是江可欣？她什么时候和顾真搭上了？ 江可欣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 “今天几点有时间，我们约着见个面，把事情谈了。” “我随时都有。” “那就现在，地点你定。”林佳仪迅速道。 江可欣似乎被她处理事情的速度给惊到，原以为还有时间准备，没想到林佳仪现在就把时间给定了，犹豫片刻之后道：“行，我给你发地址。” 电话挂了没多久，林佳仪的手机里就进来了一条短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地址，她立刻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林佳仪直到上了车才打开消息列表，眉头微微一动。 这回不是江可欣，是左昊。 “便当在楼下，来拿。” 他说的是“来”，不是“去”。 林佳仪看着这个字眼，突然有些烦躁起来，小腹的疼痛一直困扰着她，近期所有烦心事在一瞬间漫上心头，烦躁地伸手将短发别在脑后，打字回复。 “中午约了人。” 电话响了，左昊直接打了电话。 她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你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打算吗。”他道。 打算…… 林佳仪心里微微一沉，随后道：“有。” “说说看。”左昊开口。这一次，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凌厉，虽然并没有十分明显，但林佳仪还是在瞬间就听出来了。 这是从左昊知道她怀孕以来，第一次认真地在问她的想法。 林佳仪立刻道：“我打算把这个孩子养大，不管会遭遇什么困难，不管单亲妈妈会被多少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但是一个家庭能给他的东西，我也能给，而且只多不少。” 单亲妈妈--她说的已经足够明显了。 左昊明白了，沉默片刻之后开了口：“所以你从头到尾，对孩子父亲就没有任何想法对吗？” 林佳仪也沉默下来。 一阵漫长而尴尬的停顿之后，她开口道：“我的孩子得到的东西会比有父亲的孩子还要多。”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回应了左昊。 她不仅现在对孩子的父亲没有想法，以后也是不会有的。 “明白了。”左昊将电话一挂，眼神定在了自己面前的便当盒上，突然觉得有些讽刺，扔到了一边。 他早该意识到的。林佳仪对他来当孩子父亲这件事情……似乎是很抗拒的。是觉得他不能胜任，或者是厌恶和他在一起？如果是厌恶，之前应该也不会选择他作为床伴，保持了那么久的关系。 左昊眯了眯眼，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这个画面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开始重启，仿佛已经存在他脑中很久了，时不时掠过一下，今天终于被提取出来。 是他有些在意，却不想承认自己在意的画面--蒋文央和林佳仪的亲吻。 他们相拥站在阳台上，靠的很近，低声耳语，姿势比林佳仪和任何一个人都要亲昵。 左昊发动了车子，目光直视前方开动。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或许有关于林佳仪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林佳仪根本不需要负责，想要为她负责的人也大有人在，这一次，她的选择不是他而已。 他眯眼，继续开车，这一次却调转了车头，跟上了前面的那辆熟悉的车。 林佳仪一路开着，心不在焉，没有注意身后。不到半小时，车子就停在了那家咖啡厅的门口。 她下车朝着里面走去，尽量不去想左昊刚才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神思却有些飘忽起来。 左昊坐在车里，看着林佳仪的身影进了餐厅之后，没有移动，只是坐着，眼神始终盯着一个方向。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她过来，明明刚才已经理解得足够清楚，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林佳仪的身影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不多时，江可欣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餐厅的门口，进了门就朝着林佳仪的方向走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左昊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看样子应该是谈合作，不会出什么大事。 他伸手扶着方向盘，看了眼林佳仪苍白的脸色，还是停了下来，没有重新发动车子。 “等很久了吗？”江可欣道。 “你迟到了五分钟。”林佳仪头也没有抬，不打算用客套把这事情掠过，开口道。 江可欣抿了抿唇，有些尴尬道：“刚才堵车……” “堵车就应该把堵车时间算上，打开导航就会显示，我一路过来也堵车，算好了拥堵时间，至少不会出现迟到问题。”林佳仪没有给任何好脸色，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抬眼。 江可欣咬牙，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往座位上一坐。 第三百一十一章 血 “如果顾小姐真的有意向合作的话，之后这样的见面应该还有不少。”林佳仪锐利的眼神扫视着江可欣的脸，“我这人喜欢丑话说在前面，这一次迟到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林佳仪你故意的吧？”江可欣懒得装了，开口便道：“不就是因为江梓琳吗？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非得把私人恩怨牵扯到一起？” “公是公，私是私，我分得清楚。”林佳仪懒洋洋道：“分不清楚的人恐怕是江小姐。我在工作上一贯是这样的风格，如果要把私人恩怨带进来，就远远不止现在这样了。” 江可欣一噎，咬牙。 林佳仪眉头突然一皱，小腹突然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般，撕裂般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怎么回事…… 江可欣看着她的表情，也皱眉道：“你干嘛？” 林佳仪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双腿一动，突然觉得一股热流从下体涌了出来，身子一颤。 有东西流出来了……感受太过真切，她想安慰自己都不可能。 林佳仪立刻站了起来，开口道：“我去洗手间。” “这还没开始谈呢，你尿遁啊？”江可欣起身，林佳仪的脚步却径直进了洗手间，没有停顿。 洗手间的灯是暗黄色的，林佳仪一路疼痛难忍，下体不断地涌出热流，根本控制不住。 她开始颤抖，推门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指尖因为用力而泛起的苍白，血管也清晰可见。 她进了门，颤抖着拉开裙子，低头一看，顿时一片眩晕。 血。成片的血。几乎是顺着大腿往下流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林佳仪的脑子当机了两秒，脑子里闪过各种可怕的可能性，立刻将裙子套了起来，朝着门外奔去。 另一边。 江可欣有些犹豫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到刚才林佳仪的脸色，心里也是一慌。 刚才她好像真的不舒服，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想了想，江可欣还是迈开了步子，朝着洗手间走去，没走到一半就迎面碰上了朝着她奔过来的林佳仪，立刻伸手将她拽住了。 “你去哪儿？” “放手！”林佳仪全身无力，推开江可欣的手，朝着门外跑去。 江可欣一头雾水地跟了上来，将她一把扯住，咬牙道：“你耍我是不是？叫我出来然后就走掉啊？你是和江梓琳联合起来玩我呢？你别以为我真的能忍你！我现在跟了顾真……” “你放手！”林佳仪厉声道，甩开江可欣，什么也想不了，朝着门口奔去。 江可欣的脾气也上来了，冲了上去想要将林佳仪给拽回来，脚步却突然一滑，惊叫一声。 “啊！”她下意识伸手，指尖够到了离自己最近的衣服，一拽，还是没有撑住，反而拽得林佳仪也跟着一起摔了下来。 “啊……”一声闷哼从林佳仪的鼻腔里溢了出来。 她皱着眉，微微张着嘴，手指突然痉挛了一下，一时间动弹不了。 江可欣气得从地上坐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腰道：“你跑什么！我能吃了你啊？还有这地上怎么这么滑！你……林佳仪？” 她话头一顿，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地面。 林佳仪虽然穿着黑色的裙子，但是隐约可以看见裙子上已经氤氲了一滩深色的痕迹，地面上的血迹也开始蔓延开来，蜿蜒成一道线，朝着低处流去。 江可欣被吓得说不出话，不住地摇头，脸色苍白地撑着身子朝后退，“你流血……你流血怎么流成这样……”她哆嗦着，话也说不清楚了。 林佳仪痛苦地倚在一边，额头上的汗珠开始一滴一滴朝着地下滴，开口深深吸气，“送我……送我去医院，快点别磨蹭……” 江可欣咽了咽口水，这才想起来去抓自己的手机，慌乱中解锁不了，门外却突然出现了一人。 几乎是瞬间，左昊的出现就将餐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抓了过去。 林佳仪抬眼，朦朦胧胧间看着朝着自己奔过来的左昊，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丝希望，立刻伸手，紧紧拽着他的白衬衫，声线颤抖着，词不成句：“医院……去医院……救孩子……” 左昊的面色比林佳仪好不到哪里去，猛地伸手抱起了林佳仪，眼神朝着江可欣转去。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江可欣第一反应便是大声辩解，“我不小心扯了她一下，怎么可能伤口这么深……” 左昊深深看了她一眼，抿唇快步离开，脚步甚至称得上惊慌了。 江可欣愣愣地看着左昊的背影，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叫什么事……她还从来不知道林佳仪这么金贵，摔一跤就能大出血？是特殊体质吗？怎么办？现在死定了……刚才左昊看她的那个眼神……太可怕了…… 医院。 林佳仪送进手术室不到半小时，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便走了出来，先是看了左昊一眼，随后道：“家属在哪儿？” 左昊盯着医生。他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这个医生显然也是没敢将左昊和林佳仪联系起来。 “孩子没留住，病人已经醒了，可以探视。”医生道。 病床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直接送进了隔壁的病房。 左昊的眼神跟着那张床，直到床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他才眯了眯眼，转头道：“孩子是怎么没的？” “病人送来的时候遭到强烈撞击。”医生道。 “撞击？”左昊抬了抬下吧，“我要听实话。” 医生被他的视线压迫得不敢抬头，只能勉强道：“这是实话，病人一直都体虚，近期心情郁结，而且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本身就是先天不足的，所以就算到了后期，大部分家属都会选择打胎。” “诶！你怎么起来了！”护士突然尖叫一声。 左昊的眼神立刻朝着一侧望去，果然看见站在病房门口的林佳仪。 短短几分钟，她的嘴唇已经干裂，和平日里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样子判若两人，脸上的表情看了都疼。 “你说什么？先天不足？”她张嘴，声音嘶哑。 “是的。”医生道：“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早就有流产的征兆了。” “行了。”左昊立刻打断了医生的话，但已经晚了，他吐出这句话的同时，林佳仪的身子已经软了下去，朝后一仰。 砰！ “喂！” “天呐！” 护士齐齐冲了上去，左昊率先将人扶起，抱进怀中，只觉得怀里的人全身冰凉，没有丝毫生气，立刻送上了病床，咬牙转了头，掏出手机打了电话。 “立刻来医院。”他对着电话道。 “是！”Linda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被左昊的情绪狠狠一惊，立刻应声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 再也不会了 收到消息的一小时之内，所有人都陆续赶到了医院。 江梓琳踏进医院长廊的时候，蒋瑶已经站在病房门口了，也是一脸的懵懂和苍白。 “怎么样了？”她走上前去，伸手将蒋瑶一拉。 蒋瑶抬眼，眼眶立刻红了，摇了摇头，轻声道：“她一句话也不说，不开门，孩子已经没了。” 孩子没了……这话重重地砸在江梓琳的心上。 她抿了抿唇，手指也轻颤起来，明白这件事情对于林佳仪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林佳仪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倾注了所有的希望，这些日子的快乐和满足全都是肚子里的小生命给予她的，现在意外流产，想来也知道对林佳仪的打击会有多大。 “我去看看。”江梓琳立刻道。 江顾伸手，突然将她一拉，看了她一眼道：“要不要让她休息会儿？”他担心林佳仪情绪激动，会波及到梓琳。 “没事。”江梓琳抬眼，看懂了江顾眼神里的意思，轻轻伸手回握了他一下，随后转身敲响了门。 “佳仪，是我，开门。”她轻声道。 接下来的半分钟里，江梓琳都没有动作，没有出声，静静等待着，直到门突然“咔”的一声响，她才用口型对着身后道：“我进去了。”随后转身，进了门。 林佳仪重新回了床上，动作十分缓慢，看起来依旧处在疼痛中。 “麻药过了吗？”江梓琳目光一闪，扯开了话题。 “嗯。”林佳仪的声音很轻，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靠在床上的身影也十分单薄。 江梓琳将门关上了，回头时正好看到林佳仪靠在床上的姿势，鼻尖突然有些微酸。 许久不见，她竟然不知道林佳仪瘦了这么多…… “我警告你，你别在我这里哭哭啼啼。”林佳仪先开了口，语气一如既往带着些许调侃和嫌弃，似乎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变了。 江梓琳勉强笑了笑，走了过去坐在床边，“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警告我。” 林佳仪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沉默下来，眼神垂了垂，盯着自己的手。 沉默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也都不愿意打破此刻的安静。 “难受吗？”半晌，江梓琳轻轻开口道。 难受吗…… 林佳仪麻木地抬了头，嘴唇一动，眼眶突然红了，微笑着道：“不难受。肚子没那么疼了，也没那么慌了。” 江梓琳心里一抽，顿时揪在了一起。 她明白林佳仪说的意思--刚才流产的整个过程，她在来的路上有听Linda简单说了一遍，光是听着就让人心惊，林佳仪亲自经历了整个过程，该有多害怕？ “我曾经觉得这个孩子就是我的所有未来。我给他买了很多衣服，很多玩具，男女都有，虽然他还这么小……”林佳仪嘴唇抖动了起来，面部的肌肉控制不住，似乎极力想要抑制什么情绪，最终还是没有成功，“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用这种方式……失去他。我以为就算是要送他离开，也是我自己走进医院，做好了心理准备，再让他……是不是我的所有孩子，都只能有同一个结局？是不是？” 她不说了。 江梓琳听不下去，猛地起身将林佳仪搂进了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部，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别想了……你要是难受就哭一哭，我在呢，没有人会进来。” 林佳仪抿唇，泪光在眼眸里翻涌，但随即她立刻深深吸了口气，将刚才涌上脑门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现在她太需要一杯酒了。只有酒精能麻痹自己，也只有酒精能让她想哭就哭，没有任何顾忌。 “哭出来好一些。”江梓琳再次道，将头埋在林佳仪的肩头，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哽咽了。身下抱着的人在微微颤抖，通体都是冰凉的，明明无助，却还要撑着坚强。 林佳仪闭眼，死死咬着嘴唇，低声道：“我不想哭。” 说着，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砸向江梓琳的手，仿佛能听见空气里传来的声音，接着便像是突然打开了某个开关，所有情绪瞬间被引燃炸开，蹿进江梓琳的耳朵里。 一声呜咽，几句再也绷不住的长鸣。 “梓琳……”林佳仪小声叫着，紧紧揪着她的衣袖，头迈进她的臂弯，没有撕心裂肺，却也字字诛心，伴随着越来越大的哭腔在空气中猛地爆发出来：“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还会有孩子。”江梓琳跟着流泪，嘴里翻来覆去只能这么安慰。 “不会了……”林佳仪摇头，呜咽声从鼻腔中溢出来，自己控制不了地哆嗦：“再也不会了……第二次了……都是血，又是血……” 再次怀上，除非是奇迹--这是连江梓琳都知道的事。 佳仪已经是第二次流产，再加上体质本身不易怀孕，以后再要怀上恐怕是非常困难的事。 很久之后，房间里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来。 林佳仪似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连起身的动作都十分困难，缓缓重新靠上了床头，满脸的泪痕再也拭不干，江梓琳不停地帮她擦，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溢出眼眶，反复流不尽似的。 “我想睡了。”林佳仪伸手将她手一握，放在一边，声音嘶哑无力。 激烈的情绪过后，她重新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泪光依旧在眼角泛滥，但好歹控制住了自己的哭腔。 “好。”江梓琳立刻点头起身，伸手将一旁的食物拉了过来，放在林佳仪的病床前道：“待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吃点东西，别饿着。” 林佳仪轻轻点头，眼底的疲倦久久不散。 江梓琳不放心地看了又看，直到盯着林佳仪的呼吸均匀起来，才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一开，第一眼对上的便是江顾的眼神，随后是站在他身侧的李家然。 李家然见她出来，立刻上前一步，开口道：“她怎么样？” 第三百一十三章 因为需要 江梓琳关上门，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走远一些之后才道：“刚才哭了一顿，现在好多了，在睡觉。” “哭了？”李家然皱起眉头，心里突然一揪，转头认真问着：“她还说什么了吗？吃东西了吗？” “没吃。”江梓琳看着李家然的表情，心里也是微微一沉。 佳仪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看着李家然的状态，也是动了真格了。 “那怎么行？东西一定要吃点的……”李家然转身要朝着病房走去。 江顾伸手一拉，将他固定在了身边，开口道：“你先别进去，不合适。” 李家然一顿，沉默下来。 江梓琳忍不住多看了李家然两眼--这样的李家然，她还从来没有见过。 “行了，你们都先回去上班，医院这边我照顾着就行。”江梓琳道。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我陪你。”江顾道。 江梓琳的心里软了软，“好。” 连续几天，江梓琳都准时过来报道，但是林佳仪从流产那天开始，吃过饭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一天三顿基本只吃一顿，一顿里也就是在江梓琳的监督下象征性地嚼两口，再多吃便有吐的反应。 李家然也是每天报道，只不过都没有进过病房，只是在门口等着，以防有什么需要。 第五天的时候，江梓琳终于在外面的座位上看见了不一样的人。 她将饭菜倒了，一转身，看见了左昊。 左昊坐在长凳上，手里是西装的外套，面色显然也充满了疲惫，身侧没有助理和秘书跟着，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左总。江梓琳走了过去，开口叫了一句，看着左昊的神色。 失去这个孩子对于左昊而言，还是意味着什么的吧？ 左昊抬眼，点了点头，神情漠然而疏离，“她醒了吗？” “醒了。” 左昊的眼神落在她手上的空碗，没有说话。 “要进去看看吗？”江梓琳问道。 左昊沉默片刻，眼神突然一定，站起了身，朝着门内走去，抬手敲响了门，走了进去。 林佳仪没有在床上，身上穿着睡衣，抬眼看见门口的来人，也是一愣。 “左总，有事吗？”她表情平静得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没有，看看你。”左昊道。 林佳仪抿唇，随后深吸了口气，点头：“也好，我也正好有事情要和你说。出去走走吗？” 左昊的眼神停在她的脸上许久，才点了头。他是第一次见这种女人，非要将自己当成男人使，就算是流产也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在乎这个孩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样子才会时不时在自己脑子里出现。 两人的脚步越过了一些病房，到了大厅，朝着门外走去。 产房就在旁边，孩子的哭声响亮而清澈，此时听着和前几天听着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一对夫妻站在门边争吵，另一边还有欣喜的欢呼声，显然是母子平安。 林佳仪闭了闭眼，想要将这些景象从自己的视线中驱赶出去。 “我们放弃吧好不好？我已经三十七岁了，我耗不起了……我所有的生活都围着一个孩子转，我这辈子就是孩子孩子孩子！我还能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一旁的女声响起。 林佳仪忍不住转头，一眼便看见了刚才站在门边的那对夫妻，女人一脸疲态，素面朝天，眼眶泛红地冲着丈夫吼。 “我们家就我这么一根独苗，你放弃了，我妈还不得砍死我啊？”男人也十分急躁，粗粗喘息着：“我也四十了，这么多年都生不出个孩子！怎么别人得了这个病都能生，你不能？” “你一个月回几次家？医生说了多囊卵巢是可以生，但是你妈有注意过我的饮食吗？我关心过我的健康吗？成天在我耳边念叨，指桑骂槐的……” “你现在怪起我妈来了是吧？你自己肚子不争气！你……” 最后几个字刺痛了林佳仪的耳朵，她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转身离开。 阳光正好，院子里一片都是明亮的光线，照在左昊的脸上，更显精致。 林佳仪看着面前这张脸，脑子里突然晃过她第一次揪着左昊的衣领，在那条长巷子里接吻的画面。当时的灯光也照着他的脸，眉骨的位置精致而特别，衬得眼神深邃，以至于很久之后她都忘不了那一次的冲动。 “这两天有人陪着你，所以我没有过来。”左昊道。 “左总也没有必要过来。”林佳仪笑了，嘴唇依旧没有血色，苍白的脸在阳光下几乎能看见双颊的血管，“孩子没了，我们之间更没有什么好说的。而且……”她一顿，犹豫片刻，眼神突然凝住了。 左昊没有说话，等着她开口。他也意识到了林佳仪大概是有话要说，否则以她的性格，不会这么干脆地出来。 “左昊，现在孩子没了，我也不想瞒你，更怕之后还会因为这事情有什么牵扯。你要是现在觉得愧疚也好，怎样都好，我只求你一件事--千万别往心里去。 因为怀孕的事情不是偶然，我当初是因为孩子，才和你发生关系。”林佳仪全程都看着左昊的脸，自然看见了他眉间神色的变化。 还好，还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比起现在左昊的表现，她更不想看见他的关心。这段关系是以其他的目的开始的，用现在的方式结束……挺好。 林佳仪想着，眸光坚定了点。 左昊眯起了眼神，抬了抬头，开口：“理由呢。” 林佳仪一笑。还真是左昊的风格，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理由，即使是在暴怒的状态下，也能不动声色。 “需要孩子。”林佳仪道，回答得十分简单：“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让你负责，你和蒋文央，没有人会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左昊猛地沉了眼神，听见最后一句时，额角的青筋都几乎跳动起来。 林佳仪也抿了唇，生怕他下一秒就绷不住了。她想了好多天，才决定将这事情承认下来，如果不说实话，左昊说不定还会想要补偿她什么。但是让他知道了自己被她近乎愚弄了这么久……后果也是很难想象的。 “好。”左昊点头，突然勾唇道：“很好。” 他转身，脚步很快，没有回头。 林佳仪的目光追着他的身影，一刻也没有放松，直到左昊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墙边，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靠在了栏杆上。 车内。 左昊阴沉着脸，嘴唇抿着，上车后将空调一开，靠在了座位上，脑子里关于林佳仪的最后一句话突然响了起来。 因为需要……她需要孩子，为什么需要？ 第三百一十四章 永远陪伴 答案显而易见了。可笑的是之前竟然没有朝着这方面想，一个女强人，靠着自己打拼到了现在，不想结婚不想靠男人，屡屡避开他，想要孩子的原因无非也就是一个依靠。 他闭了闭眼，感受到自己胸腔里起伏的情绪，突然伸手将自己的领结给松开了，猛地朝着旁边一拽，呼出了气，闭了闭眼。 电话突然响了。 左昊低头一看，眸色微微一变，接了起来。 “爹地！”小门牙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十分焦急：“妈咪生病了是不是？我听说妈咪生病了……我要见妈咪！” 左昊转头看了医院一眼，拿出耳机扣上了，将油门一踩，开口道：“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妈咪都病了！”小门牙抽抽噎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我不管不管！我要去看妈咪！” 小门牙从小到大都十分乖巧，很少有哭闹的时候，经常只要是左昊给一个眼神，就明白应该要怎么做。 左昊眯了眯眼，油门踩地更深了。 半小时之后。 小门牙在司机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艰难地爬上车，系好安全带，转头道：“爹地，要带我去见妈咪吗？” 左昊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的衣服给整理好了，随后面无表情道：“你现在是大孩子了，妈咪生病需要休息。” “我知道妈咪要休息的！”小门牙嘴巴一扁，眼眶红了，“可是妈咪一个人在医院里，不害怕吗？我去陪陪她不好吗？小门牙会很安静很安静，非常安静的……” 她伸手抹了抹眼泪，转过头，不想让左昊看见自己在哭。 左昊眉头一皱，再次开口：“你知道妈咪生什么病吗。” 小门牙一愣，摇了摇头，“他们就说妈咪生病了……” “妈咪肚子里的宝宝去了另一个世界，小门牙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意思吗？”左昊开口，声音难得软了点。 小门牙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左昊，想了想道：“知道，电视剧里有演的那个。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了？” “不完全是。”左昊揉了揉她的脑袋，“只要你心里有，陪伴也只是一种方式。只不过是妈咪肚子里的孩子不能陪着她了，所以她很难过。” “她还有我呢。”小门牙仰头，认真道：“我会一直陪着她的。” 左昊眉眼一动，沉默下来。 天色渐渐暗了，医院的长廊也开始一点一点安静下来。产房依旧热闹，时不时有饭菜的香味从经过的饭盒里传来。 林佳仪躺在床上，愣愣盯着天花板。 今天她也没有吃几口饭，因为经常走动，被医生狠狠训了一顿，心里始终有一块疙瘩，阴影无法消散。 她伸手摸上了肚子，眼神朝着窗外看去。 小腹平坦，和前几天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有她知道这里面的区别太大了，大到让她无法承受。 门开了。 医生穿着白大褂，身后跟着几个护士，一起走了进来。 “晚上好。没吃饭呢？”医生道。 “嗯。”林佳仪点头。 “这是身体报告，记得注意饮食，闹出了胃病可就又得在医院里待一阵子了。”医生很温柔，“最好是保证三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身体养好了，孩子还会有。” 这话她已经听出了茧子。这几天以来，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的。 “真的吗？”林佳仪笑了笑，抬头，脸上已经瘦出了一些凹陷的弧度，“真的还会有吗？” 医生一滞，随后笑着道：“当然会，好好调理，几率虽然比别人小，但是努力一定会有的。” 努力……她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光靠着努力就能来。流了第二个孩子，这一次还是用这种方式流掉的，光看医生的表情和语气就已经知道结局了。 “我明白了。”她点头道。 医生再次看了看她，说了些安慰和鼓励的话，转身离开。 人没走多久，门外就再次有了动静。 林佳仪一抬头，冷不丁看见一个小脑袋就倚在门边，头顶扎着小辫子，眼睛圆溜溜的，似乎已经盯着她很久。 “小门牙？”林佳仪叫出声来，张了张嘴。 她怎么来了？ 小门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身子在门口站着，一时间没敢进来，小声叫了一句：“妈咪。” 林佳仪的心瞬间软了，但还是习惯性地看了看她的身后--左昊没来？ 她想起身，小门牙立刻跑了过来，伸手将林佳仪一拽道：“妈咪不能下来，刚才听医生伯伯说了，妈咪要休息。” 林佳仪一愣，随即伸手将她轻轻抱住了，开口道：“谁送你过来的？你爹地呢？” “爹地送我过来的呀！”小门牙满足地将林佳仪一抱，蹭了蹭，“爹地说他不上来了，不准我闹着妈咪。妈咪，我不会闹你的，我很乖，只是想陪着你……” 林佳仪鼻尖突然一酸，眼神有些复杂起来。 下定决心要和左昊断了关系时，她心里也是有经历过一番斗争的，最大的不舍……其实还是小门牙。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或许小门牙的依赖，让她也不知不觉将小门牙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知道她们总有分离的一天，却怎么也没法狠下心来扭头走开。 “妈咪知道，你最乖了……”林佳仪轻叹一声。 “妈咪。”小门牙待在林佳仪的怀里，突然闷闷地开了口。 “怎么了？” “爹地说……”小门牙吸了吸鼻子，“我没有弟弟妹妹了对不对？” 林佳仪全身一僵，张了张嘴。 左昊居然告诉小门牙了？她还这么小，左昊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林佳仪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小门牙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便道：“爹地还说，让我不要难过，他说弟弟妹妹不能陪着妈咪了，所以妈咪很难过……妈咪你别难过，小门牙会永远陪着你。弟弟妹妹没有了没有关系，我也是妈咪的孩子啊，一直都是妈咪的孩子啊。妈咪已经有一个了，对不对呀？” 林佳仪彻底愣住了，心里一震，抱着小门牙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到小门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从来没有想过……小门牙这么懂事，也这样温暖。 心里的震颤久久都没有消退，半晌，林佳仪才轻轻“嗯”了一声，将小门牙揽得更紧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端倪初现 未闻公司。 连续几天，未闻公司里都蔓延着沉重的气息。 从前公司里的欢笑声大多数来自李家然和方念雨，这几天方念雨忙着拍戏和出活动，李家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待着，即使是在公司里，手上也总是拿着林佳仪从前的检查报告，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 早上，江梓琳和江顾刚踏进未闻，就见李家然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手里的报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来了啊。”他道。 “你这么早？”江顾随口问了一句，随手将江梓琳的包拿了，放在一边。 “我发现一件事。”李家然皱了皱眉头道：“虽然我手上只有一部分报告，但是看得出来之前佳仪去检查身体的时候一切正常，而且她对这个孩子很看重，近期去做检查，她也和我说过这些。所以我觉得……应该不至于摔一跤就摔没了？” 江梓琳转头看了他一眼，“我也有同感，这两天打算找江可欣聊一下，但是她不接我电话。” “她现在估计已经怕得想逃出南城了，怎么敢接你电话？”李家然撇了撇嘴：“不说其他的，左昊第一个不会放过她。如果真是她那一下拽得佳仪流产的，她就等着在这里混不下去吧……” 江梓琳沉默片刻，开口道：“佳仪说过左昊带她做过检查，就在事情发生的前几天，是那个医院里最权威的医生，诊断结果是她有点营养不良，没有大碍。但是流产之后，另一个医生的说法就不一样了，告诉佳仪就算是孩子生下来，也是不健全的……江顾？” 江顾转头，立刻应声。 “我们先去医院一趟，把佳仪所有的报告都拿了看一看，找医生研究一下到底有没有不妥吧？” “行。”江顾点头，牵着江梓琳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我也去！”李家然站起身道。 “你待着，看公司。”江顾头也没回道。 “有保安看着，要我干嘛！”李家然气呼呼地转头，不过瞬间就想明白江顾这么说的作用了。 关心则乱……如果他去了，林佳仪也只会觉得不舒服，还不如待着呢。 医院。 江梓琳在路上已经和林佳仪打过招呼，直接取了报告之后，托江顾的关系就近找到了一个产科的医生，仔细看了报告之后得出了结论--没有任何问题。 两人相视一眼，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朝着医院门口走去。 “如果报告没有问题，又是佳仪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轻轻坐地上就流产了？”江梓琳低声道，眉头始终皱着。 江顾也点头：“刚才医生也说了，按常理来讲是不可能的。” 江梓琳眯了眯眼睛。 难道是因为佳仪流过一次产，所以才这么容易流产？这种可能性也不太大…… “我先不回去了。”江梓琳道：“我去找一下江可欣，直接去她家吧。这事情要是不问清楚，佳仪的苦可就白受了。” “行。”江顾点头，踩上油门。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江可欣的家门口。 江梓琳将自己安全带解了，转头道：“我自己进去就好，待会打车回去。按照江可欣的性格……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出不来。” “注意安全，随时给我打电话。”江顾不放心，嘱咐了一句。 江梓琳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转身朝着江可欣的公寓门前走去，敲响了门。 半晌，里面也没有应答。 江梓琳抬手给江可欣发了条消息：“我不是来吵架的，现在开门，我还能救你。你应该知道你这次犯了什么事吧？等左昊反应过来开始治你的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消息发送成功。 不到一分钟，门开了。 江梓琳眯着眼抬头，目光在半空中和江可欣相遇，两人都打量了对方一眼。 江可欣也瘦了，素颜，穿着睡衣，头发也有些凌乱，眼底也有些淡淡的青黑，看样子也是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你什么意思？”江可欣开口，咬牙道：“根本就不关我的事！左昊凭什么找我麻烦？” “不让我进去吗？”江梓琳看了周围一眼，“还嫌不够丢人，在这里嚷嚷什么？” “要不是我妈出去了，我才不让你进来呢。”江可欣嘟囔一声，不情愿地让开了，等着江梓琳进去之后，才默默将门重新关上，踢着腿走了进来。 江梓琳将包包一放，在一旁坐下了，盯着江可欣的眼睛，“要是不关你事，这两天为什么躲着我？” “笑话！谁躲着你了！”江可欣立刻被戳到了痛点，大叫出来：“我有必要躲着你吗？你以为你是谁？我这两天很忙没时间回复你罢了！” “是么，这事情发生之后你还有工作，人脉真广。”江梓琳淡淡回了一句。 江可欣连呼吸都是一滞，白了江梓琳一眼，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岔开了话题：“你现在可以说说你到底要干嘛了吗？” 江梓琳朝着沙发上一靠，“你先说说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江可欣突然激动起来，张嘴就道：“那天还能发生什么？！我什么都没干，简直是史上最冤！我只是过去和她谈事情的，因为顾真想代言她们公司的一个产品，所以让我去交涉……” “顾真想代言产品，让你去交涉?”江梓琳抓住了这一点。 “有问题吗？”江可欣眯了眯眼，冷笑道：“你把我害成这样，应该没想到我还有翻身的一天吧？我告诉你，顾真会给我资源，等我在南城站稳了，你休想……” “行了，继续说吧。”江梓琳打断了她的话，完全没有兴趣再听听这头驴是怎么被人耍得团团转了。 江可欣白了她一眼之后继续道：“我们刚坐下，她就说她要去厕所，我看她脸色不太好……我发誓不是我做的，我碰都没有碰到她，她进门的时候就是苍白的。我看她去了太久了，就过去看看，谁知道她突然冲出来……我当时以为她是要跑！这是顾真交给我的任务，我要是连这种小小的谈判都没有办法完成，以后还怎么混？而且她不打招呼就走也太不尊重人了，所以我就上去拉她，地上滑，当时也没想太多，扯了她一下，结果就摔了……” 她说了一堆，噼里啪啦，说完便松了口气，看着江梓琳。 “她进门的时候脸色就苍白了？”江梓琳道。 “对，看起来很不舒服……这事情你直接问她不就好了，我肯定她是早就察觉不对了！现在想想，她当时离开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吧？我真的不知道她怀孕了！”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谈这些。你要是早接我电话，也没有这么多事了。” “我哪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说不定就是抓准了机会想让我从此翻不了身……”江可欣咕哝了一句。 江梓琳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心里闪过一丝思考。 她知道江可欣不是在撒谎。江可欣这人虽然心眼不好，但是从小到大都是藏不住事的，更别说是撒谎了，让她撒谎是非常困难的事，总会有露出马脚的地方，所以这一次，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佳仪怀孕的事情瞒得很好，几乎只有几个人知道，她不说，蒋瑶不说，左昊更不会说，江可欣是没有地方获取消息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我可以考虑帮你。”江梓琳道。 江可欣不情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跟着顾真这几天，她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江梓琳继续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仇恨使人成长 “顾真？她有什么不对劲的？”江可欣开口，瞥了她一下，“她很正常啊，就只是拍戏和接广告而已。” “真的？”江梓琳确认道 。 “我骗你干什么！而且我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去见她……诶，我这是如实说的，你不能因为得到都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就乱来啊，我警告你……” “行，知道了。”江梓琳起身，谈的差不多了，准备离开。 门一开，江可欣就立刻追了上来，在她身后问道：“到时候如果左昊找麻烦，你会和他说这件事吧？” 江梓琳没有应答，转身离开。 她跨出大门，一眼就看见了江顾的车还停在路边，诧异地扬眉，走了过去，上了车。 “这么快？”江顾回头，笑意顿时溢满了眼眶。 “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怕你出什么事，还是等着比较好。你去见的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小绵羊。” 江梓琳一笑道：“我倒是从来不担心江可欣能对我做什么。性格越是外露，造成的伤害反而会比想象中要小很多。” “只要是伤害，只要发生在你身上，对我而言就没有大小之分。”江顾认真道。 江梓琳一滞，心里动了动，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遇上他充满笑意的目光之后又迅速将自己的眼神给收了回来，轻咳一声道：“有进展了。” “什么？” “不是她干的，看神情就知道。”江梓琳道：“而且她说在进门之前，佳仪就已经不对劲了，看起来很不舒服。现在佳仪还在养着，过两天我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 “我有不同看法。” “嗯？” “她现在不吃不喝，身体什么时候能养好？”江顾系上了安全大，伸手动了动江梓琳的脸颊，“林佳仪不是禁不住打击人，仇恨反而能让她成长。你不如把猜想的东西告诉她，我们大家一起商量解决，不要擅自将当事人排除在外。” 江梓琳思考了良久，脑子里不停地过着这句话，很久之后才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车子开进了医院。 江梓琳上楼，嘱咐江顾回去的路上小心之后，被江顾一把扯住了。 “老婆，你晚上还住这儿吗？”他盯着她，没说什么，但是显然满脸的委屈。 江梓琳有些无奈地回握他的手，拍了拍，“她现在需要人陪。” “我也需要。”他道。 “你可以往后延迟几天，但是佳仪不行。”江梓琳轻轻笑着，心情也被江顾的举动给逗好了一些，转身轻轻挣脱了他拉着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江顾轻叹一句，靠上了座位。 要说现在谁最希望林佳仪快点好起来……恐怕就是他了。 另一边。 江梓琳脚步坚定地跨进长廊，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林佳仪正低头看着一本故事书，暖黄色的床头灯就放在一旁，手上的儿童书十分可爱，看起来居然有几分温馨。 再往前走，她的视线就定在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只笔，小巧可爱，是萝卜的样式，还有一个笑脸，以及一个儿童手表。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来过了。 江梓琳心里稍稍一松，开口道：“佳仪。” 林佳仪抬了头，状态比之前稍微好了些，开口：“这么晚了还过来，难怪江顾看我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了。” 江梓琳伸手轻轻拍了她一下，“有正事和你说。” “你说。” “你和江可欣约谈的那一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江梓琳选择着词句，尽量不提到流产，也不提到关于那一天的刺激性画面。 林佳仪手一动，放下了故事书，转头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只是猜测。” “我也一直有猜测。”林佳仪皱着眉头道：“我到现在都没有去找江可欣，是因为心里也觉得这次的事情和她没有很大的关系。在摔倒之前，我就已经出血了，而且之前的几天就觉得不舒服，当时只是觉得工作太累，没有多想。这几天回想起流产之前的所有征兆，都觉得不仅仅是身体不舒服这么简单而已……” “怎么说。”江梓琳立刻伸手拿了凳子，坐在了林佳仪面前。 “流产前一天，我痛了一个晚上，几乎没有睡着。而小腹就一直胀痛，这段时间确实睡眠不好，胃口也不好，所以我就把原因归在这上头了，再加上刚做了检查，医生说我只是有点营养不良，要注重饮食，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身体很健康，根本没想过其他的可能性。”她闭着眼睛，似乎有些懊恼。 如果那时候肚子疼，她能及时去检查就好了……说不定还有挽救的可能，不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江梓琳沉默下来，两人双双对视一眼。 “你也觉得不正常，对吗？”她道。 林佳仪点了点头，皱眉：“可是我也说不清是不是不正常，但是稍微有点常识就能知道，江可欣拉我那一下，绝对不是致命伤。” “我怀疑是有人坐不住了。”江梓琳叹息一句，开了口。 林佳仪突然身子一颤，眸光变了变，“但是我的生活和工作跟平时一样，除了吃药就是吃饭，也没有入口过别人给的东西，问题当然不可能出在左昊家的饭菜上。” 如果左昊要动她这个孩子，根本没有必要大费周折地给她检查，更没有必要做出那么多反常的举动，直接带她来流掉就好，难不成…… 江梓琳也动了动眉眼，“你的药放在哪儿？” “公司。”林佳仪脸色沉了下来。 是啊，放在公司……每个人都可以出入的地方，太不安全。 她之前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江梓琳站了起来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查，你先吃点东西吧？如果真有人要害你，你现在的状态就是他们最想要看见的状态。” 林佳仪眼神一眯，指尖突然那在床单上收紧了，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得逞。” “那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江梓琳试探着问了一句。 “好。”林佳仪二话不说，同意了。 江梓琳彻底松了口气，转身出门。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你在怀疑我 第二天一早，江梓琳在临时买的吊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林佳仪已经拿着手机靠在一边了，身侧还放着外卖。 江梓琳一愣，起身道：“你出门了？” “不是，刚点了公司门口的外卖，正好让助理把药给了外卖员，一起送过来。”林佳仪头也没抬道，仍旧在看手机。 “拿到之前的药了？”江梓琳立刻下了床，朝着她走过去，盯着林佳仪面前放着的一些中药，伸手拿了一包看了看。 林佳仪放下手机，打开一包药闻了闻，开口道：“但是我刚才查了成分，都不是能伤胎的，说明那个医生开的药是没有问题的。会不会被掉包了？” “人多混杂，难说。” “今天你有时间吗？”林佳仪迅速有了决定。 江梓琳点头：“随时有，江顾给我放了一周的假照顾你。” “他这么好心？”林佳仪眯了眯眼，唇色已经不是完全苍白的了，想想又道：“也对，只有我快点好起来了，你才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理解。” “喂，你正经点。”江梓琳瞪眼道。 林佳仪笑了，虽然笑意很淡，但好歹是真心地在笑。 江梓琳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终于松了松。江顾果然没有说错，林佳仪比她想象的要坚强多了，一旦有了目标，就会立刻行动起来。也对，她就是因为活得太累，非要争着一口气，才会有现在的这些事…… “行，正经点。你今天能帮我把这些东西拿去检验一下么？”她伸手将药一推道。 “好。”江梓琳伸手将药都包好了，转身出门。 不到一个小时，检验结果就出来了。 林佳仪的电话一响，她立刻接了起来。 “怎么样？” 江梓琳顿了顿，有些丧气，冷清的嗓音中夹杂着些许疑惑：“药也没有问题。” 林佳仪的眉头一皱，随后叹息道：“也是，这种药是一天一天的量，上面都标注好了日期，说不定这些人只换了其中的一包。但是那一包已经找不到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了。” “公司内部有人被收买，还需要和你经常接触，可以进出你办公室不被发觉。” “对。” 两人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挂了电话，林佳仪就拨通了蒋文央的电话--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她真不想把调查的对象转到蒋文央身上来。 “喂。”蒋文央接起电话，声音有些不可察觉的颤抖。 林佳仪抿了抿唇，开门见山道：“我有件事要问你。” “你不是还在养着吗？别这么快就开始操心事情，公司这边不用你想着，要多少假就有多少假。”蒋文央道，嗓音柔和。 林佳仪愣了愣，拿下了手机，看了看屏幕，确定自己是在和蒋文央对话之后，浑身都是一悚。 这是什么情况？蒋文央改了性子了？疯了？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我和你之间也不用多说什么了，我就问你一件事，我这孩子是不是你动的手脚？”林佳仪直接道。 蒋文央和她有一个好处，就是不说谎。大部分他做的阴狠事，他都会直接承认，这也是之前让她跳脚和抓狂的原因。明明看着对方做尽了缺德事，回头给了她一个甜甜的笑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都供认不讳甚至有点骄傲，偏偏她还没有还手之力……这种心情每一次面的蒋文央的时候，她都有。 “为什么这么问？”蒋文央皱眉，声音突然冷了些，“林佳仪，你在怀疑我？” “对。”林佳仪道。 “这么下作的手段我不爱用。”蒋文央也直截了当地回，“不过我以为……你应该会更了解我。” “了解你什么？杀了我第一个孩子，就不会杀第二个吗？你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下手，别人的就会心软了？”林佳仪冷笑一声，随后道：“不是就好，我信你一次。” 她将电话挂了。 蒋文央的手指一动，眼神看着屏幕上已经黑下来的画面，唇角也轻轻一抽，轻叹了一声。 晚上。 蒋瑶下了班，在群里问了林佳仪的情况后，朝着大厅走去，想要去医院看看林佳仪，路上却突然被叫住了。 “蒋瑶你去哪儿？今天不是公司周年庆吗？”身后立刻有同事将她给叫住了。 今年的这场聚会可以说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蒋瑶身上了，她和各种男人扑朔迷离的关系已经在公司上上下下传开，今天更是听说李家然会去，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正好观察观察，蒋瑶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把李家然给叫过来…… 蒋瑶勉强笑了笑算是回答，手机突然响了，她低头一看，是昭昭。 “喂，昭昭。”她声音很低，提不起兴致。 “大家都等着你呢，怎么还不过来？”昭昭道。 “我刚从公司出来，想回家了，你们玩吧，我今天有点累了……” “别呀！大家都在呢，就等着你开席，已经等着很久了！刚才组长还问到你呢。快过来吧，所有人都等着你也不太好不是？”昭昭道。 蒋瑶犹豫了片刻，想了想，只能道：“好……那我现在过来。” 看来这次是逃不了了。也好，现在她最应该做的就是面对现实，继续逃避下去，只会成为更多人的议论对象，免得事情越传越离谱，已经到了她不能控制的地步。 蒋瑶想着，立刻收拾好东西，朝着门口走去。 会场。 蒋瑶到的时候，看着周围人都穿着小礼服或是比较庄重的裙子，不由得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没有时间去换了，更何况她也只有一条正式场合穿的裙子，想要留着年底尾牙宴的时候穿，这种宴会不算是特别正式，穿了太可惜。 “蒋瑶来了！” “瑶瑶？” “快过来快过来！”众人热情的嗓音立刻在场内响了起来。 蒋瑶笑了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认真对待，心里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在看见他们的目光都一个劲地往自己身后看时，也明白了不少。 原来都在期望着李家然啊…… 众人视线一转，见没有李家然的影子，都有些疑惑，笑容也收了收。 昭昭坐在位子上转身，诧异道：“就你一个人啊？没有别人了？” “他今天忙，没有时间。”蒋瑶随口道。 组长也在一旁笑着，听见这一句之后，笑容突然凝固了，皱了皱眉头道：“蒋瑶，你别开玩笑，我已经和总经理说了，今天一定会给他一个大惊喜，你现在和我玩这一手？不是吧？” “组长抱歉，他今天临时有事情，所以来不了了。”蒋瑶低着头开口，兴致不高。 组长的表情已经阴沉下来，眼神死死盯着蒋瑶，低声吼道：“你要是请不来人，当时就别给我答应！现在好了，是不是存心给我甩脸子？你什么意思？” “组长，我当时说了很多次，你也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所以现在这事情是怪我了是吧？”组长转头，眼神里几乎要喷火了。 蒋瑶抿了抿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她脸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心里的魔鬼 “我没有怪您，只是谁都会有急事的，他不可能放下自己手里的事情来帮……” “够了！”组长吼了一声。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什么事这么热闹啊？”总经理的声音响起，乐呵呵的带着笑意。 蒋瑶闭上眼睛，一抖，后背都开始发凉了。刚才一腔孤勇直接过来了，根本没有想到会撞上这么尴尬的场面，现在该怎么办？ 她的手指在身侧微微一颤，几乎不敢去看组长的脸色，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啊这是……” “她没有叫来李家然？” “也是啊，人家估计也就是一时兴起玩一玩而已，难不成还真看上她了啊？要我说，看上她还不如看上我呢！” “别说是你了，看上她不就等于看上全公司的姑娘了吗？要是标准线这么低的话，李家然的女朋友应该是成群的吧？” 低笑声响起。 和这样的笑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组长始终黑着的脸色。 “怎么了，不是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吗？惊喜在哪儿？”组长笑着道，说着还伸手将自己身后的女儿一揽，开口道：“我特地把女儿给带过来了，她平常可不爱参加这些活动，今天也是好说歹说才过来的，现在就等着看你怎么给我惊喜呢，可别让我失望哦！” 组长的脸色更难看了，半晌都没有憋出一个字来， 将总经理看了又看。 总经理等了一会儿，只等到了尴尬的沉默，于是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了这是？” “是这样的经理……”组长深吸了口气上前，硬着头皮道：“非常抱歉，本来是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但是刚才突然出了点问题，这惊喜可能……可能今天暂时是……” “给不了了？”经理的面上的表情开始一点一点消退，目光看着组长，冷却了不少。 组长抿唇，偷偷瞥了一眼经理的神色。 经理脸色沉了下来，有些不悦，但还是转身勉强道：“那行，心意我领了，既然出了点小意外，肯定也不是你们故意要恶作剧的。只是希望你作为组长，今后做事情还是要有点思量的，一个好的领导人就是应该思虑周全，确保事情万无一失之后再开始方案，中间还需要应变能力。目前为止这些特点在你身上，都不是表现得特别明显。” 组长立刻出了一身冷汗，点头哈腰地目送经理离开，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经理转身，带着女儿经过转角，头也没有回。 人一走组长的脸色就是一暗，转头看着蒋瑶，眼神几乎要吃了她。 蒋瑶后退了两步，身后的昭昭将她一抵，开口道：“别往后了，没位置了。” 蒋瑶不得已停了下来，被迫直视着组长的眼神，腿脚发软。 “你太让我失望了。”组长一字一句道：“本来以为你还能为公司做点实事，没想到也就这样了！我告诉你，这个季度的绩效考核你就别想再蒙混过关！明天上班的时候再找你好好算一算今天的帐！” 蒋瑶没有说话，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看着地面，委屈得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听了别人的，做错，不听别人的，也错……不管做什么，总有人对她不满意，为什么？ 周围几人在组长离开之后面面相觑起来，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有几人上前，伸手轻轻拍了拍蒋瑶的背，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蒋瑶，别太难过了。” “是啊瑶瑶，你也知道组长的性子，就是喜欢口头上威胁威胁，不会真的让你怎么样的……” “是啊，这次失败了没关系，李家然这么喜欢你，下一次你叫他来，组长一开心就会忘了今天的事的。” 还是试探，无尽的试探。不就是想知道她和李家然到底是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直接说自己想说的话，问自己想问的事呢？ 蒋瑶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叹息一句之后朝着门口走去。 这一次，没有人拦着她了。 一直到宴会结束，蒋瑶都没有和任何人继续交谈。她讨厌这种套话的模式，因为如果他们直截了当问了，她还有东西可以回答。但是这样试探和暗示，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 她坐上了最后一班公交，和打车的同事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到家已是十一点，窗外月凉如水，落在树枝上，将细节都照得根根分明。 蒋瑶匆匆将澡洗了，躺在床上翻出手机，闲来无事便逛一逛公司的论坛。 论坛上果然出现了很多有关于几天宴会的帖子，但是大多数都是讲谁穿的衣服要多少钱，或者是谁的妆容比较适合怎样的衣服，大多数都在讨论搭配，一条人气热帖突然闯入她的视线中，吓得她猛然一颤。 “开扒蒋瑶是怎么把明星作家、小开富二代耍得团团转的，看完保证你们也想拥有她的能力！” 蒋瑶一慌，手指抖着。 “这……这怎么是我……”她猛地敲击鼠标，因为用力过度还差点将一旁的茶水给打了，吓得六神无主，在看见一段音频之后，更加慌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音频……是录音？什么时候录的？谁录的？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很久心情，才终于敢将录音给点开了。 “我说过我有男朋友，就是他，他叫周铮。” “所以你们联合起来耍我是吧？” “对不起……” “这不关瑶瑶的事，你有什么怨气就怪在我头上。” …… 几个简单对话，里面的声音都十分有辨识度，尤其是她的。她的声音偏细软，说话的语气和腔调也十分明显，只要是有交谈过的人，一般都不难听出来，更何况还是在标题里指名道姓说她的…… 蒋瑶愣愣看着屏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手指除了颤抖，什么也做不了，身上也是一片虚汗，点击着屏幕继续看。 下面是一张周铮的照片，角度是偷拍，正是高飞来找她的那一天……不仅有照片，还有周铮在餐馆里端着盘子的照片，同样是偷拍，后面还附上了周铮的个人信息，详细到了居然有“薪资”这一栏，上面触目惊心的数目也将蒋瑶的心里一刺。 她抿唇，眼眶再一次红了。 “没想到啊，居然已经有男朋友了？她男朋友不是叫高飞吗？怎么又叫上周铮了？” 这一层下的回复最多，数量已经超过999。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你要是懂，你也可以有男朋友既叫高飞，也叫周铮。” “哈哈哈哈！” “她还真是有点手段的，平常看不出来，一个劲地装柔弱装可怜，好几次都差点被她给骗了！其实也就是不想工作吧？平常工作业绩也差，也没有怎么努力，稍微让她做点事情就犹犹豫豫的，这些我都是亲眼见到的……” “估计李家然和高飞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吧？她是不是打着浪够了再找个老实人嫁了的主意？也对，聪明女人嘛……” 蒋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思将这些话都尽数看完的，只知道最后脑子一片空白，提不起任何思考的心思来。 佳仪说过，网络世界之所以可怕，不是因为那些坏人都上网了，是因为在匿名的世界里，人们最容易将心里的魔鬼给释放出来。 人，一直都很坏。只是他们看着你，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不是一回事而已--这是她第一次明白这话的意思。从前她还觉得是佳仪太较真了，现在才发现有些东西必须要亲身经历过一次，才明白深刻含义。 她闭上眼，液体顺着自己的脖颈处流了下来，冰凉刺骨。 手机突然响了。 是群里的消息，江梓琳发来的。 “你今天是不是聚会呢？怎么样了？”下面圈出了她的名字。 蒋瑶叹息一句，回复道：“是呀！很开心。” 她随便说了几件宴会上的事情，不停地发送表情，证明自己是真的很开心，才勉强结束了话题，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啊，好累……”她开口，笑了笑，伸手抹了脸上的泪光。 第三百一十九章 接近真相 另一头，江梓琳放下手机道：“看来今天她在宴会上玩得不错。” “未必。”林佳仪看了手机一眼，“最怕的就是身边的人突然腾飞，我不相信她的同事真能带着微笑祝福她和李家然的事情，估计也是够呛的。” 江梓琳耸了耸肩，“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每个人都一张嘴，要真是较真起来，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你经历了几次网络暴力，倒是通透了不少啊，江大师，有时间指点指点我呗？”林佳仪玩笑了一句。 江梓琳轻声一笑，见林佳仪还有心思说笑，顿时放心不少。 林佳仪笑着笑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画面，顿时将自己的表情一收，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江梓琳转头，诧异道。 “我居然没想到……”林佳仪低声开口，咬咬牙。 “什么没想到？” “王磊！”林佳仪抿唇，拍了拍床单，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起来，“就是出事的前几天，我看见王磊从我办公室里出来，看见我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所以我才多问了两句，他说是来送报表的，当时那个报表确实有问题，所以我才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有点蹊跷。王磊那个王八羔子恨不得一天来我办公室八百次，没事就来刺激我，所以他会很乐意我没在，然后另外找时间把报表送过来的……对的，按照他平常的性格一定是这样，那天居然闷声不响地把报表给放我桌上了，我也没在意。”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被左昊的行为弄得心烦意乱，就更加没去想别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因为什么了。现在回过头来，很多细节其实一开始就出现了，只是被她生生错过。 “王磊就是一开始和你竞争经理的那个对吗？” “对。而且当天我就喝了药，晚上就开始有不舒服的症状了……”林佳仪说着，将自己的手机给拿了出来，打通了王磊的电话。 等待音在耳边响着，很久才被人接了起来。 “哟林主管，怎么有时间找我呀？不是听说你去住院了么？”王磊的声音油腔滑调的，在听筒的那一头响起。 “是啊，托你的福，才能在vip病房里享受假期。”林佳仪皮笑肉不笑道。 王磊显然顿了顿，随后笑了起来：“王主管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王主管给送医院去的呢！你这几天没来，我还真有点想你了，没人跟我挣着抢着做事，突然有点不习惯了……” “王磊，别人以为什么不重要，但是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应该清楚吧？”林佳仪话锋一转，笑意全无。 王磊的嗓子有些发干，但仍旧开口道：“瞧你说的，什么话呢这是……我做了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不如请王主管明示一下，也好让我知道知道什么地方惹到王主管了？我一定改！” 林佳仪冷笑一声。 就凭着王磊这心虚劲，这事情十有八九就和他有关系。 她直接将电话给挂了，不再费口舌。王磊这里问也问不出什么，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他绝对不是自己有这个想法，自己实施的计划。王磊对她虽然有工作上的冲突，却也绝对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有进展吗？”江梓琳在一旁道。 林佳仪点点头：“他没有承认，但是也不用他来承认了，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事情就是他干的。但是王磊只会为了利益朝我下手，他在平常交往了还是一个比较怂的人，我猜测他不是自己起意，身后还有人。” 江梓琳点点头道：“他如果和你只是有生意上的竞争，就更该让你把孩子给生下来。孩子会占用你很大一部分时间，到时候他想要做什么，也比现在容易。” “对。” “至于身后的人……最近谁最不想让你生下这个孩子，谁千方百计地想要置你于死地……这个问题连我都能想到。” 顾真。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显然有了答案。 “没有证据，那女人狡猾得像只泥鳅，不可能承认。”林佳仪轻叹一声，朝着后面一靠，“我还想起来一件事。顾真说要给我们公司的产品代言，这事情不是顾真亲自和我说的，是王磊转达。这说明他们两个还是有过联系的，不管是公司上还是私下里，这事情基本上已经明了了……” 她咬牙，眉头皱着，眼底的热度正在上升。 江梓琳点点头，起身道：“我去把鸡汤热一热，你先喝了再睡觉。” “好。”林佳仪点头，闭上了眼，咽下自己胸腔里所有的愤怒和恨意。 江梓琳将鸡汤带下楼，顺道在一旁的小吃店里买了面，心里不由得替林佳仪担忧起来。 佳仪这一辈子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守护尊严。现在让她知道了有人这样害她，而且她还毫无还手之力……恐怕从此心里也会有个疙瘩了。这个证据一天不找到，佳仪就不可能好好生活过日子，顾真啊顾真，这次的梁子算是真的结下了。 她上楼，将热好的鸡汤端着，小心翼翼地将门一开，走进门时看了林佳仪一眼，脚步顿住了。 林佳仪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将自己的药片塞进包包里。 这是做什么？ 江梓琳看着她的动作，十分诧异地上前，开口道：“去哪儿呢这是？大半夜的。” “回家。”林佳仪将东西尽数收好，整整齐齐，转身看向江梓琳的时候，目光已经和刚才出去时不一样了，充满了坚定和骄傲。 江梓琳看着她，神情微动，林佳仪也回望着，勾唇一笑。 “别怕，你难不成以为我会一蹶不振，等着那个贱人再给我下一个灾难？”她唇角的笑容扩大了，冷哼一声，“不可能，我要让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 江梓琳动了动眉眼，走上前去，将鸡汤放下了，伸手扯住林佳仪的袖子，低声道：“真的没事吗？” “没事，我在医院里也待得够久了，每天看见的不是因为不孕不育吵架的夫妻，就是抱着孩子大声嚷嚷的婆婆，再不济也是站在走廊里瑟瑟发抖的情侣……医院众生态，我已经看够了，现在也该处理处理自己的事情了。放心吧，我没事，百分百没事。” 江梓琳看着她坚毅的侧脸，轻轻点头。 还好，这才是她认识的佳仪。 林佳仪收拾东西出了门，上车时将江梓琳给赶走了，开口道：“我自己回去，你不准再跟着我了，赶紧回家和你老公温存温存。这次江顾算是给了我一个大人情，告诉他，以后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江梓琳笑了起来：“我照顾的你，你把功劳记在他身上？” “他受的苦可不比我少。”林佳仪目光深远地一笑，意犹未尽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过，随后进了车里。 江梓琳一愣，意识到了林佳仪的意思，脸色突然微红起来。 车上。 林佳仪一上车，笑意就已经消退了，眼神闪了闪，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汤医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昨天的检查报告你看了吗？我们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我希望你别瞒着我。医院这边一直告诉我以后还能怀上孩子，但是我心里不信，你也知道我性子，直接告诉我真相反而会好些。你觉得以后我怀上的几率有多大？” 电话那头的人一顿，随后道：“几率多大我不敢说，但是会比一般人要困难千倍百倍。基本上像这样的例子，除非奇迹发生，真是碰上了天时地利人和，才有可能怀上。而且你的*已经流产两次，之后就算是怀上了，可能也很难生养……” 林佳仪的手指一僵，咬了咬牙，眸中的恨意开始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好，我明白了，谢谢。” 顾真……她和这个女人从今天开始，就非分出个你死我活不可了。 第三百二十章 你不要插手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林佳仪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安姿公司楼下。她抬头望了一眼被包裹在淡金色暖阳中的高楼大厦，在心里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待会儿面对流言蜚语的准备。 “林姐。”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林佳仪转头，看见蔡阳朝她走来，微微点头道：“早上好。”她语气轻描淡写，一如往常，实则已经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蔡阳的表情。 蔡阳毫无所觉地停在她面前，大咧咧一笑，随后想起什么，关切地道：“对了林姐，你的病好些了吗？” 病？ 林佳仪微微皱起眉头，因着心里疑惑，所以没有立刻接话。 蔡阳又说了起来，“你突然不来公司真是吓到我了，后来蒋经理说你的胃病犯了，要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林姐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为公司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听到这，林佳仪已然全明白了，心里倒是有些意外蒋文央会帮她隐瞒。她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来，道：“知道了，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两人一起朝公司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同事，见到林佳仪回来继续上班了，都纷纷关心她的身体情况。 刚到办公室坐下，听着消息的蒋文央紧跟着就过来了。 “怎么不在家多休养一段时间？”蒋文央皱皱眉头，打量了林佳仪一眼，见她气色还算不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心，“公司这边缺了你也能照常运转。” “我还有事要做。”林佳仪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摆了摆手，“慢走不送。” 蒋文央苦笑着，“行，我走。” 林佳仪拿起手机低眼看着，直接将他当成了隐形人。 不一会儿，门口响起了开关门的声音。 林佳仪头也不抬，编辑着短信给左昊发送了过去：“我下班后去你那一趟，把我的东西收拾走。” 一整天，她也没有收到左昊的回复。她也没在意，左昊不在正好避免了两人尴尬。 只是到了他家，她刚踏进客厅就发现了坐在沙发上的左昊。 林佳仪心里一窒，脚步下意识便停住了。自从医院那天她对左昊坦白了孩子的事情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她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左昊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有动手毁了她都算是她走运，现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两人静静地僵持片刻，谁都没有开口。最终还是林佳仪忍不住先动，没有跟他打招呼，从沙发旁走过，然后径直上了楼。 她的东西很少，不到半个小时就打包好了。 她提着包下楼，本以为左昊肯定早就已经离开，可谁知道他仍是坐在那里，似乎连姿势都没换过。 等她走到沙发边时，左昊突然说话了：“身体好了？” 林佳仪步子一顿，许久才“嗯”出一声，“……好了。”一想到自己以后将很难再有身孕的这个事实，她就恨不得立刻杀了顾真。半晌，她突然想到什么，缓缓攥紧了行李包的带子，抬起眼来看向左昊，目光中透出一丝冷厉，“我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你想听吗？” “什么？”左昊问。 林佳仪朝他那边走了几步，眸中完全没有掩饰的恨意猛地迸发出来，“不管你信不信，凶手是顾真。”不等他开口，她又继续道：“虽然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但孩子到底也是你的，所以我希望我对她动手的时候，你不要插手。” 左昊不置可否，只眼中的阴沉泄露了他的一丝真实情绪。 林佳仪走后，他把Linda叫了过来。 Linda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屋子里的气压很低，飕飕冷得吓人。她走到左昊面前，用比平时还要恭敬的语气开口：“左总。” 左昊面无表情地靠在沙发上，眼神森冷锋利，沉声吐出几个字：“雪藏顾真。” 雪藏顾真？ Linda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拿不准他突然下这命令的目的，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左总，顾真目前是皇冠力捧的艺人，而且她前段时间跟你传出了不少绯闻，突然动她的话恐怕会引起更多人的议论，还会将注意力转到你这边。” “这是问题吗？”左昊道。 Linda心里欲哭无泪--这当然不是问题了。你有这个实力，你是Boss你说了算。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最后，她只能应道。 “等等。”左昊想到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先别动她。” 身为一名专业的高级秘书，Linda的表情管理差点失败。她按捺下心中的疑惑，等着他后面的话。 左昊道：“将顾真拉入拒绝往来的名单，以后宝拉集团的所有合作都跟顾真没关系。” Linda微微挑眉，心里已经确定顾真这次是彻底惹怒了Boss了。 “是。”她很快点头，“我会将这个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此时，顾真家。 顾真躺在沙发上一边悠闲地敷着面膜，一边刷着微博。 经纪人在一旁和人聊着天，结束后将手机一搁，撇嘴对顾真道：“这个刘导也真是的，就冲我们现在的咖位，去参演他那个破电影的女一号完全是看得起他。结果他到现在还在我们绕圈子，没有表态。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行了。”顾真坐起来，将面膜揭下后丢进了垃圾桶里，抬手轻轻按揉着面部，“对这部戏感兴趣的人又不只有我们。我可听说熊宁明也去参加试镜了，而且表现不俗。虽然她名气没有我大，但演技比我好。刘导一时难以抉择也正常。” “她的演技哪里比你好了？”经纪人双手抱胸，眼睛一瞪，哼了一声道：“不就是参演了一部网剧才火起来的吗？有什么好得意的。”他想到什么，突然跳了起来，走到顾真面前问道：“宝拉集团这两天不是有家酒店要开业了吗？往常这种活动都是要邀请你作为特邀嘉宾的，这次呢？邀请函你收到了没有？” 闻言，顾真怔了怔。对比林佳仪的惨状，最近半个月可以说是她过得最轻松快乐的日子了，从而也没发现异常的地方。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摇头道：“没有”。 第三百二十一章 当众打脸 “没有？怎么可能？”经纪人惊呼一声。虽然左昊从没对外承认过顾真的身份，但他身边从未有其他的女人存在，所以众人也就默认了两人的关系。更别说上次顾真的庆功会上，左昊还连送了两件价值不菲的礼物。 顾真目光闪动，沉默。 经纪人坐在了她旁边，“会不会是酒店那边忘了啊？”这话刚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微博上有人发来的私信，“真真。”他叫了顾真一声，“已经有人收到邀请函了，而且那人还问我们有没有收到。” “谁啊？”顾真眉眼一动。 “黄佳宜，《朝夕》的女二号。”经纪人“啧”了一声，“估计她是看出了你和方念雨他们不和，所以故意来试探情况。” “有什么好试探的，那封邀请函是早晚的事。”顾真轻哼了声，已然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你随便回复一下就行了。” “光是回复哪够解气？”经纪人飞了她一个媚眼，“咱们转发酒店的官博，顺带也提醒他们一下。还有刘导那边，也是时候给他施点压力了。” “随你。”顾真摆了摆手，“我困了。你把明天的行程表发我，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门。” “知道了。”经纪人转发完微博，眉开眼笑地跟她道了别。 第二天，顾真设定的闹钟还没响，反倒是被经纪人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她带着起床气下楼，给经纪人打开门，还没开骂就看到了他发白的脸色。她压回火气，拧眉问他：“怎么了？” 经纪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将手机递给她，整个人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说话时结结巴巴的，“我我……我早上起来看微博……发发现酒店那边回话了……” 顾真不耐烦地瞪他一眼，拿过手机后转身，一边走一边看。然而刚走了没几步，她突然顿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 “这是怎么回事？”她迅速反应过来，转身问经纪人。 经纪人急得跺了跺脚，“我也不知道啊，一醒来就看到了这条微博，现在网上全是吐槽我们的声音，说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在拿左昊的身份炒作，倒贴还被嫌弃。” 顾真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低眼看向微博。只见酒店的官博转发了经纪人之前发的那条，还在后面写道：“宝拉酒店的开业活动从未邀请过顾小姐，请顾小姐和公司确定此事，删除不当言论，以免对彼此造成困扰。” 右边是经纪人之前以顾真的名义发的话，“之前两次宝拉的活动我都有作为特邀嘉宾去参加，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啦。@宝拉酒店大家后天见，预祝酒店开业顺利！” 这两段话一联系起来，很明显就是打脸了。 果然，酒店官博的下面全是嘲笑她的评论。 “哈哈哈，我看到了什么……没有代表作品的女艺人被官方打脸。” “之前不是还当众向那位表白么？还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现在好了，前排吃瓜。” “这个脸打得非常响了。” “前段时间网上不是还传出那位送顾真礼物么，这又是在演什么？玩腻了一脚踢开？” “土豪的世界我不懂……” …… 顾真的突然爆红无形之中抢了很多人的资源，那些人借着这个机会也狠狠地踩了她一脚，将这件事夸得更大，扩大了影响力。 手机的响声打破了屋内压抑的沉静。 经纪人关上门，走上前提醒道：“真真，来信息了。” 顾真过了许久才动了一下，将短信点了出来，看完后冷笑一声：“这些人落井下石到是很快。” 经纪人没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见顾真随手将手机一抛，他手忙脚乱地接过，这才看到了短信。 短信是公司的人发来的，说是刘导的那部戏有结果了，女一号是熊明宁。 他瞬间哭丧起一张脸，“真真，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发那条微博。” “不怪你。”顾真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语气还是冷的，“我先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经纪人赞同地连连点头。 顾真拨通了Linda的电话，沉默片刻后，柔柔一笑道：“Linda，左总在吗？” “抱歉顾小姐。”Linda一副公事公办的冰冷腔调，“左总很忙，没有时间见你。”她略微一顿，又说了一句：“以后也没有时间。”话落，她随口找了个理由便结束了通话。 这次对话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经纪人见顾真脸色难看，已然猜到了一些，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顾真冷着脸看向他。 经纪人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道：“怎么了？” 顾真闭上眼睛，嘴唇微抿，半晌才开口：“要是我没理解错的话，左昊现在已经开始厌恶我了。” “林佳仪不是才流产了么？是不是因为没了孩子？”经纪人越想越是这么个理，“那个孩子怎么说也是他的，失去了肯定会心情不好。或许我们只是运气不好，受到波及了。” 顾真皱眉。 经纪人又道：“这事我们做得不着痕迹，就算他们想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最后这一句话不吝于给顾真吃了颗定心丸。她本还担心是否是林佳仪流产的事让左昊察觉到了什么，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她多心了。 “那就等。”她想了想，道：“等他火气消了我再去找他。” “那微博上的事呢？”经纪人问。 顾真呵笑了一声，斜眼看他，“你跟着我是不是安逸日子过惯了，连最基本的反击都忘了？”那条微博也算是事？ 经纪人一噎，讪讪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下午，经纪人以顾真的名义再次发了一条微博，大致意思是顾真行程多，这些琐事都是交由经纪人打理，而经纪人恰巧看错了活动邀请，错认成了宝拉酒店。 网友们看到后，果然减少了带着恶意的言论。而顾真也在此后的活动中谨言慎行，避开了跟左昊有关的一切话题。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用再怕什么了 未闻公司。 虽然林佳仪已经出了院，但江梓琳还是有些担心她的状态，所以一整天时不时地在微信群里跟她说几句话。 林佳仪几乎次次都回了她，到最后调笑道：“恰好我这几天身体还没好全，你要不要搬过来陪我几天？” 江顾到江梓琳办公室里时看到的刚好就是这句话，然后眼神瞬间就变得幽怨了。 江梓琳忍笑推开他，打字道：“只要你发话，我立马就把自己打包过去。今晚报道？” “老婆。”一旁被完全无视的江顾幽幽道。 林佳仪很快回了过来，“算了，我一想到江顾盯着你像狼一样的眼神就狠不下心来，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吧。” 江顾眼尖地瞟到最前面两个字，顿时挑了挑眉，十分满意林佳仪的上道。 江梓琳怕他看到后面的话，身子一转，避开他道：“那晚上有时间吗？我们三个聚聚。” 林佳仪知晓她的用意，爽快地应了下来。 蒋瑶随后也回了话，三人很快约好了见面时间。 江梓琳将晚上要跟林佳仪和蒋瑶吃饭的事告诉了江顾，“她这段时间的心情肯定很差，我多陪陪她。” 江顾点头表示理解，“我待会儿送你过去。” “好。” 下午下班，江梓琳在餐厅门口下了车，挥手送别江顾后才转身走进了餐厅。 林佳仪和蒋瑶已经到了。两人清楚江梓琳的口味，也帮她点了餐。 林佳仪坐在沙发上抿唇一笑，显得十分轻松，“我最狼狈的样子已经留在医院里了。你们别担心我。”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江梓琳还是看到了她眼下用化妆品也遮盖不了的青黑。沉默一瞬后，她微微笑道：“你是我心中的女战士，当然不可能被打倒。” “是啊是啊。”蒋瑶附和着点头，“佳仪最棒了！”她转瞬又想到导致这一切的元凶顾真，恨恨地挥动着手道：“我现在看到电视里的顾真就忍不住想把她揪出来！梓琳佳仪，你们想好怎么对付她了吗？” 菜很快上齐了。 江梓琳吃了几口，突然想起之前杨东林的事，停下了筷子对林佳仪道：“《朝夕》这部戏最开始的男一号是一个叫杨东林的艺人，他本想暗算方念雨，谁知道被我们发现了他和顾真曾经有过一段地下情。顾真从出道到现在几次在媒体面前说过自己从未谈过恋爱，这件事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嗯。”林佳仪点点头，暗暗将这点记下了。 江梓琳见蒋瑶基本上没动过筷子，微挑了下眉，诧异道：“你怎么了？看上去没胃口的样子。” 蒋瑶听了她的话，面上强撑着刚才的笑容，立马朝离自己最近的菜伸出了筷子，“哪有啊，我好着呢。” 见到她的动作，江梓琳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提醒道：“瑶瑶，你夹的是苦瓜。”这道菜是林佳仪喜欢的，而蒋瑶却一直都说自己受不了苦瓜的苦味。 闻言，林佳仪也停下了筷子，看向蒋瑶：“瑶瑶，你有事就说，别憋在心里闷出病来。有困难我们三个人还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江梓琳点了点头。 蒋瑶听他们俩这么说，看了看江梓琳，又看向林佳仪，咧嘴笑了一下，“真的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梓琳和佳仪为了顾真的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她怎么忍心再给她们添乱。 林佳仪盯着她，神情稍微严肃了一些，“瑶瑶。” “是不是因为你们公司周年庆的事？”江梓琳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蒋瑶被她猜中，眼神一下子黯了下来，沉默几秒后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林佳仪很快也跟着想了起来。前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让她们都忽略了蒋瑶这边。 “周年庆上发生了什么事？”她道。 蒋瑶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组长为了邀功，提前对总经理说了要给他惊喜，结果场面有点尴尬，组长把事情怪我头上了。” 江梓琳眉眼微沉，几乎能够立刻想到她在周年庆上遭受的待遇。 “抱歉，是我忘记了这事。”她内疚地开口。 佳仪流产之后，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顾及其他，将这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蒋瑶连忙摆了摆手，想到那天发生的事不禁又叹了口气，“不过我那天也真够衰的，李家然没去也就算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段录音，里面是我和周铮高飞的对话。”她把录音内容简单的说了一下，最后苦笑着道：“所以我估计就算李家然去了，我那天也不会好过。” “这明显就是有人设计好了的。”林佳仪很快得出了结论。 “是啊。”蒋瑶点点头，“周铮来接我的那天，留在公司里加班的人本就不多，我也大概猜到是谁了。” “你想怎么做？”江梓琳问她，随后道：“我和佳仪帮你。” 蒋瑶想了一下，突然笑了，“算了，假的终归是假的，我的男朋友本来就是周铮，不是高飞也不会变成李家然，就这么被打回原形挺好的。”她跟江梓琳和林佳仪说了这些后心情顿时明朗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少了连日里的阴霾，轻松地一叹道：“其实这段时间我怕被同事发现，一直都有些担惊受怕。这下好了，我不用再怕什么了。” 江梓琳和林佳仪对视一眼，不意外地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在她们眼中，蒋瑶是年龄最小的，性格也最单纯，甚至带了一丝懦弱，能从她口中说出这番话真的非常令人震惊。 “孩子终于长大了。”林佳仪欣慰地开口，打趣了蒋瑶一句，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蟹肉，“你自己能这么想最好。只要你的内心足够强大，别人就伤害不到你。” “阿姨那边也知道了？”江梓琳插了一句。 “我怎么敢让她知道啊。”刚才还自信挺着小胸脯的蒋瑶立马怂了，“我妈那边就算了吧……幸亏她还不知道实情，不然我肯定会被她揍得很惨。” 江梓琳和林佳仪都大概清楚了张世梅的性格，所以只沉默着没有接话。因为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想要改变张世梅对周铮看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强行去做点什么的话，最后最受伤害的还是蒋瑶。 饭吃到一半，蒋瑶的手机响了。 她看到来显是“周铮”，脸上立刻漾起了甜蜜的笑容，接了起来，“喂。” 手机另一端许久都未说话。 蒋瑶笑容一顿，微皱了眉又叫了他一声，“宝贝？” “瑶瑶。”半晌，听筒里才传来周铮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沮丧道：“……我被餐厅辞退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算我求你了 “什么？！”蒋瑶捏着手机，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江梓琳和林佳仪见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纷纷关心地朝她看了过去。 蒋瑶很快便挂了电话，她拿起提包满脸急色地对两人道：“周铮突然被餐厅辞退了，我有些担心他，先走了。” “问清楚原因了吗？”林佳仪敏感地抓住重点，又问了一句：“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蒋瑶摇摇头，“餐厅那边只说是他工作能力不足，但我怕是另外的原因。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说完她便匆匆离开了。 坐进出租车里，她又给周铮打了个电话，犹豫片刻后还是将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你觉得会不会是高飞做的？”她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问题，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都怪我……要是我没有招惹高飞的话，也就不会连累你了……” “和高飞没关系，他那天只是说说而已。”周铮听出她的声音已然含了哭腔，心里顿时一慌，虽然也怀疑高飞，但他不想蒋瑶跟着一起承受压力，于是和平常一样笑着安慰她道：“宝贝，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重新找份工作就好。现在行情还算好，不愁找不到。”他尽量把一切往轻松的方向说，“我刚才伤心是因为舍不得这家餐厅的待遇以及发展前景……” “真的吗？”蒋瑶抬手抹着眼睛。 周铮轻声哄她：“真的。” 蒋瑶抽噎了一声，渐渐停止了哭泣。 “你晚饭吃了吗？要不要来我这里，我做给你吃。”周铮道。 “刚才和梓琳佳仪吃了点，还没吃完就慌慌忙忙地出来了。”蒋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商量着待会儿要做的美食，很快又跟他说说笑笑起来。 两天的假期过后，蒋瑶再也没了理由不去公司。 现在的公司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修罗场，同事各个都在等着看她笑话。踩着点到达公司的门口，她面上装作没事地走了进去，一路上收获了无数枚含着各种情绪的打量眼神。 “哟，这不是蒋瑶吗？”文丽突然站到了她面前，挡住了过道，“不是请了两天假吗？我还以为你自己觉得没脸，借着请假偷偷办离职手续呢。” 她的话就像针一般扎在蒋瑶身上。蒋瑶强撑着笑容，冲她点了点头，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喊了一声：“文丽姐。” 文丽冷哼一声，没再理她，翻了个白眼后就离开了。 到了工位，还没坐下，小晴就没好气地叫她：“蒋瑶，组长让你来了公司就立刻去见她。” 蒋瑶电脑也没开，应了一声就朝组长的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了。 小晴在她身后撇了撇嘴，低骂道：“表面上看着单纯无害，谁知道心肠这么歹毒，害我跟着遭罪。”她一想到为了蒋瑶得罪了文丽，心里越是不快。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一旁的同事劝道：“就冲周年庆上发生的事，她应该也在公司待不下去了。” 蒋瑶到了组长办公室的门口，停顿了几秒后才抬手敲了门。 “进来。”里面很快传来组长的声音。 蒋瑶缩了缩肩膀，推门走进。 组长抬眼一看到是她，脸色立马就变了，厉声道：“遇到事就逃避，有你这样的员工吗？” 蒋瑶挪动着步子走到组长的办公桌前，明白自己接下来要承受一场暴风雨，连开口解释的欲望都没了。 “啪”地一声，一份文件兜头朝她砸来，让她的身体下意识一抖。 组长指着她骂道：“各个区域的数据都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你现在连分析能力都没有了是吗？这个季度的业绩才多少？你自己看！” 蒋瑶抿了抿唇，弯腰将文件一张张捡起来，最后微垂着眼道：“我下个季度会努力的，一定会达到公司的要求。” “下个季度？”组长冷哼，“就凭你这样的人能怎么努力？同时吊着几个男人帮你推销产品？像你这种品行不端的员工，抱歉，公司不需要。” 蒋瑶心一颤，顿时抬眼朝她看了过去。 组长见她仍处于一副迷蒙的状态，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讥讽，“还没听明白？要不要我把话说得再直白一些？”她顿了顿，颇有些报复性地一字一字开口道：“蒋瑶，你被公司开除了。自己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吧。” 她被公司开除了？ 这句话反复回荡在她的耳边。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第一次想要为自己争取，为自己说话，于是鼓足勇气道：“组长，我的业绩虽然不是很过关，但还是在公司的制度内，我还有留下来考核的机会。还有这两次的报告，你上次才夸过我的，怎么转眼结果就变了？难道就因为昭昭是你的侄女，她想要让自己的男朋友好，我就可以随意被揉捏吗？” 组长冷笑着看她，许久才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字：“是。” 蒋瑶脸色一白。 组长道：“我直接告诉你了吧，要不是你让我在总经理面前丢脸，我或许还会看在你听话的份上多留你几个月。可惜了，你的工作能力注定了你走不远，不管是现在还是几个月后，你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被公司开除。”她顿了一顿，眯眼笑着，“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蒋瑶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张世梅听到开门声走到门口来，见到她眉高高一挑，问道：“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公司放假了？”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蒋瑶手一松，包啪地掉在了地上，自己都不知道回了什么，“我累了。” “你累了？”张世梅叫了一声，捡起包跟在她后面，不满地打了她的肩膀一下，“你前两天才请了假休息，今天怎么又累了？你也不想想你这个房子的租金有多贵，你要是不努力工作能生活下去吗……” “妈！”蒋瑶转过身，一边流着泪一边叫道：“我已经离职了！我知道生活苦，但是来南城后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养活自己。你别说了好吗？让我好好休息下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她的助理 张世梅先是一愣，随即吓了一跳，“你……你刚说什么？离职……你把工作丢了？” 蒋瑶走到沙发边坐下，抬手捂着脸，无声地哭着。 张世梅抬腿跟了过去，挨着她坐下，道：“行了行了，不就是没了工作嘛，妈不怪你了。有高飞和家然在，你那份工作也没什么意思，工资才那么点。” “高飞和家然？”蒋瑶重复着她的话，突然低低笑了。半晌，她放下了手，面色涩然地看着她：“妈，我不想再骗你了。李家然虽然是我朋友，但对我根本没意思，他喜欢的人是佳仪。还有那个高飞，我早已经在私下跟他说清楚了，我喜欢的人是周铮，不是他……” “什么？！”张世梅表情一凝，随即咬着牙站起来，指着她骂道：“你是不是丢了工作发疯了，回来就开始乱说话？李家然那么优秀怎么可能看得上林佳仪那个老女人！他不是还特意送你回家了吗？你当妈好骗是不是？” “我没有乱说。”蒋瑶起身，勇敢地迎上她充满惊怒的目光，“就是因为你不答应我和周铮在一起，还硬是撮合我和高飞，所以我才拜托李家然配合我骗你。” 张世梅被她大胆的言语给惊到，捂着心口后退两步，几乎要气晕在地，“不可能……不可能……”她这段时间天天都在幻想着蒋瑶和李家然在一起，现在却被蒋瑶告知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空欢喜一场。 “妈，以后我的事我自己做主，求你别再插手了。”蒋瑶再次开口。 “你自己做主？”张世梅猛然清醒过来，表情扭曲了一瞬，大步朝她走过去，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清脆的声响立即在客厅内响起，她吼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样！你拿什么自己做主？要是我和你爸不管你，用不到三个月你就会饿死在南城！还有那个周铮，”她现在越发将这个名字恨到了骨子里，胸膛剧烈起伏着，“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不会答应你们俩在一起！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说罢，不再给蒋瑶开口的机会，她转身就朝房间走去。 不一会儿，“砰”地一声关门声响起，惊得蒋瑶下意识抖了一下。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张世梅的怒气还没消，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家里的气氛沉闷又压抑。蒋瑶很想出去，但怕走了再回来两人的矛盾会更深，便忍住了这个冲动，窝在沙发里登录进自己的手机银行。 还有一周就要交下个季度的房租了。她租的地方还算偏僻，又是安置小区，所以小套一的租金比市场价还便宜了不少，一个月是九百块钱。 “还有四千多块……后面可怎么办啊……”蒋瑶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愁眉苦脸地嘟囔。她一个月的工资才将近三千，扣除房租和生活费后能存下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叹了口气，半躺在了沙发上。 离职的事她没有想过要瞒着周铮，于是给他发了微信。 周铮在了解完情况后回道：“别灰心，你肯定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的。” 蒋瑶发送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随后道：“但是我的终极目标是开家餐厅。当初大学真是选错了专业，早知道就不听我妈的话了，读什么营销专业啊，后悔死我了。” “我的梦想也是开餐厅诶。”周铮道：“不过不急，我们还年轻，可以慢慢存钱。餐厅也不一定要开在地段繁华的地方，我们可以一步步慢慢来。” “是啊，所以我现在就要抓紧时间投简历！”蒋瑶很快重新振作起来，没有跟他提张世梅后面的话，只鼓励周铮道：“你也要加油哦。” 周铮：“嗯嗯，我们一起努力加油！” 然而接下来几天，蒋瑶虽然面试了好几家公司，结果却都不尽如人意。 江梓琳得知了她这几天的动向，特意打了个电话问她：“瑶瑶，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她略一停顿，随后道：“说实话，你的性格不太适合做销售。” 蒋瑶明白她这话已经说得算是很委婉的了，林佳仪也曾说过她根本就不适合吃这行饭。只是大学毕业后，她找的实习工作就是销售，在那家公司转正后也就懒得再挪窝，直接就待了下来。至于职业规划，在昨晚跟周铮聊天前她还真没往这方面细想过。 “我……”她犹豫了许久才道：“我以后想和周铮一起开家餐厅，但是现在资金和条件都还不成熟，所以要先做别的工作。”至于别的工作是什么，而她又适合什么，还不知道。 江梓琳听了后陷入沉思。的确就如蒋瑶所言，周铮现在还只是个学徒，厨艺不到家，还有资金这块也是他们很大的一个问题。 “我帮你留意一下有没有适合你的工作。”最后她道。 蒋瑶立刻笑道：“好呀好呀。” 电话挂断没多久，江顾走了进来。 “在愁什么？”他走到她旁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了她的额头。 江梓琳习惯性地抓住了他的手，也没放开，就这么握着，说道：“瑶瑶被公司辞退了。”她将蒋瑶近段时间发生的事简单提了一下，随后有些担心地道：“我怕她一直这么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她跟我说想跟周铮一起开餐厅，你也知道阿姨的态度，这件事在阿姨同意之前根本不可能做得了。” “周铮在厨艺这方面还算有天赋。蒋瑶性格活泼，笑起来也很有感染力，招呼客人也很适合。其实他们搭配起来蛮不错的。”江顾分析了一下，最后却也是不得不同意她的说法，“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只能先让他们各自发展了，希望以后能成长起来。” 江梓琳倒是有个主意，但不是很确定这样可不可行，所以犹豫了一下后，抬眼看向了他，“公司最近不是想给方念雨招个助理吗？你觉得蒋瑶能胜任吗？” 江顾听她这么说，唇角一勾，眉梢眼角满是笑意，“助理的活并不难，她们两个的性格应该也合得来。不过还是让她们先见上一面吧，她们双方没问题的话，我们当然也OK。”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他的身份 江梓琳点点头，随后便将这件事分别跟蒋瑶还有方念雨说了。下午，蒋瑶到了未闻公司跟方念雨简单聊了一会儿后，再感受到未闻不同于上家公司轻松的工作氛围，当即就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 “入职手续已经办好了，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江梓琳把蒋瑶送到公司门口，眼里微带笑意道。 这么快就找到一份各方面都符合预期的工作，蒋瑶激动得满脸通红，不住地跟她道谢，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绝不给你丢脸，你就放心吧。” 江梓琳见她浑身充满了干劲，心里也为她高兴，道：“我很期待。”两人边走边说着话，一直到她把蒋瑶送上了公交这才转身回公司。 公交上的人很多，蒋瑶找了一处角落站着，掏出手机来给周铮报喜。 “我找到工作啦。”她喜滋滋地道：“在梓琳的公司里上班，当方念雨的助理。方念雨你之前也见过，人很好相处，我现在对未来又充满了信心。” “宝贝，今天肯定是我们俩的幸运日。我正要告诉你，我也找到工作了！”周铮连发了两个表示激动的表情过来，“这家餐厅虽然比上家各方面要差一些，但待遇那些差不多，最主要的是主厨答应了有空就教我做菜。” “太棒了！今天必须要庆祝一下！”蒋瑶打着字，眼里的笑容快要满溢出来，“晚上吃大餐！”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肉肉肉，我要吃烤肉！”蒋瑶想了一下，又打了几个甜品的名字，“不管了，今晚我们就奢侈一下。” 周铮：“都听你的。” 安姿公司。 林佳仪将最后一份文件签完字后，递给了一旁等待的蔡阳，开口道：“今天就这样吧，我有事要提前下班。” 蔡阳点点头，“好的，林姐。” 林佳仪将半挽起的衬衫衣袖放了下来，利落地拿起桌上的钥匙和包，起身走了。 她取了车，发动车子后调出了导航，一路驶向了并不熟悉的方向。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在一处公墓门口停了下来。 她没有下车，偏头看向了副驾驶座上静静躺着的一束白菊，心中有些恍惚。今天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十二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随即不再犹豫，一手拿起白菊下了车。 这条路每年她都要来一次，因为怕遇到其他人，所以她都是特意错开了他们祭拜的时间，快要下班才过来。 一步一步地走在小道上，想到往事，林佳仪的心底越发沉重，最终停在了一处墓碑前。 墓碑的照片上是个十分年轻的男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长相俊秀，笑起来的时候双颊边还有两个酒窝。 林佳仪弯腰将白菊放在墓碑前，随后直起身子，认真注视着那张照片，半晌，轻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将她的这句话吹散在了空中。 “林小姐。”右侧突然有人叫她。 林佳仪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转过身，见到来人后突然一愣。是上次在公司里碰到的那个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扯唇笑了笑，走上前来，浑身气质温和没有攻击性，“我叫陆铭山。” 陆铭山？ 林佳仪的手指动了动，记忆中像是有什么跟他相关，但大脑却被一层薄雾隔着，让她无法迅速联系起来。 陆铭山看出了她眼中的困惑，也不绕弯子了，径直道：“我是秦渊的朋友，大学同学。毕业后我就去了国外生活。” 大学同学？ 林佳仪倏地抬眼打量他，这才将眼前这张脸跟记忆中的勉强对上。怪不得她上次觉得他眼熟却一直想不起来是谁，两人之前总共就没见过几次面，更何况又过去了十几年…… 她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淡淡地道：“你好。”她不想跟他多谈，第一个想法就是离开这里。 在经过陆铭山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说道：“我比你清楚当年的事，甚至有一些细节连你都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林佳仪的步子猛地一顿，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她沉默了一会，却直接开口拒绝了，“抱歉，我不想知道。”说完她不再理会身后的陆铭山，大步离开。 回到车里，她紧紧地握住方向盘，过了好几分钟心情才彻底平复下来。 她怕陆铭山跟出来，不敢再多停留，于是立即发动了车子，将车头一转，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只是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她眼尖地看到左边驶过来的一辆车，脸色突然一变，下意识便将速度提上去了。 蒋文央……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林佳仪心里一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最终将看到他的事归结为巧合才放松了一些。 另一边。 蒋文央错开林佳仪后，将车子停在了刚才林佳仪才停过不久的地方。 他也买了白菊，走到墓碑前看到陆铭山一点也没意外，冲他点头道：“来多久了？” “十来分钟。”陆铭山见他放下白菊，犹豫之下还是开了口：“刚才林佳仪来过了。” 蒋文央面色微沉，起身看向了他。 陆铭山耸肩，“她知道秦渊埋在这里，肯定会过来祭拜他。” 蒋文央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陆铭山道：“现在的情况本来已经够坏了，就算说了，也不一定更坏不是吗？” “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蒋文央的眼神里夹杂着犹豫和矛盾，“我怕她会更恨我。” 晚上八点，顾真在《朝夕》里的戏份杀青。导演特意给她封了一个大红包，又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后才离开。 方念雨在没人看到的角度翻了翻白眼，对旁边的江梓琳道：“你看她脸上那笑，太假了，就跟多舍不得离开剧组似的。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 “是应该乐开花。”江梓琳“唔”了一声，点点头，“少了你经常找她麻烦，回去还得激动得烧柱香。” “喂。”方念雨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面上带了一点别扭，“我做那些都是为了谁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她的前任 江梓琳浅浅一笑还没答话，就见顾真告别了众人朝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我先走了。”方念雨不想跟顾真虚与委蛇，干脆直接避开，“去化妆间等你。” 江梓琳应了一声，转过头，顾真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江小姐。”顾真优雅一笑。 江梓琳开门见山道：“有事吗？”两人都对现在的情况心知肚明，也都把对方当成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敌人，面上的客套也没必要维持下去了。 “最近微博上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顾真道：“我很好奇你们跟左总说了什么，让他突然就对我改变了态度。” 江梓琳耸了耸肩，气定神闲地回了她四个字：“无可奉告。” 顾真一怔，随后缓缓笑了。她也根本没想过从江梓琳这里得到什么消息，更多的只是试探，“行。”她点点头，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听说林小姐已经是二次流产，她现在年龄大了，江小姐可要多多照顾她的身体，不然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可不好。”说完她转身便走。 “那我也告诉顾小姐一句话。”江梓琳在她身后突然道。 顾真停住，转过了头看她。 江梓琳开口，目光陡然锋利，“好戏才刚刚开始，趁现在笑得出来的时候多笑笑。” 顾真听着她状似威胁的话语，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反而点头道：“是吗？那我可要擦亮了眼睛，好好看看这戏是怎么演的。” 江梓琳面色冷凝的转身走向化妆间，途中手机响了，是沈佩珍打来的电话。 她走到一个角落接起，问道：“妈，什么事？” “医生说你爸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在观察几天没有复发的话就可以出院。”沈佩珍言语间透露着欣喜和放松，“等这边时间确定好了，我们一家人吃顿饭聚聚吧。他也整天念叨着想出去走走，说窝在病房里都快发霉了。” “行。”江梓琳没有拒绝，“等公司这两天忙过了，我和江顾去医院看你们。” “好好好。”沈佩珍柔和地连声应下，话语一顿，犹豫着道：“有件事……” “什么？” “你爸昨天不知从哪看到的消息，说是可欣现在在网上被人骂的很惨。”沈佩珍说到这，语气不知不觉就带了一丝埋怨，“你是怎么做姐姐的？一家人的好坏都是紧紧绑在一起的，你怎么冷眼旁观呢？” 江梓琳捏着手机，等她说完了才接话，“上次她被抓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在她去酒吧之前我就劝过她，也是我后来将她保释出来的。她既然选择做设计师这一行，就相当于是半个公众人物，风言风语当然也会时常伴随着她。” “那也可以帮她说说话啊，不能什么都不做。”沈佩珍急道：“你爸的病才刚稳定呢，难道又要因为这件事再加重？” “就算能洗白这一次，那下一次呢？是不是次次都要我替她擦屁股？”江梓琳抿唇。 “你是姐姐，能帮忙的当然要帮忙。”沈佩珍强硬道：“在你和江顾来医院探望你爸前，我希望关于可欣的流言能消除一些。你爸叫我了，就这样吧，下次医院见。”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病房里还在传来江国鸿的声音，“佩珍。” “来了来了！”沈佩珍应了一声，从洗手间里走了出去，“怎么了？” “可欣呢？联系上她没有？”江国鸿靠在病床上皱着眉，“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家里的公司才因为那场比赛情况好了一些，现在好了，又被打回了原形。” “行了，你少说两句。”沈佩珍走上前帮他调整了一下靠垫，“我跟梓琳提了这件事，让她帮忙处理一下。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饭。” 江国鸿低应一声，随后便将注意力全放在了手里的杂志上。 沈佩珍拿起包出了病房。 买完饭刚走到医院外面，她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还十分熟悉地叫出了她的名字：“沈佩珍。” 沈佩珍脚步一顿，诧异地转过了身，却在见到男人的样子时皱起了眉头。 男人看上去六十岁左右，像是经历了生活的许多磨难似的，头发花白，身材干瘪，眼角边布满了皱纹，只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请问你是哪位？”沈佩珍戒备地问了一句，想了半天也没把男人和印象中认识的人对上号来。 “我哪位？”男人怪异地笑了笑，慢腾腾走到她面前，不断地打量着她，感慨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的样子还是跟那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沈佩珍的脸，却被她后退着躲过，于是只得先自我介绍道：“我是潘正强。” 潘正强…… 这三个字仿佛惊雷在沈佩珍的心中炸开。 她的脸色迅速苍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再次抬眼细细看了一眼他。除了五官轮廓勉强跟记忆中的沾边，眼前的这个人哪点像印象中那个英俊帅气的潘正强了？ 潘正强似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轻轻扯唇自嘲般一笑，道：“我从很久之前就在打听你的消息，听说你不仅当上了江夫人，还搬家去了江城。好在这次你们公司参加了一个什么服装设计大赛，其中那个亚军还是你的宝贝女儿，我这才得到了消息找过来。” “你找我干什么？”沈佩珍惊疑地道：“还有，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当年她离开时，潘正强的家里怎么也算是小富，再怎么落魄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还有脸说？”潘正强想到往事，阴阳怪气地冷哼道：“一觉醒来老婆不见了，换做是你，你怎么办？当年你突然离开我，我伤心之下被人设了局染上赌博，家当也全输光了……” “那你想怎样？”面对他，沈佩珍到底底气不足，只得让步道：“你是不是缺钱花？我给你就是了。不过有一点，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平静，不希望被人打扰。” “该怎么做看我心情。”潘正强朝她伸出了手，“你直接给我卡。我要留在南城，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你负责，十号之前打给我。” 沈佩珍失声叫了起来，“你疯了吗？我凭什么养着你？” “我疯不疯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潘正强一步不让，态度坚决，“你说要是江国鸿知道你给我当过老婆，他会怎么想？” 沈佩珍一想到那个画面，身体就控制不住地一抖，从钱包里掏出装有她私房钱的银行卡用力地砸在他身上，“滚！这里面的钱够你生活几个月了！这段时间别来烦我！否则我失去一切不要紧，要死也会拉着你一起！” 潘正强对她的恐吓警告完全不在意，慢悠悠地捡起了地上的银行卡，互留了电话号码后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病房门口，沈佩珍掏出粉饼盒给自己简单补了补妆，见脸色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苍白才推门走了进去。 “怎么去那么久？”江国鸿放在杂志朝她看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那家店的客人多，等的久了些。”沈佩珍呵呵笑着，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将床上的折叠架放了下来，摆上餐食。 江国鸿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第三百二十七章 因为报复 另一边。 林佳仪洗完澡，刚准备睡下，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她伸手将浴巾包裹着的头发擦了擦，拿着手机坐到了窗前，就着亮光看见了刚进来的那条短信，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我是陆铭山，今天见过的。” 什么意思？ 林佳仪皱了皱眉头，又想到了今天去祭拜秦渊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头有些疼，对蒋文央的出现还是有些疑惑和心惊。 在她世界观里，这个世界上只有因果，没有巧合。但是蒋文央的出现让她几乎不敢将这事情往因果的方面想…… 她将手机放在一边，没有回复。 不到几秒，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亮了起来。 陆铭山似乎也没有想要得到她的回复，只是自顾自道：“我不是想要打扰你，只是看着你和文央现在的状态，终究还是有点不忍心的。我提醒你一件事，也许你会想要知道。当时秦渊有两个兄弟，文央就是其中一个。” 林佳仪的瞳孔突然一缩，猛地将手机给拿了起来，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也没有回神。 蒋文央是……秦渊的好兄弟？这事情为什么她不知道？也是，秦渊死了之后他们才在一起的，但是也没有听蒋文央提起过秦渊…… 她脑子里开始疯狂闪过当时的画面，身子一点一点凉了下来，手指也开始颤抖。 刹车声，撞击声，还有惨叫……血液…… 林佳仪深深吸了口气，抿唇不语，躺在了床上，目光紧紧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这一晚她几乎没有睡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要压得她喘不过气，先是孩子没了，然后是查出顾真对她做的龌龊事，再是生活里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比如这个陆铭山，最后是这条短信…… 她闭了闭眼，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林佳仪准时到了公司打卡，情绪却不高，眼底也有淡淡的青黑，她早晨起床时特意用了美容仪器，但是功效已经不如之前好了。 “睡眠果然是最重要的……”她轻叹一声，将镜子给放了起来，抿了抿嘴上刚涂的唇釉，脑子里关于昨天晚上想起的所有画面和那条短信，始终都挥之不去。 门响了。 敲了三声，随后就被打开，蒋文央的笑脸出现在了门后，手里还拎着一碗热腾腾的汤。 “给，早餐。”他伸手将汤放在了桌上，朝着她的方向一推。 林佳仪眉眼一滞，心头也跳了跳，猛地抬眼看着蒋文央。 “什么意思？”她警惕道。 无事献殷勤，能有什么好事？ “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身体健康，这样都不行？”蒋文央耸肩，坐在了她的对面，朝着椅背上一靠，微微勾唇，看起来心情不错。 今天没有被林佳仪立刻赶出门，已经是个进步了。 林佳仪伸手将汤重新推了回去，皮笑肉不笑道：“那谢谢您了，我不需要。你还是留着给自己补身子。刚好你来了，我正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转手将手机调到了那条短信的界面，盯着蒋文央的脸，“有人告诉我，你和秦渊是兄弟。” 蒋文央的面色突然沉了下来，但也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又迅速恢复了正常，笑了笑道：“玩笑话，不用当真。” “玩笑话？”林佳仪看着蒋文央的态度，心里对他更加捉摸不透了，咬牙站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蒋文央笑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这汤是刚热的，我在家里炖好送过来，不管你信不信，里面没毒。你还是早点养好身子，公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太多……” 林佳仪站起身来，抢先一步越过蒋文央，一把将门给挡住了，冷下了脸，“蒋文央，你不用假惺惺地对我好。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我们两个都清楚，这事情不会过去，现在不管你是想要弥补还是想要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伤害过我的人和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现在如果你愿意，就和我说说秦渊。毕竟在一起的时候从没说过，现在你的好兄弟莫名其妙给我发了这种短信，是在暗示什么？” 蒋文央抿唇，看了她一眼。 林佳仪抬头，神情十分坚定。她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看着陆铭山的语气，就是隐隐约约在提醒着她，秦渊的事情和蒋文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事情已经过去，我不想说。”蒋文央伸手去摸门把。 林佳仪后退一步，挡住了门把，咬牙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蒋文央，怎么平时就没见你这么怂呢？现在不敢说话了？你有本事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要扭扭捏捏躲躲闪闪的，和你兄弟联合起来演什么戏呢？” “让开。”蒋文央的脸色彻底一沉。 “你说了我就让开！” 蒋文央沉默下来，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她可以清晰地看见蒋文央眼底的热浪在往外面蔓延，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行！你要我说是吧？”蒋文央突然大声开口：“秦渊是你害死的，你不是最清楚么？现在你满意了吗？” 林佳仪一震，突然朝着后面退了一步，看着蒋文央的脸，第一次觉得自己触到了真相。 蒋文央张嘴还要继续说，眼神突然看见了林佳仪发白的脸色，想到她刚刚出院，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心里顿时也是一震，有些懊恼起来。 该死的，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林佳仪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呼吸不畅，转身开了门，自己先逃离了办公室。 秦渊确实是因她而死，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愧疚，但是她从来没把蒋文央和秦渊联系在一起，从来没有…… 她朝着外面走去，太阳很大，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颤抖着双手打开了手机，拨通江梓琳的电话。 “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半小时之后，林佳仪出现在了未闻楼下的一家咖啡厅，进门时脸色苍白，腰部还有些发酸，抬眼一看，江梓琳已经到了座位。 江梓琳看着她的脸色不对，立刻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知道一件事……”林佳仪将包包一放，低声道：“秦渊和蒋文央是兄弟。” “秦渊？” “我之前的同事，人很好，后来出了车祸的那个。” “我记得。”江梓琳点点头，想起来了。 林佳仪抿唇道：“他死了之后没有多久，蒋文央就开始追我了。当时没有谈过恋爱，觉得这个男人什么都好，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一开始蒋文央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很奇怪，经常有莫名其妙的举动，情绪也是来的快去的快……我猜到一种可能性，但是我自己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蒋文央是因为想要报复，才和你在一起的？”江梓琳点出了这一句。 林佳仪闭着眼睛，轻轻点头，“如果真是这样……我之前受的所有折磨所有苦难，都是来自蒋文央的报复。那他为什么阴晴不定，为什么突然一脚把我踢开，都有解释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现在看来，当时很有可能只有这一个原因，否则怎么解释他的一见钟情和疯狂追求？蒋文央这样冷静的人，这行为也不像是他做得出来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竟然是这样 林佳仪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这辈子唯一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唯一一次付出了真心，居然到头来都是一个骗局。以骗局开端，以骗局结尾，五年之后才隐约触到了真相的一角，这一碰，就让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江梓琳轻叹一声，也被这事情给震到了，很久之后才开了口：“秦渊的死和你没有直接关系，蒋文央的报复为什么要冲着你？他当时什么也不知道，有可能是误会了。既然现在你已经接触到真相了，不如就直接和他挑明了吧。你们两个之间的牵扯实在是太久，也太深了，如果现在把事情给说开，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佳仪眉眼一动，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梓琳说得对，现在不说开，要等到什么时候？蒋文央来了南城，对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追逐，也是时候该问清楚了。这些事她从前不想去碰，现在不得不碰。 “行，我今天就去找他把事情说开，等我冷静冷静，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些事。”她道。 “难为你了。”江梓琳感慨一句：“林佳仪同学，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铁打的，如果今天是我遇到像你这样的事，恢复能力肯定还不如你的一半……”这话是认真的。 好像从来看着林佳仪就没有过失意落魄的时候，最悲惨最让人心疼的，就是那天她躺在自己怀里哭出声一刻，之后不过几天时间，她就再一次变成了铁打的林佳仪，刀枪不入，重振旗鼓。 这样的恢复速度让她惊叹，也让她心疼。 “恢复能力？”林佳仪伸手将自己的包包拿了起来，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道：“我要是有依靠，看得见光明的未来……我也想安安稳稳当一个小女人。可惜这个世界从来就对我不太友好，要是再不坚强点，生活就能把我生吞活扒了。” 江梓琳抿唇，目光闪动了片刻，看着她的脸，笑了笑。 林佳仪转身离开。 晚上。 林佳仪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确认自己可以平静面对蒋文央的那张脸时，才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没响两声，那头就传来了蒋文央惊讶的嗓音，“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联系我了。” “你在哪里？方便的话我们谈谈。” “见你没有什么时候是不方便的。” “蒋文央，我是认真想和你谈谈的，你也有个心理准备。这次我们把所有事情都说开，以后我不想再因为这些破事和你纠缠了，你别瞒我，我也别瞒你，从前的事情我本来不想再提，但是既然我们已经把话给说到这个份上，还是说清楚会比较好。” 蒋文央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语气中都染上了几分醉意，轻声叹息道：“好。” 二十分钟之后，林佳仪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走进了酒吧。她没有穿职业装，今天的装扮显得她更加年轻，背影像个小女生，妆也不浓，只是眼神和表情里生生多出了几分岁月留下的痕迹，让人猜不透具体的年龄。 她眼神朝着四周一看，立刻锁定了那个正在喝酒的男人，抬腿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蒋文央面前了已经堆了好几个瓶子，酒精度数不高，看来他也没有打算在今晚把自己灌醉。 “来啦。”蒋文央抬头，笑了笑，嘴角轻轻一扯，伸手将自己的眼镜给摘了，放在一边。 “嗯。”林佳仪的声线依旧没有很大的起伏，瞥眼之后开口道：“酒就别喝了，说一说正经事。” “你知道我醉不了。我要是真能喝醉就好了，也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了……”蒋文央笑了笑，还是抬手喝了一口。 林佳仪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不拦着，眯眼看着他的动作。蒋文央的酒量一向好，轻易是喝醉不了的。 “蒋文央，我想知道你之前和我在一起的原因。”林佳仪将手一撑，身子朝着蒋文央的方向进了一点，笑着道：“你当时告诉我是因为被我吸引了，喜欢我的耿直和坚强，但是现在我想起来了，你好像不是会为了耿直和坚强一见倾心的男人？了解你之后才发现，我之前对你的关注真是太少太少，这一点我真得和你道个歉，对吧？” “别。”蒋文央的眼神暗淡了片刻。 虽然他早就知道被林佳仪猜出事情之后会是这样的结局，也警告过陆铭山不要好心办坏事，但是……既然都已经捅到这个地步了，也没有什么好瞒了。 “你已经猜到了，就不用问我了。”蒋文央低声道。 “猜到是一回事，但是亲口听你说，就是另一回事了。”她眯着眼睛，“是因为秦渊吗？” 林佳仪的声音冷静得吓人，即使是在嘈杂的酒吧，也足够听得清她的音量。 蒋文央的手指在杯沿捏了捏，半晌道：“是。至少在当时……是。” 两人沉默。 “为什么？”林佳仪的手指也捏了起来，指尖开始泛白。 “为什么？”蒋文央笑了起来，“恐怕是因为我贱，才会爱上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害死秦渊，我报复你，没想到我能把自己给玩进去，不过这也是我咎由自取，没什么好说的。” “我害死秦渊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林佳仪咬牙道。 蒋文央突然沉默，目光在林佳仪脸上一扫，“他因为你死的，你的心机和手段也是出了名……” “所以他就该是我害死的？你亲眼见过事情经过吗？你是当事人吗？为什么没有问过，没有调查过，就擅自将所有的事情因果都推到我的身上？”她提高了声音。 蒋文央动了动嘴唇，将酒杯放在一边，认真了起来，“如果不是你害死的，那你就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其实我是没有这个必要给你解释的，蒋文央。这事情你没有任何立场，你做的不过是一些下三滥的事，妄想着通过给自己兄弟报仇，来满足自己心里的龌龊欲望，你的目的大概根本不是报仇吧？”林佳仪冷笑起来，深吸了口气：“我刚实习的时候，和秦渊是一个公司。当时有个上司想要潜规则我，我没有同意，之后威逼利诱都没有成功，那天他给我发了条短信，约我去取报告。秦渊和我是隔壁办公桌的，因为同是实习生，所以感情深厚些。他看了我的短信，也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没有告诉我，直接替我去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后来据大厅的服务生说，秦渊是逃出去的，可能发生了争执，那些人开车在背后追着他，最后发生了车祸。这是我的故事版本，请问蒋先生，你的故事版本又是怎样的？” 蒋文央的指尖稍稍一动，靠到了卡座上。 居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第三百二十九章 别装傻 他的瞳孔微缩，表情处于震惊中，久久没有出来。 林佳仪等着蒋文央说话，静静地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的脸，很明显地捕捉到了这张脸上的所有震惊，不用想也知道蒋文央是怎么认为的了。 “你的故事版本大概是我骗了秦渊，让他替我去了这个鸿门宴？然后他死了，我假惺惺地哭丧，反正我也是一个蛇蝎女人，追求我，让我动情，让我怀孕，然后让我流产，这是你想得到的给一个人最大的报复是吗，蒋文央？”林佳仪低声咒骂了一句：“我还真他妈爱过人渣……” 蒋文央动了动唇角，仍旧震惊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即便是现在清楚地知道自己爱上了林佳仪，想要和她共度一生，对于她曾经做过的事情，他也是没有办法完全忘怀的。只是突然告诉他这全都是误会，一切都是被他的妄自揣测给害成了这样的，他甚至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林佳仪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她实在是喘不过气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她遇上的都是些什么人？本来以为只是年轻的时候碰上了不好的人，没想到还能牵扯出这么多因果来，这些年遭到的不明不白的委屈，背负的这些罪和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佳佳。”蒋文央突然开口，将她叫住了。 林佳仪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走去，直到越过了门口，身后才响起了脚步声。 “别走。”蒋文央一把将她拽住了，压在门口，酒气淡淡地从嘴里呼出，闻着还有几分香甜的气息。 “放手。”林佳仪转头，“蒋文央，你还有脸纠缠我吗？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我是认真的。算我求你了，我林佳仪倒了八辈子霉遇上你，现在事情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吧？我不恨你已经算是不错了，你没脸来恨我了吧？所以我真的求求你了，你离开这里吧，离开南城，滚出我的视线，不要一遍一遍地提醒我曾经有多么失败。” “你……”蒋文央抿唇，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将接下来的话给吐了出来：“你真的没有办法再接受我了吗？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不会再做出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了，我发誓，真的。” “行了，收收你的誓言吧，我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了。”林佳仪甩手。 “佳佳！”蒋文央追了出来，死死将林佳仪拽着不放手，“我也求你了，行吗？你现在身边没有人，我知道你对我失望……但我真的也只是想要照顾你。你一个人在这里打拼……” “谢谢。”林佳仪甩开他的手，认真道：“我喜欢自己打拼，是你让我认识到了这个世界除了自己，没有人靠得住，尤其是那种把照顾我这种话挂在嘴边的男人。你说的比做得多，真要做起事情来，也比说得狠。” 她转身。 “我还有一件事，让我做完。”蒋文央再一次开了口。 林佳仪的脚步轻轻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蒋文央站再灯光下，影子被拉的很长，侧影看起来十分冷清而孤独。 她瞥眼，没有开口。 “只要我把这事情给做完了，就会如你的愿离开，行吗？”他声音很轻，比起商量，更像是哀求。 林佳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蒋文央，虽然感慨，心里却再也没有办法为这个男人起半点波澜。 过去的事情果然已经过去了。蒋文央是过去式，孩子是，感情也是。 她闭了闭眼，转身，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蒋文央全身的力气一松，靠在了墙上，身后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了。他懊悔地伸手抓了抓自己头发，喉咙里发出一声哀鸣，猛地转身，一把捶上了旁边的墙。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陆铭山的名字。 蒋文央将头抵在墙上很久，才伸手将手机一掏，有气无力地放在了耳边。 “喂。” “事情怎么样了？说清楚了吗？”陆铭山带着关切道。 “说清楚……”蒋文央低声笑了起来，痛苦地伸手解开自己的领结，朝着墙面滑了下去，“说清楚了，都说清楚了。” “那和好了吗？” 蒋文央的目光朝着头顶看去，半晌，轻声道：“我太蠢了。” “什么？”陆铭山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刚才，我彻底失去了我这辈子最爱的人。”蒋文央低声呢喃一句，挂了电话，将手机甩到一边。 第二天。 江可欣家。 一觉醒来，唐沁岚将早饭做好便出门锻炼了，江可欣睁眼出门时，就看见了桌上的早餐，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这几天她都不敢出门，生怕那些记者疯狂黏上来，更加害怕的是那些流言蜚语朝着她不眠不休地攻击。她好几次都想要发声，但是顾真那边让她忍着，想要等着风潮过去，而且顾真现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哪有时间来管她？ 江可欣轻叹一声，抬手刷了刷热搜，一愣。 今天热搜上怎么没有她的名字？ 前几天都是带着许多负面新闻的，现在不仅没有名字了，就算是去搜索她，出来的也只是有关于作品的正面新闻，甚至好几个营销号带上了节奏，说她真实不做作，比那些艺人好多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在背后帮了她？肯定不是顾真，昨天她和顾真通话的时候还被臭骂了一顿，让她要沉住气，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废话，就是不帮她解决事情。该不会是……追求者？ 江可欣将手机一放，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居然莫名其妙走了狗屎运……太好了，今天开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了。 她笑了起来，手机铃声再一次在空中扬起，声音灵动。 江可欣低头看了一眼，是短信。 “下不为例。发件人：江梓琳。” 江可欣手指一僵，眼神顿时复杂了几分，张了张嘴，“不是吧……居然是她？有没有搞错？她帮了我？” 她想了没想，立刻将电话给拨通了。 江梓琳很快就接了，开口道：“什么事。” “那些新闻是你帮我处理的？”江可欣道。 “还有谁会帮你，顾真吗？还是你的那些追求者们？”江梓琳一开口，精准地猜到了江可欣的所有心思。 江可欣一噎，张了张嘴，开始怀疑江梓琳是不是有读心术了，半晌才道：“行，就算你这一次帮了我。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了，我不会因为你帮我就替你做什么事的，这是你自己自愿要帮，和我没有关系，知道吗？” 江梓琳冷哼一声，“你能替我做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吧，下一次再有这种事，我不介意帮你推一把，送你上风口浪尖。” “喂！” 江可欣叫了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她面色顿时一片青紫，咬了咬牙，狠狠将手机屏幕一拍，边打边道：“以为自己了不起啊！还不是靠着江顾！哼！也就是这张脸能看了，我要是男人，我才不喜欢你！” 她骂了一顿之后便解了气，想到事情解决，表情立刻喜滋滋起来，放下手机开始吃饭。 另一边。 江梓琳将手机一放，林佳仪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立刻接起，暂时放下了自己手里修图的工作，开口道：“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电话那头的林佳仪像没事人似的，反问一句。 “我说你和蒋文央，别装傻。”江梓琳道。 第三百三十章 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和他说清楚了，这事情还能怎么样。”林佳仪咬牙道：“想到老娘这是因为这种破原因被害得这么惨，简直要失眠一周了。不过算了，人生在世，谁没有被虐过几回。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插足我的生活了，我也就祈祷他能离我远一点就好了，其他的，不奢求。” 江梓琳笑了笑。 “对了，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我想借未闻的一些营销号用一用。” 江顾正好经过，凑到了江梓琳的耳边，听见了这一句，立刻回答道：“可以啊，只要不是借我老婆，你想借什么都尽管开口。” 林佳仪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有个迷人的闺蜜真好啊。” 江梓琳被他们一来一去到话给逗到脸色有些发涨，开口打断道：“你要干什么？” “你之前说的，杨东林和顾真之间的地下情，可以放出去了。让人写得凄美一点，故事情节最好是顾真为了事业，抛弃了爱情，不要杨东林了，让杨东林显得可怜点。” 江顾在一旁若有所思道：“事实说不定还真是这样--行，你下午关注一下动态。” 江梓琳笑了起来。 “那我在这里先谢过了。”林佳仪道。 “小事一桩。”江顾道：“记得在我老婆面前帮我多美言几句。” “一定。”林佳仪满口应道。 江梓琳伸手戳了江顾一下，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刺痛了一旁的李家然。 “你们俩，过分了！”李家然放下自己手里的笔，吼了一句。 江顾转头看了李家然一眼，“哪部分过分了？” “你们想过旁边还坐着一个得不到爱情的可怜虫吗？”李家然语声凄凉道：“当着我的面就不能少秀点恩爱？我求求你们了！我现在三餐都是狗粮啊！” “龌龊。”江顾评价了一句，“我们是日常互动，谁秀给你看？你进办公室去，我还嫌你影响到我和老婆的良性互动了。” “良性互动？！”李家然不可置信地叫出声来：“江顾顾！你不可以这么无赖的！” 江顾眯眼。 李家然立刻缩了缩脑袋，举起手道：“行，当我没说，当我没说行了吧？我现在就去写一写杨东林和顾真爱情故事，保证凄美一百分。” 江顾笑了起来，和江梓琳对视一眼。 不过两秒钟之后，两人的笑意都有些消退。 “你觉得林佳仪接受他的几率有多少？”江顾突然道：“如果这辈子都没有可能的话，还是劝李家然放弃吧。他这种懒到极点的性格，居然主动开始揽活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因为一个女人堕落成这样。” 江梓琳想了想，摇头道：“其实佳仪的很多想法我也不是很明白，尤其是关于感情方面的。她对感情从来不多谈，目前为止我也只是有点感觉她对左昊有些不同，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左昊的身份摆在那儿，自然会和别人不一样一点，毕竟是合作方。但是除此之外，我还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江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了办公室的方向一眼，低声道：“只是苦了李家然了。” 江梓琳点头，也有同感，“还是希望他能有结果的。” 下午。 顾真再一次以负面新闻上了热搜。这一次的热搜不同往常，虽然只是由一篇文章引起的，这篇文章的作者声称自己是“这段感情的见证者”，以及“看不下去男方所受的委屈”，所以才决定“披露这个恶心又龌龊的事实”，描述的场面令人叹为观止，中间还有好几次带着怨气的吐槽，看得江梓琳目瞪口呆。 “李家然，你这也……太夸张了。”江梓琳看完文章，忍不住开口道。 “我今天看你们卿卿我我，这怨气已经算是控制得很好了。”李家然转了转笔，靠在椅子上。 江顾拿着手机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也笑了出来：“顾真看完估计只想找出这篇文章的作者，把他千刀万剐。” “区区一个顾真，我还没有到害怕的地步。” “你的粉丝要是知道你背着他们在写这种东西，估计知道了心都要碎裂。”江顾再次开口补了一句，笑了起来。 “我这是在帮忙诶！”李家然站了起来，“写得不好吗？不妙吗？凄惨的爱情故事，一个为了利益抛弃糟糠之夫的女人！还有傻傻等待的男人……” “老婆，我怎么有点想吐？”江顾转头问了一句。 李家然伸手便将自己的笔给扔了过去。 江顾准确地接住了，突然回头，盯着李家然。 “我错了我错了！我一时失控！”李家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立刻开口求饶，猛地举起了手，诚心诚意地表达了自己的忏悔。 但是这招显然不太管用，江顾猛地抬手，将那支笔重新扔了回去，扎到了李家然的腿。 “哇！痛痛痛！江顾！你还真扎啊！”李家然抱着自己的腿就跳了起来，引得旁边的几人哈哈大笑，停不下来。 不过一个下午，这篇文章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顾真本身在圈子里就不受到什么好评，平时得罪的人也多，再加上当时虽然和杨东林是地下恋情，但到底还是瞒不住别人的，很多人纷纷站出来提供证据，将一段感情说得绘声绘色，直接导致顾真的名声越来越臭。 经纪人找上顾真的时候，顾真正在健身房里疯狂地跑步，汗水顺着她紧紧抿着的嘴唇边流下，可以看出她整张脸都是阴沉的。 “真真，你看新闻了吗？”经纪人走过来道，满脸忧愁：“都在说你呢。” 顾真脸色一沉，咬牙道：“就让他们说去吧！我就不信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来不成？” “这次不一样了，我们负面新闻还没有消除，这种时候大众一般都会选择相信这种言论……”经纪人皱了皱眉。 顾真咬牙，“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吗？行了，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非撕了他不可！” 另一边。 江可欣也看见了新闻，反复再三确认了之后，心里也有些担忧起来。 她想给顾真打电话，却在连发了好几条消息之后，都没有收到回复，心里更加不安定了。 现在跟着顾真到底是不是明智的选择？看着这个势头好像不太对劲啊……如果顾真接二连三地出事，她之后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反反复复 朝夕剧组。 方念雨上午结束了今天的戏份，约着蒋瑶一起去买衣服。 蒋瑶这几天以来已经适应了剧组里的生活，一开始担心自己没有经验，很容易搞砸事情，后来发现需要她去处理的那些事情反而是自己擅长的，就是跑跑腿，帮忙拿东西，再加上方念雨的性格很好，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笨手笨脚会让方念雨不开心。 这样相对而言单纯的环境对于她而言，无疑是十分合适的。 中午，蒋瑶回家收拾东西，准备下午提着大包小包去陪着方念雨逛街。 一进家门，冷冷清清，桌上只有一些剩饭剩菜，张世梅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斜了她一眼，低声道：“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你还是尽快找点事情干，我可没有办法养着你！” 蒋瑶抿唇进门，换上了鞋子。 张世梅突然道：“我说你一个女孩子，也实在没有必要把自己逼成这样。我看你就是交的朋友不对，你看看那个林佳仪是什么样子！哪有女人在她这个年纪了还在外面闯荡的？她一个人多辛苦多不容易，你看不见吗？要我说，你就嫁给高飞，人家既然有这个意思，也看得上你，你赶紧烧高香了黏上去才对！非要找个什么厨师男朋友，真是气死我了……” “妈，你就别说了。”蒋瑶无奈地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换了心情，被张世梅这一闹，又低落起来，“工作我已经找到了，从来也没有让你养着我的，虽然我工资不高，但是养活自己还不是问题。” “找到了？”张世梅眼里顿时闪过一丝疑惑和失落，转头看着蒋瑶，抿了抿唇。 怎么这就找到了？她还以为这一次如果蒋瑶迟迟找不到工作，肯定就会对嫁人和结婚的事情松松口，到时候再要做什么就简单许多。也不至于在周铮身上耗上一辈子。 “嗯。”蒋瑶声音很轻，明显不想多谈，只是进了自己的房间，换上一套轻便快捷的衣服之后， 将小推车给拿了出来。 方念雨有说过今天下午可能要费上一些功夫，因为需要把她这一个月穿的衣服全都买回来搭配好，省得再去逛，所以她就干脆推个小拖车，拉在手上也方便许多。 她收拾完毕走了来。 张世梅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半晌道：“你找到什么工作了？” “一个助理的活儿。”蒋瑶简单道。 “助理能有什么出息！”张世梅立刻皱着眉头跟了上来，“不就是小跟班吗？随时看你不顺眼就能辞退你的！现在好了，放着好好的销售不干，跑去做什么助理？那你大学不就白上了？这个专业也不能浪费……” “妈，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蒋瑶打断了张世梅的话，转身想要离开。 张世梅一噎，张了张嘴。她到现在才发现，蒋瑶顶撞她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多了。 “你怎么这么和我说话？”张世梅突然开口，厉声道：“都是谁教你的！越长大就越不知道孝顺！是不是周铮让你这么对我的？现在嫌弃我老了，不想让我管你的事情是不是？你也不看看自己流着口水吃着奶的时候，是谁没日没夜照顾你的！所以我说了，女儿就是赔钱货！迟早也是要嫁出去的！你要是……” “妈！”蒋瑶突然受不了了，低声叫了出来：“我去工作了。” “你敢！”张世梅情绪突然窜到了顶峰，冷眼看着蒋瑶，猛地上前来将她的推车一扯，盯着她道：“你给谁做助理去了？” 蒋瑶抿唇，眼眶突然有点红。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得不到支持，为什么张世梅总要找她麻烦？ “你问这些有用吗？”蒋瑶好不容易压下了自己的委屈，一字一句道：“我要努力的时候，你逼问我，告诉我我没有出息。我丢了工作的时候，你催着我赶紧出去，不要在家里浪费时间。妈，我在你眼里既然都是废人一个了，就别成天挖空心思想把我卖一个好价钱了行不行？别人也不傻，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好事，又恰好都被我们碰上了呢？” 张世梅猛地后退一步，盯着蒋瑶的脸，十分陌生。 蒋瑶自己也被自己冲出口的话给吓到了，冷静了之后低头将小推车给拿了起来，转身朝着门外匆匆走去。 张世梅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突然转身，走向了窗边，朝着窗外看去。 楼下已经停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人，接过蒋瑶手上的小推车之后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觉得很有趣，反复看着。 张世梅一愣，眼睛突然亮了亮。 这哪儿是什么小明星啊？这不是最近炒得火热的方念雨吗？她的剧都还没有播出来，电视上就铺天盖地报道她了，而且还是江顾公司里签约的第一个新人。虽然她不怎么关注年轻人之间的新闻，但是因为江梓琳和蒋瑶是朋友，所以一旦看见相关的消息，也都会留意一下。 “这个瑶瑶，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张世梅笑了起来，面部的表情稍微缓了缓，看起来十分开心，刚才的愠色一扫而尽，伸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车内。 方念雨还在不停地笑着：“真是绝了！你居然直接推了个车出来逛街哈哈哈……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待会儿这画面出来了，估计又要上新闻了！” 蒋瑶被她的情绪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方便点，没关系，待会儿推车我来，就不会上新闻了。” “傻孩子，你不懂，我现在不管做什么，不管是好是坏，大家总要说上一嘴。”方念雨轻叹一声道：“我已经习惯了。” 蒋瑶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一响。 她低头朝着自己手里看去，愣了愣。 是张世梅。 蒋瑶思考了片刻，还是将电话给接了起来。 “喂，妈。” “对不起啊瑶瑶，刚才妈是着急了点，所以说话也没轻没重的，你别往心里去……” 蒋瑶心里一动，虽然有几分诧异，但还是开口道：“没事，说这些干嘛。” “你要早说你是给方念雨当助理去了，妈肯定也不会那么生气了！这个职位好！是不是江梓琳她们帮着你的？以后要多和梓琳来往，有什么事，你们好朋友之间可以互相帮助的。但是还有一点，你和周铮的事情妈是绝对不同意的！你看你现在也有个不错的工作了，就暂时先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感情的事情过段时间再想，知道吗？” 蒋瑶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应声。 张世梅轻咳一句，继续道：“行，我知道你要忙，你就接着忙你的去吧，千万不要得罪人了！” 电话挂断，蒋瑶的情绪重新陷入了低迷，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方念雨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也识趣地没有再开口。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冤家路窄 两人下了车，朝着一家奢侈品店走去。 方念雨一边看着包包一边道：“当了演员才知道公众人物的苦，这个月我已经买了三个包包了，都是为了搭配不同的衣服。从前哪有想这么多？但是江顾说了，出席活动的时候最好不要重复搭配，出现过三次的包包就要放上一段时间再用。你说我这么惨……这酬劳还没有给我结清呢，我就开始倒贴钱了……” 蒋瑶听方念雨念叨着，觉得有趣，接嘴道：“今天还要参加什么活动吗？” “今天？今天没有，但是晚上有个聚餐……诶！看我，都忘了！梓琳让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的，在李家然的家里，他们准备弄一顿好吃的，晚上吃龙虾。”她笑嘻嘻道：“在家里聚餐就是好，可以不用在意吃相了。今晚我就要把我这个月的热量都吃完！” 蒋瑶忍不住笑了起来：“谁主厨呀？” “那我就不清楚了，肯定不是我，也不是李家然。我不会做饭，李家然嘛……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他会不会做饭，就他那个德行，毛毛躁躁的，也肯定不行。估计是江顾或者江梓琳吧……江顾以前也不太会做，现在堕落成了这样，爱情害人呐。”方念雨不住地摇头感叹着。 蒋瑶咯咯笑着，开口道：“梓琳也是会做的，她做饭好吃！其实佳仪也会，佳仪看着菜谱就能做，而且味道还挺好呢……就是她嫌厨房脏，所以基本上不怎么接近，我这辈子只看见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打赌输了。” “是吗是吗？诶你说，林佳仪是什么样的人啊，我见过她几次，挺好奇的。” “她呀……”蒋瑶想了想，随后笑眯眯道：“就是处女座，洁癖，人是好人，刀子嘴豆腐心的。一嘴巴下来能把我骂死，我每一次都害怕和她多说我自己的事……” 方念雨点头，突然看见了一件衣服，立刻惊喜道：“我喜欢这个！你等着我啊，我去试一下。” “好。”蒋瑶乖巧地点头，目送着方念雨离开，手指在衣服架上翻动着，随即又看了看几个包，抬眼看了看吊牌上的价格，心里突然一惊，猛地将衣服给放了回去。 “我的天……这么贵？”她小声说了一句，心脏还在猛烈跳动着。 一件衣服就要了她好几个月的工资，这些人买起衣服来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的？而且看着这衣服……也不是特别好看呀。 “宝贝，你看上什么直接拿了就好，一会儿带你去吃楼上的法式料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闯入了蒋瑶的耳朵。 蒋瑶身子一僵，小心翼翼地回了头，一眼就看见了张铭带着昭昭从门口走了进来。昭昭一脸羞涩的笑意，伸手拽着张铭撒娇道：“还是你对我好……” 蒋瑶先是被吓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好，随后立刻四处找地方，想要躲起来。她知道如果被这两人看见了，肯定是少不了一顿挖苦和嘲笑的。毕竟以她的工资出现在这家店里，就是一个笑话，更何况现在还是被辞退的身份，十分尴尬…… “诶，那不是蒋瑶吗？”昭昭的声音不大，瞬间拉住了蒋瑶想要躲起来的欲望。 蒋瑶闭了闭眼。 完了……她不想在这里遭受羞辱，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还真是……”张铭道：“蒋瑶！这儿！” 蒋瑶僵着头转了过去，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开口道：“好巧，你们来买衣服吗……” “对，你呢？”张铭道。 昭昭上上下下打量了蒋瑶的装束一眼，开口道：“你该不会也是来买衣服的吧？难道是被辞退之后突然一夜暴富了，是被李家然看上了呢，还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新角色？” 张铭似乎是被逗笑了，笑出声来之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不太礼貌，又收了收表情。 蒋瑶抿唇，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半晌才低声道：“我是来工作的……” “工作？在这里？”昭昭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屑和尖锐，转头看了奢侈品店一眼，大声嘲讽道：“我应该是没有听错吧？这种店什么时候对于录用员工的事情这么不上心了，审核门槛会不会太低了点？看来以后进来消费还是要掂量掂量，毕竟有这样的员工在，产品质量能好到哪里去，你说是不是啊，瑶瑶？” 她最后一声十分甜美，却也刺激得蒋瑶全身一抖。 昭昭看着蒋瑶的反应，满意地笑了起来，接着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开口道：“那天聚会我们都没有聊完呢，你走了之后大家都很开心，都在期待下一次你会拿着什么更精彩的小故事出来。可惜了，怎么这么快就辞了你呢？我听组长说，虽然你业务能力不行，但是她原先还是打算留着你几个月的不是么？没有你的公司可真无聊啊……” 蒋瑶低头，不停颤抖，听着这些侮辱性的话朝着自己脸上砸过来，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低头听着。 “算了昭昭，走吧。”张铭开口，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道。 “算什么算？”昭昭瞪了张铭一下，转头就朝着蒋瑶走了过去，伸手突然将蒋瑶一拉，开口道：“我见到你太开心了，要是因为激动说错了什么，你应该不会怪我吧，瑶瑶？” “你别碰我。”蒋瑶往后一缩，是真的害怕了。 她不喜欢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应付不了，只能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无端攻击。 “碰你？”昭昭捂着嘴唇，做作地笑了起来，“说得好像我要对你做什么似的。我看你也不是来这里工作的，要是闲着的话，不如大家一起去逛逛吧？我带你去吃楼上一家超好吃的甜品！你一定没吃过！走吧走吧？” 她笑里藏刀，蒋瑶越看越觉得惊人，后背都在发凉。 “不用了。”蒋瑶甩手，朝着后面退去，抓起在自己的推车想要离开。 昭昭一把将她的推车给抓住了，装作好奇道：“这什么啊？噗……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吗？” “不好意思，这位朋友，能放开我的推车吗？！”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气沉丹田的怒喝，声音十分有辨识度，蒋瑶瞬间就认出来了。 是方念雨，她回来了。 方念雨走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蒋瑶一眼--她刚才在后面看了很久，本来想着让蒋瑶自己处理自己的私事，没想到这个怂货还真是软得不行，任由人家欺负到头顶上了，也只会一个劲地后退，恨不得下一秒就给人跪下了。 她看得实在是火气旺盛，没有忍住，只能出来了。 昭昭下意识将手给缩了回来，抬头看了方念雨一眼，吓到了，倒抽一口冷气，瞬间将人给认了出来。 方念雨换了一件长裙，气场全开，和昭昭一对比，美得让蒋瑶都挪不开视线，张铭的视线也黏在了方念雨的身上，愣愣地盯着。 “你……”昭昭开口，有些震惊。 一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明星，更加诧异方念雨要比电视上看起来的样子瘦多了，也美多了，全身都是立体的，鼻尖挺翘，妆容精致，对比之下的自己简直像只素颜的鸭子。 方念雨走了过去，一把将推车给抢了回来，力道很重，打到了昭昭的脚。 “啊！”昭昭轻声叫了一句，蹲了下来。 “抱歉。”方念雨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地给出了一句道歉，这句道歉更像是“爷赏你的”，敌意十分明显。 昭昭咬牙，但也不敢乱发脾气，只能狠狠抬头道：“请问我有什么地方惹到方小姐了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 热带风格 “当然没有，就是看不下去你对我朋友拉拉扯扯指手画脚的。”方念雨转头，伸手将蒋瑶朝着自己这边一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挺起胸，别怂。” 蒋瑶忍不住听了话，乖乖将胸膛给挺了起来。 方念雨牵着她往前走了两步，低头蔑视地看着昭昭的脸，随后道：“我希望这位朋友以后能稍微听听人话，知道什么叫做不要勉强别人做事。刚才如果我没来，你估计要连拉带拽地把人给带走了吧？什么意思呢，说说看。” 昭昭没想到方念雨居然会为了蒋瑶当众怼到自己的脸上来，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想要伸手去拽一旁的张铭，却发现张铭一动不动，没有反应，直到她回头，才顺着张铭的也眼神看向了方念雨姣好的面容。 “张铭！”昭昭低声叫了一句，气急败坏地咬着牙。 张铭这才回了神，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昭昭。 方念雨发出了一声十分明显的嗤笑。 昭昭脸色一阵青白，面子上挂不住了，想了想，还是选择在这种时候服个软，毕竟看着方念雨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哪有，我没想着拽她，只是我们两个已经很久没见了，所以想和她一起吃点东西，聊聊天。”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今天恐怕不能如愿了。”方念雨轻轻叹了一声，开口道：“今天她可没有时间，我已经提前预约好她今晚的所有活动安排了。而且李家然他们还在等着我，江顾今天也会到场，李家然说了，难得今天蒋瑶肯出门，他要亲自下厨好好款待。要我说，瑶瑶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人家拉着你去吃什么甜品你也同意啊？又不是没吃过东西，下次遇到自己不想吃的，就直接回绝了，随随便便拿点什么就想敷衍你，我们想约你还约不到呢！行了行了，走吧，不想在这里多费口舌，热死了。” 方念雨说着，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裙，转身朝着试衣间走去，随手还将蒋瑶带上了。 蒋瑶跟着她一路朝着试衣间走去，稍稍松了口气，忍不住回头看了身后的昭昭一眼。 昭昭已经气极，正在骂着张铭，张铭低着头任由昭昭发着脾气，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眼神还是忍不住朝着方念雨的方向看过来了。 她看了一眼，将眼神给收了回来，心里轻轻叹息一句。看来张铭和昭昭的感情……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牢固。随即她想到了周铮，不禁一阵满足。 周铮就从来不会把眼神朝着漂亮女孩子身上晃，还总是夸她是最可爱的人。 方念雨站在试衣间前，忍不住转头，伸手点了点蒋瑶的脸，“你呀，下次嘴巴尖一点，别让人随随便便欺负了。这都是什么货色，也能难得住你？” 蒋瑶一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今天谢谢你了……” “谢我做什么？”方念雨翻了个白眼道：“我不过是说了两句。你知道吗，我自从进入了娱乐圈之后，收到最多的就是诋毁和流言，一点不比你在公司里受到的少。但是我这人有一个原则，要说我可以，偷偷摸摸躲在我背后说没有关系，在网上匿名发发消息也没有关系，但是人都跑到我面前来冲着我的鼻子指手画脚的，这就是界限，明白吗？这道线不能跨，谁想跨，就先杀鸡儆猴，让别人知道你不是好惹的，自然就没有人敢来欺负你。” 蒋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崇拜地看着方念雨道：“你好厉害呀……可是我没有你那么厉害。” 重要的是，她也没有方念雨这个资本。她说的话有人会听，是因为她和自己根本就不是站在同一个阶层上的，这种悬殊是她一辈子都追不上，在投胎的时候就输了。 方念雨叹气，开口道：“自信和人是怎样的无关，你首先要相信自己，然后才会真的做到。天呐……你把我逼成了一个哲学家，算了算了，我只想告诉你，刚才那种女人完全比不上你的一个小指头，你完全没有必要对着她自卑。” 她说着转身，进了试衣间，将衣服给换了下来，随后跟着蒋瑶一起走向了门口的车。 一出门，昭昭和张铭还没有走，站在门口小声争执着，看见方念雨出来之后，张铭的脸色迅速红了，虽然没有看她，但可以看出很明显的心动痕迹。 方念雨冷笑一声，经过昭昭时开了口：“是不是依附着男人生活的女人，容忍度就会特别高一些？” “你什么意思！”昭昭叫了一句。 方念雨没有理她，转身跨到车前，坐上了驾驶座的位置。 半小时之后，两人准时到达了李家然的公寓。 方念雨跟着地址过来，还没有进门就被公寓的风格给惊到了。 “李家然是把海景房给搬过来了吗？”她站在门口，看着面前扑面而来的浓浓的波西米亚风，手指一抽。 门口就养了两杠鱼，花花绿绿的，还有巨大的绿色植物，仿佛置身于热带。脚底下是铺陈的鹅卵石，形状奇怪，仔细看还能看出一个“L”的痕迹，是他名字缩写。进门是软毛地毯，桌上的陈设十分特别，很多都是李家然出去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 “李家然！”方念雨人还没有到门口，就大声叫了出来。 半晌，李家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应了一声，开口道：“叫什么叫！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住在这里吗！” “你叫的比我还大声！”方念雨咬牙道。 里面发出了一声哄笑。 方念雨这才脱了鞋，带着蒋瑶朝着里面走去，一眼就看见了李家然正围着围裙，在接受林佳仪的卫生检测。 “你干什么？”方念雨吓一跳，看着两人的动作。 林佳仪正在朝着李家然的手上喷着消毒液，仔仔细细，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转身看了方念雨一眼，挥了挥自己手里的消毒液道：“你要吗？这个家简直就是细菌的暖房。” 李家然面色一滞，伸手挠了挠头道：“不就是……养了点鱼和植物嘛。” “脏兮兮的。”林佳仪评价一句，走了过来，将消毒水给蒋瑶方念雨喷上了。 两人进了门，方念雨忍不住笑着，偷偷看了李家然一眼--刚才他伸手被林佳仪喷东西的时候，还真是乖得不行，完全没有任何异议，听任林佳仪在自己的手上鼓捣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李家然这么乖乖就范的样子。 江梓琳也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打了个招呼之后，转身朝着厨房走去，被江顾一把拉住，“我和你一起。” “你们两个不要在我厨房里做什么，我警告你们。”李家然伸手指着江顾道：“我这里的厨具都是出身高贵的，看不得别人黏黏糊糊。” “你的消毒液也看不得吧？”江顾斜眼，“不也还是看了。” 他勾唇一笑，不等李家然反应过来，拉着江梓琳就离开。 江梓琳也愣住了，仔细在心里回味刚才那一句话的意思，猛然亮了亮眼睛，看着江顾。 外面响起了一阵小小的笑声。 李家然咬牙，知道江顾是在讽刺他刚才被林佳仪喷消毒水的时候乖乖就范的样子，但也只能忍下了自己的叫喊，不禁看了林佳仪一眼。 第三百三十四章 当头牌 林佳仪低头玩着手机，没有注意到李家然的动静，对周围人的笑声也置若罔闻，不打算加入他们的调笑中。 陆光年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拿着几本书，感叹道：“你这儿的书是真的全。” “当然了，我有藏书的习惯，不一定看，但我一定要有。”李家然略带骄傲道。 这话也十分像李家然式的风格。 江梓琳在厨房里将东西切切炒炒，不一会儿就弄出了两个口味不同的锅底，一个辣锅，一个番茄汤底。 菜一上来，满桌的牛羊肉和腌制好的菜，众人上了餐桌，瞬间热闹起来。虽然李家然整个家里装饰都是奇奇怪怪的，透着浓郁的热带风，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装饰风格，居然硬生生透出了一些温暖的特质来，真正有家的感觉。 “来点酒？”李家然开口提议道。 “佳仪不喝。”江梓琳立刻开口道，生怕林佳仪会抢着喝。 林佳仪笑着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示意她放心。 李家然立刻点头道：“当然，其他人呢？” “同意。”陆光年道：“待会儿找个代驾送我们回去，好久没有放纵了。” “我也同意！”方念雨道。 “加我一个。”蒋瑶的声音虽然小，但细细软软的腔调在人群里十分显眼。 江梓琳瞬间转了头，盯着蒋瑶的脸--没听错吧，加她一个？在她眼里，蒋瑶就是个未成年，成天想着喝奶茶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就喝上酒了？ 宋黎也在一边道：“我也喝点。” 江顾想了想道：“我喝，我老婆歇着。” “啧啧啧……”这回就连陆光年也啧啧出声了，开口道：“这第一杯酒我就先干了，就敬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见江顾这幅鬼样子，成天宝贝着梓琳跟什么似的。干了。” 众人立刻响应，方念雨也大声笑了起来：“他一对上江梓琳，就让我庆幸他爱上的不是我。我经常午夜梦回还在怀疑自己，曾经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个男人，现在看看真是蠢得我一愣一愣的。” 众人大笑出声。 江梓琳也笑着，伸手捂着自己的脸，笑得全身都在颤抖。 她明白方念雨之所以可以用这种青梅竹马的身份和他们待在一起，也是因为她活得坦坦荡荡，有什么说什么，在江梓琳和江顾结婚之后也从来没有私下里找过江顾，大部分都是通过江梓琳这边联系到的江顾。虽然有点小姐脾气，做事情也不计后果，但是该拎得清的时候比谁都要干净和清楚。 这也是她非常喜欢方念雨的地方。 “对了，我马上要参加一档真人秀，攒攒人气。”方念雨开口道：“但是刚出道就参加真人秀，真是压力有点大。” “你要以最真实的性格示人，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这是最快的，也是最直接的。而且也只是让你去跟着别人一起旅行，看花看海的，你不是最喜欢吗？” 方念雨耸肩道：“也是，我就当是让我放松放松了。” 陆光年诧异道：“你不是还有几个节目吗，那不是冲在一起了？” “不会，时间排得紧一些，反正我精力旺盛，趁着现在打出名头来，我已经发誓要做未闻的头牌了。” “什么……”李家然抽了抽嘴角：“方念雨，有你这么形容的吗？你当未闻是什么呢？” “未闻的宗旨是什么？”方念雨又喝了口酒，语速开始放快了：“培养新人。新人的特质是什么？能吃苦，有演技，能骚能高冷能无缝衔接，我和头牌也没有两样。你说是不是，梓琳宝贝？” 一桌人被逗得不能自已。 “是是是。”李家然感叹道：“我真的想录下这个视频，让她粉丝好好见见她的真面目。” “快了，真人秀一出来我就破罐子破摔了，到时候你们可能会看见我在节目里撕了哪个女演员的嘴，这些都是不可控的因素。” 方念雨一说完，江顾的表情突然凝重了一些。 江梓琳也瞬间收了笑意，略带惊恐地和江顾对视一眼，两人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方念雨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如果到时候她真的看什么人不顺眼了，就想在节目里发一发脾气，还真是没有人能控制得住她。毕竟她唯一害怕的只有江顾，最多加上一个江梓琳，其他人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构不成威胁。这种情况江顾也不可能跟着出去拍摄，出了事情就算是剪辑可以解决，之后的交流方念雨也不可能给人好脸色…… “我开始觉得真人秀不是一个好主意了。”江顾沉着脸道。 江梓琳点点头：“同感。”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微醺了，也差不多吃饱。方念雨只喝了几口酒，没敢多吃饭，一边歪在旁边打着酒嗝一边道：“我……不能吃了。不能再吃……” 见众人都醉得差不多了，江顾才拉着江梓琳起身道：“走吧。” 江梓琳回头一看：“不收拾收拾吗？” “我和你们一起走。”林佳仪站起身来道：“明天一早叫一下保洁来就行。” “好。”江梓琳点头，转身跟着两人离开。 林佳仪开了车来，在门口就和两人分开了，江梓琳坐上了驾驶座的位置，开口笑道：“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你专业代酒，我专业代驾。” 江顾也笑了起来，带着些许微醺的气息，伸手捏了捏江梓琳的手，握着她挂挡的手没有松开。江梓琳无奈，只好就着他的手挂挡，一路前行。 此时，医院。 “佩珍。”江国鸿突然叫了一句。 沈佩珍本就心不在焉的，听见这一句叫喊之后立刻回了头，全身都是一颤，“怎么了？” “那儿是不是有封信？我刚才看见有人从那边经过，好像塞了个东西进来，看样子应该是信……” 沈佩珍眼睛顿时直了，盯着那封信看了许久，轻轻咳嗽一声，起身走了过去。 “你小心点。”江国鸿皱起眉头道。 “没事。”沈佩珍有些慌乱，低头将信给捡了起来，手指不住地颤动着，开始拆信封，但是因为手抖，几次都没有成功。 江国鸿在身后看着，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开口道：“怎么了这是？” “没事，这几天都没有吃饱，所以有点低血糖了。”沈佩珍随便胡诌了一个借口出来。 江国鸿一想，有些明白了。也对，沈佩珍现在开始跟着他一起吃无糖的饮食，而且因为年纪大了，油盐这些东西都要注意着，所以十分容易饿，沈佩珍一直都有些低血糖，所以这两天也时常发晕，一天要吃好几顿。 她伸手捡起了信，低头一看，目光闪烁了片刻，几乎被吓得一松手，差点没有把纸张给弄丢了。 “怎么了？”江国鸿再次开口问了一句。 “没……没事。就是一张病历单而已。” “什么病历单？”江国鸿伸手道：“我看看。” “估计是什么人不小心给落下的。” “我看看。”江国鸿坚持地将手给伸过去了，开口道：“我刚才看着有人塞进来的，不可能是不小心掉下去。” 沈佩珍只能将东西给递了过去，头微微一低。 是一张怀孕的确诊报告，上面的名字确实是不认识的人，从来没听过，也不是隔壁病房的。再加上这里是不是产科的病房，怎么会有怀孕报告？ 第三百三十五章 威胁 “应该就是不小心给落下的，这人，也太不小心了。”沈佩珍轻声说了一句，随后晃神地朝着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 “哦，我出去走走，顺便吃点东西。” “好，早点上来。” 沈佩珍点点头，转身朝着楼下走去，一出门，全身都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怀孕报告……记忆里的每一个场景都开始浮现，在提醒着她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深深呼吸着，不敢动作，僵硬着身子靠在墙上。 这两天她本来还准备直接离开南城，偷偷回关城去，这样潘正强就不可能找到她了。没想到……这是潘正强的警告，她知道，一定是他。 沈佩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一片冰凉。 她颤了一下，吞咽口水，突然有了决定--既然现在不能躲避，就只好迎头而上了。虽然她不知道潘正强这次找到她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钱，如果真是钱，就好办了。至少她要保证让潘正强可以随时联系到自己，否则到时候他狗急跳墙找了别人，她目前的所有好日子就都没了！ 沈佩珍眯了眯眼，重新转身回了病房，颤抖的手已经好了许多。 江国鸿见她重新回来，诧异扬眉，开口道：“你不是出去了吗？没吃东西？” “刚才突然想到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嗯，你说。”江国鸿上下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但是又具体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情绪时常慌张，经常性的走神，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就可以发呆很久，直到他提醒她吃饭。 这两天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佩珍勉强笑了笑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件事情。我们公司现在在关城运行已经很困难了，而且我们两人孤苦伶仃的，孩子们都在南城，我觉得要么我们就把公司给搬到这里来吧？正好这边有梓琳和江顾可以帮衬着，可欣也在，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就很容易了，不用跑来跑去的。我年纪也大了，你现在病着，能见面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我想着待在这里，可欣和梓琳可以和我们经常见面，对么？” 江国鸿犹豫了片刻。 这话要是放在几年前，他是肯定不当一回事的。但是现在身体确实大不如前，这几天医生告诉他要注意的事项很多，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都在无限制衰竭。死亡是越来越近了。所以现在，对于和儿女欢聚这件事，他也开始有了些许想法。 沈佩珍见他不说话，再一次试探着开口道：“要不就问问孩子们的意见？现在还不晚，可以把他们都叫过来。” 江国鸿眯眼，半晌，点了点头。 沈佩珍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松了口气，抬手开始打电话。 车内。 江梓琳的车开到一半，就接到了沈佩珍的电话，让她现在就赶去医院一趟。她以为是江国鸿出了什么事，立刻加速赶向了医院，到医院之后，远远看见了匆忙奔跑的江可欣，两人对视一眼，面色都有些发白。 江顾跟在身后开口道：“应该不是坏事，刚才妈的语气没有很着急，你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江梓琳听了这一句，才勉强将自己的心神给稳住了，点点头道：“好，我明白。” 三人一起踏进了病房。 江梓琳眼神定在江国鸿脸上，顿时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开口道：“什么事这么急匆匆叫我们过来？” “江顾也来啦，坐。”江国鸿道。 三人落座，江可欣首先说出了不满：“以后说事情能不能在电话里就讲全了？你要把我们吓死吗？” 沈佩珍被她一吼，有些抱歉地低声道：“我是想着你们过来了之后说会比较好，电话里也说不明白，而且总要过来的……好了可欣，是我不对，别生阿姨的气。下次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在电话里就给你说好了。” 江可欣白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嘴里似乎是说了一句“假惺惺”之类的话，江梓琳听了十分不舒服，转头看了江可欣一眼。 江可欣收到了江梓琳的眼神，也不服气地转过头，但是到底没有再开口了。 对于她今天的听话，江梓琳还是有几分诧异的。看来上次帮她洗白的事情起到了几分效果，江可欣似乎也不是她想象中的坏到极致。 “到底什么事啊，快点说，别卖关子！”江可欣再一次开口道。 江国鸿皱了皱眉：“可欣，你性子太急了。” “好了，你别说她了。”沈佩珍安抚着大家，随后道：“是这样的，我和你爸呢一商量，都打算想要把公司和工厂迁过来，这样一来离你们近，我们想要看你们也方便。二来是南城的发展比较好，我们在关城也已经扎根了很多年，也是时候换换地方了。所以想问问你们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江梓琳一愣，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江顾，两人对视之后就见江顾笑了笑。 “这事情我怎么知道好不好？”江可欣瞟了江梓琳一眼，“问她。” 众人齐刷刷将眼神转向了江梓琳。 江梓琳抿了抿唇道：“过来是好事，爸现在的身体不行了，我也好照顾到。工厂确实也需要迁了，南城也比关城适合养老。” 江国鸿听了这一句，心里突然就有了几分触动。 对比了一下江可欣的反应，江梓琳这句话可以说是考虑得十分周全。第一想到的是他的身体，随后是工厂，最后是养老的问题……但是江可欣就只是嘟着一张嘴坐在旁边，试图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 江顾在江梓琳的身后，立刻表达了自己对这个想法的支持，点头道：“是的，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离我们越近，我们越是方便照顾。” 江国鸿有些感慨地沉默下来，眼神在江梓琳和江可欣身上分别一扫，心里有些感慨，点头道：“行，就这么定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江梓琳道：“刚才聚会，江顾喝了点酒，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好。”江国鸿点点头。 江可欣也点头站了起来，开口道：“我坐你们车回去，没问题吧？”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开口道：“自己打车。” “喂！”江可欣追上前去。 沈佩珍也站了起来，开口道：“我去送送他们。” 她的脚步轻缓，跟上了江梓琳和江顾的步子，朝着医院外面走去，没有上前，而是远远跟着。 江可欣伸手拽着江梓琳的袖子道：“你是不是太小气了，一辆车都不让我坐？我还不稀罕呢！以后爸妈来南城了，时不时肯定要吃个饭什么的，我现在一想到要经常和你见面，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江梓琳眯着眼睛道：“比较不想和你待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我。” “你幼稚不幼稚？非要因为这种事和我吵一架才开心是吗？” 江梓琳瞥眼，没有说话，拉开了门坐了上去。 江顾倒是觉得这个气氛十分有趣，他很少看见江梓琳的情绪有这么强烈的，但是她每一次在对上了江可欣的时候，都会很轻易地把自己的情绪点燃，根本就不给江可欣任何反击的机会。 这样的江梓琳，太可爱了。 他笑着，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眼神突然在身后一扫，顿住了，笑意稍稍减缓了一些。 不远处的沈佩珍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停住了脚步，只是因为江可欣的吵闹，所以没有人发现。此时她正站在一个男人的身边，两人似乎很激动地争吵着什么，沈佩珍甚至已经伸出手来比划了，似乎气得想要打那个男人。 距离太远了，他听不清两人说话的内容，只知道这两人从肢体动作上面看，关系应该是很亲密的。 老朋友？那为什么要躲在暗处，不直接上去，又为什么会和沈佩珍起争执？ 江顾眯了眯眼，坐进了车内。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我好歹是个公众人物 江梓琳将车给锁上了，江可欣站在门外想要打开车门，却怎么也掰不开，咬牙大声吼了出来。 “江梓琳你是不是疯了！这大晚上的，你真让我去打车啊！我现在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好吗！” 江梓琳从窗口里探出了脑袋，看了江可欣一眼道：“公众人物怎么了，要出门就自己开车，如果不想下半辈子还要过得紧巴巴的，为了一点打车钱想要蹭车，就做点正经工作。以你的能力，养活你自己不是问题。” 她说着，关上了窗。 江可欣在窗外气得跳脚，又喊又叫的，吸引了周围好多人的视线。 江顾的眼神朝着医院大门处一看，果然，那个男人还没有离开，但是沈佩珍已经不见了。男人朝着江可欣的方向看着，眼里由疑惑到明亮，不过用了几秒钟而已。 江顾收回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依旧拿起了江梓琳的手，轻轻摩挲着。 车子停在家门口时，江顾才开口道：“刚才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妈好像在医院门口和另一个男人说话。你们家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在南城吗？” 亲戚朋友？南城？ 江梓琳一愣，转头道：“没有了。” “仇家呢？” “那我不清楚。” “留意一下。”江顾开口道：“我觉得怪怪的。刚才妈的态度像是在和那个人争吵。” “争吵……”江梓琳下了车，一路都在想着江顾这句话。 她进门，洗漱完毕之后将手机给拿了起来，调出了沈佩珍的通讯录，想了想，还是没有拨出这个电话。 江顾也将澡洗了，浴袍随便一绕就跑进了她的房间里，伸手拿了她的手机，转身一蹭，将江梓琳给抱住了。 “老婆，别看手机了，看看我。”他道。 江梓琳脸色有些微红，伸手推了推他道：“看你干什么，我在想要不要问问我妈，万一她被追债……” 江顾反手就是一压，将江梓琳给压在了床上，欺身而上，低声道：“等会再问。” 他低头，在她身上印了一吻，立刻引起了江梓琳的震颤。 她想抬起身子挣开，但江顾的力道稍稍一重，双腿就立刻发软，忍不住迎合起来。 一室旖旎。 两天之后。医院。 沈佩珍再一次被潘正强的电话给约出去时，心里已经开始有气了。 她出了门，直接拐到了旁边的公园，坐在了约定的椅子上。 不一会儿，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潘正强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到底有完没完了？”沈佩珍抬头问道。 “当然没完，我们之间的事情哪有这么快就说完就完的？”潘正强笑了起来，随后道：“我没钱了，你上次才给我那么点，都不够花几天的。” “那么点？！你干脆直接出去抢银行好了？我也没钱了！我已经给你极限了，再多也没有。”沈佩珍气得发抖。 那是她攒了很多年的私房钱，现在正遇上工厂困难的时期，她之前的一部分都拿出来支援工厂那边了，这些是她最后藏着的保命钱。潘正强倒好，一来就拿走了所有的，还想狮子大开口接着要？ “你骗鬼呢？你极限就到这里了？你当我不知道江家的底细吗？”潘正强冷笑了一声，战到了她的面前，抬手比了一个二，开口道：“我现在需要两万，不管你用你什么渠道给我弄到，一天内肯定要有。” “你不知道最近江家都快被弄倒了吗！你是不是疯了潘正强，把我逼急了你有什么好处？我是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算我求你行不行？过去的事情是我自己瞎了眼了，现在我也没有想要干嘛，我们各自分开了之后就不要再为以前的事情纠缠不清了！” “求我也没有用，而且你就是这么求人的？”潘正强冷笑一声：“你自己没有，不是还有女儿吗？女儿也没有？” “你！”沈佩珍猛地吸了口气，气息已经到了顶端，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再也忍不下去了。 但是最终，她也只是晃了晃身子，定住了。 潘正强看着她的样子，眼神里的冷意更加蔓延开来，开口都：“两万，今天晚上给我，一分钱都不能少。如果晚上我没有见到这两万，你就好好想想要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交代你的*史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佩珍情绪失控地叫出声来。 潘振强没有理会她，转身便走，留下沈佩珍一个人在身后抓狂。 他一走，沈佩珍就伸手将自己的头发给扯住了，心里无比懊悔自己当初的举动。当初没有直接让潘正强这个人销声匿迹，现在好了，麻烦和后患不断地找上门来，要她去哪里弄钱？别说两万了，现在江国鸿住院需要用钱，都是江梓琳了一天一天在往医院跑，拿了她的钱才勉强能够垫上。日子已经大不如前了，工厂也要再过一段时间出货了才能开始盈利，现在她连弄到两千都十分困难。 沈佩珍伸手捂着头，想了很久，只能拿出手机，拨通了江梓琳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便被接了起来，那头的人声线冷清，却带着几分甜意。 “怎么了妈。”江梓琳道。 沈佩珍抿了抿唇，半晌道：“……是这样的梓琳，不到万不得已，妈也真的是不想开口。你看现在可欣状态也不好，你爸这边又要用钱……” “出什么事了？”江梓琳瞬间严肃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公司这边又需要钱了。” 江梓琳一顿，开口道：“需要多少？” 沈佩珍听这话头，心里微微一松，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低声道：“两万。” 江梓琳皱了皱眉头，有些诧异道：“公司出问题，只要两万？” “是，只要两万就行了，今天就必须要。” 江梓琳犹豫片刻，还是应了下来：“行，我待会儿打你账户上。” “好，这钱就算是妈向你借的，之后会还给你的。”沈佩珍说着，将电话挂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夫妻名义 晚上。 江梓琳再三思考之后不放心，还是到了病房。 沈佩珍说急需用钱，但是并没有告诉她是什么理由，也没有说公司这边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样模模糊糊的词句，她听着也觉得渗人，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她踏进门，江国鸿正坐在病床上看一本书，似乎说的是玄学方面的。他将书拿得离自己很远，手臂伸长，眯着眼睛。 江梓琳心里一动，不知不觉看许久，眼眶突然多了几分酸涩。她好像对苍老这件事十分迟钝，所以一直都没有觉得江国鸿和沈佩珍已经老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看着他们花白的双鬓，竟然也渐渐习惯了。 “爸。”江梓琳轻声叫了一句。 江国鸿抬头，立刻笑了笑道：“来了。” “今天状态怎么样。”她边说边坐了下来。 江国鸿点头道：“还不错，每天都还行。其实之前对这个病还是有点恐惧的，现在了解之后觉得并没有那么可怕。只是你也要注意饮食，因为这是遗传性的。你倒是还好，可欣那边就有点悬了，她喜欢吃甜的。” “以后会注意的。”江梓琳道：“这两天工厂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工厂？”江国鸿挑眉，以为江梓琳问的是前段时间的事情有么有安排妥当，于是摇了摇头道：“工厂还没有开始搬，但是公司这边已经开始着手在找地方了。到时候找到公司办公的地方，就可以搬过来。” “我是说工厂的麻烦解决了吗？”江梓琳再一次开口，有意无意地试探道。 工厂？解决？ 江国鸿的表情有些懵然，随后道：“工厂没有事情啊……你是说前段时间的事情吗？哎，可欣那孩子不懂事，这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挽回的。好在我们一直都有信誉，所以还是有些老顾客愿意找上来。” 江梓琳动了动嘴唇，心里一沉。 果然。沈佩珍借钱这个事情，江国鸿是不知道的，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工厂出问题的事。那沈佩珍要这些钱干什么呢？ 江梓琳闲聊两句，起了身，朝着医院外走去，给江顾打了个电话。 “还真是，这笔钱是我妈自己借的。”江梓琳轻叹一句道：“但是她一直都会有存钱的习惯，而且永远都有防身的那一笔。她找我借钱，说明自己的钱都已经用完了，才会借到我这儿来，那她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呢？” 江顾沉片刻，随后道：“她既然借了一次，就肯定有第二次。等等吧，下一次来找你借钱的时候，再问问清楚。” 江梓琳点头道：“好。” 挂了电话，她有些忧心地皱起了眉头。 虽然她很想安慰自己沈佩珍是遇到了什么难关，但是她现在人在南城，又从来没有接触什么陌生人……会遇到什么需要这么多钱的难关呢？ 她轻叹一声，只能暂时按下了对这事情的探究。 没想到不到两个小时，电话就再一次响起了。 江梓琳已经回到家里，看着屏幕上闪动着“妈”的字样，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她伸手点了接听。 “喂妈。” “在忙吗？”沈佩珍的声音似乎有些小，轻声道。 “没有，有什么事吗？”江梓琳开口道。 沈佩珍停顿片刻，随后道：“本来是真的不想再麻烦你的，你看你已经帮了这么多，但是公司这边是真的急需用钱，我和你爸想了很多办法都没用……” 她说着，停了下来，等着江梓琳开口。 江梓琳沉默着，足足有半分钟之久。 沈佩珍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咬了咬牙，开口：“当然你的情况我也理解，自己工作存不了多少钱，如果实在没钱就别给了。” “这次需要多少？”江梓琳道。 “一万就行。”沈佩珍轻声开口。 一万就行……算上她自己搭进去的私房钱，应该已经有了十万吧？ 江梓琳的眉头动了动，想了想才道：“给你可以，但是我想知道公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如果问题不大，说不定我还能帮着想办法？” 她试探性地开口，沈佩珍那边也顿了顿，随后声音再一次响起：“没什么大事，你看这钱的数量，也不能是什么大事。反正你就先把钱给我吧，有时间了我再和你详细说。” 江梓琳眉间微蹙，张了张口，想要问个清楚，但是想到江顾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话到嘴边还是犹豫着咽下去了。 算了，她太了解沈佩珍的性格，如果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就这么问她，她肯定是不会承认的，说不定还会因此生气，说自己不信任她。不如等等，先看看事态发展怎么样，如果只要了两笔钱，也就算了。 “行，一会打你账户。”她道。 沈佩珍在那头彻底松了口气，“……谢谢。” “和我说什么谢。”江梓琳道，挂了电话。 暖光色的灯光里，手机屏幕显得十分明亮。她低头看了屏幕许久，身后突然有了脚步声，一双手摸上她的下巴，笑声低沉地响在头顶。 “怎么了？” “我妈又来借钱了。”她轻声叹息了一句，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开口道：“这一次是一万。” 江顾的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道：“每一次的数目都不多，给了没关系，就怕这事情一开头，没法结尾。” “我也担心这个。” “就怕她……”江顾的声音一变，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医院里的画面。 那个男人冲着沈佩珍大吼大叫，沈佩珍也脸红脖子粗的喊着什么的，两人的肢体语言十分激烈，就快要扑到对方身上去了，“那天我看见的那个男人有点可疑，我去查一查他和妈是什么关系。如果说妈最近在被什么人威胁，很有可能就是我那天看见的。” 江梓琳忧心地点了点头。 江顾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开始查医院门口的监控。 因为那天他正好留意了一下时间，以防后患，所以监控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调取成功，并且锁定了那张脸，正在排查南城的人。 这一晚江梓琳想到这事情就无法入眠，几乎一整晚没有睡，睁眼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阳光洒在桌面上，江顾正在沙发边，拿着手机对比着，眉头紧锁，表情看起来似乎不太自然。 “在看什么？”江梓琳出了声，走上前，一眼就看见江顾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穿着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感了，像素也不是十分清晰，更像是从什么地方拍下来的。 这是谁？ “这个人叫潘正强，今年五十三岁，酗酒赌博，在关城的一个县城里很出名。因为他曾经因为抢劫坐过牢，有前科，所以资料很容易查到。”他伸手将照片递给了江梓琳，轻声道“还有件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会有点接受不了。” “什么？”江梓琳将手机接了过来，看着这人的面容，一时间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给她这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她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看了又看，端详了许久。 “这是在档案库里调出来的照片，和现在模样已经判若两人。我估计威胁妈的人就是他，但是我还查到一件事……”江顾伸手，将江梓琳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将她轻轻一拥。 江梓琳放下了手机，抬眼看着江顾，忍不住勾唇笑了笑：“我的抗打击能力还是不错的，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 “今天要是李家然坐在我面前，我二话不说就把事情扔他脸上了。”江顾也笑了笑道：“但是对你，我好像就是容易担心太多。” 江梓琳戳了他的脸颊一下，“放心，我没这么柔弱。” 江顾眯眼，随后开口道：“这男人曾经在那个县城里，和一个女人以夫妻名义生活了几年。我本想顺着查到他老婆，或许能够知道他一些信息，没想到我查到的是……”他将手机一滑，是另一张照片。 也同样有年代感，照片上一男一女，挨得很近，女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得出来十分美丽。 她凑近一看，瞳孔突然一缩，全身都震颤起来。 沈佩珍？这女人居然是沈佩珍？！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们的女儿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印象中丝毫没有沈佩珍和自己提过这件事的记忆。 “确定是以夫妻名义生活的？”江梓琳开口问了一句。 “是。”江顾道：“问了他们县里的人，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妈这事情做得不厚道，她是直接跑的，没有打招呼，就在某天突然不告而别。潘正强因为老婆跑了，变得浑浑噩噩，抽烟酗酒，还迷上了赌博，县城里能被他借钱的都借过，所以这次……潘正强很有可能回来要钱，妈因为害怕这事情被捅出来，所以就无限制地给。” 江梓琳沉默下来，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说我妈这辈子还活得真是精彩……这段故事居然被瞒得这么好，要不是这一次潘正强出现，估计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她确实聪明。”江顾眸光一闪，眼神突然动了动。 聪明，复杂，也有心计。 平时看着沈佩珍也不过是一个喜欢计较的家庭妇女而已，现在突然重新审视这个人，就容易有很多发现。这女人不仅仅是心机深沉，还感情淡薄，可以抛弃自己的丈夫，也可以这么多年对自己女儿的成长不闻不问，把自己成功塑造成的婚姻中受害者的形象，就连小三上位也能有所反转……不太简单。 “你打算怎么办？”江顾看了江梓琳一眼，伸手撩了撩她的头发，在她的侧脸印上一吻。 江梓琳一缩，被他吻过的地方顿时麻了，瞪了他一眼道：“别闹，说正事呢……我觉得我妈还是会再借钱的。刚才你提到潘正强有赌博的习惯对吧？这钱要用字什么地方就显而易见了，那就是一个填不满的坑，他要了一次钱，轻易得到了，这个把柄也确实能够让他多要几次，所以我还是等着我妈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好好说说这事情。” “行。” 果然，两天后，沈佩珍的电话再次来了。 这一次沈佩珍一开口，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原因，直接道：“梓琳，你有三万吗，我有急用。” 江梓琳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早餐，开口道：“什么急用？” “你别问了，这一次是我自己的私事，不是公司里的。你就当是借给妈的，等着一次公司有收益之后，再还给你。” “如果你点急用是指把这个钱给潘正强拿去填赌博的窟窿，那我没有。”江梓琳的声音冷了冷。 沈佩珍一愣，十分震惊地睁开眼，隔着电话似乎都能想象到她的表情。 半晌，她颤抖着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多久了？” “前天知道的。” “你……你还有没有告诉别人！”沈佩珍显然慌了，手脚发软，一想到这事情被查出来，她的后背就开始发凉。 江梓琳没有回答这一句，而是道：“妈，这世界上能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被瞒得天衣无缝的？总有露出马脚，既然我们能查到，别人为什么不能？而且你胆子也太大了，从来也没有和爸提过这事情，一整个县的人都知道你们一起生活过，你当别人是傻子吗？” “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说这些！你到底和你爸说了没？”沈佩珍焦急地追问。 江梓琳被她吼了一句，心里有气，咬了咬牙，语气冷漠道：“没有。但是你现在立刻去告诉潘正强，你不会再给他钱，再要钱就报警，这个窟窿我们填不满，你要么选择告诉爸，把事情给说出来，这么多年了，爸不会因为这个怎么样你的。要么，你就选择养他一辈子，你明白吗？给钱是给不完的，我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不想为谁年轻时候欠下的债买单，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你就糊涂了？” 沈佩珍在那头沉默了，显然是将这句话给听进去了。 确实看着潘正强的势头，就是打定主意让自己养他一辈子，而且一天一天三万五万的给，什么时候是个头？ 半晌，她叹息一句道：“妈现在糊涂，当年也糊涂，这事情你先不要和你爸说，我怕他现在病着，心脏也有点毛病，到时候会出什么事……” “那你什么时候解决？需要我出面吗？”江梓琳道。 “不用！”沈佩珍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腔调似乎有些激动起来，哆嗦着道：“你别出面，这事情我自己会解决……我自己解决。你别去见他。” 江梓琳心里闪过一丝诧异，这回她确定了自己的感觉--沈佩珍似乎对于她和潘正强的相见，有些恐惧？ 她想了想，开口道：“知道了。”随后将电话挂断。 另一边。 沈佩珍脸色苍白地将手机给放了下来，抿了抿唇，转身朝着医院的大门外走去，依旧是走到了那个公园里，四处一看，在那个长椅面前停了下来。 很快，草丛里就钻出来一个人，酒气熏天，满脸的胡子拉碴，衣服也像是很多天没有洗过了，散发着一股恶臭。 沈佩珍往后一退，有些恶心地将鼻子给捂了起来，皱眉道：“潘正强，你能不能收拾整齐点？” “给谁看？你吗？”潘正强冷笑一声，盯着沈佩珍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这几十年倒是过得挺滋润，抛下我一个人离开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爽？现在成了富家太太了，反过来嫌弃我了？” “你离我远点。”沈佩珍咬牙。 “我离你多远都没关系，现在我看见你也只有想吐的份。外表再光鲜亮丽有什么用？你这里……”他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笑容逐渐邪气起来：“已经腐烂了吧？全世界最臭的窟窿，就藏在你左胸膛里。钱呢？别废话了，我也不想看见你，把钱给我，我走人。” “没有。”沈佩珍鼓起勇气开口道。 潘正强的表情一变，低头道：“没有？你确定？你要跟我撕破脸皮了是么？” “我真的拿不出钱了。”沈佩珍咬牙道：“能借的我都借过，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公司现在不景气……” “行了，我不是出来听你卖惨的！你公司怎么样我不关心，你就连最基本的存款都没有？我不相信！反正今天晚上之前我一定要看见钱，如果没有钱，我正打算活动活动手脚，去医院闹一闹！” “好啊。”沈佩珍道。 潘正强一愣。 沈佩珍扬起头，眯着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阴毒，恶狠狠道：“你尽管去闹好了！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把我所有的存款都给你了，你还继续要钱，我已经没有了，就剩这条命。如果你把事情给捅出去，我就报警，到时候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和我老公说，反正这段时间担惊受怕的，我也受够了。” “哟，听着意思你是要和我鱼死网破了？” “不至于。”沈佩珍冷笑一声道：“敲诈勒索的罪名够你喝一壶的了，只是鱼死而已，哪来的网破？” 潘正强脸色一变，眼神也阴沉下来。 他向来是知道沈佩珍的心机，当年可以不声不响地将他所有东西都一起卷走，现在肯定也可以不声不响地让他再进一次监狱。 他点了点头道：“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沈佩珍你别忘了，我们的女儿还和你生活在一起呢，就是不知道你老公听了这件事……会不会还一如既往地相信你，原谅你呢？养了别人的女儿二十多年，这事情想想都刺激吧？” “你！”沈佩珍的瞳孔一缩，“没有你的女儿！谁是你女儿！” “要是说起来你胆子还真大，就敢这么和他结了婚。是不是我的女儿你心里清楚，到时候经不经得起检测，你应该也很清楚。” 第三百三十九章 超出想象 “你滚！”沈佩珍突然激动起来，冲着潘正强大吼大叫：“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毛钱了！我今天就去告你！满嘴喷粪的恶心虫！你说谁是你女儿？你要是敢再去胡说八道，我一定和你死磕到底！潘正强，我警告你，管好你自己的嘴！” “哈！”潘正强大笑出声，伸手指着沈佩珍的脸，笑嘻嘻道：“你要不要看一下你现在的脸色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啧……我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是……那天我看见她从医院里出来了，那模样和我年轻的时候，还真是有点像呢……我还以为你的胆子再怎么说也不敢胆大到这种程度，没想到你沈佩珍还真是个的敢想敢做的人。居然带着我的孩子和江国鸿结了婚，还让他帮你养了孩子二十多年……” 沈佩珍浑身颤抖，四处一看，随手捡起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伸手指着潘正强，咬牙一字一句道：“我警告你，你现在再不离开，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潘正强一顿，笑容收了收。他知道沈佩珍是认真的，也知道沈佩珍这样的人，鱼死网破是很有可能的结局。 他冷哼一声，开口道：“可以，我走。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事情是肯定没完的，你当初抛下我，去过你潇洒日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了。钱今天晚上必须到账，能凑多少凑多少，我还等着还给别人呢。今晚没有到，明天早晨你们全家都会知道这事情的真相！” 沈佩珍看着他的身影离开，手指渐渐脱了力，朝着旁边的长椅倒去，身上不停地冒着虚汗。 怎么办……如果潘正强真的去医院里胡说八道，到时候江国鸿和她之间就算是没有大吵一架，也势必会有隔阂。当初她就不应该直接逃走，如果时间再重新倒流，她一定要解决了这个后患再离开…… 沈佩珍深吸了口气，突然皱了皱眉头，眼睛亮了亮。 如果被捅出这件事来，她在南城也别生活了，一起都会被潘正强给毁了，到时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梓琳说得对，要么，她就养潘正强一辈子，要么就只能将正相公之于众……如果她两个都不想呢？如果她不想公布真相，也不想养着潘正强呢？ 她眯了眯眼睛。还有第三种选择……死人是不能说话的。 另一边。 江梓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这一次她不给钱，沈佩珍肯定是拿不出钱来的，如果到时候潘正强对沈佩珍做点什么，该怎么办？ “我还是不放心。”江梓琳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包包给拿上了，转头开口道：“我去看看我妈。” “我和你一起。” 江梓琳点点头，跟着江顾一起上了车，朝着医院开去。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江梓琳刚想下车，手就被江顾给拉住了。 她回头一看，见江顾的眼神盯着前方，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了医院侧门的旁边，居然看见了潘正强。 他四处看着，转身朝着一个巷子里走去。 “那是潘正强？”江梓琳转头问道。 “是，你看。”江顾眉眼突然一动，盯着前方没有动作了。 潘正强进了小巷子之后，身后再一次跟上了一个人，穿着黑色T恤，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染了一头黄毛，手臂的一侧都是刺青，正猫着腰仔细观察着潘正强的动态，迅速跟着窜进了小巷子里，脚步轻缓。 “这人跟着潘正强做什么？”江梓琳眉头一皱，低声道。 “跟不跟？”江顾转头。 江梓琳思索片刻，点了头，“去看看。” 江顾立刻从车上下来了，伸手拉住了江梓琳，带着她也走进了巷子，远远跟在了花臂男人的身后，这个距离甚至可以听见潘正强在和谁打着电话，声音不小，口气十分恶劣。 “不是说在这里见面吗？你人呢？我告诉你，别玩什么花样！赶紧给我出来！” 江梓琳和江顾对视一眼，两人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诧异。 随后他们脚步不停，眼神也看向了那个黄毛的花臂男人，江梓琳的手握在江顾的怀里，突然一紧。 “怎么了？”江顾低声道。 “刀。”江梓琳张口，用口型告诉了江顾自己看见的东西。 江顾一愣，转头朝着前方看去。 那个男人的后腰上别了一把尺寸不小的刀，此刻已经走到了太阳底下，正在阳光中泛着冷冽的光，十分显眼。 男人伸手，盯着前方的潘正强，缓缓将手指放在了自己腰间的刀上，动作很慢很稳，直接将刀柄给拔了出来。 江梓琳倒抽一口冷气，眼神闪了闪，抓着江顾的手突然紧了。 江顾立刻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后，下意识地保护她，转头低声道：“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待在这里，等我叫你了再出来。” “你干什么？”江梓琳伸手将他给拽住了，抬眼看着他。 江顾起身，青穹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安慰了她，气声出口：“放心，我有分寸。” 随即转身，朝着花臂男人的方向去了。 花臂男人紧紧盯着潘正强的动作， 就在潘正强有些不耐烦了，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突然朝着外面一窜！ “啊！”两声叫喊同时响起。 江梓琳看见了全程，立刻冲了出去——刚才就在男人拔出刀的那一瞬间，江顾也动了，刀柄刚好按上潘正强脖颈的那一瞬，江顾将人给拽下了，按在一边。 “你谁啊！放手！”男人吼着。 江顾猛地用了劲，“老实点——老婆，报警。” 潘正强被吓得还在一旁打滚，嗷嗷叫唤，嘴里不停地喊着：“死了死了……我死了！” “你没死，别吵了。”江顾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江梓琳拔出手机，指尖还在因为刚才那一瞬的惊魂而微微颤抖着，拨通了报警电话之后，语序清楚地将情况说明，转身低头看向了江顾的手。 他的手上已经有了一道轻微的划痕，血液顺着伤口渗了出来。 “痛吗？”江梓琳低头，看见血的时候就有些慌了，将纸巾掏出，在他手上擦拭了几下。 “没事儿。”江顾转头道：“你没吓到吧？” 江梓琳摇摇头。 “女儿！”一旁的潘正强突然发出了一声叫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梓琳的方向，伸手冲着她走了过来，似乎要做出拥抱的姿势。 江梓琳朝着后面一退，皱眉道：“你叫我什么？” 第三百四十章 疯癫 “女儿，我的女儿……”潘正强小声念叨了起来，视线已经变得涣散，看起来精神状态有些不佳。 “我不是你女儿。”江梓琳再一次后退一步。 “你是，你一定是……”潘正强摇头，朝着她迈步。 江顾突然抬腿一勾，潘正强被他的脚阻拦了一下，踉跄之后没有碰到江梓琳。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江顾眯眼，对着潘正强道。 潘正强的神色微微一滞，疯癫状态并没有因为江顾的这一句警告就有好转，但是也不伸手来拽江梓琳的衣摆了，只是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有关于女儿的话，半晌，转身朝着巷子口的方向移动。 “要拦着吗？”江梓琳道。 “不用，他看上去有些不正常。”江顾皱眉道。他要控制自己身下的人，也怕江梓琳过去拦着潘正强会有什么危险。 “放手！你们多管什么闲事！”花臂男人在身下叫唤着，见潘正强离开了，更加用力地挣扎。 “你刚才想杀了他？”江顾突然低头，开口问道。 男人眯眼，不说话。 “谁让你来的？”江顾再一次开口，眼神一眯。 “什么谁让我来的？”男人挣扎起来：“我警告你，我兄弟很多的！你要是再不放了我，就等着死吧你！” “我还从来不知道亡命之徒还有什么兄弟。”江顾的手下明显用了劲。 “啊！”男人嘶哑着嗓音之叫着，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几人僵持着等了没有几分钟，警察便过来了，花臂男人被带走，江顾也第一时间走了过来，开始检查江梓琳身上有没有伤口。 “我没事。”江梓琳摇摇头，嘴唇虽然还是褪去了血色，但是表情已经一点一点回暖，伸手将江顾给握住了，抬眼笑了笑，似乎在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江顾点了点头，看着地上的些许血迹，全是从潘正强身上流下来的。 “刚才那个男人下手太狠了，没有一点顾忌，明显就是冲着潘正强去的。” “你觉得谁会想这么对付他？”江梓琳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白了白。 应该不至于吧？沈佩珍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大到让人去杀了潘正强的地步……在她的认知里，沈佩珍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先出去吧。”江顾道，拉着江梓琳的手朝着外面走去，一路到了车边才停了下来。 两人一上车，江梓琳就靠上了座椅，稍稍冷静了下来，但是脑子里还是突然晃过了刚才潘正强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动作和眼神，还有那一句话，眼里的烦躁和疑惑深了些。 所有的事情都太怪异了。潘正强之前打的电话也可以表明，今天是有人将他故意约到那个巷子里的。但是这个人是谁呢？还有潘正强看见她就叫女儿，疯疯癫癫，却也让人觉得心里膈应得很…… “别想太多。潘正强这样的人仇家应该有很多，不一定跟妈有关。”江顾在一旁突然开了口，勾唇一笑道：“而且以我的观察来看，他生不出你这样的女儿。” 江梓琳一愣，被都笑了，转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江顾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他有点疯癫了，估计也被吓得够呛。” “我其实也没有相信他的话。”江梓琳抿了抿唇道：“只是我在想我妈在对潘正强这个问题上，其实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他要钱的。我妈也就算是谈了个恋爱，没有告诉我爸，我爸不是那么迂腐的人，现在如果知道了，也只是会责备我妈而已，不会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迟迟不说，除非……是有更深一层的理由。但是这种理由我连想都不敢想。” 江顾深思片刻，开口：“想继续往下查吗？” 江梓琳微微蹙眉，就在江顾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突然说道：“其实我很怕继续查下去。”怕查到这件事真的跟沈佩珍脱不了干系，怕沈佩珍还有更大的秘密在瞒着她。 江顾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了然地点头，“那我们就不要往下查了。至于其他的，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江梓琳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医院。 沈佩珍在医院的停车场等待着，但是一直都不见人来，心里有了些预感，直到两个小时之后，一个陌生电话才打了进来。 “喂，你是路子今天的买家对吧？”电话那头换了一个声音。 沈佩珍一愣，随后道：“是。” “他今天没弄成，被关进去了，这种情况我们是要加钱的。” “什么？！”沈佩珍咬牙，但是也不敢多嘴，低声道：“那人呢？一点都没有伤到？” “据说是疯疯癫癫的，好像是被吓傻了。但是现在路子被关在里面，你要是想让他老老实实地闭上嘴，这几个月他就替你在里面受着，只是钱的方面，你最好想办法弄到。听律师的意思是要关个三五月的，因为只是蹭破了皮，没有伤到哪里。” “行，我给。”沈佩珍没有任何犹豫：“但是有一点，麻烦你去转告他。把牙关咬紧了，不管那边说什么，他都不能供出我来。你要多少钱，我都会弄到。” “行。”对方也爽快，说完之后挂了电话。 沈佩珍松了口气，坐在了长椅上，转念一想，突然放松下来。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进展也没有。既然潘正强已经疯疯癫癫的了，肯定也没有办法继续找她麻烦……至于钱，只要是有一个具体的数字，公司那边在渐渐好转，什么都好说。 她心情一好，转身出了医院，在一旁的花店里随便选了两束之后，带进了病房。 病房里光线昏暗，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床上休息的江国鸿，于是低头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走到了床边。 “去那儿了？”江国鸿突然动了动眼睛，开口道。 沈佩珍被吓了一跳，笑着低头：“你要吓死我啊？装什么睡，刚才出门买了这个，看病房里没有什么生气，所以打算装点一下。” 她伸手，露出了自己手里篮子的花。 江国鸿的眼神突然柔和了些，点点头道：“我这几天醒来就不见你人，你要是有事，别瞒着我。” 沈佩珍眼神一动，笑着道：“想什么呢……我当然不会瞒着你。这几天容易肚子饿，出去吃了点东西。”她说着，将花给插上了，转头道：“好看吗？” “好看。”江国鸿点头。 沈佩珍将花放在了阳光找得到的地方，喷了水。 水柱在花瓣上一晃，低落在桌前。 第三百四十一章 她最在意的 第二天，安姿公司。 林佳仪在打卡机前按下指纹，身子一转，给江梓琳发了消息。 “你消失了好几天，度蜜月去了么。” 江梓琳很快回复了：“正想找你。我妈这边出了点事，所以这两天在处理。” 下面是一大段消息，简略说了一下关于潘正强的事情。 林佳仪看完之后挑了挑眉，评价了四个字：“人生如戏。我现在准备找找蒋文央，确定顾真小姐代言的事情。我休息够了，别人也就别想休息。” 江梓琳在电话那头眉头一跳，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果汁，耸了耸肩。 佳仪要开始行动了。其实关于佳仪要怎么对付顾真的事，她还真没有一点头绪，但是她知道只要是林佳仪真的想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不成功的。所以这一次，相比之下她还是比较想为顾真烧烧香。 林佳仪脚步一转，到了蒋文央办公室的门口，抬手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传来蒋文央的声音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蒋文央看到她，眉一挑，有些讶异地笑道：“我来了公司这么久，还是见你第一次主动来我这。说吧，什么事？” “公司和顾真的代言有没有确定下来？”林佳仪开门见山，没有一丝拖沓：“如果没有的话，我要跟她接着谈。” 她说的是“要”而不是“想”，没有给蒋文央拒绝的机会。 当年的事情挑开之后，蒋文央现在可以说得上是对林佳仪有求必应，自然也顺着她的话道：“自从你上次出了意外后，这件事暂时没人接手，可以交给你。” 林佳仪得了他的答案，一秒都没有多停留，转身便离开。走出办公室，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调出江可欣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电话一通，林佳仪抬了抬头，“十点钟，上次的地点，带上顾真一起见面。” 江可欣怀疑林佳仪是不是疯了，想到流产的事情，心里一悚道：“你什么意思？上次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江梓琳已经问过我了……” 林佳仪不想再听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将电话切断。 等她到达咖啡厅时，顾真和江可欣已经到了。 顾真全副武装，夸张地带着口罩和墨镜。见林佳仪朝她们走了过来，才抬手将口罩给摘了。 “林小姐。”她主动朝林佳仪打了招呼。 林佳仪连表面的客套都懒得做了，坐下后，将一早准备好的合同拿了出来，推到顾真面前，“公司和顾小姐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自然是要优待你。合同的条款你看一下，要是满意的话就签字吧。” 江可欣刚端起咖啡故作优雅地喝了一口，听到林佳仪这么利落地直奔主题，猛地被呛了一下，咳了几声。 “林小姐这是想诚意合作的态度吗？”顾真缓缓一笑，眼底却没丝毫笑意。 林佳仪毫不示弱地睨着她，“连合同都拟好了，这份诚意还不足够？” 顾真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合同细细查看，越到后面脸色越发难看，最后将合同啪地一下拍到了桌面上，冷着脸问她：“林小姐，就冲我现在在娱乐圈里的地位，这上面的待遇是不是太不相符了？”这里的条款完全属于压榨。 江可欣看到这算是完全明白了，林佳仪今天根本就不是来谈合作的。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不动声色地朝离顾真更远的方向挪了挪，以免波及到自己。 “请问顾小姐现在是什么咖位？”林佳仪淡淡反问一句。 顾真压抑着怒气，桌下的手指紧紧攥着衣摆，不说话了。现在外界都在传左昊玩腻了她，不，或者两人根本就没开始过，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利用左昊炒作而已。以前的那些资源大多数都是看在左昊的面子上才得到的，虽然左昊那边还没真正表态，但也让他们起了猜疑的心思，跟她的接触也就没以往那么频繁了。再加上她跟杨东林地下情的事情爆出来，她的事业的确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还有，”林佳仪稍稍往前倾了倾身子，让两人的距离更近，四目相对，她的眼神一片冷漠，“顾小姐说我不诚心，那请问顾小姐之前是诚心想跟安姿聊合作吗？” 一旁一直不敢插话的江可欣被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吓到，心里越发肯定了现在的顾真已经惹祸上身，离她越近死的就越快。还有上次林佳仪突然流产的事也有蹊跷，怎么偏偏就是她遇上了？ 想到这，她不由得也怀疑到了顾真的头上。 “既然你心里是这么想的，那这合作也不用聊了。”顾真听出了林佳仪话里的试探，故作不知地起身，想要离开。 “顾小姐。”林佳仪抬眼，叫了她一声。 顾真停下，冷眼瞥她。 林佳仪勾唇一笑，“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顾真盯着她的笑容，反倒生出几分不安。 林佳仪红唇微张，一字一字出口：“你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 她最在意的…… 顾真无意识捏紧了手中的包带，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当初在网球场，她也曾这么胜券在握般问过林佳仪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两个到最后谁会赢？ 没等她回答，林佳仪就冲她笑了起来，“我这人报复心比较强。既然你把我最在意的东西毁掉了，那我也抢走你的好了。” 顾真目光一缩，林佳仪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可不会认为林佳仪是在开玩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咬牙抛出一句，冷冷哼出一声，勉强维持着仪态离去。 江可欣见顾真走了，犹豫一下后也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先后离开，就只剩林佳仪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端坐在沙发上，还时不时地端起果汁喝一口，似当刚才的争锋相对从未发生过。 十几分钟后，她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拿起桌上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对方接了起来，但没有开口。 “左昊。”林佳仪率先道：“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地址。” “我发给你。”林佳仪说完这句便结束了通话，随后将咖啡厅的地址编辑成短信发给了他。 半个小时后，左昊的身影出现在了咖啡厅外。 林佳仪的位置靠着窗边，一侧头入目的便是左昊高大挺拔的身形和英俊绝伦的侧脸。他整个人仿佛天生自带气场，行走间便抓住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一路上都紧紧跟随着他，舍不得放开。 她的视线跟着他转动，已然忘了自己也是那些人当中的一员。 很快，左昊在她对面坐下。点单后，他看着她道：“谈什么？”不过一段时间未见，她已经恢复成了他熟悉的精英模样，从妆容到服装搭配无一不完美，越发让人觉得难以靠近了。 “谈合作。”林佳仪将自己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事和盘托出：“我最开始想的是靠自己的力量报复顾真，但对我来说，这样显然用时长还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她话语一顿，缓缓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而且我想抢走她最在意的东西。” 即便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的话会是什么，左昊的表情也丝毫未变，反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林佳仪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她最在乎的是你，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 第三百四十二章 秀恩爱的第一步 “怎么配合？”左昊开口。 林佳仪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只需要跟我演一出戏，在大众面前秀秀恩爱就好了。”他们越恩爱，顾真就越是抓狂，当然，这只是她计划中比较重要的一环。 左昊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微沉，没有立刻表态。 林佳仪又道：“至于我这边，条件随便你开。只要我付得起，什么东西都可以。” “不需要。”左昊听出了她一如既往地话里话外都撇清关系的态度，声音冷沉道：“你说过孩子也是我的，那我也应该出一份力。”至于在大众面前公布他们的关系，这是他很久之前就有考虑过的事，所以就算放到现在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因为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行。”林佳仪意外于他的干脆，应了一声后说道：“我实施计划时会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左昊无情无绪地“嗯”出一声，见她已经把正事说完，起身便离开了。 晚上，林佳仪在左昊的同意下向媒体发去了几张他们同进同出的照片，匿名爆料。 几家媒体接收到邮件，再看清楚照片上男女的长相后，全都立刻闹开了。 某家公司。 有员工惊得瞪大了眼，“老板，这不是宝拉的总裁吗？这个女人我认识，是前段时间跟他传过绯闻的林佳仪。他们两人怎么在一块了？” “我怎么知道。”老板说着推开了他，“滚一边去，别看了。” 员工虽然往后退着，但眼睛还死死粘在电脑屏幕上，“老板，这是大新闻啊。要是我们公司抢先发了，那不是就火了吗？” “理是这么个理，但问题是你有胆子发吗？”另外一个员工忍不住轻轻踹了一下他的小腿，嘴巴上虽说在拒绝，但心里也在流血，“顾真和那位的事最近传得沸沸扬扬，这照片一发出去，肯定要得罪其中一方。”在不知道左昊想法的情况下，他们哪有这个胆子去踩雷？ 五家公司有四家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完全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甚至怕引火烧身还删除了邮件。只有一家公司注意到了邮件正文写了一句话。 “这几张照片已经经过左昊同意，可以随意发。” “张哥，我怎么觉得这人是在耍我们呢？”有人把邮件反复研究后开口道：“听说那个左总不喜欢别人议论他的私生活，所以也基本不上八卦新闻，但这人的语气就跟左总很熟似的。”他大胆猜测了一句，“这邮件该不会就是林佳仪发的吧？” “发了咱们营销号的流量肯定就爆了，要是不发……”张哥皱了皱眉，“被别人抢了新闻也只有呕出血了。但左总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我们也不能确定……” “哎呀，反正我们也只是小公司，要是真得罪了左总，大不了我们以后再重新开始。”员工劝道：“机会只有一次，赌不赌就看你的了。” 张哥被他这么一说也很心动，考虑之下最后还是决定立刻将这几张照片曝光。以前本来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现在有照片证实，微博一经发出立刻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卧槽卧槽！！我的眼睛！我的老公啊，居然真的跟那个林佳仪在一起了？？” “我感觉这个社会对我充满了恶意……” “左昊和林佳仪是真的，那顾真呢？之前真的都是顾真单方面炒作？” “早就看出来了，人家正主低调不解释，那些牛鬼蛇神抓住空子就全跑出来了。感兴趣的童鞋可以去看看顾真之前接受采访的视频，言语模糊，就跟人家左总已经跟她在一起了似的，真恶心。” “为毛我莫名觉得励志，我特意去查了一下这个叫林佳仪的资料。还别说，人家也挺优秀的，而且长得这么好看还有气质，跟左总很配啊。” “问题是年龄这么大还能找到左总这样的男人，我送上我的膝盖……” “……” 黄石公司的人在爆料后就一直守在电脑面前，时刻关注着网上的言论。熬了一个晚上，微博上的热搜几乎都跟这件事有关，但他们一个追责的电话都没接到。这说明了什么！这表示发邮件那人说的都是真的啊！他们没有被骗，左总真的知道这件事，而且还是默许的态度！ 他们高兴得快疯了，其他四家错过这个机会的公司此时已经哭倒在电脑前。 早上，未闻公司。 江梓琳和江顾从大楼外面走到公司门口，短短一小段距离，已经收获了无数枚八卦和好奇的眼神。 江顾将脸凑到了江梓琳眼前，精致的五官不断放大，“老婆，你看看我，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江梓琳盯着他光洁白皙的皮肤，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放开的同时在心里感叹一声手感真好，“他们没看你。” 江顾顺势抓住她的手，刚站直，方念雨就从门内走了出来，挤眉弄眼地朝着江梓琳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江梓琳转眼看江顾。 江顾一挑眉，看向方念雨，“发生什么事了？” 方念雨夸张地惊呼一声，走到他们面前道：“你们俩没看新闻？” 新闻？ 江梓琳一想到昨天被江顾缠了几乎大半夜，害得她今早来公司都差点迟到，耳根一热，略微有些不自然地接话道：“什么新闻啊？” 旁边的江顾已经把手机掏了出来看向今天推送的新闻头条--宝拉总裁恋情曝光？神秘女友居然是她！ 他看着这个标题，嘴角不由得抽了一抽，点进去后说道：“林佳仪和左昊被爆了照片，现在网友都说他们是一对。” “脸被拍到了？”江梓琳疑惑地凑了过去，看到上面清晰的照片，眉头微微皱起，“我问问佳仪。”说完她就给林佳仪打了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就通了。 林佳仪没等她发问就先承认了，“我现在在跟左昊合作，公开我们的关系只是第一步。”她为了不让江梓琳担心，语气柔和了一些道：“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左昊也知道你的目的？”江梓琳问。 “嗯。”林佳仪道：“这种事我当然不可能瞒他。跟聪明人合作，坦诚是最基本的。” “那就好。”江梓琳想到什么，最后提醒她：“瑶瑶应该也在着急，你也跟她说一声吧。” “好。” 电话挂断。江梓琳把手机收起，抬眼就看迎上了江顾和方念雨看过来的目光。她也没瞒他们，耸肩笑道：“佳仪做的。” “她要对顾真下手了？”方念雨“哇”了一声，显得十分兴奋，“我很期待她的手段。” 江梓琳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现在的表情很像电视里的恶毒女配。” “恶毒女配哪有我长得这么好看。”方念雨撇了撇嘴，猛然想到什么，悄悄指了指她的身后，压低声音道：“那个……李家然的心情貌似很不好……” 第三百四十三章 接连打击 江梓琳和江顾对视一眼，江顾轻叹一声：“我去看看他。”也是时候跟他说清楚了。 当他踏进李家然的办公室里时，李家然正在低头看稿子。 他走到李家然身后，站了好几秒都不见李家然动一下，只得出声道：“拿反了。” “哦。”李家然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伸手将书一倒，看向了他：“你怎么来了？” “不过来，也不知道你快僵成了石头。”江顾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状似无意道：“在想林佳仪的事？” 李家然见他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干脆把书放下了，转过身对着他，点头：“我放不下她。” “为什么？”江顾奇怪，“你跟她总共也没接触过几次，感情应该没有多深才对，就这么舍不得？” 李家然白了他一眼，“你当初对大嫂不是也一样嘛。先是一见钟情，然后死皮赖脸地缠上人家。” 江顾丝毫没有觉得他话里的“死皮赖脸”四个字有什么不妥，反而还十分得意地点点头，“事实证明我这战术用对了。” 李家然夸张地叹了一声。 江顾收起了玩笑的神情，突然又开了口：“她的身边有左昊和蒋文央，光是跟这两个人比，你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 闻言，李家然更加泄气了。左昊就不说了，他是目前跟佳仪牵扯得最深的男人，而且佳仪还有了他的孩子。而蒋文央呢？有哪对恋人可以一起携手走过八年？就算佳仪恨他，但这份感情也非同一般，不是他能比的。 “事实我都知道，而且她一直都是拒绝我的，从没给过我机会。”李家然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他不过是晚出现了一些时间，为什么跟佳仪就只能是错过？ 江顾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需要李家然自己去想通了。他起身拍了拍李家然的肩膀，无言鼓励了一下，随后离开。 顾真家。 经纪人看到网上关于林佳仪和左昊的新闻时，只觉得天快要塌下来了。 他第一时间找到了顾真，一连抛出几个问题：“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他们和好了？左昊怎么可能会让照片流出来这么久还不阻止，他是什么态度？” “我不知道。”顾真心烦意乱地回了一句，此时的她跟骚骚一样，根本拿不定左昊心里的想法。 经纪人满脸愁容，“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们当初就不该走那步棋，将前途跟左总绑在一起。”在顾真说出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时，其他公司已然将她视作了左昊的附属品。左昊高兴，他们自然就乖乖奉上资源，反之则是远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提起精神应对。”顾真说到这，耳边突然响起那天林佳仪在咖啡厅里说的话。她表情微变，死死抿住了嘴唇，最后吩咐经纪人道：“买通几个大的营销号，将脏水泼到林佳仪身上。”左昊从未在大众面前承认过谁，这次她就要看看林佳仪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经纪人瞬间明白了顾真的意思，应下后立刻交代人去做了。 下午，网上果然有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认为照片是P的，一切只是林佳仪在炒作。 林佳仪一直没有回应，气定神闲地在微信群里跟江梓琳还有蒋瑶聊着天。 蒋瑶还是第一次见林佳仪玩这么大，有些担心道：“佳仪，那些人越说越过分了，你什么时候回应啊？” 江梓琳倒是明白林佳仪心中所想，打字道：“在众人炒得最激烈的时候，打脸的效果最好。” 蒋瑶顿时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松了口气，“有办法应对就好。”她到现在都还觉得左昊配合佳仪演戏简直就像是在做梦，“想不到左总看着冰冷冷的，人还是挺好的。” 江梓琳看着这话一阵失笑，也只有瑶瑶能傻乎乎地说出这话了。左昊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重名重利，能拿自己的名誉配合佳仪，只有两种可能--有所图或因为在乎。 “好了，我要发微博打脸了。”林佳仪接连发出了两条消息：“你们可以去围观。” 晚上九点整，林佳仪在众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更新了一条微博。没有文字，只有一张配图，照片上是两只十指交握的手，其中一只的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的男表。 有明眼人看了，立刻评论道：“卧槽，我记得这个系列的表，左总有一支，还经常带！” “这两只手可真好看啊，确定不是手模？” “楼上关注错重点了。我特意去财经网上找到了左总的照片，还对比了一下这手，最后经过我鉴定……是左总本人无疑。” “这个世界变得科幻了么？左昊什么时候跟人秀起恩爱来了？” “那些喷子应该闭嘴了吧。啊老阿姨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蒋瑶刷了整整半个小时的评论，然后羡慕地在微信群里道：“怎么办，我也觉得佳仪和左总两人好甜，我也被喂狗粮了。” “行了啊，只是演戏。”林佳仪字里行间透露着冷静，“瑶瑶，你给我淡定点。” 顾真那边当然也收到了消息，她颓丧地坐在沙发上，满脸苦笑。她追逐了这么久的东西，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想不到到头来却被林佳仪轻易得到了。 经纪人战战兢兢地坐在她旁边没敢说话。 “我明天有什么行程？”半晌，顾真开口。 经纪人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道：“有三个通告临时取消了，只剩下一个柏朵奖的颁奖典礼。真真，我们要去参加吗？” “为什么不去？”顾真转头看他，“前段时间你不是说有评委透露了口风暗示我有机会得奖么。他们越是想看我落魄，我就越要坚强。联系江可欣，让她给我送衣服过来。” “好。”经纪人见她态度坚决，只得应了。 只是第二天的颁奖典礼结果出来时，名单里面根本没有她。 经纪人在顾真火的时候难免心气高了起来，对别人也没以前那么客气，也曾放过话暗指顾真会是柏朵奖的最终得主。这个结果一出，自然就有人落井下石，当着顾真的面奚落道：“什么啊，之前不是都放话出来了吗？原来都是假的啊。” “她本来就没实力拿这个奖，你以为随便一个小花小生都能得到吗？那未免也太看低评委们的水平了。要不是因为那位的关系，上次的那个奖怎么会落到她头上？” “你说的有道理，这下好了，金主没了看她还怎么得意。” 几人说说笑笑间，越走越远了。 经纪人脸色铁青地站在顾真身边，极力忍住了想要上前手撕了她们的冲动，但现在正是真真的关键期，他不能再给她惹事，让她沾染上任何负面新闻。 “走吧。”顾真开口。 经纪人看向了她。 顾真抬腿走在了前面，面上没有显露多余的情绪，只有紧紧攥住的手指暴露了她此刻心中的不平静。 第三百四十四章 社会的规则 第二天早上，安姿公司。 林佳仪从踏进公司的那一刻起，便敏感地察觉到全公司或明或暗投过来的打量目光。她拎着包挺直脊背朝自己的办公室一步步走去，将这些视线全部选择忽略。 “好羡慕林主管啊。”有员工忍不住小声道：“居然能和左总在一起……还在网上秀恩爱，真幸福。” “是啊是啊，听说左总昨天下午还接她下班了呢。也只有林主管这么完美的女人才配得上左总，两人真是天生一对。” “……” 蔡阳跟在林佳仪身后，听着这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恭维话语，对社会规则的残酷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在林姐得到左总的承认之前，这些人完全是另一副面孔，几乎是笃定的认为林姐利用职场潜规则勾搭上左总，从而获得一些工作上的便利。 进到办公室，林佳仪坐下后首先开了电脑，听完她汇报的工作，抬眼对她道：“你的想法没问题，就按照你说的大胆去做吧。这次活动你负责。” “林姐……”蔡阳的心中惶恐又激动，“我从来没有负责过商场的活动策划，要是做砸了……” 林佳仪打断她，“万事总有第一次，而且你跟了我这么久总学到了一些东西吧？”她稍微软下了语气，“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加油。” “是。”蔡阳受到她的鼓励，浑身顿时充满了干劲，笑着应下后便出去做准备工作了。 林佳仪听到关门声响起，摇头一笑，将包里的资料拿了出来翻看着。 门外很快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她动作一顿，冲着门口说了一声。 门很快被推开，蒋文央大步朝她走了过来，停在她桌前道：“你现在对顾真这么步步紧逼，不怕她反击？” “我为什么要怕？”林佳仪淡淡看了他一眼，很快将视线收回，重新放在了面前的资料上，“她跟我比起来，失去的还不够。” 蒋文央闻言皱眉，也跟着看向了桌上的资料，“你还打算做什么？”他眼尖地瞟到那份资料似乎是和顾真有关，上面有她的名字。 “名誉、地位、财富……还有她最想得到的人。”林佳仪难得有了耐心跟他说这些，但还是头也没抬，似乎懒得看他，“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似曾相识？”她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嘲讽。 蒋文央怔了怔。最后一句话就像一把利剑，刺得他无法呼吸。这些事……他以前也对她做过。 “要是需要我帮忙可以随时跟我说。”他神情恍惚地说出这句，随即离开。 顾真家。 经纪人在一连打了十几通电话后，几乎快要崩溃了，声音带着哭腔对顾真道：“真真，完蛋了，我前段时间接触的那些导演刚才都直接拒绝了我，还有那个珠宝代言也临时换成了方念雨……” “方念雨。”顾真冷笑，“她有什么资格！” 经纪人动了动嘴唇，忍住了未出口的话语。他明白这都是真真的气话，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方念雨为什么会抢到她的资源，不是因为方念雨现在有多出名，而是拥有强硬的后台。 “这么下去不行……”经纪人叹了口气，“用不了多久我们辛苦的一切就会被完全毁掉。” “我去找左昊。”顾真冷着一张脸起身，“是死是活总要找他问清楚。” “可是我们先现在联系不到左总啊。”经纪人提醒道：“上次你打给他秘书不是……” “总还有其他的办法。”顾真看着他，“动用我们所有的关系查左昊今天的行程。”她眉眼阴沉，又加了句，“不计代价……要快。” 经纪人也清楚这事耽误不得，立刻应下，“好，我这就去。” 下午临近下班时间，林佳仪收到了左昊的短信，说他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她。 “什么礼物？”她回复着。 “来这里。”左昊给她发送了一个地址。 这个地方她知道，是家私房菜馆，非常注重保护客人的隐私，所以很多名流都喜欢去。 她想了想，还是起了一丝好奇心，于是回了一个字：“好。” 下班后，她按着导航直奔目的地而去。 到了两人约定的包厢门口时，她左右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异常的地方。她心里不由得再次好奇起来，想着左昊这种沉熟稳重的男人到底会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她抬手敲了门，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左昊一个人，端坐在椅子上品茶。他抬眼看向她，指了一下他旁边的椅子道：“过来。” 林佳仪眉头一动，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以往他们出来吃饭，他从不会管她坐在什么位置，离他是远是近。所以现在是什么意思？有特殊的人要来？ 她依言坐下，将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有谁要来？” 左昊伸手为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道：“顾真。” 林佳仪点点头，已然全明白了。 左昊声音低沉地道：“她让人查我的行程，我透露了给她。” “你难得这么好心。”林佳仪笑笑，“等她满怀希望的来了，看到我估计会伤心死。”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左昊偏头看她。 林佳仪下意识转头，正对上他幽沉深邃的目光，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她的眼中只有他精心雕刻的五官。 但只是一瞬，她便先将头给转开了，装作无事般将茶端起来喝了一口，问道：“她什么时候过来？” 左昊也将视线移开，“快了。” 一直到他们的菜上齐，林佳仪吃了个半饱，左昊这边才收到顾真到来的消息。她甚至开始在心里怀疑左昊是不是故意将时间说晚了的，为的就是不想让顾真打扰到他的用餐时间。 很快，敲门声响起。 林佳仪朝左昊看去，听到他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字：“进来。”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门被人缓缓推开，同时也将门后那张妩媚的脸现了出来，正是顾真。 顾真在看到包厢里的林佳仪后，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怔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冲左昊一笑，“左总，打扰了。” 左昊没有理她，甚至只看了她一眼便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林佳仪身上，还提醒了她一句：“再吃点，别减肥。” 林佳仪乐意在顾真面前演戏，所以十分配合地指了指他右手边的一道菜，“那你帮我夹鸡翅。”语气中染了几分亲昵和小女人，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她和别人说话的态度。 顾真听到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只盯着左昊，想看他的反应。 第三百四十五章 霸气承认 左昊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充满了距离感，也注定了她只能仰望。甚至在她幻想的美梦里，即便他们已经在一起，她也从不敢这么对他撒娇。 林佳仪……她又为什么能？ 她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左昊伸手替林佳仪夹菜，脸上虽然一如往常般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是布满柔色的。 “我……”她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开口试图打破两人间轻松愉快的气氛，“左总，我听说你也在这里吃饭，所以特意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左昊看着林佳仪将他夹的菜吃完，这才不紧不慢地接了她一句：“嗯。” 顾真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林佳仪，想到自己未出口的那些话，难堪地紧了紧手指，“左总，之前是我异想天开，做出了冒犯你的事……”她艰涩开口，声音越来越低，“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 “顾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林佳仪突然插话。 顾真看向她。 林佳仪继续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求左昊？而且你做了什么冒犯他的事？” “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顾真感受到左昊投递过来的冰冷视线，顶着压力道：“我不该在媒体面前说些引人遐想的话，也不该让大众误会我们的关系……”她说到这，眼神中带了一丝希冀盯着左昊，似乎希望他能出口反驳她的话。 “你错了。”左昊道。 顾真神情一喜，下意识往前一步，暗含激动地看着他。 “太狡诈，连认错都避重就轻。”他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人。” 顾真愣然瞪大眼，一瞬间手脚冰凉。 “顾小姐不可能真的连自己哪里做错了都不知道吧？”林佳仪讽笑一声。她见顾真垂眼看向地面，许久都未说话，眼神一瞬间变得阴冷。半晌，她拿起包对左昊道：“我累了，走吧。” 左昊点头，起身跟她离开。 不多时，包厢里就只剩下了顾真一人。没有了两人在场，她再也不用强装镇定，身体一软靠在了墙边。等她彻底冷静下来后，才开车回了家。 经纪人一直在她家里等消息。 开门声一响，他立刻迎了过来，连声问道：“怎么样？左总怎么说？他答应了吗？” 顾真不耐地抬手制止了他再说话，“林佳仪也在那。”她疲惫地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林佳仪为什么在？”经纪人叫了一声，紧跟着她坐下，“所以说那些事全都是有预谋的？左总全都是默许了的？” “嗯。”顾真神情异常冷静地点头，随后看向他，“这段时间不用再阻止林佳仪对我做的任何事，相反，还要买通水军把她做的一切放大。” “你的意思是……”经纪人迟疑。 “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粉丝和网友身上了。只要有了舆论压力，我就不相信林佳仪还会将一切做的那么明显，为所欲为。”顾真眯眼。 “这倒是个办法……”经纪人喃声道：“现在网上已经有很多人发现了不对劲，认为你是故意遭到某势力打压。林佳仪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当着网友的面把事情做绝。”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顾真这边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没有正面回应网友组织起来的各种提问。 短短一个月里，顾真除了黑料，在大众面前的曝光率猛然下降了很多，一下子从一线艺人跌到了二线。 顾真的粉丝将这段时间里发生过的事全都联系了起来，最后还在微博上发起了一个“顾真被故意打压”的话题，毫不意外地上了热搜。 “我居然把一篇上万字的分析全看完了，无聊如我，也发现了顾真被黑了。” “无聊的不是只有楼上一个人。顾真被打压的这么明显，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 “所以我们来猜猜顾真到底惹到了哪路大神？” “大神没有，隔壁国民老公的女朋友倒有一个。林佳仪了解一下。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顾真和林佳仪之间因为抢夺国民老公而在暗地里交锋过无数次，最后显然是林佳仪胜，然后……”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莫名有点同情顾真了。” “同情顾真加一……顾真挺好的，可惜了，注定要被雪藏。” “楼上的朋友提醒了我。国民老公这么有权有势，林佳仪为什么不直接雪藏她？还要费力打压？这不是闲得蛋疼吗？” 在一片热议声中，林佳仪突然出来发话了：“她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 这句话一出来，网上顿时又热闹开了。 “林佳仪霸气！她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这句话明显就是承认了打压顾真的人是她啊。” “卧槽，顾真做了什么？她的人设不是优雅知性女神么，啊，人设崩了。” “林佳仪说什么你们都信？那你们怎么不去吃屎！” “楼上黑子鉴定完毕。你当那位是傻的？人家在商圈里混了那么多年，从白手起家到拥有现如今的成就，眼神能不好使吗？所以我站林佳仪。” “林佳仪牛掰啊，直接就霸气承认了，从现在开始，我决定粉她了！” 本来还期待网友为自己说话的顾真在看到林佳仪的微博时，一下子就愣住了。有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吗？为什么林佳仪会直接承认？甚至连多余的解释都没有一句？ 同样怀着疑问的还有江梓琳和蒋瑶。周铮已经在新餐厅熟悉起来了，蒋瑶见时机合适，特意邀请了江梓琳和林佳仪一起去餐厅尝尝他现在的厨艺。 三人选了一个相对比较隐蔽的卡座坐下后立刻便聊开了。蒋瑶笑着朝林佳仪竖起一个大拇指，“牛牛牛，佳仪你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丢了一句话让网友们去猜，他们的想象力是最丰富的，估计现在都开始脑补故事情节了。” “这只是个开始。”林佳仪看了江梓琳一眼，笑道：“她之前不是冤枉你抄袭么，这次正好把这件事一起爆出来。” “我突然想到一句话诶。”蒋瑶挥了挥手，吸引她们的注意力，“背靠大树好乘凉，要是放在以前，我都不敢去想该怎么对付顾真。” “是我之前大意了。”林佳仪想到什么，眼神沉了沉，微叹口气，“要是从一开始就彻底击垮她，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么多事了。” “那时是因为她还没触碰到你的底线。”江梓琳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指，“而且那时候我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她。” 话落，三人同时沉默下来。失去的已经不能再挽回，她们只有被迫往前看。 “菜来啦。”身后突然传来周铮的声音。 蒋瑶第一个回过神来，见他一个人端了三份牛排出来，立刻站了起来帮他接过了一份，“我们又不赶时间，不用这么着急。” “牛排要趁热吃才好。”周铮笑笑，弯腰将剩下两份分别贴心地放在了江梓琳和林佳仪面前。 江梓琳见他还站在桌边，当即反应了过来，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等咽下去后真心实意地夸道：“瑶瑶果然没有说错，你的厨艺进步很大。” 林佳仪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蒋瑶和周铮听到了两人肯定的话语，顿时一咧嘴，灿烂地笑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他们想要的未来 饭后，蒋瑶在餐厅门口挥手送别了江梓琳还有林佳仪。 她笑着站在街边，掏出手机给周铮发了一条微信：“宝贝，你几点下班？我等你。” 消息发送出去后，她盯着自己和周铮的情侣头像看了一会儿，此刻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似乎得了刚才闺蜜二人的夸赞，她和周铮合开餐厅的愿望便会跟着立马实现。 随着“叮”的一声，周铮回了过来，“估计还要一会儿去了。要不你先回家吧？不然太晚回去阿姨会担心的。” 虽然他话里话外满是关心，但蒋瑶还是看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无奈。有老妈盯着，她跟周铮的交往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偷偷摸摸了，她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但越是这样她越不想就这么离开了。 “我不，我今晚就想你送我回家。”蒋瑶咬唇打出这么一句话，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点了发送。 “那我跟主厨请个假。”这次周铮的消息回的很快，话里隐隐透露着欣喜，“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不到，周铮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餐厅门口。他一眼便看到站在街边的蒋瑶，眼里满溢着笑意，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瑶瑶。”他甜蜜地叫着她的名字，伸手牵住了她。 手上跟着一热，蒋瑶转过头嗔了他一眼，没有挣扎，只乖顺地和他十指紧扣，跟随他的脚步往前走，“你突然请假，不会有影响吧？” 周铮十分享受她对自己的关心，嘴角咧出个弧度，摇了摇头，“不会，我之前加班比较多，主厨也说过想放我两天假。” “那就好。”蒋瑶瞬间放下了心，转而跟他说起了今晚江梓琳林佳仪给他的好评，情不自禁地描述起自己勾画的两人的未来，“我越来越坚定要开餐厅的心了，铺面不用太大，刚开始有我们俩就行。装修也必须得由我们自己来把关，餐厅里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们亲手来布置……你研究菜谱，我来当试吃员，有我们两个搭档，什么都不怕！” 听着她的话，周铮的脑海里跟着幻想出一幅幅画面，幸福得笑出声来。 “周铮。”蒋瑶开口，突然顿住脚步。 周铮也跟着停下，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蒋瑶微微抬头凝视着他的双眼，往前一步抱住了他，头挨着他宽厚的胸膛，轻声说出口：“我们一定要实现这个愿望。” 周铮的眼神震了震，半晌似乎才反应过来，抬起手回抱住她，“嗯”了一声道：“我们一定会实现的。” 气氛莫名开始有了一丝沉重。 蒋瑶离开了他的怀抱，笑嘻嘻地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看向他时双眼亮晶晶的，“我对我们有信心。” 周铮怔怔地看着她，心里一动，忍不住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时候，蒋瑶的脸颊立即变得滚烫起来。两人之前虽然也有过亲密的举动，但一向内敛，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动情过。 她晕乎乎地回应，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才分开。 路灯下，周铮满脸通红，此时显然已经清醒过来了。他迅速地往四周看了一眼，突然对上了一个路人望过来的视线，紧张地拉着蒋瑶埋头往前走。 蒋瑶费力地跟上他的步伐，脸上却是笑着的，手指一动，将周铮牵得更紧了。 两人又走了十几分钟才打了一辆车。回去的路上，蒋瑶突然接到张世梅的电话。 “都九点了，你怎么还没到家？”张世梅在电话里问她。 蒋瑶下意识看了旁边的周铮一眼，嘴上不露半点破绽地回道：“今晚念雨有个活动，我必须得陪着她。现在已经结束了，我在回家的路上。” “你一个人？” “当然啊。”蒋瑶笑了一声，“不然还有谁送我回去吗？” 张世梅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蒋瑶将手机放进包里，转头便迎上了周铮充满关心的目光。她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宽慰道：“没事的。我现在的工作很自由，加班也是常有的事，我妈不会怀疑的。” 周铮对上她的眼睛，暗叹口气，最终只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蒋瑶的小区门口。 蒋瑶望了一眼小区大门，偏头对周铮道：“明天见。” 周铮一笑，“嗯”了一声。 蒋瑶拿起包下车，还没站稳，手就突然被人从后面狠狠拉住了。她眉头一皱，转过身瞪向来人，却冷不丁地对上张世梅冰冷的目光。 “车里面的人是谁？”张世梅厉声问她。 “妈。”蒋瑶浑身一颤，嘴硬地答道：“没有谁，就我一个人回来的。” “一个人？”张世梅哼笑一声，“你还想对我撒谎？电视上都说了，方念雨今晚根本就没在南城！”她无视蒋瑶的拒绝，拖着蒋瑶的手走到车门旁，大力捶打着车窗，冲里面吼道：“周铮你这个小王八蛋给我下来！” 出租车司机被她的泼妇劲给吓了一跳，转头苦着脸问后座的周铮：“兄弟，这谁啊？” 周铮的脸色在看到张世梅的那一瞬间已然变得惨白，他下意识想逃离这里，避免跟张世梅正面碰上，但又不舍得留下蒋瑶独自一人应付她，犹豫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付车钱下车。 车门刚一开，张世梅立刻饶过了车头，转到了周铮那一边，掐着他的胳膊将他一把拽了出来，“好啊！果然是你！”她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爸妈没有教你怎么做人吗！跑来祸害我的女儿！” “妈，你别说了……”蒋瑶挡在周铮面前，满脸哀求，“这里这么多人，我们回家再说。”她边说着边伸出手，想要去拉张世梅。 两人的皮肤刚一碰到，张世梅便愤愤地一挥手，将她的手大力打开，嘴上嚷嚷道：“我为什么要回家去说？不要脸的人又不是我！丢的也不是我的脸！”她见周围渐渐围了人过来，越发来劲了，面朝路人指着周铮说道：“正好了，大家来评评理！身为父母最想看到的是什么？当然是自己的子女能够得到幸福！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跟我女儿在一起后一直拖她后腿，吃软饭！我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这男人便偷偷摸摸地跟我女儿来往！我女儿还为了他几次跟我吵架，还想离家出走……” 第三百四十七章 除非我死了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围观的人一听张世梅说出的话这么劲爆，也跟着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看不出来啊，这个小伙子长得挺老实的……” “现在年代变了，长得老实有什么用啊，心是黑的。” “身为父母最怕子女走错路爱错人，我能理解这位母亲的想法。我家那个不听话的儿子也是，死活要跟他同事在一起，结果现在可好，两人结婚没半年就天天吵架闹离婚。” “……” 一瞬间，十几个路人都对周铮指指点点，嘴里吐出的都是指责他的话语。 蒋瑶张了张嘴，半晌无声。她的耳边反复回荡着刚才张世梅胡编乱造的话语，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而已，张世梅毫不费力的便抹掉了周铮对她的好，变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渣男。 张世梅得意地看了看蒋瑶和周铮，见他们一个愣在当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瞬间满意了，故作不计较地上前拉了拉蒋瑶的衣袖，放缓声音道：“瑶瑶，咱们回家，只要你以后乖乖听我的，妈就放心了。” 她笑着，拉起蒋瑶就想走，但步子往前一跨，却发现没有拽动蒋瑶。她不满地回头，正对上蒋瑶看过来的目光，随即一愣。 蒋瑶抬手，将衣服一点点地从她的手里抽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叫她：“妈。”她沉默片刻，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她，“周铮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你刚才不该那么说他。他虽然才毕业没多久，但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平时生活也节俭，没有拖我后腿也没有吃过我软饭。” 张世梅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脸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伸出手狠狠掐了她一把，瞪眼道：“妈只说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怪妈说你的小情人了？” 一旁一直没有坑过声的周铮走了上来，想要缓和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但还没说话就被张世梅甩了一记眼刀，喝道：“你离我远点！” 周铮手足无措地停在原地，一张脸涨得通红。 路人被这反转弄得有些莫名，看这情形，倒更像是这当妈的强势一些，也不知道谁真谁假了。一时间，众人的声音也小了些。 张世梅看了周围一圈，不想这次就这么简单地放过周铮，于是一拍大腿“哎哟”了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边装作抹眼泪的样子边问蒋瑶：“你是不是真想跟他在一起？” 蒋瑶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好啊你！原来你从来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张世梅突然嚎哭了起来，大有撒泼的架势，“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除非我死了！否则你这辈子别想跟他在一起！” “妈……”蒋瑶皱着眉头，慢慢朝她走过去，还想劝她，“你不用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吧。” “难听？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张世梅突然停了动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只有沉默，咬了咬牙道：“蒋瑶！既然你不想有我这个妈！那我今天就如了你的愿！”她说完这句话，在众人犹在怔愣的空档，猛地朝街中央冲去。 “妈！”蒋瑶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身，拔腿追了上去。 张世梅跑得飞快，却在临近街中央时犹豫了一瞬，直到一辆车缓缓驶过来时，才又突然跑了过去。 “嘎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刺痛人的耳膜。张世梅顺势倒下，捂着腿直叫唤，“啊！我的脚！好痛！” “你神经病啊！”司机停下车子后惊魂未定，降下车窗就开始朝着她破口大骂，“想死就去跳楼啊！别来祸害人！” 张世梅被他的气势吓到，只捂着腿不住地叫着痛。 司机探头扫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没有出血，暗道了一声晦气，理都没理她，直接开车就走了。 蒋瑶追过来时，刚好跟车子擦身而过。 “妈！”她蹲在张世梅面前，扶着她的手臂，气得直掉眼泪，“你怎么这样！你要是出事了让我怎么办？”她呜呜地哭着，似要将刚才的惊怕全都发泄出来，一直到身边响起周铮的声音时她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阿姨你没事吧？”周铮着急地检查着张世梅的腿，掏出手机道：“我叫救护车。” “叫什么叫！”张世梅拍打着他的手，“不要你！让瑶瑶送我去医院！”她说完又叫了一声痛，将两人的心都给提了起来。 蒋瑶拗不过她，只得自己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半个小时后，救护车到达，将张世梅抬到了车上。 蒋瑶以亲属的身份跟着上了车，有些犹豫地看着车外的周铮。周铮了然地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放心去医院，自己随后会跟过去。 一场闹剧随着蒋瑶三人的离开终于结束。 医院。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检查，医生终于得出了结论，“病人的小腿出现骨折的情况，建议手术治疗，这样效果更好。” 蒋瑶愣了一瞬，想到张世梅连声呼痛的样子，不确定地问了句：“医生，那我妈的其他地方呢？没有问题吗？” “好着呢。”医生看了她一眼，“她身体不错。” “行。”蒋瑶点头，“我这就去跟我妈说一声。” “嗯。”医生道：“如果确定要手术就去办手续，我好安排手术。” 蒋瑶一一应下，又问了一些关于张世梅病情的注意事项后才转身去了病房。病房里一共两张床位，但里面目前只有张世梅一个病人。她推开门进去时，张世梅立刻就看向了她，问道：“医生怎么说？” “你的小腿肿了，要先消肿才能做手术。”蒋瑶走了过去，将靠垫给她调整了一下，心平气和地对她道：“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吃什么吃！”张世梅撇了撇嘴，顺着她调整的靠垫重新躺下了，随口问了句：“手术费呢，多少钱？” “两三万吧。”蒋瑶低下了头。 张世梅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冻结，惊呼了一声，就差没当场跳起来，“什么手术这么贵！你不是说我只是小腿骨折吗！哪花得了这么多钱。”她说着就掀开了被子，想要下床，“这么坑人的医院我才不待，走，跟我回家。” “妈。”蒋瑶连忙制止了她，开口道：“你就听我一次话好不好？乖乖等着做手术，不然落下病根怎么办？手术费别担心，我来解决。” “你怎么解决？”张世梅斜眼看她，心里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她就不去撞车了，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向别人认错的人，“你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还有钱给我交手术费？” 第三百四十八章 分手吧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我不想你有事。”蒋瑶的语气难得强硬，没有再给张世梅拒绝的机会，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住院部楼下，周铮一直等在那里。 蒋瑶下楼就看见了他，步子下意识一顿，等反应过来后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暗恼自己太神经，重新坚定地朝他走去。 周铮听到响动转过了身，见到蒋瑶眼睛顿时一亮，抓着她的手臂问道：“阿姨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 蒋瑶感受到他话里的担心，微微笑着摇了下头，“医生说小腿骨折，要做手术。” “需要多少钱？”周铮道。 “两三万……”提到这笔钱，蒋瑶没了面对张世梅时的故作轻松，一脸发愁。 周铮明白她的难处，将钱包掏了出来，抽出其中的一张卡塞给她，“这里面是我的全部积蓄，有差不多两万块钱，你先拿去应急。” “这怎么可以？”蒋瑶第一反应便是将卡还给他，“你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存了这么多钱，平时用钱的地方也多，我不能收。”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周铮憨厚一笑，“我这个季度的房租刚交，平时吃饭都在餐厅解决，也没什么大开销。” 蒋瑶争不过他，只得道：“那这钱就当我先向你借的，以后分月还你。” 周铮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听她这么说也只是笑着敷衍，“到时候再说吧。”他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道：“你先回病房照顾阿姨吧，我就不去了，免得她又生气。” “嗯。”蒋瑶应了一声后便沉默了，半晌才抬头看着他，突然道：“对不起。” 周铮一愣，随即想到了今晚在小区门口发生的事，无奈一笑，伸手亲昵地揉了一下她的发顶，“别忘了阿姨刚来南城的时候我们曾经约定过什么。以后可不准说这么丧气的话了，我会伤心的。” “知道啦。”蒋瑶伸出手，握住了他作乱的手指，叮嘱一声：“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了周铮后，蒋瑶独自一人回到了病房门口。她不想进病房跟张世梅独处一室，似乎从张世梅见到周铮的那天起，她就下意识地很恐惧这件事。 空旷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一阵叹气声。 她随便找了一个塑料椅子坐了下来，拿着手机将今晚发生的事在闺蜜群里简单提了一下。最后，她发自内心地打出三个字：“我好累。” “手术费凑齐了吗？”林佳仪第一个回道：“要不要我和梓琳过来？” 蒋瑶：“周铮借了我两万块钱，不知道还差多少……你们别来了，我妈要是看到你们，绝对会再提周铮的事的。” 虽然蒋瑶已经这么说了，但江梓琳和林佳仪第二天一早还是来了医院。两人本想只在病房外面等蒋瑶，结果刚一走近，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张世梅的怒骂声。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那个周铮？他的钱怎么了！把我害成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他？这点医药费本来就该付！还想让我感谢他！做梦！” “妈……” “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周铮的名字！只要你跟他在一起一天，我就一天不回老家，一天去撞一次车！你不是嫌弃我吗？我死了你就安心了。” 咔嚓一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蒋瑶正埋着脑袋往外跑，一下子撞在了林佳仪的身上，好在力道不大。她抬眸，眼眶红红的，讶异地看着林佳仪和江梓琳，“你们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不来？”林佳仪的神情在听到那番对话的时候已然变得严肃起来。 “谁在外面说话？蒋瑶，是不是你朋友来了？”张世梅的声音这时传了出来。 蒋瑶抹了下眼睛，没敢回她，只示意林佳仪和江梓琳跟着她走。三人一路沉默着，直到到了楼下，蒋瑶才敢压抑地哭出来。 江梓琳叹了一声，走上前抱住了她，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着。 “这事没完。”林佳仪眉头紧拧着，开口道：“就阿姨的这个性子，要是你不顺着她，估计会这么一直闹下去。” “我怎么敢不顺着她？”蒋瑶抽噎了一下，离开了江梓琳的肩头，圆脸上满是狼狈的泪痕，“她昨天在小区门口当着那么多人威胁我，我刚开始还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结果她就当着我的面去撞车。这次她运气好只是伤了腿，但下次呢？” “你心里有主意了？”江梓琳接过了话。 蒋瑶沉默。 “你要跟周铮分手？”林佳仪清楚蒋瑶的性格，在张世梅用生命威胁蒋瑶的情况下，她只会选择让步。 蒋瑶没有回答，只低着头默默流着泪，双肩颤动，显然十分伤心。 见她这样，江梓琳和林佳仪也都猜到了答案。 两人在医院陪蒋瑶待了一上午，一起吃过午饭后才分开。 蒋瑶独自一人坐在炒菜馆的凳子上，看着已经发出去的消息发呆。她约了周铮来这里见面，但没有告诉他原因。他这个傻子，还以为是她想他，二话不说就请假过来了。 二十多分钟后，店门口出现了周铮的身影。他的视线在店内转了一圈，找到蒋瑶后，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笑容，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瑶瑶。”他在她对面坐下，笑着道：“阿姨好点了吗？” 蒋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中忽然涌出一阵酸涩的感觉，许久才点头道：“好多了，医生说等腿消肿了就可以做手术。” “那就好。”周铮放下了心，顺手拿起桌上的菜单点了一荤一素。他来之前一直在餐厅里忙，还没顾得上吃午饭。 菜很快就上齐了，蒋瑶一边看着他吃饭一边跟他闲聊，看他一脸满足的样子，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几次都没有说出口。 “好饱。”周铮放下了碗筷，夸张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冲她笑道：“还是跟你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更有食欲。” “宝贝。”蒋瑶突然开口，“我有话要对你说。” 周铮对上她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不好的预感，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问她：“什么话啊？” “我妈她……”这三个字刚一说出口，蒋瑶就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她哽着声音道：“我妈说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天，她就每天去撞一次车……” 周铮想起张世梅在小区门口做出的事，面色迅速变得苍白。半晌后，他强自笑了笑，“然后呢？你是不是又要说胡话了？”他边说着边伸出手想要握住蒋瑶放在桌上的手，但刚一靠近，手却落了空。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年之约 蒋瑶将手缩回去了。 “对不起……”她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她刚才下意识的动作，只道：“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这句话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周铮看着她道：“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又能怎么办？”或许是这段时间一直在拼命压抑，蒋瑶听了他的话后将所有的怨气瞬间爆发出来，冲他叫道：“以我们俩现在的条件，什么时候才能开餐厅？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妈点头同意？周铮，你别做梦了！我们都清醒一下吧！” 周铮表情一僵，放在桌下的手缓缓将衣摆攥紧了。这些话是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逃避的问题，现在当场被她全部挑破，再也没了表面上维持的平静和幸福，只剩下现实和无奈。 他的喉头有些发酸，却还是坚持道：“暂时……我们只是暂时不见面。瑶瑶，你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我绝对会实现我们的梦想。” “你怎么这么傻……”蒋瑶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哭得泣不成声，“我都这么说你了，你还为我考虑……” “那我刚才说的……你要不要答应？”周铮小心翼翼地问她。 蒋瑶抬手擦着眼泪，一顿后，边哭边点头。 …… 周铮跟蒋瑶分别后又回了餐厅，换好衣服走进厨房，正遇到叫人上菜的主厨。 主厨看见他，诧异地挑眉道：“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他走近了看，“你脸色有点差，是不是休息的不够？” “可能是吧。”周铮笑了笑，主动开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已经过了饭点了，店里面也不是很忙。”主厨摆了摆手，转过身，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叫他，“你不是想跟我学那道香醋烤猪肋排吗？正好我有空，过来，我教你。” “是，谢谢刘厨。”周铮应得积极，立马跟了上去。 “这道菜主要是酱料的调配……”主厨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周铮把需要的调料拿过来，“蜂蜜、日本清酒、海鲜酱……倒多了……不对，你这个五香粉拿错了……”主厨见他频频失误，眉头轻皱，看着他道：“怎么回事啊周铮？你今天的状态非常不对，连这么小的错误都犯？”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会注意的。”周铮连声道歉。 主厨没有过多追问，让他继续，“酱料弄好了，你去拿两根新鲜的排骨过来。” 周铮点点头，去了里面的冷鲜柜取了一整块排骨出来，放在砧板上用刀切割。只是注意力老是集中不了，锋利的刀一滑，正好割了一下他的手指。痛意瞬间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他下意识拿手捂住了伤口，渐渐愣了神。 “有心事？”不知什么时候主厨走了过来，问他。 周铮回神，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主厨笑骂他一声，“臭小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今天的表现完全就像一个刚进厨房的菜鸟。行了，你今天也别在厨房里捣乱了，回家休息去。”他转过身嘀咕，“都请假了还回来，这个臭小子也太老实了吧。” 另一边。 医院门口静静停了一辆吉普车。 “高飞，我说那姑娘也太不识趣了吧？几次这么对你，问题你还上赶着去讨好她。怎么？你真对人家有意思了？”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对旁边的高飞打趣道。 “我讨好她？”高飞嗤了一声，斜眼看自己的朋友，“你懂个屁！就蒋瑶那妈，虚伪势利到了极点，我是多想不开才会去讨好她。”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别告诉我你只是想看一下这边的风景。” “张世梅虽然极品，但她女儿还不错。”高飞的嘴角挑起一抹笑容，“要不是前段时间登门拜访受了张世梅的冷脸，我都不知道蒋瑶认识这么多的名人。能通过她结交那几个人，我不亏。” “只是因为这样？”朋友道。 高飞玩味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当然不是。蒋瑶这人性格软弱善良，容易控制又有新鲜感，就这么放手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朋友哈哈笑着捶了他肩膀一拳，“够狠！” 高飞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不跟你扯了，在车里等我。”他说完这句，下车拿起后座上的果篮，朝医院大门走去。 张世梅正无聊地看着电视，病房门突然就被人敲响了。她以为是蒋瑶买完东西回来，歪歪地靠在床上，没有回应。 不一会儿，门口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张世梅瞬间就有些不耐烦了，冲外面叫道：“敲什么敲！直接进来不就行了嘛！” 话落，病房门被缓缓推开，随着一阵脚步声靠近，进来的人却不是蒋瑶，而是许久未见的高飞。 “高飞……”张世梅一惊，连忙坐起身来，脸上也有了笑容，“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张阿姨出了点意外，就买了点东西来看看你。”高飞将果篮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随手拿过一张凳子坐在了床边，笑道：“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 “谢谢你啊。也不是什么大事，还专门让你跑这一趟。”张世梅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神情自然，也渐渐放下了心。之前她让蒋瑶和李家然接触的时候，就对高飞有些看不上眼了，有次他上门说要约蒋瑶吃饭，也被她直接拒绝。她本以为高飞会心怀不满，从而对蒋瑶放手，没想到他却是一个这么深情的男人。 高飞笑笑，眼神在不大的病房内转了一圈，意思不言而喻。 张世梅也看懂了，立刻解释道：“瑶瑶买水果去了，还没回来。”她说到这，叹了口气，“瑶瑶虽然思想简单，脾气却一直倔得很。之前的事是阿姨对不起你，让你几次失望，还丢了面子。” 第三百五十章 袒护顾真 “您说这些做什么？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高飞语气真挚，“瑶瑶她才刚毕业，性格单纯，难免会被其他的男人迷了心。我喜欢她，也愿意等。” “你喜欢她？”张世梅满脸惊讶，但随后便想通了。瑶瑶这么可爱的女孩，有哪个男人不喜欢？ 高飞笑了笑，再一次默认了。 “还是你好啊。”张世梅又叹了口气，摇头道：“要是瑶瑶最先喜欢上的人是你，我干嘛还操那么多心，还受这份……”她急忙止住了未出口的话，讪讪笑了一下，“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在一起的。” “有你这句话在，我就更加有信心了。”高飞道。 张世梅点点头，眼里迅速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皇冠公司。 顾真从楼下坐直达电梯到了总经理办公室，一路上收获了无数枚充满各种情绪的眼神。她停在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门，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进去。 她走到办公桌前，神情充满恭敬地对桌后的中年男人开口道：“邱总。” 邱石抬头看了她一眼，非常满意她的态度，本来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指了一下会客区那边的沙发，道：“我们过去聊。” 顾真应了一声，依言走过去坐下。 邱石坐在了她对面，很快就有秘书端了两杯咖啡进来。他将其中一杯推到了顾真面前，随后不慌不忙地端起了自己的那杯，微微抿了一口后才道：“最近是怎么回事？网上到处都是你的负面新闻。” 顾真今天穿了一件印花连衣裙，气质突出，但精致的妆容也没有成功掩盖住她脸色的苍白。她看了邱石一眼，心知他做事稳重颇有心计，但手段也非常狠辣，对已经不能给公司带来益处的艺人处理方法一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弃如敝屣。她不想被公司雪藏，于是只避重就轻地说道：“我跟那个林佳仪有些私仇，她在报复我。” “为了什么事？”邱石道。 顾真抿了抿唇，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地道：“我和她都喜欢左昊。”这件事当初在网上几次提到过，她相信邱石也知道，而这个理由也是目前最有说服力的。 “只是因为这个？”邱石看着她，突然笑了，“顾真，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吧？撒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只有说实话，公司才能制定出最合适的方案来帮你解决这件事。” “真的只有这件事。”顾真毫不避让地直视着他的双眼，似乎真的已经将所有一切全都坦诚了出来，“邱总，你要相信我。” “你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我当然相信你。”邱石笑了笑，随即想到林佳仪的小心眼和不识抬举，眉眼瞬间变得锋利了些，“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闻言，顾真没有多留，温顺地离开了。 晚上八点，皇冠的官方微博直接转发了林佳仪上一条的那句“她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回道：“林小姐你好。真真脾气直没什么心眼，不知她做了什么惹怒林小姐的事，可否说说？如果真是真真做错了，公司会让她当着全网友的面向你道歉。”字里行间隐隐带了一丝*味。 官博跟林佳仪杠上，这事闹得越来越大了，看到这条微博的网友也立即跟着议论开了。 “我来为大家重新翻译翻译这句话啊。顾真单纯，不可能得罪林佳仪，如果有，那肯定也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说出来让网友们评评理，看你最后怎么下台？” “皇冠这次明显是在维护顾真啊，我还以为她已经被公司放弃了呢，到底怎么回事啊？” “一脸懵逼+1，我现在更想知道顾真到底做了什么了。” “我怎么觉得这事情是林佳仪大题小做了？” “林佳仪一出手就毁掉了别人的前途，有点狠啊。” “楼上，这才算有点狠吗？你怕是不知道狠字怎么写……” 宝拉公司，总裁办公室。 “左总，皇冠那边站出来为顾真说话了。”Linda将手机递给左昊。 左昊瞟了一眼便将手机还给了她，神情仍旧平静得掀不起一丝波澜，“在你眼里，林佳仪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Linda嘴角微微一抽，暗道这不是一道送命题吗？面上却丝毫不敢马虎，想了一下后才给出四个字：“绝对冷静。” 这四个字代表的意思好坏参半，绝对冷静的人可以不受多余的情绪影响，做事的效率惊人，但同样的，也意味着少了一丝人情味。 Linda见左昊久久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戳中了自家Boss的伤心点，硬着头皮补救道：“其实林小姐这样也不算坏事，要不是因为她足够理智，您和她现在也不会还有联系，而且越是绝对冷静的人，放在心里的人就越少，但同样的，放进去后的地位……”剩下的话她没有继续说，想必Boss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左昊看着她，神情越发冷硬，“你最近的话变多了。” Linda：“……”她话变多了为的是谁啊？ 作为一名称职的秘书，她当然不会因为他简单的一句话就打退堂鼓，于是很快又道：“左总，你还没吃晚饭，需要我帮你订餐吗？”没等他回答，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她掏出来一看，故意叹道：“看来今晚加班的人不止我们，林小姐也正在忙呢。” 左昊终于有了反应，问她：“林佳仪还在公司？” “是啊。”Linda道：“我本来还想跟她聊聊商场的活动方案。” “下班吧。”左昊看她一眼，开口道。他的目光毫无情绪，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没说什么，只起身拿起了桌上的车钥匙，越过她走出了办公室。 Linda迎面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整个人笔直地站在原地，嘴角的弧度都快僵了。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她才紧张地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好险好险。”话说完，她转瞬又笑了，略显得意地嘀咕了一句：“旁观者清，Boss你在感情的事上还不如我看得明白呢……” 第三百五十一章 假戏真做 左昊开车到了安姿楼下才给林佳仪发消息：“下班了吗？我在你公司门口，一起吃饭吧。” 一分钟不到，林佳仪就回复了他，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好。” 他看了后，随手将手机放进置物槽里，不一会儿便看到一个身穿灰色套装的利落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她先是停在街边四处看了一下，然后才径直朝他这边走来。 啪嗒一声，副驾驶室的车门被拉开，林佳仪坐了进来，边系安全带边道：“来之前怎么不打一声招呼？万一我不在公司，你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左昊没有回答，硬朗的轮廓在路灯下越发抓人眼球，他重新启动了车子，朝着前方驶去。 两人一路沉默，林佳仪拿着手机跟江梓琳还有蒋瑶聊天，正说到蒋瑶跟周铮暂时约定不要见面的事。 蒋瑶在这之后情绪就一直都很低落，再加上下午在医院还看到了高飞，越发心慌意乱，生怕张世梅再次起了撮合他俩的心思，“高飞离开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我妈今天下午还夸了他几次说他人好。我真的怕了，都跟她说了我跟高飞不合适，但一点用都没有！你们说我还要怎么做她才能真正为我考虑一次？” “除非阿姨让步或者你足够硬气。”林佳仪飞快地在手机上输入，“但是这两点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几乎不可能。”她点了发送。 江梓琳：“你们现在只是暂时分开，至少还有为对方努力的机会。” “也对啊，就算我跟周铮暂时见不了面，但还可以通过手机联系啊。”蒋瑶给自己打气，“在接下来的一年我必须要全力奋斗，不让他失望！fighting！” 江梓琳 “你能想通就好，有需要我和佳仪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林佳仪：“手术费是不是还差一万？我待会儿微信转给你。” “够了够了，这个月才发了工资，我自己也有点存款，不用再给我钱了。“蒋瑶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谢谢亲爱的梓琳和佳仪，么么么。” 林佳仪见她的心情似乎得到了平复，略一勾唇，抬眼时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而身边的左昊一直在看着自己。 她的视线微微上移，正对上他黑不见底的眼瞳，只几秒她就转到了窗外，扫了一眼店招，这才发现这家私房菜店还是她曾经带他来过的。她听到左昊开门下车的声音，也跟着解开了安全带下车。 两人找了一处安静的包厢坐下，点了菜后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左昊拿过服务员精心冲泡的清茶，为林佳仪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随后推到了她的面前，修长干净的手指随后收回，只一眼就吸引住了林佳仪短暂的注意力。 “顾真那边进展怎么样？”左昊突然开口。 林佳仪迅速清醒过来，借着喝茶的动作来掩饰刚才那一瞬的走神，“还好。” “她这个人不可能一直被动挨打，还没有反击？” “皇冠帮她说话了。”林佳仪不知道他早已经看了微博，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说了一下，最后道：“皇冠不可能莫名其妙帮她，估计是她对公司隐瞒了重要的细节。” 闻言，左昊便明白她已经想出了应对的办法，“嗯”了一声后说道：“最近我们的事炒得很火，估计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必须得绑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他微一停顿，片刻后才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假戏真做？” 假戏真做？ 林佳仪放下茶杯，有点不清楚他此刻的态度了。他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回到他们床伴的关系还是开始正式交往？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林佳仪现如今想看到的。 她沉吟良久，仔细斟酌了词句后才问道：“是因为小门牙吗？”她在心里为左昊找了一个十分恰当的理由，微微笑了一下，“小门牙很乖，我也很喜欢她，要是是因为她的话，你不用特别在意我们是否在一起。只要我有空，我一定会去多陪陪她。至于其他的，我现在不想去考虑。” 一番话，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给否决完了。 左昊注视着她，眼睛里的情绪难辨，等菜全部上齐了，才说了句：“今晚要是有时间就去一趟吧。”算是间接承认了她刚才的话。 林佳仪的心顿时一松，同时又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几乎不能捕捉的失落感。她微微摇头，将这种陌生的情绪甩在脑后，拿起筷子朝离自己最近的白灼菜心夹去，嘴上应道：“好。” 饭后，林佳仪再次坐上了左昊的车。 路上，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拿出手机来转发了皇冠官博的那条微博，在后面回道：“顾小姐也是当事人，知道的不比我少，贵公司何必舍近求远来问我呢？”言语犀利，直接无视掉了皇冠公司的施压。 看热闹的网友紧接着纷纷冒了出来。 “免费翻译又出现啦！顾真性子直思想简单？你们公司怕是看走眼了。要是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那我没办法了，我一个外人说的话你们确定会相信？” “这出戏啧啧啧……都能赶上连续剧了。” “林佳仪是傻逼，嫉妒顾真跟左昊。” “是的是的，我每天都要刷一遍几位的微博，就怕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 “林佳仪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搞这么大的动作？这只有疯子才做得出来吧？” “林佳仪有哪点比得上顾真？要是不靠点这种手段，她能成功抢走左昊？” “万一是顾真惹了众怒呢？为什么要把那几件事全部归在林佳仪头上？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 “臭不要脸的小三非林佳仪莫属！” 林佳仪发了微博后就没有再看手机，自然也没去理会网友们无聊的评论。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进了别墅的车库里。 林佳仪刚下车站稳，就见眼前迅速扑过来一个小不点，她想也没想地就下意识弯腰伸开了双手，将小不点稳稳接住。 第三百五十二章 王子和美人鱼 小门牙高兴地扑进她的怀抱，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妈咪！” 林佳仪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唇角不自觉地勾起，问道：“这个点怎么还没睡？”小门牙的作息一向规律，平常都是在九点左右就上床睡觉了。 小门牙闻着她身上清冽的香味，一下子赖着不想离开她了，软糯糯地撒娇道：“王奶奶说妈咪今晚会来，我想妈咪给我讲故事，要是睡着了就见不到妈咪了。” “今天想听什么故事？”林佳仪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朝着院子那边走去。 “美人鱼。”小门牙兴奋地笑弯了双眼。 “好。”林佳仪柔声应下，往前走了几步后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左昊仍然站在车门旁，墨黑的双眸直直地朝她看了过来，但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他一向冷厉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充满距离感了。 “爹地！”小门牙像是这时才想起被她遗忘的左昊般，抬起小胖手冲他挥了挥，“快走呀。” 左昊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几步就走到了她们面前。 林佳仪抱着小门牙继续往前走，听她说起幼儿园的趣事，忍不住笑道：“原来小门牙有这么多好朋友呀？” “对呀。”小门牙掰着手指头数给她听，“赵小胖、狄漂亮、孙嘟嘟……” 左昊沉默地走在林佳仪的身侧，皎洁的月光铺洒在他们三人的身上，以至于给他造成了一种错觉--他们真的是一家人。 林佳仪将小门牙送回房间，让她乖乖躺在床上后开始翻找床前的故事书，很快她就将美人鱼的故事书找了出来。她坐在床沿，低头替小门牙掖了掖被子，看了眼她亮闪闪的小眼神，笑着将故事书翻开了，“在海的深处，水是那么蓝……” 十几分钟后，一个故事讲完了，小门牙却还没睡着。她从被子里伸出右手揉了揉眼睛，清澈的双眸看着林佳仪，小声地说道：“妈咪，孙嘟嘟给我讲过这个故事，跟你说的不一样，王子没有跟美人鱼在一起。” “这个故事有两个结局。”林佳仪微微一笑，“王子最后能跟美人鱼在一起，这个结局不好吗？” “那爹地和妈咪呢？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呀？”小门牙突然问。 林佳仪被她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一怔，笑了笑后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娇嫩的脸颊，“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小门牙现在还小，以后就懂了。”她说完将故事书放了回去，起身弯腰轻触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乖，快睡吧。” 小门牙拉住了她的手，“妈咪今晚不陪我睡吗？” 林佳仪本来想的是看完小门牙后就回家，还没开口，门“咔”的一声被打开了。左昊穿着浴袍站在门口，望着她说道：“我好了。” 林佳仪的视线落在他仍在滴水的发梢上，湿发紧紧贴着他的额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显小了些。她拒绝的话语没了再合适开口的机会，干脆答应了下来，“嗯。”她转头又摸了摸小门牙的脑袋瓜，笑道：“你先睡，妈咪洗漱完就来陪你。” “耶！”小门牙立刻欢呼了一声，心满意足地乖乖等在床上。 自从跟左昊合作后，林佳仪就放了几件衣服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她去客房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眼睛却不经意地看到被左昊遗落在架子上的衣物。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她转过头，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样子，鼻息间就嗅到了来人身上好闻的香味。很熟悉，是她常用的一款沐浴乳。一只大手突然越过了她的头顶，朝前面的架子上伸去。她下意识往后一退，却冷不丁地撞进了一个坚毅的胸膛。 后背紧紧贴着左昊紧致的肌肤，脑海里瞬间跳出无数个暧昧的画面。她的头皮顿时一阵发麻，想也不想地就退到了旁边，跟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左昊扫了她一眼，神情似乎更冷了，拿了衣物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林佳仪将门关上，想起刚才自己的反应不禁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性生活了？刚才左昊也没做什么，她为什么就感觉有些脸红心跳？ 左昊在卧室里待了没几分钟，又突然去了小门牙的房间。 小门牙还没睡，正眼巴巴地等待着林佳仪的到来。门那边突然传来了响动，小门牙一喜，从床上迅速坐了起来，“妈”字还没说出口，见到来的是左昊，大眼睛里顿时满是失望。 “爹地。”小门牙嘟了嘟嘴巴，眼睛再次朝门那边望了一眼，最后不舍地收回了视线，问他：“你怎么来了呀？” “我不可以来？”左昊走到床边，声线低沉，“妈咪一来家里，你是不是就完全把爹地忘掉了？” 小门牙吐了吐舌头，脸蛋有些红，“因为爹地陪我的时间比妈咪多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握住了左昊的手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爹地，你不要做王子好不好？王子是个大坏蛋，最后没有跟美人鱼在一起。” 左昊一怔，反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了掌心里，沉默下来。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即便抛开了小门牙的因素，他也不排斥跟林佳仪一起组建个家庭。换言之，他已经不满足于现阶段跟林佳仪的关系。 第二天早上，皇冠公司。 顾真再一次出现在了总经理办公室。 邱石在办公桌后抬眼看她，开口道：“林佳仪的回应你应该看到了吧。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顾真，你对我有所隐瞒？” “邱总，我没有。”顾真脱口说道，似乎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过于紧张，她笑了笑，重新温声道：“我跟她真的只是有些私怨，而且只跟左昊有关。” 邱石拧着眉，手指在办公桌面上无规律地敲打着，“捡几件重要的事说来听听。” “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把戏而已，没什么特别重要的。”顾真笑道。 第三百五十三章 她的清白 邱石的眉头皱得更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面色如常，举动也没有异常，这才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你的星途本来一片顺坦，现在闹出了这样的事，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你的名声。公司决定给你安排赵导新戏里面的女二，在进组前的这段时间你就静下心来好好琢磨一下演技吧。” 刘导的新戏？ 顾真曾经让骚骚打听过关于这部戏的消息，听说是部文艺片，专门冲着奖项去的。她的心里立即涌起了一阵阵欣喜，压抑着激动道：“谢谢邱总，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绝不让你跟公司失望。” 顾真走出皇冠的大门后立刻就给经纪人打了电话。不一会儿，经纪人就开着车过来，接了她后调转了车头，朝她家的方向驶去。 “看你面色不错，有好消息？”经纪人边开车边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 顾真的嘴角上扬，将颊边的头发顺手勾到耳后，看了他一眼，笑道：“邱总打算给我安排刘导新戏里面的女二。” 当初消息就是经纪人去查的，他当然也清楚，听了她说的话后当即激动地叫了起来，“万岁！”他空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这段时间真的吓死我了，我真怕公司知道真相后放弃你。还好你聪明，分析出左昊虽然暗里会支持林佳仪，但绝不会为了她在明面上站出来。”他们恰好利用了这点才让皇冠的高层相信了那番话。 下午，刘导那边便开始配合皇冠，将顾真参加试镜并被选中的消息公布了出来。但没等顾真和经纪人高兴多久，晚上七点微博上突然发出的一条微博再次掀起了波澜。 微博内容是一段视频，发出来的人是张庭声，这段时间非常敏感的一个名字。自他招妓被抓后，他的名声就臭了，一有他的消息出现就会引来一片片骂声。这次也不例外，视频一出来，立刻就有网友去围观，在看清楚内容之后，更是彻底炸开了锅。 视频里，张庭声一脸憔悴地面对着镜头，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各位网友，我要为我之前做错的一件事公开道歉。去年我曾经发过一条微博，指责江梓琳女士抄袭我的作品，在此我要特意声明一下，我那条微博是别人授意我发出的，当然，我也收了那人的好处。至于那人是谁，现在娱乐圈的哪个女星处于新闻的最热点，大家可以猜猜。” “卧槽！！我是不是看了一个假视频？？” “张庭声看着挺正派的，想不到是个渣滓，不仅招妓还胡乱冤枉人。之前江梓琳被人骂得这么惨，原来都是有人设计好了的。” “江顾说过什么来着？正义从来不会迟到。啧，现在就来了。” “处于新闻的最热点，谁啊？” “最热点还是女明星，除了顾真还有谁啊。” 似乎是为了印证网友们的猜测，黄石工作室在张庭声的视频发出来后不久，紧跟着又更新了一条微博，继曝光林佳仪和左昊恋情之后再次吸足了人的眼球。他们不像张庭声那样说话只说一半，直接就指出了陷害江梓琳的人是顾真。 未闻公司。 江梓琳刷到微博后眉轻轻一挑，走到江顾的办公室问他：“你做的？” “不是我，有人快我一步。”江顾起身走到她面前，眼神幽怨，“张庭声那边本来也差不多了，但我没让他在这个时候发声。”该死的，百分之九十的工作都让他做了，只差最后一步，功劳却被人完全抢了去。 江梓琳疑惑了，“那会是谁？” 江顾分析了一下，最后吐出两个字：“左昊。”这个答案在脑海浮现的那一瞬间，他已然明白，李家然这辈子估计是没了跟林佳仪在一起的可能。 “也是，除了你就只有他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了。”江梓琳点点头，有些意外于左昊对佳仪的重视程度。 顾真家。 顾真跟经纪人本来决定了下午小小庆祝一番，结果点的东西刚送到，张庭声和黄石工作室的微博就先后发了出来。 顾真紧紧捏着手机，指骨都泛白了，咬牙半晌不吭声。 经纪人愁得在客厅走来走去，想到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对顾真道：“真真，我们主动给邱总打个电话吧？” “上赶着去送死吗？”顾真冷笑一声，“而且这两条微博一出来，你觉得还有几个人会相信我是无辜的？” 经纪人张了张嘴，沉默了。 果然，没一会儿经纪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面色紧跟着一变，苦着脸对顾真说道：“是邱总。”他说完这句话，丝毫不敢怠慢地接了起来，语气恭敬道：“邱总你好。” “你跟顾真瞒得好啊，这就是她所谓的小打小闹？”邱石不怒反笑，“连江顾那边都一起牵扯进来了，好手段。既然顾真这么能干，想必后面的麻烦她也能自己解决，刘导的新戏也不用参演了，留给公司里面踏实勤奋的艺人吧。” 话落，电话被直接掐断。 经纪人听着听筒里面传来的忙音，好半晌才彻底消化了邱石的话。 顾真走到他面前，紧张地问他：“邱总怎么说？” “他……”经纪人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邱石刚才的话，就差没当场哭出来，“真真，我们这下真的要完蛋了……” 网上，议论声仍在继续。 “息声大神好样的，我相信双江夫妇的人品，相信江梓琳！” “顾真的演技真好啊，被她骗了这么久，真是气死我了。” “别人说什么你们都信？江梓琳可以被设计，顾真就不可以？万一是有人用这件事设计顾真呢？你们现在这样骂她，等真相出来了，是不是也一个个悔得肠子都青了？” “娱乐圈太复杂了，此事不做评判。”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多看看我 到了晚上，关注这件事的大多数网友都相信了江梓琳的确没有抄袭，只是被顾真设计，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还在维护顾真，到处帮她洗白。 江顾家。 “老婆，你怎么还在看手机啊？”江顾翻过身，将半边身子压在了江梓琳的身上，长手一伸，毫不费力地便将手机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来，我比手机好看多了，多看看我。” 江顾一挑眉，将脸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惹来一阵阵颤栗。他执起江梓琳的手指，指引般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上，低笑问她：“眼睛好不好看？” 黑夜中，所有的感官效果都加倍。他的五官已经清晰地刻在了江梓琳的心上，不用想就点头道：“嗯。” “鼻子呢，挺不挺？” “嗯。” “还有这里。”江顾将她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轻轻笑了一声，“想不想吻我？” “嗯。” 下意识的话脱口便出，等江梓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因为江顾已经压了下来，在她唇上留下一片细碎的吻。 …… 第二天一早，江梓琳跟江顾刚踏进公司大门，迎面就碰到了正捧着手机哈哈大笑的方念雨。 “快过来快过来。”方念雨冲江梓琳招了招手，“昨天刘导不是公布了要让顾真当女二号的消息嘛，今天他又发了一条微博，说是顾真档期变动，很遗憾她不能参演。哈哈哈，这么敷衍的理由也只有骗骗大众了。” “你今天没有通告吗？”江梓琳走过去问她。 “有一个小活动被公司推了。今晚不是有《朝夕》杀青的聚餐嘛，李家然说干脆放我两天假好好休息休息。正好我要常驻的那个综艺节目也要开录了，到时候可有的忙。”方念雨道。 “没那么快。”江顾接过了话，“《美好的旅行》临时有个常驻嘉宾退出，还没有确定谁补上，可能要多等一段时间。” “啊？还有这样的事？”方念雨惊讶地看着他，但仔细想想后就了然了，“也是，这个综艺节目制作成本低，请的咖位也一般，有点名气的艺人估计都不想浪费时间参加吧。” 江梓琳笑道：“你这是把自己也给说进去了么？就当是去免费旅游一下吧，不然等《朝夕》一播出，我怕你到时就真的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哪有这么夸张呀。”方念雨斜了她一眼，脸上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笑意，自己也忍不住期待起来。 晚上七点，整个《朝夕》剧组都齐聚在了大酒店，连同未闻的几个高层和蒋瑶。 三十几个人分成了三桌，导演举杯站起来冲在场的众人笑道：“这几个月辛苦大家了，感谢各位工作人员和演员密切的配合，让我们这次拍摄十分顺利！老实说，这部戏除了刚开始的一点小状况，是我当导演以来执导过的最省心的一部戏。等回去后，我一定会盯紧后期，让《朝夕》早日能与观众见面……至于收视率，哈哈哈，我一点都不担心！” “《朝夕》一播出，收视率肯定爆棚啊！” “是啊，演员的演技都过关，更别说我们还有影帝加盟。” 众人纷纷附和，气氛融洽。 江梓琳跟随着众人起身喝了第一杯酒，刚坐下，江顾就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椒盐排骨。 方念雨坐在她的左手边，看见江顾的动作后，把碗递向了他，说道：“江顾，也给我夹一块呗。太远了，我够不到。” 江顾朝她那边一瞥，没理她，只几秒就转开了目光。 方念雨手都酸了，半晌咬牙瞪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想要把碗收回，刚一动作，一块椒盐排骨突然落入了她的碗里。她微一抬眸，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席雨燃的那张冷脸。 “席雨燃你真是小天使！”她笑起来，拿起筷子将排骨吃了，“不像某些人，连为朋友动动筷子都拒绝。” “方念雨，你今天称过重了吗？”江顾眯眼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又胖了？” “哪有。”方念雨哼了一声，“我已经在严格控制卡路里了。倒是你，你婚后是不是被梓琳养太好了？怎么看着脸大了一圈。” 大了一圈？ “咳咳……”江顾差点被红酒呛到，迅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到从前几天开始，自己穿裤子就觉得腰围紧了些，不禁心下一惊，凑到江梓琳的耳边小声求证：“老婆，我真长胖了？” “没有那么夸张……”江梓琳这句话刚让他放下了心，但后半句又道：“只有那么一丢丢。” 一丢丢！一丢丢？！ 江顾低头看了眼自己碗里的扣肉，纠结之后还是夹起来吃掉了。减肥……还是从明天开始吧。 席雨燃中途离席，循着指示标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但刚拐进另一道走廊，旁边突然传出了一个熟悉的男声，“哟，这不是席雨燃嘛。”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来人，随即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男人慢悠悠地朝他走过来，扯唇笑道：“听说你最近发展得很不错？还得到了《朝夕》男二的角色。你以前不是最厌恶什么潜规则那些的吗？终于开窍了？来，告诉兄弟我，你为了这个机会付出了什么？” “周向晨。”席雨燃眼神一闪，缓缓吐出男人的名字。 周向晨在出道前同他一样都是个人练习生，关系还不错，也曾经约定要一起出道。可是一切都敌不过现实，当一个人人都想得到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时，周向晨还是选择了背叛，抢走本来属于他的机会之后成功出道，并且发展得还不错，现如今已经步入二线艺人行列。 席雨燃抬眼，面无表情道：“好久不见。” “是很久没见了。”周向晨笑了一声，“你还是那副死样子，一点都没变。”他自认为当年自己的手段使得高明，没有让席雨燃看出丁点破绽，所以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对方识破，“你有没有签公司？皇冠你知道吧？业内排行第一。你要是有想法的话，我可以替你安排跟我经纪人面谈。他看在你出演过《朝夕》的份上，应该愿意签下你。” 第三百五十五章 炒CP “不用了，我已经签了公司了。”席雨燃淡淡道。 “是哪家？”周向晨眉头狠皱。 “未闻。” “未闻？这么小的公司能有什么好发展？我给你机会进皇冠是看得起你，更多的也是念在以往咱们的情分上，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周向晨笑得张扬。 话音刚落下，很快就被一个女声接住了：“考虑什么？难道你愿意替席雨燃付违约金？” 周向晨突然被人打断谈话，有些不耐地转过头，目光从方念雨娇俏的脸上划过，稍微缓和了一些，“原来是方小姐。刚才的话还希望你不要误会，我跟雨燃是老朋友，当然也是希望他能发展得好才会这么说。”方念雨最近的势头正猛，如无必要他不想跟她直接杠上。 “我误会什么啊。”方念雨笑了笑，“你刚才不是当着我的面撬我们公司的墙角吗？公司很重视席雨燃，所以合同的等级也定的比较高。”她掰着手指头想了一下，啧了一声，“不过六千多万而已，我想你应该能付得起。哦对了，你背后不是还有个皇冠吗？听你的口气，似乎你能做主的样子，那这笔钱应该也是小意思了。” 六千多万？小意思？席雨燃签的怕不是卖身合同吧？ 周向晨之所以想要席雨燃进皇冠只是想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样更好拿捏，当然不会为了他去奔波以及额外支付这么大一笔钱，于是笑道：“我当然不会劝他跳槽，刚才只是玩笑话而已。”他说着又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席雨燃，“雨燃，朋友还在等我，有空再约，我先走了。” 一直到他回到包厢，身后也没响起挽留的声音。周向晨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挫败感，坐在椅子上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便一饮而尽。 旁边的经纪人看他脸色不好，便凑过来关心道：“你怎么了？不是想出去抽根烟吗？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他重重放下酒杯，“遇到了一个老朋友，你应该也听过，叫席雨燃。” “他啊。”经纪人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你还记得你决定放弃的角色吗？就是那部古装戏的男一，听说未闻那边有人在跟导演接触，想要席雨燃出演。” 周向晨不屑地嗤了一声，“那不是部雷剧吗？就算能播，肯定也是骂声一片。给他就给他了，我一点都不心疼。” 另一边。 周向晨一走，方念雨立刻就为席雨燃抱不平了，“你这什么朋友啊，是塑料朋友吧？一副高高在上想要施舍你见不得你好的样子。” 席雨燃被她跟了几步，眼看着她还有继续跟下去的趋势，只得停下无奈道：“我想去洗手间。” 方念雨：“……” 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即闹了个大红脸，冲他摆手道：“你去你去，我刚才就是看你这么久还没回去，所以出来看看你。”她说完这句，转身就步伐匆匆地走了。 等踏过包厢的大门，她才猛地明白过来刚才席雨燃那不欲多谈的心思。她笑了一下，没有多想，朝自己的那桌走去。一屁股坐下后，就听到桌上的陆光年说道：“……席雨燃可以。” “他这人是很不错。”方念雨点头也跟着夸了一句，随后问陆光年，“不过你们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江梓琳笑道：“光年说席雨燃是个好苗子，想让他跟你一起去参加《美好的旅行》，到时候《朝夕》再一播出，宣传效果成倍。” “方念雨在《朝夕》里面不是也跟席雨燃有不少感情戏么，要是能炒CP就好了。”李家然大咧咧道。他这话本是随口一说，但想不到一出来整桌都安静了。他咳了一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张张嘴巴正想补救，肩膀就被人一拍。 江顾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这个主意好。” 李家然懵逼脸：“啊？” “什么CP啊？”方念雨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看了看江梓琳，又看了看江顾，“不会……不会是我和席雨燃吧？” “我马上给节目组打个电话。”江顾说着就将手机掏了出来，出去联系节目组了。 方念雨看了眼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里无端生出了一股紧张感。她捏了捏手指，想让自己尽量放轻松，但筷子伸了几次出去，每次夹菜都落空。 “你怎么了？”江梓琳看着她，笑了一下，“你好像有点紧张？” “怎么会！”方念雨下意识反驳，挺了挺自己的胸脯，“不就是炒CP吗？简单的很。我怕什么？” “嗯，是很简单。”江梓琳嘴角上扬，“只是或许会有些亲密的举动而已。” “当演戏就好了。”方念雨自我安慰。 十几分钟后，江顾回来了。 “怎么样？”李家然立刻问他。 江顾看了他一眼，“节目组那边答应了，但公司也要给节目组一笔投资。” “哦。”李家然点点头，随后便安安心心地吃起菜来。有江顾顾把关，他从不担心会做亏本买卖。 整桌人的心情都很放松，唯独方念雨，在听到江顾肯定的答案的那刻起，心思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几天后，节目组突然更新了一条微博，将《美好的旅行》常驻嘉宾的名单一起公布了出来。 方念雨刷着微博，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看过去，当看到“方念雨”三个字紧紧挨着“席雨燃”时，她嘴角一勾，情绪有些复杂，却没有任何排斥的心理。但下一秒她就叫了起来，还骂了一句脏话，“周向晨怎么会在名单里？” “周向晨？”江梓琳走进来时正好听到这个名字。 方念雨愤愤地把聚餐那天的事说给了她听，然后道：“就冲周向晨那天的态度，这次节目录制肯定不会那么轻松。”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自言自语了，“席雨燃那家伙又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万一又像杨东林陷害的那次怎么办……不行不行，到时候一定要准备点常用药，还要好好提防周向晨这个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敢知道答案 下午三点。 医院。 江梓琳和江顾忙完了未闻里的事情，开车来了医院，先后进了江国鸿的病房。还没有踏进门，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响动声，一眼便看见了沈佩珍正在一旁整理杯子。 “来了啊。”江国鸿抬眼，看了看江梓琳，表情淡淡。 江梓琳点头，走了进去，顺手就接了沈佩珍手里的活道：“我来吧。” 沈佩珍的指尖几不可查地一动，随后退到了一边，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静静看着江梓琳动作，眼神时不时微闪。 江顾转身开口：“爸，服装厂的办公地点已经选好了。因为现在厂里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所以没有选在市中心，但也是个高新技术园区，到时候招人也方便，租金比市中心要便宜几倍。” 江国鸿的表情瞬间松了松，笑容从嘴角旁浮动起来，轻声道：“好，你办事情，我一直是放心的。” “地点是梓琳亲自去选的，我只是当了个司机。”江顾轻描淡写地开口，转头看向江梓琳的时候，眼神也不由自主染上了些许温度。 江国鸿一愣，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方念雨在聚餐那边说的话，脸色也滞了滞，随后道：“梓琳，过来吧，别忙活了。” 江梓琳转头看了他一眼，心底有几分诧异，但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转头走了过去，拉开凳子在床前坐了下来。 江国鸿看了她许久，动了动嘴唇，半晌道：“可欣最近在干什么？” “是啊，这么久也没有和家里人联系，我们也都在担心。”沈佩珍立刻插了嘴。 江顾瞬间皱起了眉头，抿了抿唇——他本以为自己在特意提到了江梓琳去选办公地点的事情，江国鸿会有一句半句的夸奖，没有想到一开口问的还是江可欣。 他转头仔细看了看江梓琳的表情，见她一如既往地平静，心里更觉得不舒服。 “不知道。”江梓琳回答。 她看着江国鸿犹豫的时候，就明白他要问什么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他们给自己安慰和夸奖，她反倒不习惯了。 “你也该关心关心自己妹妹。”沈佩珍在一旁嘟喃一句。 “她成年了，我没时间跟在后面替她擦屁股。妈想关心她的近况，自己去问问就行。”江梓琳语气冷淡地开了口。 这一句就将沈佩珍给噎住了，张了张嘴，也没有反驳。 江国鸿立刻意识到了今天江梓琳的情绪不太对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佩珍，这才道：“爸没有其他意思。这一次你费心去帮忙找办公的场地，确实是辛苦了，我是想让可欣接手之后的事情，也省得她现在无所事事的，到时候又给我惹出什么东西来。”说着，他掏出了手机。 江梓琳挑了挑眉。接下来无非就是厂区和办公室的装修，这一块也确实是江可欣会擅长的部分，交给她也不错，只是……以江可欣的性格，恐怕不会答应。 江国鸿很快将电话给拨通了，同时点击了外放，沈佩珍的脚步朝着这边挪动了一下，也站在床前。 “喂爸，怎么了？”手机那头传来了一声慵懒的女音，显然是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江国鸿皱了皱眉头道：“几点了，你还在睡？” “哎呀，我的工作本来就是日夜颠倒的。有什么事快说嘛，打电话来不会就是为了训我吧？” “看你懒散的样！你有什么工作啊？最近不是已经被人辞退了吗？” “爸！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现在有工作了，具体的以后再说，反正我能赚钱养活自己就对了。” 江国鸿气得胸膛起伏了片刻，呼吸声都急促起来，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自己的气息给压了下去，开口道：“有件事要交给你。” “又有事？你怎么不让江梓琳去做！”江可欣拖长了音调，不耐烦的语气在整个病房里响着。 “你姐姐现在就在我旁边，她花了好几天的功夫给公司选了地址，你做了什么？接下来办公室里的装修和布置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就你去做，别整天睡得天昏地暗没有个人样……” “知道了知道了，做就是了，省得你们成天拿她和我比较。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有什么好的……挂了。”江可欣嘟喃一句，将电话切断。 江梓琳盯着手机半晌，眯了眯眼。 刚才……她是答应了？看来最近跟着顾真，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行，既然之后她会做，我也不用操心了。我们先走。”江梓琳起了身道。 “等等。”沈佩珍跟上前来，斜眼看了看江梓琳，“我送你出去。” 江梓琳一顿，若有所思的眼神在沈佩珍的脸上滑过，随即点了头，三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江顾的脚步立刻有意无意地走在了前面，仿佛知道沈佩珍有话说一般。等到江顾的身影已经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了，沈佩珍才拉了江梓琳一下，停下了脚步。 “钱我会还你，但是要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手头紧，你也知道。”她道。 江梓琳微微抬头，略带坚毅的目光稍稍闪动一瞬，转头时微卷的头发落在肩头，连额头都显得饱满而富有光泽。 “知道了。” “你最近过得不错？”沈佩珍突然问了一句。 江梓琳扬眉，“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就觉得你比以前更好看了点。”沈佩珍笑了笑，伸手将她头发一撩，“不过我女儿嘛，当然是越来越好看的。” 江梓琳盯着沈佩珍的脸看了半晌，嘴唇动了动，卡在喉咙里的那个问题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被她狠狠咽了下去。 她想知道的事实在太多了。比如潘正强，比如沈佩珍瞒着她的那些过去，还比如沈佩珍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想法……最想知道的，还是那天潘正强差点出事，这之中有没有沈佩珍的手笔。 但现在显然不是好的时机。她不该问，也不敢知道答案。 “我走了。”江梓琳深吸了口气，吐出三个字，转身跟上了江顾的脚步。 第三百五十七章 往死里夸 顾真家。 “啪！”顾真一把将手机拍在桌上，眯着眼睛站了起来。 “诶，你做什么去？”经纪人立刻伸手将她拦住了。 顾真咬牙将他一甩，开口道：“我还能干什么？难不成现在就坐着等结果吗？林佳仪可真是好样的！还能一步一步把我绊倒了不成？” “你先冷静一下。”经纪人将她扯了回来，按在了座位上，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消消气消消气。她现在最想看见就是你这个样子。你要是真的跳脚了，去四处求人了，还不知道林佳仪在背地里要怎么笑呢！” 顾真的手指瞬间一收，眼神轻轻一瞥，抿唇不语。 经纪人见她终于没有要起身的趋势了，这才试着将手给轻轻放开了一些，随后道：“行了，风水轮流转，她不可能一路都顺风顺水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对不对？等着风波过去，等着她失意的那一天。你想想左昊是什么人，他能觉得新奇一时，还能保护着林佳仪一辈子啊？我是不相信，等这波过去了，左昊也腻了，林佳仪那边虽然和我们圈子不一样，但是真要弄她，花点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顾真看了经纪人一眼，深吸了口气，半晌，终于咬牙将翻涌的怒意给吞了下去。骚骚说得对，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出头显然是不明智的。唯有沉默，才能淡化一切。 “暂时听你的吧。”她道。 经纪人立刻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小乖乖。” 未闻公司。 自动门开了又关，江梓琳拿着一份画稿走了进来，转身坐到了沙发上，抬笔低了头。 不到两分钟，门外再次走进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跨到了江梓琳的身前。 “老婆。”江顾开口，头一伸，靠在了她的肩头。 江梓琳转头笑了笑，随后继续拿起画笔在自己的纸上划拉出一道一道匀称的线条，十分专注。 李家然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江顾的背，随后冲着他挤眉弄眼了一阵，再骚气转身，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江顾眉间一蹙，转头跟了上去，两人在门外站定，李家然立刻凑了过来，满脸都是八卦的光芒。 “你知道吗，你老婆，一整天都在画画。”李家然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还是难以掩饰话里的激动，“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有几张定妆照的图，她修到一半就放下了。你老婆对工作那是百分百的认真，上次修图修到了半夜不吃不喝的，这次居然没心思修完呢！快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江顾下意识转头看了大厅里江梓琳一眼，见她手上虽然有动作，但是频率并不高，仿佛只是在解闷一般，画画停停，手上的动作也不如平时流畅。 他所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就今天吗？” “对啊！快告诉我，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李家然继续伸手拉扯着江顾。 江顾眉眼一竖，警告道：“你离我远一点。” “不嘛！”李家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拉起江顾的袖子摇晃起来，吊着嗓子来了句京剧唱腔：“快告诉人家嘛！” 江顾迅速将他一甩，转身就朝着门内走去。 “喂喂喂！好了好了我正常点！”李家然在身后叫着，得到了一声关门的回应。 他咬咬牙，回头刚要小声咒骂，门突然再一次开了。 江顾从半开的门缝中探出头来，开口道：“她最近是有点心不在焉，是家里的事情，其他的你别多问。有办法让她放松点吗？” “放松？”李家然立刻笑开了，抖动着两条贱性十足的眉毛，“这问题你还真问对人了。未闻都开了这么久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一起集体出去聚一聚呗？来一场火热的party！” 江顾怀疑地上下打量李家然一眼，“能行吗？” “那必须的！肯定能行！”李家然用力点头。 江顾沉默片刻，暂时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于是点了头：“行，那就定在今晚。活动你来策划，资金不用管。” 李家然张大了嘴，摇头道：“江顾顾，你变了！我发现你为了江梓琳还真是什么都肯做啊？刚才最后一句，我希望以后能经常听见。” 江顾微笑着转头，盯着李家然看了两秒。李家然立刻拔腿就跑，箭一般射进了办公室内，很快，里面就响起了大声宣布今晚活动的声音和一片欢呼。 晚上。 李家然在一家ktv里订了房间，所有人先后进了会所，江顾和江梓琳是最后一个到的。 两人一踏进房间，震耳欲聋的歌声就让江顾开始后悔自己选择了李家然作为这次放松活动的策划。 “哇哦！”李家然拿着话筒，猛地转身，“接下来请聆听我的独家金曲，献给站在我左手边的这位美丽女士！” 他笑着指向了刚进门的江梓琳，全场瞬间欢呼起来，方念雨也加入了欢乐的气氛中，开始拿着香蕉当话筒，在李家然的身侧为他伴舞。 江梓琳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扯了扯江顾道：“你说让未闻放个假，大家出来轻松轻松，可没有说今天是为李家然开一场个人演唱会。” “我也是刚知道他要开一场个人演唱会。”江顾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蹦了出来。 江梓琳笑着推了推他，朝着一边走去，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哦——”李家然唱到尽兴处，嚎出声来。 “我去洗手间。”江顾刚挨到座位，立刻起身，盯着李家然看了两秒，头疼地使了个眼色，朝着门口走去。 李家然清了清嗓子，立刻明白了江顾的意思，放下话筒道：“朋友们，等我两分钟，我去释放一下膀胱里的压力——方念雨，暂时给你接一下。” “好啊。”方念雨二话不说就将话筒给拿了过来，转头道：“下一首是合唱，嗯……雨燃你要一起吗？” “我？”席雨燃抬眼，目光里闪过一丝诧异，抿了抿唇角，半晌点了头：“好。” 这回轮到方念雨诧异了，她随口一问，没想到席雨燃真的会应下来。毕竟这人闷声不响的，也不知道唱歌怎么样。 门外。 “啊！错了错了我错了！”李家然一边吼着一边撒腿就跑，躲到了长廊中间第一个屏风旁，叫道：“我是打算待会儿制造机会，让她上台唱唱歌什么的！我都还没开始实施计划呢！方念雨一会儿就会拉她上台了！” “我警告你啊，今晚别动她。”江顾咬牙，“人本来就已经够心烦意乱了， 你还拉她唱歌？我刚看了，附近有个小洲，我待会儿带她过去，你们就待这儿玩，别过来给我添乱。” “不是吧！你不带我们去？你还有人性吗！”李家然不满地抗议起来。 江顾抬眼，认真地凝视着李家然。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李家然抿唇，耸了耸肩：“好吧，我明白，算我白问。行行行，我们玩着，你们去过二人世界，不过有一点你记得啊，女人在这种时候最不希望听的就是说教，你就安慰她，夸她，往死里夸，最好能让她自己开口和你说这些。你知道梓琳的性格，她不想说的事，你逼得太紧了也没用。” 江顾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包厢走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李家然个人演唱会 包厢门一开，江顾的脚步突然缓了缓，耳朵里猛然间闯入一道低沉的男音，十分悦耳动听。 他转头看了台上正在对唱的两人一眼，昏暗的灯光打在席雨燃的侧脸上，精致无暇。 是个好苗子，没想到唱歌也不错。 念头不过在脑子里一转，江顾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了江梓琳的身上，见她也在百无聊赖地听席雨燃唱歌，心里顿时一阵发堵，走上前去，一把将江梓琳的耳朵给堵住了。 “怎么了？”江梓琳诧异扬眉，看着江顾道。 “这个话筒杂音太多，别听了。”江顾拉着她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江梓琳勾上包包，叫了一声，一路跟着江顾走出了包厢，看着江顾紧紧抿着嘴唇的侧脸，又回头看了包厢门缝里闪过的席雨燃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勾唇轻笑起来。 “江顾顾，你吃醋啊？”她道。 “老婆，你刚才叫我……”江顾猛地停住脚步，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梓琳。 江梓琳伸手，捏着江顾的脸道：“我觉得这个称呼挺好的，可爱中带着一点油腻，尤其是从李家然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更有独特风味。” 她笑着，越说越开心，眉眼都开始上扬。 江顾咬牙切齿地重新将眼睛盯上了那个包厢门，转身就朝着包厢走去：“我今天要杀了李家然……” “好了好了！”江梓琳立刻伸手，搂住了江顾的腰，将他往回拖着——其实也不用费多大的劲，几乎是在她的手指挨上江顾腰间的那一瞬间，江顾的全身就软成了一滩泥，所有的挣扎都开始做作起来。 这一幕要是被李家然看见，估计也要假惺惺地吐上一个小时。 两人打闹一阵，江顾顺势就搂住了江梓琳的肩，手指伸长捏了捏她的下巴，“我们去逛逛？有点饿。” “好。”江梓琳笑着道：“在里面继续听李家然的才华展示大会也挺可怕的。但我们这样出来会不会不太好？” “他们好不容易放一次假，一起聚着，没人注意我们偷溜。”江顾也笑了起来，脚步一转，朝着门口走去。 一路的清风扑面，带着雨后的清甜，十分凉爽。 江梓琳眯了眯眼睛，感受着凉风在双颊边擦过，突然转头看了看江顾的侧脸，有些话徘徊在耳边，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是她在张嘴之后想到了有可能带给江顾的麻烦，又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今天学会了一件事。”江顾的手往下滑了滑，碰到了江梓琳的手腕，随后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指尖，转头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江梓琳立刻想要抬手捂自己的耳朵，手指却被江顾拉得更紧了，只能任由自己的脸色开始涨红。 “什么？”她抬眼。 “不能把任何一件事情交给李家然。该死，我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能上他的当，当年到底是怎么被他拖下水的？” 江梓琳笑着道：“为什么今天学到了？” “因为今天根本不是什么未闻公司的聚会，是我想让你开心点，所以委托李家然这头牲畜想出来的办法。结果他倒好，直接办成了个人演唱会。”江顾轻描淡写道。 江梓琳的手指突然一僵。 让她开心？ 她再一次抬眼，目光掠过了江顾的下巴，弧线精致，十分优美，让人盯着就忍不住一直看下去，不想挪开目光。 “是不是因为潘正强？”江顾再一次开口，没有给江梓琳解释的机会。 江梓琳抿唇，也不再否认了，干脆地点了头。 她已经想了很久，也困扰了很久。从上一次潘正强离开之后，一切事情看似已经结束，但还有很多疑团等着去揭开。光是一个沈佩珍的过去，就足够让她头疼了。因为沈佩珍并不是瞒着她一个人，而是瞒着整个家庭，一旦抖出来一角，这事情就可以闹个没完，甚至会影响到江国鸿。 “我妈有太多的事情瞒着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插手这些东西，毕竟已经涉及到了上一辈的恩怨。但是如果不闻不问，以我妈的性格，可能事情会越做越嚣张。”江梓琳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呢？”江顾道。 两人的脚步已经在湖边停下了。 附近小酒吧的民谣歌手在不紧不慢地唱这歌，腔调带有浓烈的特色，曲调慵懒而缓慢，似乎能钻进听者的心底。 江梓琳看着湖中心的一个亭子，上面有灯在发着幽幽的光，沉默半晌之后道：“我想和她好好谈谈。从小到大发生所有事情，我们两个都是沉默相对，一个不说，一个不问，都按照自己理解的去生活。然后我们越来越远，她不想靠近，我不敢靠近，就变成现在的局面。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样，所以这一次我想试试看，去问去听，看看她愿不愿意告诉我。” “那不如就现在吧。”江顾伸手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顺势将她眉间的褶皱给抚平了：“这个表情，我一秒钟都不想再见到了，这里疼。”江顾指着自己心口，夸张地捂着，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江梓琳咬牙打了他一下，接过手机之后笑容就开始一点一点消失和僵硬起来，半晌，转头道：“现在合适吗？” “任何一个时间点都合适。”江顾看了眼时间，“八点钟，还没有睡，我送你过去。” 江梓琳深吸了口气，下了决心，点了点头，低眼看着屏幕，拨通了沈佩珍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 “小江啊，怎么了？”沈佩珍的声音还算友好，显然还是带着笑的。 “妈，是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 沈佩珍那头顿了一下，随后警惕了些道：“什么事？” “我们很久没见了，出去喝点咖啡，你最近照顾爸也辛苦，偶尔放纵一下吃点夜宵，爸不会怪你的。”江梓琳看了江顾一眼，受到了他的眼神鼓励之后，才鼓起了勇气。 “嗯……好吧，虽然现在有点晚了，不过我们确实很久没有好好说说话。行，地点你定就好。” 江梓琳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好，半小时之后见。” 第三百五十九章 好好表现 半小时之后，江顾的车子准时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旁停了下来。 江梓琳下了车，瞟了一眼咖啡厅的方向，一眼便对上了沈佩珍同时看出来的眼神，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沈佩珍转过头，特意装作看向店里的环境，表情十分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江顾伸手将包包递给了江梓琳，随后探出头来在她脸上印了个吻，轻声道：“我去转一圈回来，如果你提前出来，给我打电话。如果不是很愉快，需要摔桌子出门的那种，也记得给我打电话，不准一个人。” 江梓琳心里微微一震，笑着道：“知道了。”随即转身离开，脚步平稳地进了餐厅。 直到站在了沈佩珍的身前，沈佩珍才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爸今天怎么样。”江梓琳坐下了，伸手拿了菜单看了一眼，很快确定自己想喝的东西，招来了服务生。 沈佩珍的面前已经放了一杯奶茶，心不在焉地应着：“还不错吧，最近血糖都有控制，不过脚上的皮肤又坏了一块，医生说之后是一点糖都不能碰。其实他不能吃东西，心情也不好，现在体重一天一天地往下掉，但是都在可控范围内。” “他的啤酒肚也该减减了。”江梓琳柔声开口，话语声中没有任何听得出来的尖锐。 沈佩珍点头，不再应答，似乎是等着江梓琳告诉自己今天的目的。 江梓琳抬头，果然在一片沉默中主动开了口：“潘正强的事呢？爸还不知道吧。” 这三个字一吐出来，沈佩珍的眼神瞬间犀利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秒钟而已，一秒过后，一切恢复原状，江梓琳怀疑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一丝凌厉应该是错觉。 “他应该知道什么？”沈佩珍笑了起来，眼神一低，试图将这件事情带过。 江梓琳盯着她的脸，继续道：“至少你过去的感情生活，他还是有权利了解的吧？我指的是严肃的，长期的关系。” 沈佩珍抿唇，表情瞬间变了变，皱眉抬头，仔细看着江梓琳的脸，观察了许久。 她都知道些什么？这话的意思应该不会是……算了，有江顾帮着，江梓琳能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了，现在瞒着她肯定不是最好的办法。 “哎，妈确实是和潘正强有过一段，但是我和你爸是真心的。潘正强那样子你也看见了，我会喜欢那种人吗？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现在也只会拿着这些过去来威胁我……当时我和你爸分开了一阵，也是赌气才会去和其他的男人交往，后来和好了，我怕他心里有隔阂，也就一直没说这些。” 她说着抬眼，看了看江梓琳。 江梓琳沉默地听着，没有发表意见，顺手接了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喝了几口。沈佩珍在观察几眼之后便撇开了眼神，继续开口：“所以啊，你知道你爸那个人，如果他当时知道这些事，心里肯定难受。这现在都是陈年往事了，一把年纪，这些事情再拿出来说也显得矫情，所以我才没想让你爸操心……唉，算是我瞎了眼，当初迷了心，也不知道都找了些什么人。” 江梓琳看着她脸上的懊悔，细细端详，虽然觉得沈佩珍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瞒了所有人这么久，毫无破绽，甚至在潘正强出现的时候也可以耐心周旋……这事情已经超出了她以往对沈佩珍的认知范围。 “潘正强的事你自己处理，只要不要让爸受到伤害，我也没想插手。”江梓琳淡淡将话题给带过了，突然一顿，抬眼，“你知道潘正强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吗？” “精神状态？”沈佩珍立刻抬了头，挑眉，十分诧异道：“他不是一直都精神状态不好吗？我怀疑他喝酒喝到酒精中毒了，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希望他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有人要买凶杀他，正好被我和江顾给碰上了。”江梓琳道，迷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探究。 沈佩珍立刻张了张嘴，眼里流出几分震惊，“买凶？他惹上什么人了？” “你好像挺关心？”江梓琳笑了笑。 她从沈佩珍脸上的表情中确实找不出什么破绽。 “我当然关心了！”沈佩珍立刻拍着手叫了起来，“我能不关心吗？潘正强要是在南城还有其他的仇家，那就太好了！我这些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再丧心病狂做出点什么，难怪他已经很久没来找我要钱了……要是有仇家，他就不可能再留在南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回到从前平静的生活了。” 江梓琳沉默下来，没有回答。 她甚至有些分辨不出来沈佩珍的情绪是真是假，但是她知道一点——要么是沈佩珍真的无辜， 要么就是她的演技和城府已经超过了她能分辨的范围。 半晌，江梓琳将手包给拿了起来，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江顾来接你吗？”沈佩珍立刻跟上前来：“天晚了，最近出的新闻太多了，你别一个人回去。” 江梓琳的长发随着扭头的动作轻轻一动，眼神闪烁片刻，看着灯光下沈佩珍的脸，心里终究有触动。 这句许久没有的关心不能不让她动容，她太渴望，太需要，以至于这样的时刻到来时，她会在心里反复确认和分析。 “好。”江梓琳轻轻点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沈佩珍的眼神随着她的脚步渐渐远了，也松了口气，靠在桌前，有意无意地将刚才的奶茶重新拿了起来，喝上一口，思绪也飘忽起来。 江梓琳踏出门的时候，身子已经轻快了不少，压在心底的石头总算松开。她刚想给江顾打电话，路边就响起了喇叭声。 “滴！” 她转头，顺着声音看见了江顾的脸，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江顾也跟着笑了——看这个神情，事情应该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满腹心事的女战士，刚才战果如何？”他道。 江梓琳上了车，装作思考了片刻，随后道：“嗯……还算不错。” “潘正强的事情，妈是怎么解释的？” “否认了，我也看不出来有演戏的成分，所以就当是这样吧。对了，明天你有时间吗？” 江顾立刻伸手，臭屁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老婆大人吩咐，怎么可能没时间？” “刚才妈发消息给我了，让我们回家吃饭。”江梓琳转头，眨了眨眼，“一家人好久没有聚一聚，怎么样，去吗？” “我没问题。”江顾稍稍一顿，迟疑片刻，看了江梓琳一眼。 江梓琳立刻明白江顾为什么有所顾虑——江先海和她之间的关系还处于比较紧张的阶段。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更想朝着江先海靠近，江顾这次为她做了这么多，也换她好好表现了。 第三百六十章 惊喜 第二天。 在距离约定去江家的时间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江梓琳给江顾发来了消息。 “我临时接了一单活，你先过去，我马上到。” 江顾看了一眼短信，立刻给江梓琳回了个电话，没想到电话被对方挂掉，只剩听筒里的一片嘟声。 他皱皱眉，伸手回了信息：“老婆，你接了什么活啊？拍摄的？我别再接外拍了，怕我养不起你啊？我现在就去接你。” “不用，我很快就好，以前的一个客户。”江梓琳很快回复。 “你是不是被人绑架了？”江顾再次回道。 江梓琳：“……” 江顾收了电话，思虑了几分钟，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眼睛一亮，看向屏幕时又迅速暗了下来，撇了撇嘴。 不是江梓琳，是李家然。 “喂，干什么，快说。”他接起，没好气道。 “哟哟哟！你吃什么*啊你！”李家然叫了起来：“今天不是周末吗？约你打台球啊，走不走？” “走什么走？我陪老婆。”江顾想都没想，回了一句。 “啧，我就知道是这个结局，不过……你这说话夹枪带棒的，谁惹你了？让我猜猜！不用说了哈哈哈！你是不是惹江梓琳生气了！”李家然在电话那头大吼着。 “笑啊，继续笑啊，最好让整个台球馆的人都听听，这样我下一次估计就能在你孤苦伶仃没人理会的时候陪你去打球了。”江顾冷声道。 李家然的笑声戛然而止，断裂在半空，停顿了片刻之后，温柔的腔调再一次响起，和刚才是截然不同的态度：“看你，又生气了，脾气怎么这么烈呢……” “你再来一句娘里娘气的试试？” “不来了不来了！”李家然识相地认输，开口道：“哎呀，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你江顾是什么人物？当年在上佳横行了那么多年，什么女人没见过？*啊，小短裙啊，要什么性格有什么性格，要多娇嫩有多娇嫩……你怎么就拜倒在江梓琳的牛仔裤底下了呢？” 江顾发动了车子，没有理会李家然的话，脑子里不停想着刚才江梓琳的反常行为，开口道：“诶你说，今天本来和我老婆约好去我家吃饭，但是她刚才突然给我发了消息说让我先去，打电话不回，可是消息倒是回得挺快的。说是在外面接了个活，可是她已经很久不出外拍了，奇了怪了。” “这还用奇怪吗？夫妻之间相处久了也会腻啊！更何况像你这样天天恨不得把自己挂在人家身上的款，不是我说你啊江顾顾，你是不是离开了江梓琳就不能呼吸了？你的硬气呢！你的性格呢！” “和自己老婆要什么硬气？李家然我采访采访你，上次在病房门口，是哪个孬种死活都不敢进去看林佳仪……” “喂喂喂！停！打住！打人不打脸的！我不和你说了，你自己解决去吧！反正在我看来她就是腻烦了，暂时需要一点个人空间而已，你自己琢磨！” 电话被挂断。 江顾盯着手机屏幕，突然甩到了一边，撇了撇嘴，咬牙道：“不可能。” 但转念一想，李家然的魔音又开始在自己的脑子里打转——她就是腻烦了，她就是腻烦了…… 江顾眉间一耸，咬了咬牙，发动了车子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半小时之后，车子在家门口停了下来。 江顾一边下车一边踢着腿朝家里走去，路边一个易拉罐被他踢得梆梆响，敲门的时候也十分大力。 “咔。”门开了。 陶美珠的头从门缝里一探，满脸的喜色，一眼看见江顾臭着的表情，立刻笑出声来，“来了啊。” “嗯，梓琳说慢点过来。”江顾回了一句，开门走了进去。 “诶，你怎么满脸不高兴？”陶美珠跟在他身后，吃吃笑着。 江顾咬牙，猛地停下来自己的脚步，刚想开口，一瞟陶美珠的表情，还是放弃了自己倾诉的打算——他深知李家然虽然不靠谱，但好歹能为自己出出主意，到了陶美珠这里，一切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没事。” “真的没事？”陶美珠伸手将他一扯，“我有一个让你一看就开心的东西，走走走。” “算了。”江顾缩回了手，垂头丧气道：“我在客厅里等着。” “走嘛，看看嘛！”陶美珠再次笑了起来，硬拽着江顾朝着厨房走去。 江顾拖着脚步， 开口道：“先说好，我现在不想干活，不想说话，不想谈心。” “有点出息行不行？不就是梓琳迟点到吗？”陶美珠挥了挥手，拉着江顾到了厨房门口。 “说得简单……”江顾嘀咕了两句：“明明现在不缺钱，非要出去……” 他的话戛然而止，断裂在空中。 陶美珠转头，笑得十分阴险。 厨房里，江梓琳戴着围裙，笑容氤氲在唇角，眉间轻轻挑着，显然是听见了江顾刚才的抱怨，手上还端着一盘菜。 “老……老婆？”江顾诧异扬眉，眼神从江梓琳的脸上缓缓移了下来，在看见她手上的盘子时，心里微微一震。 这是……龙凤排骨，他小时候最爱吃的一道菜。 “梓琳一大早就过来了，为了给你这个惊喜，和妈在厨房里学了好久。对了，她还给你爸带了花，你是没看见你爸刚才脸上的表情，虽然我是看不懂那花是啥花，不过这都过去一个小时了，你爸还在阳台里蹲着呢，抱着那盆宝贝愣是松不了手……”陶美珠笑着，在他耳边轻声开口，声音却刚好能让厨房里的每一个人都听见。 江梓琳伸手将盘子里的菜递上前去，又拿了双筷子，脸上莫名被江顾盯得有些发热，小声道：“给，试试看？” “老婆，你刚才瞒着我，就是为了给我这个惊喜吗？”江顾一脸的春心荡漾，根本无法掩饰自己闪烁的眼神。 江梓琳轻咳一声，“我只是随口编了个理由，也怕做失败了你会失望……你先尝尝？” “我刚才自己一个人开车，很累的，手酸。”江顾眨了眨眼，“夹不了菜。” 江梓琳抿唇，忍不住看了陶美珠一眼。 “我去看看你爸在干什么！”陶美珠立刻转身，一秒窜出厨房的门。 江顾一愣，转头瞥了眼陶美珠的背影，转头轻叹一声道：“像我妈这样机灵的老太太已经不多了，是不是，老婆？啊——”他张嘴，毫不害臊地明示出来。 江梓琳瞪了他一眼，随后夹了一块排骨，送进江顾的唇边。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几乎是在排骨沾到江顾嘴唇的那一刹那，江顾就发出了一声暧昧的叹息。 江梓琳瞬间有些不自在了，抿了抿唇，还是坚持将排骨送进了江顾的嘴里。 “还没吃到，你叹什么气……”她道。 “太好吃了。”江顾边感叹着边点头，眯着眼睛，吸了吸鼻子，“我老婆做得就是不一样。” “真的吗……”江梓琳将信将疑地动了动眉头。 “真的。”江顾低头，在她嘴上轻轻一吻，舌尖一触，又迅速收了回来。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以舌尖为中心，在江梓琳的整张嘴里蔓延开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触了触刚才被江顾吻过的地方，触手还有些温热和湿润，整个厨房的温度了立刻上升了不少，四周也开始显得拥挤和狭窄起来。 心跳声开始渐渐明显，在她耳边炸响，抬眼便能看见那个男人的笑容，带着狡黠和故意的挑逗，再次靠近。 “江顾。”江梓琳抬手，将他的胸膛一抵，眼神朝着外面看去，轻声警告道：“爸妈还在，你别闹……” 江顾朝着前进了一步，江梓琳的眼睛一瞪，还是没有招架住他的速度，再次被印上一吻。 “今天我还以为我们的感情已经到了瓶颈期，你需要一个人独处，静一静了。老婆，这对我造成很大的伤害，你不要补偿补偿我吗？” 江梓琳后退一步，避开江顾身子的倾斜，想了想，默认了。 江顾看着她思索的表情，笑意也跟着在眼角爬上来——所有人都说江梓琳没有情趣，习惯性地冷着一张脸，但是这张脸下的所有微笑表情都让他心动，每一次眨眼，甚至每一个呼吸都是别样的可爱。 就是对胃口啊。 他低头，深深吻了上去。 “砰！”旁边突然响起了一声闷响。 江梓琳立刻直起身子，挣开江顾的怀抱，朝着门口看去。 陶美珠双手举过了头顶，满脸的失望：“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 “妈！”江顾咬牙，眯着眼睛一字一句，话里的狰狞已经要跳脱出来了。 “你瞪我干嘛！又不是我一个人偷看的！”陶美珠伸手一拽，在门后摸索着，第一次扯的时候似乎遭遇了什么阻碍，没有扯动门后的东西，第二次用了全部的力气，硬生生将江先海从门后扯了出来，“你爸也是一起看的！” 江先海黑着脸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眼神在江顾身上看了一眼，又瞥了瞥江梓琳，开口道：“我饿了，过来看看饭什么时候做好。” 江梓琳和江顾同时张了张嘴，显然无法抑制自己心中满溢出来的震惊。 “马上好。”江梓琳立刻道：“爸你先上桌等着吧，我把汤盛了就能吃。” 江先海沉默地用眼神回应了，转身离开。 陶美珠咯咯笑了起来，转头看着江先海的背影，不能自持地瘫在一边，“哈哈哈哈！刚才你爸真的和我一起偷看来着！虽然不是完全自愿的啦，但是他留下来看就说明有点兴趣，是不是？话说回来，江顾，谈恋爱那一套的，你有空还是多和你爸学学。” 她说完，转身离开。 江顾眼睛一亮，听出了这话里有些意思，立刻跟上前去，压低了声音道：“跟我爸学？为什么？” “你妈我当年可是受尽了追捧，那种情况下是怎么心甘情愿嫁给你爸的，你也不想想？” 江顾眼睛再次亮了起来，斜眼看着陶美珠，两人相视一笑，都看见了对方脸上的了然。 “我先去厨房端菜，这事情我们要详细说说——非常详细。”江顾压低嗓音，强调了最后的三个字，转身走进了厨房。 陶美珠笑呵呵地转头，走向餐桌，坐了下来。 刚落座没有多久，江梓琳的脚步声便渐渐近了。 “快快快，接一下梓琳的菜。”陶美珠将身子一斜，故意不伸手，叫嚷着。 江先海被迫伸出手，将菜接了过来，放在桌上。 “这才对嘛！”陶美珠转头，满脸的笑意，“先海你看看你，关键的时候还是关心媳妇的。” 江梓琳知道这种场合不该笑，但是忍了许久，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笑意，只能用转头的动作来勉强将笑给憋了回去，开口道：“奶奶呢？” “奶奶搬到旁边去住了。”陶美珠的笑容突然收了收，叹息一句：“她现在喜欢清静，自从爷爷去世了，她就一直懒懒的，做什么事都没劲头。不过别担心，王阿姨也跟着去的，王阿姨跟了她很久，感情很好，我们每天都过去看看，不会有什么大事。” 江梓琳点了点头。 江顾端着菜走了过来，按住了正要转身的江梓琳，开口道：“你坐着，我来端就好。”说着伸手将江梓琳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转头看了江先海一眼，笑了笑：“我老婆今天做饭辛苦，接下来的我收尾。” 全部的菜端上桌后，江顾就挨着江梓琳坐下了，倒上饮料，喝了一口，笑着转头：“我刚在厨房偷吃了点，这味道，绝了。爸，觉得呢？” 江梓琳一顿，转头愣愣地看着江顾。 他这是直接引战呢？明知道江先海现在对自己还不满意，直接问出这个问题，话语中还带着一丝威胁…… 江顾在桌底下伸手，轻轻将江梓琳的手指一抓，表示安抚。 江先海没有说话，陶美珠也十分配合地没有开口，而是一转头，跟着江顾一起看向江先海，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半晌，江先海轻咳了一声。 “先吃饭吧。”江梓琳突然开了口，打了个圆场，想要缓和现在的气氛，余光同时斜了斜江顾，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 江顾抿唇，“爸？” 江梓琳全身都是一僵，不明白今天江顾为什么一定要江先海说点话，只能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就在她以为场面几乎要冷下来的时候，江先海突然动了动嘴唇。 “嗯，不错。” 三个字，如同巨石投入湖心一般，瞬间在江梓琳的耳朵里炸响开来。 他说了不错？ 陶美珠哈哈大笑，拍手道：“我也觉得不错不错！” 江顾勾唇，冲着江梓琳眨了眨眼睛，轻轻将她的手再一次握紧了，低头吃饭。 饭后，江顾和江梓琳一前一后出了江家，进了车内。 江梓琳拉上安全带之后转了头，“刚才为什么非得逼着你爸说话？” “你今天做饭辛苦，当然不能白做了。”江顾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是老婆，我为你做的所有事都是心甘情愿，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们俩之间最不该有的就是亏欠了。还有我的家人……你放心，我在一天，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我自己的家人。” 江梓琳抿了唇，这番话在脑海中久久没有散去，震得她半晌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很久之后，她叹息一句，笑着靠上了椅背，沉默下来。 应该也不用回答了。他会明白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看她怎么逃 另一边。 江可欣的小区门前，一个脏兮兮的身影正在大门处晃着，时不时朝着里面张望一番。 “就是他！”身后猛然响起一声怒喝。 “上！” “潘正强！你小子还想躲到什么时候？真以为躲着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几人一哄而上，将潘正强一抓，掼到了地上。 “啊！”潘正强哀嚎一声，几乎是扯着喉咙在喊，立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这里是高级小区，没人在这里闹过事，所以没有几分钟，小区门前的保安就接到了通知。 “钱什么时候还？”为首的人凶狠道。 潘正强的躺在地上抽了抽，没有应答，嘴里不断说着：“吃的……我要吃的……” “什么？”为首的人皱眉。 “吃的……” “吃你个大头鬼啊！”那人一怒，立刻将手里的木棍朝着他身上一抡。 砰！一声闷响。 “我警告你，你最好是老实点把钱给我们拿出来！我们耐心不多，时间你要，我们给了，结果现在呢？来给我玩这出？” “老大……”身后有人低声道，扯了扯为首的人的袖子，“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你看他，这里好像不太好。”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耸肩。 几人仔细低头一看，果然看着潘正强眼神涣散，已经失去了焦距，四处看着，不时还傻笑一番。 “妈的！潘正强你是给我装傻对吧？打！往死里打！”为首的人吼了一句，率先抡起了棍子。 砰！砰！砰！ 几声闷响和哀嚎声同时响起，吸引了更多路人的目光。 “你们干什么的！”保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拿着手电筒，朝着这边大步迈着。 几人对视一眼，都晦气地咬牙。 “走！真是倒霉透了！他妈的居然疯了……”为首的人匆匆说了一句，带着人四散跑开，在保安过来之前逃离了现场，只留下潘正强一人抱着头，身子扭在地上，低低喘息。 保安蹙了蹙眉头，蹲下身来，手电筒在潘正强的脸上一晃，“喂，你哪儿来的？” “唔！唔！”潘正强痛苦地捂着头，叫了两声。 “是个傻子……”保安起身，撇了撇嘴，看了他一眼之后道：“去去去，这里不是你该晃的地方，知道吗？赶紧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耳边，潘正强才缓缓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背的伤口。 “嘶……”他咧嘴叫了一声。 上一次被打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这一次又重新裂开了……不过幸好，总算是躲过一劫，他现在疯了的状态肯定立刻传遍整个圈子，那些人有一段时间不会来找自己麻烦了。 “你还好吗？”身后传来一声细软的问句。 潘正强一抖，吓了一跳，转头看了看，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五官温婉柔和，面上还带着笑。 真是怪人……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人笑了，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坐地上不冷吗？”唐沁岚说着，伸手在自己袋子里掏了掏，拿出一个牛角面包，递上前去，“给，这是我刚买的面包，今天正好买一送一，多出来了，送给你。” 潘正强犹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尽是警惕。 唐沁岚也不介意，再次笑了笑，将面包的袋子轻轻放在一边的花坛上，随后又掏出了一瓶果汁一起放在旁边，转身轻轻抬脚离开。 潘正强盯着果汁和面包，撇了撇嘴。 疯了……绝对是疯了。不过也算是善心，不吃白不吃。 “妈，你在这儿干嘛？怎么不进去？”小区的另一边响起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 潘正强伸向食物的手突然顿住了，一愣，僵硬着身子转头，看见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江可欣。 她刚才叫那个女人什么？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妈？ 潘正强的眼神在江可欣的脸上停留着，又看了看刚才那个女人，心里猛然间闪过一丝情绪，十分迅速，几乎捕捉不到。 江可欣走上前去，挽上了唐沁岚的眉头，先是皱着眉，随后又笑了，和唐沁岚有说有笑地进了小区的大门，期间还撒娇打闹，看起来感情很好。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潘正强的视线里，他才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这女人是江可欣的妈……”潘正强伸手，将面包和果汁抱在了怀里，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东西半晌。 这几天他本想着从沈佩珍身边的人身上下手，但是江梓琳的身边无时无刻都跟着江顾，从来没有分开过，他跟着的第一天就被江顾察觉了。所以没再敢跟上去，只能转战江可欣的这边。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潘正强盯着手里的面包看了许久，笑意在眼底浮动起来，勾了勾唇，转头看向小区的门内。 这回总算是抓到了沈佩珍的把柄，他倒是想看看沈佩珍这回还怎么逃…… 第二天。 安姿公司。 晨间的高层会议，林佳仪和蒋文央准时参加。 两人在会议室的门口碰上了，林佳仪抬眼一瞥，只是看了蒋文央一眼，转头便走。 “佳……”蒋文央张嘴，下一个字还没有吐出来，眼前就只留下林佳仪踏着高跟鞋的摇曳背影。 “蒋经理。”王磊在身后叫了一句，笑着上前。 蒋文央抬腿，懒得回应，眉头紧紧皱着，嘴唇也轻轻抿上了。 她当真要这样疏远？就算现在做不成恋人，普通的同事关系也维持不了么？ 林佳仪回到座位上，简单整理了自己的东西便抬起头，等待会议，期间没有和任何人对话，对王磊的挑衅也视而不见。 “今天主要说一说公司下半年的计划。”Boss在视频中开了口：“我不想只做国内的市场，从公司开始的第一天，目标就一直是盯着整个亚洲的。我们的产品也是适合亚洲女性，现在终于有拓展业务的能力，公司下半年的计划将和这个有关。我打算从公司里选人去做这件事，轮资历和能力，文央，你怎么想？” 蒋文央眯眼，抬了头，下意识看了林佳仪一下。 林佳仪没有动作，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般，一脸的事不关己。 “嗯？”Boss再次问了一句。 蒋文央始终无法将自己的眼神从林佳仪的脸上移开，薄唇轻启，缓缓道：“我没什么想法。” “如果把你调往美国，能够安排吗？”Boss直入主题。 蒋文央再次停顿了，眼神还是看着林佳仪，似乎是在等待着林佳仪开口。 他的意思十分明显——只要她开口，有一丝阻止的意思，他就能拒绝这次机会。 “蒋经理。”下一秒，林佳仪抬了头，和蒋文央的眼神对视上了。 蒋文央目光一亮，心跳猛地加快了几分，按捺着自己心中的惊喜，点点头道：“嗯。”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最后的交集 林佳仪目光平静，利落的短发别在自己的耳后，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眼神如一汪深潭，不带任何情绪起伏。 “我觉得这个岗位很适合你，公司里能胜任的人也只有你了。”她道。 蒋文央眉眼一动，刚才的心跳声瞬间平息下来，情绪由云端跌落谷底，抿了抿唇，半晌没有回话。 林佳仪再一次转头，勾唇笑了笑，对着Boss道：“公司现在也处于人才短缺的阶段，蒋经理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Boss满意地笑了起来，点头道：“林主管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是多方考虑之后，才决定人选是文央。文央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的未来无可限量。” 蒋文央轻轻“嗯”了一声，眼神落在了自己面前的文件上。 这已经算是默认了，如果没什么大问题，蒋文央将离开南城——这意味着什么？ 林佳仪抬眼，转向了王磊，正好对上了王磊投过来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了一瞬，几乎闪出激越的火化，敌意十足。 这意味着，经理的位置将再度空缺，而公司里能够资格去竞争这个位置的，只有她和王磊。 “还有个任务。”Boss开口道：“梅肌那边的收购要开始准备进行了，他们资金已经断裂，但是旗下的好几款护肤品都有口碑，这一次务必拿到他们的配方，弥补我们在护肤品业务上的不足——王磊，这事情你来负责。” 林佳仪立刻抬头，睁了睁眼，神经被Boss的这句话给拉到了极限。梅肌的收购不是小事，Boss连商量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将这事情给了王磊？ “哎！”王磊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不住地点着头，讨好地笑着：“放心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保证给您办齐了！” “好好做。”Boss留下一句，最后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林佳仪想找机会和Boss对上目光，但是Boss始终没有将眼神朝着她这边看，会议一结束就关闭了视频通话。她手指一捏，几乎想也不想地就站起身，想要回到办公室里再联系Boss。 “林主管。”王磊在身后懒懒出声，叫了一句，声音缠绵而得意，“别费劲了，想知道原因吗？我告诉你。” 林佳仪脚步一滞，被王磊的话拖住了。 她凝眉回头，目光在王磊身上一扫，勾唇冷笑：“王主管知道什么？知道自己的能力还没法胜任这个工作，还是知道自己虽然业务能力不强，但是这些年靠着嘴皮子功夫得到的福利也不少？” 王磊脸上的笑意不变，稍稍走近了些，目光中的挑衅表现得淋漓尽致，“当然不是，但是林主管你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嘴皮上的能力，也是能力。至少它让我得到了这一次的收购案，林主管你成天冷这张脸，好像也没有得到什么特别的福利吧？哦不对，瞧我，都给忘了……还是有得到一些的。我猜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就好这口吧？” 他的话明里暗里都在指向左昊。最近左昊和她的事情不仅仅在网上炒的火热，在这个圈子里也是爆炸性的新闻。她现在只要走到一个地方，身后必然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一转头，也必然能看见有人伸手对着她指指点点，一脸心虚。 她斜眼，目光晃了晃，平静而蔑视。 “耍耍嘴皮子当然是能力，但是这种能力能让你走多远，王主管心里比我清楚，否则也不用这么面目狰狞地和我争这些小东西。” “哈！”王磊也笑出声来，转头道：“我还真是靠这些小聪明走到了现在。既然我能走到这里，那就一定能去更远的地方，这一点就不劳烦林主管操心了。林主管还是好好管管自己的事情吧，经理的位置空出来，这个节骨眼上，Boss给了我这样的考验，你心里应该也比我清楚是什么意思。” 王磊说着，挑了挑眉，转头离开，脚步比平时要轻快许多，嘴里还哼着歌。 林佳仪的手指在身侧收紧了，眉头皱出了两道痕迹，凝视着王磊的背影，心里沉了沉。 他说的没有错。之前Boss很看重梅肌的收购，安姿在化妆品这一块已经打出了自己的品牌，但是护肤产品还暂时处于空缺阶段，产品的销量也不好。这个节骨眼上Boss直接将这个任务给了他，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暗示性的。 “佳佳。”身后响起一声低沉的男音。 林佳仪动了动眉头，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蒋文央。 “嗯。”她冷淡地应了一句。 蒋文燕走上前来，在她身侧站定了，开口道：“这次任务是Boss的意思，最近有关于你的新闻层出不穷，虽然给公司带来一定的关注度，但是Boss心里也势必会觉得你和左昊走得近，公司快要留不住你，所以自然就没有将心思放在你身上。如果你想留下来，你应该知道该做什么。” 林佳仪眉头一动，有些意外。 “知道了。”她点头，抬腿朝着前方走去。 “佳佳。”蒋文央再一次开口，这次的叫唤显然比刚才更加亲昵，甚至染上了几分急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刚才我在会议上说的是认真的，公司确实只有你能够胜任。” “那你呢？”蒋文央跟上前来，没有打算放过这点点的可能性，开口道：“抛开工作因素，你真的希望我走，希望我离开南城，是吗？” “是。”她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蒋文央心里一沉，手指在身侧紧了紧，半晌，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的呼吸声开始蔓延，沉重而哀然。 傍晚。 林佳仪打了卡，驱车到了左昊家。 因为最近媒体十分关注她和左昊之间的绯闻，一举一动都在所有人的监视之下，很多人还不相信左昊和她的关系，所以她但凡有时间，都会在演戏之余来陪陪小门牙，顺便给这出戏加重剧情，同时也是为了完成她心里的遗憾。 因为这一次，有可能是她和左昊最后的交集。以后想要这样陪着小门牙的机会大概是没有了。 车子一停，林佳仪高跟踏地，平平稳稳地走了出来，立刻察觉到了不远处有狗仔模样的人在有意无意地看着她。 她关上车门，眼神坚定地朝着左昊的家里走去，脚步没有半点停顿的意思，进了门。 “妈咪！是妈咪吗！”小门牙的声音立刻在客厅里响起，随后一个小小的身子从里面飞跃出来，直直朝着她的怀里扑了过来。 林佳仪往后一退，笑着将小门牙抱了个满怀，蹲下身子，伸手将她的乱发动了动，“怎么头发这么乱？在学校玩疯了是不是？” 小门牙嘻嘻笑着道：“爸爸不会梳头，阿姨也不会，头发就掉呀掉，一直掉，小门牙也没有办法呀……” 她耸耸肩。 林佳仪被她耸肩的动作给逗笑了，一抬眼，看见了左昊的眼神，笑意顿时收了收。 左昊抬眼，目光在她和小门牙之间沉默地一转，最后还是定在了她的脸上。 “你看我干嘛？”她抿唇，“我也不会。”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你的能力 左昊看了一眼她的短发，明白了。 扎头发这样的事，他几乎可以确定林佳仪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比起留长了头发去打扮，他更相信林佳仪是从小玩着机器人和战甲，把头发剃个精光以求夏天能舒服和简洁的人。 林佳仪换鞋进了门，小门牙一路都扒拉着她的裙摆，一直走到了沙发前，还费力地爬上了她的腿。 左昊在一边看着，放下了手机，目光专注小门牙的动作。 “妈咪，你以后每一天都会过来吗？昨天你没有来呀。”小门牙小声开口道。 林佳仪看了左昊一眼，突然想到上一次他有关于小门牙的提议，心里一动，随后低头笑了笑道：“以后有时间就会过来。” “妈咪总是这么说，总是这么哄我呢，大骗子……”小门牙嘟喃一句，转过头，小小的身子扭了扭，假意朝着左昊的方向靠了靠。 林佳仪笑着将她给一把拉了回来，搂着她的小肚子，摸了摸道：“饿了吗？” “好饿呀！”小门牙瞬间忘了刚才的小别扭，立刻扑向了林佳仪的怀里，开口道：“吃饭吃饭！” “我们点外卖吗？”林佳仪抬头问了一句。 左昊还没有开口，小门牙率先挥舞着自己的手，大声喊了出来：“不是点外卖哦！今天在餐厅里吃！” 餐厅？ 她好像除了吃过几次早餐，其余时候都是在沙发上解决的。 诧异不过几秒，林佳仪就抱着小门牙站了起来，朝着餐桌走去，左昊随后跟上了。 她进了洗手间，反复将手洗干净之后才出来，王嫂已经将饭菜都放好了，惹人注目的是餐厅里暗色的温馨灯光，以及桌上的一瓶红酒，两个杯子。 她再一次看了左昊一眼，在灯光的衬托下，他的侧脸显得更加精致逼人，但同时也泛着冷意，久久无法消散的冷意。这个男人的漠然和冷静似乎是骨子里的，她在职场里闯荡了这么久才学会了伪装自己，昂首挺胸面对每一个人，最惊慌失措的时候也不能忘记表情管理。 但是左昊给她的感觉不是这样。所有经过学习的东西都难免露出痕迹，但左昊就是浑然天成，身上的温度都低于常人。 想了想，她还是坐下了，挨着小门牙，就坐在左昊的对面。 左昊伸手，修长的指节在酒瓶上一放，打开了，倒入两个杯中，递给了林佳仪。 林佳仪接过，指尖无意中相触，记忆猛地在脑中散开。 上一次，她为了气顾真，特地来左昊家里和他拍了一张十指相扣的照片。当然提出那个提议的时候，她没有多想，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不妥，但已经来不及了。 令她意外的是左昊的反应——即使面对她这样的提议，也没有露出惊讶地表情，只是淡淡点头，随后将手伸过来。 其实有关于那天的所有记忆，林佳仪都是模糊的。唯一深刻地印在记忆里的，是触手那一瞬间的酥麻和冰凉。他手上的温度不热，和*的时候完全不同，扣上指尖的一瞬也是冷得让她浑身一颤，异样感直到今天，也没有完全消散。 她低头，用喝酒的动作来掩饰刚才的些许尴尬，随后道：“今晚我陪着小门牙一起睡。” “好耶！”小门牙道。 左昊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林佳仪便将这个反应当成了默认。 饭后，林佳仪进了浴室，洗漱后拿着梅肌的资料坐到了一边，借着左昊书桌上的灯，仔细看了起来，时不时地拿笔涂涂写写。 不得不说，梅肌的品牌还是十分有力度的，要不是这一次资金链断裂，安姿也不可能会有收购的机会。近几年来梅肌对护肤品投入的资金十分庞大，几乎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研究那一款精华液的产品上，而安姿最缺的也是这个，难怪这一次Boss会对这个案子十分看重。 林佳仪点了点头，眉心轻皱。 “梅肌。”身后传来一声。 林佳仪侧头，瞟了一眼身后，眼神在左昊的浴袍处流连了片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左昊的 领口微微倾斜，开了大V，虽然只有一条缝隙，但春光无限，一窥便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腹肌。 她收回眼神，点头道：“对，安姿最近想要收购这家公司。” “这块肥肉不少人盯着，需要帮忙吗。”左昊似乎是十分稀松平常地问出了一句。 “不用。”林佳仪再一次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 刚才有那么几秒钟，她几乎以为这样的气氛是夫妻之间才会有的。遇到困难，不用谈谈条件就能帮忙——这已经是左昊第几次这样了？ “而且这一次负责收购的人不是我。”林佳仪再一次补充了一句。 左昊一顿，“王磊？” “对。”她诧异于左昊居然会对她公司的事情有印象，不过既然提到了，就顺嘴解释一句：“王磊和我流产的事情有关系，我们之间本来也存在竞争，所以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他。如果不能抢到这个任务，至少也不能让他做得那么顺利。” 左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和流产有什么关系，查到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肚子不舒服的当天，他去过我的办公室。”林佳仪摇摇头：“不管有什么关系，他一定是参与了，就算后面的黑手不是他，他既然做了这些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林佳仪的眼神明显凌厉了许多，声音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这个仇，她绝不会忘。她要每一个参与过这件事的人都付出代价。 左昊点头，只开口说了一句：“有需要我做的，随时说。不过以你的能力，对付王磊应该不成问题。” 林佳仪挑眉，转头看着左昊朝着门口走去的背影，目光闪动了片刻。 以她的能力……她暂且就当这句话是夸吧。 “妈咪！”隔壁房间传来了小门牙的叫声：“我躺好啦！可以讲故事了哦！” 林佳仪的眼睛弯了弯，放下文件站起身来，手机突然一亮，是蔡阳的电话。 “喂。” “林姐，明天晚上有个聚会，有很多老总太太都会去，估计是女性比重比较多，你也在邀请之列……这聚会要推掉吗？” “不用，我去。”林佳仪道，挂了电话。 平时她是不喜欢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但现在不一样了。要知道八卦的来源，很有可能就是有用的消息——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王磊倒霉的可能性。 第三百六十五章 用尽全力去保护 第二天晚上，林佳仪如约到了聚会的酒店，难得换上了一件黑色礼服，短发也做了修饰，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她踏进大门的那一秒，大厅里安静了片刻，众人几乎是立刻将自己的视线朝着她身上投了过来，有人则面面相觑，眼神里闪烁着惊讶和八卦。 林佳仪可是最近的红人。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聚会上了，业界也一直都知道林佳仪处事的原则，不仅不喜欢参与这些四处都是八卦的聒噪场合，也不喜欢和一群阔太太在一起聊天，不过“不喜欢”也仅限于听说，当着所有人的面，没人能挑的出林佳仪的毛病。 “你好。” “嗨。” 林佳仪笑着，一路碰杯，一直走到了靠近角落的长沙发边缘才停了下来，眼神一瞟，等所有人都适应她的存在后，就缓缓朝着自己的目标移动，穿梭在各种老总太太的周围。 “我这指甲上回就被做坏了，现在受损很严重的啦！”有个身形略丰腴的微胖女人道，伸出手给身侧的三五个姐妹看，无名指的钻戒闪闪发光。 林佳仪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指，匀称白皙，虽然有些发福了，但还是难掩姿色，更能看出来年轻时候的风采。 “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这么漂亮的手指，我要是你老公，可得心疼死。”林佳仪接了话，笑眯眯道。 胖太太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不可抑制地开始蔓延，抿唇轻轻笑着，随后抬眼道：“我们家那位就是喜欢我的手，从前就老夸。” “我知道一款手膜特别好用，刚好就是我们公司的产品，待会儿可以让我助理送过来给你。”林佳仪走上前去，伸出了自己的手，“我之前也是多死皮，摸着粗糙，这儿还有一块疤。”她指了指自己左手的一块。 几个阔太太立刻就被吸引了视线，纷纷朝着她的手看了过来。 林佳仪轻叹道：“这块皮肤愁了很久，怎么用都用不好，本来想去激光的。奇怪的是用了几次手膜，还淡了。” 几人立刻伸手来摸，都有些兴趣。 “好啊，那一会儿你记得带给我。”胖太太立刻道，眼里也有了些兴趣。 林佳仪的手又白又嫩，十分有信服力。 “没问题，要么加一下联系方式，你用着好的话，之后我再送几盒给你？”林佳仪笑眯眯道。 “我也要可以吗？” “还有我！” 林佳仪加了一圈，收了收手机，再次将目光投向刚才那个胖太太，开口笑着道：“项链不错，看来你老公不仅仅喜欢你的手啊。” “说什么呢！”胖太太笑了起来。 “我们都得抓紧时间向你取取经，结婚多年还这么恩爱是怎么做到的？”林佳仪将手包放在了胖太太的嘴唇下，假装采访道。 众人笑了起来。 胖太太轻轻拍了林佳仪一下，“别取笑我！你当我们不知道呢，最近最该被采访的人应该是你了吧？那么难啃的骨头都被你啃下来了，诶，你有没有什么诀窍要告诉我们呀？” 众人被这句话勾得更加来了兴致，都知道这话指的是左昊和林佳仪，碰了这么敏感的话题，连呼吸声都小了几分。 “我还能有什么诀窍？该看的，狗仔队替你们扒了，不该看的，我也没能捂住不是么？这年头的狗仔队，知道的比我自己都多。”林佳仪耸肩。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胖太太笑得脸都红了，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胸膛，喘息着开口道：“但是我最近也愁啊，老公加班太狠，所以只能出来找你们玩玩。” “你老公还要加班？”有人打趣一句：“拜托诶，强然公司谁不知道？哪有大老板亲自加班的道理！” “别提了，为了一个公司的收购案，太麻烦了，估计很多人都盯着这块肥肉。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反正竞争比较激烈，我老公信不过手底下的人，亲自上场了。” “哇，什么公司能让你老公亲自下啊！” “最近收购的公司？”林佳仪在身侧插了嘴，笑了笑道：“我好像听说了几个，都是护肤品方向的——这么说来，你的情人节礼物该有着落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胖太太的笑容却突然滞了滞，冷静了几分，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立刻开口回道：“哎，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最近是有几个护肤品公司，不过不确定是收哪个。我们公司主营的是日用品嘛，所以别多想。算了，我还是操心操心我自己的指甲吧。” 林佳仪笑着转身，朝着另一个人堆里走去，低头给蔡阳发了个信息。 “确认一下强然公司最近的活动意向有没有和梅肌挂钩。” “好。” 她重新抬起头，笑容浮上唇角。 刚才她不过试探了一下，那位胖太太就紧张起来，更是眼神闪烁转移话题，看来在撒谎这事情上，还是需要好好练练。 一个小时之后，林佳仪走出了大厅，上了自己的车，在副驾驶座上将高跟鞋给脱了下来，换上了平底。 自从上一次怀孕，她就开始喜欢上平底的舒适和轻松，也开始用两双鞋切换。还有一个爱上平底的理由，是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告诉任何人的……穿着平底的时候，孩子好像从来没有离开她，就像这个肚子还是需要她用尽全力去保护的，就像她的未来还是一片光明。 这是她从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林佳仪闭了闭眼睛，耳朵旁却突然响起了铃声。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点下了接听。 “怎么样。”她道。 “强然那边还没有打听到消息，不过你之后给我的那几个公司都隐隐约约和梅肌公司有联系。” “筛选出有竞争力的公司，把最后的名单给我。”林佳仪立刻直起了身子，重新回到了战斗状态，眼神亮晶晶地闪烁起来。强然的保密工作做得越好，她越是感兴趣。 “好，马上。” 五分钟之后，名单发了过来。 几家公司罗列在整个屏幕里，虽然不多，但都是这几年发展起来的新兴企业，实力都不可小觑。今天这个聚会能来的阔太太几乎都来了，尤其是最近老公忙着的，更是需要一些金光闪闪的宴会来满足她们的好奇心。 再加上聚会之前，她就已经将自己会去的消息给放出去了——果然，收效不错。她相信上流社会的这些靠着八卦呼吸的女人，是不会错过现在的话题人物的。 林佳仪眯了眯眼，发动了车子。 手机再次一亮，这一次不是蔡阳，而是另一个熟悉的名字。 左昊。 “今天过来吗？” 林佳仪沉吟片刻，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心情不错地打下了一个字：“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王磊的示威 第二天。 林佳仪刚到办公室坐下没多久，助理蔡阳就进来了，“林姐，促销活动的策划方案我已经做好了。”她边说着边走到林佳仪的办公桌前，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麻烦你过目一下。” 林佳仪伸手接过，低头一页页扫过去，最后抬眼说道：“活动内容太少了。”她想了一下继续开口：“除了抽奖和消费赠券的活动，还可以增加一两个，比如说前两年公司曾用过的空瓶换物，这样可以吸引不少的老客户来参加……” 蔡阳听得一脸认真，等她说完了后立刻应道：“好的，我待会儿就加进去。” 林佳仪点了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电脑屏幕上，拿起鼠标点开了公司的内网。等她做完这些，发现蔡阳还没走，便又转头问了她一句：“还有事？” 蔡阳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片刻后才迟疑地道：“王主管那边今天传出了消息，说是第一轮的报价过了，现在已经跟梅肌公司的高层搭上线了。” 林佳仪一顿，精致的眉眼一片冷然，“我知道了。”她道：“你回去继续干活吧，记得今天中午下班前将修改后的方案给我。” 蔡阳见她如此淡定，顿时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了，“林姐，我们不做些什么吗？” 听她这么问，林佳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觉得应该做什么？”没等对方回答，她又摆了摆手，“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单”字刚落下，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她朝门那边一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是王磊，微微蹙了蹙眉头，示意蔡阳先出去。 “林主管。”王磊迈着步子朝林佳仪走近，听到身后蔡阳出去的关门声，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这两周我一直在忙，都没跟你好好说过话，怪想你的。” 林佳仪微微笑了一下，放松地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目光虽是仰视，但周身的气场却丝毫不输于他，“王主管是给我带好消息来了么？” 王磊看她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心里嗤笑开了，认定她是承受不了挫败感在故作坚强，“要说好消息，有是有一个。Boss不是重视我，特意交给我收购梅肌的任务嘛，我运气比较好，第一轮报价成功通过了。” 这事情已经被他反复强调了多遍，林佳仪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她点点头，皮笑肉不笑道：“那就恭喜王主管了。不过这也只是第一轮而已，后面需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王主管可千万不要对其他的竞争公司掉以轻心才好。” “这就不需要林主管替我操心了，毕竟这次的收购案是我在负责。我在安姿待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大成绩，但还是有点人脉的。”王磊心中得意，面上却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托人打听消息这种小事还是可以做到。” “这么说王主管已经是成竹在胸了？”林佳仪看着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若有所思地道：“比如说充分了解竞争对手……” 王磊闻言，只笑笑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林佳仪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发现他似乎真的很有把握的样子，心下不由得有些疑惑。梅肌的优势强然那边不可能不清楚，之所以不透出一点风声，只能说明强然非常重视这次的收购案。而王磊要是知道的话绝不可能表现得这么轻松，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强然也参与了收购报价。 这下可有趣了。 想通这一切后，林佳仪不自觉地勾了勾嘴唇，若有所指地提醒王磊道：“还是那句话，王主管可不要掉以轻心。对梅肌感兴趣的公司很多，我们或许并不是最有优势的那一个。” 王磊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谢谢林主管的关心……我还要去盯组员做尽调，就不跟你闲聊了。”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朝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过头来对她道：“哦对了，我对我的消息渠道非常有信心。林主管要是不适应最近悠闲的生活，我可以去向Boss申请让你加入收购计划，到时候梅肌收购下来了，怎么说你也有一份功劳。” 林佳仪眯眼，半晌缓缓笑了，“不了，我怎么敢跟王主管抢功劳？” “行，既然林主管不想参与那就算了吧。”王磊的语气充满遗憾。 一踏出林佳仪的办公室，王磊的脸上瞬间挂起了笑容，多年来一直落后于林佳仪的阴霾一扫而光，连步子似乎都有些春风得意。他走到自己组的办公区域，拍了两下手掌吸引了所有员工的注意力，随后宣布道：“马上开会，所有人立刻拿起资料去会议室。” 最近他们组都忙于收购梅肌这个计划，加班开会早已经是常事，所以王磊一通知，组员们的反应都比较快，起身收拾好资料陆陆续续地朝会议室走去。 王磊这个组加上他一共有十一个人，之前组员最多时曾经有二十几个，但多年来处处竞争不过林佳仪他们那组，再加上某些组员业绩不好，最终便被开掉了。 等人到齐后，王磊首先问起了尽调的情况。负责这块的人是他的心腹张嘉伟，他条理清晰地汇报了关于梅肌公司的各方面情况，最后总结道：“……经过我们尽调后的结果来看，梅肌公司实际上的综合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我个人建议第二轮可以适当提高报价，或者提高收购条件，以增强我们的竞争优势……” 王磊听了他的话，眉高高一挑，看向了会议桌边上的另一名组员，“周婷，你怎么看？”周婷主要负责的是他们组的公关工作，这次他更多的也是通过她的关系来探听消息。 周婷沉吟片刻，随后给出了跟张嘉伟截然不同的看法，“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积极跟几家竞争公司参与了这次收购的人打交道，也得到了一些消息。我认为我们公司本身的优势就已经足够，发展潜力这两年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更别说我们第一轮的报价还比另外几家竞争对手的高，再加上我们允诺会给梅肌总经理股份，光是这一条件就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王磊赞同地点点头，“周婷说得不错，我跟她的想法一致。”他有意模仿蒋文央在思考时的动作，自认为潇洒地一手撑着下巴，想了想后拍板道：“这次收购关乎着我们这个组能否打赢翻身仗，Boss当然也更想看到我们以最低的成本成功完成这次收购，所以我决定降低第二轮预定的收购报价。” 第三百六十七章 邀功 张嘉伟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王主管，这样子会不会太冒险了？” “冒险？”周婷斜了他一眼，撇嘴道：“周佳伟，你这是不相信谁的分析能力呢？是我还是咱们王主管？” 她比张嘉伟晚进公司一年，在工作能力上虽然比不上他，但好在她投胎投的好，通过家里的关系在职场上也能如鱼得水，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跟张嘉伟和平共处了。他们俩明里暗里都是竞争的关系，等王主管晋升到总经理的位置，那空下来的主管位置只会从他们当中二选一。 张嘉伟见她把王磊也牵扯进来，嘴唇一抿，却还是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反问她一句，“报价后我们跟梅肌同时签了保密协议，你能保证你的消息来源是完整的么？” 周婷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呛，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捏紧拳头，正要回话，却突然被对面的王磊截断了。 他转头看向周婷，问了差不多跟张嘉伟一个意思的话，“周婷，这次的收购计划的确非常重要，你确定没有漏掉的竞争公司？”不知怎么的，林佳仪的话突然在他的耳边回荡，使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迟疑来。 “我当然确定！”周婷想也不想地便回道，随后她又猛然想到了今天早上母亲随口跟她提起过的一句话，说是跟几个闺蜜聚会时，曾经听人似乎不小心说漏了嘴，强然公司的老总好像对梅肌也有兴趣。 但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她最讨厌张嘉伟一副他最厉害的样子，仔细想想就能推断出母亲的那番话根本就没有依据，强然本来只是一家日用品公司，跟美妆行业毫不沾边，在今天之前也除了强然老总的老婆那几句话，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肯定是假的。心念一转，她将最后的一点疑虑彻底抛到脑后，轻哼一声，对着张嘉伟毫不客气地道：“这次统共就五家公司对梅肌感兴趣，我全都打听到了！需要我现在再给你报一次竞争公司的名字吗？” 王磊见她说得这么笃定，心里瞬间也安心了不少，也有了耐心出口缓和气氛，“行了周婷，你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他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听上去却一点指责的意思都没有，“你跟嘉伟都是我的得力助手，大家就事论事，也全都是为了公司好，这点我是知道的。至于第二轮报价的事，这个我会再认真考虑一下。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散会吧，回去再完善一下尽调的内容，把不确定的地方提交给嘉伟汇总。” 两天后，Boss召集了几个高层再次开了一次视频会议。 会议室里只坐着蒋文央、林佳仪和王磊。Boss例行询问过公司的日常情况过后，终于奔向了今天会议的主题：“梅肌的收购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他看向了王磊。 王磊瞬间来了精神，清了清嗓子后开口道：“现在到了尽调的后期，我这几个星期一直都在跟梅肌的钱总接触，已经打好了关系，同时也获得了一些内部消息。” Boss点点头，“不错。”他话语一顿，随后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你在报告中提到想降低第二轮预定的报价，这次很有把握？” 重头戏来了。 王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对座的蒋文央和林佳仪，想到昨晚跟梅肌高层吃的那顿饭，拼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得意，“是的老板。这次收购我做足了准备工作，也打听到其他竞争公司的相关计划，有信心能以最低的成本成功拿下梅肌。” “嗯。”Boss笑着夸赞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王主管，那我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好的老板。”王磊的笑容快要咧到耳根，“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会议结束。 林佳仪收拾了东西准备起身离开会议室，但刚一站起来，就发现王磊朝着她这边走过来了，于是将东西重新放在了会议桌上。 “林主管。”王磊笑呵呵地对她道，“我前几天说的话仍然有效，你现在想加入的话还来得及。” 林佳仪的嘴唇微微勾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还没开口，蒋文央就突然接话了。 “王主管这是忙不过来吗？需不需要我再跟Boss说说，好给你增派一点人力？”蒋文央走过来加入了他们俩的谈话，转头盯着王磊。 王磊连忙一笑，“不用了，谢谢蒋经理的好意，我们这个组的人员数量刚刚好。”他还念着等蒋文央离开后能提携他一把呢，所以说话仍然带了小心的恭维和客套，“蒋经理，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出去忙了？” 蒋文央微微点头，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等王磊出去后，他才将目光放在了林佳仪的身上，问道：“嫉妒他吗？” “我为什么要嫉妒？”林佳仪淡声开口：“他现在已经被邀功的想法填满了脑袋。倒是你……”她看了蒋文央一眼，“你不去帮他？”王磊没有打听到的事，她不相信蒋文央也不知道。 蒋文央轻轻挑起眉，一双眼在镜片后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脸上惯常的微笑已然不见，“我不想帮他。”他的神情逐渐被认真取代，“我知道你在查什么，也知道你在怀疑他……我现在可以清楚的告诉你，那件事的确跟他有关。” 林佳仪的嘴角挂起一丝了然的冷笑，对于他的话似乎毫不感到意外，“比起现在，刚进公司那会的他要可爱多了。”她恨着王磊，但同样也不想跟蒋文央多待，于是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拿起东西离开了会议室。 下午五点，林佳仪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是条短信，左昊发来的，让她今晚去他家陪小门牙。她顺手回了一个“好”字，便又将手机放在了一边，心中微叹。 在她跟左昊的这段关系里，两人表面上看似是对等的合作关系，其实天平早已倾斜。就因为当初她提出合作的要求时，左昊拒绝了回报，所以她现在根本想不到该怎么还他的人情。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多余的 哪知到了下班时间，左昊又给她发了句：“我在你公司门口。” 林佳仪此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看了这条短信后只能无奈一笑，将拿在手里的车钥匙放回了包包里，然后回他：“好。” 自从两人因为合作而公开了关系后，她也没像以前那样再遮遮掩掩了，于是走出去大大方方地上了左昊的车。系上安全带后，她偏头，一不小心便对上他深邃如海的眼眸。 她怔了两秒，随后在他的目光包裹下开口：“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左昊声音低沉地吐出两个字，略显苍白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话落便靠在了椅背上阖上眼睛休息，吩咐前排的司机道：“开车。” 车子很快启动，平稳地行驶在大道上。一路上，两人也没再说过话。 小门牙眼巴巴地站在大门口盼着林佳仪的到来，一听到车子的喇叭声，开心地蹦了起来，在车子开进院子里后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喊道：“妈咪！爹地！” 左昊见她已经出来，便让司机先停了车，让自己和林佳仪先下。 车子停下没多久，小门牙就跑过来了，小脸蛋上满是欢喜的笑容，拉着刚下车的林佳仪撒娇道：“妈咪，我好想你呀，想你想得吃不下饭。你摸摸我的脸，肉肉是不是不见了？” “是瘦了很多。”林佳仪轻轻捏了捏她胖嘟嘟的脸蛋，忍笑说道：“待会儿妈咪跟你一起吃饭。你现在正是长高高的时候，要听爹地的话，不能挑食。” “小门牙最不挑食啦！”小门牙说这话时心虚地看向一旁的左昊，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好话。 左昊牵起她的另一只手，微微点了一下头，“不挑食。”话落他便看到小门牙贼兮兮的笑容，很快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不爱吃的都吃。” 小门牙瞬间泄了气。 林佳仪嘴角一勾，眼底笑意四起。 三人走到饭厅时，王嫂已经将晚饭摆了出来。林佳仪坐在小门牙的旁边，一边陪她说话一边时不时给她夹一些她够不到的菜。 晚上林佳仪都在控制着食量，所以喝了一小碗皮蛋瘦肉粥后就放下了筷子。只是一抬眼，她却发现对面的左昊似乎也很少动筷子，连碗里的粥都还剩下大半碗。 “胃口不好？”她微微皱起眉头。 “嗯。”左昊应了一声，干脆也不吃了，看了眼她和小门牙道：“你陪她，我去洗澡。” 林佳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他起身离开了。 十几分钟后，小门牙乖乖地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见这么久了左昊还没下来，便转过身子望了眼楼上，然后又转回来，问旁边的林佳仪：“妈咪，爹地怎么还没下来呀？”她想起什么，很快又说道：“爹地是不是生病啦？爹地以前也是，总是想着工作，生病了也不去医院。” “不去医院？”林佳仪挑眉，这倒是很像左昊的风格，忍了忍，还是问了一句：“那最后是怎么好的？” 小门牙瘪了瘪嘴，“等病自己好，还有就是最后被肖阿姨送去医院。” 林佳仪“嗯”了一声，心里也有些放心不下，于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安抚道：“你自己先去客厅玩会儿，我去看看他。” 小门牙点点头，一副巴不得她赶紧上去的样子，“妈咪你快去吧。”刚才爹地可是说了他要去洗澡呢，嘿嘿。 林佳仪不疑有他，只以为她也是在担心左昊，于是起身朝楼上走去。不一会儿，她停在了他的房间门口。 门是半掩着的，她敲了两下，见左昊没回应，便推开进去了。房间里面并没有人，她脚步一顿，随后熟门熟路地走向浴室，在门口停了下来，听到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 她先是敲了门，随后冲里面叫了一声：“左昊。” 没有人应她。 林佳仪眉头一皱，又叫了他几声，再次没有得到回应后，她直接便动手旋开了门，没有丝毫犹豫地快步走了进去。 打开浴室的玻璃门，里面的情景也随即映入了她的眼帘。左昊的确在里面，但已经晕倒了，花洒随意地掉在了一边，还在不断地往外面喷出水雾。 林佳仪走过去先是将花洒关了，随后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脸颊，“左昊……”手指刚一触碰到他的皮肤，她的眉顿时拧得更紧了，“发烧还强忍，你真当你是铁打的？”她说这话时完全忘了自己也曾出现过无数次跟他类似的情况，只伸出两只手费劲的抱起他，将他往外面拖。 将左昊整个人放到床上时，林佳仪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顾不得休息，又下了楼拿起手机给左昊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把车子准备好后再来背左昊下楼。做完这一切后，林佳仪才又回到了卧室，熟悉地在衣柜里为左昊翻出了一身衣服，准备给他擦干身体穿衣服。 肌肤与肌肤触碰，左昊身体的每一处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她的眼下。但林佳仪此刻的脑子里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无，只用了最短的时间给他穿好衣服。一切准备妥当时，门口也响起了敲门声，“林小姐，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林佳仪听出是司机的声音，于是回道：“进来吧。” 司机依言推门进来，不敢耽搁，跟林佳仪一起将左昊背到了车里，径直送往医院。 路上，林佳仪接到了Linda的电话。 “林小姐，你现在在左总身边吗？”Linda说道：“左总今晚八点有个视频会议，现在离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我联系不上他。” “他发烧晕倒了。”林佳仪小心地扶着左昊枕在她大腿上的脑袋，“我现在正送他去医院，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麻烦你把地址发给我一下，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会马上赶过去。”Linda的声音立刻染上了一丝焦急。 “嗯。”林佳仪应了她一声，挂断电话后就把医院的地址发了出去。 等车子停下来时，她发现医院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医生护士，旁边甚至还准备了一张担架。她刚一下车，为首的医生立即走上前来，跟林佳仪打过招呼后便开始吩咐担架工小心地将左昊扶出来。 林佳仪站在一边，看着医生护士热热闹闹地围在左昊的身边，动与静的对比，让她突然生出了一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 第三百六十九章 没有离开 左昊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一片白和陌生的环境，随后身边传来了Linda含着欣喜的声音，“左总，你醒啦。” 他微微偏头，想要抬手，但刚一动作就发现了手腕上输液针，于是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发高烧晕倒了，幸好林小姐发现得早把你送来了医院。”Linda庆幸地拍了拍胸口，一回想起来就觉得万分恐怖，“左总你都烧到了三十九度啊，哪有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啊……“她的声音在左昊无波无澜的眼神下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闭上了嘴巴。 左昊撑着手臂坐起来，扫了病房内一圈，突然开口：“她呢？” 她？谁啊？ Linda的脑子里条件反射般冒出这两个问句，但随后猛地意识到什么，顿时在心里尖叫开了。她家Boss终于开窍了吗？也知道问起关于心上人的消息了？ 这些想法转瞬闪过，她的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恭敬地回道：“你生病的消息传出来后，公司很多高层也来医院探望了你。在那个时候我就没见过林小姐了。” 左昊听了，嘴唇微微抿成了一条直线，表情也越发冷硬。也是，她一向都巴不得跟他划清界限，亲自送他来医院已经算是难得了，又怎么会再留下来徒生误会？ 这个结论刚一冒出来，还没来得及往下深想，病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Linda转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猜测道：“应该又是公司的某位高层来了吧。”她说着，还没询问左昊的意思，突然就听到他拒绝的声音已经说出了口：“不见。” “好的。”Linda点头应下，转身朝门口走去，心里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打发掉来人的说辞。 虽然高烧已经退下，但连日来的加班劳累还是让左昊感到了身体的疲倦。他抬手按揉着太阳穴，低着眼睛，听到有人走了进来，以为是Linda，于是吩咐道：“给我倒杯水。” 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一杯水站在他的病床边，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在他的眼前一晃，有种异样的熟悉。 不是Linda。 左昊放下了手，缓缓抬起头，眼中罕见地划过了一丝类似惊讶的情绪。面前的人妆容精致，衣服也还是下午的那一套，只有脚上的那双拖鞋破坏了整体的美感跟协调感。 “你……怎么来了？”他问她。 林佳仪将水杯塞到他手里，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我一直都在这里。” 左昊再次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她的拖鞋，眼底惯常有着的冰冷莫名软化了许多，问出的话也逐渐超出了两人的安全界限，“为什么不离开？” 林佳仪稍稍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缓缓开了口：“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欠你，所以我想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甚至连好听的话都没有说，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这算什么理由？”左昊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林佳仪没有再回答。 左昊抿了抿唇，将水杯随手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然后声音冷硬地道：“我要休息了。” 林佳仪不知道刚才自己的哪句话得罪了他，但也没有犯傻地去问，起身就朝门口走去了。然而一拉开门，她冷不丁地撞到了门外Linda的身上。 Linda连忙站直身子，咳了一声道：“林小姐，你跟左总聊完了？” 林佳仪点点头，看了她一眼，“肖小姐是要找左总？” Linda听她这么说，表情一怔，随即忙不迭地笑着“嗯”了一声，“是的，我有事情要向左总汇报。”她嘴上这么客气的应着，心里却已经开始叫苦了。老天爷！她身为左总的秘书真的很辛苦好吗！要不是为了左总的幸福，她至于做出偷听这么丢人的举动吗！还差点被当事人给发现！ “哦，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睡了。”林佳仪道。 “没事，这事情不急，我明天找左总也可以。”Linda微笑。 林佳仪点头，“那这边就先交给你了，我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Linda道：“好的。” 然而林佳仪刚走没几分钟，Linda的手机就响了。她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明晃晃的“左总”两个大字立即映入眼帘，她心里疑惑着刚才林佳仪的话，但手上却动作迅速地把电话接通了，“左总，有什么吩咐吗？” “进来。”左昊丢下两个字便径直切断了通话。 虽然他的语气一如往常没有什么起伏，但Linda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丝的怒气。左总生气了？为什么？难不成是和林小姐有关？ Linda回想起左昊在生气状态下的杀伤力，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以最快的速度站在了左昊的床边。 左昊坐了起来，洁白的被子随意地搭在他的腿上。他看似随意地望了一眼她的身后，却没有提及林佳仪一字一语，只道：“今天的会议延迟到哪个时间了？” “林……”Linda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汇报被迫咽回，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确定她刚才没有听错后才道：“明天下午四点。” “今天都来了哪些高层？” Linda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明白自家Boss了，但还是开启了闲话模式，“张经理、赵部长、林经理……” “赵部长有没有做什么？” 赵部长？ Linda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赵部长妩媚的脸，浑身一颤，暗道Boss的考验果然来了，于是越发小心地回道：“她带了花和果篮来看你，哦对了，还在病房外面遇到了林小姐……”她说到这里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什么，林小姐……Boss想听的其实是关于林小姐的消息？不然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那个像牛皮糖一样一直找机会缠着他的女人？ 正当她想着如何拐着弯提到林佳仪的时候，左昊却又发话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过来给我办理出院手续。” Linda一愣，回过神来后回道：“是，左总。” 第三百七十章 抢得先机 第二天一早，林佳仪打车到了公司。她付了车钱下车，刚站稳没多久，脚边突然又停了一辆车。 车窗在她面前缓缓降下，露出了王磊那张布满得意的脸，“林主管，早啊。”他挥手打招呼道。 “早。”林佳仪开口，随后发现他车的方向是刚从写字楼的地下车库出来，微微挑眉问道：“王主管这么一大早的是要去哪？” 王磊之所以特意在她面前停下，等的不就是这句话么。他呵呵笑着，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梅肌的钱总约了我喝早茶。”说到这他低头看了眼腕表，“呀”了一声，“还有半个小时了，林主管，我得先走了，咱们下次再聊啊。” 林佳仪勾唇点头。车子一走，她嘴角的弧度立刻就放了下来，拎着提包转身朝大门走去。 王磊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目的地。踏进茶室的包厢时，里面空无一人，服务生在后面问：“先生，需要先点些什么吗？” “等人来了再一起点。”王磊想了一下，又说道：“哦对了，先给我倒杯白水吧。” 服务生低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等待的时间分外煎熬，特别还是关乎到这次收购的重要事情。王磊在藤椅上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坐立难安，少了几分在林佳仪面前的自信，在第十二次看了手表后，包厢外面终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立即端正了坐姿，调整神态，等包厢门被打开了才站起身装作一副才发现人到了的样子。 “钱总，你好。”他伸出手跟钱总交握了一下，分开后引着他落座，“你的爱好没变吧？还是六安瓜片？” “王主管真是细心，还记得我这点小爱好。”钱总笑眯眯的，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今天你随意安排吧，我信你的品位。” 王磊笑着应下，出去吩咐服务生精心准备，等一切安排好后才又回了包厢。他坐下，没有心急地直接进入主题，而是先跟钱总聊了一些闲话。等茶和点心都上来了，才在服务生冲泡茶的空档开口道：“钱总，我们公司这次的诚意你也是看到了的。第二轮报价马上就要到时间了，昨晚我发给你的计划书你看了吗？” “看了。”钱总肥胖的身材挤在藤椅里，脸上一直挂着笑，“贵公司的确很有诚意。”他在两年前为了操心公司的事早早谢顶，平时又喜欢笑，所以大家都送了他一个“笑弥勒”的绰号。 “那不知我们在第二轮的报价里会不会……”王磊聪明地收住了后半句话，试探道。 茶冲泡好了，服务生分别为两人倒了一小杯，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钱总端起来喝了一口，舒服地舒出口气，说道：“你也知道股份全都攥在老刘跟他的老婆手里，我在梅肌也只是一个替人打工的，很多事也不是完全了解。” “钱总这话可就谦虚了。”王磊忙道：“刘总的妻子向来不管事，除了刘总，你在梅肌就是第二把手。你不知道的事情那还有谁知道呢？” 这句话极大的恭维了钱总，满足了他的虚荣心。钱总笑出了声，沉吟一会儿后才道：“咱们俩的关系这么好，也就不绕弯子了。我直接跟你说了吧，梅肌主要看重的就是未来的发展前途还有员工安置，第三才是收购价格。” 王磊眼珠子一转，随后缓缓笑开了，“安姿在国内的名气已经打响了，至于员工安置还有收购价格……”他想到自己的那份计划书，心里终于落下了一颗大石。 另一边，安姿公司。 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不断地在办公室里响起。前两天Boss安排了一项工作给林佳仪，让她写出新系列产品的推广策划书。 编辑了一段文字后，她停了下来，拿起了一旁才响没多久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Linda给她发来的短信：“林小姐你上午十点有空吗？左总想出院，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办理一下出院手续？我这边在招待贵客走不开。” 十点？ 林佳仪瞟了眼屏幕上方的时间，现在才九点，过去的话完全来得及。这么想着，她已经动手回复了Linda：“好。”消息发送成功后，她便收拾了东西去到蒋文央的办公室里请假。 蒋文央头也不抬，“有急事？” “嗯。”林佳仪不想过多解释，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蒋文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她一眼，“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林佳仪道：“我下午上班时间就回来。”她说完这句，转身便走了。 半个小时后，她站在了左昊的病房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门，在听到左昊允许的声音后才推开门走进去。 左昊正在看手机，听到病房里面响起的脚步声时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便抬了抬眼，随后目光微微一怔，“你怎么来了？” “Linda招待贵客暂时走不开，就拜托我来了。”林佳仪简单解释了一句，随后四下扫了一眼，“你的东西不是很多，可以自己收拾吧？我下楼给你办手续。” “嗯。” 林佳仪见他答应，便抬腿出去了。 因为有专人带路，所以手续办理得很快。十几分钟后，林佳仪已经再次站在了病房门口。 门没关，而且是大开着的，林佳仪猜到左昊已经收拾好了，便走进去道：“你是去公司还是回家？我让司机过来了。” “先吃饭再去公司。”左昊的东西非常少，换洗的衣物已经让Linda昨晚拿去洗了，房间里更多的是公司高层前来探望他时买的一些东西。 林佳仪见他就只是提了一个小包，转头扫了一眼墙壁边摆得满满当当的水果和鲜花，道：“那些不要了？” “我已经让护士分给其他病人。”左昊道。 林佳仪点点头，没有多说，只跟在了他的身后。到了医院大门口她便停下了，对他道：“我自己开了车，就不跟你一起走了，待会儿还要回公司接着上班。” “一起吃饭吧。”左昊盯着她。 林佳仪听着他这一如既往地不容置喙的口吻，无奈地勾了勾唇，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好。” 第三百七十一章 结果出来 饭后，林佳仪还是开了自己的车回公司。到达公司的地下车库时，时间才下午一点，离上班时间都还有半个小时。只是她一上楼，却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看到了王磊端着一杯咖啡在跟她的组员聊天，气氛一派融洽的样子。 王磊看到她来了，话语立即一顿，离开了工位朝她走过来，“林主管。” 林佳仪微微点头，看向他：“有事？” “没有。”王磊嘴角上扬，“我只是在早上见到了钱总，跟他交谈一番过后很高兴。” “看来是快有一个好结果了？”林佳仪掩下了眼中的嘲讽。 “这一切也都是托林主管的福，要不是你不争取，Boss又怎么会把这次的收购任务交给我？”王磊笑道。 “王主管不要太过谦虚，你这次的确表现得让我刮目相看。”她说到这似乎才想起什么，“啊对了，Boss一向喜欢按功奖励，就是不知道你这次给自己的表现打多少分呢？” 王磊轻哼一声，就差没当场翻一个白眼给她，“林主管你觉得多少分合适？” “至少得九十吧。”林佳仪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弧度，“王主管可是为了这次的收购计划劳心劳力加班加点，还为此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关系。这个分是该得。” “那是。”王磊挑眉道：“收购的每一个环节都是我在把关，不然就靠他们那几个怎么能行？还不知道会出多大的漏子。”此时他所站的区域是属于林佳仪这个组，他的组员很少会过来，所以说话一时自满了些，也无意间将其他的组员全部贬低完了。 但现实总有意外。 张嘉伟和同事孙立正有关于尽调的事急需找王磊商量，所以听到他在这边后就找过来了，还直接听到了他最后的几句话。 孙立表情一变，下意识拉了张嘉伟的衣袖转身就往回走，“嘉伟，我们等王主管回来了再去找他吧。” 张嘉伟的脸色同样不好看，紧抿着嘴唇没有吭声，只被动地任由他拉着往前走。两人走到茶水间才停下，见里面没人，孙立不由得皱眉说道：“王主管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些话？” “说明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张嘉伟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捏紧了，“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忙的人到底是谁？他真正又做了什么？不过是靠着走后门才当上的主管，一点能力都没有，还只会指挥我们帮他干活。你说，值得吗？”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啊，谁让Boss更看重他呢。”孙立也坐了下来，叹口气道：“这个世道本来就不公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要我们乖乖地替他做嫁衣，我咽不下这口气。”张嘉伟想到王磊对周婷的偏袒，越发觉得心中郁闷，犹豫半晌后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们忘了刚才去找他的事。” “哪件？” “关于尽调的，还有强然公司的那点风声。收购已经到了尾声，强然那边还只是传出来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这些不确定的事情就不要告诉王主管了，否则万一影响了他的决定，最后背锅的也是我们。”张嘉伟道。 孙立点头：“行！”这事本来就是他和张嘉伟在负责，其他人都不知道，就算他们隐瞒下来也不会有人察觉到什么，反之要是王磊这次收购不顺，他们也没损失。王磊不是一直吹嘘自己很厉害么，那就一个人去厉害试试，看这次能不能收购成功！ 时间又过去了一周，王磊在这期间召开了三次会议，将组员的意见收集后将第二轮的报价提交了上去，然后又陷入了焦躁的等待中。 他几乎每天都要给钱总打个电话，但次次得来的都是客套话和敷衍。又过了三天，他终于坐不住了，想要亲自去梅肌公司找钱总，但还没出门就收到了关于这次收购的最终结果——梅肌公司和人签约了，买方却不是他们安姿。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王磊的心头猛地炸开，让他晕眩一阵，“怎么会……怎么不是我们……钱总不是都透露了消息给我了吗……”他口中喃喃，面色苍白地走到办公桌前一把抓起手机，颤抖着手找出钱总的号码拨出去。 跟以往一样，通话很快就被钱总接了起来。钱总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说道：“王主管，有事吗？” “钱总……”王磊喉头干涩，开口后缓了半天才又继续道：“你上次跟我保证过的，你怎么能食言？” “保证？”钱总听着他这带着质问的话语，语气一下子也冷了下来，“王主管，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你说过我们公司是很有诚意的。”王磊道。 “你们的确很有诚意。”钱总开口，“但还有其他的公司更有诚意啊。在商言商，我那天都提醒过你了，表明了梅肌现在最需要的东西。王主管啊，虽然强然只是一家日用品公司，但从无到有，这个机会对于梅肌来说更难得。你那个计划老刘也仔细看过了，他知道你们想要的不过是配方，得手后肯定不会再花精力在梅肌的身上。所以抱歉，这次咱们不能合作了。” 电话挂断。 耳边响起了一声接一声的断线音，王磊愣然地站在原地，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才又走出办公室通知大家开会。组内会议还没结束，蒋文央就过来叫他了：“王主管，Boss说十分钟后视频会议。” 王磊知道这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到了，脸色猛地一白，冲他点了点头，勉强镇定地应出一个字：“好。” 十分钟后，视频会议正式开始。 Boss的脸色十分难看，眉头紧皱，盯着王磊道：“王主管！这就是你不辜负我的期待？你不是保证已经打听到其他的竞争公司了吗？结果呢？强然不是公司？” “Boss抱歉，这次是我们组的尽调出了问题，没有搞清楚梅肌公司真正的需求。”他态度诚恳地认错，“结果出来后，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梅肌的钱总。钱总告诉我他们之所以选择了强然，是因为更看重对方从无到有，进军美妆行业的决心和诚意。关于这方面的计划，我们公司的确疏忽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商业间谍 “尽调工作是谁在负责？”Boss满脸怒气。 一旁一直没说过话的林佳仪看了眼王磊，心里已经猜到他大概要说什么了，不外乎是把责任往外推，将自己摘干净。 果然，王磊毫不犹豫地就道：“是我的一个组员，叫张嘉伟。” “王主管，公司的钱不是用来养闲人的，你的组员是有错，但你身为负责人也逃不了干系，具体的惩罚通知我稍后会邮件通知给大家。这次你真的让我非常失望，散会。”Boss道。 会议一结束，王磊一句话都没跟林佳仪还有蒋文央说，拿起东西起身就匆匆出了会议室。 “他这是在逃命呢？”林佳仪不屑地笑了笑。 “估计是之前演戏演得太狠了，脸现在还疼，不敢再说话了吧。”蒋文央也笑了起来。 下午，安姿公司的所有员工都收到了邮件，内容是关于这次收购的惩罚结果。王磊身为负责人被扣了两个季度的奖金，其组员被扣一个季度的奖金，还有两个组员被开除，其中一个就是张嘉伟的朋友孙立。 孙立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要炸了，起身冲到了王磊的办公室里质问道：“凭什么我要被开除？” 王磊现在正烦躁得不行，一听孙立这么问，立刻就顶了回去，“这次收购的尽调工作是你和张嘉伟在负责，他是小组长，你是普通组员，尽调做得不到位，你说开除谁？” “放你妈的屁！”孙立被他一激，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那天跟林主管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什么功劳都是你的，我们能力全都不过关！现在出了事就拿我们当替罪羊！当初开会的时候张嘉伟就曾经提醒过你要提高收购条件，结果你只相信你的小情人周婷，完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王磊！你这个孙子！” 孙立的声音很大，一开口就把所有组员都吸引过来了。王磊被他当着这么多人骂，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这是在造谣！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告你！孙立，你现在已经不是公司的员工了，赶紧去人事部办离职手续，今天就给我滚！”他大吼着指着门口：“滚出去！” “走就走！但爷爷我告诉你，今天是我自己要走的，不是这家破公司开我！”孙立朝他竖了一根中指，重重地哼了一声，见他气急败坏地拍桌子，心里终于痛快一些了，转身就走了出去。 他回到工位收拾东西，张嘉伟过来了，对他道：“你刚才不该这么激动。安姿的待遇很好，出去后很难再找到这么合适的。我去跟王主管说说，看能不能留下你。” “算了吧。”孙立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了的样子，“他刚才还在里面说你呢，说今天走的人不是我就是你，就这种上司，我还真不乐意在他手底下干了。”说着他又望了一眼林佳仪他们那个组的方向，“还是对面好，虽然林主管是个女人，但人品至少没的说，处事也公平。”他迅速收拾好了东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张嘉伟的肩膀，“兄弟，你多保重。离开了这个公司，我们还是朋友。” 张嘉伟收起自己心中的失望，勉强笑了一下，点点头，“必须的。” 另一边。 王磊咬牙松开了自己的领带，捏紧拳头狠狠锤了一下办公桌面，发泄着怒气。 此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表情一顿，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请进。” 话落，门被人推开，林佳仪身姿款款地走了进来，冲王磊笑道：“王主管，你还好吧？”她说完这句话，将手里拿着的一袋茶叶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这是我闺蜜给我带的茶叶，有平心宁神的作用。我想你现在肯定用得着，就给你拿来了。” 王磊嘴角一抽，看向了她，半晌才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谢谢林主管。”他不自然地笑笑，伸手将茶叶拿起来递给她，“不过我用不着。在职场上谁没能遇到点挫折和失败呢，对吧？一时失意并不能代表永远，林主管自己不也是吗？咱们谁都不可能做常胜将军。” “王主管说得对，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希望您下次走的时候，能力可以配得上自信。”林佳仪轻轻挑眉，见他不愿意收，便笑着接过了茶叶，转身走了。 王磊狠狠咬牙，抿唇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 回到她自己的办公室里没多久，蒋文央就来了。 “你去找王磊了？”他皱眉道。 林佳仪一边编辑着策划案，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好不容易才等结果出来，我当然要去看看他那副饱受打击的嘴脸。” 蒋文央无奈一笑：“他这次虽然失败了，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Boss一向不看重女人，在安姿所有的公司里，你见哪个女人坐上了中心位置？” 最后一句话抛出，字字掷地有声。 林佳仪手指顿住了，眼神掠过电脑前的那些字，的心里突然冷了下来，彻底被这句话给泼醒。 蒋文央没有说错。Boss从一开始到现在，给她的机会就不多，对她表现得更加严苛，也更加看不上，言语之间都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对女人的轻视，只是她不服输，一定要做出点样子。 “我知道，但是不会放弃。”半晌，林佳仪才应了一声。随后她抬眼看他，干脆把话挑明了，“蒋文央，你该不会以为我知道了当年你那么对我的原委后，我就会跟你和平共处吧？现在这么和谐的气氛，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蒋文央的确抱有这么自私的想法，听她这么说，心中霎时间有些失落，但嘴上却道：“我也没奢望能求得你的原谅。” 另一边，王磊办公室。 王磊正心不在焉地发着呆，手机铃声突然在空中炸响，将他整个人都惊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来显，随后眉头紧紧一蹙，接了起来：“黄总你好。” “王主管你好啊。”听筒里传出一阵笑声，“你那边的消息我听说了，怎么样，考虑了这么久也该给我一个答案了吧？” “我……我不能……”王磊犹豫。 “不能什么？不能拒绝我吗？”男人笑道：“你现在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吧？蒋文央如果调离，你有几分把握能斗得过林佳仪那个女人？只有跟我合作你才能扭转局势。王主管，你说是不是？” 王磊心里一动，但没有应话。 “你坐上总经理那个位置对我会更加有利，我保证如果你需要，我一定会竭力帮助你……”男人这话几乎是有些引诱的意思在里面。 终于，王磊理智的那根弦终于松动了，嘴唇张了张，回了他一个字：“……好。” 第三百七十三章 你不是疯子 傍晚。 江可欣和唐沁岚逛了逛超市，朝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去，唐沁岚将豆浆和面包分出来放在另一个袋子里，提在了另一边手上。 江可欣皱眉道：“不会又是要给那个流浪汉的吧？我的天……我不可能再和你一起过去了，太脏太臭了，上次远距离闻了一下就已经一天吃不下饭了。妈，人家有手也有脚，你干什么天天送吃的过去啊？” “只是顺手而已。”唐沁岚伸手捏了捏江可欣的脸，“可欣，这话不能再说了。他精神状态不太好，有手有脚也不能工作，反正这些都是超市打折或者送的，没多少钱，我力所能及的时候给他一点，说话不能这么难听。” “哼！”江可欣转头，小声嘀咕了一句道：“我看他好得很，上次还知道占野猫的地方，那些猫被他赶走也是无家可归的。你再这么天天给他，他知道我们小区门口有吃的，肯定就不愿意走了，到时候别人拍到我住在这里，万一还拍到他了怎么办？保安也真是的，这么影响小区形象的人也敢留在这里……喂，妈！” 她开口叫着，唐沁岚却还是脚步一转，朝着潘正强的方向走去。 潘正强躺在地上，眉眼稍稍动了动，从眯着的眼睛缝隙中看见了唐沁岚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脚步，心中立刻一喜。 他已经待在这里一星期了，几乎每一天，唐沁岚都会送点吃的过来。在他被殴打的那一天晚上，还送来了药水，这样的便宜简直是不占白不占啊，不仅可以近距离观察她们的生活，还有免费的食物吃，晚上就在花坛那里睡一觉，保安也拿他没有办法。 唐沁岚放下了东西，开口道：“豆浆是热的，趁热喝……”她笑了笑，不管潘正强能不能听懂，转身离开。 江可欣一脸嫌弃地站在远处，生怕隔着十米，潘正强也能将邋遢和疯癫的气息传过来似的。 唐沁岚走上前来，江可欣就立刻将她的手一挽，扯了一下，朝着旁边走去，低声道：“妈，你以后别来送了，这人疯疯癫癫的能知道什么？你还打算养着他不成？走了走了……” 唐沁岚无奈地跟着江可欣的脚步离开，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看着潘正强的手已经伸向了豆浆，这才转头。 “他已经疯了，怪可怜的，行动也不方便，你少说两句知道吗？” 江可欣挥手，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接下来的连续四五天，唐沁岚依旧没有理会江可欣的阻拦，只要潘正强还在，她就依旧会送来吃的，有时候是超市买的多出来的东西，有时候是打折的物品，有的时候是自己在家里做的菜，也会多分出来一份，用一次性盒子装好送出来。 下午四点，唐沁岚提前下班，路过小区门口的时候手里正好有些水果，于是拿了个苹果出来，朝着潘正强平时所待的地方走去。 那片空地空无一人，唐沁岚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头。 人去哪儿了？平时都在这里待着的，该不会是被保安给赶走了吧？ 唐沁岚朝着前面动了动步子，眼神望了一圈，没有看见人，于是将苹果放在了花坛上——这里是平时那个流浪汉睡觉的地方。 “我都说了，我现在情况不好，钱都没有还清楚，现在每天只能在别人小区门口睡，住不起酒店……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欠你的钱下个月再还啊，我马上就弄到钱了，到时候回去再说。” 唐沁岚的脚步稍稍一顿，被话里的内容给吸引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身朝着花坛的另一侧张望。 一个脏兮兮的身影一边挂电话，一边站了起来，表情十分不屑，也皱着眉头，抬眼和唐沁岚对视上的时候，两人都是一愣。 “你……”唐沁岚张了张嘴，惊讶地看着潘正强的脸。 刚才那张脸上的表情明明是一个十分清醒的人才做得出来的，还有那些话……应该也是他说的吧？还有手机？他竟然有手机？ 唐沁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对面潘正强的惊讶程度显然也不亚于唐沁岚，嘴角迅速抽动了一下。 “你不是疯子，对吗？”唐沁岚好不容易将自己起伏的心绪给压了下去，盯着潘正强的脸道。 如果不是疯子，那这半个月以来的每一天他都是在装疯卖傻？甚至有好几次，潘正强还当着自己的面表演了很多疯子才会做的举动，他到底想做什么？可不可理解为，他是在故意接近自己？ 这个念头一闪过，唐沁岚就突然心头一悚。 如果真的是，她身上有什么值得潘正强索取的，又有什么是潘正强需要的？江可欣？还是其他的什么？ “妈？”不远处传来一句叫喊。 唐沁岚回头，一眼望见江可欣在小区门口朝着自己招手，“快点过来啊！” 潘正强也顺着唐沁岚的眼神望了过去，也看见了江可欣，嘴唇一抿，看了唐沁岚一眼，匆匆伸手将地上的一个包裹给拿了起来，朝着旁边走去。 “等等。”唐沁岚开口，伸手将他一拦。 “沈佩珍骗了你，别相信那个女人。”潘正强丢下一句，转身匆匆小跑离开。 唐沁岚转头，愣愣地看着潘正强的背影，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扔下那句话的意思——沈佩珍骗了她？骗了什么？他又是怎么知道沈佩珍的？ 满脑子的疑问让唐沁岚久久没有挪动步子，直到江可欣走到了自己身前，也还在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花坛上的那个苹果。 “妈，你怎么了？刚才和那个疯子说什么了？”江可欣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关切道。 唐沁岚瞬间回神，转身摇了摇头道：“没事……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顾真给我半薪放了几天假，最近也没什么可做的，所以今天就提早回来了。你脸色不太好看，是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江可欣皱了皱眉，探头看了一眼。 唐沁岚再次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可能低血糖，有点晕。我们回去吧。” 江可欣的眼神定在唐沁岚的脸上，耸了耸肩，点头道：“好。”随后跟着唐沁岚一起进了门。 “这几天我正好有空，不如出去玩一趟吧？”江可欣放下包包道：“去近一点的城市，或者自驾游都行，我也很久没有陪着你去玩了。” 唐沁岚抿了抿唇，脑子里还是盘旋着刚才潘正强的那句话，眉头紧紧锁了片刻道：“不去了，我这几天有点累，想待在家里休息休息。你可以约上朋友去，你们年轻人一起玩肯定更热闹更有趣。” 江可欣犹豫了一瞬，随即点头：“行，那我自己去了。” 唐沁岚应了一声，转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坐在了床上。 第三百七十四章 没打扰到你们吧 三天后。 唐沁岚在小区门口的花坛处守了三天，这三天来只要有时间，她都在这里盯着，想要趁着江可欣不在的时候将这件事给弄清楚。 直觉告诉她，只要有关于沈佩珍，不管这事情是不是真的，绝对都足以让江可欣失去理智。 第四天的下午，唐沁岚才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猫着腰，朝着这边走来，目光定在小区入口处，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她立刻上前，放轻了自己的步子，走到了潘正强面前站定，轻声道：“在找什么？” 潘正强一惊，身子猛地从旁边窜开，张了张嘴。 “你别怕，我不想找你麻烦，只是对你上次和我说的话有点好奇。”唐沁岚立刻开口，语调尽量轻柔，莫名带上了点安慰人心的力量，“你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吗？你认识沈佩珍，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潘正强重复了这一句，冷笑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唐沁岚还有些不习惯。之前看惯了他装疯卖傻的样子，猛然间正常说话，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她是个挺不错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她没有什么东西需要骗我。”唐沁岚认真道：“所以我对你说的话有些好奇，能告诉我原因吗？” “如果你这么坚信她是个好人，又怎么会对我说的话觉得好奇？”潘正强再次开口，两句话而已，直击重点。 他知道沈佩珍是什么样的人，目的性极强，虽然会伪装，但是聪明人还是不难看出破绽——唐沁岚就是聪明人之一。他观察了唐沁岚半个月，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这个女人虽然心善，但十分冷静和理智，是非分明，她不可能对沈佩珍的小心思一点察觉都没有，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去揭穿而已。 唐沁岚抿了抿唇，半晌笑道：“不如直接说了吧，我们在这儿猜来猜去也没有意思。既然你早已经计划好了接近我，应该也不会是准备让我自己猜出答案的吧？” 潘正强抿唇，看了看唐沁岚，半晌，凑了过去。 “我来就是想要把真相说出来的，至于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情。但是凭着我和她曾经有过的关系，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怎么分辨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唐沁岚眯了眯眼睛，面部表情出现了一丝波动，心里微微一震，已经解读出了这话里更深层次的意思。 “你过来些。”潘正强道。 唐沁岚皱了皱眉，闻着空气中并不是很能让人接受的味道，还是将身子给偏了偏。如果潘正强要对她下手，不可能是在这里，也不会是选择这个时机。 潘正强凑近了，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离开。 “不可能。”唐沁岚的脸色霎时白了，盯着潘正强的脸，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开口道：“绝对不可能，你在说谎。” “这事情放谁身上都难以接受，我知道。她曾经和我做过夫妻，所以现在才非常害怕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这一次我来南城就是走投无路了，手里缺钱，尤其是看见她过得这么好，所以气不过。她害怕我把以前的事情都说出来，才会一次又一次迁就我，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看打钱的记录。” “不用了。”唐沁岚立刻回绝，将距离拉开了一些，朝着后面退了几步，开口道：“你还是离开吧，以后不要在这个小区附近转悠了。我女儿是公众人物，比较在意形象，性格也容易走极端，你再来，我不知道她会对你做什么。” “唐女士。”潘正强开口，皱了皱眉头道：“你对她仁慈，你相信她，她对你可不是这样。你应该也见过一些她的真面目，做出这些事对于她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怎么样，如果你现在答应，我们可以一起报复她。她想要我的命，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吃不好睡不着。” “你快走吧。”唐沁岚摇头，匆匆转身离开，用尽全力去屏蔽潘正强在自己身后发出的话语，手指都开始哆嗦了。 耳边的话像是魔音一般，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撩拨着她的心弦，同时也给她多年心中的疑问一个看似合理的答案。 不，不可能。沈佩珍怎样都不至于做到这一步，而且她说她已经原谅自己当年做的事了不是吗？ 唐沁岚回了家，软软地瘫在座位上，死死抿唇，嘴唇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半晌，她突然将手机给拿了起来，点开自己许久没有联系的那个人，眼神定在“江国鸿”三个字上，没有移开。 不到五分钟，她下了决心，突然站起身，伸手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朝着门口走去。 半小时之后。 医院。 唐沁岚顺路买了个果篮，按照自己刚从江可欣那里问到的病房号，坐上了电梯。 走廊上十分安静，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这里是高级病房的区域，每天要花不少钱，她也听说了，是江顾安排的。看来就和江可欣平常抱怨的一样，江梓琳是真的嫁了个好人家。 她的脚步在病房门口停下了，有些犹豫地抬起手，透过门缝，还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亮着灯光。 “叩叩叩。”她敲响了门。 “进来。”江国鸿的声音响起。 唐沁岚深吸了口气，沉默片刻，将门给打开了。 门内只有江国鸿一个人，沈佩珍不在，他手上拿着报纸，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外，满脸的惊讶，眼里闪过了一丝尴尬。 “我听可欣说了你住院的事情，一直也没有过来看看，今天正好路过医院来办事情，所以就过来了。”唐沁岚也有些尴尬地笑着，试探道：“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 江国鸿将自己手里的报纸给收了起来，摇头回答道：“没有，进来吧。只是你能过来看我，我还是有点意外……” “我也是做过一番挣扎的。”唐沁岚笑了笑，用类似玩笑的口吻道：“但是想到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还是可以像老朋友一样说说话，如果你想，以后在南城也可以多个帮手。” 江国鸿笑了笑，轻叹一声：“自从生病之后就有点多愁善感，开始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老了。年轻的时候觉得轰轰烈烈，现在回过头一看，我们当年的那些都不算什么。小打小闹，只是苦了可欣和梓琳，这两个孩子还是免不了受到老一辈的影响，互相之间都有点敌意。” 唐沁岚伸手拉着凳子在他面前坐下了：“可欣的性子急躁，但是心眼不坏，我知道她对梓琳是多有意见的，平常也有劝着。但是依我看，其实她心里还是害怕这个姐姐，不会出什么大事。” 江国鸿笑了起来，“是，她看着是横行霸道的，其实胆子小。梓琳不一样了，看着不爱说话，冷冷清清的性子，谁也别想在她那里占到便宜。所以我会更关注可欣，因为这两个孩子放一起，梓琳能照顾好自己，和可欣不一样。” 两人说了几句，像老友一般的腔调，居然十分温暖。 “咔。”门突然响了。 沈佩珍的脸在门后出现，眼睛里带着笑意，看向了唐沁岚，开口道：“没打扰到你们吧？” 第三百七十五章 她来干什么 “当然没有。”唐沁岚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见沈佩珍脸色的那一刹那，心里掠过一丝紧张，想要解释，但见沈佩珍似乎没有多在意的样子，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坐吧坐吧。”沈佩珍立刻道：“怎么还带了东西过来，这里什么都有，他现在啥都不能吃，正好造福了我这张嘴。” 唐沁岚笑了起来，知道沈佩珍有心情玩笑，终归是稍稍松了口气，脑子里再一次想到了潘正强和自己说的话，眼神沉了沉。 “那今天就先不打扰了，改天再过来看看你们。”她起了身，朝着门口走去。 “这么快就走了？”沈佩珍立刻跟上前去，“我送送你吧？” 唐沁岚犹豫片刻，但心底也想和沈佩珍单独说说话，点头道：“好。” “等我一会儿，我换个鞋。” “好。”唐沁岚礼貌地将门给带上了，转身走到了门外。 她一走，沈佩珍撑着的笑容就冷了下来，看了江国鸿一眼，“她来干什么？” 江国鸿的眉头也皱了皱，“你没必要变脸变得这么快吧？” “我不是变脸。”沈佩珍一边换鞋子一边抬头，尽量耐着性子道：“我只是怕了，当年发生过什么你也知道。” 江国鸿的眉头始终没有松下来过，抿了抿唇，“不过就是老朋友过来办事情，顺道看看我，你以为这把年纪了还能发生什么？” “老朋友，顺道？”沈佩珍将鞋子换好了，转头道：“她能有什么事情是要过来办的……算了，现在说这些确实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先送她出去吧。” 沈佩珍心里烦躁，懒得再去伪装什么，要是平时的路数，一定是温柔乖巧。但是一想到唐沁岚过来的目的，她心里就是一阵毛躁，气息也开始浮动起来。 一出门，沈佩珍就立刻撑起了笑容，将手上的果篮递给了唐沁岚，开口道：“给，你也知道他现在糖尿病，这些水果都是不能吃的，大家送的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个你还是带回去吧。” 她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一半，表情没有刚才在病房里的自然。 唐沁岚抿唇，看了看沈佩珍的脸，还是收下了，“那行，你需要什么的话尽管和我说，我下一次过来的时候带上。” “我觉得不必了。”沈佩珍笑了笑道：“心意我领了，但是我这个人有点心理阴影，总觉得收了你的东西，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第一次是我的爱情，这一次，我不知道会是什么。”她说着，眼神朝着旁边的门缝一瞟，立刻看见门缝底下有两道阴影，明白此刻江国鸿已经站在了的里面的门前，完全能够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 “你多想了。”唐沁岚平静地开口安慰道：“我什么都不想要，你什么都不用给。当年的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希望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和平相处。” “我说过原谅你，就不会想要提起来，前提是你不要插足我的生活。”沈佩珍抿唇，“那时候你逼着我收下支票走人，我承认当时的我确实是没有能力和你争抢什么，所以我只能离开，只能听从。现在不一样，我和他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我很爱这个家，拿什么都是换不走的。” 唐沁岚有些无奈道：“我真的没有想要破坏你们的家庭……” “那就安分守己，不要再出现。”沈佩珍的脸色彻底冷了。 唐沁岚抿唇，半晌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你先冷静冷静吧，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她张嘴想问自己心底的疑问，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咽了下去。 一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潘正强的话有几分可信，二来也也是因为沈佩珍现在夹枪带棒的态度，估计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还是算了，有机会再说吧。 等到唐沁岚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处，沈佩珍才转身开门，正好看见江国鸿匆匆上床的动作。 她的手指在门把手上一顿，挑眉道：“都看见了？” 江国鸿有些尴尬地滞了滞，随后大方点头承认道：“嗯。” 沈佩珍将门带上了，一言不发地伸手拿了个苹果，洗干净之后咬了起来，似乎没有再打算对这件事情做任何评论。 江国鸿观察着她的侧脸许久，半晌道：“你……没什么想说的？” 沈佩珍拿出手机，打开游戏一边玩一边道：“我有什么好说的？你也说了，过去的事情，老朋友，既然她现在是这样的身份，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江国鸿抿唇，半晌道：“你刚才说她给你钱，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钱，然后走人。”沈佩珍笑了笑。 “所以当年你离开我，不是你想要分手？”江国鸿蹙着眉头。 他一直以为沈佩珍和自己当年是自然分手，当时两个人爱得热火朝天，他也是有过疑惑的，想不通，甚至恨过沈佩珍一段时间。现在这样轻描淡写地扯出真相，并且还是一个沈佩珍几十年来都从来缄口不言的真相。 “当然不是。”沈佩珍叹息一句，“我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但是我怕你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再次被她给骗了。她为了和你在一起，什么招数都是用过的，她没有让你看见的那一面，不代表她没有。后来那笔钱我捐给慈善机构，也听话地消失——我累了，不想谈这些事情，先去休息了。” 沈佩珍起身，有些疲倦地走进了洗手间。 江国鸿久久没有言语，看着沈佩珍疲惫的脚步，心里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手机给拿了起来，调出了唐沁岚的联系方式，编辑了短信发送过去。 另一边。 唐沁岚刚回到家里，手机便响了一声。 她坐上沙发，点开屏幕，就着灯光眯着眼，一字一字阅读。 “谢谢你今天来看我，但是我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不管能不能不在意以前的事情，那些东西终究是不开心的回忆。” 她指尖一顿，皱起了眉头。 明明刚才还平心气和地和她玩笑，现在怎么会发了这样的短信过来？ 想了想，唐沁岚了然——大概是沈佩珍在她走了之后，和江国鸿说了些什么。 似乎从她再一次出现之后，沈佩珍对于她和江国鸿的见面就太过于敏感了。当年的事情她虽然有错，但是后来沈佩珍重新回来之后，做的事也不少，真要细算起来，没人能说清她们之间谁错的更多。 她这样的反应，着实可以。 打定了主意，唐沁岚立刻给沈佩珍发了短信，短短几字，十分笃定。 “明天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地点你挑，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电话响了，回应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快几分：“好。” 第三百七十六章 钱的去向 第二天。 唐沁岚简单收拾了自己，准时和沈佩珍在约定的餐厅里见面了。 沈佩珍选了西餐，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因为当初她在给沈佩珍钱的时候，选的也是一家西餐厅。 她提前五分钟进入包厢时，沈佩珍已经在位子上坐着了，虽然表情平静，但这样的时间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急。 “来了多久了？”唐沁岚上前，将自己包包放下之后落了座。 “没多久。”沈佩珍开口回答，挑了挑眉，笑道：“比你早了几分钟而已，刚好想去旁边的ATM取现金。” 唐沁岚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眉目之间闪过的一丝心虚，于是伸手将菜单递了过去，开口道：“要吃什么，你先点。” “好。”沈佩珍也一点没客气，接过了菜单扫了码，开始在手机上选择了自己想要吃的东西。 唐沁岚等着她将东西点完了，才喝了口柠檬水，开口道：“最近瘦了，在减肥吗？” “老了，代谢不行，减起来也没有以前容易了。”沈佩珍笑了笑，听见唐沁岚说自己瘦，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 她一贯秉承的就是优雅到老的想法，所以即使是到现在，也没有放弃对自己的身材管理。 “今天找我来是想说什么？”沈佩珍在客套完了之后抢先开了口，不想和唐沁岚继续这些无聊的话题。 毕竟今天不是什么闺蜜聚会，只是曾经的情敌的又一场战争而已。 唐沁岚再一次喝了口水，包厢门被敲响了，服务生上前分了一些餐前的小菜，随后随手将门给带上了。 “想问你一件事。”她道。 “什么？” “当初我给了你那笔钱，方不方便问一问后来的去向呢？”唐沁岚微笑着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昨天提起了这个，我最近又刚好听见了一些传闻，所以单纯的好奇。” “你想说什么？”沈佩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突然警觉。 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唐沁岚的心里跟着一沉，默默地轻叹一句。 她这也是在给沈佩珍选择的机会，如果她能直接告诉自己，或许还没有那么糟糕。她一直觉得是潘正强将沈佩珍说得太不堪了，在她的印象中，沈佩珍应该不至于太坏，当时也只是为了爱情冲昏了头脑而已。 “我想说的刚才已经说了。”唐沁岚十分平静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威胁我？”沈佩珍坐直了身子，冷汗在额头冒了出来。 “我只是问问，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唐沁岚蹙眉，伸手将沈佩珍的水杯给拉了过来，放在了她的面前，开口道：“你还是喝点水吧，不要对我有太多敌意。” “昨天趁我不在的时候跑到病房找我的老公聊天，今天把我约出来宣战，问之前打发我走的那笔钱用在了哪里？我倒是没想对你有太多的敌意呢，也不知道你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你如果愿意说就说一说， 如果不愿意，我没有逼你。” “你想听是吧？可以啊，捐了。捐给慈善基金了，我心思可没有一些人那么不干不净的。” 唐沁岚听着这话觉得刺耳，越发觉得沈佩珍这个态度就是有些问题了。如果她什么也没有做，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人踩了痛处一般跳脚。 “你在骗我。”唐沁岚道。 沈佩珍一滞，抬眼道：“我骗你？我有什么好骗的，钱是我的，就算是我拿去赌博拿去挥霍了，你还能管得着不成？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本来是没有想要这么撕开脸皮和你说，但是你显然也没有打算好好和我谈。”唐沁岚叹息一句，瞥了她一眼，“我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你站住！”沈佩珍站了起来，伸手将她的手腕一扯，不让唐沁岚离开。 唐沁岚被她扯了一个趔趄，回头便看见沈佩珍有些苍白的血色，薄薄的皮肤里，有几道血管清晰可见，额头的薄汗也昭示着她此刻的紧张。 “行，那就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不要隐瞒，关于你当年做的所有的事情。这是最后一次我好好听你说话了，如果你够聪明，应该知道怎么抓住。” 她的语气凌厉了几分，不似平常的温吞如水。 这才是唐沁岚真实的性格，在遇上自己不能妥协的事情时，一向有自己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且不会让步。 沈佩珍的手指颤了颤，看着唐沁岚此刻的表情，心里也微微一惊，彻底朝着谷底跌了几分。 “什么怎么抓住……你到底在说什么！是谁让你过来和我说这些的？” 唐沁岚蓦地转头，盯着沈佩珍的脸看了几秒之后，闭了闭眼睛，“算了，既然你是这个态度，我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是想和你最后谈一次，你打死不承认也行，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法……” “唐沁岚！你好好说话！从刚才到现在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懂，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行了，装了这几十年的无辜，我都给你骗过去了。”唐沁岚皱眉，甩开了她的手，目光冷了下来，“我一想到自己哭着求你原谅我，就觉得太蠢。” 她朝着前方走去，沈佩珍立刻扑了上来，不顾一切地将她往回扯，咬牙道：“你给我说清楚了再走！” 唐沁岚猛地挣开她的手，但还是被沈佩珍扯得往后趔趄了一下，往地面倒去。 沈佩珍皱眉，想要伸手去拉，已经来不及了。 砰！ “啊……”唐沁岚叫了一声，叫声还来不及放大，就戛然而止，包厢里瞬间静止了。 沈佩珍张了张嘴，盯着唐沁岚的脸，半晌开口道：“你……喂，你别装了。” 唐沁岚努力想要睁开眼睛，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神思开始涣散，疼痛来临的那一瞬间，面前所有的景象都开始模糊起来…… “痛……”她轻声道。 沈佩珍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冲上前去，伸手将唐沁岚从地上拉起，摇了摇，眼神突然触到了地面的一滩腥红，眉头一跳。 血？ “快点！服务生！服务生！”沈佩珍立刻将包厢门给扯开了，大声吼叫了起来：“叫救护车！快！” 服务生立刻赶了过来，看见这个场面也愣了愣，直到被沈佩珍吼了一句，才后知后觉地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没有几分钟，唐沁岚就上了送往医院的车。 另一边，江梓琳和江可欣同时接到了电话，在半小时之内赶往了医院。 “别着急，我给医院打过电话了，没有生命危险。”江顾跨进医院的时候，低声安抚了一句：“你别太怪妈了，这事情发生，她应该是最慌的那个。” 江梓琳抿唇道：“我现在担心的事只有一件……江可欣会比我先到。” 如果江可欣先到，可想而知不论事情真相是怎样，不论有意还是无心，沈佩珍都会遭到莫大的屈辱。 果然，脚步还没有踏进长廊，江可欣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就已经闯进了她的耳膜。 “平静！我去你妈的吧！躺在里面但如果是你！我看江梓琳能不能平静！你到底对我妈做了什么？沈佩珍我告诉你，你这一路做的畜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妈吗？” 第三百七十七章 你小心点说话 “对不起，可欣，真的，沈阿姨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沈佩珍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轻声道：“你小声点，大家都在听呢……” “你现在还管得了别人在不在听？你还要脸？哈！真是新奇呢！我今天听见最好笑的笑话了！你如果要脸，也不至于现在把我妈伤成这样吧？”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这一把年纪的没什么好担心，你看你是公众人物，医院人多眼杂的，要是被人给看见听见，录了去，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啊……”沈佩珍轻声道。 江顾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江梓琳。 江梓琳的手指一捏， 目光已经冷了下来，抿唇不语，抬腿就朝着两人走去。 她踏在地面的声音不小，所以还没有挨近，江可欣就已经转了过来。 “哟，这谁啊？这不是杀人凶手的女儿吗？你们一对母女联手起来，谁都别想在你们手底下讨到好了吧？”江可欣冷笑着道。 “你先收收你的样子，你妈没有生命危险，刚才已经问过了。”江梓琳道：“还想保住名声，有什么火就回家关起门来撒。” “你什么意思？！”江可欣彻底失去了理智，声音也瞬间提高了八度：“你是让我忍着，什么也别做就对了是吧？！你妈妈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还阻止我大声宣扬！什么叫做没有生命危险？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她是不是就任你们揉捏了？还有你！”她转头，盯着沈佩珍，目光狰狞起来。 沈佩珍身子一缩，似乎是下意识地害怕。 江梓琳眉头皱了皱，上前一步将沈佩珍给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江顾也立刻上前，将江梓琳也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随时警惕着江可欣的动作。 “你是抓准了时机，趁我出门的时候才搞的小动作是不是！”江可欣朝着沈佩珍靠近一步，眼眶已经腥红，死死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真是了不起啊！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本事这么大？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动我妈一下，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后悔！” 沈佩珍眼神复杂地看着江可欣，一脸愧疚，低声道：“我知道……这次是我对不起你妈，但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有点口角，她不小心摔了……” “她不小心？是她不小心还是你故意？”江可欣被这一句彻底点燃了情绪，朝着沈佩珍冲了过来，怒喝道：“你到现在还想往她身上泼脏水是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去死好了！老女人！贱货！” 手指还没有触到沈佩珍，江梓琳就已经将她给扯住了，往后一拉，转头道：“妈你少说两句，先走，这里我来处理。” 沈佩珍抿唇看了看江梓琳，又转头看了江可欣一眼，最终还是在江梓琳坚定的目光中先走了。 “你也先下去等我吧，帮我照顾着点她，好吗？”江梓琳转头对着江顾道。 江顾犹疑片刻，对上了江梓琳的视线之后，只能点头。 要是平时，他绝对相信江梓琳能处理好，但是面对江可欣现在的状态，还真的有点不放心。不过既然她已经开口，还是先把照顾沈佩珍这事情放在第一位吧。 人陆续走了，最后只留下江梓琳和江可欣两人站在病房前。 江可欣斜眼看着江梓琳拽着自己的手，咬牙道：“现在可以放开了吗，我的亲姐姐？” 江梓琳将她一放，目光倾斜，“我只告诉你一点，你妈妈在里面手术，你在外面撒泼。虽然打了麻药，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她能放心手术吗？” 果然，听见这一句之后，江可欣刚才还准备爆发的样子就瞬间熄灭了，抿了抿唇，最终冷哼一声，转身朝着旁边走去，坐了下来。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随后也转身跟上前去，坐在了她的身侧。 “我警告你江梓琳，你回去转达你妈，让她以后不准再见我身边的人，你也一样！”江可欣厉声道。 手术的灯灭了。 江可欣立刻站了起来，江梓琳也跟上前去。 病床被推了出来，唐沁岚的眼睛微微睁着，显然已经醒了，医生也摘下口罩笑了笑：“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划了一个口子，但是口子是在脑袋上，所以还是留院观察几天，没有什么后遗症了就可以出院。” “好，谢谢医生。”江可欣低了低头，迅速抬腿走了上去。 江梓琳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依旧选择跟上。 “你别跟着我了！”江可欣走进病房的时候扔下了一句，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江梓琳脚步一停，目光被关上的门给阻拦了。 病房内。 唐沁岚已经清醒，看见江可欣进来时笑了笑，伸手示意她将病床给升起来。 江可欣一边动作一边低头，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唐沁岚道。 “妈，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不该乱跑，不管谁约你出去你都应该先通知我的，更何况是她！”她叫着。 “我刚听见你在外面和人说话，是谁？”唐沁岚问了一句。 江可欣伸手将脸蛋一抹，冷哼一声开口道：“还能有谁，江梓琳呗。她让她妈妈先走了，自己留下来看着，肯定也是害怕出事。” “是吗。”唐沁岚点点头，朝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既然来了，你也该请人进来，刚才在走廊上冲着人家大吼大叫我都听见了。” “她们把你弄成了这样，我还请她进来？！”江可欣吼了出来：“我不！” 唐沁岚眯眼，看着江可欣道：“我平常都是怎么教你的？” “我……”江可欣抿唇，还想要抗争两句，但是正面对上了唐沁岚的眼神，瞬间就怂了，抿唇之后只能开口道：“但是你对她态度不能太好了，免得她下一次觉得这事情没什么，再让她那个妈来伤害你。” “去吧。”唐沁岚道。 江可欣嘟哝了一句，转身开了门。 门一开，就看见了江梓琳朝着电梯走去的脚步，叫了一句：“喂，你，我妈让你进来。” 江梓琳一顿，转身四处看了看，一开始还不确定江可欣是在和自己说话，最后目光落到她一脸的不情愿时，才惊讶地发现真的是在和自己说话。 “我？”她挑眉道。 “你，就是你。”江可欣皱眉，开门站在一边，眯眼警告道：“你小心点说话。” 第三百七十八章 那时候多好 江梓琳诧异之后， 抬腿朝着病房走去，边走边看了江可欣一眼，心里还是有几分诧异，尤其是进门之后，江可欣并没有跟进来。 这意思是唐沁岚想要和她单独对话？为什么？ 江梓琳掩下心中的疑问，抬了眼。 唐沁岚就坐在床上，雪白的床单衬得她的衣服上的血迹更加刺眼了，虽然已经干涸，但是从量上可以判断当时的场景估计比较触目惊心。她头上绑着绷带，刚缝完针，目光抬起的时候还有些艰难，看着江梓琳的时候勾唇笑了笑，脸上温柔的表情和江可欣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梓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唐阿姨，抱歉。虽然我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妈绝对不是有意要伤害你，因为刚才江可欣情绪比较激动，所以没能让我妈当面给你道歉，我先替她赔不是。对不起。” 她弯了弯腰，低下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小伤，你过来。”唐沁岚摇头，笑了笑道，仿佛真的不在意。 江梓琳抿唇不语。最近受到江顾和李家然的影响，两人经常在公司里讨论些犯罪案例，尤其是李家然为了写出新的悬疑剧本，几乎是用生命在演一个患有被害妄想症的人。所以刚才在唐沁岚招手的一瞬间，她犹疑了，幻想出唐沁岚的枕头底下应该藏了一把刀，正等着她过去，往她脖子上狠狠来一下。 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吧？唐沁岚真的有大度到毫不计较还能笑脸相迎的程度？ 江梓琳上前一步，已经下了决断。就算有刀，她也只能挨了。 “别怕，我真的没事。”唐沁岚道：“今天你妈确实是不小心，不过就算有什么也是我们老一辈之间的事情，牵扯不到你们。我听说平时在家里面，可欣受到的优待会比你多些，是吗？” 家里面？优待？ 江梓琳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将这句话拆开解读，最终也只得到了关心的意思。 “嗯。”她道。 确实是这样，就算不用听说，唐沁岚也见过江国鸿和沈佩珍，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家里谁是受宠的，谁是遭到冷待的。 “你爸妈对你好吗？”唐沁岚道。 江梓琳抬了抬眼，想了很久之后开口：“那要看你对‘好’的定义是怎样的。如果‘对我好’三个字指的是抚养我成人，那就算是对我好。如果是满足我精神上的需求……那难说了。” 她笑着说出这番话，气氛活跃了一些，但唐沁岚并没有笑。 江梓琳的笑意在唇角氤氲，本来以为气氛会随着这话轻松点，没想到唐沁岚非但没笑，还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 “怎么了吗？”江梓琳开口。 唐沁岚立刻摇头道：“没事，只是可欣被娇惯坏了，我也知道，这事情不能全怪她，也是我自己没有教育好。平时她对你肯定多有得罪，你别放在心上……” “唐阿姨，我们不用说这些的。”江梓琳笑了笑道：“就像你说的，你们之间的事情是老一辈的事，我们也一样。我们之间的事情是我们小辈的事，我们也有自己处理的方式，不用担心。” “你还敢回来？！”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怒喝。 江梓琳眉头一皱，眼睛突然亮了亮。 “我只是回来找找梓琳，听说你妈妈醒了是吗？” “关你什么事！”江可欣吼道。 江梓琳立刻道：“我出去看看。” “好。”唐沁岚皱了皱眉头，探着身子想要看向门外，嘱咐了一句：“让可欣进来。” 江梓琳开了门，径直走了出去，看见沈佩珍的时候松了口气，站到了她面前，转头对江可欣道：“你可以进去了。” 江可欣眯眼，冷哼一声，也没有打算多做停留，转身就走进病房。 沈佩珍立刻上前拉了拉江梓琳的袖子道：“她让你进去干什么？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闲聊了两句你就来了。”江梓琳的眼神停在沈佩珍的表情上，微微有些疑虑。 平日里沈佩珍是不会轻易露出这样警惕的表情的，刚才这个表情明显就是心虚，她在心虚什么？ “妈，你们今天出去都说了什么？为什么会起争执，她又怎么会受伤？”江梓琳边走边问。 “还不就为了以前的那些事，我怎么知道她发了什么病，昨天突然跑来找你爸，我看她就是心思活络了，现在不甘寂寞，又想要在我们家庭里面参一脚，还不够明显吗？”沈佩珍皱着眉头出了电梯，脚步踩得梆梆响，似乎是怕周围人听见似的，小声咒骂一句：“自己不争气摔了，活该！” 江梓琳听着这话觉得刺耳，打断了沈佩珍的自言自语道：“我们先走了，你做事不要冲动，自己注意点。” “知道了。”沈佩珍也有些不服，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目送着江梓琳离开，临走嘱咐了一句：“我没和你爸说，那边口风注意着点啊，等着她养好伤了再说。你爸这两天正开心，我不想扰了他的情绪。” “嗯。” 江梓琳和江顾前后上了车，落座之后，江梓琳往椅背上一靠，指尖微微一松，表情也松懈下来， 目光看着远方。 “怎么了？”江顾看着她的表情，系安全带的动作停住了，转头道。 “唐沁岚问了我家的事情，我爸妈对我好不好，还为江可欣的态度解释，让我别往心里去。我觉得怪怪的。”她道。 江顾皱眉：“其他呢，还说了什么？” “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心里总闷得慌，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看沈佩珍那样子，也不难知道这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了。不管沈佩珍做了什么，可以肯定的只有一件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算了，事到如今也只能看看后续发展。唐沁岚有句话说对了，老一辈的事情，我就算想要插手，也插不进。”江梓琳抿唇，低声道：“我还明白一件事。我妈对我永远有所保留，她说的话，也只能信一半。” 另一边。 沈佩珍重新回了医院，本来想去唐沁岚的病房里套一套口风，但是她在门外站了许久都不见江可欣出来，没有找到进去的机会，也只能作罢了，回到了江国鸿的病房中。 一进门，江国鸿便笑意盈盈地将头给抬了起来，笑着道：“来了啊？早晨去哪儿了？” “出去……逛了逛。”沈佩珍的手指在自己衣服的侧面收紧了些，随口胡诌了一句。 “哎，我今天早晨突然发现，两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江国鸿点头感叹着，眼神盯着自己的手机。 “什么长大了？”沈佩珍说着，走了过去。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已经发黄了，显然是从实体照片上拍下来的，上面是他们一家四口。这时候的江可欣还小，依偎在江梓琳的怀里，江梓琳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但是手却紧紧牵着江可欣。 “那时候多好。”江国鸿道。 沈佩珍看了一眼，心里动了动，也轻叹了一句：“是啊，那时候多好。” 第三百七十九章 吃了炮仗 “不过现在想想，虽然她们两个人表面不和，但是内心里应该不会仇视对方到什么地步吧。这一次梓琳做得不错，可欣表现非常好，公司已经迁移得差不多了，今天那边给我发来照片，办公室的设计真好看，我的可欣还是有能力的。”江国鸿笑着。 沈佩珍附和着笑，开口道：“给我看看照片，她弄成什么样了？” “有各种各样的房间。”江国鸿立刻将手机给打开了，指着屏幕上道：“都有为我们考虑的，这种风格是我们喜欢的，这种的是年轻人喜欢的， 还有大厅，茶水间，沙发，座谈室，会议室，都是不一样的风格，看着还挺和谐。我是看不懂她们搞艺术的人，不过好看就行了。” 沈佩珍看着，拿了手机四处翻了翻，也赞叹道：“确实好。要我说，可欣这孩子确实是比梓琳要有的眼光，更像个女孩子。看她们从小摆弄的东西就知道了，梓琳要是有可欣一半好，我就高兴了。” “其实梓琳也不错。”江国鸿心里一动，轻声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很不容易，一直在为了我迁就可欣，你做的我都看在眼里。但是上一次外人都指出来了，说我们只关心可欣，没有夸奖梓琳，下一次在外面我们还是多多注意的好。” “她不需要。”沈佩珍挥了挥手道：“她就那个死相，不讨人喜欢。夸了也是这样，不夸也是这样，更何况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谁还稀罕要父母的夸奖啊？梓琳一路走得很顺，江顾还帮衬着，找了个好人家，事业也顺顺利利，可欣就不一样了。她虽然有才华，但是时运不济，你那边要多多照看。” “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江国鸿赞叹道。 沈佩珍和他相视一笑，两人的眼神都渐渐温暖起来。 江国鸿眼神突然亮了亮，开口道：“对了，医生那边不是说我差不多能出院了吗？现在血糖控制住了，我也不想在这地方待着，都快发霉了，所以我想办个宴会，邀请南城同行业的人，正好我们这个公司和可欣的专业也有关，到时候让她参加，给她扩展扩展人脉。而且现在来南城发展了，我们也需要多多结识这些人。” “好啊。”沈佩珍立刻表达了赞同，点头道：“这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想提的。宴会是一定有必要，一举两得。” “最近几天我还是得待在医院，所以……”江国鸿抬头。 “放心，交给我。”沈佩珍立刻就明白了江国鸿的意思，点头道：“我会处理好，那些人我去联系，你就安安心心的养病，到时候准备好参加就行。” “好。”江国鸿点头，伸手将沈佩珍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手掌，轻声道：“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娶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你看兜兜转转，我们最后还是在一起。” “说什么呢，一把年纪了还不害臊？”沈佩珍伸手推了他一下。 江国鸿笑了起来，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对了，可以让梓琳把她那些朋友都带来。现在整个南城，炒的最火热的几个人都在她身边，那些人如果可以到场，噱头就有了，不愁我们的宴会没有人参加，光是有江顾一个名头，就可以招揽到不少人。” “好。但是她那个性子未必会同意。” “她不同意，江顾会同意的。”江国鸿眯了眯眼睛，笑了一声道：“你不用告诉她，直接跳过她告诉江顾，再由江顾告诉她这件事。放心，以我看人的眼光，江顾对她绝对是上心的。我就问问你，他们结婚这么久了，有哪一次出现不是成双成对的？” 沈佩珍一愣，想了想。 确实……好像真的极少看见江梓琳一个人出现，身边大多数都跟着江顾，走到哪儿黏到哪儿，甚至好几次在医院，江梓琳想要下去买个混沌吃，江顾也都是牢牢跟上的。 “行，我去通知他们。” 宴会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时间就定在四天后，江国鸿出院的当天。 江国鸿的小心思自然是被江顾看穿了，但江顾还是一口应下了这个宴会，没有拒绝，在告诉江梓琳的时候甚至还美化了一下，所以江梓琳也没有多想，叫上了蒋瑶和林佳仪一起参加宴会。 宴会当天。 江梓琳难得穿了一件小红裙，一路惹的江顾的眼神都牢牢跟着，十分不自在。 “你别看了。”江梓琳转头，压低了声音道。 江顾不可置信地抬了头：“老婆，我能看的时间就这几个小时，你不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吗？” “我……”江梓琳被这一句闹得哑口无言， 张了张嘴，只能认命地闭上了。 算了，看就看吧。 没走几步，林佳仪和蒋瑶就都走上前来，站在门口等着江梓琳。 “是我自己的错觉，还是你们两个真的长成连体婴了？”林佳仪瞟了江顾一眼，打趣一声。 “后者。”江顾回答。 林佳仪勾唇笑了起来，转头寻找蒋瑶的身影，却发现她没有和平常一样笑着扑上来，虽然笑容还是一样甜美，但是眉头之间依然压抑着些情绪。 江梓琳的眼神扫过蒋瑶的脸，开口道：“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蒋瑶耸耸肩道：“金刚不坏蒋瑶瑶！” 江梓琳抿唇笑了笑，江顾的手从后面一伸，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握住了，随后转为十指相扣。 蒋瑶的笑容顿时僵住，将眼神微微转向一边，眼眶瞬间红了。 众人没有注意到她异样的情绪，只是江梓琳瞪了江顾一眼，朝着里面走去。 大厅里已经到了很多人，江梓琳和江顾一踏进门，无疑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闯入耳中，一路都有人在惊叹这一对，林佳仪吸引的目光同样不少，话题人物的聚集。而蒋瑶因为最近成为了方念雨的助理，也有了一定的关注度，所以几人站在一起，全场没有人不将目光移动过来。 “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幸福嘛。”高跟鞋的声音扎入江梓琳的耳中，随后入眼的是江可欣的笑容。 今天她的装扮稍显成熟，也穿了一件红裙子，但气质妖冶，和江梓琳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似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江梓琳一较高下。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本来明朗的心情却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我妈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医生说了，要拆线了才能碰水和活动，而且什么东西都不能吃，喝着清粥配小菜，不知道你待会儿和你妈一起共进晚餐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这一点。”江可欣道。 “今天是爸举办的宴会，你最好拎着点说话。”江梓琳眯了眯眼睛。 “我就是不拎着又怎么样？爸会怪我吗？他舍得吗？我又不是你，干什么都要小心翼翼。”江可欣像吃了炮仗一般，一句扎心。 第三百八十章 诛心 诛心之语，字字都落在了江梓琳的心底，有些生疼。 江梓琳的手指瞬间在自己身侧收紧了，嘴唇一抿，江顾眉头一皱就想上前，被江梓琳生生一拽，止住了脚步。 “没事。”江梓琳平静道，手指松了松。 江顾盯着江可欣，目光比以往要冷漠和严厉许多，开口轻声道：“江可欣，我老婆脾气好，我也不是她，做什么都会忍着让着。” 江可欣一颤，再次被提醒了江顾的身份，但想到了江顾对江国鸿和沈佩珍几乎是百依百顺，底气又稍稍足了点，扬首道：“你还能对我做什么？我现在也不在上佳了，顾真本来就是你们的死对头吧？你当我会怕你啊？” 江顾微笑着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就是*裸写着“你可以试试看”，硬生生将江可欣看出了几滴冷汗。 她再次挺了挺胸膛，想要靠着这个动作来缓解自己的恐惧，扔下一句：“那就走着瞧！”转身离开。 江梓琳眯眼瞥了她的背影，转头，闷闷不乐地失去了说话的念头。 好好的心情已经被糟蹋干净，再想到前段时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被看在眼里，她跑了那么多地方只为了给江国鸿找个最舒适的办公地点，江可欣坐在空调房里只是上网找了两张样板图，送过去给了装修人员，就已经被夸上了天。 这样鲜明和强烈的对比，让她怎么不在意？ “我先出去透透气吧。”江梓琳开口道。 这样的状态下她也很难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笑出来，去调整一下再进来，或许能好点。 “我陪你。” “你在这里打点一下，我怕江可欣口不择言的，待会儿出事。现在也只有你能压住她了。”江梓琳有些无力道。 江顾略一犹豫之后，点了头：“好。” 江梓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不等她走到门口，门外的叫喊声就突然闯进了她的耳中。 “放我进去！我真的有人邀请，不信你看看，我是不是在邀请人的名单上！” “都检查过了没有，你是来闹场的吗？” “你再好好看看！说不定是漏了呢？这样吧，你把你们主事的人叫出来，或者把宴会主人叫出来，他们都认识我！” 江梓琳闻声走近，听着这个声音觉得有些熟悉，但是迟迟没有将这个声音和自己脑海中的人对上号，直到脚步停在了门口，眼神才动了动。 潘正强？ 怎么会是他，而且还是神志清醒，完全没有疯癫模样的他。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不是疯了吗？ 江梓琳立刻走上前去。 潘正强斜眼一觑，眼神在触及她的一瞬间就叫了起来：“喂喂喂！江梓琳！你还记得我吗？是我啊，潘正强！” 江梓琳皱眉上前，“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要进去，这些人拦着我！”潘正强咬牙道：“今天如果没让我进去，我保证你们都会后悔的，真的！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 “拦着。”江梓琳开口，二话不说，先让保安将人给拦了下来，随后上前看了潘正强一眼，“今天我爸刚出院，这是庆祝宴，你想做什么？” 潘正强嘿嘿一笑道：“我？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送礼的啊！” 送礼……江梓琳的眼神停留在他的脸上，眯了眯眼睛，立刻就预感到了不是什么好事。 潘正强一穷二白不说，手上什么也没有带，显然是来闹事的，这么重要的时候当然不能把他放进去捣乱了。 “你有什么话就等着我妈出来的时候，私下里和她说。”江梓琳道。 “和她没什么好说的，我能留着这条命已经算是不错了！”潘正强咬牙，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开口威胁道：“我今天是一定要进去的，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你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要错过的。” 江梓琳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身后突然再一次响起了脚步声。 是江顾。 “怎么了？”江顾：“保安进去通知有人闹事，老婆你伤到了吗？” 脚步声接连响起，又来了一批人。 潘正强见状，猛地挣脱了保安，朝着场内冲去，边冲边吼着：“救命啊！杀人啦！你们千万别相信江家人啊！这家人掩藏不了秘密就想要杀人灭口！救命啊！” 江顾眼神一动，跟着潘正强看去，几个保安立刻四散跑开，盯着潘正强，想要将他捉住。 “站住！” “在那里！抓住他！” 动静越来越大，保安几次将潘正强给控制住了，又被他发了疯似的挣脱，不到一分钟，江国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厅外面。 “怎么回事？”他道。 江梓琳心里一沉，看着潘正强发亮的眼睛就知道要出事了。 “先散一散，麻烦先进去，我们会处理情况，抱歉。”她立刻转身，开始疏散人群，有一部分人听了她的劝告，朝着里面走去。 “你是谁？”江国鸿眉头一皱，看着潘正强道。 “你不认识我，我对你的事情可是了如指掌呢！”潘正强略带着些许得意道：“沈佩珍呢？让她出来！让她好好看看她想要弄死我会是什么下场！” 江梓琳手指一颤，回头看着潘正强的脸。 江国鸿下意识地回头，立刻在自己身后看见了满脸苍白的沈佩珍，目光轻轻一变，低声道：“怎么回事，你认识？” “不认识！”沈佩珍一秒摇头，有些慌乱地开口，突然指着潘正强，冲着保安大声吼道：“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随随便便什么老疯子也放进来！赶出去！马上赶出去！” “沈佩珍！到底谁是老疯子？我是老疯子？那也就是说你一个老疯子结过婚，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然后抛弃了这个老疯子自己嫁给了豪门？” “什么……”众人之中立刻有了低语声。 “他的意思是沈家这位结过婚？和他？” “真是疯了……” “我看不像吧？你看看沈佩珍的表情……” …… 话语声冲击着江国鸿的思绪，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盯着潘正强的脸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这张脸的五官和谁有些相似，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女人嫌贫爱富！你不知道了吧？哈哈哈哈！她在你之前还和我有过一腿，有整个县的人可以作证！”潘正强得意地上蹿下跳，邋遢的样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还不快点赶出去！”沈佩珍已经无力了，叫声显然比刚才弱了几度。 江国鸿也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对于此刻的场面当然能够立刻分辨出是什么情况，当下转身，对着众人道：“抱歉， 我看这人确实是有些疯癫了。今天算是我们没有处理好突发事件，请各位先回，改天再请你们过来好好聚聚。” 众人缄默不语，虽然都想留下来看看戏，但是既然主人已经发话，再留着也不好意思了，纷纷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宴会匆匆散尽，江国鸿这才转头对着保安，沉着脸色道：“带他进去。” “什么？”沈佩珍抬头：“国鸿，你不会真的相信他的话吧？你什么意思？你真的觉得我和他结过婚？和这种人？” “问问而已，你别慌。”江国鸿的态度显然冷淡了许久。 “什么叫问问而已！你这样带进去了，以后让我怎么见人！”沈佩珍尖叫起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先进去，你现在这个样子传出去了，更见不得人。”江国鸿的脸色冷了冷，随后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沈佩珍瞬间无言了。 他说得对。刚才那个场面已经足够丢脸了，不管潘正强说的有没有这回事，那些人回去之后势必会狠狠八卦一番，提供八卦源头的还正是她自己。 几人朝着里面挪动。 “我先走了。”林佳仪上前，伸手拍了拍江梓琳的手道：“你的家事我就不参与，因为我已经预感到了有很难看的场面。” “我也……先走了吧？”蒋瑶显然被吓到了，低声道。 江梓琳有些疲惫地点点头，朝着里面看去，又转头看向了江顾。 “干什么？你别给我这种暗示，我不走。你的家事也是我的家事，我必须参与。”江顾虽然带着些许玩笑的口吻，但是凝重的表情还是不言而喻。 刚才沈佩珍和潘正强的反应已经隐隐揭开了冰山一角，整个花园里都充斥着冷凝和冰凉的气息，没有人敢出一口大气，甚至连急促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可见。 江梓琳闭了闭眼睛，主动拽上了江顾的手指，和他十指紧扣，朝着前方走去了。 “待会儿如果发生了什么，你可以把我带走吗？”江梓琳突然低声道。 江顾点头，伸手握了握。 江梓琳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抿了抿唇道：“江顾，我手是不是很冰？” “别怕。”江顾伸手将她一揽，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轻声道：“一切有我。” “他上一次说我是他的女儿，你说……”江梓琳只开了个头，自己也不想往下接了。 她不知道会发生多可怕的事，但是就潘正强那个口无遮拦的样子，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且女儿……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是潘正强的女儿，她就有些接受不了。 江顾伸手紧紧握着她，另一只手绕到了她的后背处，轻轻拍打，直到江梓琳深吸了口气，准备好面对一切时，才走了进去。 江可欣在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几乎是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姐姐，你脸色很难看哦？需不需要帮忙？” 她没有心思去理会江可欣的打趣，机械地朝着前方走着，在众人面前站定了。 “请坐。”江国鸿保持着基本礼仪，请潘正强坐下。 “不用了。”潘正强挥了挥手：“不用对我太礼貌，听完这些东西你也不会想着礼貌这回事了。我就是粗人一个，但就算我没权没势，没什么东西可以和你们争的，真相也不会改变。沈佩珍，你是打算你自己来说呢，还是打算让我开口？” 沈佩珍的青筋在额头上跳动起来。她双手紧紧握着，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潘正强不是已经疯了吗？难不成当初是装的？ 她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再次追着潘正强杀人灭口，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整个县的人都知道他们曾经生活在一起过，这一点是绝对逃不掉的…… 沈佩珍一阵绝望，愤怒地看着潘正强的眼睛，咬牙道：“血口喷人！我们只是认识，你敲诈我未果才来这里玩这一出，你当这里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你才当他们是傻子吧？江国鸿，你被当成傻子耍了很多年，说起来你真的要感谢我，没有我，你这辈子可能都要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潘正强冷哼一声开了口：“不过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替我养了……” “潘正强！”沈佩珍大吼一声，突然朝着潘正强冲了过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江国鸿张了张嘴，震惊的表情不言而喻，他没想到沈佩珍会和疯子一样突然发作，同时也意识到了潘正强说的话，还真的需要好好推敲。 “滚！”潘正强猛地将沈佩珍给打到了一边，沈佩珍再一次扑过去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地叫嚷起来：“怎么！你怕是不是！怕我说出来的话让你身败名裂是不是！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沈佩珍！别惹我！后果你承担不了！” 江梓琳见沈佩珍终究难以敌过潘正强的力气，立刻上前，不顾江顾的阻拦，伸手拦着沈佩珍。 “你拦什么？你还真以为她是你妈？”潘正强气喘吁吁地回了一句。 沈佩珍突然一僵，动作滞了滞，猛地将潘正强一推。 砰！ 潘正强朝着一旁的桌子甩去，力道之大，引得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纷纷张嘴。 酒杯酒瓶立刻散落一地，人扎进了箱子堆里，痛得直叫唤：“啊！沈佩珍！你有本事就直接告诉江国鸿，你做了什么！他替你替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这点知情权总该有吧？！” 一片寂静。 江国鸿突然一晃，后退了两步，目光死死盯着潘正强狰狞的脸色，嘴唇蠕动片刻，“你什么意思？” 沈佩珍双腿都软了，伸手扶住一张桌子才勉强将自己的身形给稳住，全身发颤，恐惧的眼神已经克制不了。 没有一个人说话，众人都在等着江国鸿作反应，现场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面上都能清晰可闻。 很久之后，江国鸿才突然大步朝着潘正强迈步了，伸手将他一扯，揪着领子从地上扯了起来。 江顾立刻走上前，站在自己能身后够到江国鸿的范围内，以防他突然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冲动事情。 “没想到了吧？”潘正强冷笑一声，转手指向了沈佩珍，表情凶狠而恶毒：“这个女人是个毒妇，亏你还信任了她这么多年。不过没事，我也一样，当初不知道她真面目的时候也被她耍得团团转！当年她无数次和我说她恨透了唐沁岚，有机会一定要复仇，我当时只觉得奇怪，我们这样的身份，没权没势的怎么复仇？直到她突然抛下我跑了，这么多年之后我重新有她的消息，前后一切才串联起来。我跟了她这么多天，早就明白所有事情了，江国鸿，你眼里这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在你前妻生下孩子之后立马就将人给掉包了，我现在怀疑她连自己怀孕都是有预谋的。你认真想想，这么多年，不可能什么破绽都没有。” “掉包？”江梓琳突然出声，颤了颤。 结合刚才潘正强说的那一句“你还真以为她是你妈”，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潘正强回头，盯着江梓琳的脸看了几秒，随后笑了起来：“你也是个可怜人，怎么就从来不想想自己为什么爹不疼娘不爱的？自己的母亲对同父异母的妹妹比对你还好，你就从来没有奇怪过？我一个看了几天的人都看明白了，你们一个个活在局里，居然还真的能被她一个简单的障眼法给骗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你自己想想 “你胡说八道！”沈佩珍咬牙吼着，但是这样的吼声已经凸显出了她的无力和疲倦。 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道嗓音，江可欣也是一脸愤怒和不敢相信地看着潘正强，瞪着眼：“你最好现在就闭上这张臭嘴从这里离开！我猜猜，你该不会下一秒就要说我是你生的吧？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邋遢相！你生的出这样的女儿吗！” “你仔细看看我的脸，还能这么说吗？”潘正强也冷笑一声。 众人这才细看着潘正强的五官，虽然脏兮兮的，但是隐约可以看出一丝痕迹——这五官和江可欣，的确是有几分相似的。不细看还真不知道，或许洗干净了之后还不是一点相似。 沈佩珍听着这话，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往椅子上一瘫，哆嗦得无法控制，嘴里却还死死咬着否认的话。 江国鸿的手也开始发颤，转头看了沈佩珍许久。 这种时候，她的反应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刚才从头到尾，沈佩珍所表现出来的只有心虚和恼羞成怒，让他怎么相信？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江国鸿开口，声线里已经开始有些颤抖的痕迹，放下了潘正强，朝着沈佩珍缓缓走了过去。 江梓琳的眼神也紧紧跟上了江国鸿，望向了沈佩珍，嘴唇发白。 如果是真的，如果她真的是掉包过的女儿……那她的母亲是……唐沁岚？ “老婆……”江顾轻声叫了一句。 江梓琳立刻摇头，示意他给自己一些时间，轻声道：“我很乱，等等。” 江顾抿唇，无言地将她伸手一拉，手指握紧了，司试图给她一些力量。 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一旦成为真相，江梓琳将成为受伤最大的那个。这么多年的冷遇，这么多年的不公平突然就有了答案，她一直以来信任的母亲，她一直想要好好表现从而获取关注的母亲，原来从来就不打算关注她，甚至成为她的母亲，都是一个阴谋。 “不是，国鸿，绝对不是。”沈佩珍起身，伸手将江国鸿的衣服一拽，恳切道：“这事情我本来想要和你好好解释的，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我真的没有干什么掉包的事情。潘正强是我的前男友，只是因为这段感情没什么好说的，也怕影响你的情绪，所以我才一直没说。他今天……他今天就是没钱了，赌博输个精光，知道我在南城，所以才演了这一出……” “那你慌什么？”江国鸿一句话就戳到了重点。 “我？”沈佩珍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开口道：“我没有……” “哎！亏你还一直把江可欣当成宝贝女儿！”潘正强不嫌事大，在一旁凉凉地讥讽着，开口笑道：“哦对了，这事情我已经告诉唐沁岚了，她人倒是心善，还想给沈佩珍机会，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结果现在呢？被送进医院了吧！哈！事实证明想要给她机会的人，自己都会死的很惨！当时我也是一个心软哟，没有立刻把这事情给讲出来，现在可好了，这*买通别人来杀我！当真是心狠啊！” “医院？杀人？”江国鸿低声重复了这两个词，再一次看向了沈佩珍。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的人会有这样的面孔，怎么也不敢相信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人，能够谋划了这么多而不被察觉。 “国鸿！”沈佩珍叫出声来，一把将江国鸿的给扯住了，眼眶瞬间红了，颤抖着道：“你相信我，你真的相信我，不会有这样的事。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真的因为他一个人的说辞就动摇了吗？你醒醒，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少在这里恶心人了！”江可欣在一旁插话，一脸的不信，对着江国鸿道：“爸你不会真的信了那个疯子吧？我的妈妈是这女人，我的爸爸是他？你们都疯了！” “是不是，做个亲子鉴定就清楚了。我有胆子站在这里说出来，就不会是空穴来风——江国鸿，你自己想想哦。” “国鸿，你别听他的，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回去吧？”沈佩珍伸手来拉扯江国鸿，“当年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想提了，你到现在还要怀疑我这些，真的让人心寒。我们的婚姻能走到现在真的不容易，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疯子搅得一团糟，值得吗？” 沈佩珍越是这么说，江国鸿就越是心凉。 他转头，看了看沈佩珍紧紧抓着的自己的手臂，随后又看了一眼她脸上恳切的表情，半晌，在她充满希冀的眼神下，突然伸出手，一点一点掰开了她抓着自己的指尖。 “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很了解你。”江国鸿开口道：“你觉得今天这家，还能回吗？” “爸？”这回说话的人是江可欣，“你疯了啊？真的相信啊？” “他说得对，做个亲子鉴定，自然知道真假。不过是一个亲子鉴定而已，医院就在旁边，现在还来得及过去。” 沈佩珍彻底无力地垂了手，眼神苍凉，朝着四周看去，已经不见了潘正强的踪影。 半小时之后，众人驱车赶往了唐沁岚所在的医院。 江国鸿一路上没有说一个字，沈佩珍也默默坐在一边，剩下的几人都处于懵然的状态，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此刻无法做出反应。 整个车上唯一发出声音的，就是江可欣。 “你们干嘛紧张兮兮的，搞得好像真的有什么一样！”她一开始还处于极度不相信的状态，冷笑了好几次，直到众人都没有搭理她的言语，她才开始用话语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别弄得这么沉重了吧？拜托行行好，你们看看我，再想想潘正强，我怎么有可能是他的女儿？沈佩珍，你自己在外面乱搞，现在还牵扯出了一堆事情，这么老的人了还不消停，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子一停。 江国鸿表情冷冽地转了头，额头跳动着的青筋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开口道：“你少说两句。” “我少说？让我怎么少说！”江可欣皱着眉头叫嚷：“这事情要不是关系到我，我用得着跑过来和你们折腾这些吗？” 江国鸿率先走上前去，没有理会江可欣在身后的跳脚，心里的情绪越来越清晰，带着江可欣到了亲子鉴定中心，迅速采了样，托关系让工作人员加急查出。 从采样室里出来的时候，江可欣仍旧暴躁着，低声抱怨：“我真是无语……大半夜在这里折腾……行了行了，结果再怎么样也要明天早晨才会出来，工作人员说了，加急的最早只能到明早了。我先去看看我妈。” 江国鸿抬脚，跟上了江可欣的脚步。 “爸你干嘛？”江可欣顿住，转头问道。 “带路。”江国鸿废话不多，直接道。 第三百八十三章 亲子鉴定 江可欣抿了抿唇，看了沈佩珍苍白的神色一眼，见她什么也没说，于是点头转身。 沈佩珍出乎意料地没有阻拦，而是也跟上前去，江梓琳和江顾随后抬腿，几人一起到了唐沁岚所在的病房。 敲门之后，唐沁岚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江可欣带着江国鸿进去了，随后没有多久，江可欣独自出来。 病房内。 江国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表情凝重，看了唐沁岚一眼。 唐沁岚看了门外一眼，蹙了蹙眉头，已经有了预感，开口道：“怎么了？一大堆人乌泱泱过来，我听可欣说今天是你出院的庆祝宴，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孩子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江国鸿道。 猝不及防的一句让唐沁岚也跟着愣了许久，半晌才道：“你……” “潘正强来找我了。”江国鸿深吸了口气，抿唇道：“这事情是真是假？” 唐沁岚沉默了许久，摇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是潘正强一开始和我说的时候，我觉得根本不可能，但是我约出沈佩珍之后，看了她的反应，开始对这事情持怀疑态度了……” 江国鸿沉默下来。他对这件事的怀疑也是从沈佩珍的态度开始的。如果她光明正大，为什么慌成那样？再者，他和潘正强居然还做过一段夫妻，不是恋人，不是沈佩珍口中所谓的“前男友”，而是夫妻。 这样大的事情，沈佩珍居然从来没有提过一句，并且这么多年来他丝毫不知道潘正强这个人的存在，足以说明沈佩珍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在潘正强这样闹事的性子下，沈佩珍还能瞒到现在…… “我刚才去做了亲子鉴定，相信你和我一样想知道结果。”江国鸿有些疲倦地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开口道：“都是孽。” 他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脚步刚刚转到了门口，唐沁岚就突然直起了身子。 “等等。” 他一停，转头看了她一眼，眯起的眸光中还有刻意抑制的起伏，情绪被死死压在了眼底，只等待一场爆发。 唐沁岚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双手已经不复从前的白皙和柔嫩，褶皱也多了，年华老去四个字多残忍，她是亲身体会过的。但是岁月再无情，也抵不过人心，她曾经以为作为一个女人，经历过最残忍的事情只能是岁月了，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她终究还是为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付出了巨大代价。 “如果结果出来，是真的，你……”她抿唇，“打算怎么办？” 她抬眼时目光坚毅，一瞬间和江梓琳的表情完全重叠。 江国鸿心里一惊，沉了沉，心情更加烦躁起来。 不……还是有一丝希望的。他心底里也不相信沈佩珍真的会做到这么绝，就算当时要报复唐沁岚对她所做的事情，也不应该牵扯到自己吧？这一扯，还就是二十多年。他这些年这么宠江可欣，事事为了她打算，反而是忽略了江梓琳，心里没有真正为江梓琳考虑过一次。这太讽刺了。 “不知道。等天亮吧。”江国鸿扔下一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这一晚，是很多人一生中度过最漫长的一次夜晚。 天光刚刚亮起的时候，江梓琳睁着眼睛坐在座位上，身侧有些发冷，江顾不知道去哪里弄到了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几人就这么在亲子鉴定的实验室门口待了一夜。 “咔。”门开了。 工作人员顶着一对熊猫眼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订好的报告，递了过来，“结果出来了。” 江国鸿伸手拿过报告，目光停在第一页，迟迟不敢打开。 沈佩珍垂着头坐在一边，在听见“结果出来了”这一句时，眼里最后一点光芒就已经熄灭了。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不停地祈求设备故障，祈求结果能有所改变，祈求江国鸿改变主意相信自己……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结果出来了。 江梓琳动了动眼神，也垂下手，不想去看。 “看啊！愣着干什么？”江可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上前来，见江国鸿不动，不耐烦地将报告给拿了过去，自己打开。 江国鸿也没有动作，等着江可欣将结果念出来。 江可欣盯着上面的结果，皱眉道：“什么意思啊?99.99%排除……排除亲生？！怎么可能！” 她尖叫声过大，直接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抓住了，整个长廊里响起了回音。 沈佩珍瞬间闭了眼，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灭了。 江国鸿的脸色也一秒变化，扯过报告单，看了许久，随后抬眼朝着沈佩珍看去。 “啪！”他甩手将报告单朝着她身上一扔，咬牙道：“这是你给我的出院礼物？” 沈佩珍一颤，没有说话。 江国鸿深深喘息起来，四处踱步，血液开始朝着自己的脑袋上涌去，咬牙吼道：“沈佩珍！你真做得出来！” 沈佩珍仍旧低着头，咬唇，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不可能……”江可欣后退一步，扯着嘴角笑出声来。 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沈佩珍的女儿。这些人都是疯了……越老越糊涂了…… “报告上不都写着吗！有什么不可能！”江国鸿瞬间爆发，冲着江可欣吼了一句。 江可欣震了震，吓得朝着后面一退。 沈佩珍这才抬眼，抿唇看着江可欣，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不少，眼里尽是心疼，但又什么都说不出。 这是江国鸿第一次这么严厉地吼江可欣。 “不可能！”江可欣反应过来，转头便冲着江国鸿吼了回去，大声叫道：“就凭着这一张报告我就要相信？这么多年了，你真的就傻到什么都没有发现吗！他们肯定买通了医院！” 江可欣蹲下身，粗暴地将报告给捡了起来，脸色煞白，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结果还是和刚才看见的一样。 她眼眶红了，将报告朝着地上狠狠一甩，抬脚猛地踩了上去，一下一下，毫不留情。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最后一声直接将报告给撕裂了，踢到一边，随后朝着电梯处狂奔而去，包包都没有带，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江梓琳从结果出来的那一瞬间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靠在椅子上，将所有的情绪都尽数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如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是啊。”江国鸿冷笑一声，闭了眼，声音嘶哑而苍老：“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就傻到……什么都没有发现。” “国鸿……”沈佩珍眼神一动，伸手想要去拽江国鸿的衣服，没想到捞了空，指尖只留下他衣服的布料摩擦过的触感，久久没有消散。 江国鸿也离开了。 沈佩珍犹疑地看了江梓琳一眼，想要开口。 “我不想听。”江梓琳平静地打断了她说话的欲望，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刚才发生的一连串变故一般。 沈佩珍抿唇，一跺脚，转身朝着江国鸿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偌大的长廊里瞬间就只剩下江顾和江梓琳两人。 江梓琳伸手扯了扯被子，转头看了眼已经亮起来的天光，轻声开口道：“天气开始冷了。” “我们回家吧？”江顾道。 江梓琳点头。 她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刚才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 半小时之后，两人到了家里。 接下来的一整个上午，江梓琳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拿出相机，一张一张看自己近期拍摄的底图。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才终于将状态给调整了过来，给林佳仪和蒋瑶的群里发了条消息。 江梓琳：“昨天你们不该走的，错过了一场大戏。” 林佳仪：“谢天谢地，你还没有自杀。” 江梓琳：“一个小时之前有想过。” 蒋瑶：“不会吧？发生什么了？梓琳你可要挺住啊！” 江梓琳：“开玩笑的。不过是刚知道了我不是我妈亲生的，我的亲妈为了报复曾经和我爸结过婚的女人把我和那个女人的孩子掉包了，没什么好想不开的。” 林佳仪：“……” 蒋瑶：“！！！” 江梓琳深吸了口气，接着用玩笑的口吻道：“就是告知你们一声，但是近期最好见面的时候不要和我谈起这个，我的心脏承受能力还需要锻炼一下。” “我建议你和江顾谈一谈。”林佳仪发了一句：“你就算是和我们装得什么事都没发生，心里肯定是接受不了。你和他谈谈，会好的。” 江梓琳看了这一句，放下手机，沉默地看了很久，才终于站起身来，将门一开。 门外，江顾就靠在门框处，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一看见江梓琳出来便咧嘴笑了，对着她眨眨眼，“老婆，好久不见。” 江梓琳抿唇，眼眶瞬间微红。 第三百八十四章 往死里抽 江顾立刻上前，将她一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正好错过了她掉下眼泪的瞬间，心里撕裂一般疼痛起来。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江梓琳的情绪能给他这么大的冲击，但是他甚至有点害怕去看她的表情，只能用肢体语言来给她安慰。 “其实也挺好的，因为我真的一直以来有很多事情都想不通。”江梓琳忍着声线中的颤抖，开口道：“我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妈妈不喜欢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就算做了那么多努力，也没有办法让她正眼看我一下。江可欣就不一样了，她只要不做坏事，就能得到夸奖，到最后演变成了她就算做了坏事，只要不算太坏，就能得到夸奖。” 江顾低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江梓琳窝在他怀里，抽了抽鼻子：“我不知道这事情对我来说是好还是坏，但是确实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原先我只是不甘心，不理解，还得逼着自己去理解，假装宽容和大度，永远听话永远理智地活着。就像我心里二十多年的疑问终于有答案了一样……我不知道哪件事对我来说更坏，我那么想要一个解释，现在有了解释，这个真相又是我承受不了的。” 江顾搂着她，动作不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一直等到江梓琳安静下来，才开口道：“我一直告诉你，我会给你一个家。仔细想想有了答案之后是不是轻松了点？反正原先也不能再坏到哪里去了，你已经有妈妈了，你的另一个妈妈刚才接到消息，正在火速地朝着我们家里赶，待会儿你就能见到了。” 另一个妈妈？ 江梓琳猛地想到了陶美珠，突然直起身子，将眼泪一擦道：“你不会告诉妈了吧？” 这么大的事，不知道陶美珠该怎么担心。 “准确的说不是我告诉的。”江顾耸肩，“昨天那个故事的前半段，半个南城都知道了，你知道我妈那个人又活在八卦和潮流尖端，有什么风言风语都不会放过，更何况还是关于你的。她刚才打电话过来和我确认了，我觉得这个时候让她来陪陪你，也是好事，所以……” 江梓琳抿唇，泪光再一次翻涌。这一次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感动，奇怪的是她从前在有人的时候向来哭不出来，就算是再难受，也会下意识地伪装。但是到了江顾这里，她就连伪装的心思都没有起过。 “你先去休息。”江顾拉着江梓琳的手，朝着房间走去，将她安置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之后，吻了吻她的脸颊道：“好好睡一觉，你一晚没睡了。等妈过来了，我会对付好，放心吧。” 江梓琳挣扎着想要起身，“不行，妈来了我不能就这么躺着……” “你能，你绝对能。”江顾叹息一句，将她抱着重新放到了床上，下巴朝着她的肩头一放，耍赖一般窝在了她的肩上，轻声道：“她现在肯定比谁都希望你好好睡一觉，我让她来也是为了让你轻松点。你要是起来忙活，她过来就没有意义了对不对？放心吧，你睡着，我保证醒过来的时候，世界还是你的世界。” 最后一句柔软地触到了江梓琳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将她的情绪撩拨起来，久久不歇。 她闭眼，轻轻点头，将头窝到了被子里，用力吸了一口被子里的味道，感觉全身都充满了的暖意。 如果一年前告诉她这件事，她或许承受不了，但是现在她还能有勇气面对的唯一理由，就是自己不再一无所有。 门合上了。 江梓琳这一闭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一次睁眼的时候精神已经好了不少，窗外也已经黑了下来。 她缓缓起身，听见外面有了些许响动的声音，突然想到江顾说陶美珠赶过来看她的话，立刻穿好衣服起身，开门走了出来。 外面的灯光很亮，她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就听见厨房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糊了糊了糊了！”陶美珠叫道。 “小点声！她睡着呢！” “哦哦哦……我给忘了，看我这脑子……”陶美珠小声焦急道：“你倒是把它翻个面啊！这蠢驴！我到底生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煎个蛋都不行？” “你少在我耳朵旁边闹，我早就煎好了……”江顾也小声抗议。 “我现在想坐时光机回到二十多年前去打胎！快点！废话这么多！” “陶女士，到底谁废话多？” “梓琳一会儿醒了等着吃呢，你走一边去！我来！” ……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江梓琳在一边听着，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站到了厨房边缘。 “妈。”她叫了出来。 两人动作瞬间止住了，随后陶美珠转头，倒抽一口冷气：“妈把你吵醒是不是？” 江顾立刻将锅铲放下了，走了过来，伸手捂了捂江梓琳的头，确认她无恙之后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没有吵醒。”江梓琳伸手抓着江顾的手，移开，对着陶美珠笑道：“你别忙活了，我来做饭。” “不用不用，我再炒个菜就行。江顾，你先给梓琳盛鸡汤，我马上。”陶美珠立刻咋咋呼呼忙活起来。 江梓琳看着她的身影，心底再多的伤口都被瞬间治愈，满眼的感动，不知道说什么好。 陶美珠一转身，见她还站着，立刻拍了江顾一下：“你还不带着梓琳去休息！这里味道大，快点！” 江顾立刻一缩，咬牙转头：“陶女士，你能在我老婆面前给我点面子吗？”说着，他还是老老实实盛了汤，转头拉上江梓琳的手，低声道：“老婆我们走。” 江梓琳难得看见江顾很孩子气的一面，忍不住笑了又笑，只能被两人安顿在沙发上，喝着鸡汤。 陶美珠果然很快就将菜给端上来了，笑呵呵道：“这只老母鸡是你爸去买的，他死活不肯过来，你们也知道他那个性子就是这样，没有办法。年轻的时候我还觉得他挺帅，什么都不说，神神秘秘的，老了就不行了，每天真想把他往死里抽！” 江梓琳摸着碗，想到江先海的脸，配上这番话之后真的成功戳到她的笑点，低低笑出声来。 江顾终于等到她的笑容了，大大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笑。 “来来来！喝汤！”陶美珠抓着江梓琳的手，走向了饭桌。 江梓琳眼神一闪，点点头。 吃饭的过程里陶美珠没有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情，饭后也只是陪着江梓琳看了会儿剧就走了，但奇怪的是就算她什么也没做，离开的时候，江梓琳的心情也已经好了不少。 “不开心了随时打电话给妈，知道吗？”陶美珠站在门口挥了挥手。 江梓琳点点头，目送着陶美珠离开，转身走进房间，心里满溢着温暖。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也要和你结婚 第二天。 江顾直接给江梓琳放了长假，硬性规定至少一个星期不能去上班，这个通知立刻在未闻的群里炸开了。 李家然虽然听见了一些风声，但是也不知道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只能用一大堆自己的表情包来表达怒气。 “不公平！江顾！我也要和你结婚！”李家然在群里道。 方念雨立刻被这一句炸了出来：“李家然，这话就恶心得让我听不下去了。” 李家然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随后道：“是不是被我戳到痛处了，毕竟你曾经和我有同一个想法？” “你去死好了！”方念雨回复。 李家然：“哈哈哈哈！行行行，不说你。@江顾顾，你能不能给我多一点放假的机会，我愿意用肉体和灵魂来换。真的。” 宋黎：“你的肉体对于他来说，不值几个钱。” 江梓琳一大早起床看见群里的消息，笑着往下滑了好久，随后随手回了一句：“不过他也许愿意为了不碰你的肉体，付出一点代价。” 李家然回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说得有理。” 江梓琳轻笑一声，笑声却突然被横空弹出来的一条消息给截断了，顿了顿，眯着眼睛细细看了一下。是短信，发件人写着“爸”。 她的表情平静了些许，点开查看。 “今天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吃个饭。” 昨天江国鸿离开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他都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江国鸿自己肯定也没有心理准备，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这一点没有改变。 “好。”江梓琳回复，顺手给了地址，起床洗漱。 中午十二点，江梓琳准时到达了餐厅。她选了一家环境通透，有轻音乐的餐厅，因为不管江国鸿想和她说什么，大概都他们都需要平静的一些的环境。 她推门进入，江国鸿就坐在十分显眼的位置，见她进来之后，眼神复杂地抬了头，冲着她招招手。 江梓琳目光一垂，走了过去。 “吃点什么？”江国鸿开口，声音依旧是沙哑的，听得出经历过一番挣扎，将菜单递到了她的面前。 “我要一份蔬菜沙拉就好。”她将菜单推了回去。不是没有胃口，昨晚实在是吃太撑了，陶美珠大鱼大肉地往她嘴里灌，今天早晨还没有消化。 江国鸿点点头，叫来服务员，将菜单带了上去，重新转头。 两人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 半晌，还是江梓琳率先打破了尴尬，“昨天回去之后……你们怎么说？”她看着沈佩珍追上去了，估计之后两人之间还有一场对话，但是沈佩珍的性子她也是略知一二的，不可能承认错误，估计还是一番辩解。 江国鸿疲惫地伸出了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开口道：“还能说什么……就是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反反复复解释。报告已经出来了，没什么好解释，她连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敢承认，我已经两夜没睡了。” 江梓琳抬眼，看着江国鸿眼底淡淡的青黑，知道这话绝对是真的。他脸上的疲惫是自己这辈子看见最浓的一次，江国鸿是生意人，他有自己应该精明的地方，但是对于家庭的这部分，却是真正付出过心血的，尤其是……江可欣。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江国鸿这辈子都在为江可欣考虑和打算，突然告诉他江可欣是别人的女儿，他必然接受不了。 江国鸿长叹一声，靠在了椅子上。 “梓琳，昨天回去我想了很多很多，真的。”他眯眼，“有些话我很早就想和你说说，但是也一直没有机会。你从小到大都是不需要我们操心的，很早就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喜欢什么。可欣……”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喉咙梗了一下，随后接着道：“她和你不一样，她很多时候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花在她身上的心思确实会更多一些。我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从前沈佩珍和我说，多为可欣打算打算，你知道自己怎么做，你的未来肯定比可欣光明，我就听信了，事事都在为了她打算，心里还在称赞沈佩珍的大度和宽容。我没想到……” 他摇头。 江梓琳刚刚愈合的心里又被最后一句狠狠剜了一刀。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习惯沈佩珍不是自己母亲的事实，还要再听这样残忍的话…… 两人相对无言，直到蔬菜沙拉上来的时候，江梓琳才直起了身子。 “爸你知道吗，我不是生来就把自己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她抿了抿唇，“是因为没有人帮着我安排，所以我才学会的。” 江国鸿脸上都表情瞬间更加愧疚了，眼眶微红，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梓琳将头底下了，默默拿起了勺子，开始吃蔬菜沙拉。 “我知道错了。”江国鸿轻声道：“很多事都知道了。这么多年以来是我忽略你，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昨天我走了之后，沈佩珍也一天没有回家，我不可能原谅她。她瞒了我二十多年，让我替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这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被原谅。我今天叫你出来也是想告诉你这个决定，我要和她离婚。” 江梓琳的手指颤了颤。 她努力想要回忆起沈佩珍对自己的好的瞬间，来说服沈佩珍这些年其实有后悔过，也有将她当成自己亲生孩子来看待过，当时只是一时糊涂，但是她搜寻了自己所有的记忆之后，找到的只是沈佩珍对自己的冷脸，和对江可欣的笑容。 江梓琳叹息一句，放下勺子抬头道：“那江可欣呢？她现在在哪？” 江国鸿的嘴角抽了抽，表情明显的不自然起来，半晌才挤出一句：“不知道。” “你做你的决定，我没有办法插手，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去做吧。”江梓琳道。 她和江国鸿一样，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段已经有些畸形的关系了。她是真的将沈佩珍当成自己的母亲来爱护，来关心，江国鸿也同样是将江可欣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宠来保护，现在这一刻，最尴尬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还能说些什么？ 不过好歹，她还得到了一句道歉。为曾经所有不公平的事情有感而发的一句道歉。 第三百八十六章 你做梦 几天之后。 在江顾的不懈努力之下，江梓琳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不少，在早晨吃饭的时候提出了一个让江顾都没有想到的提议。 “待会儿你有空吗？”江梓琳问道。 江顾立刻抬眼，眼神一闪，亮晶晶道：“老婆，我说过了，只要你发话，我没空也得有空。” 江梓琳瞪了他一眼，“别油嘴滑舌的，那你待会儿想陪我一起去医院吗？”她道。 江顾一愣，“医院？” “打听到了唐阿姨今天出院，去接她。”江梓琳自如地低头吃着东西， 仿佛自己刚才说了一句十分稀松平常的话一般。 江顾在心里反复将这一句话给咀嚼了一遍，抿了抿唇，开口道：“这是想清楚了？” “过去这么多天，再不想清楚，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了。”江梓琳说着，夹了一口青菜送进嘴里，“我还没有消化我现在的身份，但是肯定是要见她一面，不如就今天吧。” 江顾点点头，本来还想问问江梓琳对沈佩珍是什么想法，但是看了江梓琳的神色，还是作罢，咽下了这些疑问。 半小时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医院的大门。 江梓琳走在前面，江顾跟在她身后，停车的时候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江可欣的车子。 “ 一会儿让我和她单独谈谈，有些话我也想问问她。”江梓琳道。 “好。” 两人的脚步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门是虚掩着的，江梓琳抬手敲了两下，在听见“进来”这两个字之后，才走了进去。 唐沁岚已经收拾好东西，转头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进来的人会是江梓琳，嘴巴微张。 “唐阿姨。”江梓琳平静地将门关上了，“知道你今天出院，我估计江可欣现在没心思打理这些，所以就过来看看。” 唐沁岚虽然知道江梓琳心里肯定是没有办法过这一关，但是在知道事情真相之后，从她嘴里吐出“唐阿姨”这三个字，还是让她十分触动的。 这三个字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以往的称呼了，代表的是江梓琳现在对她的态度，以及未来的。 “别多想。”江梓琳看了她一眼，立刻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低落，“现在我开不了那个口，没办法马上就叫你妈，但是我拎得清事情，也能分辨是非。你没有什么错，我们先相处着吧，如果你以后还想要认我这个女儿，那就到时候再说。” 唐沁岚的眉眼一动，神情恍惚了一瞬，震惊于江梓琳淡定的一番话，不过想通了之后便失笑了片刻——这脾气，还真的和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好，我明白了。”她点头。 江梓琳走上前去，伸手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帮忙收拾起来，边动作边道：“有些事我想问问你。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我知道我没法插手老一辈的事情，但是这些东西已经影响到了我现在的生活，我希望知道整个过程。” 唐沁岚的眼神闪了闪，半晌，开口道：“我也只能告诉你从我视角看见的故事。” “好。” 另一边。 沈佩珍一直躲在酒店中没有出来，几天过去，她不吃不喝，加上惊惧和害怕，始终不敢打开自己的手机。 等到天色再一次暗下来，她才终于下定决心，从床上坐了起来，估计着江国鸿的气应该也快要消了，以江梓琳那个性子，应该也不会太在意这事情。 是不是她亲生的又怎样？之前那样对她，也没见她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她打开手机。 屏幕的亮光在黑暗里显得十分刺眼，等待几秒钟之后，手机打开了。出乎意料的是整个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跳出来任何消息，甚至连未接来电都没有。 什么意思？她走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想要找她吗 ？ 在她皱眉之际，屏幕上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是江国鸿的。 一看见那三个字，沈佩珍的眼睛都被刺了一下，立刻点了进去，紧紧捏着手机，想看看江国鸿说了什么。 “回来，办离婚手续。” 七个字，沈佩珍翻来覆去地看着，手突然颤抖起来，摇头低声道：“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无情无义。” 她继续等待着，走到窗边信号好一点地方，想要看看还有没有未接短信和未接电话，但是手机再也没有亮起来过，只有这一条，还是三天前发的。 也就是她走之后的第二天。 沈佩珍全身颤抖着，深深呼吸，抿唇盯着手机屏幕，突然转身，一把将自己的包包给扯了过来，也顾不得收拾自己凌乱的头发，出门便打了车，报上了地址。 车子很快就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这个公寓是当时梓琳为了让他们在南城住一段时间而租的，江国鸿应该还没有离开。她的东西都在公寓里，江国鸿要等着她离婚，就势必不会先走。 沈佩珍冷着脸，掏出钥匙打开了公寓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男士皮鞋，将包包一扔，眼眶红了。 门内突然有了响动，一个略带清瘦的身影走了出来。是江国鸿。 他本也不胖，在医院里住的那段时间因为彻底将甜食戒了，原先仅有的啤酒肚都消失了，眼底的青黑十分明显，看起来精神状态不佳。 两人一对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沈佩珍捏着手，无法克制自己的颤抖：“你真要做这么绝，要和我离婚？” 江国鸿看了她一眼，也无法克制自己眼底的厌恶，转身朝着沙发的方向走去，伸手在茶几上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份文件，朝着她面前一放。 沈佩珍没有脱掉鞋子，直接踩着高跟朝着里面走去，鞋子还是她离开时候的鞋子，衣服已经不是了，应该是在路边随便买的，看起来有些落魄，和平时在意形象的的她判若两人。 “这是文件，在这上面签名就行。”他道。 沈佩珍将文件拿了起来，扫了一眼，转头盯着江国鸿的脸，“行，我明白了，这是你要做得这么绝的。” 她本来害怕失去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荣华富贵，但是仔细一想，江国鸿二十多年前能给她的东西和现在能给她的东西已经不同了。她要不是真的相处出了一些感情，也断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和他相依，他生病，服装厂也不行了，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是希望江梓琳以后能够多多帮衬着。 “做的绝？”江国鸿摇头，嗤笑一声：“跟你比起来，我怕是还不知道‘绝’字怎么写。” 沈佩珍脸色一变，甩手就将文件给扔到了茶几上，转身朝着沙发上一坐，开口道：“我同意离婚。” 江国鸿二话不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转身就走。他现在已经对这个女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这样可怕的人留在身边，还不知道以后会生出怎么样的事端来。 “站住。”沈佩珍眯眼，“你以为你这儿甩了我，就没事了吗？” 江国鸿脚步一顿，转头皱了皱眉头。 沈佩珍抬眼，彻底将最后一层脸皮都撕破了，不哭不闹，但是神情却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当年我收了唐沁岚的钱离开之后，你还不是没有回来找我复合。你知道我们分手分得奇怪，我也知道你还舍不得我，但是当时为了商业联姻，你选择了唐沁岚，别告诉我没这回事，你们男人全都是一个德性，梦想着名利双收，事业和爱情相碰撞的时候却总是选了前者。现在倒是方便了，脸皮一扯，把所有问题都怪在我头上，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你想干什么？”江国鸿警惕道。 “不想干什么，是你逼我的。这婚我本来就后悔结了，跟着你还要被拖累，离了也刚好，我只有一个条件——要你在服装厂所有股份。江国鸿，听清楚，所有的。” “你疯了！”江国鸿几乎瞬间就被点燃了情绪。 服装厂是他这辈子的心血，他念在沈佩珍也在自身上耗费了大半的青春，所以离婚协议里才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了她。她居然狮子大开口，直接向自己要了所有的？ “我是疯了，话我就放在这儿，给不给看你。”沈佩珍冷笑一声道。 “不可能，你做梦。”江国鸿再次转身，手指已经挨到了门把手。 第三百八十七章 你还是我的女儿 “这么多年为了生意，你干的龌龊事情可不少。如果这个条件不满足，我不可能答应离婚，到时候闹到法院，我想看看是谁要没脸，关城南城都会有你帮别人养了二十多年孩子的趣事，还有你那些手段，我很不巧都留了证据。我既然敢做这事情，又怎么会没有打算？后路我早就给自己铺好了，现在你总算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让你查了吧？国鸿啊，我不想你受伤，引火上身，烧得还不是自己？” 几句话将她的阴冷和毒辣尽数暴露出来，可怕的是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半点愧疚。江国鸿想到了那天披露事情时沈佩珍的样子，和此刻也是判若两人的。这个女人当真是能演…… 气血上头，江国鸿眼前黑了黑，深深吸了口气，靠在门上，“沈佩珍，我这么多年都是瞎了眼。” “从你看上了唐沁岚决定联姻的那一瞬间开始，是瞎了眼没错。”沈佩珍毫不留情地反击，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谁没有阴暗面？你没有？她没有？没必要现在一副圣人的样子来指责我，我们都是各取所需罢了。你利用过我，我也利用了你，不过你放心，相处了这么久，我对你还是有点感情的，不会就这么恨上你。”她说着，朝着沙发上一靠，姿态闲散，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事后不会找麻烦。” 江国鸿晃了晃，几乎要被沈佩珍此刻的样子给气晕，好不容易将呼吸给捋顺了，沈佩珍的表情又突然一变，有些不耐烦地抬了头。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个准话。” 江国鸿用尽全身力气忍住了打人的冲动，指尖颤动，痉挛一般不受控制，嘴角抽动了许久之后才挤出几个字：“我考虑几天。” “几天？”她斜眼，再次逼迫。 江国鸿沉了脸，手指握拳。 沈佩珍瞟了他一眼，随手将桌上剪刀给拿了起来，知道自己已经将江国鸿给逼到极限，开口替江国鸿做了决定：“三天。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就默认你不同意我的方案，到时候我们就新闻头条见。你现在也别动什么歪心思，我回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你动我一根手指头，今天之内一定身败名裂。” 江国鸿气到心脏都开始抽痛，迅速转身，猛地将门给拉开了，大力关上。 砰！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只有颤动的门还能听出些许愤怒。 沈佩珍沉默着，嘴唇动了动，靠上了沙发。 一个小时之后，沈佩珍的手机响了。 她已经进入了梦乡，被铃声吵闹了之后又再一次缓缓将眼睛给睁开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看见了上面江国鸿的信息。 “不用等三天了，下午就去公证，你要什么都拿走吧。” 意思十分明显了，他只想和自己一刀两断——为了离开她，他付出什么都可以。 沈佩珍眼眶微红，辗转之后也只打出了一个字：“好。” 离婚的事办得出乎意料地顺畅，因为两人孩子都已经成年，没有抚养权的问题，再加上财产的方面沈佩珍也只要了股份，其他东西也没有带走多少，所以很快就在律师的见证下迅速将协议给签了。 从民政局里走出来之后，沈佩珍手上多了一本证件，低头看了一眼，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正压抑着，吐不出，咽不下。 身侧有了响动，她转头，看着江国鸿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但余光都没有朝着自己的方向瞥一下，只是迅速抬腿离开，一秒钟都不想耽搁的样子。 她皱了皱眉头， 眼神闪烁片刻，随后盯着他背影直到他进了车内，才低头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犹豫很久之后点击了“可欣”两个字，拨通了电话。 刚才她问过江国鸿，说是联系不上可欣，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可欣了，但是那孩子易怒冲动，别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她眯着眼睛等待着手机那端接通，很久之后，只有冰凉的女声告知“无法接通”，只能作罢。 可欣会去哪儿？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江可欣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可欣，我已经和你爸离婚了。我知道你暂时接受不了这个事情，但是当年我是有苦衷的，你相信我。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把所有东西都向你解释清楚。你要不要认我这个妈都没有关系，你自己开心是最重要的。如果听见了，麻烦回我一声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收了手机，沈佩珍紧蹙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低头看了手机足足有十分钟，确认江可欣真的没有给自己任何回应之后，才失落地低头，转身离开。 车上。 沈佩珍想了很久，服装厂是当初自己为江可欣打算的，所以就算离开，她也要把这个厂子给带走。为了这个厂她也付出了不少的心血，不只是江国鸿一个人在做。但是现在联系不上江可欣，又害怕她做什么傻事，经过潘正强那么一闹之后，她也不敢委托熟人去帮自己找，免得落人口舌，将事情越闹越大。 她摇摇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找人的话……江梓琳或许可以帮上忙？江顾肯定是有能力找到的，虽然现在事情败露了，她好歹也是让江梓琳叫了这么多年妈的，江梓琳应该不至于完全不理会她的请求，现在找她帮忙，还来得及。 打定主意，沈佩珍立刻对着司机道：“师傅，麻烦掉个头。” 十分钟之后，沈佩珍已经站在了江梓琳的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半晌都没有人应声，她只能先无功而返。刚走出小区，前方突然多了一道汽车引擎的声响，由远及近，朝着她的方向慢慢驶了过来。 沈佩珍转头，眯着眼睛借着灯光看了一眼，看见了车牌号，眼神立刻亮了亮。 是江顾的车。 她立刻伸手招了招，撑出笑容。 江顾突然踩了一脚刹车，皱眉看向前方，引得江梓琳也才将目光从自己的手机上移开，诧异道：“怎么了？” “没事。”江顾下巴一扬，表情带着些许异样，对着前方轻轻动了动脑袋道：“只是也许有你不想看见的人。” 江梓琳顺着他的动作看向前方，在看见沈佩珍的笑脸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要停车吗？”他道。 江梓琳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车子在沈佩珍面前停了下来，江梓琳下了车，江顾则将车子开到一边，不远不近地等着，正好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知道沈佩珍的为人之后，他也害怕她会对江梓琳做些什么。 “梓琳啊，那天之后妈没有联系你，是怕你会多想。你放心，老一辈的事情是老一辈的，我早就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女儿了，不管你是不是我生的，你都还是我的女儿。”她道。 江梓琳笑着转头，看了她一眼，嘴唇一动，吐出两个字：“女儿？”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都支持你 沈佩珍的表情变了变，听出了这话里的一丝不屑和讥讽，手指一滞随后抬眼笑道：“是，只要你愿意，你一直都是。” “你配吗？”江梓琳再次开口，三个字，狠狠砸向了沈佩珍。 沈佩珍一晃，笑容有些撑不住了，龇着牙勉强维持着自己温柔的表情，“你什么意思？是不想认我了对吗？” “你刚和我爸离婚，拿了工厂，现在大概是联系不上你的宝贝可欣了，才会过来找我吧？”江梓琳低头笑了笑。 这回不只是沈佩珍了，连身后的江顾都没有忍住张大了自己的嘴巴，愣愣看着面前的场景。 这几天他一直都没有敢问江梓琳想要拿沈佩珍怎么办，之前看着她那样努力讨沈佩珍喜欢，以为她会难过会伤心，知道结果之后大概会成为她这辈子都不能触碰的点，不过……他的老婆好像比他想象中要强大不少啊。 “你怎么这么和我说话？”沈佩珍的脸色沉了沉，有些难看起来。 “不然你还想着我怎么说？”江梓琳转头，表情出奇地平静，看起来比沈佩珍还要更加吓人，“你让我前二十年都活成了一个笑话，还不够是不是？你不是我妈，放我在身边只是因为你想报复我亲生母亲，这么多年来没有给过我半点爱，我还傻乎乎地奢求在你这里得到一丝亲情的温暖。你毁了我对家庭的所有幻想，身子毁了我本该有的家庭，以我现在的身份，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供着你，找回你的宝贝女儿养你们到老是吗？” 沈佩珍彻底被江梓琳的表情给吓到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很久才强硬地撑起了表情，咬牙道：“你太没教养了！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你爸是不是？” “用不着，但你说对了，我确实没有教养。你没想教养我，我爸也不会教我说这些。很惊讶很意外是吗？因为我一直很乖，一直不用你操心，任你开口和我要什么我都从来没有拒绝。所以你现在可以重新认识认识我，用另一个身份，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在我这里讨到几分便宜。”她眯着眼睛转头，不打算和沈佩珍继续废话了。 对于她来说，沈佩珍已经什么都不是。刚知道消息的时候确实有心痛过，也难受过，毕竟叫了这么多年的妈，但是沉淀下来之后她却在脑海里搜索不到关于沈佩珍任何一个对她好的场面，她就放弃了。沈佩珍对于她精神上的折磨，她没有再计较，就当是相处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你站住！”沈佩珍不可置信地叫出声，怎么也不相信刚才那番话是从江梓琳的嘴里说出的。 江梓琳一直走到了江顾的身前才停下来，转头瞥了沈佩珍一眼，“你最好拿着自己的钱安度晚年，否则没有能力，你只能靠依附下一个家庭。至于你今天要找我帮忙的事，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江梓琳！你居然是这种白眼狼！白瞎了我还想着对你手下留情，养了你这么多年！” “是啊，仇人家的女儿还非得养在自己身边，辛苦您。”江梓琳的手指一握，眼神凌厉几分，清冷的表情里也出现了几分恨意。 从头到尾，她就不能选择，从头到尾，她都是被动承受。 “我就算不是你生母，也是你继母吧！可欣也是你妹妹，再怎么说你们都是有关系的，现在她失踪了，你不帮忙找找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什么意思？” “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说风凉话的意思，从刚才到现在我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陈述事实。”江梓琳一旦想要张口，在嘴皮上的功夫是绝不会输给沈佩珍的：“她是你和潘正强的女儿，我是我妈和我爸生的，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很特别的联系。我们之中唯一能够算得上有那么一点联系的人只有你，但是……不好意思，你是谁？” 她冷漠地吐出最后一句时，江顾已经想要在一旁拍手叫好了。 江梓琳转头，拉上了看戏的江顾，重新上了车。两人很快离开。 沈佩珍咬牙，气到全身颤抖，怎么样也没有想到江梓琳对自己的态度居然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根本就不是她之前认识的江梓琳。难怪可欣成天在家里说江梓琳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她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从前她确实是给了自己许多优待，真的将她当做了母亲…… 想到这里，沈佩珍更加怨恨潘正强，拿出手机怒气冲冲地按下了一个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那头响起女声，沈佩珍眯眼挂断，气得低喘两声。 还是联系不上……潘正强从那天酒店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了踪迹，估计又逃到什么小城市去了，她现在自身难保，也没有心思再去追查。 房内。 门一关，江顾便趴上了江梓琳的肩，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语：“老婆，你太厉害了。” 江梓琳将包包一放，略有些疲倦地转身，顺势也靠进了江顾的怀中，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 好闻。 江顾身上的味道总是能够让她安心不少。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是错，心里肯定没有表面来得强硬，但是刚才她确实也是做了自己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江梓琳推开江顾，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接起。 “我爸。”她用嘴型做了出来，拿着手机走向了阳台，“喂，爸。” “在干什么？”江国鸿问了一句。 江梓琳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到江国鸿关心的话，通常他打电话过来都是有事要说，最基本的寒暄都做不到。 “我……刚回来。”江梓琳想了想，考虑到江国鸿现在的身体和病情，还是觉得不要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了。 江国鸿沉默一瞬，随后道：“我刚和沈佩珍办好了所有的事情，以后和她就没有关系了。服装厂就给她了，正好，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管理工作上的事情，就打算在南城这里养老。我手里还有一点闲钱，平时也只要吃吃饭，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买个小房子，过过安逸的生活。前半辈子都在应酬，在赚钱，现在也想安静下来了，当个闲人。” “想好了吗？”江梓琳笑了笑。 听见这话，她还宽慰了不少。江国鸿能看开也好，不然成天纠结着关于江可欣的事情，对他肯定会造成伤害。 “想好了。医生说我要保持运动量，所以这两天我想看看房子，可以种种菜，自给自足也不错。”他笑了笑道。 “房子我帮你看。”江梓琳立刻道：“这两天你先缓缓，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 江国鸿在那头再一次沉默下来。 上一次这样感慨，应该是知道自己得了糖尿病的时候。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一直以来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对人生多了一层感慨。这次则是感叹自己信错了人，一直以来都忽视了江梓琳的关心，最困难的时候，也只有这个女儿会陪在自己身边。 “我知道，谢谢。”江国鸿轻叹一声，由衷道。 “你和我说什么谢？”江梓琳转头看了身后一眼，眼光立刻和江顾的眼神对上了，看着他一脸幽怨，立刻道：“我去吃饭了，这段时间你先在那房子里住着，等房子找到了装修好了，再搬过去。” “好。” 第三百八十九章 锁骨是什么 三天后。 江梓琳休息了几天，不顾江顾的阻拦，一大早就到了未闻。 她踏进办公室的时候，方念雨正在和李家然讨论一首诗，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一转头看见了她，立刻噤了声。 这几天整个南城都在讨论这件事，他们也是处于八卦中心的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消息，一定知道了。而且她这么多天没有过来，等于是默认了这件事是真的。 “你来了啊。”李家然立刻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伸手捶了方念雨一下。 方念雨被他砸得直叫唤，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揉着自己的肩膀站到了江梓琳的面前，看了她一眼道：“你还好吧？” 江梓琳笑了笑：“很好。” 听见这一句，方念雨才放心了一些，转头伸手砸了李家然一下：“你是不是疯了！打这么重！你不知道我最近减肥减得已经站不稳了吗！” “你减肥？站不稳？”李家然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随后轻轻撇着嘴道：“我觉得一件事情如果没有成效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提前拿出来说了。” “你！” “而且就你这个骨架子，胖的时候人家还可以说拜白白净净真可爱，瘦下来就是一副刻薄相……” “那么请问，你在哪里看见有人说我白白净净真可爱的？”方念雨眯着眼睛，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的拷问。 李家然张了张嘴，思考了两秒，随后笑着道：“算了吧，你还是减减肥吧。” “李家然！我今天不杀了你！”方念雨瞬间暴走，抄了桌上的本子就朝着李家然奔去，猛地朝着他的后背狂打。 李家然嗷嗷叫唤着，大声嘶吼道：“你力气怎么这么大！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啊！卧槽！痛痛痛！” 两人辗转跑到了江梓琳的身边，江梓琳下意识地的拦了方念雨一下，方念雨立刻停了手，逼问道：“江梓琳，我不想逼你——我和你是不是姐妹？是不是闺蜜？” “别假了，谁要和你当闺蜜？她背着你偷偷瘦下来了，这不是闺蜜应该做的事。”李家然在江梓琳背后探出头来，啧啧出声：“你看看人家嫂子这个锁骨，你看看……哦，你知不知道锁骨是什么东西？我给你科普一下，就是连接两边两边肩膀，长在下巴底下那个东西……你下巴底下是另一个下巴。” “李家然我去你的！”方念雨一把将李家然的手给扯住了，拼命将他往自己的身边拽着，一把按上了墙，猛地锤了一下。 “啊！”李家然哀嚎。 方念雨又揪着他耳朵，拎到沙发处，随手就将一旁的开水壶给拿了起来，放在了李家然的头顶，做出要倒的姿势，开水壶里还冒着热气。 “喂！”李家然吓得腿都软了，声音嘶哑吼道：“你干什么！你你你别冲动！” “我瘦吗？”方念雨甜甜地笑了一下。 “瘦！！”李家然拼命点头，脚部抽筋，努力想要回应方念雨的笑。 方念雨手一抖，壶子再一次朝着前方倾斜，猝不及防地快速道：“半分钟之内想出十个夸我的词，不然今天我的手就会不小心染上帕金森综合征。” “聪明美丽大方善良温柔贤惠贴心善解人意知情识趣！”他吼道。 “还差一个。”壶子倾斜。 “那什么那什么……”李家然快要哭出来了，突然灵光一闪，猛地吼道：“骨瘦如柴！” 骨瘦如柴？ 江梓琳瞬间笑出声来，不敢相信有人居然将这个词当成了褒义，还在这种危险关头给说出来了。 没想到方念雨就吃这一套，满意地将壶子给撤了，放到一边， 笑眯眯道：“很好。下一次你再没大没小地评价你奶奶我的身材，我就让你学一学怎么对着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女人好好说话。” “脾气不太好的女人……”李家然重复了一句，着重了“女人”两个字，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方念雨瞬间挑眉，“嗯？”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呢！”李家然立刻笑了起来，伸手娇嗔地将方念雨的肩给捶了一下，义正言辞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贬低你自己。” “你滚开！”方念雨被成功逗笑，憋不住自己的表情，一脚踢向了李家然。 江梓琳也在一旁笑着，心中的暖意越来越浓。 她还是适合和这些人待在一起啊。 想着，江梓琳在转身，坐到自己的桌子前，低头刷了刷群消息，正好看见蒋瑶在群里发的消息。 “今天有时间吗？出来聚聚餐呀！好久没有见面啦！” 江梓琳的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动，犹豫片刻，回了一句：“好。” 她们应该担心自己很久了，现在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了一半，聚聚餐也是不错的选择。 中午。 三人在经常去的餐厅里重聚，林佳仪照样是踩着点过来的，身上的女士西装被她穿得更加妖娆，脚上却意外踩着一双平底鞋。 江梓琳看着她从门口进来的时候，眼神忍不住在她十分有违和感的平底鞋上晃了一下。 “诶，佳佳怎么穿……”蒋瑶大喇喇道。 江梓琳立刻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提这个。 蒋瑶这才闭上了嘴，点点头，表示明白。 自从那个孩子流掉之后，林佳仪就从来没有提过关于孩子的事情，也没有想要再要一个，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没有孩子之前的生活，仿佛她还是那个女强人，眼里心里都只有工作，也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 但是总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比如说，林佳仪饭前洗手的次数变少，也开始抱怨饭菜不够可口，甚至话里话外多了一个人——小门牙。 “你今天又忙工作啊？”江梓琳道。 “是啊，下午还要赶着开个小组会，自从王磊把事情搞砸了之后，重担就落在我身上了。”林佳仪匆匆吃着，将袖子一撸。 蒋瑶立刻眼尖地看见了她手臂上有个贴纸，张了张嘴，倒抽一口冷气道：“佳仪，你这手上……” 林佳仪转头看了一眼，随意道：“哦，小孩子的玩意儿。” “什么小孩子……” “小门牙贴的。”林佳仪说到小门牙，表情突然柔和了不少，笑了笑道：“她就喜欢玩这些，女孩子大了，开始幻想自己是公主，前段时间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性别体现。不说我了，说说你们吧，梓琳的事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感觉自己的人生插了一出狗血剧，不过好在已经过去了。”江梓琳耸耸肩道：“其实现在反而比较轻松，很多问题都有了解答，而且江顾的妈妈对我很好，我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或多或少有弥补吧。” “江顾一家人是真的绝了。”林佳仪边吃边道：“我完全收回之前对他的成见，他是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你也收一收对他的夸奖吧，他经不起夸。”江梓琳道。 蒋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仿佛是想象到了江顾的样子。 确实……江顾完全禁不住夸奖，尤其是来自梓琳的。 第三百九十章 说实话 “你呢？”林佳仪转头，问到了蒋瑶。 蒋瑶提到自己，笑容消失了一般，伸手插着自己面前的面条，开口道：“每次都像会议打报告一样，行行行，林主管，我给你汇报汇报我最近的生活。和周铮联系了两次，我们两个人都在努力，但是不到约定的时间我们是还不可以见面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啦，会好的。” “说实话。” 蒋瑶一顿，苦着脸道：“好苦啊，每个晚上都想他。” 江梓琳被这两人一来一去给逗笑，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时不时笑着，时不时点头。 “你妈呢？” “她的腿消的差不多了，后天就做手术，估计过一段时间就能精力充沛地起来阻止我的爱情了。”蒋瑶道。 林佳仪眯了眯眼，突然将自己手上的刀叉给停了下来，转头对着江梓琳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瑶瑶长大了，她现在居然明里暗里地学会了讽刺。” 江梓琳如有所思地点头。别说，还真是，从前的蒋瑶不会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但是现在这样的阴阳怪气，也是来源于她对自己母亲的不满，而且不敢抗争。 林佳仪点头道：“我最近就是被一些琐事缠身，顾真那边也暂时没什么好玩的了，她已经被公司取消了活动，暂时不会冒出来了。等到合约期满的时候，早就过气了。除非她还有本事做最后的挣扎，我也期待看见她有所挣扎的样子， 就这么平平淡淡被打趴下了，没什么意思。但是只要她不主动闹事，我不会理她。” 江梓琳点头道：“也没有必要为这种人浪费时间。” “江可欣呢？”林佳仪道：“她不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吗，那男的又龌龊又邋遢，说话还颠三倒四的，我要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个爸爸，估计是不能笑着面对人生了。” “她不见了。”江梓琳皱了皱眉头：“我找过，但是没有找到，她手机好几次关机，微信应该也不会回复，只能等着她自己回来。” “我没听错吧，你好像有点关心她？”林佳仪道。 “就事论事。”江梓琳抬头，没有否认林佳仪的话，只是道：“现在估计最崩溃的人就是她了，她恨了我那么久，恨了……沈佩珍那么久，几乎是像仇人一样，现在发现沈佩珍是她的亲妈，自己一直以来保护的人是我的妈妈，肯定是接受不了的。不仅接受不了，我现在还难以想象她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江可欣的性子是这样。” 她说起“沈佩珍”三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习惯。 林佳仪不做评论，只是抬手抱了个拳，说了句：“佩服，就冲你直呼沈佩珍的名字。我真怕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你还会一如既往地对她好，不过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还是你——对了，蒋文央应该要出国了。” “出国？” “公司要扩展业务，他被调走。” “那什么经理的位置岂不是又空出来了？”蒋瑶问道。 林佳仪点点头，看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重新陷入苦海？” “你能对付吗？”江梓琳说话总是能够一句就抓到重点，“听你的描述，王磊好像已经不是从前那么好对付的人了。” 一个人一旦开始走上歪路，就不存在回头的可能。人是在自私自利中越来越坏的，至少她从没见过浪子回头，身边更多的还是本性难移。 林佳仪将筷子一放，低头大概估算了一下热量，明白自己不能再吃。 “是啊。刚进公司那会儿他虽然是空降兵，态度也算是小心翼翼，嘴皮上的功夫利索，做事情绝不会过火。现在不一样了，看着还是那副笑脸，阴气都比从前要旺盛许多。”她摇摇头，“在职场摸爬滚打久了，人总是会变的。” “这是你一直不想和左昊在一起的原因吗？”江梓琳笑着开口。 林佳仪显然被这一句给戳到了心底，咬牙转头：“你是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对吗？我重申一遍，我和左昊清清白白。” “小门牙呢？”江梓琳伸手点了点她手上的那个贴纸。 “小门牙也一样，我确实比较喜欢她，但是过了这段时间，我会退出她的生活。”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就不担心了。”江梓琳眯眼，喝了一口果汁道：“但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允许别人往你身上贴这种三四天才能洗干净的东西。” 林佳仪有多爱干净，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举动居然能够被她忍受，提起来的时候还一脸的幸福和温暖……她知道如果林佳仪没有打算永远介入左昊和小门牙之间的生活，这事情就不会是一个好的征兆。 林佳仪抿了抿唇，抬眼看了看江梓琳，两人的眼神对上了，都互相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情绪。 “我吃饱了。”林佳仪起身道：“你们继续，一会儿群里继续聊。” 江梓琳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蒋瑶也探过头来看了看，轻声道：“诶梓琳，刚才……佳仪是不是不太想和你谈小门牙的事情啊？” “你都感觉到了？”江梓琳转头失笑。 她努力说服自己是错觉，林佳仪不会陷入一段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的感情里，但是如果这种错觉都产生在了蒋瑶身上的话……多半也不是错觉。 “算了，这是她的事情，如果她以后真的遇上困难了，会告诉我们。”江梓琳道。 蒋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轻轻开口：“但是我觉得以佳仪的性子，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吞比较正常。” 江梓琳低头， 开始吃菜，默认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梓琳，你说我们是不是都变了啊？”蒋瑶轻叹一句道：“刚才佳仪说我从来不会讽刺人，我也想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戾气有点重。也许是因为和周铮分开了之后心里难受，但是我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变化不一定是坏事。”江梓琳道。 “但是我的变化呢？是坏事吗？” 江梓琳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道：“我这么说可能会像是教坏乖孩子，但是我自己在做事情的时候是有个信条的，你可以参考一下。就是即使我在最想要得到父母关注的时候，都不会因为他们的态度而改变我自己的人生。你至少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也就是……不能听父母的话，要自己做决定吗？ 蒋瑶想了想，还是有些没有想明白，只能作罢。 第三百九十一章 和你谈谈价格 夜色渐渐降临，南城的灯光在每一条街道上亮起，十分炫目，照亮了沿路的夜归人。 此时的一个小酒吧里。 舞池里的人正在疯狂地扭动着，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的一个身影，纤细的腰肢，精致的五官，浓妆艳抹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可欣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任由酒精带着自己做想做的事，身后突然蹭到一个人，一开始以为是意外，挪动了身子之后发现那个人也跟着一起动了起来。 她眯着眼，终于缓缓将眼神给睁开了，入眼便看见一堆肥肉，放大的淫笑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江可欣立刻后退一步，离开了这个胖子的怀抱。 胖子低低笑出声来，音乐太大声，他转手拉上了江可欣，又指了指楼上的包厢，示意她去上面谈。 江可欣立刻将他的手给甩开了，警惕地盯着他摇头，随即甩开了他油腻腻的手，转身走到了一边，拿起自己的外套，迅速度朝着门外走去。 “这位小姐别误会！”胖子立刻上前将她的腰一搂，压到一边，低声道：“我只是想和你谈谈价格，要多少你随意开。我知道你们这一套，你只要开口就行，不用玩这种把戏。” 江可欣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男的是将她当成了什么？出来卖的吗？ “啪！”她反手赏了一巴掌，酒意也上了头， 有些晕乎乎地朝后一靠，嘴里立刻飙出了脏话，大吼道：“你他妈什么东西！你才是出来卖的！眼睛擦亮点好吗？” “眼睛擦亮？”男人伸手将自己的脸摸了摸，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让他的左半边脸如同火烧一般，刺痛感开始在脸颊上蔓延。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江可欣一眼，眼神落在她的露脐装和超短裤上，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我还是误会你了？” 江可欣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也有些无言。她确实是为了放纵，所以干脆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出来了，没有想过后果，但是也不代表她就能够让这些猥琐男随意猥亵。 “滚开，别和我废话。”她道。 胖子似乎也喝了点酒，有些上头了，一把将江可欣的脖子勾住，转身就朝着楼上的包厢走：“行了别装了，爷还是喜欢乖巧听话的，这年头的呛口小辣椒已经不景气了，走走走，今天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我让你滚你听不见？！”江可欣一把将他给甩开了，刚要扬手打人，手腕就被胖子一把抓住。 她抬眼，正对上他阴鸷的神色。 “放手。”江可欣心里有些害怕了，她是孤身一人出来的，何况以她现在的境况，就算是真的在这个酒吧里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找谁来解决。 “如果我不放呢？没想到你这妞儿还挺大胆，喜欢在这里做，嗯？”胖子一压，欺身上来，伸手就朝着她的短裤里摸去。 江可欣瞬间尖叫出声，但是周围的人只是投来目光，在看见江可欣的装束之后都没有上前动作，表情十分冷漠。 “放开我！放开！”江可欣疯了一般嘶吼出来，越挣扎，胖子就越来劲。 “啊！”身上的力道突然轻了，江可欣只听见胖子发出一声惨叫，再抬眼的时候，人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她抬眼，目光有些怔愣地看向了面前的男人，顿时浑身一抖。 是个男人。 在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得出侧脸十分精致，线条流畅，但是气质阴郁，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意比刚才那个胖子要可怕多了，嘴角虽然是轻轻勾着的，但眼里的光芒随时都能将人吞噬。 江可欣被吓到了，往后退了退。现在如果让她选择，她就算是在酒醉了不清醒的状态下，还是会选择刚才那个胖子。毕竟那个胖子只是看起来色胆包天，真要他下手，威胁威胁也不敢怎么样…… 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又看得江可欣往后缩了缩。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放在了江可欣的面前，高挺的鼻梁十分瞩目。 江可欣几乎没有犹豫就将自己的手给放进了男人的手里，随后被他一把给拉了起来——不是她不想拒绝，也不是她想要接受这个男人的帮助，是她不敢拒绝。 这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比她见过所有的男人都要来得更加可怕。 胖子还在地上哀哀叫唤，男人握了江可欣的手之后便没有松开，转身拉着她，将她带出了酒吧。 江可欣一路都在迷迷糊糊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酒喝高了，面前的只是幻境，不是现实。 “不好意思，你……”江可欣到了外面，踉跄了一下，试图挣脱开来，低声道：“谢谢你，就送到这儿吧，那个人跟不出来了。” 如果江梓琳在场，一定会十分惊讶江可欣居然在这一秒钟就学会了礼貌。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将江可欣拉向了一旁的酒店，似乎根本就没有给江可欣选择的机会，一路走到了酒店旁，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开了房，江可欣趁机瞥了一眼身份证上面的名字，心里一跳。 江如言——姓江？ 江可欣此刻的酒意已经差不多醒了，打量着男人的侧脸，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这个男人确实长得不错，救下自己又二话不说拉着她来开房的举动虽然有点奇怪，但是……还挺man，会不会是什么贩卖人体器官的？想着，江可欣还是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这个打扮和刚才在舞池里的举动，确实不像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 男人一路将江可欣带到了房间，放下了房卡道：“这里很安全，你可以睡一觉。” 江可欣一愣。 这是从刚才到现在，他第一次开口说话，虽然句子很短，但是声音十分好听，不属于低沉的，辨识度极高。 她听见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酥了半边脑子，站了起来，朝着男人走去：“为什么帮我？” 如果*的对象是这样的男人，其实……也不错。 江如言挑眉，目光在她脸上掠过，看着江可欣的眼睛道：“没有为什么，好好休息。” 他转身要走。 江可欣瞬间皱眉，鬼使神差地伸手将男人给拉住了，抬眼诧异道：“你……你什么都不要？” 江如言抿唇，突然笑了笑，天生阴冷的表情仿佛也因为这一笑而稍稍柔和了一些，看起来没有那样冷气逼人，“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江可欣咬牙，心里的怒气突然翻了起来。 她还能怎么想！房间都开了，她也半推半就地跟着上来了，成年人之间一定要把话挑开吗？ “没怎么想，就是原本以为……”她一顿，再次上前一步，“我是很没有吸引力吗？” 江如言没有跟上她的思维，但是应了一句：“不是。”这是实话，否则酒吧里的那个胖子也不应该对她上下其手了。 “那你救了我，把我带到这里，什么想法也没有？”江可欣说得十分直白。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有吸引力，放心。”江如言扔下一句，转身再一次想走。 江可欣伸手将他一扯，欺身而上，双腿瞬间挂上了他的身子，手朝着他的下体碰去。 江如言猛地一僵，突然伸手将她扯开了，眸中有一瞬间翻上了冷冽的光芒，随即开口道：“救你只是善心，没有想要什么，好好休息。” 说完，他不作停留，转身离开。 江可欣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拒绝的事实——她都已经自暴自弃要进行*了，居然还被人拒绝？ “算了。”她耸肩，倒在了床上。 也能说明这个人确实是个好人，下一次有机会再好好感谢吧。 第三百九十二章 节目开拍 张世梅手术当天正是《美好的旅行》开拍的日子，因为手术需要照顾，蒋瑶也不放心张世梅一个人，方念雨就特地留了蒋瑶在南城，没有将她带去。 此刻，张世梅还在手术当中，蒋瑶等在手术室外面，内心比她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身侧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坐在了蒋瑶的身旁。 蒋瑶转过头，入眼便是高飞的笑脸。他道：“瑶瑶，阿姨的手术还没结束吗？” “你来做什么？”蒋瑶表情一僵，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拳头捏的死紧，“高飞，我真的搞不懂你的想法。以你这样的条件想要找个比我好的女人根本不难，为什么要过来热脸贴冷屁股？”要不是高飞异常的热情，张世梅根本就不会想着将她跟他凑一对，从而被迫跟周铮分开。以前或许还会觉得是她走了桃花运，但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高飞或许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就算是石头也能捂化。瑶瑶，我不相信你会这么没良心。”高飞的长腿往前一伸，笑容温和，仿佛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就算我能找到比你好的女人，但她们都不是你，也不能代替你。而且我自认我比得上周铮，我跟他的差距不过是晚认识了你而已。” “你神经病啊！”蒋瑶一下子没忍住，脱口说了句脏话，将这段时间积压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接受你吗？那你这又是鬼门子的喜欢！”说着她推了高飞一把，“你走，你赶紧给我走！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你也别来烦我妈了。” 高飞的身子往左边一歪，在蒋瑶看不到的地方眉目瞬间一冷，但抬眼时又变得温柔了，“你心里有气我理解，那我先不在这打扰你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和阿姨。”他说完，起身慢慢朝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蒋瑶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死死咬唇，想到自己和周铮的处境，心里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又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蒋瑶立刻打起精神走了过去，门打开，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为首的医生对她道：“手术很顺利，病人现在还没醒，你稍后多照顾一下她。” 蒋瑶点头，不住地跟他道谢，“谢谢医生。” 医生微笑着应下，带着医生护士离开了。 张世梅很快被推了出来，蒋瑶跟着她回到了病房，等护士交代完注意事项离开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坐在了病床边的凳子上守着她。 到了中午，她怕待会儿张世梅醒过来后会饿，于是决定去医院外面买点清粥回来。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回来了。一推开门，发现张世梅已经坐了起来，盯着她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你去哪里了？” 蒋瑶把手里的打包盒拎起来给她看，笑了一下，“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再说。”她走过去张罗着饭菜，动作难得地麻利，最后端了一碗粥给她，“妈，来，这是你最喜欢的南瓜粥。” 张世梅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放下了碗问她：“高飞是不是来过？” 蒋瑶低着眼没吭声。 张世梅冷哼了一声，“人家前两天才来看过我，说一定会在我手术这天再来一趟。瑶瑶，你不要做傻事。难得遇到个这么贴心的，就不要再使小性子了。” “妈。”蒋瑶不赞同她的话，“你也知道高飞的条件比我们家好几十倍，也不仔细想想人家凭什么就喜欢我，之前被我们耍了几次也不计较。”说到这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连我这么笨的人都想到了，也就你被他的糖衣炮弹给蛊惑……” “你乱说什么呢！”张世梅气得伸手打了一下她的手臂，“高飞那是大气不计较，哪像你小家子气。”她刚动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也不想太过跟蒋瑶计较，于是只嘴上警告了她一句，“你记住了，以后他要是来了不准给人家甩脸色。不然我要你好看。” 另一边。 方念雨和席雨燃是下午三点的飞机。时间非常充裕，两人干脆约在了先在未闻碰头，等下午吃过了饭再一起出发去机场。 方念雨将自己超大的行李箱拉进化妆间，迎面就碰到了正要出去的席雨燃，立马叫住了他，“席雨燃，你东西呢？准备好了吗？” 席雨燃指了一下在角落里放着的一只小皮箱，“在那。” 方念雨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惊讶道：“你就带这么小的箱子啊，东西能装得下吗？”她说这话时不由低眼扫了一下自己腿边的大箱子，莫名有些心虚。回想了一遍她在家里收拾东西的过程，越发不吭声了。她好像的确是带得太多了？ “夏天衣服轻薄，不占地方。其他的洗漱用品，我用分装瓶带的。”席雨燃道。 “哪有你这么省事的艺人。”方念雨嘟囔了一句，然后问他：“午饭吃过了吗？” “正要去。” 方念雨一下又来了劲，将大箱子拉过去跟他的并排放好，挥手笑道：“走，一起一起！” 吃过了饭，两人一起打车朝着飞机场出发了。到达机场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方念雨和席雨燃先去办理了登机手续，然后在VIP室里等待另外一个嘉宾的到来。 节目从VIP室里就开始拍了，方念雨在本来想在摄像机前好好表现，但没几分钟就坐不住了，上窜下跳，不停地看看这里，玩玩那里，只是始终和席雨燃搭不上话。他这人话实在太少，气质也冷冰冰的，第一印象就把观众给吓跑了。方念雨不想他因为这点掉粉，于是在心里决定了要找机会表现出他面冷心热的一面。 思绪正发散时，前方有工作人员说话了，“还没到吗？” “说是已经到了机场外面。”另一个人道：“待会儿走VIP通道，时间应该来得及。” “第一天录制就晚点，哎。”工作人员叹气，“后面估计也不会太平。” 第三百九十三章 那感情呢 方念雨捅了捅席雨燃的手臂，将一包开心果递给了他，“我想吃。” 席雨燃下意识接过，顿了一下后才似乎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耳朵微微一红，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喂，别忘了公司那边怎么说的啊。”方念雨笑眯眯的看着他，“咱们可是要炒CP的，总得有点粉红互动。” 席雨燃听她这么说，嘴唇稍稍一抿，低应一声：“好。” 方念雨开心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开心果肉，嘴里吃得正欢，眼睛突然瞟到工作人员越发难看的脸色，不由小声问了句：“他们在等谁啊？”常驻嘉宾一共有六个人，三男三女，她并不知道节目组今天安排了谁跟他们一起走。 “应该是周向晨。”席雨燃道。 方念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到镜头又朝她这边拍过来了，便没再谈及关于周向晨的话题。 又过去了十几分钟，门口才终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周向晨拖着个大箱子走进来，一边微微喘着气一边向房间里的几人道歉道：“不好意思，上午有个通告耽误了一点时间。”他言语诚恳，很快就获得了工作人员的谅解。 “到了就好，向晨先去办理手续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其中一名工作人员道。 周向晨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一转，看向了沙发上的方念雨和席雨燃，走了过去，打招呼道：“念雨、雨燃，你们好。”他礼貌地朝他们伸出了手。 方念雨瞥了席雨燃一眼，主动伸出手回握了他，很快松开道：“向晨你好。”她脸上笑容灿烂，心里却开始吐槽了。没想到这周向晨的演技还挺不错的啊，装成大家一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不过演戏谁不会，他真是小看她了。 周向晨见她态度坦然，若有深意地一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办手续了。 等他再回来，三人便告别了工作人员一起登上了飞机，用手机给自己时不时拍点有趣的小视频，运气好的话到时候会一起剪进正片里。 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方念雨这才发现席雨燃跟自己的中间还隔了一个周向晨。座位是两两挨着的，这就代表她要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忍受周向晨这个傻蛋。 方念雨稍稍一想，立刻做出了决定，拦住了周向晨想要坐下去的动作，开口笑道：“向晨，我想跟雨燃坐在一起。能不能麻烦你换一下座位？” 周向晨听到她这么直白大胆的话，眉一挑，夸张地指了指她，“不会吧……你跟他……”他又转身指了指席雨燃，“你们……” 方念雨笑眯眯地点头，再次重复：“麻烦你了。” 周向晨很爽快地跟席雨燃换了座位。一直到坐下后都还在想方念雨跟席雨燃这么暧昧，这是要炒CP的节奏？不过炒CP这种事有好有坏，他当然乐得看他们倒霉。只是一个座位而已，给他就是了。 另一边。 林佳仪开着车从商场出来，不一会儿就接到了Linda的电话。 “林小姐，你有空吗？不好意思，又有事需要拜托你了。”Linda的声音里充满了歉意。 林佳仪轻轻挑眉，总觉得最近Linda似乎特别喜欢将她跟左昊凑在一起，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能帮就帮了，于是顺着Linda的话问道：“什么事？” “有一份文件需要给左总送过去。他下午本来要出差，因为资料没准备好所以不得不取消了航班，改在了明早八点。”Linda道：“林小姐，我现在把左总所在的地址发给你，可以吗？” 林佳仪想了一下下午的安排，见没什么比较重要的事便答应了，“行，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拿文件。” “我在梅都大厦开会。你到了后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把东西给你。”Linda笑道：“林小姐，谢谢你。” 通话很快结束。 林佳仪将手机往旁边一放，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朝梅都大厦的方向开去了。不到一分钟，她就收到了Linda的短信，上面是左昊所在的酒店地址以及房号。 路上有点堵车，等她先找Linda拿了文件再赶到酒店外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将车停稳，随后下了车径直朝着酒店的电梯走去。几分钟过去，她站在了左昊的房间门口，抬手按响了门铃。 房门很快开了。左昊站在门后，看到是她，神色稍显诧异，“你怎么来了？”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这句话在这几天使用的频率好像有点高。 林佳仪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给你送东西。” 左昊显然也明白了又是Linda拜托她过来的，眉头微皱道：“我回去后会提醒她。”说完他往旁边一站，似乎是在示意林佳仪进去。 林佳仪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便道：“你明天不是要出差么，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你不饿么？”左昊问她，随后又补了一句，“吃点东西再走。” 林佳仪盯着他幽沉的双眸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行。”她抬腿踏进了房间，目光从里面精致的摆设上一晃而过，最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左昊一直都很懂得享受，在衣食住行方面从不委屈自己，何况他现在有足够的资本。他打电话让酒店准备一份晚餐，随后才坐在了她的对面，突然开口：“你现在怎么连这种小事也愿意做？” 林佳仪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稍微愣了一下，随后才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句话似乎似曾相识。左昊晃了一下神，面上却丝毫不显地说道：“真话。” “还记得我在医院跟你说过的话么，不管你怎么想，我欠你的估计这辈子都还不清。因为想不到该怎么还，所以需要我的，我都会去做，就这样而已。”林佳仪道。 她的一字一句都敲击在了左昊的心上，令他突然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感情呢？感情对于你来说又算什么？是不是也可以作为筹码来报答别人？” 第三百九十四章 搬出去住 这话要是从其他人的嘴里说出来，林佳仪或许会认为对方是在故意侮辱她，但左昊不同，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事实的确如此，感情之于现在的林佳仪来说，真的是很不值钱的东西。 她笑笑，对上了左昊毫无情绪的眼眸，缓缓点头：“如果你需要。” 左昊微抿着唇，沉默了，眼神看着似乎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 林佳仪的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懊恼，暗怪自己真是什么话题都敢接，还次次对他说心里话，搞得气氛又被她弄僵了。 她想到上次在医院里的事，猜到他下一句应该就是请她走，嘴唇一张，正要自己提出离开，却被他抢先了。 他声线微沉，只吐出一个字：“好。” “什么？”林佳仪下意识接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左昊沉缓缓开口：“用你的感情来报答我。”他似乎是怕林佳仪听得还不够清楚，又补充了一句：“跟我在一起，以此作为交换。” “你不是在开玩笑？”林佳仪蹙起眉头。 左昊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腕表，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佳仪猛然意识到他的认真，心中立即翻腾起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 就在气氛越发僵滞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左昊起身去开门，是服务生将餐送上来了。他细致地将沙拉和清茶摆放在餐桌上后才离开。 左昊站在餐桌旁看着她。 林佳仪表情一顿，随后走了过去。看到餐桌上的吃食时，她有些讶异。沙拉和清茶只有一份，口味也是她喜欢的，这份餐很显然只属于她。 果然，左昊见她坐下后便将沙拉和清茶一一摆在了她面前，也没走，一副陪着她吃的架势。 用餐过程中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似乎是忘了刚才短暂的交谈，也或许只是在思考。十几分钟后，林佳仪终于结束了用餐，放下刀叉，端起面前的清茶喝了一口。 “想好了吗？”左昊突然道。 “嗯。”林佳仪的心里已经对结果早已做好了准备，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扭捏地就给出了答案：“我同意。” 两人的态度更像是坐在谈判桌上洽谈业务，十分冷静理智。 左昊点头，神情有些莫测，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你晚上是留下还是回去？” “回去吧。”林佳仪看了眼时间，“这两天我在赶一个策划案，需要加班。” 左昊没有再出口挽留，起身送了她离开。 林佳仪上了车，门一关上，立刻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她拿出手机翻出闺蜜三人的微信群，发送道：“我跟左昊在一起了。” 蒋瑶是第一个回的，“你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随后江梓琳也回复：“怎么回事？” 林佳仪将刚才两人的对话简单概括了一下，随后输入，“小门牙很喜欢我。” “哪有因为这个就把人绑在身边的啊？佳仪，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蒋瑶发了个郁闷的表情。 江梓琳：“佳仪能够答应这件事，说明她心里也不抵触。佳仪，你跟左昊很配，建议你认真考虑他一下。” 蒋瑶：“佳仪一直都说左昊不可能看上她，可我看这完全就是霸道总裁的戏码啊，佳仪完全就是小说里面的女主角。佳仪，你是不是身在局中所以不自知啊？哈哈哈……” 江梓琳和蒋瑶一人一句，微信群很快变成了两人的私聊群，话题还全都跟林佳仪左昊有关。林佳仪看着她们说的话，眼里只剩下无奈，等冷静过后却也忍不住思考起左昊是否对她有感情的这个问题来。 答案当然是无解的，因为左昊本人从未向她表达过这方面的意思。 …… 江梓琳见林佳仪和蒋瑶没有再回复后便将手机放在了一边，问对面沙发上坐着的江顾：“江顾，潘正强有消息了吗？” “没有，估计是躲起来了。”江顾拿着遥控器换台，找了半天才翻到一个勉强能看的娱乐频道，刚放下遥控器，电视上却蹦出了方念雨的笑脸，正是主持人采访方念雨的画面。他“嘶”了一声，干脆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了，转头说道：“潘正强的目的已经达到，还因此得罪了这么多人，以后应该不敢再出现了。”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了什么，又问：“那江可欣那边呢？” “她啊。”江顾勾唇一笑，起身走到她旁边坐下，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身子一转，好近距离地看着她，“我收到消息，说她前两天在一家不知名的小酒吧里出现过，还差点被人调戏，最后有人帮了她。”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吗？” 江顾“嗯”了一声，想起去打听消息的人最后给他汇报的事，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了。 “你在想什么？”江梓琳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江顾回过神，熟练地将她的手指一抓，握在手里把玩，“一些令人不太愉快的陈年旧事而已，都过去了。” “她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江梓琳的目光微微染上担忧。 江顾眉目一凝，似乎也在思考。两人还没得出一个结论来，江梓琳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看了后，表情很快一松，开口道：“唐阿姨说江可欣回家了，让我们不要担心。” “回去了就好，你也可以放心了。”江顾将下巴搁在她脑袋上，双手抱住她的细腰，沉默片刻，突然又道：“这件事谁都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想明白。” 江梓琳的身体一滞，半晌后才缓缓“嗯”出一声。 江可欣的确回家了，但却是去收拾东西离开的。她故意挑了个唐沁岚已经休息的时间，结果刚一打开门，整个客厅的灯光也跟着亮了。唐沁岚站在开关那，目光依旧柔和地看着她，似乎从未发生过那些令人不堪的事。 “我收拾完东西就走，你不用管我。“她捏了捏拳头，低头避开了唐沁岚的视线，抬腿匆匆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你要走？”唐沁岚跟了上来。 江可欣“嗯”了一声，没有看她，埋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这房子留给你，我搬出去住。” 第三百九十五章 少来恶心我 “为什么？”唐沁岚走到她身边，拉住她正在叠衣服的手，“可欣，我们好好谈谈。” “谈谈？”江可欣嗤笑了一声，甩手将衣服砸在了床上，转头盯着她，眼眶仍然可见的微微红肿，“你要谈什么？对了，我现在是不是该改口了？该叫你唐阿姨，因为我的亲生母亲不是你，是江家那个我恨了二十多年的沈佩珍！” “可欣你不要这样。”唐沁岚伸出手想要抱她，却被她躲开了，表情受伤地道：“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不管事实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儿。” “那江梓琳呢？”江可欣脱口便道。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不说话了。 江可欣无声自嘲，又背过身开始沉默地收拾衣物，同时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她是罪人的女儿，怎么可能比得上江梓琳那个亲生的？老天爷真是爱捉弄人。 她也没想过一下子就将所有东西都打包走，只简单地收了几件经常穿的衣物还有化妆品，便关上了行李箱，抽起拉杆拉着就想离开。 身子刚一转，却被唐沁岚拉住了手腕。 唐沁岚低声道：“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没有谁比谁更重要。” 江可欣心里一震，眨了眨眼，拼命压下眼里泛起的酸涩。她当然也爱唐沁岚，但她现在却根本没有办法面对她。怕被看到脸上的狼狈，于是她头也不回地道：“但我还是接受不了现实，我需要自己冷静一段时间。”说完这话，她伸手将唐沁岚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手腕终于一松，她也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失落，拉起行李箱走了出去。 刚出小区大门，她就被人叫住了：“可欣！” 江可欣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眉头顿时狠皱起来，想也不想地就大步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到最后来人终于追上了她，还大力地拽住了她的手，“你走什么？消失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报个平安，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我们？”江可欣停下来，转头一脸阴沉地盯着好几天不见的沈佩珍，厌恶地挣脱了她，“你和谁？江国鸿还认你这个老婆吗？哦对了，听说你们已经离婚了。恭喜，你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了，那些钱够你潇洒好几年了吧？”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沈佩珍脸色一变，却还是抑制住了怒气，语气讨好道：“那些东西我都是因为你才去争取的。你不是设计师吗，妈特意向你爸要了服装厂，以后就交给你打理，我们母女俩肯定不会过得太差。” “谁稀罕你的那些东西，少来恶心我！”江可欣白了她一眼，“连自己的女儿都能送出去的女人，我怎么敢要你的东西？” “我……我当年都是有苦衷的啊！”沈佩珍开口，声音已然夹杂了一丝慌乱，怕她越加误会自己，努力地想要解释：“当年是我先跟你爸在一起的，是唐沁岚耍心眼逼走了我。我走了以后跟潘正强复合，谁知道他后来变得嗜赌酗酒，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才下定决心离开。到了南城，我没想到会再遇见你爸，还没等我们旧情复燃，我就发现我怀了潘正强的孩子。我当时一个人在南城孤苦伶仃，你要我怎么办？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所以才想尽了办法调换了我跟唐沁岚的孩子。后来你爸跟唐沁岚离婚，我终于找到了机会接近你爸，打动他跟我结婚。可那时你已经跟唐沁岚更亲近了，我也解释不了之前的事，索性就一直将错就错。”当年唐沁岚比她先怀孕，她为了配合唐沁岚的分娩的日子还故意用了一些特效药，导致她后来都很难再有身孕。 “所以你现在觉得自己是最委屈的吗？”江可欣讽刺地笑了一声，上下扫了她一眼，“要不要我去给你买面锦旗，表彰一下你为我做出的牺牲？” “妈难道做错了吗？”沈佩珍叫道：“你扪心自问，这几十年我有没有亏待过你？你和江梓琳我是怎么区别对待的？”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承认你这个妈！”江可欣毫不犹豫地就顶了回去，“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就这样吧！以后你也别想着找我了！全因为你，我现在有家都不能回！”说完她重重地哼出一声，拉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沈佩珍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只觉得满心苦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等人影快要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时，她才终于动了一下，下意识般抬腿跟了上去。 脚步越来越快，到了街边时，江可欣已经上了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她想要窥探的目光。 沈佩珍盯着车标看了很久，却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只下意识觉得不简单。她皱了皱眉，警惕地掏出手机来对着车牌号拍照，镜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车子就已经开远了。 “到底会是什么人……”她喃喃一句，第一想到的便是联系道上的人为她调查，但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脑海又立刻被她自己打消了。可欣如果知道她派人调查她跟她的朋友，应该会更抗拒自己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重新收回了包包里，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夜色中走去。 第二天，安姿公司。 林佳仪一到公司就被通知开会。等她到达会议室里时，蒋文央和王磊已经到了，两人的面色都有些冷淡，一副各有所思的样子。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伸手把笔记本电脑打开，见时间还没到，便开始浏览起早间新闻来。 十几分钟后，会议开始了。 Boss在视频里面看向三人，最终笑道：“今天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这句话落在在场三人的耳中，一下子变得极有深意起来。 王磊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脊背挺得更直了，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已经在全神关注着Boss接下来的一字一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唯二的好事 Boss将目光转向了蒋文央，满意地一笑，“文央已经决定调往美国。”他宣布完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后又道：“他还会在南城待两周，这段时间就辛苦一下林主管和王主管了，配合文央把交接工作做好。” “没问题，我一定会全力配合蒋经理的。”王磊首先应道。 林佳仪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看了对面的蒋文央一眼，说了跟王磊差不多一个意思的客套话，“蒋经理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随时叫我。” “谢谢。”蒋文央表情不明，点了点头。 林佳仪冲他微微颔首，随后便将视线转开了。 会议刚结束没多久，蒋文央即将调离的通知就下来了。安姿虽然只是一家分公司，但发展势头却很猛，在南城也排得上号，能够当成安姿的总经理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当然，普通员工几乎都没有竞争总经理职位的想法，即便有，也在跟林佳仪的对比之下放弃了。消息一出来，员工们都在暗地里议论开了，甚至开始押注林佳仪和王磊最终谁会赢。 茶水间里。 “肯定是林主管啊。王主管上次的收购案做得那么失败，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也比不上林主管。” “林主管的综合能力的确比王主管强，咱们又是美妆公司，女人自然比男人更有优势。但王主管之前就是凭着关系进来的，很难说他没有关系再升上去……” “而且啊，我听说大老板不喜欢重用女人。林主管这次……难说。” …… 蔡阳站在一旁，听着组员们的议论没有插话。他们身为林佳仪的组员当然希望看到她高升，在经过一番分析后，所有人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就算王磊有诸多优势，但都比不上林佳仪，所以还是林佳仪的赢面要大些。 “好了，都散了吧。”蔡阳看了眼时间，抬眼对着说话的几人道：“这些话出去后就别再说了，否则传出去对林主管不好。” “知道了蔡助理，我们也只是自个说说，又不会去告诉王主管他们组。”有人笑着接过了话。随后她话语一顿，朝窗户外面望了一眼，表情兴奋，“林主管回来了。” 闻言，茶水间里的人神情各异。虽然蔡阳刚才才提醒了他们，但也不是各个都听了进去，还是有人想在林佳仪的面前混个熟脸，比如说提前祝贺她。 有胆子大的已经率先走了出去，端着一杯林佳仪最喜欢喝的咖啡停在她面前道：“林主管，这是我朋友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咖啡，是你一直喝的牌子。我给你冲了一杯，你要尝尝吗？”她想到林佳仪的洁癖，又很快加了句，“杯子是新买的。” 林佳仪对这个组员有些印象，从入职以来的表现一直都很亮眼。她伸出手接过，笑着说了句：“谢谢。” “林主管太客气了。”组员笑着道：“蒋经理要调离的通知已经下来了。林主管，我还要提前恭喜你呢。” “借你吉言。”林佳仪心情不错地应了句，随后端着咖啡朝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去。 刚把咖啡放下，蔡阳也走了进来。 “林姐。”蔡阳的脸上满是笑容，“恭喜你。” 林佳仪回头，挑了一下眉，“怎么你们各个都认为是我升职？” 蔡阳朝她走过去，脸上没有刚才面对其他组员时的严肃，真心实意地说道：“王主管那个草包是靠什么坐上主管位置的，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林姐，这次总经理的位置肯定属于你。” 笑意不自觉地在林佳仪的嘴角蔓延，她摆了摆手，斜了蔡阳一眼，“通知没下来前谁都不许再说这种话，免得被人做文章。你出去也提醒一下他们。” “好的。”蔡阳笑了笑，随后便出去了。 林佳仪顺手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很苦，却抵不过此刻她心中的甜意。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很快回过神来，放下咖啡杯，说了句“请进”后，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进来的人是蒋文央。他的目光从进门起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以他对她的了解当然也能猜出她此刻的想法，走到她办公桌前不乏失落地问道：“这么开心？” “是啊。”林佳仪落落大方地承认了，“第一：我不想跟你处在同一个地方；第二：我一直想要升职的愿望也有着落了。你说我该不该开心？” 蒋文央顿了顿，无奈地笑了，“那看来我在最后还算是做了两件好事。”他停顿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道：“我已经跟Boss提了一下让你接替我的想法，不过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看他的决定。” “谢谢。”林佳仪开口，语气疏离。 蒋文央像是已经习惯了，神色并无异常，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放在了办公桌上，“这里面是我跟顾真合作以来的重要录音，对你或许有用。” 直到此刻林佳仪的心里才终于清晰地意识到他真的要离开了的事实。她看向他，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半晌吐出两个字：“保重。” 闻言，蒋文央眼神一动，随后缓缓笑了。他知道林佳仪这是在为他们之间的一切告别，也知道他除了林佳仪的这句话再也得不到其他的了。不过有她这两个字，他已知足。 另一边。 王磊一回办公室里立刻关上了门，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通了后，他着急地对着手机那边的人道：“黄总，我们公司发通知了，蒋文央已经确定要调往美国。现在就我和林佳仪那个女人最有可能接替总经理的职位，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王主管是我的合作人，我当然要帮你。”男人笑道：“办法也有现成的，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什么办法？”王磊问道。 男人笑着将计划说了一遍。王磊听了后有些迟疑地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是我也暴露了，那……” “王主管小心些就是了。”男人一顿，似乎是想给他一些考虑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上次的事在你大老板那可是印象深刻，如果不这么做，那你说说怎样才能赢得过林佳仪？” “那就按你说的办。”王磊咬了咬牙，很快做出了决定，“我还知道林佳仪的一个秘密，到时候一起给她抖出来。这次总经理的位置必须得是我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夫妻情趣 下午，林佳仪收到了来自闺蜜群的消息，蒋瑶发了个叹气的表情，随后道：“你们俩有时间吗？晚上出来聚聚？我想喝酒。” “高飞又去医院了？”她回道。 蒋瑶：“是啊，我每次说话这么难听他都还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偏偏我妈还被他哄得高高兴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她亲儿子呢。” 江梓琳：“我这边ok。瑶瑶你在医院的事情处理好了？” 蒋瑶：“嗯，我妈这边没什么事，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六点在老地方碰面吧。”林佳仪想了一下，打字道。 这句话发送出去不久，江梓琳和蒋瑶也很快回复了，都表示没问题。 六点半，三人准时在一家清吧里碰面。此时时间还早，酒吧里的客人不是很多。三人坐下后先是叫了三份牛排和一打啤酒，慢慢吃着填饱肚子。 蒋瑶切下一块细嫩的牛排送进嘴里，满足地笑眯了眼，“真好吃。” “那你是不是还要再点一份？”林佳仪挑唇一笑，伸手将颊边的短发全部勾到耳后，耳垂上漂亮的耳钉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闪，衬着她白皙的肤色，令人惊艳非常。 “不不不，我今天可是来买醉的。”蒋瑶摆手，“最近压抑死我了，一见面到我妈就浑身不得劲，感觉她不像以前那么疼我爱我了。”说完她又重重叹了口气。 江梓琳拿出三瓶啤酒，打开后在三人面前各自放了一瓶，最后道：“喝吧。” 蒋瑶看到她在自己面前也放了酒，立马停下了手里正在切牛排的动作，冲旁边的林佳仪甩了个眼色。 “你不能喝这个……”林佳仪立刻开口，抬手从旁边拿了个酒杯，倒了小半杯后跟江梓琳的整瓶酒对换了一下，最后道：“这下可以了。你忘了我们之前说过的吗？你喝醉酒的样子很可怕。” 江梓琳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那我喝醉酒是什么样子的？” 蒋瑶后怕地“嘶”了一声，“真要说吗？” 江梓琳默默把目光转到了她身上。 “就是话很多，很爱撒娇啦。”蒋瑶掰着手指头数着，“完全是大变样，特别可爱，让我一个女人都招架不住。” 江梓琳：“……”怪不得她喝醉酒的那几次江顾似乎都很一言难尽的样子。 林佳仪看到她露出懊恼的神情，心里已然猜到了几分，“你在他面前喝醉过几次？” “两三次吧。”江梓琳一想到蒋瑶说的那些画面，只想就地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太丢脸了，那个时候她跟江顾还没有在一起，居然就对着他撒娇，还拉着聊天？ “这也是夫妻情趣的一种。”林佳仪的表情一本正经，眼底却笑意涌动。 “不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王磊还安分么？”江梓琳迅速将话题换了。 “蒋文央已经决定调往美国，还有两个星期就要离开南城了。”林佳仪道。 “他终于要走了？万岁！”蒋瑶叫了一声，拿起酒瓶做出碰杯的动作，“来来来，咱们庆祝一个！” 林佳仪无奈地看着她，手上却已经开始配合起来了。一碰后，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他有没有再说什么？”江梓琳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酒杯，问道。 林佳仪摇头，“没有。”她将蒋文央所做的那些事简单提了一下，然后道：“这样也好，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这句话之后，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蒋瑶突然推了一下江梓琳的手臂，伸手指着不远处，惊讶道：“梓琳你快看，那不是江可欣吗？” 江梓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江可欣熟悉的笑脸。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陪着一个男人，身材高大长相英俊，气质非常独特。 林佳仪也转头望了一眼，随后挑起眉，笑了一声，“这男人不错。” “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啊？看着有点眼生，应该不是南城的人吧？”蒋瑶道。 江梓琳摇了摇头，“没有见过。”这句话说完不久，她突然看到江可欣的头往她这边一偏，随后精准地撞上了她的视线。 江可欣红唇一勾，跟身边的男人笑着交谈了一句，随后挽起男人的手臂，身姿婀娜地朝她这边走来。 蒋瑶见到她越走越近，脸上的神情也越发戒备。 不多时，江可欣便在三人的卡座旁边停下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梓琳，微微笑道：“江梓琳，真巧啊，在这居然也能遇到你。” 江梓琳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眉心微皱，开口道：“你终于舍得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躲起来。” “被毁掉整个世界的人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说得轻松。”江可欣的语气带着露骨的讽刺，“你不是一直都可怜巴巴地想得到父爱母爱吗？现在好了，我全部施舍给你了。”她挽着男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笑容却有些邪恶，“你最想要的东西对于我来说不过只是垃圾而已，给你正好可以落得清净。” “是吗？”江梓琳的眼神比平日里的更冷，“那就请你记住刚才说的话，以后不要再去见他们。你能做到吗？” “我--”江可欣下意识吐出一个字，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最后只能不甘地瞪她一眼。江国鸿跟沈佩珍自己能做到这辈子都不见，但唐沁岚呢？显然不能。 “既然做不到就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江梓琳道。 江可欣抿了抿唇，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没过多久她就调整好了表情，将身体往旁边的男人挨近一些，得意地一撇嘴角道：“刚才光顾着跟你说话，都忘了给你介绍我的男朋友了。他叫如言，是石鱼科技的总裁。”她恶趣味的故意省掉了他的姓，想着以后能给她一个大惊喜。 如言？这个名字可真够特别的。 江梓琳微微挑眉，按捺下了心里的疑惑，将视线转向了一直都没去刻意注意的男人身上。 第三百九十八章 他的堂兄 男人气质阴郁，眉目俊朗，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按理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这人却莫名给她一种熟悉感。 在她愣神间，江如言冲她微微颔首，一副坦然自若地样子，道：“你好。” 江梓琳迅速清醒过来，回了他一个微笑，双方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江可欣看到她的表情，无趣地撇了撇嘴，转头对江如言道：“如言，我不想在这里吃了。我们下次再来吧？” “恩。”江如言点头，一副随她意的样子。 江可欣见他答应，便没再理会江梓琳三人，挽着江如言的手臂骄傲地离开。 蒋瑶见两人走远了，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我一句话都没跟如言说，但心里老是觉得怕怕的。” “有没有感觉他很熟悉？”林佳仪忽然道。 蒋瑶大力点头，“你这么说还真有！”她想了一下，“啊”地叫出声来，转头对着江梓琳道：“梓琳，我就说嘛！他有点像江顾啊！”怪不得看着赏心悦目，她心里却怵得慌。 “江顾？”江梓琳表情一顿，随即也明白了刚才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的确，虽然如言的肤色和气质都跟江顾不同，但眉眼却十分相像。 蒋瑶“咳”了一声，抛出了一个荒诞的猜测，“如言该不会是江顾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戏精。”林佳仪笑了，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若有所思地道：“刚才江可欣应该是故意漏掉了什么信息。” “是什么？”蒋瑶好奇。 林佳仪看向江梓琳，“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怎么会有人叫如言这个名字？”‘如’这个姓这么罕见，她就不信运气这么好被她们碰见。 “的确。”江梓琳点头，陷入沉思。 另一边。 江可欣走出酒吧立刻就松开了挽着江如言的手，有些歉意地对他道：“不好意思，刚才冒犯你了。” “没事。”江如言淡淡开口。 江可欣解释道：“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人是我的姐姐……”她一顿，想到沈佩珍和潘正强的事又改了口，“是我以前名义上的姐姐，我们家里的事有些复杂。” “有多复杂？”江如言道。 江可欣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从在酒吧那天认识后，他就一直在帮她，对她的靠近也没拒绝。在跟他的接触中，他一直都对很多事物表现出兴致不高的样子，似乎什么都能将就，处事也很随意。这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问起她的私事。 “我……”江可欣开口，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放弃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嗯。” 两人上了车，江可欣低眼看着顾真才发过来的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去上班。她捏着手机想了一会儿，干脆回她：“顾姐抱歉，家里出了点事，你重新再招个设计师吧。” 消息很快就发送成功，但她再也没有收到顾真的回复。 …… 江梓琳回到家时，江顾正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看电视。一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他迅速地转过了头，确定是江梓琳回来后，跳下沙发趿着拖鞋就朝她迎了过去。 “老婆。”他腻歪歪地叫了她一声，眼神幽怨地快要把她溺毙了。 江梓琳笑着推了推他，问道：“晚饭吃了吗？” “没有。”江顾说到这，眯起眼睛，磨了磨牙，“自从杀青宴聚餐过后，李家然那家伙逮着机会就学方念雨来嘲笑我，说我胖。”弄得他现在整天神经兮兮的，一天恨不得上个十回秤。 江梓琳：“……”她现在已经后悔当初接的那句话了。 “我给你下碗面条吧？”她道。 江顾纠结了一下，最终点头：“行。” 江梓琳微微一笑，换上拖鞋后朝厨房走去。 江顾一步不离地跟在她后面，开始提要求：“老婆，我要吃煎蛋面。” “好。”江梓琳洗了手，开始做准备工作。在等待水开的间隙，她突然想到酒吧里的事，转头跟身后的江顾闲聊道：“对了，我今晚遇到一个人，跟江可欣在一起。长得跟你有点像，叫如言。你认识吗？” 江顾本来轻松的表情瞬间被严肃取代，他眉头一皱，“你确定是叫这个名字？” 江梓琳“嗯”了一声，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有点麻烦。”江顾道：“他的全名应该是叫江如言，是我堂兄。” “堂兄？”江梓琳疑惑：“以前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我们两家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往了，没什么感情。”江顾说这话时，脸上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随意散漫，笑着提醒江梓琳道：“老婆，水开了。” “哦好。”江梓琳应了声，见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也没多问，拿过了流理台上的面条下锅。 晚上十点。 林佳仪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结账离开了酒吧。今晚是左昊出差回来的日子，她跟Linda说好了换成她去接机。 航班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等林佳仪赶到机场出口时，左昊已经站在外面等待了。她停下车，降下车窗叫了他一声：“左昊。” 可能是参加了某种正式场合，今天左昊难得地穿了一身西装，显得气质严谨，神情却仍旧冷漠。他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有些讶异地朝她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拉着行李箱走了过去。 林佳仪下车帮他打开后备箱，看着他将东西放进去后关上，跟他一左一右上了车，系上安全带道：“晚饭吃了吗？” “你呢？”左昊偏头看她。 林佳仪发动了车子朝前开，“喝了瓶酸奶。” “那就去吃点。”左昊道：“就选家附近的那家粥店吧。” 家？ 林佳仪双手掌着方向盘，眼睛直视着路况，面上虽然表现得一如往常般平静，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心里还是因着这个字起了丝丝波澜。 她沉默的时间太长，左昊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再次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脸上，“不合适吗？” “不是。”林佳仪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应了一句，随后又说了四个字：“那里很好。” 左昊轻“嗯”一声，闭上眼睛休息，没再说话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孩子的事 第二天一早，林佳仪在去公司的途中突然接到了蔡阳的电话。 “林姐，出事了！”蔡阳声音着急道：“不知道是谁在公司内网上发了你去妇产科的照片以及你的产检报告，说你耍手段怀上左总的孩子，威胁他跟你在一起！” 闻言，林佳仪的眉间闪过一丝戾气，迅速冷静下来后问道：“东西现在还在网上吗？有没有找人删除？” “我已经叫管理员删除了，但估计会有员工提前下载保存，还是不能防止流出。”蔡阳道。 林佳仪气闷地拍了一把方向盘，铁青着脸没有说话。孩子的事是她一直不愿触碰的禁忌，连对付顾真都只是采取了最迂回的手段，到底是谁会这么做？ 蔡阳见她许久没接话，叫了她一声，“林姐？” 林佳仪目光冷冽，开口：“我快要到公司了，等我们见面了之后再说。”电话挂断后，她将手机往旁边的座位上一丢，脚下一用力，将车速提得更快了。 不到十分钟她就到了公司楼下。还没下车她就察觉到了车外有人时不时投来的打量目光。她冷着一张脸下车，一路昂首挺胸，迎视着各种眼神，径直乘坐电梯到楼上。 刚一踏进大门，她就跟王磊遇上了。 “哎哟，这不是林主管嘛。”王磊的脸上恢复了前几日的神气，故意叹了一口气道：“你瞒得我们好苦啊。大家都是老同事了，未婚先孕这种事又不是不能接受，你怎么还遮遮掩掩的呢？” 林佳仪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跟他对视，开口时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王主管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过问我的私事？”她在他怔愣的目光中再次缓缓说道：“还有，谁告诉你我是未婚先孕？” 两人的声音都不大，但因为身份和一直处于对立面的关系，所以刚一站在这就吸引了其他员工的注意。 王磊被她当众质问，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一股火气立刻冒了出来，冷笑一声：“不是未婚先孕，那林主管已经跟左总结婚了吗？还是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人的胃口才继续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左总的。” 话音一落下，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嘈杂声中，林佳仪淡淡的声音响起。她道：“关你什么事？” 王磊表情一变，正想再开口，却见她已经抬腿从他身旁径直走过，被她彻底无视。 林佳仪刚回到办公室里不久，蔡阳敲门进来了。 “林姐。”她朝林佳仪走近，声音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嗯。”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心里大概也猜到是谁在背后捣鬼了。除了王磊这个具有充分动机的知情人，她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怀疑对象，“这事是王磊做的。”她抬眼对蔡阳道。 “王主管？”蔡阳脸色一变，随即想到了什么又皱起眉，笃定地点头道：“对，肯定是他。蒋经理调任的通知一下来，整个公司也就只有他最紧张了。”她本来还想问林佳仪怀孕的事是真是假，但看她表情心里也有数了，便更加问不出口。 “你先出去吧。”林佳仪道：“这件事先暂时不用管，等我想想该怎么处理，有了解决办法后我会叫你。” “是。”蔡阳应下，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门那边响起了开关门的声音。林佳仪靠在椅背上，闭眼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来给江梓琳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她将公司里发生的事讲了一下，然后道：“既然这件事瞒不住了，那顾真那边我也顺带一起解决了，以防后患。” “王磊把这件事爆出来除了会影响到你的名声，还有什么？”江梓琳的语气凝重起来，“你们俩的竞争这么激烈，他现在已经处于下风，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那我就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林佳仪眼神不屑，“如果最后真的是他赢了，我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待在这个公司。” 下午三点。 王磊本以为早上林佳仪那么底气十足是因为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可在看到网上流传出来的照片时，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在帮他啊！不用担心会得罪左昊，还能顺带坑林佳仪一把，这个便宜捡得真是美滋滋。 微博上，关于林佳仪曾经怀有身孕又流产的照片正在疯传。网友再次陷入了热闹的讨论中。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林佳仪为什么会流产？这事肯定跟顾真有关。” “楼上神经病不解释，只要林佳仪出事就一定是顾真做的？” “这些东西为什么现在才传出来？如果是顾真做的，那光凭这件事不是最直接毁掉她的手段吗？” “……只有我关心林佳仪的孩子是谁的吗？” 起初网友们还只是随意猜测，但没过多久各个博主的评论区就开始出现了一波用户职业黑林佳仪。他们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她，说她是绿茶婊，年纪大人长得丑，因为争不过年轻貌美的顾真，所以用手段怀上左昊的孩子后借此打压顾真，流产也是自己作的。 经纪人骚骚在刷到新闻时，第一反应也是怀疑顾真买了水军。他担心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连忙打了电话给她，接通后直奔了主题：“真真，林佳仪流产的事怎么突然爆出来了？还有那么多人黑她，你买水军了？” “你认为我现在还有精力和资金去买那么多的水军吗？”顾真被他气笑了，“知道林佳仪流产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当初那件事做得这么保密，不可能会被人抓住把柄，你就安心吧。” “但这事来得这么突然……”经纪人还是有些担心，“你跟皇冠还有三年的合约，本来我们熬一熬还有机会再出头，现在就怕再生事端。” 两人在通电话的时候，蒋文央找到了林佳仪。他严肃地问她：“微博上的事是你在引导舆论？” 第四百章 理智的疯子 四目相对，林佳仪直接点头承认了，“是。” “你疯了？”蒋文央一脸不赞同，“你拿这件事来对付顾真？你没看到网上那些人都在怎么骂你吗？” “就算没有这件事，那些人骂我的还少吗？”林佳仪的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还有，你是不是忘了王磊？他会就此停手？既然这件事注定要发生，那就由我亲自来控制节奏，成为我手中最利的一把刀。”即便她心里再痛。 蒋文央沉默半晌，才慢慢开口：“你真是个理智的疯子。” “还有事吗？”林佳仪道。 “你是不是想用那些录音来对付顾真？”蒋文央问。 “嗯。” 蒋文央皱眉，“把她逼入了绝境，你就不怕她反扑？”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林佳仪勾唇，问他一句：“蒋经理，你说对吧？” 蒋文央满心涩然，却只能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点头，“嗯”出一声。 …… 林佳仪等事情发酵了两天，选在热度最高的时候通过黄石工作室爆出了几段录音。微博一发出，立刻在网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录音全是关于一男一女的对话。男音经过了技术处理，声音比原来的更加低沉了一些，而女音原汁原味，一听就是属于顾真的。 “这么久都没舍得动手，你该不会真想喜当爹吧？” “什么时候？” “我有一个计划，希望你能配合我。” “南城不是要举办化妆品的展会么，那天人多眼杂，出一点意外很正常。” “你会到场？” “这么一出好戏，我当然要亲自去捧场了。” 四段录音的内容全都跟上面的类似，围绕着孩子进行对话，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女人在催男人动手，还有双方筹划的狠毒方法。 顾真的粉丝站出来无力地反驳道：“这录音是假的！是故意拼凑剪辑出来的片段，大家不要相信！” 相似的评论还有很多。 黄石工作室很快艾特了其中的一位网友，转发并评论道：“欢迎各位技术帝检验并打脸。” 有细心的网友在听到录音后特意去查证了一下，然后道：“关于第一段录音有细节证明是真的。南城的化妆品展会那天，顾真曾经出席过活动，而且林佳仪作为安姿公司的代表也去了现场。”后面还附上了几张顾真和林佳仪在展会的照片。 新闻几经反转，次次都是顾真被打脸。顾真的粉丝渐渐不敢再冒头了，选择了潜水或者直接脱粉。 皇冠公司。 总经理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砰”的声音，像是有重物被狠狠砸到了地板上。 经纪人骚骚一推开门就看见邱石暴怒的脸色还有满地散落的文件，心里一缩，却还是大着胆子走进去了，“邱总。”他停在邱石的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你和顾真好大的胆子！”邱石指着他骂了一句，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朝他扔了过去。 茶杯擦着骚骚的耳朵惊险地飞过，吓得他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挪，抬眼时却对上邱石更为冰冷的眼神。 邱石深呼吸了几次才终于平缓了一些情绪。他自从到了中年后就很少大怒大喜过，这还是第一次被自己手底下的艺人和经纪人联手坑成了这样。他抬手按揉着太阳穴，闭眼沉思了一会儿，也不想看到骚骚那张令人倒胃口的脸，直接便道：“你跟顾真都是有野心的人，我这里庙小留不下你们，等合约期满你们就走吧。当然，要是你能找到肯为她付违约金的公司，那我很乐意送你们离开。” 骚骚听着他这等同于雪藏的话，面色变了变，还想求情，“邱总--”刚开了个口就被他的眼神打断了。 “我对你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别逼我使用其他的手段。”邱石放下手，不悦地看向了他。 骚骚明白今天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得顺从离开。一走出公司大门，他立刻开车朝顾真家的方向驶去。 在路上的时候他跟顾真通过电话。两人见面的时候，顾真的情绪依然有些失控，“林佳仪怎么还有那些录音！是谁给她的？” 骚骚无力道：“那几段录音是你跟蒋文央打电话的内容，除了他还有谁？”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蒋文央一开始接近他们的目的了，该不会是林佳仪那边故意派过来的间谍吧？公司本来只是让顾真暂避风头，虽然时间没定，但总归有个盼头，现在好了，最后一点的希望也破灭了。 顾真抓住经纪人的手臂，清丽的眉眼有些扭曲，“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你那边不是有一些人脉吗？赶紧联系！我要跳槽！” “真真，就冲现在网上的热度，你想离开皇冠有点不现实。”经纪人长长叹息一声，“这次我们只能认命了。” 宝拉公司。 Linda向左昊汇报完关于林佳仪怀孕流产新闻的走向，最后道：“顾真被公司雪藏，没了原本的大好前途，很有可能会对林小姐怀恨在心。” 虽然她话语委婉，但明眼人不用说就知道顾真不是很有可能，而是绝对会恨上林佳仪。 左昊冷着一张脸沉思片刻，而后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她离开南城，不能再找林佳仪麻烦？” Linda早已事前做了工作，几乎张嘴就来，“我们可以投资拍摄一个公益节目，让顾真过去做主持人。”她微微一笑，“伊拉克那边就很不错。” “这件事交给你了。”左昊道。 Linda微微颔首，“好的，左总。” 一踏出总裁办公室的大门，Linda立刻拿出手机给皇冠的总经理邱石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交谈完毕的双方十分满意地按下了挂断键。 下午三点。 顾真和经纪人骚骚云里雾里地站在了皇冠公司楼下，不明白公司在公布决定后为什么又在同一天第二次将他们叫了过来。 “你觉得会是什么事？”顾真抿了抿唇，转头问经纪人。 经纪人的脸色有些苍白，心里想到的全是一些不好的猜测，“我们还是别乱想了，先进去吧，待会儿就知道了。” 顾真“恩”了一声，强撑起一个笑容，跟经纪人一同朝电梯口走去。 第四百零一章 发配 骚骚本以为要再承受一次邱总的怒火，但总经理办公室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入眼的却是邱总带着微笑的面庞，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幻视了。 “进来吧。”邱石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转身丢下一句话，走向了会客区。 见他这样，骚骚心里越发忐忑。他偷偷跟顾真对视了一眼，发现她眼里也满是疑惑。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跟邱石面对面。 顾真莫名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于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邱总，请问你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看我这记性。”邱石笑着应了一声，似乎才想起来。他起身去自己的办公桌上拿来两份合同，“啪嗒”一声丢在了她的面前，语气不容拒绝，道：“签了吧。” “这是？”骚骚疑惑地伸手拿起了其中一份，跟顾真一起看了起来。合同有很多页，但他和顾真在看了主要内容后脸色顿时都变得惨白。 顾真抬眼看着他，捏着合同的手指微微颤抖，“邱总，伊拉克这种地方……”她在对方的眼神压迫下不自觉地气弱了，哀求道：“我可不可以不去？”伊拉克那边频发战争，地方又穷，说是让她过去主持公益节目，但实际上或许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不能保证。 “你觉得呢？”邱石缓缓反问。他笑得温和，语气却锋利无比，“顾真，我念在你曾为公司做出贡献的份上不跟你过多计较，不代表别人也这么大度。去伊拉克有什么不好？这个节目的主题积极向上，对你塑造正面形象很有帮助，没准你去了，网友们见你这么苦，就揭过你做的那些错事了呢。” 骚骚目光一动，犹疑地问出声：“邱总，那安全方面……” 邱石见骚骚上道，神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安全方面你们不用担心。你们过去后只会生活苦些，不至于丢了命。” 骚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子转得飞快，没多久就权衡出了利弊。继续留在南城，他们连出路都没有，但要是签下这份合同的话，那还有拼一下的机会。况且邱总看似好说话，却根本就没想过要给他们拒绝的机会，怎么想这份合同到最后都是要签的。想通后，他偷偷扯了一下旁边顾真的衣袖，提醒她道：“真真，签吧。” 顾真本来也不笨，骚骚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只是这样无异于放手一搏，太冒险了。 邱石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也逐渐失去了耐心，道：“你们现在只有这个选择。要是不签，除了被雪藏之外，你和骚骚还要承受来自皇冠和宝拉的联手打压。这样的结果，你们确定想要？” 这句话算是威胁了。 顾真和骚骚同时颤了一下。骚骚偏头朝她看去，眼神带了一丝催促的意思。 时间逐渐流逝。半晌，顾真终于松了口：“好，我签。” 第二天。 林佳仪刚踏进安姿的大门，手机突然收到了来自于江梓琳发的微信。 江梓琳：“我刚听江顾说了一件事。顾真和她的经纪人去伊拉克拍公益节目去了，为期三年。” 蒋瑶：“！！！这么突然？为什么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 江梓琳：“好像是临时做出的决定，今天早上就走了。” 蒋瑶：“她愿意去？听说那边很苦啊。” 林佳仪看到这，低头往对话框里输入了一句话，随后点击了发送键，“我大概猜到是谁做的了。” 群里沉寂一阵，然后蒋瑶先发道：“左昊？” 江梓琳：“聪明。” 林佳仪唇角微勾，拿着手机站在考勤机面前打了卡，随后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后，在等待开机的空隙，她又翻出了左昊的号码，给他发了短信：“顾真的事，谢谢。” 左昊随后回复：“是不是觉得又欠我了？” “不。”林佳仪心情微妙地回道：“第一次体验到了被人保护的感觉。很不错，所以想谢谢你。” 左昊：“嗯。” “就一个字？”林佳仪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最后嘟囔着放下了手机，进入到工作状态。 上午十一点，Boss单独找林佳仪视频通话。他先是跟她闲聊了一下工作上面的事情，随后才进入了正题：“林主管，最近网上关于你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不知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应对？” 林佳仪的心里早已有了准备，所以在听到这些话时面不改色地便答道：“我和左昊是男女朋友，会意外怀孕是很正常的事，应该不需要向不相关的人解释什么吧？” Boss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随后笑了，“那行。至于后面如果影响到公司这边，我们再商量对策。林主管，我很看好你的能力，好好干，公司很需要你。” 视频通话结束。林佳仪的身体微微往后一靠，突然想起了前不久蒋文央对她说过的话，再联系到刚才Boss的态度，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手机铃声响了，将她的思绪打断。 林佳仪从办公桌上拿起手机，看到来显后微微挑起了眉。打来电话的人是个高级猎头，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曾经接触过几次，但不是很熟。 她心里疑惑着，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开口道：“肖总你好。” “林主管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听筒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男声，两人寒暄完后，他也没废话，很快挑明了来意：“是这样的，强然公司你应该听说过吧？就是收购了梅肌的那家公司。” 林佳仪对强然印象深刻，当然不可能不记得，于是笑道：“听说过，对方最近对美妆行业很感兴趣。” “可不是嘛！不过你也知道隔行如隔山，即便他们成功收购了梅肌，但现如今也只能算是摸着石头过河，难免施展不开。”肖总笑着道：“他们现在正缺一名行业经验丰富的领头人，强然的刘总从我这里听说了你的从业经历后，对你非常欣赏，所以想看看是否有机会跟你共事。” 第四百零二章 你过去就是总经理 “抱歉，我目前还没有跳槽的想法。”林佳仪婉言拒绝。 “是吗？”肖总有些遗憾，“刘总很有诚意，待遇也丰厚，你过去的话直接就是总经理。”他话语一转，“这样吧，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给你一个月的考虑时间，到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 “行。”林佳仪最后道。 电话挂断后，林佳仪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照常做着自己的事情。快要到中午下班时间时，王磊过来找了她，“林主管，新系列产品的策划方案做好了吗？” 林佳仪正在写销售报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眼神盯着电脑屏幕抬也不抬，口中“嗯”出一声。 王磊见她一副不爱搭理自己的样子，想到她未婚先孕的事居然就这样不了了之，心里气的不行，面上却笑道：“Boss让我们俩在蒋经理离开之前将新系列产品的全部内容确定下来，你要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找我。” “知道了。”林佳仪淡声应道。 王磊呵呵笑着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笔记本电脑边的U盘上，垂放在身侧的手指轻捏了一下，没有过多停留，转身出去了。 门关上，林佳仪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眼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边。她刚才明显地察觉到了王磊的视线，他在看什么？ 心中怪异的感觉一闪而过，还没等她细想，门口突然响起了两下敲门声：“林姐，一起去吃饭吗？”蔡阳笑着道。 “好啊，一起。”林佳仪答应下来，将电脑锁频后起身走向门口。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林佳仪跟蔡阳吃完饭返回公司。 “那家新开的店还不错诶，折扣力度也大，林姐，我们下次还可以再去……”蔡阳边走边道。 林佳仪笑着应了一声，眼睛不经意间扫向自己的办公室大门，发现是虚掩着的，眉头当即一皱，大步朝办公室那边走去。 她强忍着怒气伸手推开门，门板“砰”地一声撞在了墙壁上，然后再反弹回来。 办公室里的人被这声响吓了一跳，略显慌张地转过身来，见到是林佳仪，眼中迅速划过了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毕竟偷偷来她办公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他这次有充足的理由。 “林主管，你回来了就好。”念头一转，他最后笑了出来，“Boss那边等着看结果，所以我过来想跟你说说开会的事，待会儿我们把策划方案讨论一下，如果有问题也好及时修改。”Boss只说过让他配合林佳仪，要不是时间紧迫，而林佳仪一副不想找他商量的架势，他至于这么冒险么。 林佳仪的嘴角挂上一丝了然冷笑，“原来王主管喜欢趁我不在的时候来找我。”她眯了眯眼，探究地看了眼他所站的位置。 王磊讪讪地笑了笑，“我吃饭吃得快，回来就想着通知你了，也不知道你不在。我先去做一下会议准备，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他怕被林佳仪看出端倪，说完后就走了。 林佳仪慢慢走到他刚才站着的地方，低眼往周围一扫，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猜测。从早上那次的问话开始，他一共几次提到了策划案，以他的性格，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巴不得她自己一个人全部完成，只等着最后邀功再跳出来。反常必为妖，他怎么突然关心起策划案来了？ 她沉思良久，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江梓琳的电话，想听听她的想法。 “这估计就是他接下来想要做的小动作。”江梓琳分析道：“蒋文央还有几天就要走了，你们老板没有另外派人过来，说明总经理的人选肯定就是直接从公司内部提拔。他着急之下才会露出马脚。” “我也是这么怀疑的，但是他拿策划案做什么？”林佳仪蹙眉。 “这份策划案是你做的，最后的功劳肯定大部分也属于你。如果他想要赢过你，以他惯常的手段会怎么做？”江梓琳缓缓道。 当然是毁了它。林佳仪的心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答案。 想到这点，她的眼神陡然凌厉了几分，“既然他这么想要，那我这次就满足他的愿望。” …… 王磊等了三个小时，一直到下午四点也不见林佳仪过来叫他开会。没有拿到策划案，他接下来的计划也全都实施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佳仪的风头日渐盖过他。这让他怎么能忍？ 他坐立难安，好不容易才又熬了半个小时，见门口依然没有动静，终于决定再去找林佳仪一次。 哪知见到林佳仪，他说明开会的来意后，她却还是那副不慌不忙地样子，“这次的策划案我很有信心，不用开会讨论了，等我明天写完直接提交给Boss过目吧。” 这怎么能行？王磊面色微变，还想再劝，“林主管你一个人写的策划案，哪有我们两个通力合作来得完善？我知道前几天的事闹得你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样吧，我现在就在这里为你道个歉，这样总可以了吧？咱们不要因为私人问题影响到公司的利益，这种结果是你我不愿意看到的。” 林佳仪低眼看了下腕表，随后拒绝了他，“明天再说吧，我待会儿要去一趟宝拉商场那边。”说完她便开始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还特意将一个黑色的U盘放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王磊看着她的动作，心中憋气憋得生疼，却拿她毫无办法。本来这个计划只要拿到策划案就好了，而从她手里直接偷过来，不把自己牵扯进去是最好的，这样她后面就可以百口莫辩，直接定罪。但她现在防他防得跟贼一样，他怎样才能偷到？ 林佳仪收拾完东西，见他还杵在那，提起包包走过去道：“王主管，我要外出了。” “好，那我们就明天再说。”王磊笑笑，转过身往门口走去，背对着她时，脸色瞬间阴冷下来。 林佳仪盯着他的背影解气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再次拨通了江梓琳的电话。 江梓琳听她说了全过程后，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了过来，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再吊他几天吧。” 林佳仪眯眼，“人一浮躁起来，往往喜欢自乱阵脚。” 第四百零三章 被他得手 王磊现在已经后悔先把林佳仪未婚先孕的事给抖出来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怀恨在心，接连两天，她硬是让他连策划案的标题都没看过。 他此刻走着神，视频里的Boss却看向了林佳仪，目光中透着满意，“林主管这次的策划案真是让我眼前一亮，非常好。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一份最终版，将新系列产品的发布时间提上日程。” “好的，我知道了。”林佳仪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这边气氛融洽，只有王磊面色僵硬，急躁不安。 恍神间，只听Boss再次开了口：“文央，机票订好了吗？” 王磊瞬间回神，视线转到了旁边蒋文央的身上。他点头道：“订好了，后天晚上七点的航班。” “辛苦你了。”Boss微微一笑，眼角细小的皱纹挤在一起，看起来非常和善，“你一个人刚去那边难免会有些不适应，有需要就向公司提，公司会尽量满足你。” “谢谢Boss。”蒋文央开口应下。 会议一结束，王磊眼珠子一转，叫住了蒋文央：“蒋经理，你别急着走啊。你后天就要离开南城了，大家同事一场，肯定是要再最后聚一下的吧？”他笑着看向了对面的林佳仪，“林主管，你说呢？” 蒋文央脚步一顿，下意识朝林佳仪瞥去。 林佳仪似笑非笑地勾着嘴唇，想了想，点头道：“是该聚聚。” 王磊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只等着蒋文央最后表态。 “那今晚我请客。”蒋文央道。 “我现在就出去通知大家。”王磊显得很兴奋，“今晚大家不醉不归！”说完，他第一个离开了会议室。 等彻底听不到脚步声了，蒋文央才开口问林佳仪：“你怎么会答应？” “收网。”林佳仪拿着手机点开通讯录，头也不抬地答道：“我来定聚餐地点吧，正好我有点东西要准备。” “需要帮忙吗？”蒋文央道。 林佳仪摇了下头，“对付他我一个人就够了。”说着，她已经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一手夹着笔记本电脑，边接听边朝门外走去。 聚餐的地点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安姿将近四十名员工先后踏进了酒店的大包厢，看到桌上已经摆好的菜肴后，心里无一不为蒋文央的大方点赞。 两个组的员工混坐在一起，气氛难得和谐。 “林主管，来，我敬你一杯。”王磊端起一杯酒冲右手边的林佳仪笑道。 林佳仪轻轻跟他一碰，随后爽快地将酒液全部饮尽。 “林主管真是好酒量啊。”王磊哈哈笑道，随后又倒了一杯酒，想要再跟她喝，“再来一杯？” “不了。”这次林佳仪拒绝了，“我待会儿还有事，不能喝多。” 王磊拿她没办法，只能点头，冲林佳仪旁边的周婷暗暗使了个眼色。周婷的脸上立刻浮起了一丝笑容，开始找其他同事喝酒。 林佳仪已经确定了今晚就是王磊打算动手的时间。她兴致缺缺地吃着菜，却久久不见王磊的动作。直到一个半小时过去，大部分同事都吃饱喝足，提出了离开。 人陆陆续续走了两拨，到最后包厢里就只剩下了五个人。 “哎呀，我的头好痛啊……”周婷突然捂着脑袋轻叫了一声。 王磊走过去，状似关切地弯腰问道：“你是不是喝多了？” 周婷面色通红，好半晌才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这……”王磊皱了皱眉，眼神在包厢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林佳仪身上，“林主管，能不能麻烦你扶周婷出去，帮她叫一下车？”他为难地笑笑，“这里面就只有你跟她是女人，比较方便。” 林佳仪的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松开了，道：“行。”她将自己的包包放在座椅上，起身走到周婷旁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等她整个人站稳后，才空出一只手拿起了她的提包。 两人很快走出了包厢。 剩下的三人坐了一会儿，张嘉伟突然对蒋文央道：“蒋经理，我有些事想请教你，能不能单独聊聊？” 蒋文央一顿，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丝意外。他嘴唇动了动，倏地想起了什么，出口的话语拐了个弯，道：“走吧。” 等蒋文央和张嘉伟一走，这下子包厢里就只剩下了王磊一人。 王磊的眼中闪过得意，却不敢耽搁时间，拿过林佳仪座位上的包包立刻就开始埋头翻找里面的U盘。他好不容易才有机可趁，绝对不能失败。 他额上冷汗涔涔，慌乱地在包里摸索着，手指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拿出来一看，正是林佳仪常用的那个黑色U盘，“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惊喜地喃喃，怕被返回的林佳仪和蒋文央他们发现，又迅速将包包放回了原位。 没几分钟，蒋文央和张嘉伟先回来了。蒋文央看到林佳仪的座位还空着，眉轻轻一挑，问了句：“林主管还没回来？” “是啊。”王磊已经恢复冷静，神色丝毫不露端倪，笑道：“估计在等车吧。” 这句话说完没多久，包厢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蒋文央笑了下，等林佳仪走进来了才道：“今晚大家也都尽兴了，就散了吧，回去早点休息。” “行。”王磊站了起来，跟他又说了一些祝福的话才和张嘉伟一起离开。 林佳仪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看了眼自己包的位置，唇角一勾，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你走后没多久，王磊他们组的张嘉伟就把我叫出去了。”蒋文央道：“他一个人留在包厢里，是不是想偷什么东西？” 林佳仪看他一眼，点头道：“是。”她拿起包，伸手在里面摸了一下，最后确认了，“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你小心点。”蒋文央温声提醒：“不要小看了他。” “他到底是哪个高层的亲戚？你知不知道？”林佳仪突然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 “行，我了解了。”林佳仪耸肩一笑，转身离开。 第四百零四章 挟私报复 蒋文央离开南城的那天，安姿公司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林佳仪坐在办公室里，手机突然接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是蒋文央。只有六个字：“对不起，我爱你。” 她看了后没有回复，手指一动，直接点击了删除，随后将手机放在了一边。自从她的U盘丢了后，她也不急着修改策划案了，只静静等待着王磊那边出招。 又一个星期过去，安姿的对手公司突然毫无预兆地举行了一场新品发布会。这件事立刻引起了安姿高层的注意。 在紧急召开的视频会议上，Boss勃然大怒道：“林主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雅然公司新品发布会的内容怎么跟你策划案上面的一模一样！你能解释一下吗？” “这很明显不是吗？”林佳仪面不改色地答道：“公司里面出了内鬼。前段时间我的U盘丢了，很有可能是被公司的人故意偷走的。” “林主管，你这话就有点不对了啊。”对座的王磊笑了起来，“事情怎么会这么凑巧？雅然那边刚举行了发布会，你就说你丢了U盘。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他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告状，于是又道：“还有之前Boss让我协助你完善策划案，你到现在都没有让我参与进去，只一个人在弄。说到底，这份策划案也只有你一个人才知道内容，要说公司里面谁最有嫌疑……”他适时地停在这，点到即止。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当然都能猜到他后面未说完的话是什么。Boss的脸色越发难看，猛地一拍桌子道：“这件事情必须得给我查清楚！”他看向会议室里的林佳仪和王磊，最后道：“林主管现在是当事人，不方便再牵涉其中，所以这事就交给王主管负责。王主管，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下个周五，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是，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王磊严肃地应道。 会议一结束，王磊立刻脚步轻快地朝门口走去了。黄总那边早已替他布置好了一切，他只需要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虽然会议只是两个主管参加，但消息却很快走漏了出去。 林佳仪走到办公区域，立刻就察觉到了员工们投递过来的复杂视线。无论是王磊还是她的那个组，无一不在悄悄讨论着发布会的这件事，时不时还有刺耳的词汇传到她的耳中。 “林主管怎么可能是商业间谍呢？这件事太蹊跷了，她应该是被陷害的。” “有件事你不知道。林主管前段时间曾经接触过强然公司，说是强然的刘总想要挖走林主管。” “强然之前不是咱们的竞争对手吗？” “是啊，听说对方的薪资开得很高，还承诺只要林主管过去就给她总经理的职位。你想，都这个条件了，人家还待在公司干嘛啊。” 林佳仪一路穿过办公区域，正疑惑强然的事怎么会传出来，下一秒，手机突然响了。 她一接通，猎头肖总带着歉意的声音就传到了她的耳中，“林主管，实在抱歉，我早上才发现上次我们的通话内容不小心被同事听了去，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你。” 林佳仪表情一顿，无奈地笑笑。她很想回他已经影响到了，但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也没意思，便道：“没事。” “真的很抱歉。”肖总再一次道歉，也不好意思询问关于跳槽的事了。 两人很快结束通话。林佳仪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蔡阳早已等在了那里。于是走过去打开门道：“进来吧。” 蔡阳依言跟在了她的后面，顺手带上了门。 林佳仪将笔记本电脑放在办公桌上，转头问蔡阳，“担心吗？” 蔡阳满脸愁容地点了点头，随后才发现她的表情过于淡定，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个不大确定的猜测，“林姐知道是谁做的？” 林佳仪笑了，“你第一个怀疑的人是谁？” “肯定是王磊啊。”蔡阳脱口而出，随后一怔。 林佳仪对着她缓缓点头。 “王主管他……”蔡阳皱起了眉头，“他居然为了总经理的位置背叛公司。” “自私自利的人心里当然也只有自己。”林佳仪道：“我之所以现在告诉你，为的是不想你担心我，记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蔡阳是她在这个公司里最信任的人。 “我知道了，林姐。”蔡阳翘起唇角，心里满是被她信任的感动。 两天后，在一次例会上，王磊将几张A4纸摆在了会议桌上，对着林佳仪语气愤怒道：“林主管，这些都是我让人调查到的资料！你自己看看，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佳仪转头先看了一眼视频里的Boss，发现他似乎一直在强忍着什么，便明白他已经事先看过了这些东西，而现在不过是在等她的一个答案。 她心中嗤笑一阵，面上却表情淡淡地伸手拿起了王磊所谓的资料。她动手翻了几页，看完后抬眼问王磊：“王主管，这个邮箱和银行账户根本不是我的。你随便拿出一个邮件和银行转账记录就想定我的罪，未免太草率了吧？” “是吗？”王磊冷笑一声，从兜里又掏出了一支录音笔，按下开关后放在了桌上。 没一会儿，里面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略带慌张道：“我把全部的事情告诉你，你真的答应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我既然都查到你头上来了，当然也是有证据的。你老实坦白全过程，我回去后会跟Boss说明，不会起诉你。” 林佳仪听到这眯起眼睛，第二段声音显然是王磊的。 很快，第一个男人又道：“是林佳仪主动找上我的。她说她准备跳槽到强然公司，因为记恨你们大老板一直不重用她，所以想在走之前坑公司一把。策划案是她邮件给我的，钱也是她转的账……这些事都跟我没关系啊，我也只是纯粹想邀个功，没想把事情闹大。” 录音到这里就断了。 王磊将录音笔收起来，笑着问林佳仪：“林主管，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佳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着实有些意外王磊的布局。看来，她之前还真是小看了他。要不是她这次手里握着最有力的证据，想必这次必然会栽个跟头。 “我想跟Boss单独谈谈。”半晌，她道。 “林主管，做错事，情可不是这样求的。”王磊下意识看了Boss一眼，语气中是掩饰不了的警惕。 林佳仪垂着眼没说话，只等着Boss发话。 时间缓缓流逝，在越发凝滞的气氛下，Boss终于开了口：“王主管，你先出去一下吧。” 王磊眉头微皱，却也不敢反驳什么，只得起身出去。他踏出会议室的大门，步子一转，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婷和张嘉伟一见到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齐齐叫了声：“王主管。” 王磊生怕他们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转头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进去说。 门一关上，张嘉伟立刻便道：“王主管，事情有结果了吗？林主管最后真的要背上商业间谍的骂名？” 他现在整个人还处于懵然的状态。王磊在让他配合计划时，并没有告诉他U盘会落到敌对公司的手里。他从一进公司就分到了王磊这个组，从而被动的跟林佳仪那个组一直竞争。他心里虽然更希望王磊能坐上总经理的位置，但以这么阴险的手段来陷害一个女人，他始终觉得有些良心难安。 第四百零五章 离开安姿 “王主管已经把证据提交给Boss了，林主管怎么跑得掉？”周婷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张嘉伟，事情都做了，你该不会现在来后悔吧？” 闻言，王磊的神情立刻透出了几分不悦，但还是尽量缓和着语气安抚道：“嘉伟，职场就是利益场，永远存在着残酷的竞争。你想和平共处，但她愿意吗？”他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张嘉伟的肩膀，“这件事很快就结束了，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要不是当初他怕偷U盘时计划有变，也不会让张嘉伟加入进来。 张嘉伟面色微变，但最终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算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另一边。 Boss冷着脸看着林佳仪，“你想跟我谈什么？” “谈这次策划案泄露的事。”林佳仪语气淡淡，“Boss认为我会是做出这种事的人吗？” Boss沉默一阵，随后目光看向了她手边的资料，没有正面回答：“我只相信证据。” 林佳仪听他这么说，心头蓦地一沉，有些失望。半晌，她挑起唇角，笑了笑，“但所谓的证据也可以伪造。” “你有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当然也可以拿出来。”Boss道：“林主管，但目前就我所看到的这些，抱歉，我真的不能相信你。” 林佳仪一怔。最后八个字，已经相当于给她直接定了罪。 她沉默的时间太长，Boss渐渐没了耐心，最后道：“我给了王主管一周的时间，现在还有两天。林主管请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希望能听到你对我坦白。” 坦白什么？坦白她是怎么收买雅然公司的人吗？ 林佳仪被气笑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全心奉献了六年的公司，临到头居然连最基本的信任也不能给她。 一下午，林佳仪都无心做事。 到了下班时间，她接到了左昊的电话。他声线低沉地道：“下楼。” 林佳仪心弦一动，“嗯”出一声，立刻收拾了东西打卡下班。上车后，她偏头问左昊：“你怎么会来？” “听说了一点你的事。”左昊说着，忽然转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林佳仪猛地撞进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中，愣了两秒才道：“那你怎么想？”她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突然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在意他的答案。 “你不会这么做。”左昊说完这句，很快又道：“但我建议你跳槽，安姿不适合你长期发展。”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佳仪从嘴里发出了一声自嘲的苦笑，想到Boss的态度，眼底闪过一丝寒芒，沉默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林佳仪一到公司，果然发现那段录音已经在公司内部传播开了。而大部分的员工也由一开始的怀疑到相信，在私底下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开始远离她。 她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蔡阳叫了进来。 “林姐，有什么事吗？”蔡阳问道。 林佳仪抿唇沉默了片刻，最后抬眼对她道：“我决定跳槽到强然，你愿意跟我走吗？” 蔡阳的眼中满是震惊和讶异，“林姐，你确定了吗？” 林佳仪点头。昨晚她几乎一夜没睡，反复都在思考着左昊的话，到最后终于想通，也做出了决定。 “那你走我也走。”蔡阳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答应了。 “行。”林佳仪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那你先出去打辞职报告吧。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一起提交上去。” “好。”蔡阳应下一声，随后转身出去了。 九点半，例会开始。 王磊的态度越发嚣张，几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林佳仪被赶出公司，“林主管，还剩下一天多的时间了。你的证据呢，找到了吗？” 他本来也只是想刺一下林佳仪，没想过林佳仪会回答，哪知她却点了点头，笑看着他：“找到了。”她说着将视线转到了显示屏上面，对Boss道：“Boss，证据我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里，你看了后应该就会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笑着起身，“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决定离职。离职申请也发给了你，希望你能尽快批准，谢谢。”她说完这些话，便无视了Boss和王磊的反应，拿起东西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相较于她的冷静，王磊却立刻开始慌了。证据？她有什么证据？整个过程有什么东西是他漏掉了的？不可能！那天他安排得这么完美，包厢里面也没有监控，不可能会有证据。 在他思绪繁乱的时候，Boss却很快把林佳仪发给他的视频看完了。从林佳仪、周婷、蒋文央以及张嘉伟先后离开，到最后王磊偷取U盘，整个过程全都拍得清清楚楚。 “王磊！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Boss对着王磊怒吼道。 王磊的微信突然响起了一声提示音。他看到是Boss发来的视频文件，心里立刻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颤抖着手接收打开一看，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心慌意乱地道：“Boss，你听我解释……” 而此时，公司内网上已经在疯传这段视频。 员工们纷纷打开看了后，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被重塑了，有人马后炮道：“我就说怎么可能是林主管做的嘛，林主管是最有希望接替总经理职位的人，她何必再做这样的事。” “没想到周婷和张嘉伟也参与了……” “王主管他们组的心肠果然够狠，不像咱们组，林主管一直都提醒我们公平竞争，从来没有让我们用不正当手段。” 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等王磊想要遮掩时，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蔡阳跟林佳仪说起最新听来的八卦，“张嘉伟单独去找Boss了，好像是承认了他和王主管周婷做的事，还提出了离职。” “他倒还算清醒。”林佳仪道。她听到手机响了，便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回复着江梓琳和蒋瑶的微信，“离职申请都提交了，当然是真的。” 蒋瑶：“哇！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老死在安姿呢。” 江梓琳：“走了也好，在重男轻女的公司待着也没什么前途，相信我，你们Boss会有后悔的一天。” 林佳仪抿唇，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字样。 后悔？ 她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机放下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就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前进而努力的，现在却突然觉得不是这么重要了。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即使知道这个公司不能给自己未来，她也始终没有放弃，还不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公平？还不就是为了让Boss为曾经的轻视而后悔？ 这一战，她自己也说不清输赢。 第四百零六章 我真的好累 三天后，张世梅即将出院。 “叩叩叩。”病房的门响了。 张世梅正在伸手整理东西，刚拆了线，伤口还在愈合期，也不太方便走动，一听见敲门声便皱着眉头转身道：“真是的，这么慢才来 ，不是告诉你要早点过来早点过来吗？你又跑到哪里去野了？” “阿姨，是我。”高飞将门一推，笑了笑道。 张世梅一愣，心里一惊，转头看见高飞的笑脸时立刻也笑开了，态度瞬间转了个弯，“哎哟！是你呀！我还在想着你什么时候才来看阿姨呢，好多天都没有见你了……明天阿姨就要出院了，这些天受你不少照顾，到时候腿脚方便点了，来家里吃饭呀。” “我就是来和您说出院的事情呢。”高飞走上前来，顺手将手上的一些水果和补品递给了张世梅，语声十分温柔道：“您腿脚不是还没好吗，现在蒋瑶住的那个地方不是特别方便，也小，不方便你养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家在旁边的一个小区里就有房子，也是装修好的，正好可以让您搬进去住一段时间。您看怎么样？” 张世梅张了张嘴，没想到高飞居然这么大方，同时听见他们家在旁边还有一套房子，眼神立刻就亮了亮。 这里可是好医院啊，好地段啊，附近还有一个学校，这意味着什么？市中心！学区房！还用得着说吗？ 张世梅本想一口应下但是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蒋瑶不情愿的脸，表情也尴尬了几分。最近蒋瑶那家伙不太听话了，万一到时候因为这和事情又起争执，不利于他们的感情发展。 “我晚上把这事情和瑶瑶说说，反正我们明天早晨才走呢，如果需要的话再通知你，你看好不好？”张世梅道。 “当然好了。”高飞点头，“但是您也知道瑶瑶的脾气，她现在可能还不能完全接受我。我也能理解，毕竟是刚分手，心情不佳。不过你们两个人挤在那个旧小区里也终归不是个办法，治安问题也需要担心，她一个女孩子进进出出的，我心里也记挂着。” 张世梅听了这话，满脸的喜色，连连点头道：“好，好，等她回来我就和她说说！” “行，那您先忙着？” “我送送你。”张世梅立刻将手里的活都放下了，一瘸一拐地送了高飞出病房门，才重新走了回来，笑容始终氤氲在脸上。 晚上。 蒋瑶从剧组里回来，全身疲惫，今天方念雨的戏份比较多，所以免不了多做一些琐事。但是在剧组里的生活轻松快乐，每天还能接触到很多好看的人，方念雨和她也像朋友一般相处，所以就算是身体上有些疲惫，每天的情绪也都是饱满的。 她走到病房门口，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桌上放着的水果和补品，脸色突然一变。 张世梅在这里没有朋友，这些天会过来看她的人只有一个，何况这补品一看就知道要花费不少钱，显然就是高飞送的。 “他又来了？”蒋瑶开口，没好气道。 “你怎么说话呢？”张世梅躺在病床上，没有脱鞋，脚底触到了被单，将被子上印了一片脏污，“什么叫又来了？他为什么过来你不知道吗？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呢？” “妈，你脚放下来，把人家被子弄脏了，到时候很难清洗。”蒋瑶看着张世梅的动作，眉头始终蹙着，走了过去想要帮她把鞋子脱下来。 “不脱！”张世梅脚一晃，甩开了蒋瑶的手，“你这人就是胳膊肘向外拐的，成天担心会不会麻烦到陌生人。他们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真正有关系的人你又不在乎了，真不知道这孩子的怪脾气是像谁……明天我们就走了，床单自然会有人来洗，这就是他们的工作，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对了，我和你说一声，明天我们不回你的那个家了。” 蒋瑶有些无奈，开口道：“你又在闹什么？” “高飞说了，他在附近有房子，我们直接搬过去住就行，东西都是收拾好的，电梯房，绝对安全，治安也好，方便我养病。” 蒋瑶的手一颤，猛地抬头：“你答应了？！” 她虽然不明白高飞到底要做什么，但就冲着他上次那副嘴脸，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她是不怎么会分辨人的好坏，但和佳仪梓琳待在一起久了，什么样的人也都见过了，基本的善恶还是能知道的。 “你什么意思？这么瞪着我干什么？当然要答应了！喂蒋瑶，免费住诶！你脑子坏掉了？免费的东西给你你都不要？” “妈，你真的……”蒋瑶不可置信地看着张世梅，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了，气得全身发抖，咬牙道：“要住你住吧，我是不会住的。你好好养病，或者干脆认了他做儿子。” 她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张世梅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怒吼一声：“蒋瑶！你敢走出去一步试试看！” 蒋瑶的脚步果然停住了，心里莫名泛起了一阵恐惧。从小到大张世梅就是这么威胁她的，每一次都走极端，扬言要让她后悔，这次的撞车也让她后怕。但是…… “妈，我真的好累。”蒋瑶转头：“不是身体上的累，是这里。”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我想做什么都不行，我自己的人生要按照你的喜好来安排，凭什么啊？为什么？现在我都听了你的了，你还得寸进尺，我到底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什么你的人生我的喜好，是你自己蠢，把握不好机会，我这都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嫁个好人家，以后就毁了！你别跟你那个什么朋友学，一个人打拼，看着表面风风光光的，谁知道背地里是靠着什么？” “佳仪她吃过很多苦才有现在成绩，你别这么说她。”蒋瑶一抹眼泪，咬牙道。 “你看！吃里扒外！”张世梅的情绪再一次被点燃：“你今天敢走，我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蒋瑶的嘴唇颤抖了一瞬，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太过愤怒，又或许是情绪已经到达了临界值，真的忍不住了，于是突然转了身，扔下了一句：“随你便吧，我是绝对不去高飞的房子里住。”抬腿离开。 咔。门关上了。 张世梅愣了愣，随即暴怒地捶了一下床，尖叫起来：“好啊！翅膀真是硬了！现在真是要骑到我头上了！我当初就不该生这么个赔钱货！到头来还要受这种晦气！” 声音越来越远，蒋瑶伸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脚步渐渐加快，直到奔跑起来，才彻底将余音甩出了自己的耳旁。 她跑到医院门外的树下，嘴巴突然扁了扁，鼻子一酸，抬头看着车流。 孤独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清晰过，仿佛全世界都在欢声笑语，只有她所站的地方布满阴影。没人看得见她，也没人想看见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却只有她一个人过不好…… 蒋瑶哭着将手机拿了出来，泪眼朦胧地打通了一个电话，通了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大哭出来：“周铮……” 第四百零七章 开餐厅 周铮接起电话就慌乱了，立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盘子，焦急道：“怎么了？怎么了你告诉我，先别哭……” 蒋瑶抽抽噎噎了好久，才伸手将自己脸上的泪光都给擦干净了。 哭了一顿，情绪发泄得也差不多了，她这才收了收，开口道：“没事儿，就是有点委屈。刚才和我妈又吵了一架，今天高飞来看过她了，高飞也真是聪明，知道我妈是什么样的人，每一次都往我妈身上砸糖衣炮弹的，这次居然说让我们一起住到他家的房子里去……” “他家？”周铮急了。 “不是他自己的家，是他在医院附近的一处房产。”蒋瑶抿唇：“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是我妈就心动了，想要住进去……”蒋瑶说着，眼眶再一次红了起来，控制不住地流泪。 周铮的眉头一皱，心也跟着蒋瑶的抽泣声一起揪了起来。 他的无力感越来越浓的，明知道蒋瑶现在顶着巨大的压力，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 “周铮……”蒋瑶低声道：“你说我们会不会……真的没法在一起了？” “别说丧气话。”周铮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安慰道：“不会的，只要我们努力，等我做出一点成绩，你妈妈应该就能看见我了。” “你不了解我妈，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蒋瑶摇了摇头，“现在是高飞，以后不知道是谁。高飞这一关过去之后，我妈还会努力给我张罗其他的人。你知道吗，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对生活满怀希望，我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我有钱了，我能自己赚钱，我找到了生活的意义。但是现在，我每天一睁眼，就开始害怕这一天的生活，害怕看见我妈的脸，害怕听见她对我说一些我不想听的话，尤其是这些话，我大部分还只能顺从。如果我不理她，我就要担心她会不会受刺激，会不会又做出过激的事情……” “瑶瑶，别说了。”周铮突然将她打断，咬着牙。 他的心跳声已经快要从自己的耳朵里炸开了，蒋瑶每说一句，他便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下，又急又无奈，根本不知道干什么好，突然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道：“我这几天一直有一个念头，已经想了很久了。既然我们以后都是要开餐厅的，不如我现在就开了，试试看。我担心一年之后也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而且我也想拼一拼。” 蒋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半晌才迟钝道：“开……餐厅？现在？” “对，现在。”周铮抿唇：“钱我已经想好了，先借一笔，有收益之后再还。我等不起了。” 蒋瑶抿了抿唇，被这事情震得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开的话，能行吗？” “不试试看也不知道能不能行，现在先开始做点小本生意，不走奢华的风格。瑶瑶，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主动出击。下一次你打电话给我哭的时候，我希望能让你开心点，能告诉你好消息，而不是在餐厅后厨里端盘子，什么也做不了。” 蒋瑶被这番话狠狠撼动了。 这是她听过最美好的告白，心里瞬间就被温暖填满，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那好，那我支持你！”蒋瑶点头道：“梦想是我们两个的，我也不能干等着。我这就去辞职和你一起干！” “别。”周铮立刻道：“不要和我一起承担风险，我先去做，试水了之后可以了，你再加入。而且你突然换了个工作，你妈肯定会知道的，到时候你妈闹起来，对店……”他没有继续说了。 蒋瑶立刻明白了周铮的意思，面色有些羞赧，想到了张世梅的性子——如果被她发现，她一定是会去店里大闹特闹，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好，我明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挂了电话，蒋瑶的面色已经开始发光了，和之前萎靡的精神状态截然不同。周铮的话有道理，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主动出击，如果两人之间再没有什么进展，她就快要被张世梅逼得喘不过气来了。 她想着，轻声笑了笑，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消息。 “周铮要开餐厅了！” 不到半分钟，林佳仪就有了回复。 “开餐厅？” 江梓琳也发了消息，是简单的一个问号。 蒋瑶兴奋地打字：“你们没看错！重大喜讯！周铮说现在我们不能再干等着了，他想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所以就先把餐厅的事情提上日程。” 林佳仪：“钱呢。” 蒋瑶抿抿唇，有些被这两个直白的字给打击到了，但还是耐心回复：“他说他有办法弄到钱，让我不要担心。” 林佳仪：“去哪里弄？” 蒋瑶：“去借，我没有细问。” 群里沉默了好一阵，直到蒋瑶的兴奋都已经开始被这冗长的沉默给消磨干净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回复了一句：“你们是不是不太看好他开餐厅啊？我和你们说，他做菜真的超好吃的！而且他是我见过做菜最好吃的人，所以一定能成功！” 很久之后，林佳仪发来一句：“你让他好好想想，做菜好吃并不是开餐厅的唯一因素，毕竟他是刚开始进入这个行业，心理准备肯定也不够。好好商量了之后，确认能够承担风险了再去开一家餐厅，对你们两个来说会比较好。” 江梓琳：“我认同佳仪。” 蒋瑶气鼓鼓撅了嘴，想要反驳林佳仪，但又觉得她说的话也没有错，半晌再次打了一行字道：“没事啦！你们不用担心太多，周铮手艺好，心地善良，人也好，我喜欢吃的店老板都是这样的。所以他肯定是能受到顾客喜欢的老板，而且他说了，餐厅就走平民风，不走奢华路线，这也适合他，肯定能成功的！” 她发完了之后再一次等待了许久，想要得到林佳仪的肯定。 半晌，手机铃声终于响了起来，林佳仪发了一句：“加油。” 蒋瑶立刻便笑开了，拿着手机亲了一下，小声开口道：“加油加油！” 第四百零八章 借钱 另一边。 周铮放下了电话之后，一个人在后厨待了很久，直到快下班了，他才将衣服给解了下来，跟上了主厨的脚步。 “刘厨，等等，我有话说。”他道。 主厨转头看了他一眼， 笑了笑，温和道：“又想学什么新菜？” 周铮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笑着道：“不是……我想辞职。” 主厨一愣，伸手拿起一边的布，在自己的手上擦了擦，皱眉道：“不是待的好好的，为什么想要辞职？是餐厅的待遇不好吗？”他看着周铮是个好苗子，有天赋，也肯学，假以时日肯定是有往上爬升的机会的。 周铮再一次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低声道：“我想开餐厅……一家属于自己的餐厅。” 主厨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低头看了周铮许久。 周铮在他的眼神之下越来越心虚，甚至缩了缩自己的脖子，终于鼓起勇气抿唇道：“刘厨，我是认真的。我一直以来都梦想能有自己的餐厅，想要为之奋斗和打拼。这一次也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还有我女朋友，总之……这个餐厅我一定要开。” “开餐厅是这个厨房大多数人的梦想，你不是例外。”主厨开口，表情稍稍凝重了一些，轻叹一声道：“但是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周铮更像是在给自己加油和打气，肯定地开口，但眼神几乎不敢和主厨对视，仍旧是盯着地面，看着自己的鞋尖。” 主厨看了看他，点头道：“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去吧，只是记住一点……” 周铮抬头，看着灯光下主厨的脸。 主厨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随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希望下一次你在和我说到自己的梦想的时候，能够更有自信，更大声。” 周铮一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主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刚才在提到自己梦想的时候不够自信了吗？ 算了，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既然工作已经辞了，剩下的就是借钱了。 他伸手将自己的外套给带上了，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拨通了手机里一个熟悉的电话。 很久之后，那头才有人接。 “喂？” “喂，爸。”周铮道：“是我，你在忙吗？” 那头顿了顿，才道：“现在不忙，工厂今天放了假，我在家里休息呢。” “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 “你现在手上有钱吗？”周铮憋了很久，脸色都涨红了，他想过开口和自己父亲借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困难“我……我现在需要钱，你先借我一点。” 父亲是普通的修理厂工人，平时不怎么花钱，手上应该有一些积蓄。但是这些积蓄大概是用来养老的，他知道借了这笔钱之后压力会有多大，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钱？你惹事了？”父亲的声音立刻高了些，有些焦急。 “不是不是，没有惹事。”周铮立刻解释道：“你有多少能借我的？” “没有，我哪来的钱给你？”父亲道。 “我真的不是胡闹……”周铮无奈道：“我要开一家餐厅，这次是很认真的。我和你提过蒋瑶对吧？他们家里的人不太同意我，我想做出一点成绩给他们看看，我是认定蒋瑶的，而且开餐厅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爸，我这次真的没有胡闹，从小到大我也没有求过你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知道了。” 父亲只是简单说了三个字就挂了电话。 周铮以为父亲这是不想搭理他的意思，只好靠在树下，想想其他的办法。 五分钟后，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是银行的转账消息，账户余额显示多出了整整十万。 “十万……”周铮愣了愣，鼻子瞬间一酸，握着手机颤抖起来。 手机再次一响，周铮立刻将电话给接了起来。 “喂爸……”他开口，伸手抹了一下眼睛。 “这本来是我留着养老的钱，你好好用，努力做。其他的不多说了，你去忙吧。” 简单的几句话之后再一次挂断。 周铮百感交集地在路边站着，心里充满了希望，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辜负这么多人的期待。 三天后。 蒋瑶在剧组闲了下来，突然想到了周铮的事情，心里立刻砰砰直跳。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她自言自语地抽出手机，拨通了周铮的电话，笑容开始漫上唇角。 周铮很快接了起来：“喂，瑶瑶。” “你在忙什么？钱都凑到了吗？”她道。 “钱……钱会凑到的，现在已经有十万了。”周铮有些支支吾吾的，努力想要让蒋瑶放宽心。 蒋瑶脸上的笑容褪去了几分，心里琢磨了一下——会凑到的？那也就是说，还没有凑到？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蒋瑶皱眉道：“你本来打算找谁借钱？” 周铮沉默片刻道：“我爸支持了十万，我本来想要申请一下银行贷款，但是银行那边审核没有通过，开个店怎么也要二十几万的起始资金，不过你放心，我正在想办法，刚刚了解到一个小贷公司，如果不行的话就去小贷公司里借点，虽然利息高，但是以后店里的生意起来了，应该没有大问题。” “小贷公司？”蒋瑶皱眉，立刻道：“那利息太高了，风险也大，别去找公司借。要不这样吧，我找佳仪和梓琳借点？” “不用。”周铮立刻道：“别去麻烦她们了，我再想想办法。” 蒋瑶犹豫片刻，开口道：“行，那先这样。” 电话一挂，蒋瑶便有了决定。 不能让周铮去找小贷公司贷款，以后要背负上的利息和债务怎么也还不清，而且风险太大…… 她想了想，立刻拨通了群电话。 江梓琳首先加入了通话，随后是林佳仪，两人都十分迅速。 “你今天不用忙吗？”江梓琳问道。 蒋瑶道：“剧组刚好闲着，今天念雨没有拍戏，我就在这里打个酱油。你们呢？” “今天公司也没什么事。”江梓琳道。 “我二十分钟之后有个会议，所以长话短说。”林佳仪道。 蒋瑶沉默一下，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我……你们……” “要多少？”林佳仪瞬间猜透了她的意图，没有给她再拖延时间的机会，直接问道。 蒋瑶一愣，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都能猜到？！ 第四百零九章 吞吞吐吐 蒋瑶还是支支吾吾。 江梓琳笑了起来：“瑶瑶，你和我们吞吞吐吐做什么？” 林佳仪也开口道：“先开口，有钱就借你，没那个数也帮不到，到时候你再来吞吞吐吐也不迟。” 蒋瑶想了想，她自己这一个月的工资，再加上下个月省吃俭用一些，也能拿出一些钱来， 所以还是报了个比较小的数字：“应该需要八万……你们手头有吗？” “正好我有四万。”江梓琳道：“最近闲钱只剩这些，都拿去吧。” “那我补四万，待会儿给你，挂了啊，我去准备会议资料了。”林佳仪说着，挂了电话。 蒋瑶一愣，没想到会有这么容易，抿唇道：“真借给我？” “不然呢？假的？”江梓琳再一次笑了起来。 “我是听着你们前几天对周铮好像没有信心的样子，所以我以为你们不会……” “是没信心，你们现在要面临的压力太大了，周铮的性格还需要磨炼。不过这和我们借钱给你没什么关系，信心是没有的，钱，也是要借的。”江梓琳调侃了两句。 蒋瑶舒了口气，笑了起来：“谢谢……” “不说谢。”江梓琳立刻道：“你们好好做吧。” 说着，挂了电话。 几分钟之内，蒋瑶的账户里就进了钱，她将钱转到周铮的卡上，随后起身朝着休息室走去，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座位上休息的方念雨。 “念雨，你有空吗？”蒋瑶小声道。 方念雨一转头，见是她，笑了笑道：“有啊，怎么了？” “这几天我有点事情，能不能和你请个假？”她道。 “可以啊。”方念雨挥了挥手：“反正剧组这几天没什么事，你去吧。” 蒋瑶一愣。 怎么什么事都这么顺风顺水的……闹得她有些不习惯了。 “我之后会把这几天的假期给补回来的！”蒋瑶感动道。 “你傻不傻？我没说让你补，你就麻溜地赶紧走人。哪有这么老实的？你这样出去容易给人欺负知道吗？”方念雨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催促她赶紧离开，亲自上手推着她出了门。 蒋瑶无奈地被她推着走，只能笑着听话，刚出门，手机就响了，屏幕上“周铮”两个字十分显眼。 本来给周铮的备注是“宝贝”的，但是两人决定分开之后，她就下决心不去想她和周铮之间的感情，这段时间就好好努力，做出点成绩来。 “瑶瑶，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周铮有些焦急地问道。 蒋瑶笑了笑：“你别怪我，去和小贷公司借钱还不和佳仪梓离借，到时候我们努力挣钱先把她们的还上就好了。这几天是不是要开始找店面和装修了？我已经请假了三天，不能扔下你一个人去。” 周铮愣住了，心下十分感动，但还是有些担忧道：“你请假会不会耽误自己的事情？” “不会，念雨人很好，我回来之后努力工作，找假期把这几天补上就好。最该担心的是我妈那边……不过应该没关系，我们合计合计应该怎么说就行。” “好。” “那我下午来找你？” “行！” 周铮笑了。 当天两人跑了无数个地点，终于在一个学校的附近将店面给确定下来，好在上个租客也是做餐饮业的，所以装修方面给两人省了不少事，只需要花心思重新布置一下就行。为了节省资金，他们自己找工人和买原料，原料就自己跑一些街区比价，货比三家之后再确定用哪一家的材料。 第三天的半夜，蒋瑶和周铮终于将墙面全部粉刷完毕。两人收拾了东西之后，走出了店铺。 “我送你回去。”周铮道。 “不用了，这几天我早出晚归，我妈已经有点怀疑，我几次都怕她跟踪我，我自己回去就好。”蒋瑶立刻摇摇头。 周铮的眼神暗了一下，想到张世梅对他们的态度，心里更加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经营这个店面。 “那我送你去打车。”他道。 “好。”蒋瑶点头，想到了打车的费用，又是一阵心疼。不过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公交，只能打车回去了。 两人在道上走着，周铮突然想起了刚在一起的时候，第一个吻也是在这样的街边。只不过当时甜甜蜜蜜，一腔孤勇，不害怕任何阻拦，事情也没有现在这么复杂。 他轻叹一声，笑了笑。 “怎么了？”蒋瑶转头问了一句。 周铮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落在她的圆脸上，细细看着她的丸子头，觉得可爱又单纯。 “只是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蒋瑶抿唇，被他一提醒，满脑子的画面顷刻就溢出来了，深吸一口气之后将悲伤的心思全都给压下去了，笑着开口：“没事，我们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等店铺开门了，再做大一点，我就告诉我妈，到时候她之前阻拦我们的借口都别想用，我肯定不会再顾忌那些了。” 周铮的眼睛亮了起来，轻轻点头。 街边来了一辆空车，蒋瑶立刻伸手一拦，随后恋恋不舍地看了周铮一眼。这三天是她这个月以来度过最美好的三天，也越发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想要的人就是周铮。 “我先回去，你早点休息啊。”她轻声道。 “好。”周铮使劲点头，想要伸手抱抱她，但是理智还是将他的手给拦了下来，最终没有任何动作，在夜色中看着蒋瑶的车子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半小时后，蒋瑶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家中。 家里一片黑暗，张世梅这个点应该已经睡下了，所以她也没有开灯，猫着腰，轻轻将鞋子给换了。 “啪。” 整个房间突然亮了起来。 蒋瑶一愣，眯着眼睛适应了光亮之后，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张世梅，心里突然空了几拍。 “你去哪儿了？”张世梅冷冷道。 蒋瑶的心跳开始加速，想到了周铮，想到了那家店，手指开始颤抖了。 不……不能在这时候怯场，一旦撒谎被看出来，她和周铮就彻底没有可能。 想着，蒋瑶立刻将自己的胸膛给挺了挺，开口道：“我出去工作了啊，怎么了？” “工作？工作需要每天早出晚归的，方念雨不是对你挺好的吗？这几天到底去干嘛了？” 第四百一十章 很受欢迎 “妈，你是不是有臆想症啊？”蒋瑶努力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将自己的包包朝着沙发上一扔，咬牙道：“我这几天工作已经够累了，回家还要接受盘查？剧组里本来就是有夜戏，念雨对我再好，她也熬着夜在拍戏，她也凌晨出工，一天睡不到三四个小时，我能自己家里睡到天亮再走吗？” 张世梅见她有些生气了，脸上的表情也缓了缓，知道蒋瑶不是撒谎的人，自己个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又没说你什么，工作就工作，你不能好好说话是吗？” “你有好好说话吗？你要是好好说了，我会无缘无故生事啊？”蒋瑶道。 张世梅挥了挥手，皱眉道：“行了，赶紧去洗漱。你说的也对，这份工作得来不容易，你好好保住比较重要。我先去睡觉了。” “嗯。”蒋瑶努力在脑子里幻想着林佳仪的样子，不冷不热地学着她的态度，回应了一句，转身走进了浴室。 门一关，她立刻捂着自己的心脏，大口喘气，转头看向镜子时，不意外地看见了里面的那张涨红的脸。 要在从前，让她和张世梅撒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通常都是一秒就被拆穿了，但是现在为了周铮，为了他们的梦想和未来，她必须要做出一些抗争了。虽然这个抗争很小很小，但是对于她来说，已经迈出了很努力的一步。 她在缓缓平息了心跳之后，长舒了一口气，立刻拿出了手机，得意洋洋地和江梓琳说了刚才事情的经过，随后开始准备洗漱。 第二天。 江梓琳准时被闹钟吵醒，坐起身来时看见了蒋瑶的未读消息和一个未接电话。 电话是陶美珠打来的，她立刻起身，走两步就在桌上看见了江顾买好的早餐。 “老婆你醒啦？”江顾从浴室里出来，穿着浴袍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十分惹眼。 “妈给我打电话了。”江梓琳也跟着走进了浴室，开口道。 “我知道，你昨晚睡得早，她后来给我打了，让我们中午回去吃饭，有客人。”江顾道。 “客人？” “不知道是谁，让我去了再说。”江顾若有所思道：“不过我猜很有可能是她舞团的那一堆阿姨，上一次她让我回去见见‘客人’的时候，我被所有家里有女儿的阿姨给包围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竞争圈——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多受欢迎。” 江梓琳被他的话给都笑了，斜眼道：“那你后来怎么没有在那些阿姨的女儿里挑一个？” “我妈倒是想呢，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不过她在细细打听了之后，把这个竞争圈都给排除了，她觉得我还是不要沾染她舞蹈圈的人，万一以后要分广场，她不好意思和被人抢领舞的地位……” “噗……”江梓琳没忍住，刷牙的时候将水给喷出来了一些，转头笑弯了眼，开口道：“妈对自己的事业太上心了。” 江顾点点头，十分认真道：“不过老婆，你就没有从我这番话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什么？”江梓琳数漱口，挤出洗面奶，开始洗脸。 “很重要很重要的信息。”江顾朝着她走了过来，将头往她的脖子上一靠，努力眨眼暗示。 江梓琳将他的头给颠了颠，被他闹得有些痒，匆匆将脸给洗了，转身戳了戳江顾的脸，“请明示。” “你有没有觉得你老公特别受欢迎？有没有感受到一丝威胁？以后要不要考虑更爱我一点？”江顾果然明示了。 “……你还是暗示吧。”江梓琳脸色一热，转头朝着浴室门外走去。 江顾立刻伸手一揽，抱着她的腰将她给拖了回来，咬牙道：“那个一个舞团有三十多个人呢！” “行行行，我受到了很大的威胁。”江梓琳无奈地回答，被包围在他的怀抱里，整个鼻腔都是他的味道，有一瞬间竟然不想挣脱了，于是也配合着江顾的演戏，点头道：“下一次还有这种聚会一定要带上我，我想看看舞团另一半生儿子的阿姨对我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那不行。”江顾一边抱着江梓琳，一边抬腿朝着外面走，两人像鸭子似的慢慢移动，最终在餐桌面前停下了。 江顾顺手拿了早餐，将包子送到了江梓琳的嘴边，一边喂她一边道：“你今天想过去吗？” “妈说有客人，那就去吧。”江梓琳转头道：“别让她失望。” 江顾点头，伸手拿了张纸，擦了擦她的嘴边，又道：“那我们一会儿就出发，公司那边今天没什么事，不用去了。” “好。”江梓琳接过包子，自己送进了嘴里。 早餐吃完了之后，江梓琳就简单地化了妆，跟在江顾的身后朝着门外走去，一前一后上了车，到了江家。 江宅今天出奇地安静，平日里能看见陶美珠在花园里锻炼或是听见陶美珠在屋子里大喊大叫的声音，但是今天没有，像被静音了一般。 “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江梓琳一下车，转头问了起来。 这太不像陶美珠的风格了， 她真的在家吗？ 江顾也皱了皱眉头：“今天安静得有点奇怪。”他眼神一瞥， 立刻在旁边看见了一辆陌生的车，眉头皱了皱。 江梓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第一时间也看见了这辆车，十分显眼，直接将她的目光给抓住了，车型十分流畅，一看便造价不菲，虽然是普通的黑色，但也有自己的风格，一看便可以知道车主的性格不是什么普通人，甚至……不是老实人。 “这车是谁的？”江梓琳开口道。 “不知道，不过……”江顾眯着眼睛，伸手将她的手一握，开口：“很像一个人的风格。走吧，今天大概不是什么欢乐的聚会了。” 江梓琳点点头，两人敲响了房门。 咔。 开门的是江先海，脸色冷冷的，在看见他们的时候也没有变化，开门之后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随后道：“进来吧，人到了。” “爸。”江梓琳礼貌地叫了一句。 江先海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 等他转身，江梓琳压低了嗓音靠近江顾道：“看来爸今天心情还算是不错……”她笑容突然一滞，目光猛地直了，定在前方。 江顾刚想接下这一句玩笑，见她的脸色不好，嘴唇也动了动，看见了一把黑白边的伞，显然不是这个家里的东西，应该是客人带过来的。 “怎么了？” “这伞，是江可欣的。”江梓琳说了一句，沉默地将目光投向客厅。 第四百一十一章 到底和什么人混在一起 不可能吧……大概是谁有一把一模一样的伞？这个念头刚出来，江梓琳就自己打消了。 江可欣在买到这把伞的时候曾经炫耀过是限量款，上面刻了她的名字，所以除非是另一个在自己伞柄上刻“JKX”的神经质女人，否则这把伞的主人就只能是江可欣了。 江顾的脸色也变了变，拉着江梓琳朝着里面走去。 “刚才聊到最近打算做什么？”江先海的话响了起来。 “是啊，江顾是不是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并不算低沉，相比之下没有江顾的嗓音出色，但是仍旧十分抓人，尤其是腔调中一股压抑的怪异味道，让人忍不住要将注意力放在说话的人身上。 江梓琳看向客厅，目光动了动。 果然是江可欣，她身边还坐了一个男人，背影十分熟悉。 江梓琳定睛一看，反应过来了——这人就是上次见面时，江可欣介绍的所谓“男朋友”。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此刻两人出现在江宅，看起来就是一出恐怖故事。 “姐姐。”江可欣转头看向了江梓琳，眼睛一亮，笑了起来，脸上尽是看戏的神态。 “嗯。”江梓琳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尽管心里已经思绪起伏，但是没有丝毫的显露。 男人闻声转了过来，精致而阴郁的脸立刻吸引了江梓琳的注意，更让她在意的是江顾的态度，她几乎可以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瞬间就冷了下来，不太欢迎。 “水果来了。”陶美珠从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也没带什么笑意，只在看见江梓琳的时候开心了一会儿，随后就十分冷淡地将水果放在了茶几上。 江梓琳的目光看向水果，差点没笑出声来——这果盘就差直接写上“我不喜欢你们”这几个字了，切的歪歪扭扭不说，用料也太随意了，上面甚至没有水珠的痕迹，让她怀疑陶美珠到底有没有洗过。之前陶美珠端给她的果盘都是精致可口，一看就十分有食欲的。 “介绍一下。”江顾开了口，将眼神转向男人，“我堂哥，江如言。我老婆，江梓琳。” 江梓琳目光一动，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 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江可欣看了，不由失望地撇了撇嘴，嘟囔道：“真没意思。” 江如言的眼神在江梓琳的身上流连片刻，江梓琳也礼貌性地笑了笑，收回了眼神——她再多看一妙，江顾肯定会当场翻脸，从他多次给自己的手部暗示来看，已经快要到爆炸的边缘了。 “坐吧坐吧。”陶美珠道：“别站着了。” 四人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 “我最近没什么很特别的打算，但是大致的方向已经有了。”江如言突然开口道，这话算是接上了刚才江先海问他的问题。 江先海点点头，开口道：“哪个方向？” “石鱼在稳定发展，所以我想把多余的精力放在娱乐圈这一块。”江如言道。 这话一出，江先海的目光朝着江顾的方向瞥了瞥，没说什么，只是勾唇点了点头。 江顾也不动声色地笑着，但是笑容里依旧冷意十足。 两人稍稍坐了一会儿便起了身，准备道别，陶美珠也没有留两人吃饭，显然是对这样的气氛十分不适应，似乎从江如言到来的这一瞬间，全场的气氛都跟着他的气质走了。 “今天还有事，就不多留。”江如言脚步突然一停，转头看了江梓琳一眼，笑着道：“之前也只是听说江顾陷入爱河，网上的报导我也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但是今天见到就不能不信了。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会让他不顾事业只要爱情，毕竟他之前在家族里可是出了名的叛逆和工作狂，今天算是开了点眼界。” 江顾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地将江梓琳挡在自己的身后，笑了笑道：“那当然，我老婆魅力大嘛。” 江如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的动作，笑容十分邪气，点头道：“明白。”随后转身离开。 江顾在他转身一瞬间就沉了脸色，转身咬牙，低声道：“明白……明白什么？有什么好明白的？老婆我们走。” “这就走了？”陶美珠道：“我买了菜呢，就等着你们来了做好吃的！别走了，吃了饭再走！” “他们过来你也该提前和我说一声。”江顾道：“我们先回去吧，外面吃点，不然下午上班就该晚了。” 陶美珠想了想，也只能点头，放他们离开。 车上。 江顾将空调打开，同时将江梓琳面前的镜子给降了下来，避免阳光直接照射到她的脸上，随后开口道：“是不是觉得刚才的气氛很奇怪？” “是。”江梓琳点头。 她还在思考江可欣的事，没有头绪。 这段时间江可欣去了哪里？是故意和江顾的堂哥搭上线的吗？还有那个堂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奇奇怪怪的气质，很难说是好是坏，看了让人不舒服。 江顾叹息一句，“他刚才说自己以后的方向会是娱乐圈，所以这就是和我杠上了，以后一定会经常接触。我现在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在他做什么之前，我觉得还是提前告知你一声比较好。他是我伯父的儿子，小时候倒是经常接触，后来因为他们家被逐出了江家，所以就没往来了。今天你看见我爸妈的反应都有点尴尬，因为他们家和爷爷的死有关系。” 和爷爷的死？ 江梓琳猛地将头抬了起来，意外地看着江顾。她原本以为就是性格不合之类的原因，没想到还牵扯到了这么大的事情。江可欣到底和什么样的人混在一起？ “我明白了。”江梓琳点头道。 “你尽量离他远点，不要正面对上，以后发生了什么也不要直接对话，可以通过我。总而言之就是尽量减少和他的接触，你现在看见对他已经是非常有礼貌的那一面了，也就是说，他最善良，也只能做到这样。” 江梓琳点点头，指尖在手机上捏了捏。 晚上。 江梓琳吃过饭，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思虑了很久之后，拨通了江可欣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被挂断了，她没有任何意外，知道江可欣一定是要端着，再打一次一定会接。 果然，第二个电话过去的时候，江可欣就假装不耐烦地将电话给接了起来，开口的语气就不是太好：“喂，有事吗？” 江梓琳道：“当然有事，我们之间是没事情会打电话闲聊的关系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 害怕失去 江可欣张了张嘴，被这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半晌气愤道：“有屁快放！” “你这么大的人了，说话稍微成熟点。”江梓琳皱眉，顿了顿，“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江可欣站在厕所里，看了镜子里姣好的面容一眼，冷哼一声道：“是。” 刚才她看见电话的时候，第一是不想这么快就接起来，第二也是想来洗手间里接，因为她知道江梓琳一定会谈到和江如言有关系的事情。 “我不想插入你的任何私生活，仅仅提醒你一句。”江梓琳开口，语声冷静：“你最好认真仔细看看自己身边的人，如果是玩玩而已就算了，别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吗？”江可欣立刻像吃了*一般炸开了，咬牙道：“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吧？你直说嘛！反正从小到大你见不得我好的时候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次了不是吗？” “你所谓的见不得你好，哪一次不是在我提醒之后你不听劝，最后以吃瘪作为结局的？”江梓琳冷声回应：“我要是你，就会离这个男人远点，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还怪在别人的头上。这一次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言尽于此，还有，我要是真看不得你好，巴不得不说出口。你不是什么讨喜的人，我也不需要讨好你，所以你千万别以为这个电话是用来打扰你生活的，听不听就看自己了。” 江梓琳挂断电话，没有给江可欣反驳的机会。 江可欣张大了嘴，猛地将手机朝着洗手台上一拍，咬牙道：“居然挂我电话！死江梓琳……王八蛋……她是不是疯了！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骂我一顿是不是！”她骂了一句脏话，随后咬了咬牙，心里有一瞬间闪过了犹豫。 有一点是她不想承认的，江梓琳提心她的话确实每一次都是有道理的，她不听的结果也都是吃了苦头，但是…… 江可欣眯了眯眼睛，转身走出了洗手间，回到了餐厅里。 江如言就坐在一边等着，没有玩手机，而是看着窗外。 巨大的落地窗底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霓虹灯闪烁着，可以将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她已经多久没有看见这样的景色了？自从丢了工作，在大众面前颜面尽失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资格和心思去踏足这样的地方了。曾经她以为自己已经要离上流社会的生活很远很远，但是从遇见这个男人的那一瞬间开始，一切仿佛都在把她拉向从前，曙光就在前方，她居然还在纠结于江梓琳说的那番狗屁不通的话？ 她抿了抿唇，冷哼一声，随后撑出了笑脸，朝着江如言走去。 江如言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未变，开口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补了个妆。”江可欣也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拿起红酒喝了一口，随后道：“今天听你说要进军娱乐圈的事，是真的吗？有打算了吗？” 江如言也伸手拿起红酒，轻轻抿了一口道：“有。” “什么打算？” “我在皇冠公司里有一部分的股份。”江如言轻轻开口，丢出了一颗*一般。 江可欣愣住了，张了张嘴。她只知道江如言神神秘秘，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不是经营着一家游戏公司吗？怎么会在皇冠里有股份？不过这么一想也是，估计是很久之前的投资，皇冠也是近几年发展起来的，最大的那几个股东她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不过就算江如言持股不多，收益也是惊人的。 “你太厉害了！”江可欣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句。 江如言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随后道：“几年前的小投资而已，最后也没想到皇冠能真的做起来。不过……如果你想要进皇冠，我可以帮忙。” 什么？进皇冠？江可欣一颤，将手伸到了桌子底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确定此刻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进去？” “我在里面有几个认识的人。”江如言简单开口：“让你进去应该不是大问题。” 江可欣立刻欢呼了一句，小女生一般盯着江如言看了又看。 其实初见的时候她还一个劲地觉得江如言的长相太凶了，眼神像要吃人似的，但是相处几天之后就发现他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冷漠，说话还算随和，虽然话不多，但是一些东西都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是江家人。江梓琳的身边有江顾，如果她的身边也有江如言…… 她抿了抿唇，抬眼看着江如言的侧脸，眼神闪动几分。其实抛开家世和能力不说，光是凭着这张脸，也是足够有吸引力的。他的眼睛狭长而上扬，鼻梁高挺，是整张脸上最出色的地方，牙齿很白，偶尔一笑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在看什么？”江如言突然开口道。 江可欣一颤，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伸手拿起酒杯，朝着江如言的杯沿上碰了碰，感慨一句道：‘我只是觉得……好像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运气就越来越好了。这段时间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不管你信不信吧，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待在你身边的时候好像轻松很多，你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神奇到让她觉得，他可以拯救自己。 江可欣说完那些话，脸色也有些发热起来，低下头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闪闪发亮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一定是炙热又*的，因为从小到大她喜欢一个什么东西，就隐藏不了，但是这一次她突然就不敢像从前那样张扬地靠近了，或许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会更加小心翼翼。 “是吗。”江如言只是平淡地说了两个字，笑了笑，随即拿起刚才被江可欣碰过的那杯酒，喝了下去。 江可欣的目光趁机看向他滑动的喉结，吞了吞口水，眼睛一眯，将眼神移开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帅哥与野兽 机场。 方念雨和席雨燃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再次准备出发去拍摄节目，这一次他们很早就收到了任务卡，标题写得十分明显，直接告诉他们是野外生存。 两人在机场碰面，方念雨精神满满，后面没有跟着人，手上也没有拎着行李箱。 “嗨。”她挥手，十分开心。 席雨燃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你没带助理？” “带了，但是我助理有点小迷糊，忘记带行李箱过来了，所以我在等她。”方念雨耸肩笑道：“你先去办理登机吧，我们两个的座位相邻，节目已经安排好了，我待会去休息室找你。” 席雨燃将包包理了理，转手给了助理身份证，开口道：“我在这里等你。” “你等我？”方念雨皱眉：“不用吧，你太惹眼了，不要一分钟我们就会被人围观，我可不想被当成猴子。” 太惹眼？ 席雨燃动了动眉头，忍不住看了方念雨一眼，嘴角抽动片刻，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其实方念雨站在这里也足够惹眼，个子高，身材好，即使戴着口罩也能看出来眉眼清秀，为了方便出门，她今天还没有化妆，是素颜出来的。 “来了来了来了！”蒋瑶的身影出现在机场门口，拉着行李箱飞速奔跑，看的方念雨笑弯了腰。 “哈哈哈！你急什么啊！”方念雨伸手帮着蒋瑶理了理额前的刘海，煞有介事地教导道：“女孩子不论什么时候都要优雅美丽，知道吗？你作为我的助理，以后我们的出场都要自带背景音乐，妩媚和妖娆并存，亮瞎路人的眼，知道吗？” 蒋瑶气喘吁吁地看了方念雨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优雅吗？” “怎么了？”方念雨威胁地盯上蒋瑶，手臂一伸，将她勾在了自己的怀里，轻声道：“我不够妩媚吗？不够有女人味吗？” “够够够！”蒋瑶害怕了，立刻投降。 席雨燃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顺手将方念雨手上的登机包给拿了过来，走在了前面。 “喂？”方念雨叫了一声，已经来不及了，自己手上空了一片还有些不习惯，只好立刻跟上了席雨燃的脚步。 两人迅速登机，到了休息室中。 “你收到这一次的任务卡了吗？”方念雨主动坐到了席雨燃的身侧，伸手在自己随身的那个包包里掏呀掏，半晌终于拔出来一个卡片，已经皱巴巴地拧成了一团。 席雨燃看了一眼那个纸团，勉强能够辨认出来是任务卡的样子，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身侧的拍摄团队，轻声提醒道：“在拍。” “我知道啊。”方念雨点了点头，继续将那团纸给摊平了。 节目组的人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终于开口道：“念雨，你手上的是什么？” “我手上……”方念雨抬头，认真开口：“你们给我的任务卡啊！这都看不出来？不是吧？” 节目组的人欲哭无泪，默默地将镜头对准了其他的地方。本来每个人都必须录制一段拿到任务卡时候的反应，但是方念雨根本就不按照套路来，任务卡到的时候她正在吃小龙虾，以肚子饿不想看为理由，愣是等一盘的小龙虾都吃完了，才拆开看了一眼。镜头拉近了想要取一下她惊讶的表情，没想到这位祖宗看了一眼就把任务卡丢到一边，还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哦，野外生存啊。” 这简直是他们做节目以来遇到过最难拍的人！方念雨也就算了，这席雨燃也是个沉闷的性子，在看见任务卡的时候也是一脸平淡，动作不如方念雨粗鲁，但是席雨燃的脸实在太好看了，十分上镜，估计到时候那些人也不会在意他做了什么，他只要站着就好。 “诶，你的这里面写了什么？”方念雨凑到了席雨燃的跟前，席雨燃立刻往后退了一下，似乎是被方念雨的动作给吓到了，随后开口道：“一样的。” “野外生存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吗？”方念雨道。 “不知道。”席雨燃回答。 “好吧。”方念雨有些无聊地点点头，突然轻叹一声：“我饿了……” “我准备了吃的！”蒋瑶在一旁立刻举了手，将自己的背包打开，抽出了一盘真空打包的卤味，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会饿，所以刚才来的路上打包了你最爱吃的鹅翅。” “我的妈呀！”方念雨瞬间朝着蒋瑶扑了过去，碰着她的脸用力亲了两下，笑着揉搓起来，“真乖！” 节目组的人已经开始颤抖了，镜头不知道该往哪里移动，也不知道该不该拍摄接下来这一段名为“饿虎扑食”的短片，在做了剧烈的心里挣扎之后，还是欲哭无泪地将镜头移向了席雨燃。 意外的是，席雨燃居然正在勾唇轻笑，眼神正看着方念雨的侧脸。 “快拍！”一旁的策划组突然小声催促了一句。 摄影师瞬间便领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立刻给了席雨燃的眼神一个特写，又给了一个远景，能将方念雨和席雨燃都拍到镜头里。 嗯……如果方念雨吃东西的样子再优美一点，这个镜头可以堪称完美。 “你觉不觉得，他们俩站一起还挺登对的？” “挺登对？”另一人吐槽道：“帅哥与野兽吗……” “不知道席雨燃这眼神是天生就这样还是只是看着方念雨的时候是这样，我觉得他们之间炒炒CP肯定能火，果然江顾看人的眼神就是不一样。” 那人还想吐槽，但转头看了看方念雨和席雨燃两人的对视，又沉默下来。好像说的也没错，这两人分开看就是完全天南地北的性子，不过站在一起……居然真的有种莫名的cp感。 方念雨吃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个人，立刻抱着鹅翅挪了过去，分了席雨燃一个一次新手套，“给，一起吃。” “我不吃。”席雨燃摇了摇头道。 “人间美味，你相信我！”方念雨立刻激动地推荐，一个劲地将鹅翅的盒子朝着席雨燃的嘴边送。 闹到最后没有办法了，席雨燃只能象征性地拿了一块，趁着方念雨不注意，又轻轻放在了一边。 她吃着吃着，突然转头和蒋瑶道：“你也来吃呀！” 因为甩头的动作，头发差点沾到了碗里，席雨燃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揪住了她的长发，握在手里，一愣之后有些无奈，只能就这么抓着，以防头发再次甩开。 “你们怎么都不吃？”方念雨继续和蒋瑶对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蒋瑶的眼神直愣愣看着席雨燃的动作，迟钝道：“……我我还不饿。” “行吧，那我就自己吃了。”方念雨耸肩，转头。 席雨燃顺势松开手，头发从他的手掌间滑落，随着方念雨转头的动作，再一次飘扬在她的脑后。 他收回手之后也将眼神给收了回去，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现场除了方念雨，所有人的脸上都不自觉染上了一丝暧昧的微笑。 第四百一十四章 和野人做朋友 三个小时之后，飞机降落。 方念雨睡了一路，节目组这几天也在熬夜，见没什么好拍的，大家也都休息了一会儿。 下了飞机，方念雨和席雨燃上了节目组预先准备好的车，开口问道：“我们是去酒店吗？” “酒店？”节目组有人坏笑地接了一句：“没有酒店。” “没有酒店？” 席雨燃好心提醒：“野外生存。” 方念雨若有所思地睁了睁眼，“野外生存的意思……不会真的是去住帐篷，烧烤，和野人做朋友吧？” 节目组的人想了想：“除了最后一点……嗯……基本上都是吧。” 方念雨抿唇，脸上的表情迅速变换了一下。 众人都在等着她的爆发——这里的人都知道方念雨出身不错，也没怎么吃过苦头，旅行环境艰苦一些，肯定是又诸多抱怨的，这在往期节目里他们都见过不少，所以也做好了准备，迎接方念雨的狂风骤雨。 没想到两秒之后，方念雨突然一拍大腿， 哈哈笑出声来：“也太好玩了吧！” “……” “……” 众人默然，这回就连席雨燃也抽了抽嘴角，转头盯着方念雨的脸，试图分辨出她到底有没有在演戏。事实是没有，她就是连眼珠子都开始闪动着兴奋的光，似乎是真的开始期待这一次的旅行了。 车子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方念雨首先跳下了车，一眼就看见地上已经有一个搭好的帐篷，看起来十分豪华，“这是给我们的吗？” “这是向晨已经搭好的，他们提早到了，现在就剩下你们的帐篷还没有搭。” “那我们的帐篷在哪里？” “这里。”节目组将镜头对准了地上的一滩东西。 方念雨转头，张了张嘴。 这……是帐篷？如果不说这是帐篷，她大概会以为这是垃圾，根本没有将这堆东西和帐篷联系在一起。 “是，因为是先到先挑的，你们因为在路上耽搁了几分钟，所以好的就先被挑走了。” 方念雨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抱着头叫了一声：“啊……早知道就不玩了……” 席雨燃在她身侧沉默不语，突然走向了那堆垃圾，伸手挑了挑，转头道：“没关系，能用，只是没有他们的防风。” 晚上应该没有风，不过看着这个水气，要是下雨了就比较难办了。 “嘿，你们来啦。”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 方念雨转头，看见了周向晨幸灾乐祸的脸，不过也只是对着她，一转到镜头面前，便是满脸的友好又调皮。 “来得晚的人只能用这个了。”周向晨笑着道。 方念雨抿唇——他是故意的吧？那么多人，明明可以分一个好点的给他们，然后男生一起住，女生一起住，来之前也没有听说是这个规则，到了才告诉他们，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方念雨咬牙，就要上前。 席雨燃突然伸手将她一拉，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警告。 她抿了抿唇，瞬间没有了言语。虽然出道不久，但是圈里的规则她已经大概摸清了，这时候出头确实不是明智的选择，到时候节目组后期剪辑成什么样也不知道。 “没关系，用就用呗。”方念雨想了想，笑着转头道。 周向晨也对着她笑：“你们会弄帐篷吗？我们组上刚好有人会弄，你们来得晚，就是两人一组了。” “会，小意思。”方念雨想都没想就开口回了一句，不想在周向晨面前说示弱，转头就朝着帐篷的方向走去。 不到两分钟，方念雨就在这一堆东西面前彻底垮了下来。 这什么啊……早知道这么难，刚才就在周向晨面前示弱了……现在怎么办？ 她咬唇，本来想强撑一会儿，但是手里拿着到钉子，研究也半天也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弄。 身侧突然想起了脚步声，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顺手接了她手里的钉子，转身拉着帐篷走向了一遍，蹲下身，开始动作，整个过程居然十分娴熟。 席雨燃？他会？ 方念雨的眼神亮了亮，这倒是没有想到了，席雨燃看起来也是一副富家公子的出身，怎么会这些事情？ 周向晨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席雨燃娴熟的动作，眉头轻轻皱了皱，随后开口，玩笑了一句：“雨燃，没想到你藏的还挺深啊？是不是节目组提前给你透露了点，你在家里苦练了一星期啊？” 席雨燃手上的动作很快，迅速将四个都固定好了，像没听见周向晨这句话似的，直接掠过他，对着方念雨道：“把地上那块防潮垫给我。” 方念雨立刻起身，四处搜寻了一下，找到一张疑似防潮垫的东西，拎起来道：“这个？” “对。” “气垫也拿过来。” “好嘞！” 方念雨干劲十足，配合得十分完美，两人迅速搭出了一个雏形。 一旁的周向晨被晾着已然是没脸了，再加上看见席雨燃不用说明书，直接就将这个破破烂烂帐篷给搭出了一个雏形，心里更加不爽，咬牙道：“看来你们也不需要帮忙了。” “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方念雨转头，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敌意，微笑着道。 周向晨抿了抿唇，脸色瞬间涨红，目光眯了眯，深吸了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转了身。 方念雨立刻凑到了席雨燃的身前，伸手就朝着他的后背一拍，啧啧出声：“不错不错！我还以为我们俩今天就要垮在镜头里了，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席雨燃被她一拍，身子几不可见地僵了僵，随后抿唇看了方念雨一眼，又低头做起了自己的工作。 方念雨依旧在旁边替他打下手，时不时地递东西，拿小风扇，递纸，最后干脆自己上了手。 她一伸手，席雨燃躲了躲，惊讶抬头。 “看我干什么？”方念雨瞪了他一眼，“过来。” 席雨燃余惊未了，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在方念雨的威胁之下只能朝着她稍稍靠近了一点，方念雨立刻拿着纸巾在他脸上擦了擦，将汗液都拭去了，动作不能算轻柔，甚至带着点她特有的粗鲁。 擦完之后，方念雨将纸一扔，笑着道：“好了我的搭档，继续吧。” 席雨燃抿唇，重新低头做起了手上的活。 第四百一十五章 没有回头路 安姿公司。 最后的通知下来了，蔡阳敲响了林佳仪办公室的门，走进来的时候却是面色凝重，一脸的不敢相信。 “怎么了？”林佳仪坐在位子上，最后一份文件也在手中捆好了，放在一边，目光闲散地抬起了头，伸了个懒腰。 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办公室里伸懒腰。以前她一直坚持着自己的那一套，坚信不管在什么时候，保持着最佳的精神状态是最重要的。但是这个公司已经彻底让她失望，失望到让她开始后悔和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算什么。 “有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蔡阳轻声叹息了一句，开口道：“刚才上面下来通知，新的总经理的名字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看来在Boss眼里，王磊就算犯下了多大的错误，也可以被原谅了。 “是吗。”林佳仪扯了扯嘴角：“王磊那边应该高兴坏了吧。” “不，不是王磊。”蔡阳抿唇：“又是一个空降兵，据说是Boss的什么亲戚，也没什么管理的经验，但是因为是近亲，所以一下来就当了总经理。刚才经过王主管办公室的时候，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死寂一片，太吓人了。” 林佳仪皱了皱眉。 蔡阳又道：“这种事本来是该开除王主管的，不过他靠山硬，所以也安安稳稳待在公司里，甚至职位都还是主管，只不过在待遇上下降了一点点。” 林佳仪抿唇。说实话，这个结果倒是她没有想过的。她以为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Boss该有点觉悟，公司需要真正有用的人才能成长，才能维系下去，但是显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人。 “我知道了。”林佳仪点头，不发表意见。 “还有件事，今天是总经理上任第一天，听说所有人对这个新上任的总经理印象都不好，先是花花公子的外表，上班不穿正装，估计也没有什么能力，所以一问三不知……其实林姐，要我说，离开这个公司是正确的决定。” 林佳仪抬眼，看了蔡阳许久才道：“这次一走就没有回头路了，只要你不会后悔就好。” “绝不。”蔡阳坚定了眼神。 林佳仪心里也忍不住泛上了一些感动。这么多年待在安姿，说到底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 也要感谢那些人对她的轻视和打压，才让她真正有几乎练成今天这一身金刚不坏的自保本事。 “行。我写了新的策划案，晚上和强然那边的人对接一下，看看他们满不满意。” “现在就写啊？”蔡阳张了张嘴，显然有些惊讶，不过瞬间就意识到了林佳仪是个工作狂的事实，尤其是刚换了公司，她自然要比平时更加努力。 “嗯，去忙吧。” “好。” 门关上了。 林佳仪沉默地盯着前方的空气看了许久，直到手机响起，才打断了她思绪的漂移。 令她意外的是，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是“Boss”。 想了想，林佳仪还是将这通电话给接了起来。 “喂。”Boss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这温和中带着的疏离也只有林佳仪自己能够清晰地感受和意识到。 从前她觉得这样是专业和酷的表现，并且试图在处理人情世故方面学习Boss的态度，只有在面对江梓琳和蒋瑶的时候才会将自己的面具给卸下来。但是现在猛地一听，还是会觉得心寒。 工作是工作，她明白工作不能带入私人感情，但工作对于她而言也是一场战争，一场关于尊严和未来的战争，她不希望自己到临走的时候，和身边的战友没有丝毫感情，互相算计和利用。 思绪再次漂移，林佳仪猛地皱了皱眉，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最近是不是稍微有点人情味了？ “喂，Boss。” “工作交接都差不多了吗？” “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些东西还没有转交到人事那边。”林佳仪开口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今天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就是想找你聊一聊。你在公司待了这么久，说实话，我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都是依靠着你，才能完美解决。上次的事情我应该为我怀疑你的态度和你道个歉。” 林佳仪顿了顿，开口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是祝Boss以后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员工。” 她这话也不算客气，保持了一贯尖锐的风格，愣是说得Boss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说得对。”Boss道：“你在安姿待着，和很多人都有感情，我也一样。毕竟是老员工了，很多地方是我做得不对的，你可以提出来。当然，其他公司确实有给你更丰厚的回报，你要过去我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是我想了想，这一次真是我做得有些不对，我也不想因为我自己个人的行为，错失一个公司的好员工。如果你愿意的话，安姿的大门是永远为你敞开的，至于待遇方面，只要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提，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这是在挽留了。 林佳仪的眉头一跳，心里一股无名的怒火突然就开始蹭蹭地往上涨，咬了咬牙，半晌才将情绪给压了下去，笑了笑道：“Boss，其实我们大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我不是喜欢打太极的人，让你来和我绕弯子也是挺难为你的。我一开始对公司是抱有希望的，你看看这一年以来，我一直在为这个总经理的位子争，从来没有想过争来争去，这个位置最终不会属于有实力的人。强然那边没有给我什么丰厚的待遇，他们只是给了我应得的待遇，攒够了失望，也差不多该去找找自己存在的价值了。您说对吗？” 一席话说得那边沉默了好久，半晌，Boss才开了口：“我明白。” “那……我还有点事情要忙，就不打扰您时间了。”林佳仪道。 挂了电话，林佳仪将手机一甩，冷漠地看了桌面一眼。 到现在这种时候，总经理不管用了，王磊也是草包一个，才想到挽留她？才想起公司里那么多的困难都是她来解决的？已经晚了。 她转手将强然的刘总电话找了出来，点击拨通。 电话很快通了，“喂，林小姐。” “刘总你好，关于这一次梅肌的未来发展策划，我已经大概拟了一个方向。如果这两天您有时间，麻烦您可以听听我的意见。” “当然了，梅肌刚收入强然，我也是第一次涉足护肤和彩妆这一块，而且毕竟是个粗老爷们嘛，对这些不是很懂，还有许多地方要和你学习。明天怎么样？如果你明天上午有时间，我们可以详细说说。” 林佳仪笑着点头道：“可以。” “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 第四百一十六章 给她股份 第二天，林佳仪提着资料便进了强然公司，一路上了电梯，直接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声音。 林佳仪推门而入，一眼看见了坐着的刘总，脚步微微一顿，有些微讶。 这位刘总看起来居然挺年轻，应该也是有好好保养过的，听着上一次刘总夫人的口风，也是个爱老婆爱家庭的男人，平时在外面也没有听过刘总的风言风语，所以这一部分也大大提升了林佳仪对刘总的印象。 “刘总你好。林佳仪没有废话，直入主题，伸手将自己策划案放在了桌面上，开口道：“这是我写的一个策划，里面有对梅肌未来的大致构图。不算是十分精细，想要看看刘总的看法。” 刘总一愣，没想到林佳仪真会这么认真地去做这件事，惊讶之余忍不住也多看了林佳仪几眼，笑了笑道：“一直听说你是个工作狂，现在才见识到了。坐吧。” “倒不是工作狂这么夸张，没人会喜欢工作。”林佳仪笑了起来，也没有过多地客套，直接就在位子上坐了下来，开口道：“只是答应过的工作一定要做到，我有点强迫症。您先看吧。” 刘总点了点头，低头翻阅起来。 他越看，脸上的喜色就越重，不住地点头，最后将文件一盖， 笑容满面道：“我非常欣赏你的提议，不仅思路清晰，而且有许多新奇的点子是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看来这一次我是真的挖到宝了，但是有件事情我不是非常明白……” 林佳仪抬眼，“您说。” “你这样的人才，安姿那边居然什么要求都不提，就放你走了？” 林佳仪一笑，开口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刘总这样有眼光的。” 刘总哈哈大笑起来，拍手道：“有自信，我很喜欢。这份策划案基本就可以定下来了，我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东西，以后梅肌那边的发展大概都按照你的想法去走，你有什么点子就及时和我沟通。直接和我对话，不需要再上层了，至于之前承诺你的待遇嘛……” 林佳仪的眉头一动，心里突然一沉。 说到待遇……该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有所变动吧？ “之前我们说的是给你经理的位置，对吗？”刘总道。 “是。” “那是在我没见过你之前说的，交流之后我还是觉得，如果以后你能在强然长期发展，将会是我们的一大利器。所以等你入职，我会给你梅肌公司的百分之三股份。” “百分之三？”这回连林佳仪都愣住了。 这不是小数目，更不是开玩笑的。强然是大公司，稳定发展了这么多年，虽然是初涉美妆行业，但毕竟实力在这，发展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是的，百分之三。” 林佳仪看了刘总许久，才突然开口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 “为什么要给我股份？”林佳仪甚至开始自我怀疑了。她足够自信，也对自己有足够的认知，但她现在还没正式入职，刘总就这么相信她的能力？ “别多心。”刘总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一笑，双手交叉，表情平和地开了口：“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好，否则强然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你还心存怀疑，那么我就直说了吧。我觉得你的发展空间很大，与其未来让别人用更高的待遇去挖走你，不如我现在就把你留在强然，到时候你就算要走，对我也会有点愧疚不是？生意人一旦有了愧疚，胜算就大了。” 他笑眯眯的说出这番话，半真半假，半是玩笑，听得林佳仪也松了口气，这才敢放心地开始享受此刻的喜悦。 “我会好好做的。”林佳仪站起身来，肯定地开口道：“不会让您觉得自己选错人，也不会让我自己失望。” “加油。” 从强然公司走出来的时候，林佳仪的脚步还是轻飘的，一直到坐在了车里，她才终于笑了起来。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一个人享受了很久，才缓缓睁眼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回来吃饭吗。” 是左昊发过来的。 要是平时，她肯定会开始揪一些看起来十分刺眼的字眼，比如说“回来”，这种词总让她联想到和上一次“家”有关的地方，这种感觉既陌生，又隐隐让她想要逃离。但是她确定自己此刻心里应该是嗨翻天了，因为第一眼看见这个词的时候，她非但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反而还心情不错地觉得挺温暖。 想着，林佳仪抬手回了一句：“我想喝酒。” 五秒过后：“好。” 林佳仪笑了笑，将车子发动了，朝着左昊的家里驶去。 半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林佳仪走到了左昊家门前，输入密码之后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正在沙发上的左昊，挑了挑眉。 左昊也回了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密码在很早之前就告诉过林佳仪了，但是林佳仪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坚持按门铃，然后等着里面的人来开门。他猜测大概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像这个家里的一个成员，所以才会这么做，但是今天她居然自己按开了门铃，刚才还在消息里说想要喝酒…… “有什么好消息要分享吗。”左昊低头开了红酒盖，开口道。 “有很多。”林佳仪笑着进门，脱了鞋子，突然盯着玄关处看了两秒道：“小门牙呢？” 今天的玄关只有两双鞋。平日里通常是放着小门牙和保姆的鞋子，但是今天居然只有她和左昊的……有点奇怪。 “我让保姆带着她到另一个房子去睡了。”左昊像说了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将红酒倒入了杯中。 另一个房子？ “为什么？”林佳仪放下包包走了过来，转头看着桌上的蜡烛，又看了看此刻的灯光。 左昊抿唇，抬眼看了看林佳仪道：“你对你的醉态有自信吗？” 林佳仪一愣，突然想伸手用力拍拍自己，将眼神转开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问题已经十分明显了……她显然不是喝完酒了还能清醒的人，她林佳仪的人生就是要活到极致。开心的时候诗酒年华，那就必须一醉方休，可是喝醉了之后……小门牙要是看着她又哭又笑的状态，估计会被结结实实地吓一跳。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她道：“有的时候觉得你很细心，有的时候又……”她一顿，突然不想继续往下说了。再说，就要开始互相倾诉自己和对方感觉了。 “什么？” “没什么，这牛排是你煎的吗？”她指了指牛排。 “不是，让酒店送过来的。”左昊道，又补充了一句：“你最爱的那家。”说完便坐了下来。 林佳仪若有所思地盯着牛排看了两秒，点点头，也跟着一起坐了下来，拿起了刀叉。 吃了几口之后，胃很快就被满足了，林佳仪一口接着一口喝着酒，笑容在唇角绽放，久久没有消散。 “敬你。”她举杯一碰，没有任何祝酒词，也没有说为什么，随即将手给收了回来。 左昊看了她一眼，也配合地抬手，将红酒喝下。 第四百一十七章 跟着自己的身体走 “强然那边怎么样？”左昊率先开口，打开了话题。 林佳仪想到今天刘总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再一次笑了笑，随后道：“很好。在安姿的时候，我被限制在主管的位置上一动不能动，我也真的就乖乖的一动不动，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自己当初的坚持有多愚蠢。我一直觉得不甘心，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坐上我想要的位置，因为不想半途而废，也不想换一个地方重新再来……我甚至想过拿到总经理的位置之后，我就辞职，就是不想摔在这里，因为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她想了想，再次抬手，碰了碰左昊的杯子。 一杯酒下肚，她给自己再倒了一杯。 “以前江梓琳那死女人总是说我有心理疾病，前后也劝了我好几回，让我离开安姿，外面有很多适合的工作在等着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向没有这么死脑筋，在这件事情上就是想要走到底。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人突然通透了，放下了很多东西……” 左昊难得听她讲这么多话。她认识林佳仪以来，就从没有一次性听她说过这么多，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冷淡和疏离的表情，远没有此刻这样红扑扑的脸颊来得动人。 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盘子里的牛排一块一块切好，随手给她换了过来，接着吃她剩下的那一盘。 林佳仪被他这个举动吓到一愣，眯了眯眼，皱眉之后还是选择性地忽略了他的动作，继续道：“强然这边给了我梅肌百分之三的股份，很多事情都让我参与。我更喜欢这种付出之后有回报的感觉，而且这边的氛围，更适合我的发展。” 不走关系户，谁有能力谁上。她从进入强然公司开始看见女性比例，心里就满是好感，再加上刘总的关系，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事了。 林佳仪想着，伸手再一次朝着左昊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连续喝了好几杯。 牛排吃完之后，林佳仪起身朝着沙发走去，突然一弯腰，席地而坐。 左昊站起身来看见这一幕，眼神突然动了动——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现在林佳仪是坐在地上了吗？喝完酒之后没有洁癖了吗？ “过来陪我说说话。”林佳仪伸手，招了招。 左昊抿唇，还是走了过去。 林佳仪拍了拍地面，“介意吗？” 左昊坐了下来，直接用行动回答了。 “我突然很想试试看，打破自己给自己定的框架，可能明天我酒醒之后就没有这么勇敢了，因为我现在就想把我自己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块皮肤给割掉……不过没关系，就这么坐着吧。”她笑了起来。 左昊伸手，从沙发上拿了一个毯子，随手放在了林佳仪的身上。 林佳仪没动，突然张口：“左昊，今天晚上我只和你一个人分享了这个喜悦，你知道为什么吗？” 左昊动了动眼神，直视前方道：“不知道。” 以他对她的了解，大概又是什么报恩之类的话了。第一次听的时候确实是不开心的，不过后来多说了几次，他就不在意了。就算她为了报恩留在自己身边又如何？只要是留着，他不用去纠结原因。 他向来，也只看结果。 “因为我觉得风水轮流转，每一个好运气，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已经付出了，这个代价有多沉重，别人不会理解。”林佳仪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长叹一声。 左昊一愣，确实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他一直以来都在反复和林佳仪强调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自己的，他会负责，但是林佳仪也一直试图否认这件事，所以总是给他一种错觉——她不觉得这孩子是谁的，她想要独自拥有这个孩子。 但是此刻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承认了他是孩子的父亲？ “以后会有的。”左昊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林佳仪被这一句话一激灵，差点把刚入口的酒给吐出来，不过转念一想，这话指的应该不会是她和他，只是她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嗯，大概吧。”林佳仪道。 左昊没有言语了。 林佳仪喝完一杯，将杯子放在了旁边，视线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过去的回忆不停地干扰着她的想法，她需要十分克制自己，才能不说出一些让她自己都惊讶的话。 “我一开始进职场的时候，菜鸟一个，被人欺负，当时听过最多的一个观点是……女人要靠着自己的身体，才能打拼到顶端的位置。我一直都不相信这句话，但我一路也看了太多太多为了自己的未来出卖灵魂的人。”林佳仪笑了笑：“有时候还挺羡慕她们，张开腿，什么障碍都没了。” “你要是羡慕的话，自己也可以试试。”左昊道。 “嗯？”林佳仪转头。 左昊盯着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的眼神十分清醒，林佳仪却已经是摇摇晃晃的半醉状态了。 “和你吗？”林佳仪笑了起来。 左昊没有开口，精致的五官在此刻暧昧的灯光下看起来十分具有诱惑力，根本不需要说什么，他就是荷尔蒙的存在。 林佳仪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边放肆地跑着，摇了摇头，试图将异样感给甩掉，后退了几分，“你是我最不该沾染的东西了。”可是她还是沾染了。 左昊挑眉，不置可否。 这一句“最不该沾染”，林佳仪说得诚恳又诚实。他倒是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潜规则那么简单，上了床，给了她利益，然后让她离开，也不至于牵扯到之后的这么多东西。 “但是有些东西一旦沾上了，这辈子都洗不掉，你在一开始拉着我领带的时候就该明白。”左昊的声音响在耳畔。 林佳仪转头，手腕突然被人一扯，身子猛地朝着前方倒去，扑向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随即唇上印上了一个冰冷的吻，没有温度，却霸道凌厉得惊人。 她睁眼，最后一丝理智提醒着自己在做什么，铺天盖地的感性却又让她动弹不得，不想挣扎。 算了，就这样吧。就一个晚上而已，跟着自己的身体走，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缓缓伸手勾上了左昊的脖颈，慢慢回应，动作也渐渐激烈起来， 单手轻松地摸索到他的衬衫扣子，一个一个地解开，直到触到那一片坚实的肌肉，才终于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有多渴望这个身体。 左昊拉着她站了起来，随后往前一推，林佳仪身上的毯子滑落，身子也陷入了沙发中的，白皙的小腿在包裙中若隐若现，勾得他最后一丝理智也迅速被击溃，猝不及防。 两人的身体再次贴合，大掌游离，左昊伸手将地毯上的毯子捞起，盖在了林佳仪的肚子上。 林佳仪已经彻底在情欲中迷失了自己，最后能做到的仅仅是不让*声从唇齿之间流出，也没有时间在意左昊都做了什么，双腿一勾，将他拉向了自己。 呼吸声瞬间急促起来，他的动作也开始渐渐加快，很快就陷入了新一波的缠绵中，肉体与肉体的碰撞，灵魂似乎都可以随着动作融到一起…… 第二天。 林佳仪动了动自己的手臂，从床上醒来，指尖刚刚屈起，就感受到了自己身侧的温度——实实在在的温度，不是床单，而是……一个人。 她猛地清醒了，抬头朝着自己审身前的人看去，目光触到那张雕刻般的脸时，全身都是一僵。 左昊。 昨晚……他们是抱着睡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他的利器 思绪百转千回之间，林佳仪的眼神动了动，轻轻将左昊的手给推开了，起身抓起衣服，朝着门外走去。 昨晚酒醉之前她还带着一丝清醒，也明白那点酒不至于让自己乱性，所以她接纳左昊的那一刻，就只有一个原因…… 林佳仪将门一关，深吸了口气，指尖在衣服上稍稍收紧了些，随即转身离开。 门内。 左昊睁眼，眼神清明，转头似是无意瞥了一眼自己侧放在床上的手臂。 那里还有着些许属于林佳仪的温度和香味，此刻嗅起来也格外令人沉迷。 早晨九点。安姿公司。 张嘉伟收拾好了一切，从工位上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纸箱子。 安姿也算是他毕业之后一直选择相信的公司，是他瞎了眼跟错人，到头来只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这个纸箱子里装着的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拎在手里也毫无重量，就如同他在这个公司里所扮演的角色一般。 张嘉伟轻叹一声，抬腿朝着门外走去。 “需要帮忙吗。”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清冷而干练的嗓音，辨识度极强，腔调和语气都仿佛是天天打交道的人。 张嘉伟一愣，偏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果然看见了林佳仪的脸，更神奇的是那张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 不是讥笑，也不是嘲讽，是一个还算友善的笑容……因为林佳仪在公司里很少有什么表情波动，所以这一个勾唇都差点让他惊掉了下巴，瞳孔微缩。 “林……林主管。”张嘉伟移开了眼神，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林佳仪迈步走上前来，耸肩笑道：“我以为我会比你先走，看来你收拾东西的速度比我要快。” 张嘉伟闻言抬头，凝视着林佳仪的脸许久，才张了张嘴道：“林主管是真的要走？” “当然。”林佳仪笑着转头：“理由和你一样。” 这句话直接戳进了张嘉伟的心底，毫无预兆地往他的情绪上狠狠一击。 “替别人打工，只能这样。”张嘉伟淡淡道，话里带着些许无奈和不甘。 “我倒是不这么想，这辈子活着，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替别人打工。我在安姿待了这么多年，自认功大于过，事事都为公司着想，现在确实也到了该失望该离开的时候了。怎么样，想不想和我一起走？” 一起走？ 张嘉伟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有理解这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去旁边喝个咖啡，边喝边聊？”林佳仪轻轻将下巴一抬，流畅的下巴线条指向了门外。 半小时后。 张嘉伟有些局促地低着头，眼神始终落在自己面前的咖啡上。林佳仪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平日里在公司里虽然有交集，但整个公司上下在她面前也是规规矩矩，大气不敢出，现在单独见面更是莫名地紧张。 “林主管，刚才说的一起走……是什么意思？” “跟我去强然。”林佳仪淡淡道。 “……”张嘉伟一时间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算是提携吗？他们之间明明没有过多交集，以他的资历也暂时配不上强然…… “我看过你的能力，说白了王磊的策划和主意，百分之八十都是你想出来的。”林佳仪道：“但是你在他手底下那么久了，他都没有给你任何一个晋升的机会，甚至连该给的待遇都没有给你，你甘心吗？” 张嘉伟咽了咽口水，半晌只觉得嘴巴发干，抬眼愣愣应了一句：“我可以问一问……为什么吗？” “没为什么，能力和人品，这是我一贯的选择标准，更何况比起新人，我更喜欢知根知底。当然，你也有选择的权利。”林佳仪喝了一口咖啡。 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进入自己的口腔中，唇齿都泛着酸涩的甘甜，余味无穷。 张嘉伟抿唇，眼神突然定了定，看了林佳仪许久，点头道：“好。” 林佳仪有些诧异于他的果断，挑眉道：“不用再考虑？”印象中的张嘉伟还算是个小心翼翼的人。 “不用。”张嘉伟摇头：“其实我已经想去林主管的组上很久了，比起每天无止境地耍心眼，放阴招，我更想试试做点自己真正想做也真正有用的事。” 一句话，触到林佳仪的心底。 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曾经觉得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只要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往上爬，就不会留有遗憾，但最终还是被那些阴暗和肮脏的人逼到角落，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斗争，重复着玩弄人心的手段，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林佳仪勾唇，点了点头，“好，那就说定了。” “等等。”张嘉伟起身，叫住了她。 林佳仪脚步一顿，回头盯着张嘉伟的脸，等待他下一句话。 “有件事我有点好奇……不知道林主管能不能给我解答。” “说吧。”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商业间谍的事情是王主管做的？”张嘉伟有些局促地看了林佳仪一眼。 林佳仪顿了两秒之后，表情不变，“是。” 张嘉伟点了点头，随后低声道：“跟着王磊之后，我做了很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我……” “现在还不晚。”林佳仪打断了他的话，转身朝着张嘉伟的方向靠近两步，目光盯着张嘉伟的脸，微笑始终挂在唇角，“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会丧心病狂地做出什么事。但是这事情不能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安姿再怎么说也是我们曾经为之努力奋斗过的地方，我只恨自己手上没有能够伤害到他的利器，否则，我绝对不会任由他在公司里嚣张下去……” 林佳仪说完这句，眉眼流转，遇上了张嘉伟扩张的瞳孔和微动的表情，心下已经了然。 “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等我通知。”林佳仪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张嘉伟的肩膀。 “林主管。”张嘉伟低着头，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一般，捏了捏拳头。 “嗯？”林佳仪的脚步再一次停了下来，唇角微微上扬，目光闪动。 “你没有能够伤害他的利器……我有。”他道。 第四百一十九章 你嫂子不舍得 “这里面是一些王磊的录音，还有他陷害你的证据。”张嘉伟说着，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U盘，匆匆递到了林佳仪的手中，低声道：“我虽然帮着他，但是也害怕他哪天不需要我了一脚踹开，所以留了点后手。这些东西应该够他喝一壶的了……也证明我当时果然没有猜错。”他轻笑一声，不知是庆幸还是无奈。 林佳仪摸着手里冰凉的U盘，指尖稍稍攥紧了，笑了笑抬头：“我会好好用。” 张嘉伟点点头，拿上自己的所有物品，匆匆离开。 随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咖啡厅也再一次安静下来。林佳仪将U盘往包包里一放，转身想要抬腿，没走两步便顿住了，眼神朝着前方看去。 王磊？ “哟，林主管，还挺闲呢？”王磊笑着推门走了进来，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随后又转向了门外，似乎是在追寻刚才张嘉伟离开的踪迹，笑眯眯的眸光中满是怀疑和警惕。 林佳仪撑起了笑容，慢悠悠回了一句：“王主管是大忙人，一边想着要怎么在安姿里苟且下去，一边还要想着怎么让自己脏得不能再脏的手看起来干净点……比起您，我当然挺闲。” “还是这张嘴不饶人。”王磊上前，靠近了几分，玩笑的腔调听着人几分作呕。 林佳仪看着王磊，嘴角的笑容开始一点一点消失，“王磊，我马上要离开安姿了，也不打算和你打太极装和睦。还是省省吧，这幅嘴脸等碰到下一任主子的时候再摆出来，也不迟。” 王磊的面部表情迅速变换了一下，脸色也沉了沉，嘴角微微抽动几分，随即眼眸一转，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刚才你是在和我手下的张嘉伟在一起吧？怎么，最近换口味了？” 果然……林佳仪一声嗤笑，几乎没忍住自己鄙夷的表情。 “王主管多虑了，不过是聊聊天。作为被安姿放弃的两个人，恰好有那么一点共同语言罢了。”她说着，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一推门，王磊的脚步声立刻跟了上来，“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你林佳仪向来睚眦必报，这么久了，我对你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佳仪不答，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王磊急了，伸手将林佳仪的手腕一拽，林佳仪反手一甩，瞬间将王磊的指尖撇开。 “王磊，你是往死路上走呢？”她右手轻抬，揉着自己左手的手腕，眯着眼睛开口。 王磊抿了抿唇，面色闪过一丝恐惧，随后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咬牙道：“既然你要离开，我和你之前就没有关联，我奉劝你一句，别在我身上动什么心思。” 林佳仪勾唇，余光都没有朝着王磊的方向瞥，转身离开。 办公室内。 林佳仪收拾好包包，铃声响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眸光微微一闪。 是左昊的短信。 “接小门牙之前先来我这里一趟，有东西给你。” 她伸手将屏幕熄灭，跨上包包走出了公司。 半小时后，林佳仪的车停在了宝拉公司的楼下，随后开门下车，径直走向了大厅。 “林小姐。”Linda坐在沙发上，一见到她，立刻起身弯了弯腰，笑着道：“左总让我在这儿等你。” 林佳仪眯了眯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第一次见左昊让Linda在这儿等着。什么意思？ “公司换了前台。”Linda似乎看出林佳仪的疑惑，笑着道：“左总怕她们没眼力劲儿，特意让我下来带着你。” 林佳仪抿唇，点了点头，沉默地跟着她上楼，心下确实是闪过一丝波澜。 Linda带着她停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外，敲响了门之后脚步一转，干净利落地离开。 林佳仪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左昊，目光盯了两秒，没有移开。 “来了。”左昊十分自然。 林佳仪点了点头，抬腿上前，瞥过桌上放着的一个红酒礼盒，开口道：“要给我什么东西？” “这个。”左昊抬头，用下巴指了指红酒，“晚上我没空陪你们一起去，这个算是送给周铮的开业礼。” 林佳仪一愣。 周铮的店明天开业，确实邀请了她今晚去试菜，但她以为左昊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也根本没有起让他一起去的心思……他还特意备了礼物？ “怎么？”左昊见她久久没有作声，抬头问了一句。 林佳仪立刻将礼盒拎了起来，笑着道：“没什么，只是不像左总一贯的作风，有点惊讶。” “不像我作风的事，我最近做得太多了。”左昊的嗓音很低，每一个字都悠然地敲在林佳仪的心头，“以后慢慢习惯。” 又是一阵波澜。 林佳仪突然一缩手，眉头皱了皱，在心里细细将这句话反复咀嚼了一遍，也没尝出个所以然来，转身离开，“行，我去接小门牙放学。” 她下楼上车，动作很快，眼神忍不住瞥了一眼身侧的红酒，发动了车子。 夜幕开始降临，笼罩着南城的地面，雾气伴随着冷意开始在四周侵袭，校门口的小摊也开始热闹起来。 “哇……”李家然一下车，立刻做了个拥抱大地的姿势，感叹地开口：“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来学校了……这气氛，这人流，啧啧……” “收敛点，都在看你。”宋黎轻声咳了咳，提醒道。 李家然转头瞥了他一眼，拧眉道：“本宇宙美颜也不是第一次被围观了，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你说是不是，嫂子？”他一转头，眼神落在了刚从车上牵着手下来的江顾和江梓琳两人手上。 江顾立刻冷了脸，眯着眼睛道：“李家然，你骨头是不是太紧了？我给你松松？” 李家然咬牙，“哥，你真是我亲哥……一天到晚这么腻歪，能不能给人一点生存空间了？嫂子，你控制控制他，这世界上能管得住他的也就只有你了！” “你嫂子不舍得。”江顾的手一松，转而搂上了林佳仪的腰，紧了紧，上演了深情注视两秒之后，笑眯眯地转头道：“进去吧。” 李家然崩溃地一抹脸，长叹一声。 “等等。”江顾突然再一次开口。 李家然挑眉，转过头。 “你暗恋对象带着孩子来了。”江顾微笑着，话里没有温度。 李家然瞳孔一缩，不等他用眼神搜寻，身后已经响起了奶声奶气的叫喊。 “妈咪！是牛排呀！小门牙最爱吃牛排了！” 妈咪？小门牙？ 李家然定神一看，林佳仪手里牵着的赫然就是左昊的翻版，眉眼之间十分相似，但是笑起来两眼弯弯，倒是没有左昊的样子。 不过……大概这里没有人见过左昊笑吧？一想到左昊笑起来有可能是这个样子，李家然就一阵毛骨悚然。 “怎么都站在门口？” 林佳仪抬眼扫了四周一圈道。 “听李家然演讲。”江顾凉凉来了一句。 李家然瞪眼，只能将怨气往自己肚子里吞。 林佳仪看了看他，随后道：“先进去吧，小门牙饿了。” 几人说着，一前一后进了牛排店，只留下李家然幽幽看着林佳仪牵着小门牙的背影，直到所有人走光了，才抬腿踏进了店内。 第四百二十章 软肋和克星 众人落座之后，蒋瑶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嘻嘻道：“都到了呀？今天准备的都是明天开始试营业的菜，马上就好了……呀，这是谁家孩子？” 林佳仪笑着抬眼，盯着蒋瑶——不错啊，这妮子现在都学会打趣了？ “大家好，我叫小门牙。”小门牙十分有礼貌地开口，葡萄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今年五岁了，在上幼儿园。” 江顾眼睛亮了亮，突然伸手将江梓琳的指尖一捏。 江梓琳转头，也诧异于小门牙的口齿伶俐，因为他们几乎没有接触过，只是听着林佳仪常常夸赞，今天一见，也明白林佳仪为什么会喜欢她了。这大眼睛和机灵劲儿，换谁谁都喜欢。 林佳仪一笑：“真乖。妈咪带你去洗手好吗？” “好呀好呀！”小门牙立刻举手，一脸萌态，被林佳仪抱着下了椅子之后，屁颠屁颠地拉着林佳仪的衣摆朝着洗手间走去。 江顾盯着小门牙的背影，笑容也抑制不住地在自己的唇角上扬起，半晌回头，缓缓挨近了江梓琳的肩头，低声道：“老婆，我们什么时候也可以……” “咳……”江梓琳有种不祥的预感，立刻轻轻咳嗽一声，将江顾接下来的话给彻底打断。 江顾充满怨气地看着她，眼神暗示，肢体明示，各种方式都用尽了，江梓琳就是死死盯着前方，不和他做任何眼神交流。 “抱歉抱歉！我刚下戏，迟了点！”方念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随即门帘一掀，冲进来一人，在江梓琳身侧挤了进来。 “喂喂喂！”李家然大叫：“方念雨！你能不能别这么野蛮！” “怎么了？”方念雨瞥了他一眼，“李公主，你能不能别这么娇气？” 噗…… 一整桌的人都被这个称呼给逗笑，但也都很给面子的没有明着笑出声来，但此起彼伏的忍笑声还是连成了一片，在狭小的空间中炸响。 “方，念，雨！”李家然嘶吼：“你叫我什么！” “行了行了，我刚下戏累着呢。”方念雨挥了挥手，“小公主，就让我休息休息，刚才不好意思啦。”她说着，伸手拍了拍李家然的肩膀，语气俨然带着敷衍和无奈，还有一丝刻意装出来的宠溺。 李家然张着嘴，看着众人的笑脸，气不打一处来，平常流利的嘴皮子功夫到了方念雨这里就丝毫不管用了，有火也撒不出，只能干瞪眼。 “ 友情提示，你还是坐那边去吧。”江顾的眼神朝着宋黎的边上一晃。 李家然立刻端着自己的碗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宋黎迈去，一秒钟都不再停留。 林佳仪带着小门牙出来了，在位置上坐下，众人一见小门牙，纷纷朝着她围了过去，开始打趣和逗乐。小门牙也十分配合，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可爱童真，不到几分钟就博得了所有人的喜爱。 江梓琳在一侧轻轻叹了一句。 “老婆，叹什么气？”江顾瞅准时机靠上前来，粘着江梓琳不放。 江梓琳轻声道：“感慨。果然是再坚毅的人都会有自己的软肋和克星，比如李家然和方念雨，佳仪和……”她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谁。 是小门牙，还是左昊？如果只是小门牙，她不相信这其中没有左昊的功劳。 “你能看出来的事情，左昊也能。”江顾在一旁轻笑着回了一句。看似无意，去饱含深意。 是啊，如果连她都能看出来小门牙对佳仪的重要性，左昊会不明白吗？所以小门牙在两人之间的作用不言而喻，佳仪今天能和左昊走到这一步，也绝对不是什么缘分和偶然，而是人为的必然。 江梓琳勾唇一笑，抬头看向了林佳仪。 林佳仪正低头刮着小门牙的鼻子，似乎刚被她说的什么话逗得发笑，顺手还帮她整理了一丝细碎的头发，紧了紧衣服。 “挺好的。”江梓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声道。 “老婆，我们也可以有小克星的……” “上菜咯！”蒋瑶清脆的嗓音在厨房门口响起，打断了江顾的提议。 江顾抿唇，咬了咬牙，回头就看见李家然正坏笑着看他，立刻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李家然莫名被凶了一顿，张了张嘴，委屈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将牙磨得咯咯响。 “这是店里主营的牛排套餐！”蒋瑶将牛排一一放下，周铮也出来帮着摆放，“还有意面，沙拉，主打西餐和轻食，周铮打算先试试看哪个比较有市场，现在的学生不都爱减肥吗？我们已经详细计算过减肥沙拉的卡路里，一定会受到欢迎的！” 周铮站在一旁腼腆地笑着，有些局促道：“你们先试试看。” 众人点头，纷纷开始品尝。 “……怎么样？”蒋瑶也落座，带着些许期待道。 “嫩。” “好吃。” “太好吃啦！不过在学校门口开这种店，学生有能力消费吗？”方念雨夸赞之余，大喇喇地将自己的担忧说出了口。 蒋瑶和周铮同时一滞，互相看了一眼后抿了唇，随后还是周铮先笑开了：“只要东西好吃，不怕没有人过来。这附近还有好几个小区，人流量也挺大，总之……一切都等试营业之后才有答案。你们继续吃，我把剩下的东西做好端上来。” “我也去帮忙！”蒋瑶也打了鸡血，笑着冲上前去。 “你陪着他们就好。”周铮伸手将她一按，轻轻往座位上一推，“忙了这么久也没吃东西，先填填肚子。” “救命啊……”李家然的声音已经开始嘶哑了，“一对不够，又来一对……”他叫着，忍不住抬头看了林佳仪一眼。 林佳仪仿佛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正专注着将牛排往小门牙的口中喂，脸上的神情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温柔，一手还拿着纸巾，小心翼翼擦拭着小门牙嘟着的嘴。 “老婆。”江顾凑上前来，憧憬道：“这种克星，我也想要。” 江梓琳咬牙，伸手拨开他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半个身子，不加理会。 “嫂子。”李家然越过宋黎和方念雨的背后，怪声怪气地轻声道：“这种克星，他也想要。嘶……肉麻死了。” “李家然，上周你去夜店里瞎逛的之后妹子找上门来的事情解决了吗？”江顾突然大声道。 “什……什么夜店？你别胡说八道啊你！”李家然坐直了身子，余光朝着林佳仪的方向猛晃，大声抗议：“江顾你再胡说八道我和你没完！” “这事儿不能说啊？”江顾倒抽一口冷气，震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次帮你兜着……不过你说你这事情做得也太不厚道了，人家女孩子在你家门口哭我都看见了，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你不说话就对我名声很好了！”李家然几乎崩溃，没想到江顾居然给他玩阴招。现在好了，解释不清了…… 江顾满意地将眼神给收了回来，几乎窝在江梓琳的肩头道：“老婆，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想生孩子。”方念雨塞了一口牛排，送上助攻。 第四百二十一章 时间不等人 江梓琳一口菜下肚，差点没被噎死，转头盯着方念雨看。 方念雨立刻伸手摆出投降的姿势道：“没，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随口一说。” 接下来端上来的一些特色小菜，口感都比较普通，几人试完之后都给出了意见，帮忙收拾了碗筷，走出了小店。 “我先带小门牙走，她到睡觉的点了。”林佳仪抬眼道。 “好。”江梓琳点头，挥了挥手，风正好朝着她的方向扑来，冷得她脖子微微一缩。 江顾立刻就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江梓琳抬了头，在灯光下细细看着，五官的轮廓更加帅气逼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眉眼一动，收了回来，转头对着一边的蒋瑶笑道：“明天开业的时候我们再过来帮忙，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好呀！”蒋瑶立刻笑着道：“明天有优惠活动，我们还有很多优惠券要核对一下，再调整一下活动的方案。我晚点再走，路上小心啦！” 江梓琳点头，抓着江顾的手指上了车。 方念雨也加入了他们的座位，这辆车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李家然坐在驾驶位，不停地抬眼偷看后面的几人，笑容忍不住在自己的唇角溢出，但碍于江顾阴沉沉的气场，始终没敢开口玩笑。 直到车子停下，李家然才轻咳了一声，给方念雨使了使眼色。 “干什么李家然？你眼睛坏了？”方念雨抬头，毫不留情地说了一句。 李家然咬牙，等着两人下车了，才恨铁不成钢道：“你刚才怎么不说说话？喂，你的初恋情人可是要和别人生孩子去了……我就指着这个机会好好损损他呢！你看江顾那小子在江梓琳面前吃瘪的样子！此生难见啊！” “什么初恋情人？你好好说话啊，江顾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是那么不洒脱的人吗？”方念雨翻了个白眼，靠上后座，皮笑肉不笑道：“我现在站在梓琳这边，你再说点什么我就去告密。好了，李公主，可以开车了。” 李家然伸手就抄起手机，作势要扔向方念雨。 “诶！冷静冷静！”宋黎立刻一把将李家然给抱住了，忍不住笑着道：“要不要换我来开？” “不要！”李家然吼了一句，转头开车。 另一边。 江顾揽着江梓琳的肩，沿着路边的花圃朝着房子的方向走去。 “老婆，我刚才的提议你听见了吧？”他再次开口道。 “嗯。”江梓琳这才应声。 刚才席间那么多人，这男人是非逼死自己不可。但是不得不说小门牙确实可爱，她看了也想逗一逗。 “要是生一个小门牙这样的，多好，对不对？”江顾继续诱导。 “嗯。”江梓琳再一次应声。 嗯？她刚才说了嗯？ 江顾停住了脚步，伸手将她肩头一拉，正对着江梓琳弯下腰来，“这是同意了？” 江梓琳被他的目光逼得忍不住后退一分，随后轻咳一声，“嗯……如果像小门牙，也没什么不可以。” “真的？！”江顾猛地将她一搂，狠狠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一下不够，又是一下。 江梓琳伸手擦着自己的嘴，“你克制一下行不行……唔！” 她伸手，拍了拍江顾，下一秒就被他抵到了树下，轻缓而有力地朝着树干上一靠，唇齿交缠。 不管什么时候都好闻得让人窒息的味道，再一次侵入她的每一个细胞。 江顾吻着吻着，突然停住了，猛地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江梓琳被这几番变化弄得有些头晕，完全无力追赶江顾的脑回路。 “现在就回去生孩子。”江顾一本正经道：“我妈从小告诉我一个道理，时间不等人。”话音一落，江顾抱着江梓琳便开始狂奔，乐滋滋的笑容根本压抑不住。 江梓琳被他逗得又无奈又好笑，到了玄关前还在挣扎，“我先洗澡……” 江顾一把又将她搂了回来，抱上了柜子，再次热吻。 江梓琳有些抵抗不了这样的攻势，神情也开始渐渐恍惚，理智淹没在一片喘息声中…… 第二天。 江梓琳在一道洒在面部的阳光中清醒，全身像散架一般疼痛起来，不禁蹙了蹙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 谁知道江顾这么能折腾……该不会是真的想要个孩子吧？昨晚确实没有做安全措施，虽然她对要孩子这事情不太排斥，但总觉得这么仓促就开始了，心里有些没准备。 算了，肯定是一时兴起，这段时间的兴头熬过去就好了。 江梓琳想着想着便失笑一瞬，掀开被子缓缓站了起来，简单洗漱过后，朝着客厅走去。 “备孕期间禁烟禁酒，禁暴饮暴食，一日三餐营养搭配……”客厅传来几声嘟囔。 江梓琳脚步一顿，抬眼朝着沙发处看去，嘴角抽动了片刻。 江顾正倚靠在沙发上，桌上放着买好的早餐，手里拿着阅读器，听着刚才那几句应该是已经查上了备孕知识。 这是动了真格了…… “老婆你醒啦？”江顾听见声响，立刻将手里阅读器给放下了，朝着江梓琳走了过来，十分自然地在她额头上一吻，“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江梓琳犹疑地看了阅读器一眼，转身走进了房间。 叮。手机响了。 她随手拿起，瞟了瞟刚发过来的消息，是林佳仪。 “我今天有工作，去不了，改天再和你们聚聚。” 不是在群里的发言，是私聊，看来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和她说了。 “好。还有呢？” 林佳仪的消息很快过来：“还有就是多多照顾一下蒋瑶的情绪，昨天吃的牛排觉得一般般，定价过高，其他的菜品也比较平庸，如果定位是高档餐厅还行，开在学校附近，竞争力恐怕不大。昨天我和她说了这些，她都没有当一回事，今天活动力度大，客人应该比较多，但是过了活动的时间就会迎来一次低潮，你先安抚他们，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行。”江梓琳笑了笑。 就知道佳仪是个嘴硬心软的，嘴上说着不想管，却一直帮着想办法，给忠告，生怕蒋瑶碰上什么过不去的坎。 第四百二十二章 我没有女朋友 两个小时后，江梓琳和江顾同时到了店里，李家然已经被安排到了后厨工作，宋黎则负责端菜和记录菜单。 第一天开业，活动的力度十分大，自然也吸引到了不少学生，不仅座位爆满，门外还排起了队。 江顾由于形象原因，被安排到了收银员的位置，还差点被人给认出来。 “第5桌上菜！”周铮在厨房忙碌着，蒋瑶喊号，笑嘻嘻地看着火热的场面，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照这样的势头下去，这家店一定会成功，她和周铮的未来也就有了希望…… 另一边。 江顾一边守着收银台，忍受着一旁女生黏在他脸上的视线，一边观察着正在端菜的江梓琳。 这么累人的活儿，也不知道老婆的腿酸不酸，肩膀疼不疼，现在要不要给她预约一下按摩？刚才那一桌的小年轻是不是偷偷看了她一下？没错啊……这眼神色眯眯的，长大能干什么好事！哟还搭话了……真搭话了…… 江顾双手攥拳，死死盯着江梓琳的方向。 江梓琳正笑着给客人介绍菜品：“牛排是主打，还有一些女生减肥的营养餐，到时候可以带着你们的女朋友过来试试看。” 坐在一边的男生也是二十出头的学生模样，穿着球衣，皮肤有些黝黑，看起来健康而阳光。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脸色轻微涨红，忍不住将眼神朝着江梓琳的脸上看了又看，“我……我没有女朋友。” 江梓琳一愣，随即笑着道：“不着急，总会有的。”说着往江顾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暖了不少，却意外遇到了江顾咬牙切齿的模样。 球衣男身侧的两个男生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开口就道：“他的意思是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喂……”球衣男似乎害羞了，推了自己的朋友一把。 江梓琳下意识地再次看了一眼江顾，江顾已经作势要冲过来了，十分不爽地看着那几个男人。 “上菜咯！”蒋瑶端着套餐走了过来，恰好打断了这边的气氛，顺道对着江梓琳挤了挤眼睛，眼神看向了江顾的方向，压低声音道：“梓琳，你还是过去一下吧，江顾的眼神都能把我吃了……” 江梓琳无奈地一笑，转身朝着江顾的方向走去，脚步微微一停，突然弯腰，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别太累了，适当休息。” 江顾瞬间变脸，眼神一亮，所有负面情绪都随着刚才那个吻飞走了，笑眯眯道：“哎呀，突然好累，如果再来个吻可能会好点……”他朝着桌上一趴，扶着腰大叫着各种器官的疼痛。 厨房的窗口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握着刀的手，和一把低沉的嗓子：“上菜。” “哪一桌？”蒋瑶回头，被那把刀给吓了一跳。 拿着刀的手动了动，李家然的脸从的窗口中缓缓移动出来，“收银台。” 蒋瑶笑着道：“我可不敢……诶，你成天眼红着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找一个？” “我倒是想。”李家然收了刀，冷哼一声，脑子里突然闪过林佳仪的脸，指尖微微在刀柄上一收，笑开了：“算了算了，事业为重，我已经打算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事业了。不过说真的，你不想杀了他们两个吗？” 蒋瑶笑着看了看他，转身走进了厨房继续忙活。 晚间结束之后，周铮和蒋瑶同时出了门，累得腰酸背痛。其他人已经回去了，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做完，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累吗？”周铮看着蒋瑶，想要伸手帮她揉揉肩，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僵硬了一会儿之后又缩了回来。 他差点忘了，现在和蒋瑶已经不是能够随意肢体触碰的关系…… 蒋瑶回头，笑着伸手拍了拍周铮的肩，“我不累呀。你看看今天的客人，如果以后们每天的生意都和今天一样，你很快就能赚到钱了，如果你开上自己想要的餐厅，我妈那边就好说话了，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极力阻拦。” 周铮想到今天刚开业的火爆场面，笑容也在唇角渐渐绽放，眼神闪烁着点头：“嗯！” 蒋瑶说得对。他要先有事业，才能有娶她的底气，如果他一直连那些追她的男人都比不过，只能让她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红绿灯路口，周铮一路都在偷偷瞟着蒋瑶的侧脸，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清了清嗓子。 “ 怎么了？”蒋瑶转头。 “嗯……你闭上眼。”周铮笨拙地开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动作十分明显，还带着一丝颤抖。 蒋瑶诧异地扬眉，但还是听话地乖乖将眼睛给闭上了，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周铮慌乱地拔出盒子，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盖子给顺利打开，抿唇深呼吸了许久，才走上前去，将项链轻轻绕上了蒋瑶的脖子，表情一片虔诚。 冰凉的触感顿时让蒋瑶睁开了眼，眸光微微一动，低头伸手，扯住了脖颈间的项链，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这是……” 吊坠是十分简单的花朵样式，没有过多的装饰，但在灯光下依旧耀眼得让她鼻尖酸涩。 “这个是……这个是我想送你的。”周铮紧张地低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没有给女孩子买过这种东西……花也没有什么寓意，店员说女孩儿一定会喜欢的，所以我……哦对了，你别担心，这个是我离职的时候得到的补偿金，今天开业的生意也不错，钱很快就能赚回来的。我只是想，从来没有给你买过什么，别人都有耳坠项链戒指的，我也想让你戴戴这些……” 蒋瑶咬唇，泪光已然随着笨拙的话语开始在眼眶里泛滥，指尖触到吊坠的地方也微微刺痛起来，吸了吸鼻子，一闭眼，脸上便是一片湿意。 周铮顿时更慌了，震惊地想要给她擦眼泪，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了？不舒服吗？还是……不喜欢？” “不是，好喜欢。”蒋瑶猛地摇头，勉强擦了擦自己的脸，笑着抬头道：“超喜欢。” 周铮松了口气，笑容也开始泛滥了，“那就好……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蒋瑶点点头，这一次的点头格外用力，抓着吊坠的手指也开始颤抖。 她记得佳仪曾经和她说过，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嫁自己心甘情愿嫁的人。所以她一定要和周铮在一起……一定。 第四百二十三章 你玩我呢 连续三天下来，江梓琳都能在晨起的第一时间看见江顾挂在沙发上收听各种育儿经验的音频，这才终于确认了他是认真的，再加上李家然也开始热烈讨论自己做干爹的事情，不断怂恿江梓琳生个孩子，几个人的群聊顿时变成了大型催生现场。 早晨八点半。 江顾拉着江梓琳从医院出来，盯着手上的身体报告，不住地点头：“老婆，你的身体很健康。” 江梓琳斜了他一眼，“谢谢夸奖。”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手机便响了起来。 江梓琳低头看了看，身子突然一僵，转头道：“你是不是和妈说了什么？” 江顾一笑道：“当然说了，不过她的态度奇奇怪怪的，倒是把我骂了一顿。” “骂你？”江梓琳一边将接起电话，勉强挤出笑容道：“妈。” 她这几天几乎被整个未闻上上下下逼到墙角了，就连新招进来的助理在路过她的时候都会停下来，笑眯眯地打听一句：“梓琳，听说你们准备要孩子了？加油哦！” “梓琳呀！听江顾那臭小子说你们想要孩子了？”陶美珠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咋咋呼呼响了起来。 江梓琳抿唇道：“有在准备……顺其自然吧。” “妈虽然也想要个孙子孙女的，但是仔细想了想，觉得女人还是潇洒几年比较好。你们现在不是还年轻嘛，不用这么着急，你看看妈，当年就是生了江顾的那几年，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被那臭小子弄得一团糟！你们不是刚刚开始办公司嘛，我知道江顾那小子，他肯定恨不得复制第二个你，第三个你，第四个你！现在还生怕你跑了！别听他的！我们自己潇洒几年再说！这事情上妈是完全支持你的意见，想要就要，不想要咱就缓几年，别有压力啊！” 陶美珠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江梓琳听得怔愣了许久，轻咳一声之后看向了江顾的侧脸，半晌笑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婆婆劝着别生，多玩几年，丈夫上赶着要生……这不是应该发展的剧情啊…… “行，我知道了，谢谢妈。”江梓琳笑着开口，心中又开始泛起一阵暖意。 她知道陶美珠是真的在为她着想，也感叹自己何其幸运，能够遇上这样的人，这样的家。 电话挂断，江顾无意问了一句：“妈说了什么？” “让我别着急，可以缓几年再要孩子。”江梓琳平平淡淡道。 江顾一个急刹车，咬牙切齿地掏出了手机：“陶美珠女士真是拆台小能手了，能这样祸害自己儿子吗！老婆你别听她的！” “行了行了。”江梓琳伸手一拦，笑着将江顾的手机给抽到了自己的手里，开口道：“好好开车。” 几分钟后，车子在未闻公司前停了下来。 江梓琳下车，手指被江顾一捏，牵着走进了大厅。 李家然正斜靠在沙发上，一见他们走进来，立刻跳了起来，将自己面前的一个大碗献宝似的放在了桌前，微笑着道：“嫂子，顾顾，这是我刚刚为你们准备的，新鲜，甜美，带着大自然的味道。” 大自然的味道……江梓琳低头看了看碗里的东西，凑近了才能勉强辨认出来 ，似乎是……地瓜。 “怎么样？”李家然眯着眼睛，严肃地问道。 江顾也走上前来，随手翻了一下，“李家然，你这表情不会是指望我老婆夸你好吧？” 李家然瞪眼道：“我可是专门从农场订的！绝对有机有营养无虫害！诶诶诶，别走啊！这是我听见的一个偏方，说是吃了番薯就容易生双胞胎！” 江顾的脚步瞬间停住了，回头看了他一眼，“从谁那里听的？” 李家然见他有了兴趣，立刻抱着番薯盆子飞奔上前，挤眉弄眼道：“我可是采集了很多双胞胎父母的讯息，才得出了这一个秘方的。真的。” 江顾皮笑肉不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喂！双胞胎啊！你不想要双胞胎吗？搞不好还有龙凤胎，一男一女，人生圆满！” “我听我老婆的。”江顾眯眼，推开李家然，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江梓琳松了口气，看着江顾的背影，又发出了一声感叹。 虽然这么听话完全不像是江顾的作风，不过好歹他也不至于相信什么偏方。 但这个想法产生之后还没有半小时，江梓琳就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 “老婆我订了餐，一起吃点饭好不好？” “好啊，吃什么？” “紫薯燕麦粥，烤番薯，番薯泥，素菜是凉拌番薯藤，甜点是甘梅地瓜和番薯奶茶……” “……你吃吧，我不饿。” 办公室内。 李家然捂着嘴狂笑出声，整个人挂在旋转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你不是不相信什么偏方吗？” “你懂什么？”江顾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道：“你别看我老婆这样，她其实很喜欢小孩儿。到时候万一生了一个还想生一个怎么办？我的想法是一个就够了，受苦受难的，如果她还想要，那不得再受一次苦？所以啊，一次性生了俩，就齐了。” 李家然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也缓缓消失在了自己的唇角，瞪了江顾一眼，深深吸了口气道：“你是不是一天不秀恩爱都难受啊？得了你赶紧生个孩子吧！转移转移你的注意力，对我的伤害也能小点。” 江顾不答，打开电脑看了看道：“今晚要播《朝夕》，这是我们公司第一部剧，加班加点看着点，晚上就留在公司里聚餐吧，我请客。” “真的假的！”李家然立刻跳了起来。 “真的，但是如果你愿意请客，我就说服我老婆叫上她的闺蜜们。”江顾道。 “我请客！这种场合怎么能让老大您破费呢对不对？”李家然瞬间换脸，笑着道：“晚上让大家都留下来吧，我请客我请客！” 场面静止了两秒之后，外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哇哦！真的吗！李编剧要请客啊！” “太棒了！李编剧万岁！” 李家然被唬得一愣，盯着对面的江顾，又看了看门外。 江顾缓缓将手机给拿了起来，挥了挥。 李家然心里一沉，立刻将手机给拿了过来，果然看见刚才江顾用自己的手机录了一条语音消息，就是发在群里的，刚好截止到他说“晚上大家都留下来”这一句…… “江顾，你玩我呢！”李家然咬牙道。 江顾笑着点头：“嗯。” “那你还叫不叫林……你老婆的闺蜜们了？”李家然眯着眼睛，威胁地看着他。 “什么闺蜜？我说过什么吗？”江顾皱着眉头，担忧地看了李家然一眼，“李编剧，工作虽然很重要，身体也要多加注意。你就是太在意自己的事业了，才会老是听见一些别人没说过的话。” “我要杀了你！” 江顾一跳，往椅子后面帅气一躲，笑得无害又单纯。 门突然开了。 江梓琳端着西瓜走了进来，已经习惯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随手将果盘放在了桌上道：“先吃点水果再闹。” “好的老婆。”江顾应声。 “谁闹了！你老公欺负我！”李家然不满地嚷嚷起来。 “对了老婆，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查江如言在娱乐圈里的动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风声。要么他是没有动作，要么他就是实力强大到可以掩人耳目，我的预感是有点不正常，你觉得呢？”江顾无视了李家然，上前牵起了江梓琳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随后靠在桌前。 第四百二十四章 见好就收 李家然听见江如言的名字，暂时放下了刚才的恩怨，探头道：“有什么不正常的？都挺正常啊，那男的也就是开了个石鱼科技公司，没什么实力，不足为惧。他还能在娱乐圈里掀起什么风浪不成？哎呀想多了想多了，不可能的事情……” “一点消息都没有？”江梓琳思索片刻。 江顾点头：“对， 就连石鱼科技要投资什么娱乐圈的剧之类的消息都没有，但是江如言上一次分明是即表示了自己要入这一行，以他的性格，动作应该不至于这么慢。 李家然在一边道：“没有就是没有，别多想了。我这个强大又优秀的信息网都没有查到的事情，就是不存在的事情，放心吧。” 晚上。 几乎所有人都到了未闻自主加班，就连方念雨和席雨燃也来了，陆光年因为恰好有戏要拍，没能到场，剩下的人基本齐全。 李家然心痛得点了餐，烤鱼烤肉海鲜拼盘以及酒水饮料一应俱全，外卖小哥进门的时候，李家然的眼泪也要跟着下来了。 “开始了开始了！”方念雨叫道，笑着看向屏幕。 席雨燃随手拿了一杯果汁，坐在了方念雨的身侧，眼神也朝着屏幕上看去。 镜头里的方念雨演得羞涩而生动，十分自然，加上搭戏的人是陆光年，两人的画面也十分和谐美好。 “怎么样，不错吧？”方念雨笑着转头，伸手拍了席雨燃一下，“是不是比照片上看着要瘦一点？动态图也还行吧？” 席雨燃没有应声，又看了屏幕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方念雨继续看着，拿着碗筷和碟子在房间里蹦来蹦去，眼神突然一转道：“咦，梓琳和江顾呢？” 另一边。 江顾拉着江梓琳进了办公室，单独端了两份菜，烛光和果汁摆在桌上，看得江梓琳一愣。 “怎么不出去和他们一起？”她道。 “没意思。”江顾拉着她，轻轻将门给关上了，“就我们两个多好，李家然咋咋呼呼也就算了，再加上一个方念雨，我还想多听几年你的声音呢，保护耳膜是必要的。” 江梓琳失笑，环顾一圈，笑容暖了几分。 看得出来江顾还是有花几分心思的，该有的东西都有了，甚至不知道去哪儿弄来的投影仪，画面上是方念雨和陆光年的脸，镜头下依旧精致逼人。 “这么一看，他们两个也挺搭。”江顾若有所思地将果汁给江梓琳满上了，“该不会她和席雨燃的CP没炒成，倒成全了这两人吧。” “不会。”江梓琳想了想，若有所思道。 “为什么这么说？”江顾立刻移动了一下，靠近江梓琳几分，呼吸喷到了她的脸上。 江梓琳伸手就抵着他，不许他再前进，眼神朝着门的方向看了看道：“如果刚才你有看见席雨燃看方念雨的眼神，应该就会同意我的观点了。” “什么眼神？”江顾顿了顿，立刻明白了，伸手点了点江梓琳的鼻尖道：“老婆，没想到你还隐藏着一颗八卦的心啊。” “太耀眼了，没法不注意。” “谁耀眼？席雨燃吗？” 江梓琳抿唇，推开江顾，“我是说他们之间的荷尔蒙。其实我觉得念雨未必对席雨燃完全没感觉，只是很有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方念雨能知道自己是个女的已经不错了，我们不要对她有过高要求。”江顾耸了耸肩道：“现在就等着收视率的数据出来，不知道这一次的成绩会怎样。” 他伸手，揽着江梓琳碰了碰杯，一口饮尽。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突然轻声道：“很担心吗？” 江顾也没有避讳，点了点头：“有点。” 两人沉默了片刻，难得没有玩笑，也难得江顾是真的认真。 她知道这个公司的开办给了江顾多大的压力，也知道他从上佳离开之后就一直承受着各界的舆论，所有人都在说他不行，都在猜测他是靠着家里才有今天的成绩……也正因为如此，江顾才想要证明他是他，江家是江家吧？她所认识的江顾一直以来都用风轻云淡的态度面对这些，会和朋友兄弟笑闹，会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会用尽全力去靠近自己喜欢的人，不管周围对他投来怎样的目光…… 但是在这些风轻云淡的背后，总有些脆弱和恐惧的时候。哪怕是这样的时候，他都尽力掩饰着不让自己知道，不让自己担心。 江梓琳突然伸手，绕到了他的肩头，轻轻抱了江顾一下。 “老婆，不够。”江顾眯着眼睛，舒服地靠在了江梓琳的肩头，嘴里不要脸地说出一句。 江梓琳也眯了眯眼，刚才的心疼已经被这一句无聊话给捉弄得消失殆尽，轻咳一声之后将他推开，“江顾，见好就收。” “老婆你叫我什么？”江顾凑上前来。 “江顾顾。”江梓琳抬头，似笑非笑道。 江顾也勾唇笑了，突然一抓她的下巴，在她嘴上啄了一下，“现在呢？” 江梓琳盯着他的脸，自己的两颊已经开始有了灼烧的迹象，但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对视时也没有一丝一毫后退的意思。 江顾再次亲了一下，“老公和顾顾，选一个。” 还有人给自己起好了昵称，逼着别人叫的吗…… 江梓琳失笑打了他一下，想偏头离开，江顾的指尖顿时用了力，压着她就是一顿乱亲，速度奇快地换了一种战术：“老婆，你成天江顾江顾的，不知道还以为我们俩是合租关系。叫一句我听听嘛，我就这么一个愿望，真的，不过分的……” 江梓琳费力想要挣脱，被江顾挠得咯咯笑，伸手拍打着他，咬牙道：“别闹了……” 江顾不依不饶地朝着她身上扑，玩得正欢，门突然响了一下。 咔。 李家然手里拿着果汁，看着江顾扑上去的姿势，又看了看江梓琳因为刚才的拉扯而露出的一点肩头，僵在了原地。 “打扰了。”他憋出一句，缓缓关门，眼神里透着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再次转头看向了沙发上看起来成双成对的方念雨和席雨燃。 这世界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孤独着？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不配得到幸福了？这些人怎么可以在恋爱前后有这么大的变化呢？就连方念雨都…… 罢了罢了，清心，静气，忍耐。 看完了首播的两集电视剧，数据立刻传来了。 “叩叩叩。”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江顾道。 李家然探出脑袋，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怒气冲冲地盯着江顾道：“数据出来了，我只是通知你们一声，希望两位恋爱之余可以抽空来观察一下公司的成绩。” “刚才就学会敲门多好。”江顾感叹一句，“关门都是为了保护你，知道吗，小公主？” “砰！”李家然二话不说，摔门离开。 江顾笑着拉上江梓琳道：“走，老婆。” 两人出了门，就听见一阵尖叫。 “哇！不错不错！”方念雨伸手拿着数据，笑着跳了过来道：“收视率很好啊！看来我这一次表现还不错对不对？排名还没有出来，真希望能到靠前一点的位置……” “我看看。”江顾抽走了她手中的平板，浏览之后露出了一丝笑容，转头道：“老婆，可以回家睡觉了。” 江梓琳也看了一眼，顿时松了口气。她也紧张了一晚上，总算有个好结果。 “放心吧，这样的成绩一定是前三。”李家然笑着道。 众人都十分兴奋，还围绕着剧情讨论不停。 “对了，安排一下，可以让《美好的旅行》提前播出，趁着这剧在播的时候推一把。”江顾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转身道。 席雨燃的表情也终于动了动，抬头看向了江顾。 “好主意！”李家然拍手道：“趁着现在的热度再推一把，不过这只是开端，不知道后续的反响会怎么样。我明天就去跟他们谈一谈。”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一瞬间的情绪 第二天一早，热搜榜就早早挂上了《朝夕》两个字，紧跟着排行第二就是“《朝夕》播出，收视第一”。 所有人对未闻的期待值更高，尤其是剧里的制作精良，成本虽然不高，但每一分钱都花在了刀刃上，色调也较之于一般的剧要高级不少，再加上是陆光年的漫画，李家然的改编，不论是情节还是对话都十分抓人。 刚播出两集，就开始有人催更，一天之内，参演的主角都爆火起来，方念雨的微博关注在七点钟的时候已经增加了两百万，并且势头还在持续增加中。 直到下午两点，“方念雨”和“席雨燃”并列被送上了热搜，全网都开始扩散《美好的旅行》预告片，提前到这周末播出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所有人的八卦库，而与预告片的宣传也就是打着两人感情线的旗号，顿时引起了不少期待。 方念雨坐在化妆间中，一边卸掉自己的假睫毛，一边刷着网上的评论。 果然现在的评论区一片大好，就连粉丝群也开始组建了，话题被一次一次带上热潮，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到现在都有些懵然。 “之前还以为只是一个胖子，没想到戏还不错。其实脸有点肉也挺可爱的，现在的女星太骨感了，有一两个不一样的也不错。” “你们看了预告片了吗！我的天啊！席雨燃看方念雨的眼神！我的妈呀！告诉我这不是偶像剧！” “这两个人完全就是拿真人秀在当偶像剧拍吧？完全没有在意镜头的？席雨燃的眼神也太明显了吧？” 看着看着，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方念雨看见了屏幕上“席雨燃”三个字，诧异挑眉。 “喂？你还知道怎么打电话啊？稀奇。”她接起就是一句玩笑。 听身边的人说，席雨燃从来不爱打电话，就连接电话也很少，大多数只能通过发文字消息联系到他，回复也是简短的几个字。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席雨燃主动打电话，已经能算是奇迹了。 “我待会要进组拍摄新剧了，和你说一声。”席雨燃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波澜和起伏，平平淡淡地描述了一句。 方念雨笑了起来：“恭喜恭喜！是周向晨推掉的那个剧吗？” “对，男二。” 她有印象，是一部古装剧。不过周向晨应该要后悔至死了，凭着席雨燃的长相，最适合的就是古装，更何况《天下》这部剧是由小说改编而成，她看过原著，是本不错的小说，如果制作方能正常点把这个剧拍出来，都算成功。 “那你等着，我下午正好没戏，来探班。”方念雨道。 电话那头顿了顿，半晌只有一个轻飘飘的“嗯”字，随后挂断了电话。 方念雨一挂电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不会就为了说这事吧？这有什么值得特别告诉她一声的吗？ 她皱了皱眉，没想明白，挂断电话之后屏幕上又跳出了《美好的旅行》预告片，正好看见了屏幕上席雨燃的眼神。 “啧啧啧，就算是炒cp也不用演得这么深情啊，哎，这样看来席雨燃的演技还是比我好点。”她放下手机，稍稍准备了一下，转身出门。 二十分钟之后。 方念雨带着两杯饮料走进了《天下》的拍摄棚，正好碰上了剧组正在拍摄的时间点，眼神一滞，盯着前方正在演对手戏的两人看了许久，抿了抿唇。 “诶，念雨？”导演转头，顿时惊喜地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是探谁的班吗？”说完这话，众人的表情都开始如有所思起来，场内弥漫着浓浓的八卦气息。 这个导演方念雨之前见过，江顾为了让她更快地融入这个圈子，曾经带着她和一些导演见面和吃饭，也算混了眼熟，说起话来也方便些。 “我来看看雨燃。”方念雨开口，彻底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一些人甚至在背后倒抽一口冷气，互相捏着手，传递兴奋的眼神。 这两个人是真的有什么啊？ “这样啊，是来看雨燃的……”导演朝着正在拍摄的现场看了一眼，笑着道：“等着他这一场下来，就可以过去了。”说着他指了指自己正在看的屏幕。 方念雨顺着导演的手势朝着屏幕上看去，突然那一怔。 这…… 屏幕上的席雨燃穿着古装，样子和想象中一样帅气逼人无可挑剔，和他演对手戏的是黄佳宜，看来她也同样拿到了这部戏的女二号，重点是这应该是两人在这个剧组里拍摄的第一天，居然就……拍起了亲密戏？ 席雨燃的脸挨着黄佳宜，越靠越近，每一根睫毛都在镜头里清晰可见。 “导演，你们玩这么刺激吗，第一天就亲密戏？”方念雨脑子一抽，转头斜着眼，看着导演道。 导演笑了一声：“今天有两个镜头，如果他们找到状态了，就一次拍完，如果没找到，这个接吻的镜头就只能下一次补拍。” “接吻？”方念雨眉头一跳，莫名地有些不爽。 “是啊 。”导演说完，迟疑了片刻，又抬眼看了看方念雨，才道：“这个……你不会介意吧？” 方念雨又是一怔，抿了抿唇。 为什么这么问？因为他们现在是绯闻男女友吗？她有什么好介意的？ “当然不会，都是剧本要求，我明白。”方念雨扯着嘴角笑了笑，径直走到了场边，在更近的距离里看着席雨燃的表演。 可以看出席雨燃十分认真，几乎没有注意到边上发生了什么，动作却突然滞了滞，随后继续自己的表演，直到导演喊了卡。 “不错不错，雨燃休息一下吧，念雨来找你了。”导演道。 席雨燃点头，立刻有助手上前帮他擦了擦汗，他则偏头避过，轻轻摆了摆手，侧身看向了方念雨，同时动了脚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累吗？”方念雨笑了笑，伸手将饮料递给了他。 “还行。”席雨燃沉吟片刻，音量突然小了点，“闷。” “闷？”方念雨凑上前去：“什么闷？”她奸笑着又道：“和女孩子靠太近了所以闷着了？《朝夕》没能拍上的亲密戏，在这里倒是圆梦了，是不是要感谢导演给你的开机福利啊！” 她玩笑的样子看起来毫不在意，席雨燃瞥了她一眼，抿唇道：“是借位。” “啊？”方念雨一愣，“没有真亲啊？现在谁还会不真亲啊，借位看起来效果会不会不太好？” 席雨燃再一次抿唇，没有说话，转头喝起了饮料。 方念雨轻叹一声，低声道：“今天我过来探班，估计又要掀起一波浪潮。江顾说……”她凑到了席雨燃的耳边，热气顿时喷上了他的耳朵。 席雨燃一定，抿唇，耳根子开始慢慢烧热起来。 方念雨继续道：“我们俩要保持一定的亲密度，所以周末逛街什么的，就麻烦你啦。” 席雨燃没有动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方念雨的距离远了些，笑嘻嘻道：“那你继续忙吧，我们合作的下一部戏估计也要开始筹备了，下周再见。” 席雨燃僵硬着点头，直到方念雨的身影出了门，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出了摄影棚，方念雨的笑容收了收，伸手在心口上按了一下。 奇怪了，现在明明很正常，但是刚才看见席雨燃和别人拍对手戏的时候，好像有点不自在？ “可能因为是绯闻男友吧……”方念雨自言自语道：“哎，女人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啊。”她笑了笑，转身离开，没有将这一瞬间的情绪放在心上。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还有谁可以帮忙 几天后。 一个新公寓的大门前，沈佩珍席地而坐，手里捏着手机，拨通了那个已经能够熟记于心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冰冷的女音再一次传来。 沈佩珍抿了抿唇，垂手叹息一声，转眼看了看小区门口。 四天了。她也已经在这里守着四天了，到了半夜才会到附近的酒店去睡一觉。这里是她打听到的江可欣的最新住所，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住的上这么好的地方，但是她知道江可欣一定是有其他退路了，才会彻底将一切抛开。 本以为她过一过苦日子，就自然会想要那个工厂，到时候只要等着她来找自己就行。没想到左等右等，等到她一个人快支持不下去了，也没有等来江可欣的一点点音讯。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对呀，我快到家了，有时间再出来见见面喝咖啡。”熟悉的女声响起。 沈佩珍立刻转头，欣喜地朝着小区门口看去，正好遇上了江可欣迟疑的目光。 江可欣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厌恶的情绪开始在整张脸上蔓延，眯眼道：“你来干什么？” “可欣，终于找到你了……”沈佩珍立刻上前，惊喜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她苦等了四天都没有等到，还以为查到的是一个假地址，要不是对方坚持是真的，她也快要放弃了。 “你找我？疯了吗沈佩珍，放手！”江可欣厉色道，一把将她的手给甩开了，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之后朝着小区门内走去。 “等等可欣！可欣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就几句！很快的！我现在一个人支撑着工厂，快要没办法了，你能不能回来和我一起？”沈佩珍拉着她的手，“工厂以后就是你的，我一直都是为你挣的，你拿去管理，我不会要你一分钱，也没有奢望让你给我养老，真的。可欣你……可欣！” 江可欣用力将她给甩开，大步朝着小区里面迈去，在即将进入小区门的时候又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沈佩珍绝望地低头看着地面，眼眶泛红，疲倦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下去该怎么办？她一个人打理工厂肯定是力不从心，其他的资金也没有办法弄到了，江梓琳也不会理会自己，亲女儿也弃自己于不顾…… 红色高跟鞋突然在沈佩珍的视线中一晃，停住了。 沈佩珍眼神一亮，猛地将头给抬了起来，看向面前的江可欣，颤抖道：“可欣，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 “你知道？”江可欣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聪明呢。我看你这辈子都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所有人抛下，我马上要去皇冠公司上班了，不希望自己的过去存在你这样的污点。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一声，你最好把自己嘴巴给闭紧了，如果我在外面听见关于我和你关系的一点只言片语，你自己应该知道后果。还有……” 她后退一步，躲开了沈佩珍想要去拉她的手，冷漠地看着沈佩珍泛红的眼眶，厌恶道：“我真的觉得恶心，我接受不了，这辈子就当我没有妈好了。你们一个两个把我耍得团团转，让我的人生跟着你们上一代的恩怨一起毁掉，我没有找你们算账已经不错了！尤其是你沈佩珍，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沈佩珍的手指几乎脱力，狠狠抖动起来，努力将自己的口水全都吞咽下去了，突然伸手抓住了江可欣的手腕，“等等……” 江可欣皱眉，“你还想怎样？” “你怎么……你怎么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别在意，我只是问问，你现在没有工作，皇冠公司怎么会要你进去？可欣，你该不会是结识了什么不好的人吧？你可要头脑清醒点，不可以……” “轮不到你来告诉我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江可欣用尽了力气将她一甩，咬牙道：“离我远点！” “江如言和你是什么关系？”沈佩珍恐惧地扯住了江可欣，她知道见一次面不容易，就算被江可欣厌恶到极点，该说的话也必须说出来，否则等到她受骗上当那一天就晚了。 江可欣咬牙，恶狠狠地转头道：“你怎么知道江如言？谁告诉你的？你调查我？还是江梓琳？” “我只是偶然听说的……”沈佩珍顿时有些心虚，“现在你的事传开了，和江家扯上关系的人，怎么可能不为人知？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有没有保护好自己？可欣，江家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 “滚开啊！”江可欣烦了，将沈佩珍一推。 沈佩珍一个趔趄，朝着地上倒去，手指蹭到了旁边的水泥墩，痛得钻心。 身体上的痛只是皮肉的伤口，心里的空洞才是真正填不满的。 她恍惚了一瞬，脱力地躺在地上，有那么一刻想要放弃挣扎。 江可欣抿唇，上前两步，又转身后退，抛下沈佩珍离开。 “可欣，我现在只有你了，我放弃所有东西只想要你，如果连你都不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欣？” 沈佩珍虚弱的声音在江可欣的耳畔不住地响起，江可欣深深吸了口气，手指捏拳，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彻底消失在了沈佩珍的视线内。 沈佩珍在地上瘫着，半晌才在路人惊疑的眼神中缓缓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名牌包包，已经是过季款了，当初是江国鸿买给她作为生日礼物……还有衣服，鞋子，裤子，甚至头上的发簪，脖子上的项链，全都是那个家还勉强拼凑在一起时拥有的。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逛过街了？多久没有出去看一看外面的景色了？现在的每一天都行色匆匆，恨不得躺在阴暗的角落里过一辈子，事情又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 沈佩珍抿唇，长叹了一句，刚才强忍住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了，大滴地掉落在地面，发出轰隆的巨响。像世界崩塌的声音。 “你好，那个……要帮忙吗？”路人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不用。”沈佩珍摇头，挥了挥手，自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动作摇晃而虚弱，转身朝着小区相反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苦笑地扯起了嘴角：“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有谁可以帮忙……” 第四百二十七章 入职皇冠 江可欣在家里待了三天，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到江如言让自己入职皇冠的消息，心里不禁烦躁起来。 她伸手将切好的水果朝着自己嘴里胡乱塞了塞，叹了口气，盯着窗外瞟过的落叶，伸手拿起画笔，在自己刚才未完成的画稿上继续涂涂写写。 “为什么不联系我……”没画几笔就泄了气，江可欣将笔一扔，靠在一旁崩溃地喊了一句。 到底能不能入职皇冠啊？ 沈佩珍前几天的话在自己的耳边不断响起，既然他们之间的绯闻都已经传开了，沈佩珍又提醒自己江家的人不是什么好人……确实，任何一个和江顾家沾上边的人能是什么普通人吗？更何况还是能在皇冠里说得上话的……算了，大概当初那些话也是说说而已，只是一时兴起用来哄骗她的话，还是不要抱任何希望了。 江可欣长叹一句，转身坐上了沙发，重新开始啃咬自己的水果。 手机突然亮了。 江可欣随意看了一眼，愣了愣，突然跃了起来，猛地将电话接起，“喂？” 是江如言！ “现在有时间吗？”低沉的嗓音果然在电话那头响起。 江可欣抿唇，这些天等待的焦灼突然在这一刻化成了心酸，声音也不自觉软了点，开口道：“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还知道联系我。” 江如言低声笑了一句，随后道：“抱歉，这几天有点事情。我在你家楼下，打扮好看点，带你见个人。” 江可欣吃惊地朝着窗户前走去，偷偷将帘子一掀，立刻就透过窗子看见了底下正靠着车打电话的人，就是她很小心地拉开一条缝隙，也还是被江如言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心虚地重新缩了身子，躲在帘子后。 “你等我一下，很快！” 江可欣挂了电话，冲向衣柜，扒拉出一件自己近期最爱的衣裙，迅速换上之后开始上妆，因为时间原因，她来不及细细雕琢自己的眼影，只是随意扫了点淡淡的，好在衣裙的风格也是简约的，看起来倒是比平时要别致一些。 “淡了点。”江可欣花了十分钟收拾好自己，抬头看向镜子前评价了一句。 不过没事，她江可欣撑得起浓妆，自然也受得起淡妆。总有活得不那么轰轰烈烈的时候吧？就这么去吧。 她最后扫了一眼镜子，整理着装之后，转身离开。 楼下。 江如言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向小区门口朝着他走过来的身影，眼神顿了顿，在江可欣的脸上看了一眼，面部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动，只是瞳孔微微缩了缩。 “怎么这么快？”江如言道。想到刚才在窗前看见的那个头发凌乱的人，仿佛和现在不是同一个。这女人，还挺有意思…… “不能让你等久了。我们去哪儿？”江可欣道。 “到了你就知道。”江如言开了车门，将她送上车，随后坐上了驾驶座。 半小时后。 “天……”江可欣看着自己面前的皇冠公司，发出了一声低沉又惊悚的感叹。 居然真把她带来皇冠了……她这应该不是在做梦吧？不是开玩笑吧？ “走吧。”江如言笑着，开口道。 “我，我……”江可欣跟上江如言的脚步，在他身后趔趄了一下，高兴得语无伦次：“我今天就可以进来吧？我的意思是，进来工作？” “入职第一天可以不用工作，熟悉一下自己的工作环境就好了，而且你的职位依然是服装设计，时间上也比较宽松，不用坐班制。我看过你的作品，也把你的作品给其他人看了，说实话你还是有一些潜力的，只要这个潜力用对地方。”江如言难得多说了几句。 江可欣惊讶地张了张嘴，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这不是做梦！她真的进了皇冠！皇冠是什么地方？是南城排行榜上稳居第一的娱乐公司！就连之前的上佳也要输上一筹……更别说现在新开的未闻了。虽然未闻这一次打进娱乐圈的趋势很好，背后的班底也十分结实，不愁资源也不愁资金，但说到底还是新开的公司，怎么样也要奋斗几年才有可能超越皇冠。 她真的到这样地方工作了……果然遇见江如言就是她幸运的开始。 “走吧。”江如言伸手，无意将她的手腕轻轻拉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进了电梯之后，又自然地放开了手。 江可欣被这一抓一松撩拨得心潮起伏，呼吸也急促起来，站在他身侧不敢动作。 江如言侧头，看了看她僵硬的样子，勾了勾唇，抬头，目光直视前方。 “我们去哪儿？”出了电梯之后，江可欣再一次发问。 她心里有点没底。偌大的公司全是她不熟悉的人，但是这些人在看见江如言之后都纷纷停下身来打招呼，大多数也只是弯弯腰，随后离开，看得出来江如言还是经常出入这里的，所以她也只能紧紧跟着江如言，一步也不敢放松。 江如言的脚步终于停了，抬手敲响了自己面前的办公室，等待了一会儿之后，里面才传来声响。 咔。门开了。 邱石的脸在门缝中慢慢扩大，笑容满面，一看见江如言便道：“来啦，快进来。” 江可欣则完全愣在当场。她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久了，自然也听过邱石的名头，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小心翼翼地进了门。 “邱总你好，我是江可欣。”她弯了弯腰道。 “我知道我知道，如言已经和我介绍过你的情况了，你的作品我也看过，能拿那么多奖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邱石笑着道。 江可欣激动地抿唇，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像没见过市面的样子，深深呼吸之后才开了口：“谢谢，哪能和邱总相比，管理这么大的公司，还能做到每一个细节的把控。我听说很多您的故事，一直想有机会能够认识您，今天终于见到本尊了。” 江如言等着两人介绍过后才道：“今天就不坐了，我带着她去自己办公室看看。” “好。”邱石立刻站了起来，将两人送到了门口，笑着道：“我也正好要下楼，一起吧。” 门关上了。 江可欣紧张地走在两人中间，不敢先开口挑起话题。她刚才已经努力将话题都说完了，现在再开口，显得生硬而且无礼，这一点他还是能够明白的。 “邱总去做什么？”江如言打破了沉默，低沉的嗓音仿佛能在电梯的四壁上回弹一般，十分干净利落，磁性而抓人，狭长的眼睛中光芒一闪，眯眼低头。 邱石抬头道：“我去问问进度，皇冠最近和未闻合作的那部戏，上次给你看过了，明天就是开机仪式，有些人员还没有确定下来。你知道的，未闻那边还是要多加小心，合作的时候也要谨慎，少不得亲自把关，江顾那人精得很，这次明着是合作，竞争关系还是存在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自荐服装师 他冲着江如言眨眨眼，江如言微笑着，没有回话。 “未闻吗？”江可欣一听就来了兴趣，转头道：“是和未闻合作的戏？” “对。” “主角是谁？” “席雨燃和方念雨。他们两个趁着热度还在，当然要合作一部戏，满足一下他们的粉丝。《朝夕》的剧集不长，播完了紧接着就是综艺节目补档，接下来就是这一部，以及席雨燃主演的另一部古装。席雨燃和方念雨一定会挤进今年新人的前三，可塑性强，关键是江顾那边肯花力气捧，方式也用得巧妙，不火也难啊。” “邱老板这是在挫我们自己的锐气了？”江如言似乎是调笑一句。 邱石一滞，干笑了一声，轻轻咳嗽起来，低头不再言语。 “那……”江可欣沉浸在自己刚发现这件事的惊喜中，不由得来了兴趣：“你们服装师已经定下来了吗？” “定妆照都已经弄好了，你说呢？”邱石笑着转头，眼神突然触到了江如言，又轻猫淡写地收了回来，紧接着道：“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部剧的题材是什么？” “就是普通的都市片，中间带着警匪的情节，名字叫《悍匪》，说到这个……你们见过方念雨了吗？她简直就是本色出演。” 江可欣忍住自己跟着邱石一起吐槽的冲动，一拍手道：“我很擅长警匪片的衣服搭配！真的，我是有过相关经验的。邱总，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和另一个服装师一起完成这部剧的拍摄啊？不行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问。” 她笑着，看了江如言一眼，希望自己刚才的话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困扰，但是这个机会她实在是太想要了，关乎到她能不能在江梓琳那里扳回一成。 未闻现在不断招新，也有很多人慕名而去，这时候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江梓琳一定会在新剧里面担任摄影师，这种时候她怎么可以放过自己炫耀的机会？她是服装师，轻轻松松，只要负责几个造型的简单设计和更改就可以，但是江梓琳的工作一定是累死累活，天天举着摄影机，高下立见。而且以江梓琳的性子，就算是江顾想走后门让她休息休息，她自己也不会同意。 邱石犹豫了片刻。 江如言斜眼，转身道：“邱总，既然她想去，就当卖我一个面子……” “不不不，别说这么见外的话。”邱石立刻明白了江如言的意思，开口笑着道：“多一个服装师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可以和之前的服装师一起负责这件事。或者如果你想单独完成，现在换掉也是来得及的。” 江可欣没想到这个提议也能被同意，立刻点头道：“我一定努力完成！谢谢！谢谢邱总！” “不敢当……你还是谢谢如言吧。”邱石笑了笑，走出电梯。 江可欣转头，笑得十分明媚，“谢谢！” 江如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出了电梯。 开机仪式当天。 江梓琳一早收拾妥当，朝着剧组的方向出发，江顾也跟了上来。 “我和你一起。”他道。 “你今天不是还要去谈几个代言吗？”江梓琳皱了皱眉头， 看了江顾一眼。 “没关系，那些代言要不要无所谓。你今天是第一天，这个导演之前没有接触过，我带着你去混混脸熟，否则到时候都上赶着欺负你。”江顾开了车门，拉着江梓琳坐了进去，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发动车子离开。 “诶……”江梓琳叫了一句，抿唇道：“是念雨那边的代言吧？你今天要是不给她谈，她非得念叨一个月。” “为什么念叨一个月？”江顾笑着转头。 江梓琳一愣。 “因为除了念叨，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但凡有办法解决的，就不用念叨。现在我是老板我说了算，没关系。”江顾将头重新转了回去。 江梓琳震惊于这番言辞，后悔刚才没有录下来给方念雨听听，否则她到演艺生涯没落的那一天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导致的失败。 “好了，别担心别人了，担心担心自己吧。”江顾伸手捏了捏她的指尖，转头看向前方，开始认真开车。 江梓琳到场的时候，开机仪式已经过去了，众人正在场上闲聊，订好了酒店准备聚餐。 她的脚刚落地，方念雨就跑了过来，臭着一张脸，盯着江梓琳看了半晌。 “怎么了？”江梓琳道。 “你知道皇冠那边带来的服装师是谁吗？”方念雨一字一句咬着牙道。 “谁？”江梓琳刚开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猛地一眯。 服装师……能让方念雨有这样情绪起伏的服装师，她还真认识一个。 “江梓琳，又见面了。”果然下一秒，江可欣的声音就解答了这个问题。 江梓琳转头，上下看了江可欣一眼，将刚才方念雨说的“皇冠”和此刻的场面结合在了一起，心里微微一沉。 皇冠……江可欣和皇冠扯上关系了？是怎么扯上的？ “怎么不叫我姐姐了？”江梓琳微笑着抬头，直接冲着江可欣的痛处戳去。 江可欣瞬间变脸，想到前段时间的各种荒唐纠葛，心情顿时变得乱糟糟的，瞪了江梓琳一眼道：“以后我就是负责这个剧组的服装师，意外吗？你是不是以为你已经压得我再也没有办法翻身了？” “嗯，意外。”江梓琳的点头承认。 这一承认，江可欣反倒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能咬牙道：“反正你就等着吧，看看我们两个到底谁有本事扳倒谁。” 江梓琳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江可欣立刻皱眉。 “没什么。”江梓琳看了一眼走上前来的江顾，抓着他的手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成年人的嘴里听到幼稚成这样的话。” “喂！” 江梓琳不再理会她，走入人群之后，江顾便带着她一一见过导演和其他的摄影师，江梓琳的谦逊和礼貌也获得了一致好评。 “梓琳。”方念雨凑近，突然叫了一声：“你认识和江可欣在一起的那个男的吗？” 江梓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眼神顺着方念雨的动作朝着马路边望去。 路边停了一辆不算十分招摇的豪车，司机在驾驶座上等待，江可欣正倚在车边，笑着抬头看向同样倚在车边的男人。 江如言？ 第四百二十九章 江家人 他们两个居然还在联系，这样看来……江可欣能够顺利进入皇冠，应该和江如言有脱不了的关系吧？她不相信凭借着江可欣自己的能力能进去，更何况她现在的名声已经大不如前，皇冠不会没事接一个烫手山芋来体验生活。 她看了一眼后，转身走向了一边的江顾，伸手轻轻扯了扯江顾的衣袖，被他反手一握。 “怎么了老婆？”江顾转头，声音轻而温柔，第一时间放下了自己和身边人的交谈，注意力迅速转到了江梓琳的身上。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在震惊江顾刚才的反应。几人也只是听着传闻说两人恩爱，没想到见面之后更加夸张，粉红色的泡泡简直要冒出天际了。 江顾什么时候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一个女人？ 江梓琳往旁边走了走，江顾立刻跟上，没有一丝犹豫，在她身前站定后还配合着她的身高倾了倾身子，低头听着。 “江如言是不是和皇冠公司有联系？之前你说查不到石鱼科技的消息，会不会一开始的调查目标就不太明确，因为江如言真正用来进军娱乐圈的，是皇冠公司？” “怎么说？”江顾皱了皱眉头道。 江梓琳看了江可欣的方向一眼，江顾也跟着看去，立刻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还是多多注意他的动向，这个男人太阴森了，总觉得他会做点什么事。”江梓琳道。 江顾想了想，勾唇伸手，轻轻摸了摸江梓琳的头，开口道 ：“老婆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不是说我……你正经点。”江梓琳伸手轻轻拍了他一下，“是未闻。总之一切小心吧。” “遵命。” 中午时分。 《悍匪》剧组开机聚餐，包了一整个酒店，江如言也参加了，不过坐的位置离江梓琳和江顾有些远，基本上没有眼神交流。 席间江梓琳喝多了水，起身拍了拍江顾。 “我去洗手间。” “我陪你。” “不用。”江梓琳见众人开始哄笑，轻轻瞪了江顾一下，“你待着和他们说说话。” 江顾眯眼转头：“笑什么？” 江梓琳这才轻咳一声，几乎算是仓皇逃走，但不知为何，嘴里心里都带着一丝甜味。 她开门走了出来，朝着洗手间的位置走去，经过长廊时余光已经瞟到了身侧有一个身影，缭绕的烟雾开始朝着她鼻尖蹿去，是比较好闻的烟味，就连她这样没有接触过烟的人，也能嗅出这烟里不菲的价格。 她没有停住脚步，继续朝着前方走去，甚至连眼神都没抬。 “江太太倒是十分能克制自己的好奇心。”身侧的声音响起，似是调侃和打趣，阴冷和奇特的腔调却瞬间让江梓琳联系到了这把嗓音所属的那张脸。 又是江如言。 他一早就等在这里，还是碰巧撞上了？ 江梓琳抿了抿唇，转头看了江如言一眼，勾唇微笑起来：“你好。” “不用这么生疏吧，怎么说也算是亲戚。”江如言淡淡道。 “如果江先生乐意并且真心和我当亲戚，我当然也会把江先生当成亲戚。”江梓琳不冷不热，声音冷清。 两人在昏暗处对视一眼。 江如言站的位置十分阴暗，只有一星半点的灯光可以照到他十分突出的鼻梁，江梓琳则在灯光的沐浴下稍稍后退一步，只有一双清亮的眼神暴露在了灯光中，这双眸中包涵太多的情绪，眼眸碰撞之后，还能留下许多关于这双眼睛的残影。 江如言突然啧啧出声，闭了眼，又朝着后方靠了靠，手边熄灭了烟，“我就叫你梓琳吧，听着大家都这么叫。” “随意。” “和江顾在一起的感觉如何？” 这几个字，生生被江如言问出了一丝*味，明明更像是关心的话语，靠着他的腔调一转，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也许比和江可欣在一起的感觉要好些。”江梓琳答。 江如言笑了，“你们姐妹都这么有趣么？” “有意思的东西很多，往往也致命。” 江如言顿了顿，再次笑出声来，满脸的兴致几乎要扫光最后一点阴郁了，笑起来的时候要比不笑好些，至少没有那么渗人。 “你说得对，所以江顾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他感叹，意味深长。 江梓琳眯了眯眼睛，自然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深意，抿唇看了他半晌，转身离开。 “不想知道为什么吗？”江如言再次开口，语气中已经没有了笑意。 江梓琳侧身，目光如炬，在夜色中亮得惊人，仿佛能够立刻就点燃周身的一切。 “不想。我相信我看见的，我听见的，你暗示也好，挑拨也罢，在我这里不管用。” 江如言轻轻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声不同，绵长得惊人，似是听见了一件非常好笑的事。 “你看见的，你听见的，只是他想给你看想给你听的。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贸然相信这样的男人？”江如言抬腿，朝着江梓琳的方向靠近了几分，目光比夜色更冷更凉，“江家人都长了同一张脸，同一条舌头，做的都是一样的事。伪善是生下来就学会的东西，谎言是刻在骨子里的真谛。如果你要将自己的余生都交给这个家族的人，那就请你随意了。我最后说一句，完全的信任一个人只会让你步入深渊，他对你说的话，也许连他自己都不信。” 江梓琳眯眼，转头看着江如言一步一步离开自己的身侧，目光中的坚毅和纯粹似乎要将江如言吞噬了。 江如言的眼神最后在她脸上流连片刻，转头离开。 这一次，他是真的明白江顾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她的眼神太灼人。明明透着从骨子里泛出来的清冷，又同样炽热得像要将所有污秽不堪点东西都燃烧殆尽，让任何一个带有龌龊心思的人在她面前低头……这是怎样的眼神？固执，坚定，却也拥有致命的魅力。 江梓琳收回了视线，站在长廊中，望向了头顶的灯光。 刚才那些话明示暗示，只为了告诉她一件事——江顾在对她说谎，江顾没有和她完全坦诚所有的自己。 她闭眼，深深吸了口气。 “老婆？”江顾的声音从包厢的门口传来，由远及近。 江梓琳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转头迎了上去，“在这儿。” “你去哪儿了？”江顾走上前来，嗅着空气中一股烟味，皱眉道：“谁在这儿抽烟……你没遇上什么事吧？” “没事，走吧。”江梓琳笑了笑，伸手主动牵上了他的手，往前走去。 江顾一愣，随即喜滋滋地低头，反手也将她一握，心里顿时漾满了甜意。 第四百三十章 比你好 两人重新归席，众人又是一番打趣，江梓琳心里还在想着刚才江如言说过的话，心思懒怠地应付几句，看着灯光下江顾的脸。 是啊，她和江顾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相信在这些时间内，她已经将江顾的为人了解透彻，一个人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装成另一个样子，她所看到的江顾就是这样。 江梓琳抿唇，摇了摇头，失笑。 她居然被江如言的话给影响了……江顾要是知道这件事，非得耍赖三五天不可。 铃声响了。 江顾摸索了一下，掏出手机接了起来。 “喂江顾顾，有个活儿，问你老婆接不接呀。”李家然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头很吵闹，似乎是在酒吧。 “什么活儿。” “摄影师的活儿。是个小明星的，名字叫柳星，应该不是很辛苦，对方也不太挑剔，因为临时被摄影师爽约了，所以现在着急忙慌地找人，价格加倍。我想着这事情也挺适合梓琳做的，她最近还拍照吗？如果想拍，正好能接。” 江顾将电话递给了江梓琳，几句话之后，江梓琳便应了下来，接了这单。 第二天。 江梓琳十分守时，一大早便到了摄影棚中调试灯光，将所有背景都设置到自己想要的风格之后，柳星也准时出现了。 “你好。”柳星走上前，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时尚中带点嘻哈的风格，开口的声音有些许嘶哑，十分好听。 “你好。”江梓琳也伸手握了握。 柳星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没有过多聊天，直接道：“开始吧？” “好。” “幸好你及时来了，今天要谢谢你。”柳星拿上了装饰用的包包，朝着灯光中心的区域走去，耸肩道：“之前那个摄影师去拍周向晨了，就在隔壁棚。” 周向晨？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上一次听方念雨说起了周向晨的为人，如果真是那样，这人就算是火起来了也迟早有一天要衰败。现在的娱乐圈太过透明，容不下任何一种伪善的存在。 “你们的时间冲突了吗？”江梓琳举起相机，试拍了几张。 柳星一边摆出了拍照姿势开始适应氛围，一边道：“不是时间冲突。时间冲突可以调整，但这一次是我们两个都打算用照片参加赵导文艺片的选角活动。为了显示公平，同一家公司是有固定名额的，我和周向晨算是竞争对手。” 江梓琳点点头，不再追问。事情到了八卦的位置就已经可以停止了，再往下听就是关乎恩怨的故事，如果她不能参与，那也同样不能好奇。 拍摄结束之后，江梓琳立刻回到了未闻，加班加点将照片给修了出来，很快就接到了柳星表示感谢的短信，礼貌性地回复几句，转头便将这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哪知不过几个小时，柳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自己挂上热搜，同时和多名影星歌星搭上边，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热度一时间炒大了，随后爆出了她准备选角的照片。 咖啡厅的包厢内。 周向晨拿着手机，烦躁地刷出了几条有关于柳星的消息之后，一把将手机给扔到一边。 啪！ “你怎么办事的？”周向晨转头，眯了眯眼。 助理立刻开始吞咽口水，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指尖颤抖了一瞬，低声道：“这个……这个……” “她怎么会提前这么久把照片送上去？” “我也不知道，可能找了新的摄影师……” “有名气的摄影师我们都打过招呼了，怎么可能有人给她拍！我警告你啊，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是在糊弄我！立刻让摄影师把照片修好传过来，再迟点我的角色就悬了！” 手机铃声突然在空中悠扬的响起，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声。 助理怯怯地看了周向晨一眼，低声道：“向晨，摄影师的事情我会去查的，照片也会尽快修好，你先接电话吧……” 周向晨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耐烦的伸手一拿，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脸色稍稍一变。 “赵导这时候打电话给我做什么……”他喃喃一句，接了起来，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赵导你好，有什么事吗？” “选角已经确定了，你们公司没有名额了，最后一个角色给了柳星，她很适合女三号。” 女三号？周向晨皱了皱眉头。之前他看过所有的剧本角色，女三号是比较讨喜的，一旦有曝光率，柳星一定会火起来。 “导演，不是说好了等着我的照片一起看看再做决定吗？我这边已经拍好了，正在加班加点修呢……” “不用了，我很确定她适合角色，直接让她来就好。”赵导开口将周向晨的话给打断了：“我可以给你推荐另一个剧本，角色也比较适合你，到时候你拿着照片去试试。” 推荐剧本……推荐的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好？这分明就是在敷衍他！ “等等导演！”周向晨再次开口加了一句。 赵导在电话那头一顿，“嗯。” “柳星的选角照已经在网上传开了，我看着那照片拍得挺好的，您知道是哪位摄影师拍的吗？有机会我也想要约拍一组。” “具体的不清楚，听说是未闻那边的人，姓江。” 周向晨的指尖一动，攥了起来。 未闻……居然是未闻！他看着未闻那帮人不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未闻里，会拍照又姓江的人只有一个，江梓琳。 “行，谢谢导演。” 挂断电话之后，周向晨气得发抖，咬牙切齿道：“未闻就不能有一次放过我吗！我最近真是走了邪运了，不管做什么都有人阻拦。”这次又跳出个江梓琳，简直就是上天来考验考验他的耐心了…… “向晨，现在怎么做？”助理有些茫然地问道。 周向晨懊恼地靠在了椅子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抬头道：“席雨燃不是吃了我不要的剩菜吗？他那个剧拍得怎么样了？” “嗯……”助理支支吾吾地停顿了一下，才道：“他最近播出的节目有点多，所以知名度也上去了，现在开始接广告和拍小短片，你也知道女生就吃他那一套，所以……” “说重点。” “探班粉丝也挺多的，现在粉丝那边也闹得厉害，说他……” “快点说。” “说他演技比你的好些，形象也很适合这个古装的角色，长相也更有塑造性……反正就是这些话了，你别往心里去。” 砰！ 手机被周向晨大力一甩，打上了白色的墙，留下几道坑坑洼洼的痕迹，随即落向地面，被摔得支零破碎。 “江梓琳，席雨燃……”周向晨咬牙，手指用力捏成了拳，一字一句道：“很好……都和我作对，非常好。” “向晨，也不是和你作对啦，他们……” “滚出去！” “好。”助理一秒都不敢耽搁，立刻走了出去，合上门的那一刹那，伸手擦了擦汗。 第四百三十一章 高产如母猪 下午，未闻公司。 江梓琳端着一杯咖啡从李家然的办公室外面经过，突然被他兴奋地叫住了，“大嫂，快进来，有大八卦！”他起身探头看过来，双眼亮晶晶地冲她挥了挥手。 “什么八卦？”江梓琳问出一句，随后抬腿走了进去。 李家然绕到了办公桌前面来，“前两天不是有个叫柳星的小明星找你拍照吗？她今天上热搜了，说是被赵导选中，要出演他新片的女三号。” 江梓琳对这个艺人有点印象，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恭喜她了。” “这不是重点。”李家然哈哈一笑，“皇冠不是有个流量小生跟方念雨还有席雨燃一起参加综艺节目么，我几次听到方念雨跟我吐槽这个人，叫什么周向晨。说来也真是巧了，赵导这次选角是面向大众的，没有走后门这一说，所以周向晨即便有意参演赵导的新片也只能老老实实走海选的流程，可谁知道结果一出来，却是柳星踩着周向晨上位。当红流量小生还比不过一个三十八线艺人，周向晨现在估计已经气疯了吧。” 江梓琳无奈地笑看他一眼，“你这么八卦，真应该改行去当狗仔。” 话音刚落下，门口紧接着响起一道女音，“梓琳说得对，天天隔着手机屏幕怎么能满足你的八卦之魂？” 李家然挑了挑眉，转头便看见方念雨走了进来，于是奇怪地问她：“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戏？” “想请你们吃饭啊。”方念雨走到他们面前停下，“《悍匪》快要进组了，综艺节目也还有好几期没录，我跟雨燃以后只会越来越忙。这段时间大家这么辛苦，当然得好好放松一下。” “还是你有良心。”李家然说到这，夸张地长叹一声，“可不像公司有的人，只会把我当牛使，还要求我高产如母猪。” 方念雨斜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拆台，“你这话也只有对着我们才有种说出来。”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抬眼道：“不跟你们聊了，我出去通知他们，然后把餐厅的位置订了。”说完便出去了。 李家然一脸幽怨地看向江梓琳。 江梓琳忍笑道：“听说江顾晚上就要看到《悍匪》的结局。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距离我们出去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你……加油。” 李家然一愣，等反应过来后，脸上顿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冲她的背影委屈地叫道：“大嫂你真的学坏了！” 晚上七点，几人在餐厅的包厢里坐下。 方念雨点完餐，将菜单递给了对面的江顾，转头对快要虚脱的李家然笑道：“你还真是求生欲强烈啊，居然真让你把大结局赶出来了。” 李家然端起面前的水杯大灌了一口，摆手说道：“别说《悍匪》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故事情节，都快人格分裂了。”他说到这，可怜巴巴地朝右手边的江顾看了过去，却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研究菜单，根本就没有听他说话，“江顾顾。”他怨念十足地叫了江顾一声，在对方看过来时立刻道：“我要休假。” “可以啊。”江顾爽快点头，“你想休哪几天？”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还哪几天……这是要给他放长假的节奏啊。李家然心里暗喜，想了一下后试探着道：“我看下周就很合适，你觉得呢？” “是不错。”江顾微笑：“那你回去制定一个三天的游玩攻略吧，正好公司来了几个新人，大家做一次团建。” 个人休假变成公司团建？ 李家然欲哭无泪——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江顾随手勾了几个江梓琳爱吃的菜，一抬眼，正对上她的目光。他略一勾唇，又低头给她选了一个甜品，末了对她道：“只准吃一个。” 方念雨“嘶”了一声，一脸受不了的样子，“江顾，你的控制欲也太强了吧，连梓琳吃什么都要把关。” “你懂什么。”江顾斜了她一眼，没有解释，只将菜单交给了一旁等待的服务生。 “我怎么就不懂了？”方念雨小声嘟囔：“我现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虽然是假的。 一说到这个，李家然瞬间就来劲了，兴致勃勃地对她道：“方念雨，你跟席雨燃很配啊，还有那么多网友想看到你们真的在一起。你们要不来一出假戏真做？” 假戏真做？ 方念雨愣了愣，余光不自觉地就朝席雨燃那边瞟去了，嘴上却道：“什么假戏真做，我们都是为了宣传才配合的。你们……别乱说有的没的。” 席雨燃点头，“嗯。” “嗯”是什么意思？方念雨皱了皱眉，他这是赞同她刚才说的话？按理来说搭档如此理智她本该松口气的，但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菜陆陆续续上齐了，几人边聊边吃。突然，李家然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脸色随即一变，道：“出事了。”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有个据说是《天下》剧组的工作人员爆料，说雨燃在拍戏的时候故意占黄佳宜的便宜，袭胸还有舌吻……” “放她娘的狗屁！”方念雨“啪”地一声将筷子用力拍在了桌子上，怒气冲冲地道：“什么工作人员爆料，我看根本就是有人嫉妒雨燃的发展，故意找人黑他！” “事实当然是这样。”江顾倒显得比她冷静多了，说完这句后又问李家然，“网上只这一条爆料？没其他的了？” “没，暂时就只有这个人蹦出来……”李家然突然一顿，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狠皱起来，“黄佳宜怎么也掺和进来了？”他见事态似乎越来越往严重的方向发展，赶紧将手机递给了江顾，“黄佳宜发微博了，你看。” 江顾伸手接过，瞟了眼黄佳宜发的内容——我只想好好演戏，为什么就这么难？ 虽然她这句话表达的比较隐晦，但实际上却更令人发散想象力，忍不住跟那条所谓的爆料联系起来，相当于间接承认了那个爆料者所说的话。 第四百三十二章 男朋友 “黄佳宜说什么了？我看看。”方念雨心急火燎地拿过江顾手中的手机扫了一眼，将短短一句话反复看了三遍，半晌咬牙道：“黄佳宜这是发的什么疯？之前我们在《朝夕》不是还合作得好好的嘛，为什么会突然咬雨燃一口？” “那也仅限于在《朝夕》剧组。”江梓琳提醒她：“别忘了当初你跟她拍宣传照时闹出的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方念雨急道。 江顾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我先打个电话给她问问情况。”说着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黄佳宜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通了，接电话的人却不是黄佳宜，而是一个年轻男人。他显然听说过江顾的名字，一开口声音就带着笑意，道：“江总，你好。” “你好，我找黄佳宜。”江顾淡淡开口，同时将男人与自己所接触过的所有经纪人对了一遍，最终发现毫无印象，对方应该是个新人。 “哦不好意思，佳宜她出去了，忘了带手机。我是她的经纪人，你有事跟我说也一样，回头我转告给她。”男人道。 江顾当然听出了男人是在故意敷衍自己，于是也不绕弯子了，直奔主题道：“微博上有人故意黑我们公司的艺人，而内容跟黄佳宜有关，所以我希望她能配合发一个声明澄清这件事。” “该不会就是那个席雨燃吧？”男人语调一变，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是。”江顾道。 “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我们配合不了。”男人态度坚决，“你应该也看到微博上的爆料了，你作为未闻的股东之一，想必有很多事不了解。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席雨燃故意占我们佳宜便宜的这件事是真的。从拍《天下》以来，他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性质十分恶劣，严重影响到了佳宜的情绪，让她差点精神崩溃。” 他没有给江顾开口的机会，继续道：“贵公司想要解决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只接受一个方法，那就是让席雨燃向佳宜公开道歉。” “公开道歉？”江顾被他的这些话给气笑了，“你们这是直接把人往绝路上逼吧？”公开道歉跟默认有什么区别？ “江总，这只是我的建议，采不采纳当然也要看你。”男人呵呵一笑，随后找了个理由结束了通话。 江顾捏着手机，脸色十分难看。 方念雨早已离开了座位，走到了他旁边问道：“怎么样？她那边怎么说？” 全过程一直默不作声的席雨燃也朝他看了过来。 江顾将黄佳宜经纪人的话复述了一遍，随后对席雨燃以及方念雨道：“这件事你们先不要管，这几天行事低调些，我和李家然会调查背后是谁跟黄佳宜联手。” “难道我们就要吃哑巴亏吗？”方念雨气得跺脚，“那个爆料人跟黄佳宜光凭一张嘴，连证据都没有就乱说，网友就这么蠢，真的相信他们？” 江梓琳微微蹙眉，“这种桃色新闻本就吸引眼球，再加上所谓内部人员爆料还有黄佳宜本人变相的回应，一些不明真相的网友很容易就会相信。” “大嫂说得不错，现在‘席雨燃揩油’这五个字已经上了热搜第一了。”李家然叹气。 “先查一下那个最先爆料的人是谁，到底是不是《天下》剧组的工作人员。”江顾对他道。 “好。”李家然点头，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顿饭当然是吃不下去了。几人第一时间赶回公司，在路上李家然就打了好几个电话，直到车子停在公司门口才按下了挂断键。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方念雨跟席雨燃坐在会议室里，看了好几次时间，终于忍不住站起来道：“席雨燃，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怎么跟他的反应比起来，她才像那个被抹黑的当事人？ “急也没用，等公司公关吧。”席雨燃冷静地开口。 方念雨不满地瞪他一眼，将手机拿出来开始刷网上的评论。这一看更是将她的怒火给彻底点燃了。 “想不到席雨燃是这样的人，亏我前阵子还因为《朝夕》对他路转粉，感觉好恶心。” “女艺人太弱势了，拍亲密戏的时候也太吃亏，别忘了前几年被逼死的黄影后……” “这种男艺人留在娱乐圈干嘛？祝他原地爆炸！” “……” “气死我了！这些人的嘴巴怎么这么缺德？”方念雨死死捏紧了手里的手机，心中怒气翻涌，怎么都压不下去。终于，她忍不住动手点开了自己的微博，编辑了一句话发送出去。 只有短短的七个字：我信我的男朋友。后面还@了席雨燃的微博账号。 这条微博一发出，立刻又引起了轩然大波。大部分网友本来只对准席雨燃的枪口一下子连方念雨也包含了进去。 不到五分钟，会议室门口响起了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江顾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江梓琳和李家然。 “不是叫你暂时不要理会这件事么？”江顾皱着眉头对方念雨道：“好心办坏事，你这么做非但帮不了席雨燃，还把你自己给牵连了进去。” “牵连就牵连，我又不怕。”方念雨梗着脖子开口，到底有些底气不足，声音慢慢弱了下去，“那些人说的太过分了，让我怎么忍得了？” “公司还没收集到证据，忍不了也得忍。”江顾抿唇。 席雨燃听到这里才意识到方念雨刚才似乎做了什么，于是掏出手机点开了她的微博，入眼便是那一句话，简短却十分有力量。 男朋友？ 他眼神微闪，朝方念雨看了过去。 方念雨敏感地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颊微烫，微低着头避开了。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想想如何反击吧。”江梓琳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身旁江顾的手指。 江顾的心情一下子由阴转晴，盯着方念雨看了两秒，随后道：“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让蒋瑶没收你的手机。” “知道了知道了。”方念雨举手投降，“我错了还不行吗？” 江顾哼出一声，顺势牵着江梓琳的手转身出去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受伤 等两人彻底看不到身影了，方念雨才松了口气，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多亏了有梓琳在，刚才吓死我了。” “公司的新人里面就你和席雨燃发展得最好，如果那人嫉妒席雨燃，当然也巴不得把你一起拉下水了。”李家然说到这突然凑过去，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你这么冲动，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他充满暗示性的朝她身后的席雨燃看去。 方念雨瞬间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脸颊迅速涨红，瞪他一眼：“别乱说。” 李家然愣了愣，像是看到奇观似的指着她哈哈大笑，嘲笑的话正要说出口，却突然被席雨燃打断了。 他问：“李家然，有线索了吗？” 被这么一打岔，李家然也就忘了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诧异地看了席雨燃一眼，奇怪他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起进展来了，但还是答道：“查到那个爆料的人了，她叫乔梅，是《天下》剧组的化妆师。” 方念雨跟着被转移了注意力，“这件事情越闹越大，到最后肯定会影响《天下》的拍摄进度。导演那边怎么说？” “江顾已经联系过导演了，出了这样的事他当然也很生气，在知道造谣的人是乔梅后便说要开除她，但最后被江顾阻止了。” “江顾想到该怎么反击了？”方念雨挑眉。 “这世上有什么事可以难倒咱们江顾顾？”李家然傲娇挺胸，然后又道：“不过公司不会这么快就做出回应。这几天随便他们闹，到最后说不定我们还要感谢黄佳宜呢。” 方念雨沉吟几秒，很快就猜到了公司的打算，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然而第二天一早，方念雨和席雨燃来到影视城准备拍摄《悍匪》时，却看到街边围了一群年轻男女，其中甚至还有几个记者。 “他们不会是在等我们吧？”方念雨看向窗外，眼神染上几分担忧。 “要不我们从另外个门进去？你和雨燃乔装一下。”蒋瑶开口。 “那里肯定也有人守着。”席雨燃说着，抬手将自己的鸭舌帽摘下，转而戴在了方念雨头上，“待会儿你跟在我身后，什么都不要说，我来应付记者。” 方念雨一手扶着帽檐，看了他几秒才轻应了一声：“好。” 三人先后下车，还没站稳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是席雨燃和方念雨！他们在那边！” 有些眼尖的人早已发现他们，不等那人将话说完，人便朝他们这边冲过来了。 “请问席先生，微博爆料说你性骚扰黄佳宜，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席先生，这件事过去一天了你都还没有做出回应，请问你这是不是心虚的表现？” “席先生，你打算如何回应这件事呢？” 虽然蒋瑶跟在方念雨的身边已经有段时间，但看见的多是娱乐圈比较积极有爱的一面，从没有切身体会过被记者这么咄咄逼人的逼问。她虽然很害怕，但还是紧紧地贴着方念雨，跟席雨燃一左一右将她牢牢护在身侧。 见得不到席雨燃几人的回应，人群中渐渐有人按捺不住了，奋力朝席雨燃和方念雨的方向挤去，嘴上骂道：“席雨燃，你这个肮脏的渣滓！你伤害了我们家佳宜，还死不道歉！要不要脸啊！你这样的人能红多久？！” “要不是那个工作人员良心发现爆料，佳宜得受多少委屈？” “道歉！” “方念雨，你眼睛瞎了吗？连席雨燃这种人也能看得上？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马上道歉！” 方念雨紧抿着唇，无视那些人的指责和谩骂，跟席雨燃蒋瑶艰难地朝大门那边挪动。 人群中突然窜出来一个女人，满脸愤怒地看着席雨燃，咬牙喊道：“去死吧！”说完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砸向他。 “小心！”方念雨看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叫了出来，抓着席雨燃的手臂将他的身体往旁边一扯，自己挡了过去。下一秒，手臂突然一疼。她皱了皱眉，低眼一看，才发现那个女人丢的是块碎玻璃，趁乱这么做，可见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念雨你受伤了！”蒋瑶见她手臂流了血，一下子慌乱起来。 “我没事，只是小伤。”方念雨低声安抚她，随后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她浑身一僵，心跳如雷地朝席雨燃看去，发现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席雨燃的目光从她受伤的地方划过，眸光瞬间转冷，转头直直地看向刚才那个丢玻璃片的女人。 女人被他的眼神吓到，面色一变，慌张地往后退了几步。 席雨燃松开了手，转身，一步步朝女人走去。 周围的人就像突然被消音了一般，没有人再说话，只愣愣地看着席雨燃，似乎也是被他的这冷厉的一面给惊到了。 席雨燃停在女人面前，表情冰冷地开口：“道歉。” 女人身体一抖，但还是嘴硬道：“我为什么要道歉？你对佳宜做了这么肮脏的事，怎么不见你道歉？” 席雨燃表情未变，只掏出手机来对着她的脸拍了一张照片，然后道：“不道歉可以，等着收律师函吧。”丢下这句话，他抬腿就走。 女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想要追上去，但突然想到什么，最后又犹豫了。 经她这么一闹，其他人显然也安分多了，没再刻意阻拦方念雨几人的脚步。 确定那些人不会追上来后，方念雨立即松了口气，看着席雨燃笑道：“你刚才开玩笑的吧？” 席雨燃看她一眼，道：“那边有监控，稍后我会让人把录像送过来。” 方念雨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认真的，干笑了一声，“她不过是划伤了我的手臂，用不着闹这么大吧？” “性质恶劣，如果不严肃对待，有一就有二。”席雨燃难得耐心解释。 方念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进了剧组，其他演员差不多都到齐了。也不知席雨燃过去跟导演说了什么，硬是将两人的戏份挪后，把方念雨叫进了化妆室。 第四百三十四章 谢礼 “什么事啊？”方念雨疑惑。 席雨燃扫了眼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后道：“给你处理伤口。” 方念雨一愣，随后抬手将伤口捂住了，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么小的伤就不用……”她抬眼，猛然对上他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闭了嘴，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 席雨燃拿了棉签和消毒酒精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让她把手伸出来。 方念雨依言照做，目光触到他精致的侧脸，不自觉地就晃了神，直到酒精的刺激让她瞬间惊醒。她干咳了一声，开始没话找话，“我刚才见你接了个电话，是《天下》的导演通知你改戏吗？” “嗯。”席雨燃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的伤口，手上的动作没停，“为了降低影响，导演决定暂停拍我的戏份，直到这件事情水落石出。” 方念雨疼得龇牙咧嘴，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将手收回来，于是道：“轻点，席雨燃，好痛啊。” “知道痛就好，下次不要这么冒失地站出来了。”席雨燃看她，“这次你运气好只是玻璃片，那下次呢？” “我……”方念雨吐出一个字，顿了顿，话到嘴边改了口，“要不是我，你不也得受伤吗？”她低眼，小声嘀咕，“我救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感谢我呢。” “你想要什么谢礼？” 方念雨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似乎没料到他会接自己的话，缓了好一会儿后才道：“大恩不言谢，更何况这只是小恩……”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将她的话给截断了。 不等方念雨和席雨燃应声，外面的人就走了进来，笑道：“听说你们在影视城门口被人堵了，啧，方念雨，你看人的眼光怎么这么差？专挑一个会惹事的。” “再怎么说我也比不过你吧？”方念雨见来人是江可欣，嘴角立即露出一丝冷笑，抬眼对她道：“上次你的父亲特意为你举办了宴会，哦不对，那只是梓琳的父亲，跟你毫无关系……那天的事，江小姐一定印象深刻。我们这只能算是小风浪，入不了别人的眼，没准过几天就淡化了。” 江可欣表情一僵，咬牙捏紧了身侧的手指。潘正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她侥幸地以为那次宴会及时送走客人会避免流言的传播，可是后来江国鸿跟沈佩珍突然离婚，这件事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从而也衍生出了无数个八卦版本，以至于她现在走到哪都会接收到人们异样的眼神。 “你给我闭嘴！”她往前几步警告道。 “井水不犯河水，我最近没空搭理你，你别来惹我就行。”方念雨语气悠然。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方念雨将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瞟到屏幕上大大的“父亲”二字，瞬间就淡定不起来了。她面上不显，只看着江可欣道：“还不走？” 江可欣抿了抿唇，犹豫一下，最后不甘心地离开。 方念雨这才赶紧将电话接通，讨好地冲着电话那头叫道：“爸。” “方念雨！”方应龙充满怒气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管你现在在哪里，立刻给我滚回来！” “知道了。”方念雨底气不足地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她转头，这才发现席雨燃一直都在看着她，于是道：“我爸让我回家一趟。”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跟他解释？”他道。 “还是不了吧，他就是个老顽固，之前就不同意我进娱乐圈，都是我偷偷拜托江顾帮我隐瞒下来的。现在估计是瞒不住被他发现了，也正好，我回去跟他好好谈一谈。”方念雨故作轻松地笑道。 跟导演请了假后，方念雨一上车就立刻给江顾打了电话：“江顾，这次你一定得帮帮我……”她将事情简单提了一下，然后道：“要是你不去，我爸一定会打死我的。” “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发去你家。”江顾道。 方念雨心里一松，感激地道：“谢谢老板！” 将近一个小时，方念雨才到家。一踏进客厅，她立刻就察觉到了屋子里的低气压，连脚步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她看到方应龙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道：“爸，我回来了。” 方应龙抬眼看她，国字脸上满是严肃，强压了怒气道：“家里给你的东西还不够吗？你怎么会想着去做演员？还有这两天网上发生的事，那个叫席雨燃的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爸，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你又不是不知道。”方念雨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做演员有什么不好？江顾不也是一直想做经纪人吗？” “他想做经纪人，家里同意了吗？”方应龙抬高音量，“这才过去多久你就绯闻缠身，你让我的老脸往哪搁？”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方念雨气闷地松手，起身道：“你对这个职业抱有偏见，又怎么会看到好的一面？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进去，我又何必多费口舌？” “你这是什么态度！”方应龙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闻言语气越发不好，大手一挥下了最后通牒，“立刻给我退出娱乐圈！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找人帮你运作！这件事情你也就不用管了！” 随着他这话说出口，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致。 方念雨拳头一捏，眼眶里迅速蒙了一层雾气，反驳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怕会更加刺激到他，让事情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江顾的声音，“方叔叔。” 方应龙转头，一见是他，脸色立即缓和了不少，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顾笑笑，在他面前停下，开门见山道：“我想跟你聊聊念雨的事。” 一说到这个，方应龙顿时眉头一皱，刚要拒绝，又听他开口：“方叔叔，你也清楚念雨的性格，如果逼急了她恐怕会适得其反。” 方应龙瞥了方念雨一眼，半晌，叹气道：“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朝楼上的书房走去。 方念雨抬手抹了下眼睛，着急地望向他们的背影，脚刚抬起又收了回去，最后选择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算了，她还是乖乖地在这里等吧。 时间流逝得极为缓慢。 方念雨看了好几次时间，十几分钟后，楼上终于传来了响动。她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眼巴巴地朝江顾望去。 江顾无声回了她一个微笑。 见此，方念雨猛地松了口气，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来。 方应龙看到她的表情，冷哼了一声：“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虽然答应江顾暂时不阻止你当演员，但这也是有条件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很好说话 “什么条件？”方念雨道。 “两年之内证明你的演技，拿到金花奖的影后奖杯。”江顾勾唇。 金花奖的影后奖杯？ 方念雨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金花奖的荣誉是国内众多奖杯中最有分量的，江顾还真是看得起她。 “这就怕了？”江顾走到她面前，挑眉问道。 “不怕。”方念雨下意识摇头，能让父亲松口的条件当然不会太轻松，说起这她还要感谢他呢，“我一定会努力实现的。”她转头对一旁的方应龙道：“爸，谢谢你。” 方应龙哼出一声，偏过了头。 方念雨一顿，随后笑了起来。 等离开了家，方念雨突然想起什么，疑惑地问江顾：“对了，我爸怎么没有问席雨燃的事？” “我跟他解释过了。”江顾道，拿出车钥匙解了锁。 “你怎么说的？”方念雨好奇，伸手想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然而手指还没碰到就被江顾一把打回去了。 “你坐后排。”他道。 “什么嘛，小气鬼。”方念雨嘀咕着走到后面上了车。 车子很快启动，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方念雨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江顾开口，渐渐有些急了，朝前探头又问一声：“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到底怎么跟我爸说的？” 江顾慢悠悠地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道：“还能怎么说，就照实说呗，说你喜欢他。” “喜欢？”方念雨惊得站起来，“砰”地一声碰到了头，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却没放弃追问，“你真这么说的？” “我说错了？” “当然。”方念雨道：“我们只是配合炒作，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行。”江顾点点头，将车缓缓停在了路上，转头对她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重新跟你爸解释，然后我再收回帮席雨燃说的那些好话。” 方念雨见他又重新发动了车子，而且有调头的势头，连忙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别啊，说了就说了，我认了还不行吗？” 江顾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悠悠然地将车继续往前开。 方念雨想了一会儿，很快回过味来了，江顾怎么可能跟他爸说她喜欢席雨燃，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反应过来后，她恼羞成怒地瞪向他：“好啊，你骗我！” 江顾嘴唇微翘，问她：“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呢？”方念雨双手叉腰。 “你喜欢席雨燃的这事，难道我说错了？”江顾开口，随后不等她反驳又补充一句，“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方念雨蹙眉，将自己跟席雨燃相处的画面全都回忆了一遍，最后道：“我只喜欢过你。” “喜欢是喜欢，习惯是习惯，你也该长长脑子了。”江顾提醒。 方念雨沉吟良久，然后不吭声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两人各怀心思地一路保持沉默。 方念雨跟在江顾的身后走进公司大门，突然道：“证明雨燃清白的方法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开会说。”江顾道，随后通知了其他几人马上到会议室。 李家然整个人显得很兴奋，等会议室的门关上后立刻便问他：“咱们终于要动手了吗？” 江梓琳无奈地看他一眼，笑道：“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我们要以暴制暴，去绑架他们呢。” 方念雨紧张地看着江顾，等着他开口。 江顾坐下后道：“我们这边查到了一些消息。乔梅家的经济情况一直都不是很好，而且有个重病的儿子。她或许是因为这点才选择跟黄佳宜合作。”说到这他看向了江梓琳，“我待会儿会和梓琳一起去找乔梅谈谈，看会不会有所突破。” “我也要去。”方念雨想也不想地便道。 “喂喂喂，黄佳宜那边又发话了。”李家然突然插话，手指滑动着娱乐新闻道：“有记者说方念雨和席雨燃在拍《朝夕》的时候就在暗地里对黄佳宜使绊子，向她确认这件事，黄佳宜转发微博并表了态，证明确有其事。现在网上正在疯狂地传这件事呢。” “这个黄佳宜真讨厌！”方念雨一脸厌恶。 “别看了。”江顾伸手抽出李家然手中的手机，放在了一边，转而对方念雨道：“为了防止今天的事再发生，我会找两个保镖跟着你和雨燃。至于其他的，你好好拍戏，我们来处理就行。” 会议一结束，江梓琳便和江顾离开了公司，开车前往《天下》剧组。 两人到达时，正好快到饭点。江顾给导演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影视城的门口就出现了乔梅的身影。 江顾笑笑，将车窗降了下来，对她道：“乔小姐，我有点事想找你聊聊，上车吧，我们边吃边谈。” 乔梅的脚步在看到江顾脸的一瞬就停住了，眉头不自觉地一皱，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导演叫她出来只说是有老朋友来，让她迎接一下，可没说是江顾。 “抱歉，我还没下班。”乔梅避开他充满深意的目光，开口道。 江顾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抬手晃了晃手机，“我已经替你向导演请过假了。”语气不容拒绝。 乔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了车。 三人在影视城里随便找了一家饭店坐下。江顾把菜单递给江梓琳点菜，然后打量了乔梅一眼，笑道：“乔小姐打的好算盘，用栽赃抹黑我们雨燃来换钱救治你的儿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梅坐在椅子上，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了几分。 江梓琳点完菜，等服务员走了才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存的两张图，推到她面前。 乔梅低眼一看，图片上是那条引起波澜的微博，下面是一串IP地址，而地点最终指向她家。这个微博号虽然没有经过实名认证，但摆在眼前的证据显然让她再也说不出自己不知情的话。 她抬眼看了看江梓琳，又将视线转向江顾，道：“我保证那条微博是最后一条，我以后不会再发。” “只是这样？”江顾挑眉，缓缓笑了，“乔小姐，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比如……认为我们很好说话？” 第四百三十六章 狗咬狗 江梓琳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乔梅却始终都不松口：“我只说自己看到的事实，抱歉，如果你们是想要我配合洗白席雨燃的话，我做不到。”说完她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这人还挺谨慎。”江顾嗤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机从桌下拿了出来，点了一下屏幕上的按钮，结束录音。 “我觉得有点奇怪。”江梓琳微微拧眉，“她看上去不像是会为了钱做出这种事的人。” “或许是环境把她逼急了。”江顾挑眉。 江梓琳沉默片刻，然后问他：“我们要把那件事告诉她吗？” “先不急。”江顾笑了笑，眯眼道：“我最喜欢看狗咬狗了。” 晚上八点，江顾和江梓琳刚到家不久，他突然接到了李家然的电话。 李家然催促道：“江顾，你快去看乔梅的微博，她又爆料了！” “好。”江顾将电话挂断，随后找出了乔梅的微博，看到她新发的内容后冷笑一声，“这乔梅可真是好样的，中午才说了那样的话，晚上就打自己的脸。”说着他将手机递给了旁边的江梓琳。 江梓琳皱着眉看向屏幕。这次的爆料还是跟席雨燃有关，甚至还爆出了他出道前的一些事，说他乱抢别人资源而且好色成性，后面还有好几个被采访的据说是席雨燃的高中大学同学。 “等等。”江梓琳忽然发现了一个细节，拿着手机指给江顾看，“两条微博发送的手机型号不一样。” “这有什么，说不定她有两个手机呢……”话说出来，江顾首先一愣，随后立即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他跟江梓琳对视一眼，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了然，不由勾唇一笑，凑过去亲了亲她柔软的嘴唇，低声夸道：“还是我老婆聪明。”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完美的犯罪，如果有，那也只是人们没有寻到漏洞而已。 江梓琳无奈地嗔他一眼。 江顾顺势牵起她的手朝门口走去，“这下可以告诉她那件事了。” 乔梅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乔梅失望地看着自己的老公魏建军。 “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魏建军靠在沙发上翘着腿，“要不是我，儿子的医药费能有着落吗？靠你那点工资他早都被赶出医院了。” 乔梅红着眼眶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要开口，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狐疑地按下了接通键，放在耳边道：“喂？” “是我，江顾。”手机另一端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我在你的小区门口，等你五分钟，继续我们中午没有结束的话题。” “抱歉，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乔梅说着就想将手机拿离耳边挂断电话。 但江顾似乎猜到她会有此举动一般，轻笑着道：“连你老公出轨的证据都不想看吗？” 乔梅一滞，惊得忘记了反应。 “谁啊？”魏建军皱眉看向她。 “我同事。”乔梅随口敷衍了一句，随后掩着听筒对他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说着她走向了门口，继续接听电话，“你刚才说什么？” “乔小姐不是听清楚了么？”江顾笑着反问她一句，随后挂了电话。 乔梅心乱如麻地踏进电梯，脑子里一片混乱，一直到上了江顾的车才稍微稳下了心神，抿唇道：“证据呢？” “作为交换，乔小姐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们几个问题？”江梓琳转头看着她。 乔梅蹙眉，没有说话。 “我们没有录音，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可以选择只点头或摇头。”江梓琳道。 乔梅看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最后道：“我只回答你们两个问题。” “行。”江梓琳点头，随后开口，“两条微博都是你老公魏建军发的？” 乔梅没想到她第一个问题就点到了重点，神情稍显意外，但还是选择了回答——点头。 “从第一条微博开始，你跟黄佳宜那边有没有联系？” 乔梅摇头。 江梓琳闻言跟江顾对视一眼，然后依照约定将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她看。 乔梅紧紧地盯着照片，一下子就将上面的面孔辨认了出来，即便对方化成灰她都认得出，的确是她的老公魏建军。他满脸笑容地搂着一个女人接吻，虽然对方只露了半张脸，但这个人她也很熟悉，正是黄佳宜的助理张娅。 她苍白着一张脸，半晌，唇边溢出一丝苦笑，“他跟我说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儿子……”她说着，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狠狠陷入掌心。 “你的老公只是一名建筑设计师，按理来说跟娱乐圈丝毫不沾边。”江顾意有所指道：“至于席雨燃到底有没有性骚扰黄佳宜，我想你身在剧组，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楚。” 乔梅咬着唇，身体微颤。 江顾接着道：“我们可以帮你儿子。” 提到儿子，乔梅总算有了反应。她微红着眼看向他，但还是沉默，没有出声。 江梓琳猜到她还在犹豫，毕竟魏建军是她儿子的父亲，而且陪伴她多年，于是道：“今天就这样吧，你先回去想一想，明天再告诉我们答案。” 乔梅答应下来，很快便离开了。 江梓琳和江顾也没再多停留，驱车朝家的方向驶去。 路上，江顾突然来了点兴趣，转头问江梓琳：“老婆，你觉得最终答案会是什么？” 江梓琳几乎没有思考，直接给出了答案，“原谅魏建军，拒绝跟我们合作。” “为什么？” “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她应该很爱自己的儿子和老公，在还没有完全对魏建军失望的情况下，她还是会选择家庭。”江梓琳分析道。 “女人都是这么感性的生物么？”江顾挑眉。 江梓琳在心底叹息一声，“或许吧。” 到家后，她将最新情况分别发到了闺蜜群和公司内部核心成员群。 李家然第一个回复：“我正愁怎么让乔梅怨恨黄佳宜那边从而报复她呢，想不到嫂子的进度条就嗖嗖拉到底了，牛气。” 方念雨紧跟着道：“乔梅会答应跟我们合作吗？” 闺蜜群里的林佳仪也道：“你们需要击垮乔梅心理防线的最后一个筹码，否则她随时会反水。” 蒋瑶：“为什么？乔梅的老公不是都背叛她了吗？而且对象还是黄佳宜的助理，证据都摆在面前了，她还会不同意吗？” 江梓琳先是回了方念雨，然后又回复闺蜜群：“对于女人来说，男人比家庭更重要，所以相较于撕破脸，更想维护表面的和谐。江顾说黄佳宜那边没有这么快收手，会有好戏给我们看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酒店约会 第二天江梓琳他们还没约乔梅出来就先收到了她的短信，她果然拒绝跟他们合作。 江顾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轻笑一声：“看来我们要放大招了。”他说完拿起手机，给乔梅发了一个酒店的地址，让她七点左右见面，并让她不要告诉魏建军。 信息发送出去后便没收到回复，李家然第一个急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啊？到底会不会去酒店？” 方念雨也皱着眉没有说话。 “会去的。”江梓琳道：“见面的地址这么敏感，她应该猜到我们的用意了。”就算刚开始会抗拒和犹豫，但最终的结果仍然不会变。 下午六点。江梓琳跟江顾提前到达了酒店房间，慢悠悠地吃起晚餐来。网上的舆论被黄佳宜找的水军彻底引导了，再加上席雨燃这几天一直没有回应，所以大部分网友都认为他心虚，从而选择相信了微博上的爆料。 “席雨燃出道晚，和他有恩怨的人也少，最有嫌疑的是周向晨。”江梓琳吃饱了，于是放下筷子道：“但黄佳宜和周向晨之前也不认识，他们之间会有联系吗？” “这也是我觉得疑惑的地方。”江顾道。 话音落下，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我去开。”江顾放下筷子起身朝门口走去。随着门拉开，他也看清楚了外面站着的人，勾唇笑了一下道：“乔小姐，欢迎。”说完往旁边一退，让她进来。 乔梅的神情绷得很紧，沉默地抬腿走进房间，跟随江顾去到沙发那边坐下，随后江梓琳也走过来了。 “你们叫我来做什么？”乔梅将提包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紧紧揪着包带，看向江梓琳问道。 江梓琳指了一下茶几上的电脑，脸上没什么表情，“待会儿乔小姐就知道了。” 乔梅皱眉，十分不耐他们这么卖关子，但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半个多小时过去，电脑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声，说话时语气如同撒娇：“你怎么又约我出来呀？你老婆呢？” 乔梅瞬间抬头，直直地看向江梓琳，“张娅？” 江梓琳点头。 乔梅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变，一股强烈的挫败感顿时涌上心头。能让江顾他们特意约她到这里，且对象还是张娅，那另外一个主角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似的，很快，又有一个男声传了出来：“当然是因为想你了啊。”男人笑了一声，随后又带了一副嫌弃的口吻说道：“别跟我提那女的，整天就知道儿子儿子，什么时候关心过我？连我做的这件事也三番四次阻拦，还说有违良心。我呸！有钱为什么不赚？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自然是对的。“张娅笑道：“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有钱给宝贝儿子交治疗费？” “还是你体贴我……”随着这句话落下，电脑里紧接着传来暧昧的声音，混着女人的娇声软语，让人听了忍不住面红耳赤。 “江顾，我饿了，你陪去再去吃点东西吧？”江梓琳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道。 江顾盯着她看了几秒，笑得揶揄，但还是点头道：“好啊。” 两人起身去往会客室，只留下乔梅一个人待在套房的客厅。她是一个成年女性，自然清楚此时此刻张娅和魏建军在做什么。她听着张娅发出猫咪一样的娇喘和*，神情逐渐变得麻木，一直到两人终于结束，魏建军突然开了口：“娅娅，我真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真的假的？你爱上我了？” “当然是真的。”魏建军毫不犹豫地道：“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血肉才是活的。我不想回去面对她，她和儿子这几年拖累得我还不够吗？我一个建筑设计师，一个月的工资怎么说也有好几千，可是到头来呢？一分钱都存不下！因为谁！全都是因为她和那个臭小子！早就跟她说放弃治疗了，她就是不愿意……” “行了，跟我在一起还想着家里的黄脸婆呢？”张娅轻笑着道：“及时行乐，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的吗？” “好……” 声音渐渐淹没在喘息里。 乔梅讽刺地勾了勾唇，抬手一抹眼睛，才发现脸庞不知在何时已经被泪水淌湿。她心心念念维护的人，无数次下定决心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背叛了她。她现在……还剩下什么呢？ 想到这，她的心忍不住一阵抽痛。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江梓琳和江顾走了过来，沉默地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一直到她稍稍平复了情绪，江顾才说道：“我们昨天说的话仍然有效。” 乔梅抬眼看着他，眸中愤怒和怨恨的情绪交织，却没有立即接他的话题：“黄佳宜为什么会选择会从他下手？要不是因为想对付你们，他又怎么会因此背叛我！” “苍蝇不叮无缝蛋。据我们所查到的信息来看，张娅是魏建军的初恋，他们是高中同学。”江顾话语一顿，突然笑了笑，“至于前因后果到底怎样也只有他们当事人知道了。” 乔梅苦笑，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衣摆。说到底她和魏建军不过是普通人，就算当初有再多的爱也在柴米油盐和病痛中消磨得差不多了。 半晌后，她满脸嘲讽地再次开了口：“钱真是一个好东西，连人心都能收买。”她转眸看向江顾，“我答应你们，但我需要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为了儿子，她决不能再退缩。 “如果你按我们说的来做，保证你得到的只多不少。”江顾微笑。 “一言为定。” …… 乔梅到家一个半小时后魏建军才回来。他一进门就躺在了沙发上，故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很累吗？”乔梅端了一杯果汁递给他，垂眼，掩下眸中复杂的情绪。 魏建军伸手接过，身体稍微坐直了一些，皱眉抱怨道：“整天加班，能不累吗？公司效益不好，方案设计出来总是不通过，说不定我很快就要被迫换公司了。”他见铺垫得差不多了，放下杯子抬眼看着她，“对了，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第四百三十八章 背叛和贴心 “什么事？” 魏建军将乔梅一拉，让她挨着自己坐下，“中午你不是才去医院看过儿子了吗？医生怎么说？” “还是老样子。”乔梅蹙眉。 魏建军叹气，“白血病哪有这么容易治好？要做骨髓移植得好几十万，我们去哪凑这个钱？”说到这，他话锋又是一转，“不过今天那人又联系我了，说要是我们再配合他一次就一次性给我们二十万。之前都是几万几万的给，这次可不一样。梅梅，为了儿子，我们只能答应了。” 乔梅沉默。 魏建军见她不吭声，只得再次劝道：“这事情也不难，就是你站出来接受一次记者的采访。他们不过随便问几个问题，那钱就能到手。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又是沉默。 魏建军以为她又要像前两次一样拒绝，神情当即变得有些烦躁，嘴唇一动，正要骂出声，却听她突然说道：“再加八十万。” “什么？”他懵了一瞬。 乔梅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用这个钱替儿子交手术费。” “你狮子大开口啊？”魏建军猛地站了起来。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乔梅笑了，眼神里却含了一丝冷意，“这钱又不是你的，而且儿子的手术费有着落了，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魏建军一愣，随即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我当然开心。”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这样吧，我先去跟他们谈谈，看能不能成。”他拿着手机转身去了阳台打电话，心里却在嘀咕乔梅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这件事一连拖了两天魏建军才给了回话：“那人答应了，但他也另外提了一个要求，让你去找江顾故意套话录音。” “可以。”乔梅应得十分干脆，“不过我要先收钱后办事。你不是说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找我么，既然这样，他们很有可能赖账。毕竟一直以来对方都是匿名跟我们联系，很没保障。” “这……”魏建军皱眉，“这个条件这么过分，对方怎么可能答应？” “建军，你最近怎么有些奇怪？”乔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清秀的脸上满是不作伪的疑惑，“你明明是我的老公，按理来说也应该站在我这边才对，但我怎么觉得你处处在帮他们说话？” “怎么可能。”魏建军下意识反驳，随后解释：“我只是觉得咱们就算要提条件也要适可而止，不然这件事黄了怎么办？” “对方既然选择了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乔梅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就算黄了我也不心痛，毕竟这个钱本来也不是我的。要不是为了儿子，我又怎么会违背初衷答应做这样的事？” “你啊……”魏建军见她软硬不吃，拿她没办法，只得又打电话问那人怎么应对。十几分钟后，他回来告诉她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件事其实就是黄佳宜那边起的头。你也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也见多了明星之间的私人恩怨，事实到底如何我们也不用多问，但关于钱的这个事……她那边想跟你再聊聊。” 乔梅点头，“让她直接打我电话就行，我也正准备问问她要套江顾那边哪些信息。” 魏建军见她终于做出让步，松了口气，立刻给那人发了条短信。不一会儿，乔梅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看了魏建军一眼，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按下了接听键。 “乔小姐你好。”手机另一端的声音响起，让人感到十分熟悉，正是黄佳宜的助理张娅。 “你好。” 张娅其实已经有些后悔瞎眼挑中魏建军和乔梅了。她本以为两人生活困苦好打发，可想不到一个比一个还要难缠和贪婪，“我们这边可以满足你的开价，但抱歉，事先付全款不行。” “这笔钱我必须要拿到。”乔梅语气强硬，“你们之前的开价那么低，就只够我儿子几天的治疗费，跟你们所得到的比起来，很明显是我们这边亏了。” “乔小姐别急啊……”张娅不怒反笑，“我刚才只说不会事先付全款，又没说不可以预付一笔。”乔梅越是维护儿子就越是让她放心，这样至少双方都攥有对方的把柄，“五十万，我们先给一半，事成后再给另外一半。” 乔梅沉默几秒，随后答应下来：“成交。” 通话一结束，魏建军立刻黏了上来，“还是你有胆量啊老婆，一出手就要了他们一百万。” 乔梅笑笑没说话。 魏建军眼珠子一转，又道：“儿子的手术费只要四五十万，这笔钱再怎么说也有多的……” “这笔钱先给儿子交手术费，等第二笔到了，我分你一半。”乔梅打断他的话。 一半？一半的一半也有足足二十五万啊！ 魏建军顿时欣喜若狂，连连答应下来。 第二天，未闻公司。 江顾接到乔梅的电话后立刻跟江梓琳赶往了公司。两人到时，乔梅已经在会议室里等着他们了。 李家然等在门口，一见到江顾就上前八卦地问道：“乔梅怎么突然来我们公司了？不怕引起那边的怀疑吗？” “你这么好奇，跟我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江顾勾唇一笑，边走边道。 李家然二话不说，立马跟上。 因为方念雨和席雨燃在剧组拍戏，所以只有他们三人跟乔梅面谈。乔梅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正愣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脚步声将她的思绪打断。 她抬头，看到江顾和江梓琳进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后又疑惑地看向他们身后的李家然。 江顾解释了一句：“他过来凑热闹的。” 李家然哀怨地瞪了他一眼，但也没反驳，跟着他们落了座。 乔梅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简单概括了一下，然后道：“他们让我三天之内完成套取江顾话的任务，然后召开记者发布会，公开指责席雨燃这个娱乐圈的毒瘤，顺带毁掉方念雨的名声。”说到这她话语一顿，沉默片刻后才又开了口：“那些证据我会发给你们，但相应的，对方肯定也会留一手，将我们之间的通话录下来。只要这件事一曝光，我的职业生涯算是全毁了……说实话，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你会离婚吗？”江梓琳问。 “当然。” 江梓琳神色一缓，点了点头，“你儿子的手术不用担心。我们有个朋友是医生，宋黎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过吧？” 宋黎？ 第一医院的院长？ 乔梅眼神一震，意外地看向她。之前江梓琳和江顾许诺要帮助她的儿子，她还以为只是金钱上的，想不到他们却这么贴心。 “谢谢。”她心底一阵感动，连话语都真诚了许多。只要儿子能恢复健康，能够陪在她身边，无论在哪个城市落脚她都是幸福的。 第四百三十九章 解脱 接下来的两天，网上的舆论越演越烈。到后来黄佳宜的粉丝甚至自动发起了一个话题，让席雨燃退出《天下》剧组。 此时，上佳公司。 黄佳宜坐在休息室里刷着微博上的最新消息，有些担忧地看向经纪人：“吴哥，这件事情发酵得这么厉害，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虽然她嫉妒方念雨，也羡慕她有一个像席雨燃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但要她做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事始终有些不划算。对付他们的法子总会找到，何必这么心急地自乱阵脚？ “你慌什么？这件事我们没证据，他们就有证据了？”经纪人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圆胖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你不是一直都看他们不顺眼吗？同样都是新人，也同样都出演了《朝夕》的重要角色，凭什么他们就比你火？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才想帮你教训他们一下，这种人总要收拾收拾才会乖。” 黄佳宜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这个经纪人是公司给她安排的，处事老练又曾带出来一个影后，要不是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黑历史，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新人捡便宜。公司里都传她是某个高层的亲戚，实际上对方哪是什么高层，不过就一个小小的总监助理，所以她少不了要跟经纪人打好关系。 三天的期限一到，张娅联系乔梅追要录音，对方的手机却始终无法接通。无奈之下，她只能联系了乔梅的老公魏建军。 “你老婆怎么回事？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她的语气很不好，“该不会是她没有完成任务，带着钱躲起来了吧？” 魏建军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似的哈哈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我和儿子都在这里，她怎么可能跑路？”话是这么说，但等到他挂断电话，在家等了好几个小时都没等到乔梅时，他的心也渐渐开始慌了。 他看了眼时间，还差十三分钟到晚上八点，说不定乔梅此时在医院陪儿子呢。他找了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但淡定不到半个小时就再次坐不住了，起身拿了钥匙冲出去，开车直奔医院。 等到了医院病房，魏建军一把推开门走进去，病房里躺着的却是一个陌生人，不见他儿子的身影。他脸色陡然一变，随手抓了经过的一个护士，低声吼道：“我儿子呢？！你们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放手，你弄疼我了！”护士的脸皱成一团，等他松手后没好气地开口道：“你是哪个病人的家属？”她上下扫他一眼，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姓乔的女士来得比较多，所以她对他没什么印象。 “魏康！我儿子叫魏康！”他抖着手指向病房里面的一张床，“他之前一直都在你们医院治疗的，得的是白血病……” 护士打断他的话，“他出院了。” “出院？怎么可能，他的病都还没治好，而且要动手术，怎么可能现在出院？”魏建军只觉得自己被她骗了。 “你可以去前台查验信息。”护士丢下一句，抬腿便离开了。 魏建军的身体一歪，无力地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还没等他想明白乔梅这么做的用意，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乔梅打来的，掏出手机来接通，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听到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冷漠且公式化地道：“魏先生你好，我是乔小姐的代理律师，现在由我全权负责乔小姐跟你的离婚事宜。你有两个选择，签下离婚协议或是乔小姐起诉离婚……” 离婚？ 魏建军现在只觉得这一天都过得十分玄幻，懵然地问：“什么离婚？” “我当事人现已掌握魏先生出轨的证据……她的意愿是只要孩子的抚养权，你们之间的共同财产全归你……”律师道。 魏建军不知道电话是在什么时候挂断的，他现在只反应过来一个事实——他被乔梅摆了一道。 明明已经发现了他出轨的事却不责问，一边向黄佳宜狮子大开口，一边暗地里准备离婚的事，为的不就是摆脱他？她为了什么？就只是儿子？ 然而不等他全部理清楚，网上就已再次掀起了风浪。 同样是乔梅的微博账号，同样是突然发出的一份爆料，但这次针对的人却不是席雨燃，而是直接指向性骚扰事件的另一当事人——黄佳宜。 乔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交代得十分清楚，还在长文中刻意提到前两条微博都是她老公魏建军所发，而自己事先毫不知情。黄佳宜为了让魏建军合作，还授意其助理*。不仅如此，后面还附上了转账截图和电话录音。乔梅对整件事极为气愤，所以才故意配合魏建军这个渣男演戏，从而揭穿整个事情的真相。 网友们纷纷被这反转惊呆了。 “信息量好大……” “哈哈哈，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有黄佳宜在戏耍网友啊。真是搞笑，黄佳宜的粉丝怎么有脸说出要把席雨燃赶出剧组的话？麻烦现在站出来，让我打打脸。” “黄佳宜这次真是下血本了，不仅把自己绕了进去，还让助理献身，活脱脱的黑寡妇啊。” “好奇黄佳宜给了助理多少好处费。” 因为证据确凿，再加上之前参与过骂战的网友们都觉得自己被黄佳宜愚弄，于是一窝蜂地跑到她的微博下怒骂。一时间，再次让黄佳宜、席雨燃和方念雨几人上了热搜。 而这时又有一个路人站出来爆料，指出黄佳宜的粉丝故意伤害方念雨，还放出了监控录像。录像上黄佳宜的粉丝咄咄逼人，虽然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只要有点脑子的都能猜到。粉丝行为偶像买单，黄佳宜彻底被推向了风口浪尖，而之前被骂得毫无还击之力的席雨燃和方念雨的粉丝顿时觉得出了口恶气，认为自己没有粉错人，无形之间也比之前更为团结了。 第四百四十章 牺牲品 此时，未闻公司。 “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方念雨看到结果，笑得拍桌子。 席雨燃看向江顾和江梓琳，开口道：“谢谢。” “喂，我也出力了啊。”李家然指了指自己，十分不满自己的存在感居然这么低。 方念雨斜了他一眼，哥俩好地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知道了知道了，这次多亏有你们，否则我和雨燃还不知道要被骂到什么时候呢。今晚的夜宵我请客，地点随便你们挑。” “这么大方？”李家然挑眉，过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于是抬眼扫了一圈会议室，最后却什么都没发现。 江顾似笑非笑地瞥了席雨燃的方向一眼，拉着江梓琳的手起身：“我们出去做事了，李家然你挑好地点后直接通知我们一声就行。” 另一边。 黄佳宜本来已经睡着了，但突然被电话铃声惊醒。她不耐地坐起身来，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另一端助理张娅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佳仪不好了，我们做的事被乔梅爆出来了！你快看微博！” 黄佳宜闻言顿时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乔梅不是为了她儿子答应跟我们合作吗？怎么突然反悔？” “不知道啊……”张娅说话时已然带上了哭腔，“连我和魏建军的事都被爆出来了，还有我跟他开房的录音……”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都怪她见钱眼开，被吴哥的二十万收买，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去故意接近魏建军这么没品的人？ “我先看了再说。”黄佳宜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转而点进了微博，根本不用搜索就看到了热搜上一连串她和方念雨几人的名字。 证据摆在眼前，任何自证清白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起来。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手机随手往旁边一放，低头捂着脸，情绪差点当场崩溃。 怎么办……她现在要怎么办？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发展成现在这样子？ 思绪杂乱间，一个人名倏地闪过了她的脑海。她抿唇，一把抓起手机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等待音响了很久才被对方接通。不等黄佳宜开口，经纪人便抢先道：“佳宜，你别急，这件事情我也在想解决办法。” “那现在想出来了吗？”黄佳宜怎么可能不急，“吴哥，这件事情本就跟我没有直接的关系，当初我不同意这么做，是你坚持我才没阻止的。”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事情失败所以埋怨我了？”经纪人似乎被她的话气到了，冷笑道：“刚开始他们没有反击的时候你不是也很高兴吗？黄佳宜，做人可不能这么翻脸无情。” 黄佳宜被他的话一刺，但怕跟他撕破脸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孤立无援的地步，于是缓和了语气笑道：“吴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也想教训一下席雨燃和方念雨，但这时机不是不成熟么？而且我也怕公司这边会不高兴。” “你情急之下说错话，我能理解。”经纪人道：“行了，我去疏通下关系，看能不能想出最合适的办法。” “那就辛苦吴哥了。”黄佳宜道。 经纪人挂断电话后很快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十分客客气气地道：“周先生，事情发展成这样，你看……”他干笑了一声，点到即止。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才响起回应：“你是怎么打算的？” 经纪人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敢发作，小心地道：“我好不容易才重新被公司任用，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我和黄佳宜都要遭殃。周先生……麻烦你帮帮我。” “那个乔梅的爆料我看了。跟魏建军上床的人是张娅，打款的账户以及跟他们联系的人都只跟她有关系……”男人停顿了一下，别有深意地问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经纪人沉吟几秒，很快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虽然有点可惜，但这是目前唯一有效的解决办法了。 黄佳宜担惊受怕了一整晚，第二天该来的还是来了。但幸好经纪人事先跟张娅对好了话，还塞给她一大笔钱封口，所以黄佳宜去了总经理办公室走一趟才能有惊无险地出来。 “声明写好了吗？”一踏进电梯，黄佳宜立刻问起进展。 “写好了，我已经让人发出去了。”经纪人道：“你不用担心，在别人看来你也只是受害者而已，而且我还买了水军为你洗白。” “嗯。”黄佳宜点头，神色微微放松下来。 一上午，上佳公司和黄佳宜先后发了两条声明。前者表示关于席雨燃性骚扰黄佳宜一事公司已经调查清楚，此事完全是张娅一人所为，因为张娅跟黄佳宜平日里颇有私怨，所以故意栽赃在黄佳宜身上。而黄佳宜也态度良好的向席雨燃道歉，说自己当初附和被席雨燃在剧组里排挤完全是个误会，还表示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外地进行封闭式的拍戏，没有时间看新闻，所以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条抱怨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 未闻公司。 江顾看到最终的结果一点都不意外，“黄佳宜的资质还过得去，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优先选择保全她。” “好不甘心啊。”方念雨泄气道。 “《天下》的导演给我打过电话了，说是准备删减黄佳宜的戏份。所以你看，即便上佳将所有的责任全推在了一个小助理头上，但并不是人人都会像他们想的那么蠢笨。”江顾虽是笑着的，但眸光却异常冷厉，“这件事就算揭过了，你们以后在外面记得长个心眼，小心周向晨。” “周向晨？”方念雨皱眉，“这件事真的跟他有关系吗？” 江梓琳摇头，“我们没有查到相关的线索，只是怀疑。” “江顾顾的直觉一向很准，说是怀疑，但八成没跑了。”李家然道。 回想起跟周向晨的几次接触，方念雨赞同地点点头，“没错，这人绝对有重大嫌疑。”该死的，一出手就把她和席雨燃坑得这么狠，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回来。 会议结束后，江梓琳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来在闺蜜群里发了条信息：“佳仪，今天是你正式离开安姿的日子吧？” 林佳仪很快回复：“没错，我准备走之前送王磊一份大礼。” “是不是那个录音啊？”蒋瑶显得很兴奋，“我好想看王磊的反应啊，一定很爽！” “这个估计只能想象了。”林佳仪将信息发送出去后放下了手机。 蔡阳随后进来，问道：“林姐，你的东西整理好了吗？我帮你搬到车里去。” “谢谢。”林佳仪勾唇，指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最后一个纸箱子，“就剩下一点文件了，我待会儿自己拿就行。” “那好。”蔡阳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林佳仪等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直接用自己的账号上传了关于王磊和张嘉伟的那段录音。她没有去等待结果，关了电脑起身，将纸箱抱起就走。 然而事情传播得非常迅速，林佳仪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员工们在交头接耳，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在她快要踏进电梯里时，王磊急匆匆地从后面追了上来，咬牙切齿地叫道：“林佳仪，你给我站住！” 林佳仪挑了挑眉，将脚收回，转身正对着他。 王磊喘着粗气走上来，小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毫不客气地道：“林佳仪，你都要离开公司了，何必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王主管，你开什么玩笑？我这都要离开公司了，现在不绝等着什么时候绝？”林佳仪摁了电梯，目光直视着电梯门，表情冷淡，余光都没有朝着王磊的方向瞥。 王磊只觉得林佳仪是在故意为难他，气得浑身发抖，“别以为你发了录音Boss就会开除我，我告诉你没门！还有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林佳仪眯眼微笑，半晌，缓缓开口：“最后一句我很喜欢，原话送你。” 电梯门开了，她脚步一迈，走进电梯。 门一点一点合上，最终只在门缝中透出那张精致脸上的笑容，漠然中带着凌厉，随后彻底消失。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大鱼 三天后。 江顾定了一个度假村作为团建活动的地点，众人一路上欢声笑语，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度假村临近海边，因为已经入秋，泳池不再开放，但是生态湖边也围起了许多躺椅，可以自由选择房间。江梓琳和江顾选择了一楼的房间，半透明的开窗，夜晚正好可以看见星空。 “太美了吧！”方念雨一进来就开始大喊大叫，猛烈地拍打着身侧席雨燃的背部。 席雨燃被拍得连连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的气息，转头看了方念雨一眼，十分不可思议这样一个身体是怎么爆发出刚才那种力气的…… “方念雨，你在减肥之前还是收敛一点吧。”江顾揽着江梓琳走过，眼神斜了她一下，“别把席雨燃给拍死了，他现在可是我们公司的门面。” “什么……我就不是公司门面了吗！”方念雨咬牙道：“而且我力气哪有那么大！雨燃对吧？明明轻轻拍了一下。” 席雨燃沉默了。 方念雨立刻伸手再拍了他一下，“你愣着做什么！这种时候不能沉默！” “嗯……不大。”席雨燃生硬地说了一句，转身想要离开，又被方念雨一把扯了回来，“那边好美啊！我们去看看是不是有水上的活动。” “待会出海钓鱼，不喜欢海钓的可以留在度假村里准备烧烤的食材，晚点我们回来正好可以烤鱼。”江顾随口道。 “要要要！我要去！”方念雨道。 宋黎也拿着自己游泳的装备走上前来，挠了挠脑袋道：“这……我还准备了游泳的，现在水池已经不开放了？” “这个时间只有温泉，你可以在温泉里游。”江顾笑着道。 宋黎抿唇，轻咳一声。 李家然推着两个行李箱，气喘吁吁地走上前来，咬牙道：“为什么行李想要我来推着！” 没人理会他，众人说说笑笑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李家然咬咬牙，眯眼盯着江顾的后背，几乎要将他的背部盯出一个孔来，叹息一句道：“那我住哪儿啊？” “我和你一间，除了一楼的房间，其他都可以选。” “真的？我看看。”李家然立刻放下行李，挑选房间。 最后宋黎和李家然入住了屋顶的阁楼，也有天窗可以看星空。方念雨住在湖中心的水床，为了炒CP，席雨燃接受了江顾的建议——住在方念雨的隔壁。两人的床相隔不远，幔帐在风中飘着，球形的灯光铺满整个木质的框架中，中间还有一个小桌，位置也刚好是两人的，上面摆着红酒和餐盘，十分浪漫。 “哇……”众人轮流参观房间，直到看见了方念雨和席雨燃的湖心小床之后，啧啧出声：“你们俩别闹出点事儿来哦。” “你疯了是不是李家然？”方念雨一个眼刀飞过：“再乱说话，我就教教你怎么闭嘴。” “别别别姑奶奶，好不容易有个人代替我收点折磨，我举双手支持！真的！” “李家然！” “今天这照片一拍，传出去之后肯定又要闹一番，到时候再澄清是公司团建，还有其他人一起陪同，关系扑朔迷离，真真是人生如戏，这可比那些偶像剧要好看多了……”李家然不住地点头，眯眼道：“以后可以借鉴。” “你借鉴？”方念雨大声笑了出来：“你借鉴了和谁演呢？” 李家然瞬间黑了脸，“方念雨我警告你别惹我啊。” “惹你又怎么样？”方念雨吐了吐舌头，直接躲在了席雨燃的身后，紧紧揪着席雨燃的衣摆，时刻防止李家然扑过来，“人家演戏都是有男主有女主的，你该不会独角戏吧？一个人喝红酒，不嫌苦啊？” “你就使劲往我痛处戳！”李家然冲上前来。 席雨燃下意识动了一下，反手抓着方念雨的手腕往身后一带，唇角微勾，“我们先去放行李。”说着，手指并没有松开，拉着方念雨就朝着湖边的栈道走去。 方念雨顿时笑开了，转头对着李家然做尽了各种鬼脸，扭着自己的臀部，直到确定自己的距离已经是李家然攻击不到了，这才放心地转头和李家然说说笑笑。 几人将行李安置好之后，坐上了快艇，出海钓鱼。 方念雨和席雨燃自然是一条船，这次出来团建特地安排了摄影师，全程跟拍，两人所站的位置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确保网友能一眼就发现两人之间的暧昧。但其实不用设计，方念雨和席雨燃始终都站在一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算没有人提醒，也能拍出很多CP感十足的照片。 而李家然，好死不死地和江顾以及江梓琳安排在了一条船上。 “为什么我要和你们一起？”李家然瘫坐在一边，哀嚎起来。 “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江顾真诚道。 “你恐怕有什么误会吧？”李家然扯着嘴角，往旁边挪动。 江顾这人最是记仇，他怀疑这人是记着上一次的仇，才会有这样虐待他的事情发生。 “能有什么误会呢，李公主？”江顾微笑着转头。 李家然冷哼一声，转向一边拨弄起鱼竿来。 江梓琳看着鱼竿，也觉得有趣，走向前去拿了起来，仔细眯眼看着，想要研究研究。 “小心钩子。”江顾立刻上前将鱼竿给拿了过来，嘱咐道：“老婆，这么危险的东西你还是别动了，放着我来。” 开船的大叔见状，笑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我们要去哪儿？”江梓琳回头，也笑着问道。 大叔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道：“去固定的钓鱼点，今天有大鱼，这时候正好出动，能钓到最多。” 江梓琳点了点头。 船开了不久就停了下来，大叔利落地将假鱼饵挂上，甩出海面。 等待的时间里，江梓琳走向船尾，眯着眼迎着风，空气中是咸咸的味道，十分凉爽。 “冷不冷？”江顾在身后道。 “不冷。”江梓琳答了一句，顿了顿，“你也稍稍收敛点，李家然已经快被点燃了。” “你看。”江顾道。 江梓琳转头，朝着船的另一侧看去。李家然已经兴致盎然地研究起鱼竿来，手却突然大力一震。 “有了有了！”大叔立刻笑了起来，“快！是个大的！” 李家然懵然地站在原地，被重量扯得一晃，立刻结巴起来：“什什什什么大的！帮帮我啊！” 大叔走了过去，帮着李家然的手开始收线，水面上可以看见跃起的水花，隐约可以看见一只不小的鱼正在船侧挣扎。 “拉起来！对！” 李家然用力一拉，一条手臂长的鱼立刻在半空中一跃，打上了船。 啪。 水花四溅。 江梓琳眼神一动，惊讶地盯着。 她以为所谓的“大鱼”只是说着玩，没想到还真有？ 第四百四十二章 贴身热舞 另一边。 方念雨和席雨燃也是搜获颇丰，两条大鱼，还有一桶小鱼，鲜活地在桶里跳，渔民还帮着打上了几只大螃蟹，也足够今天晚上的晚餐了。 下了船，方念雨拎着桶往前走，手里突然一空。 她转头一看，席雨燃已经顺手将她手上的桶给接了过去，自顾自地往一边走。 “诶。”方念雨叫了一声，跟了上去：“我能提。” “女孩子别逞强。”席雨燃说了一句。 方念雨吃惊地张大了嘴——刚才没听错吧？席雨燃说她是什么？女孩子？这话要是给李家然听见了还不得嘲笑她一周啊？ 她立刻转头，四下看了一眼，紧张的神色也被席雨燃看在眼里。 “你找什么？”席雨燃终于开口，冷淡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 “李家然啊。这话要是给他听见了，我就别活了。”方念雨耸肩道，沉默片刻之后，她还是将眼神投向了席雨燃的手上，开口道：“不过……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女孩子啊？从哪里看出来我有女人味的？”方念雨伸手，摆出了两个可爱的姿势，眨巴眨巴眼睛。 本来是想着逗乐席雨燃，顺便洗刷一下此刻异样的气氛，没想到席雨燃非但没笑，还将眼神给撇开了，气氛顿时更加尴尬起来。 方念雨手指抽了抽，讪讪地收了回来，轻咳一声之后跟在了他的身边，再也不动作了。 席雨燃一路低头走着，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没有眼神交流，一路到了烧烤的地方。 大老远就已经听见动感的音浪朝着他们袭来，抬眼一看，是李家然站在烧烤堆前拿着肉串，跟随着音乐跳舞。 “嘿！”方念雨立刻兴奋起来，朝着几人奔去，指着席雨燃手上的鱼桶道：“我们钓了好多鱼！” “巧了，我们也是。”李家然眨眼，抓了一颗豆子，抛向天空，随后一口咬掉。 “这些可以清蒸。”方念雨将较小的鱼放在一边，“让酒店加工一下就好，剩下的可以做成烤鱼和水煮鱼，怎么样？” “对吃的你倒是有想法。”李家然扭动着身体，斜眼道。 “给我。”方念雨突然伸手，朝着席雨燃晃了晃。 席雨燃不用问，立刻掏出了刚才切虾的刀，递到了方念雨的手上。 “喂喂喂你干什么！江顾顾！快点过来管管她！”李家然尖叫着后退，方念雨也只是拿着刀，站到他刚才烤肉的地方，伴随着音乐加入了烧烤，笑嘻嘻地冲着席雨燃勾了勾手。 席雨燃一愣，随即将桶给放了下来，走到方念雨身侧，帮忙搭手。 忙活了半小时，烤串和鱼同时被端上餐桌，排满了一整张桌子，食物的香气开始朝着鼻尖钻，引诱得所有人都清晰地觉察到饿意。 艺人和助理们坐了两桌，江顾和江梓琳等人坐了一桌，落座后就纷纷举杯，心里满溢着充实。 “敬未闻。”江顾道。 一饮而尽。 李家然随手抽了吉他，伴随着越来越深的酒意，开始唱小调民谣，听着更加醉人。 “帮我夹点鱼。”方念雨碰了碰席雨燃的手肘，目光紧紧盯着那头的鱼。 席雨燃接过她手中的碗筷，指尖突然一顿，耳朵里蓦然闯入了李家然嘴里的歌谣，转头看了方念雨一眼。 方念雨嘴里塞满了食物，频频点头表达自己的满意程度，咬牙切齿道：“今天老娘就要把这桌子都吃了！去他的减肥！” 他抿了抿唇，转身夹了满满的一碗，避开了和她的接触，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玩游戏吗？”江梓琳难得提议一句。 江顾立刻在一旁点头，眼神始终注视着江梓琳，碗筷都是干净的，没有吃过东西。 “好呀好呀！玩什么？”方念雨立刻来了兴致。 “玩心跳。”李家然立刻道，冲着江顾眨了眨眼睛。 “心跳？” “类似大冒险的活动，和掷骰子结合在一起，谁输了就直接用指定的大冒险，直接去掉了真心话的环节。这是我们之前结合之后设计出来的，因为我们几个嘛，知根知底的，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真心话。”李家然坏笑着道。 众人的表情瞬间严肃了不少。 但凡和李家然玩过这个游戏的，都知道这个游戏有多可怕……因为李家然想出来的冒险举动，能让人丢脸至死，都是非酒醉状态之下不能做的事情。 见众人还有犹豫，李家然一拍手，退让一步道：“这样吧，我今天不那么狠，我就稍稍放松一点，输了的惩罚你们也可以参与想一想，这样行吧？” “行。”江梓琳点头。 江顾伸手将江梓琳的手指一扣，睁了睁眼睛看着江梓琳，小声道：“老婆，三思。” “没事儿。”江梓琳也眯眼笑了笑，“很久没玩了。” 蒋瑶也喝了口酒，看了江顾一眼道：“别担心梓琳，你让她喝两杯酒，啥事都干的出来。” 江顾一愣，脑子里突然掠过了江梓琳醉酒之后的状态，心里微微一惊，咳嗽一声道：“还是算了。我们最近在准备要宝宝，我们俩都不喝酒。” “不要宝宝，也最好别给她喝酒。”蒋瑶语重心长地劝告了一句。 江顾看了江梓琳一眼，笑了起来。 江梓琳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果汁，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 “那我们就开始了？” “没问题！”方念雨道。 李家然坏笑一声，“先说好，惩罚一旦指定了，就不能更改，也不能用其他的行为来替代。反正就是指定的惩罚必须做到就对了，可以吗？” “可以！”方念雨依旧积极。 “方念雨你确定哦？别待会儿临场退缩，也不能找人替代你去做。”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我说了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不就是真心话大冒险吗？我当年可是一把好手！”她得意洋洋道。 “那就试试看。”李家然搓了搓自己的手，显然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方念雨这回估计要吃瘪。”江顾低头靠近了江梓琳，顺手还给她理了理头发。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看了方念雨一眼，随后也轻轻地低头，小声回复一句：“我倒是觉得……难说。” 是吗？ 他突然觉得这游戏有意思了。 侍者将骰子给拿了上来，每人分发了一份，众人进行了第一轮比拼。 “四。” “开！”方念雨大喊一声。 猜大小的游戏规则，很容易便上手了。 李家然将盖子一开，数了数，得意洋洋地笑道。 “哈哈哈！你输了！” “输就输了呗。”方念雨耸肩，感叹道：“人生嘛，难免是有输有赢……说吧，要我做点什么？” 李家然想了想，眯眼扫视了场内一圈，指着席雨燃道：“搭着席雨燃的肩，跳一段必须贴身的热舞。” “噗……”蒋瑶将刚喝进去的酒给吐了出来，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只能捂脸将脸给遮住，只求方念雨没有看见自己刚才的表情。 众人也都纷纷轻咳起来，笑声此起彼伏。 方念雨站了起来，借着酒劲朝着席雨燃的方向走去，席雨燃一转头对上她朦胧的视线，心里沉了沉，只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立刻将视线重新投到了李家然的身上，“改成喝酒吧？我替。” “诶！刚才可是已经说过了的！不能改也不能替！”李家然立刻制止道：“方念雨，你不会怂到还要别人替你来完成吧？” “当然不会！”方念雨一句话回怼，上前一步跨到了席雨燃的面前，屁股一撅，抛了个媚眼。 众人顿时静止了两秒，齐齐安静下来。 第四百四十三章 你最近又胖了 音乐顿时响起，方念雨跟着节奏有规律地点头，伸手拍着席雨燃的肩，开始扭动起来。 蒋瑶张大了嘴——不是吧！还真的跳啊……她以为只是说说而已，不过也对，以念雨的性格，遇到这种挑衅不可能不接招啊！更何况还是席雨燃发过来的挑衅。 方念雨边扭边动，绕过席雨燃的时候还呼了一口气，甜香的气息顿时在他鼻尖环绕，钻进他的血管，在他沸腾的血液中久久停留。 “行了行了！”李家然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挥手咬牙道：“玩了这么久，居然碰见敌手了……方念雨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害臊啊！” “害臊还玩什么游戏？”方念雨收了手，转头对着席雨燃道：“抱歉啊。”随后走向了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了下来：“再来一局。” 摇骰子的声音又开始响起。 啪，开盖，报数。 “我赢了！”方念雨数完，大声叫了出来，拍着桌子狂笑起来，高兴得眉飞色舞。 众人开始起哄，都盯着李家然——玩到这个份上也应该看出来了，方念雨和李家然两个人就是杠上了，新仇旧怨今天都要一起算了。平时两个人在公司就十分喜欢抬杠和斗嘴，这种机会自然也不会放过。 李家然长叹一声，闭着眼睛坐在位子上，豁出去了：“说吧，做什么。” 方念雨坏笑着站到了椅子上，开心得扭动着，一边哼着歌，一边思考道：“我想想……” “你小心点，别掉下来。”江梓琳开口，目光注视着方念雨的动作，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下椅子。 江顾突然伸手将他扯了扯，挑了挑眉。 江梓琳这才看见在方念雨的双腿后面已经凭空多出了一只手，似乎是在护着她一般，有意无意地撑在背后，随着方念雨的移动而移动。 她这才了然，视线在席雨燃的脸上一转，勾唇笑了笑。 “啊有了！”方念雨一跳，激动得哈哈大笑，开口道：“就这样！你现在对着江顾喊三声‘你最近又胖了’，声音要够大，气势要够足，要求对视。” “方念雨！”李家然吓得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来。 这已经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了……江顾最近本来就忌讳别人提起“胖”这个字，更何况狂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冲着他喊的？方念雨倒是没事，她身后有靠山，江顾也没法拿她怎么办，那自己呢……好一招杀人于无形啊……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嚣张，不让她跳什么贴身热舞了…… “怎么了？愿赌服输，刚才是怎么说来着的？不能改，不能替对吧？” 众人都屏息凝神，只有当事人之一江顾，始终保持着优雅的笑容，一脸的表情仿佛在对着李家然说“你喊喊试试看”。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李家然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违反游戏规则，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前方走了两步，抿唇深吸了口气道：“嗯……大哥，这是方念雨提的，你可千万没迁怒到我身上……” “李家然，你有没有想过废话少点就能娶到自己想娶的人了？”方念雨眨着眼睛道，模仿着李家然的一脸贱像。 李家然几乎要把咬肌都磨大了，死死攥着自己的手，一字一句道：“方念雨，你给我等着……”随后一转头， 盯着江顾的眼神，后背开始发凉，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嘴张开了，“你……” 一个字截断在空中，再也无法继续。 “我怎么？”江顾笑着道。 “你最近又胖了！”李家然杀猪一般，嚎出了哭腔。 众人哄笑成一团，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嗓音。 “一句。”方念雨伸出一根指头，开始计数，自己也笑得前仰后合。 江顾的微笑依旧不变，眼神定在李家然的脸上，眨了眨眼，示意他可以继续了。 “你！最近！”李家然深深吸气，憋红了脸，恐惧被江顾的眼神逼退两步，哭腔更浓了：“又胖了！对不起！我错了！” “犯规犯规！”方念雨立刻拍着桌子狂笑：“只能说前面的话，后面瞎加的那些都不算数。” “喂！哪能这样的！我喊了就行了！” “不算数！”方念雨一仰头，眼神忍不住朝着江顾的方向一瞥，突然怂了，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就当你喊了两句吧。” 李家然随手抄了一把椅子，上去就作势要给江顾跪下，被一旁宋黎给拦住了，拉着李家然往后退。 李家然一边努力够到江顾的大腿，一边充满了歉意和惊惧大吼着：“江爷爷！你最近又胖了！” 众人再也忍不住，笑得眼泪都飙出眼眶，江梓琳也难得开怀，笑得两颊绯红。 江顾一转头，眼神顿时定在了江梓琳的脸上，细细看了半晌，心情突然大好起来。 “老婆，你真可爱。”他忍不住开口道：“我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弄死李家然的，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江梓琳一滞。 “咦……”李家然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鸡皮疙瘩，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恩爱场面了，挥了挥手道：“行，我要走了，再不走我又要溺死在爱的海洋里了……” “等等。”江顾开口。 李家然脚步一顿，有些心虚地回头：“干什么？” “聊聊天。”江顾起身，随手拿了两瓶酒，看了江梓琳一眼。 江梓琳立刻点头，轻声道；“你去吧。” 江顾这才拉上宋黎，朝着李家然走去：“我们三个好久没有一起聚聚，走吧，去湖边走走？” “没问题啊。”宋黎立刻点头。 最近这段时间他忙于工作，连未闻也没有怎么去。好在未闻只是参股，不需要打理，相关的业务他也不会，但是月分红下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有愧。趁着这个机会和他们多聊聊，江顾成家了之后，重心就完全转移了，这样的机会恐怕以后也不会多。 李家然狐疑地看了看江顾的脸色，见他真的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勉强点了点头，跟了上去：“走吧走吧。” 第四百四十四章 因为一个女人 “你最近忙什么？”江顾第一句就问了宋黎。 “医院主刀医生辞职了，我重新上手术台，所以没空顾着这边。”宋黎道。 “这边有什么好顾的？”江顾轻笑，“未闻的事不用你操心，放心拿着分红就行。” “看你们发生那么多事情，我也帮不上忙，所以……”宋黎耸耸肩：“不过以后也只能继续麻烦你们了，分红可以少点。” “兄弟之间不用谈这些。”李家然淡淡道。 “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突然变深沉了？”江顾回头。 李家然轻叹一句：“年龄大了，就是容易伤春悲秋的。” 宋黎忍不住笑出声来 ，摇了摇头。 三人在湖边随意坐了，手指撑着地面，啤酒在旁边摆放成一排。 远处的栈道上多了两个人影，一男一女，侧脸很容易辨认出是谁。 “那不是……”宋黎指了指栈道。 “对啊 。”江顾点头：“方念雨刚才就喝多了，她的酒量只有两瓶。现在估计后劲上来了。” 是方念雨和席雨燃。席雨燃正撑着方念雨的手，朝着湖中心走去。 “你居然舍得把湖中心那么好的位置让给他们炒什么CP。”李家然撇了撇嘴：“真不像你的作风……”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炒CP？”江顾勾唇，目光突然狡黠了一瞬，“炒着炒着，谁知道是真是假。而且我不是让，这种地方还见得少吗？心中有爱，到哪里都足够浪漫，不需要这些。” 李家然维持着自己的假笑：“算我白说，我明白了，都是我自找的。” 他自己凑上前去给足了别人秀恩爱的机会，这不就是欠揍吗……不虐他还能虐谁呢？ 江顾仰头朝着地上一躺，望着星空。 “现在只有郊外才看得到星空了。”宋黎也跟着躺了下来，在他身侧感叹道。 李家然喝了口酒，眼神闪烁几下，靠在一边。 一时间突然沉默，没有人开口，气压开始慢慢下降，直到冰点。 风吹在江顾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和无可挑剔的五官在夜色和星空中显得更加惊人的好看，就连身旁的两人都忍不住感叹这张脸的杀伤力，简直是祸水级别。 “你和林佳仪，怎么打算。”江顾道。 李家然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酒瓶，小巧而别致的设计，开口处还有一个爱心，仔细一算，这里的酒瓶也是成双成对的。 “还能怎么打算，已经放弃了。” “嘴上放弃和心里放弃是两回事。”江顾道。 “你倒是挺懂啊，哪儿学的？小心我录下来发给大嫂。”李家然玩笑一句，也躺了下来。 “不用学，和她在一起之后就想把全世界都给她。人一旦有心有肺的，就容易活得全身都是弱点，但是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真正感觉自己是在活着。” “就因为一个女人？”李家然回头。 “嗯，就因为一个女人。”他道。 李家然又沉默片刻，笑了一声：“我好像也没有资格质疑你……不过我真的打算放弃了，心的事情是由心决定的，我管住自己行为就好了。说来也奇怪，仔细想想，论温柔，林佳仪好像也搭不上边。论样貌，能力，性格，我身边确实也不缺这样的人。但是为什么我就死心眼地觉得她好呢？真是奇怪了，我每天晚上入睡之前都要琢磨琢磨这件事，我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她不喜欢你。”江顾凉凉道。 “我知道！”李家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看上的是她不喜欢你。”江顾又道，语气和刚才一样的冷凝和平静。 李家然瞬间失声了，思考片刻之后点了头：“嗯……这也算是一个加分项。”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一瞬间，时间好像拉回了几年前的某一天，也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星空，相同的场景已经在回忆里出现过无数次。 “没事，凭着本人的才情和帅气，总有一天会找到被我迷得神魂颠倒，非我不可的人。”李家然撑起手臂，越过江顾，拍了拍宋黎，“诶，知道什么叫非我不可吗？” “你说说。”宋黎觉得好笑，顺着李家然的话头往下走。 “就是我右手边某个没出息的男人对他老婆的心态。”李家然坏笑一声。 江顾起身，一脚朝着李家然的臀部踢去。 李家然大叫一声，抓着屁股就跑，边跑边道：“你看你看！还急眼了！你们一个两个成双成对的在我眼前晃！我说什么了吗？” “你哪来的脸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的？你说什么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江顾随手将酒瓶子给排列整齐了，瞥眼道：“一张嘴就没停过，明天我就发告示招人，招个录音员，然后再给你的语录编本书，书名我都想好了，叫《人因为嫉妒可以变成什么丑样》。” 他说着转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啊？”李家然探头道。 “找我老婆。”江顾哀叹一声，故意转头，用极其迷恋和油腻的腔调道：“离开她的第二十分钟，想她。” “我……”李家然已经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伸手一把扯住宋黎的衣摆，低声道：“宋医生，我胸口发紧，快给我看看……” “不用看了，缺爱。”江顾下了诊断书，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二次暴击。 李家然只想跪地求饶，躺到地上打着滚，嘴里不停地喊着：“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这些人真的要把我折磨致死吗！” 江顾顺着小道往回走，随手在刚才的桌上拿了花，又去前台要了江梓琳最近喜欢吃的火龙果，走到了房间门口站定。 “老婆。”他敲了敲门。 不到两秒，门便开了，江梓琳带着笑意的眼眸出现在了门后。 江顾突然低头，仔细凝视着这双眼睛，看到江梓琳后退了为止，还舍不得收回自己的视线。 “怎么了？”江梓琳道。 江顾伸手将花轻轻放进了她的手里，脚一勾，关了门，果盘也摆在了桌旁。 “在思考李家然的话。” 江梓琳笑了起来：“是不是没人的时候他才能深刻起来。” “也没有多深刻，但是果然受过情伤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总算能说出一两句我觉得正确的话。” “什么？”江梓琳有些好奇那些话里的主人公会不会是林佳仪，所以凑近了些，想要听清。 这么近的距离可以看见她已经卸了妆，白皙的皮肤细腻无暇，黑白分明的眼睛和初见时一样冷冽，但不同的是，此时的这双眸子已经夹杂了些许情绪。 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在这双眼睛里找到一星半点的异样，没有喜怒哀乐，更不会娇嗔和羞赧，仿佛隔着山水和升腾的雾气，又仿佛一看便能见底，清澈透明。 若有似无，难以捉摸。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渐渐能发现其中的差别。看着他时，眼眸是亮的，像装满了星辰，好奇时会闪动，欣喜时会跳跃，每一道线条都在诉说着隐晦的情绪，越看越可爱，越看越想亲吻——于是他便吻了。 江梓琳被他突然的吻惊到，后退一步，伸手将他一推道：“到底说了什么？” “给我解释了一个词，没什么。”江顾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老婆，没想到你也会八卦啊。” 江梓琳瞪了他一下，转身想要起来，手腕却被他轻轻一勾，一个趔趄，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一惊，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再次和江顾对视上了，胃里突然痉挛了一瞬，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坐姿问题，竟然有点……反胃？ 江顾笑眯眯道：“别急着走嘛，我拿了水果，来吃。” 江梓琳眉头一皱，反胃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但还是忍着自己的吐意，张开吃了江顾喂给她的东西。 咬到一半，动作猛地顿住。 “江顾 。”她伸手，握住了江顾的手。 “嗯？”江顾眸光一亮，深情地看着那双手——要是多来几次这样的动作该有多好…… “我想吐。”她愣愣开口，迟疑道。 江顾手指一僵，抽了抽嘴角，抬头道：“因为……我吗？” “不是，我想吐，而且这个月我十号就该来月经了，今天已经二十号……”她勉强将水果给吞咽了下去，和江顾对视一眼。 两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对方许久，江顾才突然弹跳起来，一把拉着她往厕所跑。 “快快快！验一下！” “我没带试纸，也没有验孕棒……”江梓琳扯着他的手后退。 “我有！” 他有？ 江梓琳疑惑抬头，张了张嘴——出来团建都带着，难不成随时准备着给她测试？ 第四百四十五章 几条杠 江顾立刻在行李箱里一扯，拿出一个医药小包，又抽出盒子，拉着江梓琳走进了浴室。 “开始吧老婆！”江顾搓手，第一次察觉到他人生的字典里居然还存在“紧张”这种词。 江梓琳被他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有些懵然，轻咳一声，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接过验孕棒，“你确定你要待在这里吗？” “我当然要！”江顾一脸严肃和纯洁：“这是我们的宝宝，作为宝宝的爸爸和你的唯一一任老公，有权在他还是受精卵的时候就知情。” “……”江梓琳对这个解释是服气的，咬牙道：“你出去。” “老婆？”江顾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梓琳。 江梓琳抿唇，轻声念叨了一句：“你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的可惜了……”随后无奈地转身。 江顾立刻勾唇，满意地转身。 此刻，门外。 “我们这样溜进来不太好吧？”宋黎轻声道。 “我刚才看见他拿着花了，估计是想给大嫂一个惊喜什么的……”李家然也压低了声音，示意宋黎进来，站在木质小屋的大厅中，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不能让他得逞了，首先，我要录一段音。” “你……”宋黎想往回走：“你想送死你先去吧，我就算了。” “不准走！”李家然瞬间将他一扯，扯了回来，警告道：“一起去！我必须得让江顾顾付出点代价……” 宋黎抿唇，冷汗已经从头上滴了下来——李家然每一次这么干，每一次都要遭殃，但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执着，次次失败次次继续，根本不长记性。 “你还能让他付出什么代价啊……你现在能自保都已经不错了……”宋黎拼死也想要将他给拉回来，但是李家然使劲朝着前面跑，这种时候力大如牛，扯得宋黎也一起滚进了房间。 两人同时摔在地上，瞬间定格，大气也不敢出，面面相觑，都看见了对方眼神里的惊恐。 半晌，从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老婆，你好了吗？” “转过去不许看。” “好。” 两秒钟过后。 “老婆，好了吗？” “……不许看！”江梓琳也急了。 李家然皱了皱眉头，拉着宋黎起身，看了看厕所的门和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道：“在那里面……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呢？” 宋黎的脸瞬间红了不少，因为皮肤黝黑，又在暗处，所以李家然也没有注意到。 “走吧……”宋黎拽了拽李家然的衣袖。 李家然将他撇开，自顾自地走到了门边，靠在门上请倾听着。 “在显示了。”江梓琳道。 江顾的脚步声顿时响起，沉默了一阵。 “一条杠了……”江顾低声道。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李家然轻声开口：“在厕所里看剧吗？一起看？” 宋黎也皱着眉头道：“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杠？不会是看奥运会吧？” “听着也像运动项目……这两人无聊不无聊啊，好好的夫妻生活就这么过？”李家然失望地摇了摇头。 咚！什么东西突然掉落在地，随后里面传来一声爆响，带着激动的欢呼。 “老婆！两条杠！”江顾一把将江梓琳给搂进了怀里，几乎压迫到窒息。 “两条？”江梓琳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李家然攥着拳头，紧紧皱着眉：“在看什么？举重吗？什么一条杠两条杠的？这里面的人是不是江顾啊？声音倒是有点像，只是……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不知道啊……”宋黎也是一头雾水。 另一边。 江顾抱着江梓琳转了一圈，兴奋得死死咬牙，理智告诉他这时候一定要守住自己尊严的最后一条线，一定要帅，不能失态，不能在江梓琳面前表现出疯狂的样子，估计那样也会吓到她……但是两秒钟之后，江顾的脑门上只飘过了两行字——去他的！我当爹了！ “老婆老婆老婆！”江顾仰天长笑，啧啧感叹道：“果然还是我们工作做得好，一发就中。” 门外。 “他有病吗？”李家然撇了撇嘴，“人家运动员自己练的，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和你说，江顾这个人就爱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你看他之前还不承认，现在……”他突然一顿，想到了什么。 宋黎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转头轻声道：“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李家然抽了抽嘴角。 门突然开了。 光线照进了昏暗的屋子里，照到了面面相觑的两人的脸上。 时间静止了。 江顾咧嘴的笑容十分灿烂，整张脸都因为兴奋而通红，这副模样还是第一次暴露在外人视线中。 江梓琳也走了出来，脚步一顿，看见李家然和宋黎是也愣住了——今晚是都算准了过来庆祝吗？她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怀上孩子的事实，只是觉得恍惚，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我们，那个……我们……”李家然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江顾瞬间将自己的笑容给收了起来，一秒恢复到了一本正经的脸，语气中已经染上了些许阴沉：“有事吗？自己的床不好睡，还是活着不够美好？” “够了够了……”李家然拉上宋黎朝着门后退去。 宋黎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我说了不要进来！” 江顾眯眼。 李家然立刻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不着急，我这就走啊！对了……”两人撒腿跑出去后，李家然再次将头给探了出来，笑着道：“嫂子！恭喜中奖！” 砰！ 门关上了。 江顾压抑着自己的兴奋，转头大步朝着手机的方向走去。 江梓琳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开口道：“去哪儿？” “这个。”江顾将手机一掏，在江梓琳的面前晃了晃，直接蹲在地上，手指迅速点击着屏幕。 叮。 叮。 叮。 她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连续响了好几声，拿起一看，是江顾在群里发的消息。 首先是整屏的红包，金额的数量也不小，随后便是一则通知。 “团建延长到一周，大家随意玩，公司的事情就放着，有戏可以拖，广告暂时不用接，所有人带薪放假。” 席雨燃：“？” 李家然：“我靠！” 陆光年：“？？” 蒋瑶：“？？？” 江顾：“还有，李家然，明天一早来我房间一趟。” 李家然：“这不是一个有妇之夫应该说的话。不准你再这样对我进行一些明里暗里的骚扰，我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洁身自好。” 江顾：“好。” 李家然：“我来我来！开玩笑嘛，看在我马上要当干爹的份上，不就是牺牲一下自己的肉体给你乐一乐吗？没有问题。” 这一句一出来，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江梓琳低头，失笑地盯着在群里活跃的众人，唯独只有方念雨没有出现，估计现在已经醉成了一滩烂泥。 心中突然漫起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情绪，是庆幸，还是欣喜？或者是迷茫？又或者是措手不及？ 江梓琳抿唇等待着自己一阵一阵的心潮涌过，到现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这样感觉十分奇妙，肚子里有了新生命，而且是这么短的时间内的又一次心想事成。 她遇见江顾之后，好运好像就紧紧跟着她不肯撒手，这又是为什么？ 就好像……这二十多年来的苦难和不甘，都是为了积攒着运气等着遇到他一般。 第四百四十六章 阶段的开始 另一边。 湖心的小床上，席雨燃斜倚着，伸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低头刷出了一条微博。 是江顾刚发的，直截了当的一张验孕棒的照片，配图只有一个心，但是从刚才群里疯狂的举动来看，估计心里早已经乐开花了。 他勾唇轻笑一声，转头坐了起来，朝着方念雨的床看去，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 这样的消息……她应该不会想要错过第一现场。 席雨燃走到她的脑袋前蹲了下来，轻轻伸手，在半空中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戳了戳她的脸颊。 方念雨的双颊红扑扑的，伸手无意识地将他的手机给打掉了，砸吧砸吧嘴，又翻了个身，不知道梦到了什么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席雨燃抿唇，再次戳了戳她的脑袋。 方念雨依旧没有醒过来，这次干脆连细小的反抗都没有了，任由着席雨燃动作，直挺挺地躺着。 “方念雨。”席雨燃开口道。 “干嘛……”出乎意料的是，这句倒是有了应答，还是平日里不耐烦的语调。 席雨燃的唇角瞬间出现了一丝笑意，眉眼也染上了几分及不可见的温柔，随后便轻轻咳嗽了一声道：“能清醒吗？” 方念雨再次不做声了。 席雨燃低头盯着她看了许久，转而轻轻摇了摇头，起身想走。 “大猪蹄！”方念雨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 他回头，手臂却突然被身下的人猛地一拽。 “啊……” 方念雨一口咬下，皱了皱眉，在梦中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嫌弃地撇开这只手，抱着被子重新翻了个身。 席雨燃吃痛轻轻呼叫一声后，低头看着手上的那个牙印，有些发愣起来。 这人……真的不是野兽吗？一口下去连血印子都出来…… 席雨燃抿唇起身，抓着自己的手重新走向了床边，眼神一瞥自己的手，叹息一句，躺在了床上。 他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再次睁开，抬手看了看。 “一，二，三，四，五，六。”指尖在牙印之间滑过，嘴里也跟着数了出来，一字一字，吐得十分清晰。 上排六颗，下排五颗，排列十分整齐，有一道痕迹已经渗血，看起来像被吸血鬼光临过一般。 席雨燃失笑，错开了眼神看向星空。 今夜有人在这里点了烛光，开了浪漫的球形灯，准备了铺床的玫瑰和美好的香味，打算拍出一片浪漫大片，努力营造出两人十分登对的氛围，但是……女主角此刻正倒在一旁呼呼大睡，仿佛事不关己，肆无忌惮的喝醉，肆无忌惮地将自己完全交给一个男人，毫无戒心。 心中能有多坦荡，才敢做到喝醉？ 他一直以来都活在自己圈起来的世界里，喝醉这件事永远不可能和他沾边，甚至连喝酒在他看来都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他不愿意把不清醒的自己交给任何人，交给这个世界。 席雨燃转了个身，同样拥住了被子，视线却可以从这张床一直蔓延到那边，直直定在了方念雨的脸上。 她睡得一脸朦胧，嘴角还闪烁着某些亮晶晶的液体，笑意溢满了整张睡颜，不算美，却深深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将手再一次抬了起来，看了看牙印，看了看那张脸，闭上了眼睛。 此刻的心情飘忽不定，以后的道路谁也说不清，但有一件事是席雨燃可以完全确定的——几十年后，他垂垂老矣弥留之际，脑子里一定会想起二十四岁的今天。 这一年里，他生命里闯进了这个奇怪的女人。热烈，自由，绽放，嬉笑，明朗……囊括了所有他没有感受过的明媚词汇，深深扎根在他的视线里，推也推不开。 要是将人生分成很多个阶段，她的出现就是其中一个阶段的开始。 第二天。 方念雨清醒的时候仍旧昏昏沉沉的，头疼欲裂，记忆却生生截断了，能想起来到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她贴在席雨燃身上热舞…… 她坐了起来，撑着眼睛环视四周，立刻看见旁边的床位已经空了一片，不见席雨燃的身影。 这一大早的，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叫醒她？ 方念雨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伸手将手机一扯，视线定在屏幕上，瞳孔渐渐放大。 “什么！怀孕了？！”她大叫一声，顾不上将头发弄整齐，下了床就开始飞奔，还没有跑两步，迎面碰上了一个穿着运动服的人，一眼便认出是谁。 “雨燃雨燃！”方念雨冲上前，“梓琳怀孕了！” 席雨燃呼出一口气，站到她的面前，扫了一眼她凌乱的爆炸头，点头道：“我知道。” “知道你还不叫醒我！”方念雨咬牙：“我想第一时间围观的！” 席雨燃抿唇，“我叫了。” “那我怎么没醒？”方念雨道。 是啊，那你怎么没醒…… 席雨燃默默看了她一眼。 方念雨立刻皱眉道：“你是不是没有用力推我？下一次我喝醉了你要叫醒我，直接往我脸上招呼一巴掌就行了，温柔的推搡起不到任何作用，真的。” “我也是刚知道。”席雨燃缓缓伸出了自己手臂，放在了方念雨的面前。 方念雨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他手上的疤痕，开口道：“这是什么？” “大猪蹄。”席雨燃平静地回答。 方念雨顿时笑了起来，伸手拍了他一下：“你正经点！哈哈哈哈……一大早玩什么黑色幽默，这个……等等。” 猪蹄…… “我昨晚的梦好像是猪蹄宴，你这痕迹……不会是牙印吧？”她迟疑片刻之后看了又看，几乎已经确定了。 席雨燃用眼神回答了她的问题。 方念雨伸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咬牙想了半晌，又抬头看了看席雨燃精致的脸，心中愧疚又丢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席雨燃也不打算听她说话，放下了袖子，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你去哪儿？”方念雨道。 “打疫苗。” “席雨燃！”方念雨立刻追了上去，又气又好笑：“你这几天跟着江顾和李家然，嘴皮子功夫见长啊？打什么疫苗？防止自己被传染上仙女的美貌吗？” 席雨燃本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想打真能逗乐方念雨，自己也诧异，同时在心里大概评估了一下方念雨的笑点，得出了结论——非常低。 “好啦，我道歉。”方念雨笑着道：“回去之后再好好补偿你，我先去恭喜恭喜梓琳，这么大的喜事非让江顾好好出血不可！” 她立刻转身，小跑着朝江梓琳的小木屋去了。 木屋。 江梓琳也刚刚清醒，坐在窗边摆弄着两只白玫瑰，洒了洒水，转头就碰上了方念雨笑嘻嘻的眼神。 “啧啧啧，怎么今天早晨看着这个画面这么美好呢？”方念雨道：“母爱的光环？” 江梓琳的眼神定在方念雨的头发上，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道：“你一路就这么过来的？” “对啊。”方念雨进门，随便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往洗手间里走去。 “心情怎么样？”方念雨探头道。 “平静，祥和。”江梓琳手里拿着镜子走了出来，递到了方念雨的面前，开口道：“看一眼，然后告诉我心情怎样。” 方念雨狐疑地将镜子给接了过去，一愣，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以后小心做人 镜子中的人用蓬头垢面来形容已经不够了，昨天睡前没有卸妆，两道眼线晕成熊猫，额头上长了三颗硕大的豆豆，头发凌乱，似乎是因为静电的原因四处散开，有几根已经不受控制地翘上天了。 “这……”她咬牙：“刚才席雨燃也不提醒我！” 江梓琳笑着落座，饶有兴致地撑着手臂看着她。有时候光是看着方念雨就足够有趣了。 她猛地将头发随意整理了一下，转头道：“对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嗯。”江梓琳点头。 方念雨皱了皱眉，想了很久之后才道：“我是真的没想明白，这事情已经困扰我很多天了。是这样的，上次我去探班，就是席雨燃和黄佳宜拍的那部戏，他们俩居然第一天就拍吻戏，也不知道导演是拿头去撞了哪面墙……反正看得我火气就上来了。可是我回家之后想了很久，也没有明白我到底在着急上火什么……” 江梓琳一听，更加有了兴致。 这种话不就等于是另类告白么？可惜了当事人不在现场。 “我以前和席雨燃拍戏也牵手，搭肩，拥抱，靠的再近也没什么关系，昨天晚上贴着他跳舞，我自己也是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的，结果我一贴上去，就知道完了……”方念雨伸手捂着自己的左胸膛，叹息一句道：“真的完蛋了，就是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以昨天晚上那种情况，我要不是患上了什么心脏的疾病，就是喜欢上席雨燃了。你说我怎么办啊……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居然在这种时候喜欢上他，传出去真是丢死人了……” 江梓琳诧异扬眉，“这么肯定？” “百分之一百。”方念雨挥了挥手：“我又不是没喜欢过人，怎么可能不确定。虽然知觉来得慢了点，但是每次等到我确定的时候都来不及了，喜欢就是喜欢了，而且这种事我也控制不了，真是生怕我自己哪天一个没收住就告白了。”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有可能。” “一不小心就告白了”和“没收住”这样的形容词，非常符合方念雨日常的行为规范。 “哎，真是……” “不害羞吗？”江梓琳看着她道：“喜欢的表现中应该是夹杂着害羞吧？” 方念雨轻嗤一声，“害羞？喂喂喂，你以前没看见过我追江顾的时候吗？现在回想起来我都在诧异自己的脸皮怎么可以厚到那种程度……我自己也知道我的情绪是藏不住的，干脆就藏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江梓琳笑出声来，想了想道：“那现在呢，打算也追追席雨燃？” “不行啊。”方念雨为难地皱起了眉头，“现在我们只是在炒CP，就是要给观众一点朦胧的感觉，恋爱的小暧昧不是吗？我懂的我懂的，但要是一不小心炒出真的了，对他应该会有影响。现在他才刚出道，粉丝资源没有稳固就爆出女朋友的事情，以后喜欢他的人就没那么多了，这不是影响他事业吗？” 江梓琳眼眸一闪，“你考虑的还挺多。” “那当然……”方念雨骄傲地将自己头发一甩，突然转头：“不过你怎么都不惊讶？” “看出来了。”江梓琳道：“你也就差承认了而已。” “这么明显？！”方念雨张了张嘴：“我可是克制过的！” “克制过后还这么明显，我劝你以后都小心做人。”江梓琳笑着应声。 方念雨瞬间就将眼神给耷拉了下来，轻叹一句道：“完了完了，真的完了，都是席雨燃给害的！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居然都能替他考虑事业问题了！” 江梓琳的笑意在唇角久久没有褪去，手机突然一响。 “我先走了啊。”方念雨见她来了电话，也不久留，径直出了门。 江梓琳低头看了屏幕，接了起来：“喂，妈。” “江顾一早来电话把我给吓死了！真有了啊？”陶美珠在电话那头叫嚷起来。 江梓琳笑了笑，“嗯，真有了。” “天呐！”陶美珠不敢置信道：“我的天呐！你们俩也太有行动力了，说生孩子就生孩子……上次妈和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吧？行了行了，既然现在怀上了，赶紧回来补补身子！别在外面折腾坏了，小心自己的身体！女人怀孕之后连心情都会有变化，这两天要是遇上什么急躁的事情，就揪着江顾往死里打！别憋着！知道吗？” 江梓琳笑了起来，“好。” “我先去订几只鸡，你回来了妈给你弄着。” “妈。”江梓琳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爸知道了吗？” 她最担心的只有江先海。江先海现在还没有完全接受她，突然知道她有孕的消息，关系再次回到之前的冰点该如何是好？ “知道了知道了！能不知道吗！我们凌晨就知道了，就是江顾那小子威胁我，让我一定要九点过后才能给你打电话，我才一直憋到现在的！”陶美珠道。 江梓琳看了一眼时间，果然，现在是九点零二分，陶美珠还真的是掐好时间打过来的。 “爸怎么说？”江梓琳试探道。 “你放心吧！他还能说什么，那个闷葫芦，什么也没说！但是我一转身，他已经开始找月子中心的人了！啊哈哈哈！”陶美珠肆意嘲笑起来，随后大喇喇道：“你放心吧，你爸就是那个德行，其实心里已经承认你了，非要装得一副冷脸，越老就越固执，怎么劝说也不听……待会儿我就把一些注意事项发给你，已经发给江顾了，你们俩要小心身子，自己多照顾自己，需要妈的时候随时说，妈马上就能放下一切过来照顾你。” 江梓琳心里暖了暖，轻声道：“我明白。” 电话挂断。 紧接着第二声铃声响了起来，没有间隙，惊得江梓琳的指尖微微一颤。 这个电话是江国鸿的。 “喂。”江国鸿说话的声音还有些拘谨，但可以听出这一个字就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江梓琳渐渐平静下来，叫了一句：“爸。” “我听江顾说了。”江国鸿道。 “放心吧，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上次给你看的房子怎么样了？定下来了吗？” 江国鸿见她岔开话题，知道她不愿意在这事情上多聊，于是顺着她的语气便往下接了：“定了，就要你给我找的那个带院子的小楼。院子挺好的，晒太阳，晒果干什么的很方便，我打算就自己弄点手工的食物到网上卖一卖，还可以额外赚点钱。” “这样也好，我可以帮着运营。”江梓琳随口道。 “好。” “那……”江梓琳抿唇，一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 “自己照顾好身体。”江国鸿抢先开口，没有让江梓琳挂断这通电话，而是低声道；“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关心你的人，所以我不担心你的身体。多说这一句只是因为希望你知道，我心里是盼着你好的。从来都是。” 第四百四十八章 新的生命 江梓琳的指尖瞬间收紧，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听别人说孕期的情绪十分容易起伏过大，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我明白了。”她道，忍住自己字句中的颤音。 电话一挂，江梓琳就朝着窗台靠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放了下来。 昨晚她睡不着，熬着夜搜了很多图片，看着别人的孕期记录，也想着给自己记一个。慢热的人一旦开始意识到事情正在发生，情绪只会越来越浓些，越来越明显，所以昨天的后半夜，她几乎是在热泪中失眠。江顾睡前捏着她的手，嗅着她手腕的味道才入了眠，像孩童一般，她稍稍想要将手指给抽出来都不行。 门外有了响动。 江顾带着笑意从门外走了进来，伸手将江梓琳的鼻子一刮，“在想什么？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走。” 他担心江梓琳身体出问题，仔细推算一下时间，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怀上的，所以要赶去医院做一番检查。 “好。”江梓琳抬眼，眼神触及到江顾的脸的那一刹那，心里突然剧烈地动了一下，笑了出来。 “怎么了？”江顾道。 “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实。”江梓琳轻叹一声：“我人生中很少一次性得到这么多幸福的时刻，所以越是这样，我越是想要谨慎一点，生怕上天会在下一秒给我收走了。” 江顾一愣，低头凝视她片刻，拉出凳子坐在了江梓琳的面前，伸手将她轻轻拥在了怀里。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了一句，“老婆，在我身边不用害怕，真的。就算谁想把你的幸福和快乐收走，我迟早也会让他吐出来。所以不要小心翼翼，开心的时候开心，难过的时候就哭泣，我会陪你。其实昨天晚上到现在我都挺忐忑……” 江梓琳转头，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肩上道：“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我想过你如果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们可以缓缓。” “我想要。”江梓琳立刻轻声道。 两人沉默半晌。 她长长舒了口气，皱着的眉间终于有了一丝的舒展，一字一句道：“我真的想要，昨天知道消息之后确实想了很久。我以为备孕到怀孕中间还要经历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还没有准备好当一个称职的妈妈。一直到今天早晨我才缓过神来，才知道这不是梦境，是真实发生和存在的事情。” 江顾笑了起来，同时也松了口气。昨天看着江梓琳神情恍惚的样子，还以为她不太欢迎这个新的生命。 “我们回去吧？”江顾道。 “好。” 江顾在群聊中和所有人说明了情况，带着江梓琳提前离开了度假村。 江梓琳每隔几秒种就要摸一下小腹，还是觉得十分神奇。 路上，手机不断响动着，林佳仪的消息一条一条跳出屏幕，也难得带上来她平时没有的情绪。 “江梓琳，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什么吗？要不是蒋瑶，我可能要成为最后一个知道你怀了孽种的事情吧？” 江梓琳笑着打字：“我被吓懵了，刚想告诉你。” “得了吧，好好照顾我干女儿，我交接完新工作就去看你。”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林佳仪回复：“我喜欢女儿，你争气点。” 江梓琳笑了出来，满足地靠上了车后座，眯着眼睛看向窗外。 车子在医院停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医院，江先海早已经帮着他们预约好一些列的检查项目，一套流程十分顺利地下来，傍晚拿到报告单的时候就被告知一切正常，宝宝大概有三周。 “三周……”江顾在回去的路上不断感叹着：“老婆，如果宝宝有三周了，那就是我们还没有开始准备要孩子的时候对吗？” 江梓琳细细算了一下，发现时间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她们大概一周多前才开始讨论这件事情，如果宝宝的时间已经有三周，那就是注定要怀上，并不是人为了。 她有些惊喜和意外，开口道：“对了，妈刚才给我发消息说她想来看看我，我们快点回去做点饭菜，估计这会儿忙着过来，她还没吃上饭。” 江顾立刻加快了自己的车速，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不到十分钟的，车子就在家门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身侧也有一辆车跟着一起停下，碰巧就停在了一起，江顾眼神一瞥，笑着道：“来了。” “谁？” 江顾指了指后面的那辆车。 “哎哟，宝贝儿媳妇！”身后立刻蹿上来一个身影，手里提着两袋东西，刚想扑到江梓琳的身上，被江顾伸手拉开了。 “妈，你手里拿的什么？”江顾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空气中已经闻到些许味道了。 陶美珠突然反应过来，大笑着道：“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杀的老母鸡……江先海！过来看看你媳妇！” 车后座上又下来一人。 江先海下来之后便沉着脸色看了江顾一眼，似乎对陶美珠的话没有太大反应，转身朝着江顾的家门前走去。 江梓琳和江顾互相看了一眼，立刻走上前，替江先海开了门。 “爸。”江梓琳笑着叫了一句。 江先海点点头，没说什么，脸上也不见任何喜悦的痕迹。但是江梓琳和江先海相处几次之后，发现江先海唯一露出笑容的时候就是在对着陶美珠的时候，其他事物不可能让他发笑，这大概也是两人感情好的原因。 她感慨一声，跟上去帮着江先海拿了手上的东西，放进厨房。 陶美珠一进家里就开始往厨房里跑，东忙活西忙活，不听任何人的劝，快要逼得江顾精神崩溃了。 “你老婆怀孕你还把她带去团建？一大帮子人有什么好玩的？要我说，男人真的就是驴脑子……”陶美珠摇头，将鸡肉放进了砂锅，转手又开始绰排骨，“梓琳你先出去，我估摸着江顾那手艺，也做不出什么好吃的，我得赶紧给补补身子，否则后续营养跟不上，怀个孕还把自己的身体给弄坏了，这可不值当。” 江梓琳轻笑着靠在一边，看着陶美珠忙活的身影，一点也不想挪动步子，觉得此刻的唠叨都是幸福。 她从小也渴望自己可以靠在厨房，看着母亲这样忙碌，就算是每天因为小事情骂骂她也好，只要是关心，她不在意任何途径。但沈佩珍一次也没有过，只有在江可欣回来的时候才会兴起下厨，现在想起从前的很多细节，都只能暗叹自己是个傻子——那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从前就没有怀疑过，也想不明白呢？ “不过说到江顾……”陶美珠停了手，“听说他上次给你做了饭？” 江梓琳一愣，点了点头。 江顾眯眼，抿唇道：“陶女士，小心说话。” “我有什么好小心的！行的正坐得直。”陶美珠一挺胸膛，随后笑嘻嘻地看了江梓琳一眼，“我们梓琳就是厉害，连这浑小子也迷得团团转……你知道吗，江顾从前最讨厌的就是把时间花在厨房里，和我说做菜是浪费时间，甘愿请个保姆，或者叫个厨师，每次见我种花种菜的，总要说上几句。现在可好了，遇见自己喜欢的人，知道美食的好处了吧？”陶美珠扎眼，轻声道：“有的时候，食物不仅仅是食物对不对？” 江顾转头就走，和江先海并排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江梓琳笑着转头。 “陶女士现在要开始说说我的童年史，各种史了。老婆，她说的话你信一半就好了。” “哦……”江梓琳意味深长地点头，拖着略长的腔调，随后道：“那刚才那一段话我应该信哪一半？” “遇见你之后，食物不仅仅是食物，是传达爱的媒介。”江顾眨眨眼，也不顾江先海就在自己旁边，猛烈地发出强烈的求爱信号，对着江梓琳抛了个媚眼。 “啊！”陶美珠手上的锅铲一扔，从厨房中探头出来道：“吓我一跳！江顾你疯了吗？哪儿学来的话！快教教你爸！” 江梓琳忍不住笑出声来。 教教你爸…… 笑过之后她立刻反应过来，眼神朝着江先海的方向轻轻一瞥，果然看见江先海的脸色更沉了，整张脸都是黑色的，坐在一旁一语不发。 见江梓琳笑了，江顾和陶美珠也一起笑了起来，客厅里顿时哄笑声一片。 陶美珠开口：“江顾小时候还挺可爱的，爷爷疼奶奶爱，那时候住在大院子里，一家人……”她一顿。 江顾回头看了看她。 陶美珠突然叫了一声：“啊！我的排骨……”随后冲进了厨房。 第四百四十九章 买下一个养鸡场 江梓琳莫名地看着她的背影——刚才那一句转移话题是不是太明显了点？显然就是不想要继续刚才的话了，才会有那么一出。 她哭笑不得地将刚才的话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大概知道原因了。 是因为提到爷爷了吗？爷爷去世在江家是敏感话题，虽然谁也没有告诉过她，但她能感受到。大概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感情，谁都不想要接受这个现实吧。 “过来坐。”江先海突然开口，看了江梓琳一眼。 江梓琳微微一愣，确认了江先海说话的对象只有自己之后，立刻上前走了过去，坐在了江先海的对面。 “你们两个人要是不太方便，可以搬到我们那里去。到时候再找保姆和厨师，现在怀孕了，别过得太随便。”他道。 陶美珠在厨房里炒着什么，一听这话就激动地将头给探出来：“死老头！你还想打扰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啊？二人世界多好！要请保姆和厨师什么的也简单，直接让人过来就行，到这里来照顾梓琳也是一样的。 江先海沉默一下，认同了陶美珠的观点。江顾新婚，也肯定不会同意这个提议。 “那就让人过来吧。”他道。 “不用麻烦了，现在行动都方便，我也正好可以学一学自己喜欢的菜，多个人在家里活动反而不方便。”江梓琳笑着道：“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娇贵的。” 江先海转头看了陶美珠一眼，下意识想要看看她的态度。 陶美珠点头道：“那也行，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我负责提供食材就行。早年间我怀孕的时候，江顾他爸在郊区买个养鸡场，那个厂子还在，现在正好可以托人喂养，这样吃起来也放心。” 江梓琳眼神一闪，偏头看了江先海一眼。 怀孕的时候买了一个养鸡场……这还真像江先海会做的事。在她眼里江先海虽然不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每一个动作和细节都可以看出来是十分关心陶美珠的。 一小时后，所有的饭菜都迅速上了桌，只剩下汤还在炖锅里小火慢煨，飘出的香味都让人嘴馋。 饭后，陶美珠拿了自己的包包，江先海也站起身来。 “我们先走，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既然不喜欢保姆来，那就妈来，你要是想吃什么了，让江顾给妈打电话，对于做饭这件事，妈还是很有信心的。”陶美珠笑眯眯地抱了抱江梓琳，转身离开。 上车之前，江先海突然顿住了脚步，仿佛刚刚想起什么似的，从后座上拿出什么，转手递给了江梓琳。 江梓琳一看，是茶叶，但是包装上没有写明是什么茶。 “你收着吧，那是我和你爸去玩的时候，他亲自摘的。回来之后鼓捣半天，每天晒着，还不知道去哪里弄来个烘焙的机器，现在家里喝的都是这个，品种应该是白茶，味道不错。”陶美珠道。 亲手摘的？ 江梓琳眼神一动，看向江先海。 江先海目光冷凝，手又朝着前方伸了一下，经过刚才陶美珠那么一解释，显得更加不自然了。 “谢谢爸。”江梓琳立刻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珍惜地抱在怀里，松了口气。 这茶叶的意义可不一般。不仅仅是江先海亲手所摘，而是他居然肯将这样的东西送给她……大概也可以看出一些江先海对自己的态度了。 江顾在一旁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轻轻点头道：“这就对了。” 车子在他们面前缓缓开走，江梓琳还抱着这一袋子茶叶不肯撒手，低头久久凝视着。 “老婆，要看到什么时候？一袋茶叶都比我重要了？”江顾凑过来，感叹一声：“我爸还真是心机，用这种小手段让你感动，还是亲手摘的茶业，这不就是明摆着逼我提高惊喜的门槛吗？” 江梓琳伸手拍了他一下，笑着转身走进门，将茶叶小心地放在了书架旁，摆放出了自己喜欢的样子，随后又道：“不行，得去买个罐子装起来。” 江顾在身后看着她的举动，眯眼盯着那包茶叶，心里已经将江先海给骂了一百八十遍。 另一边。 《悍匪》剧组。 今天已经是未闻全员没来的第三天了。众人只能先拍摄其他公司的戏，自然都在心里嫉妒这个公司的福利。 “听说未闻的假期要延长道一周，你们知道吗？”化妆间内，有一个年轻的化妆师突然开口道。 “什么？” “是真的，我认识其中的一个助理，给我截图了未闻公司群里的聊天记录，是江顾说的。未闻全体上下放假一个星期，还是带薪，你猜猜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啊！”一听这就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否则怎么可能全员同时消失这么久，还要延长期限？难不成是为了给方念雨和席雨燃打掩护？真的在谈恋爱了？ “因为……”化妆师勾了勾手指，示意几人朝着她靠过去。 众人立刻移动了一下，朝着她靠了过去。 江可欣拿着一件衣服，也不着痕迹地移动了一下她自己的脚步，靠近几分。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听这几人的谈话，几天下来她都病蔫蔫的，看不见江梓琳，炫耀不到自己任何东西，她已经对这个剧组失去了兴趣，再加上拍的又是她最不喜欢看的警匪题材，男女主角都不在，尽是一些配角的戏份……所以她也在好奇，未闻公司的人到底都去哪儿了？ “因为江梓琳怀孕了！”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悚地抽气。 “哇！” “不是吧？这么快？” “对啊，感觉爆出结婚的消息就是昨天的事啊，怎么就怀上了？” “你没看江顾那个爱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吗？而且什么昨天的事……已经快要一年了。”那人道。 江可欣的手指微微一震，将衣服放在一边，走了过去：“怀孕是真的吗？消息可靠吗？” 众人回头见是江可欣，都纷纷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外面的传说如果是真的，那江可欣就和江梓琳有数不清的帐要算了，刚才居然没有注意到江可欣就在这里……现在她搭上了皇冠，有了后台，少不得所有人都要对着她恭敬几分。 “是真的。”那个化妆师怯怯地看了一眼江可欣的表情，转手就将手机上的截图界面转过来给她看了。 是江顾和李家然的对话，看一眼就明白是什么了。 江可欣往后退了一步，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几秒，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情绪，带着怨气看了看刚才她整理过的衣服。 “听说为了让她好好养身子，江先海正在搜罗南城会做月子餐的保姆，还有乳母，据说是打算让乳母在整个怀孕过程中和她吃一样的东西，一起养着身子，到时候替江梓琳喂孩子。”那人道。 “这传闻就夸张了吧……” “有什么好夸张的？当时陶美珠怀孕的时候就这么做的，你看陶美珠生完孩子之后迅速恢复身材，越活越年轻，还不知道她日子过得有多幸福吗？” …… 江可欣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出了门。 第四百五十章 喜怒哀乐嗔痴怨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今天是她难得没有因为下戏而开心的一天。 这几天的工作并不轻松，她被迫在这里听着八卦，替每一个配角整理衣服，费尽心思也只是想要超过江梓琳。但是现在一想……她拿什么去超过？ 江梓琳什么都有了，有了江顾，有了孩子，有了朋友，有了事业，甚至有了另一个对她好的爸妈…… “该死的……”江可欣低声叫了一句，咬了咬牙，伸手将自己的衣服给拿了起来，转身走向了街道，拦车离开。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进了附近的一个湿地公园，她下了车，走向公园中的小道，灯光在地面上排列成行，喷泉也在不远处发着光，水柱悠扬地抛出一条弧线。 江可欣踢了一脚花坛，转身走向了音乐酒吧，在离驻唱歌手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天色刚暗，驻唱歌手还在擦拭自己的吉他，调弦的声音十分清脆，随着转动的纤长的指尖而飞跃着。 “您好，请问喝点什么？”服务生走了过来，站在江可欣的面前。 江可欣的座位是露天的，脚踏在木板质的地面上，十分踏实。 她看了一眼菜单，立刻被这里酒的名称吸引了视线。 这是她见过最特别的命名。特调鸡尾酒的列表里，几乎每一个的名称都只有一个字，不是名字，而是情绪。 第一款酒的名字叫“喜”，随后是“怒”，“哀”，“乐”，“怨”，“嗔”，“痴”……足足有二十多款，每一款都用特别的情绪来命名。 “这些全部。”江可欣伸手指了一整个鸡尾酒栏，指尖一滑，开口。 服务生特意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好。”随即转头。 不到五秒，就听见那头传来了服务生清晰的嗓音：“26号客人，要一份孤独。” 江可欣皱了皱眉头——没听错吧，要什么？ 但是此刻低落的心情也让她没有什么心思去深究了，靠在椅背上等待着酒。 驻唱歌手似乎终于将吉他调好了，拨弦试音，琴声却突然发出一道刺耳的响动。 江可欣立刻将视线转向了驻唱歌手，这才看见他手中的那把吉他已经断了一根弦。 歌手笑了笑，似乎也没在意，重新从自己身侧拿出了一个小袋子，拆开之后露出了新的琴弦，随后就是换弦，再次调音。 江可欣抿唇，灯光下的眼睛通红，看起来像是快哭了。 “你好，第一杯。”服务生在她的身前停了下来，将手中的酒给放下。 红色与黄色分层的液体，这杯酒的名字不言而喻——喜。 像要将什么东西彻底燃尽一般，像夕阳，也像朝霞，更像某天的傍晚的火烧云，让人心生欢喜。 江可欣咬牙，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在桌沿，被她一把擦了干净，深深吸气，平复自己起伏的心潮。 没事……没事的，不会有事。只不过是没有亲人了，只不过是失去家庭了，只不过想喝酒都没有人可以陪伴，只不过看着她讨厌的人慢慢过上幸福日子而已……能有什么事？ 她伸手将酒拿了过来，一饮而尽。 很快，第二杯酒，第三杯酒也上来了，最后二十四杯，摆满了一桌子。 民谣歌手的声音突然响起，开始在耳边弹唱，和她想象中不同的是，这个歌手的声音并不低沉，甚至可以用婉转来形容，不带任何演唱技巧，却听得人仿佛百爪挠心一般，想要让他停下来，别再唱了。 “孤独……”江可欣突然开口，盯着自己面前的二十四杯酒，抿了抿唇。 她明白了。 奇怪，今天似乎特别多感慨，就因为江梓琳怀上了孩子，居然就能牵动她思绪到这样的地步？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不想祝福，可也不至于诅咒，明明讨厌江梓琳到希望她马上去死的地步，却好像也没有那么希望她过得不好…… 江可欣烦躁地伸手随意拿起一杯，灌进了肚子里。也是，能一次将所有情绪都点完的人，可不就是孤独吗？ “哎，什么都没了。”她开口，摇了摇头：“到头来我就是孤儿，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的……江可欣，你也太窝囊了。” 五杯下肚，她已经支撑不住了，脚步虚浮，眼神也开始出现重影，想要努力抓着面前的什么东西，却抓不到，只留下众多残影。 “小姐？”服务生在一旁叫着。 江可欣没有完全醉倒，但是觉得疲倦，不想回应，靠在了一边。 几名服务生都围了过来，最后还是拿起了她的手机，开口道：“您醉了，我给您联系谁比较好？” 江可欣勾唇轻笑了一声。 她要是有可以联系到人，还需要一个人过来喝闷酒吗？ “我没醉。”江可欣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晃，差点没倒在地上，颤抖片刻之后又重新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转头又朝着另一个方向倒去，歪歪扭扭，步伐虚浮。 “诶！”服务生勉强将她给拉住了，放在一边，立刻用她的指纹解了锁，打开最近的通话记录。 “嗯……怎么办？”一个服务生道：“好像没有备注是爸妈的人诶……” “不会吧？”另一个服务生凑了过来。他们倒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难不成这个女孩把自己爸妈也备注成了名字？ “那就联系这个第一个吧。”服务生指了指屏幕上最近联系人的第一个。 “好。” 电话拨通。 江可欣最后一丝理智还在游离，几次撑着身子想要起来，都被醉意再一次击败。 算了算了，走不动了…… “喂你好。”服务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似乎停顿了一下，才道：“你是谁？” 江如言？这是江如言的声音……他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不可能听错。 江可欣瞬间抬头，想要将电话给拿过来，但是自己的力气只够伸伸手，就再也动作不了了。 不行……不能让江如言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太丑了……哦不对，他会来吗？ 江可欣想了想，缩回了手，将头埋在了臂弯，轻轻叹息一句。 不可能会来的，她在担心什么？ 这么想着，清风拂面，睡意便昏沉起来…… 再次睁眼的时候，江可欣朦胧中看见窗外的景色一点一点从自己的视线中掠过，身上系着安全带，手里多了一瓶热咖啡，温暖得像个梦境。 她皱了皱眉，略微清醒了一些，转头朝着自己的左边看去。 江如言？ “你……”江可欣立刻眯着眼睛伸手，将他一拍，动作停住了，全身静止。 江如言看了她一眼，勾唇道：“醒了？我送你回去。” 江可欣盯着他的侧脸，怔愣了许久之后才道：“你怎么会来？”声音很轻，带着些许惊喜和安耐不住的冲动。 “他们说你喝醉了，我就来了。”江如言平淡道。 江可欣靠在椅背上，醉后说话的语气也更加大胆，接受这个事实之后开口道：“你对其他女人也这么好吗？” “不会。”江如言目视前方，“我做事没有好与不好，只有值得，和不值得。” 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可欣的心里猛地悸动了两秒，听着这样明显的暗示，大脑却不争气地一片空白。 下车的时候，冷风再一次让她颤了颤，又清醒了几分。 “小心。”江如言伸手扶住她的肩，靠近了些，呼吸都打在她的脸上，清香而诱人。 江可欣想也没有想，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伸手挂上他的脖颈，两手在他的脖颈后交握，垫脚抬头，盯着他看了许久。 “江如言，我们在一起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 连告白都要抢在我前面 她很紧张，指尖都在颤动，满脸通红，眼神也闪烁着。但是从小到大她就是再害怕也要将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出来，面对江如言，她已经算是带了几分矜持了。 今天不说，一个晚上都能憋死。正好是醉酒，要是告白失败也没什么，第二天装作失忆，就什么都过去了。 江如言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进展会这么快，低头看着她的脸。 “我不想和你当朋友。”江可欣道：“说实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有好感了，那时候是感谢，现在是……心动。”她憋出一句，随后继续道：“今天不算是我人生中最难受的一天，但是也排的上前五了。求你，别拒绝我。” 江如言狭长的眼神里微微一闪，情绪不明。 江可欣紧张地看着那张脸，呼吸突然急促了几分。她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好像并不多，是怎么喜欢上的，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完全没有头绪。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他没有碰自己，又或者是他一次又一次将自己带离了困境。回忆起自己最近的每一次笑容，都是和江如言在一起。 没办法了，既然已经陷进去，就只能继续。 “可以吗？”江可欣再次开口问道。 江如言伸手，将她挂在自己脖子上手指一点一点分开，轻轻拿了下来。 江可欣的脸色一僵，抿唇没有言语，表情却瞬间暗淡下来。 果然……答案是否定吗？ 下一秒，江如言捏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怀抱，又伸手一揽，将她彻底拥入怀中。 “你做事一直都这么着急吗？”他轻声道。 “嗯？”江可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窝在他怀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好，几乎眩晕，舍不得离开。 “连告白都要抢在我前面。” 江可欣一愣，随后猛地吸了口气，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二天。 阳光照射在床沿，室内的光线开始由暗转亮，缓缓催人醒来。 江可欣动了动，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脑子里突然闪过昨天晚上的画面，指尖一收，大睁着眼睛，尖叫一声。 “啊！” 回忆漫了上来。 “江如言，我们在一起吧。” “今天不算是我人生中最难受的一天，但是也排的上前五了。求你，别拒绝我。” “可以吗？” 她居然求着一个男人和自己在一起了……而且关键是，江如言也答应了她的告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抢在他之前告的白，也就是说……江如言也喜欢她。 江可欣一把抓住被子，将脸埋了进去，低声尖叫出声，完全克制不了自己的兴奋和激动。 “醒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的慵懒的腔调。 江可欣吓得将被子一把扔掉，抬眼注视着门外穿着浴袍的男人，声音结巴起来：“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还穿着她家的浴袍？不对啊……昨天晚上除了告白和拥抱之外，应该没有做什么吧？记忆中连亲吻都是没有的，怎么会…… 江可欣嘴巴发干，缓缓将被子移开，迅速看了一眼自己衣服。 没有变动。 她松了口气，推开被子站了起来。 “昨天你喝醉了，我不放心所以没走，就自行借用了一下你家的浴室。”江如言沉吟道：“在我的理解里，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可以借用浴室的，对吧？” 江可欣脸色突然涨红，慌乱地将视线移动到各处，轻咳一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如言勾唇，走上前来：“现在想否认也不行，已经来不及了。” 江可欣抿唇，害羞地看了他一眼，嘟喃道：“谁要否认了……” “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出去吃饭。”江如言低头，难得的温柔腔调。 江可欣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仪态，点点头之后转身走进了浴室。 一关门，她几乎尖叫出声，手舞足蹈地在浴室里跳了起来，全身都每个细胞都在庆祝这个美好的早晨。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江可欣笑着看了一眼屏幕，笑容突然一滞，随即再次骄傲地扬了起来。 是江梓琳。 “喂，有事吗？”她接起电话道。 “我怀孕了，告诉你一声。”江梓琳单刀直入。 江可欣脸色微微一滞 ，抿了抿唇，随即冷哼一声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别一天到晚来点破事就想告诉全世界，怎么样，是要特地来告诉我你现在过得很幸福是吗？” “随你怎么想，挂了。”江梓琳道。 “等等！”江可欣叫嚷出来，瞪着眼睛道：“你倒是轻松了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江梓琳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后平静道：“你要是不想被召之即来，完全可以不接电话。” “……”江可欣哑口，半晌尖叫起来：“别给我这里耍嘴皮子功夫！” 江梓琳轻笑出声，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还有，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过得顺风顺水的。”江可欣冷静下来，想到门外的那个男人，嘴角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得意洋洋的笑意：“风水轮流转，我现在一点也不嫉妒你。” “现在不嫉妒……”江梓琳敏感地找着这句话里漏洞，挑眉道：“说明在某个时间点还是嫉妒过的？” “你去死好吗江梓琳？”江可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电话给挂断了。 嘟，嘟，嘟…… 江梓琳眯眼，看了一眼已经切断通话的手机屏幕，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将手机放了下来。 风水轮流转……江可欣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转念一想，她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不过是进了皇冠，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变故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这件事也总觉得心头闷得慌，但愿是她多虑，也但愿刚才那些话只是江可欣为了气她，赌气编造出来的。 “诶，在干嘛呢？”方念雨走过江梓琳身边，突然身后将烧水壶的水给关上了，诧异地看着她：“水都满出来了……怪不饿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果然是真的哈哈哈！” “怎么了？”江顾立刻从里面走了出来：“烫伤了吗？” “没事。”江梓琳笑着道：“一时走神了。” 方念雨撇着嘴道：“我这一年还真是什么都见识到了……得了，我和席雨燃要出发去拍摄了。”她说着，将鸭舌帽戴上了自己的头顶，“现在出门真麻烦，买点东西都不敢杀价，做什么都像猴子似的被人围观着，一夜爆红的滋味好像也没有这么好受啊……不管了，这次据说要去干农活，我和周向晨的梁子算是结下了，非早点去，整死他不可！” “加油。”江梓琳笑着道。 方念雨一转头，大步迈了出去，上了节目组的车。 走过了一整条崎岖的山路，方念雨和席雨燃的车子同时停了下来，打了个照面。 “这次我们是第几个到的？”方念雨转头笑着道。 “第一。”导演道。 方念雨若有所思地转头，冲着席雨燃一眨眼，笑着道：“走吧，我的搭档。” 第四百五十二章 捉弄 席雨燃看着她的笑容，总觉得要出事。 导演组自然也想到这一点，立刻道：“今天的任务很简单，不用搭帐篷，也不是野外生存，只要干些农活，然后自己做饭就好了。这几天是干农活，以数量取胜，等所有人到了再通知。” “那我们住哪儿？”方念雨道。 “里面已经准备好房间，贴着你们各自的头像。” “行。”方念雨点头，拎着行李就朝着前方走去。 席雨燃有些无奈地走上前来，帮她拿过手中的行李，方念雨也不纠缠，蹦跳着上了阶梯，穿过长廊，走向了并排的小木屋，一眼就看见周向晨的头像贴在门上，突然停住了脚步。 “有笔吗？”她回头道。 席雨燃在包里摸索片刻，掏出了几根用来画剧本重要词语的记号笔。 方念雨眼神一亮，伸手接过笔，转手开始在周向晨的头像上作画。 “诶……”导演立刻叫了一句。 方念雨迅速画上了胡子和黑眼圈，不顾劝阻，转头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纯洁，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姿态调皮可爱，仿佛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不知道个中缘由的人一定只觉得她天真烂漫，也挺有趣。 等着方念雨和席雨燃走进了各自的房间之后，导演组的人才轻咳了一声。 有摄影师轻声道：“我怎么觉得周向晨要遭殃了……” “谁说不是呢，上次他留下最烂的帐篷，我们都没敢播出去，谁知道这姑奶奶也是个暴脾气，最近又正是她大火的时候，还是少说点好。” 方念雨放下行李，看了看自己的房间，突然往床上一跃，打了个滚，身下的木板床立刻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还不错。”她拍了拍床，瘫倒在一边，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坐姿拍出来有多丑。 席雨燃放了行李之后有些不放心，经过她的房间看了一眼，脚步停住，嘴角抽动片刻，无奈地开口道：“其他人到了，我们出去吧。”平时看方念雨东倒西歪的还没觉得有什么，没想到她在镜头前也能放松到旁若无人的样子，还是得看着点啊…… “好。”方念雨见是席雨燃叫她，立刻点头，跟了上去。 第一轮游戏很快开始，节目组宣布了规则之后，几人上山搜集蘑菇。任务也比较简单，就是在短时间内采取到足够的菌类，然后装袋卖出，基金将用作公益，为现在所在的这个村子盖小学和修路。这个节目之所以饱受关注，也是因为和公益活动沾了边。 分组依旧是方念雨和席雨燃，当然是以抽签的模式，周向晨也是一早就知道分配顺序，在抽到队友的时候还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摄像头一转，转到了一脸冷漠和讥讽的方念雨脸上，方念雨撇了撇嘴，连抽到的签都懒得看，转身拉着席雨燃朝着山里走去。 “我的天……”节目组的人十分头疼，“这姑奶奶怎么不配合啊……” “快拍这个镜头！快点！拉手的镜头！” 摄影师立刻跟上。 方念雨拉着席雨燃走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带着他往树丛的另一边钻。 “怎么了？” “光摘蘑菇多没劲，跟上他们。”她道。 席雨燃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方念雨说的做了，跟上了周向晨。 “跟着我们做什么？”周向晨皱着眉头转身，警惕地看着方念雨。 “聊聊天呀，多久没见了。”方念雨笑着道。 周向晨眯了眯眼，加快了脚步。 “我上次看了你的节目访谈了，做的不错嘛。”方念雨道。 面对镜头，周向晨也不好对方念雨怎样，只能憋着气轻轻“嗯”了一句，随后道：“谢谢。” “但是你为什么一直暗示你单身啊？上次不是说了你有……”她一顿，轻咳一声，随后笑着道：“诶，那里好像有蘑菇。” 周向晨被这句话唬得一愣，立刻道：“诶，你话说完啊，有什么？” “没什么，口误口误。”方念雨笑得一派天真，摄影师却激动地抓吻了摄像机，直接给了周向晨一个特写。 周向晨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方念雨这是要搞死他不可了？！他是练习生出道，一直都是以身边没有什么绯闻著称的，这话不就是暗示了他有个地下情人一直没有公布吗？ 他咬了咬牙，随后道：“你和雨燃的关系也不错嘛。” “小心！马蜂！”方念雨突然眼神一定，盯着空中道。 席雨燃瞬间能移动了自己的步子，挡在方念雨的前面，周向晨也动了，不过方向正好相反，跑到了女伴的身后，顺手还抓了女伴一下，似乎有种要将她挡在自己面前的趋势。 空气一滞，没有任何马蜂飞舞的迹象。 席雨燃转头询问地看着方念雨，方念雨一笑，捂着嘴道：“抱歉抱歉，看错了，刚才那个竹子动了一下，我还以为有马蜂……” 周向晨咬了咬牙，脸色黑了下来。 她是不是故意的？该死……刚才后退一步的样子肯定被的镜头给拍到了，这不是存心的是什么？ 他还在恼怒中，那边的方念雨又叫出声来。 “蘑菇！”她一扬手的，采了一个手掌大的蘑菇，在空中挥舞着，冲着周向晨道：“那我们就先过去了，到集合点再汇合哦。” 方念雨说着，转身和席雨燃一起离开。 中午时分，三个队伍都回到了住处，周向晨那一队采集的数量最多，方念雨最少，惩罚便是做一顿晚饭。 “念雨，雨燃，过来一下可以吗？”周向晨站在房间门口，微笑着冲着两人招了招手。 方念雨看了席雨燃一眼，知道今天周向晨一定被自己气得够呛，不知道此刻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先席雨燃一步走上前去。 “怎么了？” “给你们带了一点小礼物。”周向晨伸手将东西递了过来，“我的新唱片。” 方念雨接过看了看，点头道：“谢谢。” 节目组拍完这一幕，开口道：“大家可以先休息一下，睡个午觉，导演组的人也开始吃饭。” “好。” 摄影机一离开，周向晨的表情就一秒有了变化，沉了下来。 “方念雨，你搞什么？”他道。 方念雨抬眼，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和刚才没有什么两样：“怎么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疯了疯了 “故意的是吗？我自认为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我？” 方念雨伸手掏出手机，四处环顾了一圈，眼神突然停留在周向晨的口袋里。他的衣服口袋有一些凸起，像是手机。 为了防止周向晨录音，方念雨低头打了字，递到他面前。 “是故意的。”屏幕上四个大字。 周向晨咬牙，气得瞪眼。 “你说什么呢！”方念雨笑着出声：“大家一起玩的不是挺开心吗？什么东西故意的？什么时候捉弄你了？啊，是不是刚才我不小心说漏嘴的那个……抱歉啊，我不知道那个不能说。” 她低头打字，伴随着笑容递了过去。 “怎么了吗？你还能吃了我？” “方念雨，行，你够狠的……你和席雨燃不是也在炒作吗？你们两个哪有大家看见那么好？”周向晨说着便开始攻击。 方念雨再次打了一行字：“炒作都能火，你要不要找一下自己这么多年还徘徊在十八线的原因？” 随后口中道：“我和雨燃只是朋友，行的正坐得直，炒作这种事情还是别乱说了，你也是圈子里的人，知道谣言有多可怕，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影响。” 周向晨已经快要气炸了，看着她得意洋洋的笑容，转身离开。 这梁子算是真的结下了。 方念雨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没有在意，转头想要抬腿，突然撞上了靠在一边的席雨燃，讪讪地缩了缩脑袋：“都看见了？” 席雨燃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表情没有多大变动，开口道：“你还是小心点。” “我也想小心啊，但是你看看他这人……”方念雨压低了声音，靠近道：“本来就小心眼，一个大男人，心思还多，就算是我不主动出击，他也会做点什么的，还不如就直接开战好了。” 席雨燃抿唇，不置可否。 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全员继续出动上山，需要将竹林开辟出来，做出一个适合野营的区域，为这个村子引进旅游文化。 方念雨扛着背包，体力实在是支撑不住她的动作，没有一会儿就已经大汗淋漓了。 “我终于知道江顾为什么安排我来参加这个节目了……”她一边砍竹子，一边对着席雨燃道：“他就是想整死我，你感受到了吗？” 席雨燃抿唇，看了一眼镜头。 整个导演组都当做没有听见这句话，同时诧异这姑奶奶怎么什么话都往外面蹦。而且这话就算是说了，他们也不敢播啊…… “还好我们梓琳人美心善的，现在有了宝宝，我只求江顾能积点德了，下次让我干点轻松的活儿。”方念雨手臂酸胀，靠在一边休息了一下，转头对着摄影集道：“现在在拍吗？” 摄像师点了点头。 “那就就趁着这个机会向全国人民曝光一下江顾的恶行。整个南城的怀春少女啊，你们对自己喜欢上的那个男人简直是一无所知，江顾他……” 席雨燃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拉走，拖离了镜头。 方念雨控诉的声音还在响着：“就是个禽兽！放手别拉我！你看这个大太阳的，给山区送温暖我能理解！非得要大中午的连带着我们的命一起送了吗？什么破节目效果啊！明明可以傍晚太阳下山的时候来砍竹子，明星不是人啊？流点汗才算是用心啊？” 席雨燃好不容易将她的嘴堵住了，方念雨一回头，对上了他的眼睛，吓了一跳，突然后退一步。 “啊！”她尖叫一声，手指脱离了席雨燃的手臂，一路往下滑去。 席雨燃立刻动手想要将她拉回来，却也没有抓住，一直让她滑到了坡底。 众人都吓住了，导演立刻道：“去看看！赶紧的！念雨你没事吧？” 方念雨沉默了几秒钟的，突然哀嚎起来：“痛死我啦！哎哟！我的屁股！” 工作人员冲过去的时候，怯怯地伸手去拉方念雨，以为自己必定要受一通气了，没想到方念雨只是扶着自己的腰站了起来，一边叫唤一边道：“没什么大事，你们别过来了……天杀的，这竹子怎么这么硬啊？诶，别过来了，这边危险，我自己过去！” “别别别！”工作人员立刻伸手扶上了她的手。 “我来 。”席雨燃眼神突然一动，扫过那双扶着方念雨的手，一个跃身跳了下来，动作十分帅气。 “哇，帅。”方念雨忍不住赞叹一声。 席雨燃耳根子立刻红了，面无表情地接过方念雨的手，拉着她朝着外面走。一拉，没拉动。 “怎么了？” “腿好像伤到了。”她耸耸肩，“等我缓缓，皮肉伤。” 席雨燃想了想，伸手将锄头和背上的筐子一扔，蹲下身来道：“上来，我先送你回去。” “啊？”方念雨偏头，“那这竹林怎么办？” “待会儿我回来弄。”席雨燃道，说着伸手将方念雨的腿轻轻一揽，不顾她的阻拦，将她背了起来。 方念雨本想拒绝，但是一上了席雨燃的背，立刻安静了不少，靠近嗅了嗅他的味道，心里一阵悸动。 完了完了……疯了疯了……怎么觉得他出汗的样子也特别帅？ 算了，就趴着吧，能接触一会儿是一会儿。 她这两天总有种告白的冲动，但是理智还是让她压抑了下来。席雨燃的性格和她从前接触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自己在他面前出丑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形象已经不够好，在还没有成为好朋友之前就先告白了，那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不行，不能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她用尽全力才忍住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冲动。 席雨燃的脚步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将她背到了房间里，重新蹲下身来。 方念雨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背，嘟喃道：“怎么这么快……” 席雨燃抿唇，转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眼神无意中对上，纷纷偏开。 “我去拿药。”他道，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方念雨则伸出手将裤腿给剪开了，顿时看见一片划痕，血已经将裤子给浸透了一些。 “嘶……怪不得这么痛啊。” 席雨燃拿着药包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伤口，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随后道：“别动。” “哦。”方念雨难得听话，坐在床沿乖乖等着他过来。 席雨燃先拿了棉花擦拭消毒，一触到伤口，方念雨就迅速蹬腿，“哇！痛死！” 他差点被一脚踹翻，勉强稳住了身子之后耐心道：“要消毒。” “痛啊！痛啊痛！”方念雨忍不住还是叫道，脚趾绷紧了，整张脸憋得通红，不停踢腿。 席雨燃无法，只能一手抓着她的小腿肚，一手沾湿了棉花一点一点消毒。 方念雨瞬间没了声音。 他手中柔软的皮肤十分可爱，弧线笔直，入眼就是白皙的一片，即使沾着血，也能感受到光滑和美好。 热度开始上升。 摄像机不断推进，没有放过这个部分，方念雨在镜头下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抿唇不语。 她私心里希望此刻的场景不是作秀，是真正属于她和他之间的回忆。但恐怕不是这样吧……要是没有这个镜头，席雨燃或许就不会这么做了。 半晌，她轻轻叹息一声，靠在了床边。 “好了，你在这里休息。”席雨燃道，转身出门，背影十分结实，少年气逼人。 方念雨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再次拿着锄头上山。 镜头移动，直到夕阳西下，席雨燃依旧挥动着锋利的刀尖，动作迅速地完成了两个人的活儿。 第四百五十四章 是怎么看对眼的 三天后。 旅行结束，几人带着疲惫各自回家，蒋瑶一下飞机就收到了林佳仪的消息，说要约着吃饭——和左昊一起。 一小时之后，蒋瑶坐了公交到了约定餐厅，三人刚坐下，身侧便跑来一个小不点，一把将林佳仪的腿给抱住了。 “妈咪！”小门牙叫道。 林佳仪勾唇笑了笑，一边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爸爸在门口啦！”小门牙伸手指了指门外，笑眯眯地道。 今天她扎了双马尾，卷发在耳朵的两侧飘荡着，十分可爱。 蒋瑶一愣，立刻顺着小门牙的手朝着门口看去，边看边轻声道：“不是吧……我以为说着玩玩呢！左昊今天真的要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啊？！” “还没有正式介绍过，当然。”林佳仪道。 江梓琳认真看着林佳仪的表情，林佳仪的余光在她脸上一瞟，但是没有和她直接对视，而是又低下头，假装给小门牙整理衣服。 “诶。”江梓琳倾了倾身子，双手在桌上一撑。 林佳仪抬眼，“嗯。” “干嘛不看我？”江梓琳勾唇笑道。 刚才那个很明显的心虚表情，她此生还是第一次在林佳仪的脸上看见。虽然只是一瞬间一闪而过的情绪，她还是捕捉到了。 “你说什么鬼话。”果然，林佳仪否认了。 江梓琳点头，微笑着道：“就当我说的是鬼话好了。”她说着，转头和蒋瑶一起看向了窗外。 视线立刻停留在一个颀长的身形上，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袖口别致，西装也不是普通的黑白色，而是略微带棕，一身穿得复古而精致。单单看这件衣服虽然好看，但是极难驾驭， 也就左昊这样的衣架子能把这样的衣服穿出龙袍的感觉了。 “妈咪，爹地帅吗？”小门牙稚嫩的嗓音响了起来，不大，但是全桌都听见了。 林佳仪装作没有听见，伸手捂着小门牙的头，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左昊就已经走到了桌前。 蒋瑶立刻挪了挪位置，不知道该往哪里坐，完全被左昊的气场给吓到。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这一次的身份更加不同……也更加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左昊冲着她们点了点头，嘴角不知是不是想要勾起些许笑意，整张脸看起来更加可怕了。 凌厉的眼神，配上些许公式化的笑容……说是鬼故事想现场也不为过。 “坐这儿吧。”林佳仪让出身侧的位置，将小门牙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左昊坐了下来，转眼一看，开口道：“我来。”说着伸手将小门牙又抱了过来，转头看向菜单：“都点了吗？” “点了。”林佳仪道：“你看看还有什么想要加的菜。” 左昊随意扫了一眼菜单，放到了一边，“你决定就好。” 林佳仪觉得诧异，转头看了看他的脸——这是在朋友面前给足了自己面子了？ “对了，介绍一下。”林佳仪转头，大方道：“我男朋友，左昊。已经都认识了所以不用拘谨。” 左昊的眉眼也动了动，似乎是没有想到林佳仪会这么大方地将他介绍出来，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笑意。 小门牙立刻捂着嘴巴吃吃笑了起来，一脸的满足。 吃饭期间，左昊很少说话，蒋瑶也不太敢开口，所以都是林佳仪和江梓琳在交谈。 “我看其他孕妇都这个不爱那个不吃的，怎么你像头猪似的？”林佳仪皱了皱眉头道。 江梓琳毫不在意：“不知道，可能宝宝也不挑食。”她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在林佳仪的面前提起自己怀孕的事，以为这事情一定会刺伤她，没想到非但没有，她还主动提起了这一茬。 这样也挺好，省得说话也要提心吊胆。 左昊低头吃着，突然给林佳仪夹了一筷子菜，随后继续吃。 林佳仪一滞，斜了他一下，心里咕哝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好？她也没有做什么事啊，居然开心到给自己夹菜？ 江梓琳看着两人之间沉默的互动，鸡皮疙瘩瞬间在手上起来了，蒋瑶也是大气不敢出，一直憋着等到大家都吃完了，才在桌子底下轻轻抓了抓江梓琳的手。 “我知道。”江梓琳低声安抚她，抿唇笑了起来。 “我带着她回去，一会儿来接你。”左昊走到车前时说了一句，摸了摸小门牙的脑袋。 “好。”林佳仪点头，目送着他离开之后，笑容收了收，转头道：“人走了，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佳仪……”蒋瑶想了想，抖了一下，“他以后不会都要跟着我们一起参加聚会吧？左昊真的好可怕啊，他身边两米内的空气都是冷的，我是说真的！跟开了空调似的……你们俩是怎么看对眼的？” 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林佳仪的男朋友是左昊这件事。总觉得自从母亲开始反对她和周铮之后，她就忙于自己的事情，太久没有和她们联系了，这样的大转变简直让人心惊。 “不算看对眼。”林佳仪伸手拿起了自己的包包，看了江梓琳一眼，“剩下的你可以问江梓琳，她应该看得懂。我去加班了。” 她的脚步迅速移动到了门口，推门离开。 蒋瑶只能转身，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江梓琳，想听听解释。 江梓琳深吸了口气，斟酌着词句道：“嗯……以后聚会里应该会有他。” “什么？！”蒋瑶有些绝望：“梓琳，你不觉得他很可怕吗？” “嗯。”江梓琳点头认同，“不过我倒是发现一件事，佳仪是动了真感情。” “我也觉得。”蒋瑶点头道。 江梓琳诧异扬眉，“你也觉得？” “我又不是瞎子！也谈过恋爱啊！”蒋瑶憋红了脸，仔细想着刚才的情景，煞有介事地分析道：“虽然佳仪表现得不太明显，但是刚才她居然吃了左昊给她夹的菜诶！你记不记得佳仪的第一份工作是怎么丢的？” “当然记得。”江梓琳道：“大学毕业的时候主管看她长得好看，想要接近她，没想到套近乎的时候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还逼着她吃，她把人桌子都给掀了。” 她的洁癖已经到了连自己都不太能忍受的地步，尤其是压力大的时候，会反反复复地洗手，反反复复地擦拭某一块地方。要是放在以前，林佳仪自己的饭菜都要单独吃，关系好了才慢慢加入大家。 蒋瑶不解地摇摇头，开口道：“走吧，我也只有午饭时间才能出来，念雨今天还要拍戏呢。” “好。”江梓琳点头。 另一边。 林佳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张嘉伟立刻走上前来。 “林姐。”他道。 林佳仪看了他一眼道：“让你找的资料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张嘉伟立刻伸手递上材料，开口道：“这是原来产品的配方，已经交给新的研发团队了。” 林佳仪点头，“你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张嘉伟笑得一脸满足：“跟着你干，可比跟着王磊那王八犊子强多了。”他现在才真正觉得自己是在做事情，在活着。 林佳仪笑了：“我打算把这款产品改良之后作为重点推出，打出品牌。品牌是最重要的，没有品牌，一切都是空谈。” “刘总那边怎么说？”张嘉伟问道。 “同意了。”林佳仪想到这一点，笑意更深。 如今在梅肌，有了张嘉伟和蔡阳两个助手，她所做的所有决定，刘总都毫不犹豫地支持，甚至有很多对未来规划上的观点也都是不谋而合的，这才是她想要的上级，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拿出十足的干劲。 “那就好。”张嘉伟点头。 “明天可以将新品发布会的预告发出去了。” “好。”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会长久 第二天，发布会的消息一发出去，不到三小时，安姿也发出了类似的消息。 蔡阳一路飞奔着朝着林佳仪的办公室跑来，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办公室的门前，伸手将门给敲响了：“林姐，你在吗？” “在。” 蔡阳将门一推，开口道：“安姿那边刚刚发布了一个消息，说下个月十号也要发布新品……那不是我们发布新品的时间吗？” 林佳仪眉头一皱，伸手。 蔡阳立刻将手上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果然，屏幕上闪烁着的消息就是安姿通过官博发出来的通告，时间和他们发布产品的时间一模一样，底下的评论也是一片沸然。 林佳仪冷笑了一声，咬牙道：“安姿的产品一早就做好了，我还诧异为什么我在公司里交接了那么久，都不见产品发出来，原来是压着等在这里……”这就是故意的。现在总算可以看出来她之前有多瞎了眼，跟上这样的老板，就算是她离开了公司，还是要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反咬。 “现在怎么办？”蔡阳喘息着，语气中有着惧怕。 “跟这些人斗，还能怎么办？”林佳仪冷笑一声。 这一次，她只觉得自己热血沸腾。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对自己的策划方案有信心，现在只要精益求精，认真做好每一步就行。 蔡阳点点头，随后有些犹疑道：“但是两个产品上架，他们的应该和我们一样，主打护肤，估摸着连名称和用途都是差不多的，梅肌刚倒，最近的事情又给安姿涨了不少知名度，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林佳仪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现在是梅肌付出之后的第一战，没有数据，也没法给出肯定的结论。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 她沉默。 蔡阳上前一步，忍不住也将声音放轻了，开口道：“是什么？” “王磊是不是没有被开除？” “是……” 林佳仪甩手将平板放在了桌上，声音不轻不重， 语气也是一样的冰冷：“护着垃圾员工，靠着裙带关系，男权主义，骨子里轻视女人，还有用尽各种阴诡手段得到的资源……安姿已经是我这么多年来接触过最脏的公司。可是即使最脏，也始终都没有办法做到这个行业的顶尖，你不明白为什么吗？” 蔡阳突然恍然大悟，轻轻后退了一步，心里一悚。 知道。她当然知道。 这样的公司，不会长久。 “等着吧，这次王磊算是和我彻底杠上了。”林佳仪抿唇，眸光突然冷了下来：“我已经输了一次，不会允许自己再输第二次。” 五个小时后，林佳仪缓缓伸了个懒腰，将桌面上打印出来的数据报告整理到了一起，起身看了看时间。 已经十二点了。 这时候小门牙应该已经睡了，她回去大概看不见那张可爱的笑脸……林佳仪勾唇笑了笑，转身走出门口。 脚步踏进左昊家里的时候，灯光还亮着。 左昊还没睡？ 她皱了皱眉头，却突然听见很轻的脚步声，随后是一声调皮的叫喊：“妈咪！” 林佳仪一惊，立刻将飞奔过来的小门牙拥进自己的怀里，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怎么还没有睡觉？” “妈咪，你没有回来，我睡不着呀……” “你……”林佳仪看了眼时间，有些心疼地将她抱了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因为小门牙闹着和她一起睡，所以现在是左昊单独睡一间，小门牙跟着她睡一间。她近期才在这里常住，因为前段时间的连番别扭，小门牙被他们闹得十分没有安全感，生怕她离开，所以时时刻刻都要粘着她。她也是因为心疼，所以不敢离开小门牙半步，给她自己能给她的所有。 “我要等你。”小门牙在她怀里闷闷地开口，半晌道；“我以为妈咪又不回家了……” 又不回家……林佳仪被几个字抓得心里微微一震，抿唇半晌，才抱着她朝楼上走去，“别怕，不会的，以后妈咪都早点回来陪着你好不好？这几天妈咪工作忙，会尽量抽时间，但是在妈咪没有回来的时候，你要乖乖睡觉，不能等着哦。” 她语气中带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柔软和轻缓，想要将这个世界的所有温柔都一次*给怀中的人。 从一开始排斥“妈咪”这个称呼，避而不谈，到现在连她自己都承认了这个身份，中间的转变需要经过多少感情积累？她不知道……她和左昊能在一起多久？她也不知道。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斩不断这种应该斩断的感情。曾经也是有害怕过的，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她就会和左昊分道扬镳，到时候她在小门牙身上倾注的感情已经收不回来，对她，对小门牙，都是一种毁灭性的伤害。但是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在小门牙将的肉嘟嘟的脸蛋趴向她肩头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原则就都不存在。 林佳仪小心翼翼将小门牙放在床上，洗漱之后上了床。 小小的身子立刻一滚，滚到了她的怀中，嘻嘻笑了一声，迅速进入梦乡。 林佳仪等小门牙睡沉了，这才伸手将一旁的文件拿了起来，轻声翻阅。 空气中凉意入骨，她时不时翻动书，时不时给小门牙盖盖被子，只有书页的声音在轻轻敲打着她的耳膜…… 一连好几天下来，小门牙都在等着她回家。尽管她已经说了多次，小门牙也还是会在装睡之后偷偷下楼，坐在大厅中等待。所以林佳仪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早，甚至连午饭都在办公室里解决，不想浪费任何一点时间，争取提早到家。 晚间。 林佳仪还没有回到家，便收到了左昊的消息：“我去关城一趟，后天回来，小门牙就拜托你照顾，王妈也会留下来。” “好。”林佳仪回复。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张嘉伟推门而入。 “林姐，这边的策划案可能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你看看。”张嘉伟伸手将文件递了过来。 林佳仪刚要起身离开，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下来，随手给王妈打了个电话，边打边拿起文件看着。 电话通了。 “喂王妈，今天左总没有回去，麻烦你看着小门牙，让她别等我了，我工作忙完了就回去。” “好的。”王妈道。 林佳仪挂了电话，低头看起了文件。 张嘉伟在一旁笑着道：“我原先以为你和左总的新闻只是外界乱传的，那天看见他来接你，我才相信是真的。看来现在林姐是家庭和事业两丰收了啊……”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不是拍马屁 林佳仪眯着眼睛抬头，看着张嘉伟道：“我这里不需要马屁。” “我可不是拍马屁。”张嘉伟立刻笑着道：“我也知道拍你的马屁不管用……是真心的。” 林佳仪低头看着文件，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是啊，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两个小时之后，林佳仪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到了家。有了王妈的照顾，小门牙果然睡着了，但是因为连日来都偷偷下楼等她，早晨也赖床，做起事情来都没精神。 “她怎么样？”林佳仪压低了声音问道。 王妈摇了摇头：“嘴里一直念叨着要您回来，我也没办法……” 林佳仪抿唇，轻声叹息一句，心口又开始揪得慌。 偏偏这个产品研发还没有完全完成，所有人都在对产品进行最后一步检查，作为这个方案的发起人，她自然也不好在这种时候独自轻松，只能跟着大家一起往前冲了。 “没办法，正好碰见这两天事情多。对了……天气冷，帮着看看她穿的够不够，今天早晨起来我听见她两声咳嗽，吃的东西也要注意，不能吃凉的，不要吃零食，晚睡了几天，抵抗力很差。”林佳仪嘱咐道。 “好。” “还有细菌多的东西最好是烫一下再用，她喜欢抱着的那个熊宝宝，趁着不注意就先拿去洗，我怕这种时候有流感，感冒了难受，也不容易好。”她继续道。 “好……林小姐，你真是比小门牙的亲妈还要亲。”王妈突然感叹一句：“亲妈都不一定能注意到这些事情。” “我习惯看事情比较细罢了。”林佳仪笑了笑，转身上楼。 第二天。 距离产品发布会的时间虽然还有三周，但梅肌上下都做好要和安姿拼一把的准备，林佳仪自然不例外。 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策划案反复看着，改了又改。这一次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竞争，更是一个告别。仿佛是冥冥之中给她安排了这样的告别仪式一般，让她彻底和过去一刀两断，不再提起。 这样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如果这一次没有赢过安姿，也会让刘总失望。她要拿出点东西证明自己还是有用的，证明自己当初是怎么一步一步爬上那个主管的位置。既然她待在安姿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对她的能力视而不见，那这一次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总能擦亮眼睛看着了。 叮，手机响了。 “我晚上六点到。” “好，今天王妈请假，司机会把小门牙送回家，我一下班就回去。”林佳仪回复道。 “嗯。” 简短的几个字，林佳仪突然反应过来——左昊这算不算是在和她报备行程？ 她勾唇，放下手机。 再次抬眼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肚子已经彻底空了，隐隐作痛。 蔡阳拿着一个面包走了进来，开口道：“林姐，你吃点东西吧，昨天就没吃多少，待会儿胃病又该犯了。”她将面包放下，轻轻一推。 林佳仪疲倦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还好……东西已经做完了，就等着发布会。对了，几点了？” “七点。” 林佳仪手一僵，突然站了起来，脸色瞬间煞白。 完了……她本来打算五点钟回去，没想到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左昊应该已经到家了吧？小门牙一个人在家里待了多久？ “林姐？”蔡阳不解地看着林佳仪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叫了一句。 林佳仪一把抓起包包，就连文件都没有拿，飞奔着出门，打通了左昊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她又打了王妈的电话，也是无法接通。 不祥的预感开始在自己的心里蔓延，她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祈求不要出事，不要应了她的第六感…… 她上了车，不停地给左昊打电话，一直打到第五个的时候，嘟声才突然空了。 “你在哪儿？”林佳仪瞬间送了口气。 那头沉默片刻，随即响起一阵带着冷气的漠然嗓音：“医院。” 林佳仪一顿，嘴唇动了动，“医院？” “小门牙发烧晕倒，在第一医院。” 林佳仪还想说话，电话已经挂断了。 愧疚感顿时铺天盖地朝着她涌了过来。 发烧……是啊，那天就已经有感冒的迹象了，她让王妈注意点，后来也忙忘了。今天说好了下班回去，沉浸在工作里也忘了时间，左昊回去发现小门牙晕倒，反应应该不是现在这样平静的吧？ 她深吸了口气，猛地踩了油门，朝着医院飞奔而去。 二十分钟后。 林佳仪踩着平底鞋，在长廊中奔跑起来，直到小门牙的病房门口才停住脚步，喘息着敲了敲门，透过玻璃窗看见了里面的场景，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 一只小手正在打点滴，胶布缠绕在她的手上，床边坐着左昊，只要一个背影就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脚步放轻，一时间无法直视左昊转过来的眼神，低头看了看小门牙苍白的脸，抿唇。 “怎么样了？”她转头。 左昊盯着她看，眼神陌生而锐利，也抿着唇，一张脸上明显压抑着某些情绪，很久之后才道：“出去说。” 林佳仪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门一关，她立刻道：“抱歉，我今天在赶方案，所以忘记了时间。” “多重要的方案？”左昊开口，吐出一句。 林佳仪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不喜欢此刻左昊的语气，但事情确实是她错了，她负主要责任，也只能认了。 “比她的命还重要，是么？”左昊提高了些许音量，难得露出一丝情绪。 林佳仪深吸了口气，点头道：“我承认是我的责任，抱歉。” 她这话也算是赌气，不想要解释太多。让小门牙生病不是她的本意，也不是她看见的。这两天她也是没日没夜地工作，不放过任何一个回去陪她的时间，第一时间听见这样带着怒气的话语，歉疚已经消失了一半。 左昊闭眼，沉默了半晌。 消毒水的味道不停地侵入她的鼻息，两人靠得不近，平时这个距离连对方眼神里的情绪都感受不到，今天居然可以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呼吸。 都是冷静的人，却都遇上了不够冷静的事。 “我刚才抱起她的时候，她嘴里在喊你。”左昊再次开口，语气突然平静了很多：“我明白，她不是亲生的，所以给不了完全的爱。但在我这里，你的身份一直是她的母亲，听得明白吗？” 林佳仪抬眼。 “什么意思？” “恋爱对我来说只是结婚的过程。我懒得再去对别人动情，决定你的时候就是你，没有打算再换别人。但是林佳仪，你也是一样的吗？”左昊眯眼。 林佳仪被此刻的左昊惊到，久久无言。 抱着结婚的想法和她恋爱？当初说的好像不是这样…… “你不是。”左昊皱着眉头，所有的情绪都凝结在墨色的瞳孔中，这张脸上也第一次露出类似痛苦的表情，林佳仪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她犹豫片刻，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带着这样的心思。” “没关系，结束了。”左昊道：“你之前对小门牙的感情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都没必要继续。和我也一样。我不想再来一次今天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能放手的东西，就是她的生命。” 林佳仪一震，抬头，瞳孔微缩。 他说什么？ 第四百五十七章 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林佳仪听见自己的声音，依旧是十分平静。 她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下意识就隐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即使此刻心中翻覆的波涛让她自己震惊到，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任何异样。 左昊抿唇，半晌，吐出两个字：“我们。” 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声响，似乎有回音在长廊上四处翻滚，穿进她的心底。 左昊转身，朝着病房走去，脚步放慢了些许，突然停了下来，“看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这样也好，在小门牙习惯你之前离开，在……我习惯之前离开，对双方都有好处。” 门开了，身影消失。 林佳仪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冷风朝着她猛扑过来，她才晃了晃，差点倒在地上。 胃部的痉挛开始严重起来，刚才左昊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她还没有完全消化。 结束的意思……是分手了。 如果这事情放在一个月之前，她或许会觉得开心。当时她一门心思想的就是解除关系，但为什么现在想到这两个字，满脑子都是和左昊以及小门牙嬉笑的画面？ 她伸手捂了捂自己空洞的胸口，真切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穿堂而过了。 不应该啊……为什么这么痛？比当初和蒋文央分手的时候还要疼上几分……她也不算后知后觉的人，但是这一次，她好像真的到现在才明白，左昊和小门牙在她心里的地位好像远远超出她自己的预估。 林佳仪转头看向病房。 左昊已经重新坐了下来，没有转身，背对着门的方向，还是刚才那个沉默的姿势，却没有那样清晰和深刻的怒意了。 她抿唇犹豫了片刻，转身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了。 决定了。她要等。 等左昊差不多气消了，等着小门牙醒过来，这一句解释没有说出口，她会难受好一阵子。还有小门牙……对小门牙，她还欠一个道歉。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林佳仪低头一看，是蔡阳的电话。今天是产品研发的最后一道工序，所以众人才加班到现在没有回去。 “喂。”她疲倦地接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嗓音的变化，几乎已经沙哑了，听起来像被什么东西烧过了一般。 “林姐，你在公司附近吗？”蔡阳气喘吁吁地道。 “不在，怎么了？” “产品已经彻底搞定了，这一次是针对敏感肌，将之前容易过敏的几个原材料都替换成了更温和的，我正好是敏感肌，今晚回去试试看。” 林佳仪的手指一攥，视线转向了医院，咬了咬牙。 又是这个节骨眼……现在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要和她作对？ “林姐？”蔡阳道：“你不过来吗？大家都乐疯了，都准备过去拿呢。” 林佳仪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站在玻璃窗的门口看着左昊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在病房里清冷的灯光照射下，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被生生添上了几分凄凉，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算了，她到底在想什么……左昊不是这样的人。 林佳仪一咬牙，开口道：“等我二十分钟。”随后挂断电话，最后看了小门牙几眼，转身离开。 回来再解释吧，现在的左昊也不可能听进她的话。 脚步声转向了电梯，渐渐消失在走廊。 病房内。 左昊突然站起身来，大步迈向了病房门口，将门一拉，视线朝着门外一扫。 空无一人。 刚才还站着人的位置只留下了一片空白，清冷的灯光照着，更显得疏离感十足。 他皱了皱眉头，重新将门关上了。 夜晚对于林佳仪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漫长了，但这一次她要思考的东西远比之前的多。 她拿了产品，无法融入到所有员工的快乐之中，默默开车离开，再到医院的时候被通知打完点滴之后，小门牙已经被带回家了，开车到了左昊家门口，手里虽然还捏着钥匙，但是已经失去了进入那扇门的资格。 车上放着音乐，林佳仪转头看着楼上的灯光。 这个时间点，他也醒着。夜灯通常都是她在给小门牙读书的时候会开着，小门牙一天要听一个故事，稍稍停下来就会开始吵闹不停，所以她渐渐也养成了给小门牙讲故事的习惯。 不知道此刻小门牙有没有醒过来，还难受吗，是不是呜呜叫疼，到处找她了…… 林佳仪深深吸了口气，靠上了自己的座位椅背，五分钟后，驱车离开。 左昊家。 左昊坐在床边，灯光散发着幽光，手里拿着一本故事书，静静注视着小门牙的脸。 很久之后，视线里的小脸突然动了动，先是睫毛，随后是嘴巴。 “爹地？”小门牙轻轻叫了一句，有些迷糊。 左昊眉眼一动，立刻倾身走了过去：“醒了？”他的语气轻柔，放下心来。 “妈咪呢？”小门牙的第二句，果然就和林佳仪有关。 左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饿不饿？给你做吃的。” 小门牙嘟着嘴仔细思考了半晌，又问了一句：“妈咪呢？” 左昊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回答了：“她今天没有回来。” “为什么不回来呀？”小门牙的眼睛瞬间红了，嘴巴一撅，“我是不是生病了？都打针了，妈咪怎么不来看看我……” 左昊沉默地看着小门牙，耐心地等着她哭完，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小门牙，妈咪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你现在是大孩子，要学会自己一个人。” 小门牙扭动着身子，哭得更厉害了：“不要不要不要……我一直都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呀……” 左昊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眉头紧紧蹙着，仿佛装了一个世界的忧愁，她每哭一下，都砸在他的心头。 “我要妈咪，妈咪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妈咪了……” “为什么妈咪不回来？还要工作吗？” 左昊只是不停地拍着她的背，轻柔的力度恰好，但也在温柔中带着一丝狠意。只要问到有关于林佳仪的任何事情，他都是闭口不谈。他可以给小门牙所有温柔和爱，但是不能给的，他无法承诺。 “小门牙，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妈咪？”左昊突然道。 “因为她是妈咪呀！”小门牙怒气冲冲地擦了眼泪，居然学会用指责的语气说话了：“爹地，是不是你把妈咪给气跑了？” “就因为她是妈咪？”左昊动了动眉头。 小门牙一顿，撇了撇嘴，“妈咪对小门牙好。王奶奶说了，妈咪对小门牙比亲生的妈咪都要好。” 左昊一瞬间睁了睁眼，低头看着小门牙，“你知道她不是你亲生的妈咪？” 小门牙看了左昊一眼，随即趴在了他的肩头，轻声道：“知道啊。” 左昊抿唇。 他一直都以为小门牙是将林佳仪当成亲生母亲了，才会那样依赖。到头来这个人小鬼大的小机灵鬼，居然只是因为喜欢林佳仪，才腻着她追着她，死活不放她走的？ 还有那句“比亲生妈咪都要好”，也刻在了他的心头。 他眉眼一动，情绪渐渐沉潜，最终慢慢冷凝，起身道：“我去给你做点东西。” “爹地，妈咪什么时候回来？”小门牙伸手将他的衣摆一抓，探头问道。 左昊转身走向了楼梯，避而不答这个问题。 脚步刚踏上楼梯口，身后小门牙的啜泣声就再一次传来，低低的，似乎也不想被他听见。 他假装无意地转了头，从开着的门缝中看见她委屈捂脸的样子，心口更加生疼。 林佳仪到底给他们两个下了什么迷魂药，她才离开多久，就能将这个家一个个的折磨成这样？但是这次就算小门牙说的是对的，他也不想主动去联系林佳仪。 他想知道，林佳仪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这段关系，她最真实的态度是怎样的。 左昊伸手攥拳，走下了楼。 第四百五十八章 生气了 一连两天，林佳仪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想要忘掉那天左昊对她冷漠的诘问以及指责，可面上再如何风平浪静都始终掩盖不了心中复杂的情绪。 临近下班时间，她拿起手机准备点外卖，门口突然响起了两下敲门声，随后蔡阳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林姐今晚还打算加班吗？” 林佳仪点头，“嗯”出一声。 “距离新品发布会的时间还很充裕，我们完全可以按照计划来执行。”蔡阳不解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逼迫自己。 林佳仪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只是无聊而已，一下班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语调转柔，“放心吧，我有分寸。” 蔡阳听她这么说才稍稍安下了心，笑着应了声，转身离开。 被她这么一打岔，林佳仪也没了继续加班的心思。她捏着手机想了一下，动手在闺蜜群里发了条消息：“出来喝酒？” 蒋瑶：“好啊，我刚下班。” 江梓琳紧跟着回复：“老地方见。” 半个多小时后，三人在零度酒吧碰面。 江梓琳还没开口，林佳仪就为她点了一份牛排和矿泉水，然后又叫了半打啤酒。酒一上来她沉默地动手开了一瓶，连开场白都还没说便先自己喝了两杯。 江梓琳无声地跟蒋瑶对视一眼，等林佳仪放下杯子后开口问道：“你受什么刺激了？” “渴了。”林佳仪拿起啤酒将杯子重新倒满。 “不对啊。”蒋瑶凑近了看她，“你这人最讲究优雅做事，连啤酒都能当成红酒喝，从来不会一口干。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副侦探的模样。 林佳仪斜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道：“你啊，该笨的时候偏偏聪明起来了。”她本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不等两人追问，自己便主动坦白道：“我跟左昊吵架了。” “吵架？”江梓琳惊奇地看着她。 蒋瑶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林佳仪抬手将耳发一拨，露出了优美的侧脸和小巧的耳廓，“左昊出差让我好好照顾小门牙，我这几天一直在忙新产品的事忽略了她，加班回去迟了点，直到她晕倒被左昊回来看见。” “他说什么了？”江梓琳问。 林佳仪笑了一下，端起杯子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耸肩道：“大概认为小门牙不是亲生的所以不在乎，之前的喜欢也都是装出来的。” “那肯定只是一时气话。”江梓琳道。 蒋瑶连连点头，“梓琳说得对。你对小门牙那么好，连外人都能看出来，左昊又不是眼瞎，心里能不清楚吗？” “我当然知道。”林佳仪叹息一声，“我只是觉得高估自己了。”本以为不会自责难受，相反，这几天她过得很不轻松。 “别想那么多了。”蒋瑶伸手过去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安慰道：“我和周铮也吵过架啊，情侣吵架不是很正常的么，撒娇几次就和好了。” “撒娇？”林佳仪挑眉。 江梓琳似乎也无法想象她向左昊撒娇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可以主动些。” 林佳仪觉得自己此时一定是酒精上头了，居然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怎么主动？” “主动给他发信息，主动去找他。”江梓琳开口。 林佳仪沉默了。 江梓琳的话却还在继续：“如果舍不得就去追。” 闻言，林佳仪转眼看向她，突然想起什么，微微失了神。 饭后，林佳仪叫了个代驾送自己回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江梓琳的话不断地在她耳边响起，令她鬼使神差地把手机拿了起来，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出左昊的号码。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打开了短信输入框，随后编辑道：“小门牙好些了吗？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手指一顿，她皱了皱眉，将最后一句话删除了。十几分钟过去，她终于停下了打字的动作，将短信发送出去。 左昊家。 “叮”的一声，左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一边拿着毛巾擦拭湿发，一边大步走向床边，俯身拿起了手机。当看清楚发件人的名字时，他神色明显一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点开短信。 “小门牙好些了吗？” 只这一句话。 左昊盯着看了几秒，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随后将手机往床头柜一放，选择了忽略。 连续三天，左昊每天都能收到林佳仪两条短信，关于新公司的事，内容大多数都是在向他请教。无一例外的他全部都没回复。 敲门声忽然响起。 Linda走了进来，提醒道：“左总，还有十分钟开始会议。” “知道了。”左昊头也不抬地应了声。 Linda奇怪地挑了挑眉，这几天Boss到底是怎么回事？被人上身了？为什么十分钟里就有七分钟的时间在关注他的手机？ “几点了？”左昊突然问道。 “十点二十分。”Linda一脸莫名地答。会议不是十点半准时开始吗？Boss怎么会问她这么毫无意义的问题？ “走吧。”左昊起身，拿着手机跟Linda走出了办公室。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各部门进行季度汇报。会议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然后轮到的是销售部的部长上台，“各位请看，这是我们全区的业绩统计图……”他一边条理清晰地开口，一边时不时观察着主座上左昊的反应。 左昊表情冷淡地盯着投影仪的大屏幕，目光里毫无情绪，整个人明明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差别，但在座的所有高管却莫名地感受到了几分凉意，纷纷诚惶诚恐起来。 汇报的全过程中，销售部部长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般，起伏个不停，生怕左昊稍微皱个眉让自己停下。心惊胆战地过去了十几分钟，他终于吐出了最后的结束语：“……以上便是销售部这个季度的工作总结。”说完他同时在心底狠狠松了口气，下台的时候向财务部的部长丢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财务部部长拿着U盘起身上台，一举一动虽然维持着自己平日里的精英范，但其实心里怕得快要哭出来--boss到底怎么了？谁来救救她？ 怀有同样疑惑的除了在座高管，还有坐在左昊旁边的Linda。Linda看似认真地做着会议记录，脑子里的思绪早已经发散得没边了。谁惹boss生气了？难道又是跟林小姐有关？ 她沉吟了片刻，随后抬手打断了财务部部长的汇报，看向左昊道：“左总，快要到中午下班的时间了，您需要休息一下吗？” 左昊转头朝她看来，冷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却让在场的人觉得会议室里更冷了。 Linda顶着压力冲他笑了笑，努力忽略掉周围那些高管用一副看到救星的表情盯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众人的心齐齐提了起来，等待着左昊的回答。 许久后，他开口：“不需要。” 还没做工作汇报的高管们瞬间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突兀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 居然有人敢违反公司规定没开手机静音？？ 高管们浑身一抖，生怕这恐怖的声音是从自己手机里发出来的，于是动作一致地开始低头掏手机，等确定不是自己的后才纷纷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又疑惑了，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叮--” 再一次，有人的手机响了。 Linda离左昊最近，第一次可以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第二次声音响起时，左昊已经将手机从裤兜里拿了出来，表情冷淡地查看信息。 她眨了眨眼，没敢说话。想当初那条开会时手机必须静音还是boss自己要求的，想不到在她有生之年居然能亲眼看到他被自己打脸……这种莫名暗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想到这里，转头发现其他高管也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直接傻在了座位上。 而更令人觉得玄幻的事情紧接着发生了。 左昊突然站了起来，向众人宣布道：“散会，下午两点继续。”说完率先抬腿朝会议室的大门走去。 Linda一愣后赶紧合上笔记本电脑，拿完东西跟上。 两人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时，左昊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着Linda，将手机拿到她面前道：“这是什么东西？” Linda定睛一看，嘴角微抽道：“炒凉粉。”她正要吐槽是谁敢对boss发这种无聊信息时，眼神不自觉地上移，最后定在了发件人上不动了。 哦，是林小姐啊。 所有的一切瞬间都能解释得通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机会终于来了 “给我打包一份回来。”左昊道。 “是，左总。”Linda下意识应声，等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时人已经走进了办公室。炒凉粉和boss的气质……算了，她还是不要往下想了。 Linda不敢耽搁，放了东西后立刻便下了楼。坐进车里，她突然灵光一闪，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拨通了林佳仪的号码，道：“林小姐你好。” “Linda。”林佳仪独特的嗓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Linda笑道：“有件事想问问你，你中午吃的那个炒凉粉请问是在哪家店买的？” “在我们公司这边，同事推荐的。”林佳仪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她。 “你下午有时间吗？”Linda开口。她见林佳仪没有应声，笑了一下道：“是这样的，左总看了你发给他的图片后对炒凉粉这道菜很感兴趣，所以让我给他打包带回公司。不过我们下午两点要开会，我待会儿还要准备一些资料，一来一回估计时间不太够……”她言语间暗示得非常明显。 “那我待会儿给他带吧。”林佳仪聪明地接过了话。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谢谢林小姐。”Linda缓缓笑了起来。 另一边。 虽然刚才左昊在会议上没怎么表态，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发现各部门存在的问题。Linda走后不久，已经汇报过工作的高管再次被叫到了总裁办公室。 “计划书上个月就写出来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开始推动？”左昊坐在办公桌后盯着其中一名高管道。 被点到名的高管将头一低，诚惶诚恐地解释道：“我们本来这个月中就可以验收工程的，可谁知道中间出了点问题，消防那边不给过。目前我正在想办法解决。” “想到了吗？”左昊开口，手指轻轻点了两下桌面。 “这……”高管将头埋得更低了。其实整个问题说白了也不大，但处理起来就是麻烦，酒店有个装修的设计不符合消防规定，想要过就得拆除。但这样一来的话就不只是耗时耗力了，还耗财。 “装修之前为什么不先把控每一个细节？”左昊盯着他，语调平静无波，但却让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高管双腿发软汗如雨下，抿着唇没有说话。就在其他高管纷纷埋怨他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紧张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来。”左昊道。 门缓缓被推开，随之响起的是一阵高跟鞋轻踩地面的声音。 高管们以为来人是Linda，全都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认真聆听的姿态，不敢分心。 “你在忙？” 左昊闻言一愣，抬眼朝门那边望去，正对上林佳仪的目光。 “不忙。”他道，随后将资料不动声色地一收，对在场的高管们道：“你们先去吃饭吧。” “是左总。” “好的” “……” 高官们再次松了口气，一秒都不敢多停留地转身朝外面走去。有好奇的人忍不住多看了林佳仪两眼，想要记住这个让左总特别对待的女人。 等人全部走完了，林佳仪走到左昊的办公桌前问他：“你在哪里吃午饭？”说着给他看自己手里拎着的打包盒。 左昊疑惑地看着她。 “炒凉粉。”林佳仪道。 左昊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几秒后，他指了一下会客室的方向，道：“去那边吃吧。” 林佳仪点头，转身朝那边走去。 左昊很快也走了过来。 两人很少说话，默契地当那天晚上的事从没发生过一般，没有争吵，没有冷战。 炒凉粉的味道其实很一般，但左昊的动作一直没停，似乎吃得非常津津有味。 突然，林佳仪主动开了口，轻声道：“对不起。” 左昊一顿，然后看向她。 林佳仪耸了耸肩，“这几天我想了挺多，有很多话想对你说，除了刚才的，还有一句。” “是什么？” “你先说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林佳仪微微勾唇。 左昊沉默，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半晌后才反问她一句：“我以为我表达的够明显了，你还不明白吗？” 林佳仪低眼看着他面前摆放着的炒凉粉，忽地一笑，朝他倾过身，一手撑在茶几上，一手抓住他的领带轻轻一扯，让他低下头来，最后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缠绵悠长的吻结束，林佳仪微微喘着气在他耳畔道：“我喜欢你。” …… 一辆路虎车静静地停在一个看上去老破旧的小区门口。 高飞捏着手机犹豫，旁边的朋友毛雍看了，忍不住打趣道：“高飞，这都多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得手啊？” 高飞蹙眉，抬眸看了他一眼。 “要我说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毛雍拿过旁边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热得不行，“就算那个蒋瑶有再多资源，你现在接触到了吗？没有吧。我看啊，你这边亏得更多。” “你懂什么。”高飞普通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我之前做的那些全都是为了撒网。”就快到收网的时候了，这个点怎么可能让他放弃？ “那我们等在这干什么？”毛雍不解，“公司里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我着急呢。” “行了，事情办好了我们就回去加班，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高飞道。这段时间他上门看望过张世梅几次，但次次都没遇到蒋瑶。听说她现在是方念雨的助理，按理说早出晚归也算正常，但他就怕又突然生出什么意外来，所以干脆叫了毛雍过来看看。 手机响了。 高飞接通了电话，听了一会儿后对手机另一端的人说道：“你先跟着她，我马上过来。”说完，挂断电话发动了车子。 “去哪？”毛雍好奇。 “你不是想看戏么？”高飞转头冲他笑了一下，眸子里很快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带你去看点好玩的。” 将近半个小时两人才到达了目的地。 毛雍朝车窗外望了眼，见两边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充满朝气的大学生，不由挑眉道：“你今天想换胃口了？” “去你的。”高飞笑骂一句，没理他，拿起手机来拨了个电话出去，直接问道：“你在哪？” “我把定位发给你了。她这两天一下班就来这个店里帮忙，没有再去过其他地方。”手机那头的人说道。 “知道了，晚上转钱给你。”高飞说完按下了挂断键，随后推了毛雍的肩膀一下，说道：“你去这家店随便点点东西，看蒋瑶在干嘛。” “蒋瑶？”毛雍疑惑：“她在这边打工？这么励志勤奋？”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高飞开口。要不是他不方便出面，怎么会让毛雍去？ 刚好毛雍的肚子也饿了，于是也没拒绝，下车就按着导航找店铺去了。 二十分钟后，毛雍微喘着气回来了。一上车他就靠在了椅背上，解开衬衫最上的三颗扣子道：“这蒋瑶牛啊，你之前不是说张世梅逼得她不再见那个小男友吗？结果你猜我过去看到了什么？” “别卖关子，赶紧说！”高飞瞪眼。 毛雍见他似乎真的非常在意关于蒋瑶的信息，也不故意吊他胃口了，笑道：“她跟那个小男友一起开了家牛排店呢。我点了份牛排和沙拉，啧，味道只能算将就吧。” “他们哪有钱开店？”高飞皱眉。 毛雍耸了耸肩，“借的？” 高飞沉默片刻，又问：“生意怎么样？” “还过得去吧。”毛雍摸了摸下巴，“我刚才走了一段路，牛排店算是比较少的。大学嘛，情侣本来就多，就爱去这种地方。” 高飞听他这么一说，眉头皱得更紧，抿着唇不说话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横在他跟蒋瑶之间最大的绊脚石就是那个周铮。以前周铮是个穷小子倒还好，根本不足为惧，但要是翻了身呢？他赢的局面还大吗？ 结果显然不可能。 “不能让他把这家店开下去。”他突然道。 “什么？”毛雍以为自己听岔了。 高飞再次将话重复了一遍，随后眯眼笑道：“我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四百六十章 蟑螂事件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周铮店里的生意也到了高峰期。虽然店里面目前只有他一个人，但好在出餐的时间短，客人也不需要等很久，所以倒也没有人会不耐烦。 周铮在厨房里细致地煎着牛排，等沙拉也做好便一起将餐端了出去。 “打扰一下，你们的餐上齐了。”他声音轻柔地开口，憨厚的脸上满是笑容。 这桌的客人是一对情侣，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令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谢谢。”女生等他将菜全部放下，冲他笑着点了一下头，随后移开了目光。 周铮笑笑，转身继续回厨房忙碌去了。 只是还不到五分钟，外面突然就响起了一个尖利的女声，“啊--”地长叫了一下，害怕得声音都颤抖了，“蟑螂！” 周铮听得心也跟着紧了一下，连忙关火擦干净了手跑出去，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到客人面前，这才发现出事的正是刚才上的那一桌，“哪里？我看看。” 女生气鼓鼓地伸手指了一下餐盘，“牛排旁边那么大一只，你看不见吗？” 他做菜的时候一向非常注意卫生，牛排又不是小东西，怎么可能会有蟑螂混进去？ 怀着这样的疑惑，周铮俯身一看，却一下子愣住了。的确有蟑螂，紧紧地附在牛排上面和着黑胡椒汁，看上去无端让人恶心。 女生的男朋友一副气到不行的表情，站出来质问他道：“你们店里的卫生条件怎么会这么差？牛排上面居然有蟑螂。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食材进货的渠道有问题，为了赚黑心钱，所以才不顾客人的健康！” 对于他的咄咄逼人，周铮的解释就显得笨拙多了，“这位先生，实在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他的脸因为紧张而迅速涨红，转身指着厨房道：“我可以用我的良心来发誓，我进购的食材全都是有保障的！每次出餐也非常注意卫生，不信你可以去里面看……”他现在已经后悔为什么要为了省钱而不安装个监控了。 这边的声音很大，一闹起来，整个店里的人都站起来看热闹了。特别还是在听到这对情侣说的话后纷纷害怕地看向了自己的餐盘，有的甚至当场作呕起来。 “好恶心……” “这要是家中餐馆倒也能理解，牛排里面有蟑螂，这卫生条件真的太让人担心了。” “哎，现在有几个做生意的会考虑到客人的健康？” “老公，我不想吃了，结账走吧。” 一时间，大多数客人当即选择结账走人，等这场混乱彻底结束，店里最后只剩下一桌客人。 周铮垂头丧气地收拾着餐盘，心里难受至极，却连一个倾吐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蟑螂事件”的影响，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来用餐的客人寥寥无几。 蒋瑶到达他店里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她本已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可谁知道踏进大门时，里面却一个客人都没有。 “宝贝。”蒋瑶朝厨房走去，“今天怎么回事啊？生意这么不好。” 周铮靠在墙壁上不知道站了多久，听到她的声音，他抬头，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已经忙过了。听说学校有活动，他们应该都去参加了吧。” “哦。”蒋瑶点头，没有多想，“那你今天几点关门？”她笑嘻嘻道：“你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不如今天提前关门，我请你吃夜宵？” “好。” 蒋瑶见他答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上前帮他收拾，以最短的时间关店离开。 …… 周铮本以为“蟑螂事件”只是个意外，所以不想让蒋瑶担心，便没告诉她。可谁知道在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又连续两次有客人在牛排里发现蟑螂。事情闹大，他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了。 蒋瑶下了公交后一路朝着周铮的店走去，刚到门口，突然有个陌生的女生拉住了她，似是好意提醒道：“美女，别去这家店吃。” “为什么啊？”蒋瑶心一紧，连忙问她原因。 女生压低了声音，“这家店的卫生情况不好，有很多人都在牛排里面吃到了蟑螂。” “蟑螂？”蒋瑶没控制住音量，一下子叫了出来。 女生点点头，见她似乎在发愣，便先自己离开了。 “瑶瑶。”有人叫她。 蒋瑶迅速清醒过来，抬眼见是周铮，着急地走过去道：“我刚才听人说我们店里的牛排有蟑螂，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周铮抿了抿唇，拉着她的手走进店里，说道：“也就是这一周发生的事，有几个客人发现的。” “一周？还几次？”蒋瑶一惊，“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话问出口，她反而沉默下来了。周铮不说的原因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怕她跟着干着急。 周铮轻轻叹息一声。 “店里现在的情况怎样？”蒋瑶问他。 周铮捏紧了身侧的手指，“收入还不到以前的四分之一。” 蒋瑶咬了咬唇，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怎么会这样呢……”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她抬手擦了下眼睛，泪水却越掉越多，“明明我们开始的时候这么好，而且每个细节都注意到了，怎么会突然有蟑螂？” 是啊，怎么会突然有蟑螂？ 这个疑问同时在两人的脑海中一闪，随后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们被人坑了。 其实周铮一开始的时候也这么怀疑过，但这座学校的牛排店很少，互相也不处于竞争区域，就算是有人眼红嫉妒也不至于专门坑害他。 “我特意注意过那些客人，没有出现过同一个人。”他道。 “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蒋瑶道。在未闻上班的这段时间她也算是见识了不少，所以也比之前更为敏感了些，“我先问问梓琳和佳仪该怎么做，你别着急。”说完，她拿出手机来在闺蜜群里说了这件事，然后道：“你们有什么办法吗？求助求助。” “这件事不是偶然。”林佳仪回道：“监控一定要第一时间安装，之前我和梓琳就提醒过，有些钱绝不能省。另外再弄个透明厨房，搞点有趣的活动吸引人气。顾客一旦对某家店失去信任，这是很难再挽回来的。这件事你们处理得太不及时了，失去了最佳时机。” 江梓琳：“我赞同。学生看重的是性价比，活动过后情况应该会有所改变。” “应该做些什么活动呢？”蒋瑶飞快地打字发送，只觉得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什么办法都想不出，只能多多求助于她的两个好姐妹了。 林佳仪：“可以套用一些我们公司的活动形式。比如在热门平台满点赞数免单或是靠身材打折，这两个噱头够足，也吸引学生的注意力。” “佳仪你太好了！”蒋瑶连发了两个飞吻的表情，“爱你们么么哒。” 聊天结束后，她立刻将林佳仪出的主意全部告诉了周铮。 虽然对即将要弄的改装以及打折活动有些肉痛，但周铮还是答应道：“放心吧，这次我会警惕些的。要是那些人再来，我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们。” “公司里有美术，回头我拜托他们帮我设计两个活动牌。”蒋瑶甜甜一笑，做了个fighting的手势为他加油打气，“宝贝，为了我们的幸福，加油加油！” 周铮盯着她的笑容看了几秒，心里一动，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低声允诺道：“我一定会做到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 再次危机 活动迅速开始，靠身材比分来决定打折程度的买单形式顿时吸引了无数学生，尤其是身材火爆的美女，都乐于来这里进行评分，也给店里增加不少男生，瞬间多了许多恋爱的气息。 周铮和蒋瑶重新忙碌起来，每次听见店内的客人抱怨椅子太少，在外面排队的时间过长时，蒋瑶都要开心地在厨房里又蹦又跳。 “刚才又有客人在说我们的椅子太少了！”蒋瑶端着菜盘走了进来，嘻嘻笑着道：“说明我们的店还是很受欢迎的对吗？” “是啊，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蟑螂事件了……”周铮叹息一句，眉目间又布满了愁云。 蒋瑶也跟着低落一瞬，随即又再次笑开了，伸手将周铮的肩膀给拍了拍，笑着道：“没事儿！这次肯定能行的！马上就是情人节了，我们可以出一些情人节特别礼物和活动，这家店里最多的就是情侣，所以我们可以针对这个人群来进行策划。” 周铮有些诧异地盯着蒋瑶看了许久，开口道：“瑶瑶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刚才那些话可完全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不是我说的。”蒋瑶呵呵一笑，伸手将自己的脑袋给挠了挠道：“是梓琳说的。她还说了，店里的椅子就这个数量，不用变动，多了显得太拥挤，到时候会有一部分在意环境的客人不满意的。这样挺好，反而是椅子不够，才会让他们在门口排队，这叫什么来着……哦哦哦对了，饥饿营销？好像是这个。” 周铮笑了起来，开口道：“还真是……等事情过去了，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他们。” 连续三天，周铮的牛排店十分火爆，甚至因为新奇的活动形式而上了学校的话题榜，很多人慕名前来，多数人都是来看看美女，听听身材打分的。 但是第四天，情况突然变差了。 周铮一大早去店里，就发现门口没有几人，有些人经过店里只是看了几眼，没有什么反应，外卖平台上接单的人数也很少，几乎没有，等了很久也是一样。 一直到了晚上，今天店里也只来了五对情侣，两个男生，和三个女生。 同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周铮才终于意识到有问题，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打开手机，搜索了自己牛排店的名称。 本想着看看这两天有没有人对这家店的印象有所改善，没想到一搜就搜出来了一个十分惊人的标题——某某牛排店使用注水牛肉欺骗顾客，已经致残三人！千万注意！大家互相扩散一下！ 他愣住了，点开这个帖子。 帖子的发源地就是隔壁的学校贴吧，牛排店的招牌赫然就是他的店……配图是有人倒在了一家店门口，但根本就不是他的店，只是拿了其他店铺的门面和他的牛排店招牌拼接在一起而已。 但是这个帖子一出来，立刻便小范围地火了起来，不仅如此，还上了多加媒体新闻，在微博上野广泛传播。 原来是因为这个……上次的蟑螂事件之后，周铮也不傻，隐隐约约觉得有背后推手在策划这件事，这次更加明显了，买的那些营销号和水军已经铺天盖地朝着他的店涌过来。 他打开了外卖软件的评论，果然，也是一片差评。从怀疑牛肉注水，再说到一份沙拉买的价钱太贵，给的小菜没有以前多了等等……一星的评价满屏都是，怪不得这两天的生意重新萧条。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周铮看着屏幕上蒋瑶的照片，心里突然一抽，深吸了口气，将电话接了起来，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喂瑶瑶，怎么啦？”他道。 “忙不忙呀？”蒋瑶笑着道：“对不起啊，这两天扔你一个人在店里，但是念雨要去安城拍戏，我也得跟着她走。” “忙呀。”周铮也笑着道：“刚闲下来。你安心去吧，别担心我。” “你要是没有人手，可以问问有没有兼职的学生，可以负责端端盘子之类的。”蒋瑶心疼道：“我不在，你一个人又是煮又是端的，怎么忙的过来？” 周铮抿唇，眼神闪动了许久才道：“放心，我可以的。” 电话挂断。 周铮陷入了沉思，伸手抓了抓脑袋，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一片骂语，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压抑。 瑶瑶这边一定是要先瞒着，他不想让她跟着自己承受那些压力。 接下来的一周，周铮的店里几乎没人了，有一天他躺着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店里仍旧是空荡荡的一片。 马上就要交租，如果再拿不出钱来，这店也办不下去了…… 晚上，周铮关了店门，独自走在路上，低着头，满心的焦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钱已经快要用完，每天进货的食材他都保证新鲜，从来不用次品代替，所以成本相对而言也就高了。现在食材用不完，放久了也不能再用，口感肯定不如一开始，这不是他的初心，他得对得起自己良心，开餐厅，新鲜和干净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口感。 他停在了路边，伸手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喂爸。”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道：“嗯……店铺经营得怎么样了？” 周铮瞬间满脸通红，抿了抿唇开口道：“我打电话也是想说这个。最近碰到了一点困难，想问问你手头还有没有钱可以借我……” 父亲长叹了一声，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半晌才道：“哪来的钱啊，所有的钱都给你了，每个月省吃俭用，能够吃得上饭已经不错了。我每天早晨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拜拜菩萨，希望不要生病，现在要是病倒了，没有钱治。” 周铮咬了咬牙，心里突然一阵猛烈的愧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深吸了口气之后道：“爸，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老了，帮不上你的忙。虽然你爸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我知道，所有事情都不能着急，要慢慢来，你还年轻，不要太急躁了……” 不要太急躁……周铮咬了咬牙。 让他怎么能不着急？眼看着蒋瑶离开他吗？ 挂了电话，周铮转身坐在一边的花坛上，点开银行卡的余额。 还有最后两千。进货之后，就没有剩多少了，能不能撑完这一周都是个问题…… 手机突然一震。 周铮吓了一跳，立刻低头看着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他犹豫片刻，接了起来。 “喂。” “你好，请问是周铮先生吗？” “是。” “周先生，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去你的店里吃过一份牛排，觉得非常好，不知道您有没有意向和我们合作一下？” 周铮有些懵了，迟疑道：“你们是……” “啊抱歉，看我，忘了自我介绍。我们是景黄大酒店的，三天后有一个宴会，如果您能承包宴会上需要的餐食，也是一份不小的收益。” 周铮眼睛一亮，“需要多少？” “每桌十人，需要五十桌。” 五十桌……周铮张了张嘴，震惊不已，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的身上，指尖都颤抖起来。 “都需要些什么菜品呢？”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稍后会发到您的手机上。” 周铮立刻道：“没问题。” 第四百六十二章 没有监控 “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 电话一挂，周铮便站了起来，乐得原地跳了两下，想要马上打电话告诉蒋瑶这件好事，但是看了看时间，还是作罢了。 这个时间点，她应该睡着了，在外地拍戏大概很累吧？还是算了，等成功了之后告诉她也不迟。 周铮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不对啊，如果三天后就有宴会，怎么现在才开始找厨师？”他抿唇，半晌摇了摇头：“大概是原先的不行吧。”随后转身离开。 以前餐厅里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临时更换厨师，直到找到合适的味道。这样承包的规模，怎么说也能赚几万，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三天后。 周铮将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妥当，一起送到了宴会厅。因为没有钱，所以他和所有商家都谈好了，采用赊账的模式，并且承诺一周内一定会将钱给还上。好在他之前和这些商家都有联系，他们也相信周铮的人品，所以大多同意了。 周铮一进酒店厨房就忙开了，剩余的厨师都跟在他身边的，给他打下手，这还是他头一次感受到当主厨是什么滋味。 “你负责清洗，你负责摆盘雕花……”周铮将工作安排之后，开口嘱咐道：“动作要快，客人不能等。” “是！” “都准备好了吗？”门外突然进来一人。 周铮转头，突然一愣，瞳孔突然缩了缩。 “高先生。”副厨上前叫了一声，随即转头对着周铮道：“这是这一次宴会的主人高先生，打个招呼吧。高先生，这是我们的主厨。” 周铮心里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迟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高飞的脸。 怎么会是他……如果他是委托方，那整件事难不成是一早就策划好的？目的是什么？羞辱他吗？ 周铮咬牙，目光也沉了下来。 “好巧。”高飞笑了笑，走上前来。 “希望真的是巧合。”周铮开口说了一句。 “第一次看见周先生发脾气，还挺有意思。”高飞也笑了起来。 周铮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开始切菜。 “如果不介意的话，出去聊聊？”高飞道。 周振立刻放下刀，转身走到了他面前，“正有此意。” 面对高飞，他不能做先怂了的那一个。即使知道这个宴会可能是高飞用来羞辱他的利器，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将这些菜都做完了，不能懈怠，否则传出去，他的名声也要受损。 高飞走上前，主动走到了一个拐角处，站在拐弯的地方就停下了，没有再动，周铮也跟着停了下来。 “高先生，我这辈子都没有给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也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事。但是从遇到你之后，我发现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可以随意伤害别人的人……” “很诧异吗？”高飞笑着道。 这话已经算是间接地表明了这几天以来使坏的人就是他了。 周铮咬牙，“是，很诧异，和奇怪，也觉得很恶心。” “恶心？”高飞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都成功不了吗？太懦弱，太退缩，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保护蒋瑶？光是他那个妈就能一口把你撕碎了，更别说这个社会。” 周铮冷着脸，“我店里的生意是不是你搅黄的？” “我只是替蒋瑶做了点好事，不用谢我。”高飞耸肩道：“如果不是我，她可能和你这个窝囊废苟且一阵子。而且就你那家店……连心思都不用动，迟早死在商家的恶性竞争里。” “你！”周铮低吼了一句，理智上在劝自己不要发火，他现在还没有和高飞一争高下的实力，“行，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伸手摘了帽子，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高飞突然伸脚，轻松一勾。 “啊！”周铮全身一空，朝着前方一扑，猛地扑到了自己正前方的一个花瓶上，摔到了一边。 嚓！ 花瓶落地，碎成了一片。 “怎么回事？”厨房里有人闻声赶来，愣在了原地。 “天……” “周铮你怎么了？” “这花瓶是……” 周铮被人扶着起来，指尖已经渗出血，刮到了花瓶的碎屑。 他愤怒地转头看着高飞，额头的青筋已经暴起，但是从小到大的教育让他连发火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发。 “咦，这花瓶不是……”高飞伸头看了一眼，笑着道：“周铮，你知道你打碎了什么吗？这不是普通的酒店，明白吗？能进这里来的人非富即贵，还碰巧都有同一个爱好，喜欢玩玩古董什么的……你刚才打碎的那个花瓶，造价也就一百多万吧。” 周铮瞬间睁眼，刚才的火气全都消失殆尽，转而被震惊和恐惧替代。 一百……一百多万？他没有听错吧？真的是一百多万？ 高飞笑着，蹲下身来拿起了一个碎片，啧啧出声：“价格倒是还好，对我们来说也就是挥挥手的事情，但是对你来说……周铮，应该不是一笔小钱吧？” 周铮突然转头道：“不是我！刚才明明是你伸脚绊倒我……” “有证据吗？”高飞道：“血口喷人也要注意场合，我知道你赔不起，但是没有必要让我来承担这个责任吧？” “我真的没有……监控！”周铮突然伸手，指着长廊尽头的一个监控，惊喜地叫出声来。 他们所处的正好是一个直角的拐弯，花瓶正好被放在直角处，他扑出来的画面一定被这一条长廊的监控给拍到了，那么高飞绊倒他的画面，一定就在那一条长廊的监控中…… 他猛地转头，开始四处检查这个长廊，却怎么也看不到监控。 “别找了。”高飞上前一步，突然靠近了， 轻笑一声，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道：“这条长廊，没有监控。” 周铮的双腿瞬间发软，几乎想要跪在地上。 没有监控，没有监控……怎么会没有监控？他抬眼，看向了高飞刚才站的位置，突然明白了一切。 他再一次被坑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好的，包括花瓶摆放的位置也是一样。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入了别人的陷阱中，彻底输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我要和他在一起 高飞笑了起来，满脸的愉悦：“看你吓的，没关系，不就是一百多万吗，凭着你新开的小店再努力努力，一定会有的。” 讥讽的语气缠绕在周铮的耳畔，仿佛魔音，在提醒着他的无能。 “不可能……”周铮低声道。 一百多万的债务，还有他赊了账，也大概有十几万。现在看来就连宴会也是个骗局，上菜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只有他一个人傻傻地等着这笔天降横财。该怎么办？ 高飞笑着转头道：“都散了吧，看什么？” 众人不敢多留，都知道高飞的脾气，纷纷转头散开，朝着厨房涌了进去。 周铮的指尖不断的有液体滴落，站在原地，低头愣愣地看着一整个地面的碎玻璃。 “明天这个花瓶的鉴定证书就会出来，啊还有，今天你因为怠工，没有及时送餐等等原因，也算是毁了合约，餐厅对你这一点就不予追究了，想想怎么还清赊账的钱吧。”高飞笑着转身，长廊留下一片清冷而笃定的脚步声。 周铮闭了闭眼，陷入了绝望。 第二天。 蒋瑶中午下了飞机，立刻坐了机场的快运到了大学城，朝着周铮的店门口奔去，拨通了周铮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通了。 “喂。”周铮的声音十分嘶哑，浸透了疲惫。 “怎么了？”蒋瑶立刻觉察到了不对劲，开口道：“这两天太忙了吗？我看你昨天都没有接我电话，有点担心你。” “没事，别担心。”周铮多说了几个字，语气却更加疲惫了。 蒋瑶笑着道：“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刚下飞机？” “错！我快到啦。”蒋瑶嘻嘻笑着：“可是太想你了，所以先给你打个电话。”她说完这句，脸上浮起了一片红晕，有些不习惯自己说露骨的话。但这两天她都在想着周铮，想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切菜掂锅，可能在别人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的动作，在她这里却是无比迷人和帅气。 周铮在那头停顿了很久才道：“你快到了啊……” 蒋瑶笑着道：“马上了，我看看，还有五十步，四十九，四十八……”她像小孩一般，开始在地上跳起来，每跑一步，嘴里都要数一数。 “十，九，八，七，六……”蒋瑶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 周铮在那头安静地听着，鼻尖有些酸涩，硬生生忍住了。 “妈？”蒋瑶不可置信地开口道，缓缓将手机放下，身子一颤，脸色瞬间煞白。 她一只手里还攥着礼物，精心包裹着，脸上带笑，和张世梅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啊……很好！”张世梅尖声道，不住地点头：“这回我看你的翅膀是真的硬了！我管不住你了是不是？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蒋瑶朝着后面一缩，有些心虚。 “过来！”张世梅伸手将她用力一扯，眼尖地发现了礼物袋子，一边拽了过来，厉声道：“这什么！你钱多了是不是！给这种野男人买礼物？蒋瑶我告诉你！你再有胆子和他来往一下试试看！跟我回家！” “阿姨……”周铮从店里走了出来，被这样场面惊到，立刻走上前去：“您先消消气，扯疼她了。” “你给我滚开！”张世梅伸手就指着周铮的鼻子骂开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到现在还敢扒着我女儿不放手？周铮啊周铮，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人家有大好前途要走，你自己过你自己的垃圾人生！别拉上我女儿啊！我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被这种恶鬼缠上！” 周铮被骂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将头给低了下去，手指轻轻捏着，即使因为气愤而颤抖，却没有一句怨言。 蒋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张世梅的手，走到了周铮的身边，看着周铮的脸色，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妈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她的眼眶红了，“我也求求你了，给我自己一点空间好不好？让我自己决定我要和谁在一起，好不好？” “蒋瑶！”张世梅尖叫着，伸手拉扯：“你现在是被这个男人灌了迷魂汤了！你看看他的样子，要什么没什么，你以后会后悔的！我是对你好！你到底能不能分清！” “够了！”蒋瑶崩溃地喊了一句，尖叫声顿时引起了所有路人的侧目。 周铮也吓了一跳，轻声道：“瑶瑶？” “谁允许你这么叫她了！”张世梅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立刻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看向周铮。 周铮立刻闭了嘴，脸色由红便白，心口撕扯着，感官都已经开始麻木了。 蒋瑶一把将周铮扯到了自己的身边，涨红了脸，一字一句道：“你今天不可能把我拉走了，我要和他在一起。” 张世梅气得不断在原地打圈，恶狠狠道：“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再说！你是要我这个妈，还是要这个男人？” 蒋瑶脑子里瞬间想到张世梅冲向车流的那个画面，但是回过神来，她的情绪又冷静了不少。 这么多年，她对张世梅还算是有一些了解的。张世梅不会真的去死，但是如果错过了周铮，她这辈子会过什么日子？行尸走肉？还不如死了。 周铮抿唇，不想让蒋瑶为难，伸手轻轻将蒋瑶的手拿了下来，低声道：“瑶瑶，我没事，你回去吧。阿姨现在在气头上，小心她身体……” 蒋瑶反手，将周铮的手给拽住了，开口便道：“我要这个男人。” “你疯了！”张世梅瞬间冲了过来。 周铮立刻伸手去挡，脸上顿时被张世梅给抓出了血痕。 “疯了！白痴！脑子不清不楚！”张世梅嘶叫着像个泼妇，手提包一下一下朝着周铮的脑袋上砸，显然也是为了泄愤，力道不轻。 蒋瑶倔脾气一上来，站在周铮的身后大吼着：“我看你才是疯了！你这么喜欢高飞，自己嫁啊！” 一提到高飞的名字，周铮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蒋瑶！”张世梅不可置信地叫道。 蒋瑶吼完这一句，心里也是一虚，拉着周铮朝着店里跑，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顺手还拉上了百叶窗。 门外张世梅的声音远了些，还撒泼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离开了。 蒋瑶趴在门上听着动静，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了周铮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吧？” 周铮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勉强点了点头，“嗯……” 蒋瑶一愣，这才发现周铮一脸的疲惫，连胡子都没有剃，看起来像老了十岁，短短几天而已，人也清瘦了不少。 “你怎么了？”她轻轻碰了碰周铮的脸。 周铮伸手捂着头，缓缓将身子蜷缩了起来，“瑶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四百六十四章 等着传票 蒋瑶慌了，走上前去，抱着周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周铮十指入发，很久之后才道：“我欠债了。” “欠债？”蒋瑶立刻蹲了下来，伸手将他的手给移开了，十分认真道：“欠什么债？为什么会欠债?” 周铮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里充斥着自责和悔恨：“都怪我……你走了之后店里的生意又黄了，高飞让人动了手脚，写了爆料我们店里用注水牛肉的帖子，还买了我们店里的差评，一天见不到几个客人，我担心这样下去就没有生意了，交不上房租，更加和你没有希望，然后……” “然后怎么样了？”蒋瑶着急道。 “他设计让我接了个宴会的单子，现在已经压下一百多万的债务……”周铮道。 蒋瑶惊得往后一退。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她才离开了多久，事情就演变成这样了？欠下一百多万……高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铮想到这个事情也十分慌乱，表达不清，最终蒋瑶只能决定找高飞问问。 “不用了。”周铮虚弱道：“高飞那边准备充足，就是一心想看我失败，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有用的……” 蒋瑶抿唇，还是拨通了高飞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怎么，想我了？”高飞在电话那头笑道。 蒋瑶咬咬牙，抿唇：“高飞，你到底做了什么？” “哦……”高飞突然发出了一声绵长的感叹，随即再次轻笑起来：“看来是你的小宝贝和你告状了？不错不错，我还以为他会咬咬牙自己扛着呢，看来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扛不住了。” “你想怎么样？”蒋瑶道。 “我？我不想怎么样啊，我还能怎么样？”高飞的语气中染上了些许得意，对此刻蒋瑶的慌乱十分满意。 “我知道是你陷害他的，如果我们两个哪里惹到你了，让你不开心，我在这里和你道个歉。能不能请你就此收手，不要再逼我们了？我们的状况真的不好……” 高飞冷笑一声：“鉴定书已经过去了，总共赔偿一百二十万，很快就会有账单寄过去。” “你……” “我不是开玩笑，如果不想接账单，就等着接传票。就这么简单。” 电话挂断。 蒋瑶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声，愣愣地将手机给放了下来，转头看向周铮，眼泪瞬间从眼眶里下来了。 周铮立刻上前，伸手摸着她的脸，心疼道：“怎么了……他怎么说？” “他说如果不赔偿就等着收传票。”蒋瑶低头，慌乱地拨通了群里的电话，等了一会儿，江梓琳和林佳仪同时加入。 “怎么了？”林佳仪道。 江梓琳似乎还在睡觉，有些迷糊道：“怎么打电话了？” 她们一般都是用文字，用电话的时候一定是有事情要商量，也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所以一听见电话声，两人都有不好的预感。 “我问你们件事……”蒋瑶抓住周铮的手，示意他不用帮自己擦眼泪，走到了一边。 “你说。”林佳仪道。 “我……”蒋瑶抿唇：“我们被高飞坑了，现在的情况就是欠了他一些钱……”她将过程简单讲了一遍，开口道：“这种情况下如果被告了，我们会赢吗？就是……有没有办法可以证明周铮是无辜的？他真的是被陷害的，高飞伸脚绊了他。”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江梓琳轻咳了一声，声音似乎清晰了点：“欠了多少钱？” “具体……具体数字还没有出来。”蒋瑶不想让她们担忧，撒了个谎：“你们先说说这事情有办法解决吗？” 林佳仪道：“没有。你傻啊，人家挖着坑给你跳进去，还会自己给自己留下点证据不成？那家酒店应该也是他认识的人开的，现在只有两条路，赔偿和协商。” 她的话虽然严肃，但却也是真的。 挂了电话，周铮的表情重新陷入了绝望，坐到一边。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更加愧疚了：“都是我……我太心急了，才会想要解决现在的财务状况……” “不怪你，是那些人没下限。”蒋瑶立刻伸手抱了抱周铮，“你别自责，根本就不关你的事，要怪也是怪我最开始脑子一抽居然去见了那个高飞，才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来……”她安慰着周铮，但是自己心里也没底，坐在一边发愣。 许久之后，她下了决心，站起身来：“我去找我妈，看看她能不能替我求求情。我妈和高飞有接触挺多次，看着也像尊重我妈的样子……” “瑶瑶。”周铮伸手将她一拉，开口道：“别去。” 蒋瑶转头，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我，我妈能对我怎么样？说不定我好好说话，她会理解的。” 会吗？ 周铮眉头一动，立刻站了起来：“如果你一定要去，我和你一起。” 蒋瑶看着他，目光闪动几分，“你不怕她再打你？” 周铮伸手摸了摸自己带着血痕的脸，轻笑一声：“怕什么……只要能和你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蒋瑶鼻子一酸，匆匆点了点头，转头的那一刹那流下泪来。 三小时之后。 两人将所有能找的都找遍了，也没有看见张世梅。 “这个时候她能在哪儿啊……”蒋瑶自言自语道：“电话也不接。” “兴许早晨被我们给气到了，所以去哪里散散心了。”周铮在一旁道。 蒋瑶抿唇，突然想到了什么，拨通了高飞的电话。 电话通了，她道：“高飞，我妈是不是在你那里？” 高飞轻笑一声，“阿姨觉得住在我提供的地方比较方便，所以搬过来了。你要是想过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蒋瑶气得开始发抖，猛地将电话一按，带着周铮拦下了出租车，一路朝着高飞那处房产奔了过去。 下了车，周铮伸手将她牵住了，“别冲动瑶瑶，高飞现在就是想要激怒我们，我们再另外想办法吧，不用非找他去……” “我妈做的这叫什么事！”蒋瑶崩溃地低声叫了出来：“她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想要攀上高飞的家！居然住这儿来了！她用什么身份住进来的？也不嫌丢人！这不是告诉全世界我和高飞有点什么吗？不行！” 周铮拉不住蒋瑶，被她一路牵引着到了那栋房子的门口。 “砰砰砰！”蒋瑶敲门。 咔。 门开了。 张世梅的脸在门后出现，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蒋瑶和周铮，皱了皱眉头道：“你还知道回来！回来就算了，还带着他？你是不是又魔怔了？” “我看你才是魔怔了！”蒋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冲口而出的话就带着刺。 大概是急躁地找了一个下午，情绪真的被张世梅逼到了临界点，火气开始在自己的心底燃烧。 第四百六十五章 见一面 没想到张世梅居然没有生气，而是冷笑一声道：“我知道周铮现在着急了，欠人家钱必须要还了是不是？也对，他现在当然是巴不得多一个傻女人来跟着他一起还这个钱，只有你啊蒋瑶，你被人家牵着鼻子耍得团团转，还帮人家数钱呢！我看这个周铮，年纪轻轻的，小心思倒是挺多！” 蒋瑶咬牙道：“妈，你现在住在这里算什么？大家都是这是高飞的房子……” “高飞的房子怎么了？！”张世梅瞬间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人家有房子！愿意娶我的女儿！我还不能成全成全他了？等你住进来之后就知道，这里可比你那个小破房子好多了。你身边这个男人能让你住上这个地段吗？租都难吧？” 周铮低头，指尖在身侧攥成了拳，各式各样羞辱的话语基本不重样地朝着他砸了过来，将他砸得有些眩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告诉你蒋瑶，你别想着在我这里动什么心思了！我和高飞是一个态度！花瓶是不是周铮弄碎的！是呀！那不就得了？等着赔钱吧！”张世梅笑了起来。 蒋瑶不可置信地看着张世梅的脸，突然觉得十分陌生。 这个人……是她的母亲吗？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母亲？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幸福美满，她的恋情却要一次一次地遭到破坏？ “这是你的决定，对吗？”蒋瑶伸手拉上周铮，最后说了一句。 张世梅的笑声渐渐小了下来，尖酸刻薄的表情没有一点收敛，目光在她的脸上一扫，冷哼道：“是又怎么样？我警告你，你想清楚了之后就给我快点滚回来！一百多万是小数目吗？你还得起吗？你靠什么还？你这一辈子只要沾染上周铮，就是完蛋！” “张世梅，我真的宁愿自己……”蒋瑶张口，想要说的狠话却迟迟没有吐出来。 “你叫我什么？！宁愿什么？！说啊！”张世梅怒气冲冲地盯着蒋瑶。 这个眼神彻底将蒋瑶激怒，她只觉得自己站在深渊前，身后有一双大掌狠狠地将自己推了一下。 “从来没有你这个妈妈。”蒋瑶甩下一句，转身拉着周铮离开。 张世梅在她身后用力跺着脚，咬牙道：“话别说的太早了！你总有一天要来谢谢我！” 蒋瑶没有回头，一路带着周铮出了公寓的大门，才停了下来。 周铮在一旁看着她的背影，不敢上前，半晌才伸出手，轻轻将她拉了过来，一低头就看见她满脸的泪光，心顿时揪在了一起。 “怎么了瑶瑶？别哭……真的别哭……”他伸手慌乱地将她拥进怀里，手脚无措地不知道该做什么，任何安慰的话语仿佛在这个瞬间都失效了。 也就是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无能，让自己喜欢的女孩替自己解决一切，他却只能旁观。 “别哭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周铮道。 蒋瑶呜咽起来，哭声慢慢放大，摇头道：“怎么办……周铮我好害怕……” 周铮的指尖收得更紧了，仿佛抱着一个稀世珍宝，想用力表达自己的感情，却又不敢用力，生怕将她给拧碎了。 “别哭别哭，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 “太可怕了……”蒋瑶抽噎着道：“他们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这个问题也是周铮思考了这么久，同样没有想明白的。 钱真的代表一切吗？有钱，就能随意践踏别人吗？就能让别人有苦难言，活在痛苦里吗？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就目前境遇来看，好像真的是这样。 不知道哭了多久，蒋瑶才终于停了下来，窝在周铮的怀里，安静地吸着鼻子。 周铮抱着她，伸手替她挡掉阳光，很久之后，怀里的人才终于动了动。 “我待会去请假，找念雨商量商量，看看能要到多少假期。”她低声道。 “请假？” “嗯，我和你一起。先把店铺盘出去吧？”蒋瑶擦干净眼泪，抿唇道：“我们两个现在是没有办法经营这个店铺了，不管做什么，高飞都会动手脚。还有梓琳说了，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所以我不哭了。我们不是还没有试过所有的办法？那就先把所有的办法都试一遍，能挽救多少是多少。” 周铮感动地点头，再次将她拥进怀里。 接下来几天，蒋瑶和周铮都努力想要将店推销出去，问的人倒是挺多，但是因为最近这个店的名声不好，压价十分严重，一直都没有一个好的价格，转租出去也没有意义。他们也尝试过拉投资，也都收效甚微，没有人愿意投资一个这么小的牛排店。 在试过所有的可能性之后，蒋瑶和周铮都开始疲惫。 傍晚，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周铮的住处走，这几天因为一起出动，所以蒋瑶有时候直接在周铮那里睡下，也省了公交车的钱，她所有的工资加起来，也只够还清下个月租金。 “累不累？”周铮转头，看着蒋瑶笑了笑，试图缓和低迷的气氛。 蒋瑶摇了摇头，扯着嘴角也勉强笑开，开口道：“不累。” 周铮转身将门给打开了，开口道：“先进去休息一下，我下楼买点吃的。” “叫外卖吧？”蒋瑶伸手揉了揉眼睛道。 “外卖要配送费，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周铮温柔道。 蒋瑶抿唇，沉默片刻之后开了口：“现在没什么胃口……给我削个苹果吧？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苹果。” 周铮点头道：“好，你先休息。”说着转身，拿上水果刀走进了厨房。 蒋瑶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手机突然亮了。 是高飞的信息。 “想好了吗？随时欢迎你找我聊聊。” 蒋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得将手机一翻，转头起身，走到了厨房，脚步却在门口突然一停。 周铮捂着脸，坐在一边的快递盒上，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坐了很久。 窗外的光线投了进来，在他身侧散落，却像怎么也照不到他身上似的，只有他坐的地方阴冷潮湿，仿佛这辈子都看不见太阳了。 蒋瑶抿唇，泪光再一次翻涌起来，心口疼痛得让她呼吸都紧了紧，抬腿缓缓朝着后退，重新坐在了床上，也捂着脸安静下来。 她知道周铮不想让她看见他崩溃和脆弱的一幕，否则也不用一个人待在厨房里了。 半晌，她缓缓换成了侧躺的姿势，蜷缩在了一起，将手机再一次掏了出来。 刚才高飞发来的信息还在屏幕上亮着，泛着莹莹的幽光。 她思考了很久，才终于打出了那几个字：“见一面。” 第四百六十六章 我要结婚 第二天下午。 蒋瑶随便编了个理由独自出门，在公交车上时接到了江梓琳的电话。 “喂梓琳。” “你和高飞欠债的事情解决了吗？”江梓琳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特地打电话来问。 那天蒋瑶没有说多少金额，但是蒋瑶有一个习惯，一旦撒谎，就容易结巴，并且迅速转移话题。所以她猜测蒋瑶没有说出口的金额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 “还没有。”蒋瑶勉强笑了笑：“但是总会解决的。” “你别做什么傻事。”江梓琳抿唇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帮忙。” 蒋瑶停顿了一下，开口道：“哎……不用了，这事情你们也帮不了。那天佳仪也说了，只能赔偿，或者协商，高飞那边估计是不愿意和我协商的，要是协商，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至于赔偿……已经欠了你们欠了，我不想再找你们借钱，你们两个最近的负担也不小。放心吧，我会自己想想办法。” 江梓琳沉默片刻，随后道：“好。但是你记得有事情第一时间找我商量，不要冲动。” 蒋瑶看了一眼自己握着公交车杠的指尖，慢慢收紧了，整只手都泛着白。 有一瞬间想冲动告诉江梓琳自己正要去见高飞，但是转念一想，她麻烦江梓琳和林佳仪的地方够多了，还是先见完了高飞再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公交车到站了。 蒋瑶下了车，直奔高飞指定的那个咖啡厅，还没有进门就看见高飞坐在里面的位置上冲着他笑，伸手招了招，一脸的阳光明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心底立刻泛起怒意，抿了抿唇，抬腿走了进去，在高飞面前坐下。 “喝点什么？”高飞道。 “不用了。”蒋瑶道：“我不是来喝东西的。” “你来做什么的我当然知道，先喝点东西吧，我这人聊天不喜欢这么剑拔弩张的气氛。”高飞伸手将菜单推到了她的面前，一顿道：“放心吧，我买单。我知道你现在的经济状况。” 听到这一句，蒋瑶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才将翻涌起来的怒意给忍了下去，伸手将菜单也拿了过来。 她随意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随后放到一边，抬头道：“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放过周铮。” “你和周铮没有关系，你大可以让他一个人承担债务。”高飞眯了眯眼睛道：“蒋瑶，这个时候来上演什么情深义重的戏码，不明智。” “你直接说条件吧。” “我再说一次，他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而且蒋瑶，我对你怎么样你不清楚吗？我从始至终想要的东西，只是和你在一起。” 两人沉默下来。 蒋瑶轻轻笑了一声。好在她已经进入娱乐圈滚了一阵子，吃的亏也够多了，看的不同面孔也是千奇百怪，如果还是从前的她，可能连这句话的意思都听不懂，甚至有可能信了高飞所谓的真情。 现在听听这样的话，嘴上说她和周铮没有关系，实际也就是在用这个事情来逼她就范。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我？”蒋瑶看着他道：“我长得不好看，性格也是普普通通，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男生追，你完全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为什么是我？” 从小到大她收到的都是坏运气，包括这一次也是。 高飞的表情没有变动，“喜欢还需要理由吗，你们女人都这么多心？” 蒋瑶咬牙，只想冷笑。 “这样吧。”高飞终于松口：“如果你真的在意他呢，我实话告诉你。这一次如果他赔不了钱，吃了官司，我不会就此收手，直白一点就是这个男人的人生会因为你，毁掉。” 蒋瑶的手指收紧了。 高飞继续道：“但是如果你满足了我的要求，那就另当别论了。你和我在一起，我放了他，你觉得呢？本来不想用这么粗俗的方式的，但是好像我绕弯子的话，你听不懂。” 这男人的恶趣味真的有到这样的地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蒋瑶的心里震了震，指尖攥住的地方已经开始颤抖。 “考虑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高飞笑了笑：“当然，如果没有考虑好，想找我聊聊天，就像今天这样，我也是奉陪的。” 蒋瑶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开口：“不用考虑了，来之前我就已经想过你会说什么。可以，我和你在一起，你放过他。” 高飞一顿，眯起了眼睛。 还真是让人感动呢……为了周铮，这女的什么都肯做？ “可以啊，你愿意当然不错。”高飞勾唇笑了笑，随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倾了倾身子，开口道：“但是你不会以为我们只是谈谈恋爱拉拉手的关系吧？如果你打的是这样的小算盘，我劝你还是算了。” 蒋瑶脸色突然一白。 她还真是这么打算的。等周铮那边安顿好，高飞估计也腻了，到时候顺理成章地分了手，她可以重新回去找周铮…… 高飞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笑意更深，狭长的眼睛里泛着光，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我要谈恋爱，随便找个女人就可以谈，为什么非得要你？你没有想过这一点吗，瑶瑶？” 蒋瑶抿唇，“那你想要什么？” “结婚。” 蒋瑶身子一僵。 结婚……她可以确定高飞一定不是真正喜欢她，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是别的什么，他真的要和自己结婚？ 高飞敲了敲桌面，等待着蒋瑶的回答。 很久之后，蒋瑶也没有办法下定这个决心。她想要周铮平安，如果高飞真的咬着不放，这次的债务只是第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之后的每一次，又该怎么办？周铮已经临近精神崩溃了，光靠着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完成这个巨额债务的，他每天要想办法，要低声下气地求别人，还要面对着她强颜欢笑，她真的看不下去。 这些事情说到底都是她惹出来的，现在没法解决了，也不该由周铮来承担。 “给我时间吧。”蒋瑶低着头，说出的话绝望而平静，如同死水一般，“我要考虑。” “行。”高飞点头起身，走到前台结了账，连声再见也没有，径直离开了咖啡厅。 蒋瑶的目光始终定在自己面前的咖啡上，动了动，闭上了眼。 第四百六十七章 我答应了 蒋瑶拖着疲惫的脚步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并没有回到周铮的出租屋，而是去了张世梅现在的住处，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 张世梅挑了挑眉头，四处看了一眼，见蒋瑶这次没有带着周铮，眼睛一转之后亮了起来：“怎么，想通了？” “问你件事。”蒋瑶抬眼，眼神里没有丝毫光亮，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从前她爱笑，也相信只要心态好，所有事情都能解决。但是现实和理想的差距毕竟太大了，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还像从前一样开朗。 张世梅立刻就察觉到了蒋瑶情绪的变动，皱了皱眉头之后道：“你说就说，一脸晦气相做什么？” 蒋瑶看了她一眼，仍旧没有表情，暗淡的眼神无力地盯着地面，“你是真的想要我嫁给高飞吗？你有没有想过嫁给他之后，我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张世梅一滞，笑出声来：“我当然知道你嫁给她之后会过山什么日子！每天都有穿不完的好衣服，吃不完的好东西，逛不完的商场，只要拎着包，坐在家里当富太太就行了，出入上流社会的各种聚会，可能偶尔还能上上报纸……你看看你朋友江梓琳和林佳仪现在的生活，你说说你交往的人都一个个那么光鲜亮丽的，自己现在也算是半只脚进娱乐圈了，怎么就不知道学学她们呢？她们多会为自己打算啊……” 蒋瑶轻轻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们不是为自己打算，是缘分和值得。”她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什么……”张世梅皱着眉头，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吐出一句：“简直莫名其妙……发什么疯……” 蒋瑶离开之后，在周铮的出租屋门口徘徊了很久，才终于开门走了进去。 门内的周铮一听见声响，立刻就坐了起来，眼神朝着门外看来，面色一喜。 “你回来啦。”他走上前，仔细观察着蒋瑶的脸色，见没有泪痕便松了口气：“不是说去找熟人看看能不能投资我们吗？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被欺负了？” 蒋瑶摇头，不敢和周铮对视，听见他关心的话语，鼻尖就是一酸。 “到底怎么了？”周铮道。 蒋瑶上前一步，吻上了他的唇。 周铮瞬间一僵，手足无措地定在了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蒋瑶青涩地吻着，几乎可以算是啃咬了，用尽了全身力气将他朝着床上一推，开始颤抖起来。 “瑶瑶……”周铮察觉到些许不对劲，轻轻将她一推，看着她已经泛红的眼眶，开口道：“怎么了？” 蒋瑶笑着摇了摇头，依旧吻了上去，手指颤抖着攀上了他的脖颈，解开了他衬衫的第一个扣子。 这样的举动十分明显了，周铮虽然没有类似的经历，但直觉也知道蒋瑶要做些什么，立刻伸手将她的手也握住了，不想却敌不过她的力气，被她压在了床上。 “瑶瑶，别这样……”周铮有些喘息不过来了，气息发紧。 她的身子贴着他的，头发的味道不断地侵入他的鼻息，身上每一处柔软都让他几乎要崩溃，但理智还是告诉他不可以，必须马上停住。 蒋瑶不听不劝，将他的扣子全部解开，伸手就朝着下体摸去。 “瑶瑶！”周铮这才用了点力道，瞬间将她给推到了一边，起身慌乱地将自己的扣子重新扣上，转头看向了她。 这回他终于不再开口问为什么了，因为他知道蒋瑶不打算告诉自己。 很久之后，周铮才朝着蒋瑶的方向轻轻挪动了一下，在她的身前停下，靠近，额头相抵。 “你别冲动。”他只说了这一句。 蒋瑶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抿唇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半晌嘶哑道；“不是冲动，我想把自己给你。” 万一以后真的发生了什么……万一她没有办法抵挡现实……她也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给了周铮，而不是其他恶心的男人。 周铮摇了摇头，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的泪光，伸手将她的脸擦了擦，又将她的头发别在了脑后，“这时候接受你，我和畜生有什么区别？瑶瑶，我很早就和自己说过，在没有办法给你未来之前，我都不可能碰你。不是我不想要……”他一顿，说到这一句的时候，两颊有些微微的泛红：“是我不敢。我怕耽误你，怕给不起你未来，你明白吗？” 蒋瑶闭眼。 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就是因为明白，她才更想要靠近。 “明白。”她轻声道。 “休息一下，不要多想，事情会解决的。”周铮开口安慰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转身走进了浴室。 两人洗漱过后，一起躺在了床上，背对着对方。 蒋瑶动了动指尖，假装闭上了眼，呼吸渐渐深沉，但是意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完全没有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侧突然有了响动。 床伴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她偏了偏头，眼睛轻轻张开了一条缝隙，这才知道周铮也没有睡着。 周铮转头看了蒋瑶一眼，轻轻站了起来，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了什么，药片响动的声音在蒋瑶耳畔久久没有停歇。 似乎是害怕她醒过来，所以连水都没有喝，直接生吞了两粒，随后重新上了床。 蒋瑶的心脏开始加速，等着周铮在身侧呼吸均匀之后，才缓缓起身，走向了那个柜子。 她的手指颤动着，轻手轻脚地将柜子拉开一条缝隙，在一叠书的里面赫然躺着一个药瓶。 眼神突然顿住，不用拿出来她也知道那是什么。 安眠药。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回忆，一些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的画面……一瞬间，她好像被拉回了小时候的夏天。 湿热的天气，母亲的叫喊和吵闹，以及父亲铁青色的脸。然后就是这样的药片散落一地，哭泣、嘶吼、悔恨…… 她对这个药片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它，父亲才能成功逃脱这个家庭的束缚，也因为它，从此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真心的笑容。 蒋瑶深吸了口气，将抽屉重新推了进去，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晚上十点，不该睡的人应该都醒着。 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拨通了一个电话，轻轻将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心跳也停止了两秒。 这一片是城中村，路很暗，没有灯，偶尔可以听见远处的醉汉拿着玻璃瓶在叮当作响，累了就倒在地上随意睡一会儿，嘴里还念念有词…… 嘟，嘟，嘟，通了。 “喂，是我。”蒋瑶道。 高飞那头十分吵闹，应该是在酒吧，“等会儿……”过了几秒钟，吵闹的声音尽数消失，只剩下高飞充斥着笑意的语气：“怎么了？” “我答应了。” 只求他此生从今天开始，放过自己所爱的人。 第四百六十八章 谁能逼着你 一周后。 未闻。 “诶，你知道蒋瑶最近怎么了吗？”方念雨突然走了进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江梓琳之后开口问道。 江梓琳低头看着杂志，随意答了一句：“最近有点事……怎么了？” “她和我请了半个月的假，这周应该开始上班了才对，但是几天都没有见人影。她现在不是和周铮一起弄了那个店吗？我还想着是不是两个人出去旅游了，所以这么久没有音讯，也不想打扰她，就没有问。今天刚好去大学城取景，看见那家店都关门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方念雨将手上的台词本给放下了，坐在了江梓琳的身侧，将腿翘了起来。 江梓琳手指一顿，抬起头来。 仔细想想，蒋瑶也已经有一周没有联系自己了，不知道上次的事情解决了没有。她没有接触过高飞，但是听着蒋瑶话里描述的意思，应该不会是那样轻易放手的人。 “我问问。”江梓琳立刻伸手将自己的手机给逃出来，拨通了蒋瑶的电话。 嘟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她皱了皱眉头，又给周铮打了，依旧是没有人接。 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江梓琳转手打了林佳仪的电话，开口便道：“蒋瑶这几天联系过你吗？” “没有啊。”林佳仪道。 “没有……”江梓琳皱眉：“念雨说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上班了，电话也打不通，周铮的电话也是关机的，会不会出事了？” 林佳仪转念一想，眯眼道：“有可能……你等等，我看看……我下午三点有空，你也请个假一起出来，我们去她家里看看吧？那孩子不会真做了什么傻事吧。” “好。” 下午两点半。 蒋瑶看了一眼时间，坐在沙发上等着，素面朝天，没有任何心思装扮自己，连日来的失眠也让她看起来十分憔悴，眼底都布满了青黑。 门终于响了。 她皱着眉头起身，伸手开了门，果不其然看见了张世梅和高飞的脸。 “你们迟到了半小时。”她黑着脸道。 “你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张世梅伸手扯了扯自己衣服的领口，瞪了她一眼。 蒋瑶上下看了看她，只觉得陌生。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她认识的张世梅了，手上拎着名牌包包，身上穿的也是她陪着方念雨去买衣服的时候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大牌，头发重新烫过，脸上用的化妆品都能看出比平时高级，一脸的骄傲和富态，喜气洋洋。 高飞在一旁笑着道：“刚才陪着妈去做了头发，所以慢了点。” “你称呼改的倒快。”蒋瑶冷笑一声，心底发寒，听到那个“妈”字，突然觉得四肢发冷，胃里翻涌起来。 “你怎么说话呢？”张世梅瞪着眼睛道：“人家高飞不怕辛苦，接我来送我去的，还知道怎么孝敬自己的丈母娘，这样好男人你蒋瑶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现在还不知道好好珍惜！行了行了，再迟一会儿民政局该下班了，你去收拾一下，马上走。” “我收拾完了。”蒋瑶不冷不热地开口。 张世梅一愣，看了她一眼，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你糊弄谁呢！这叫收拾完了？待会儿领证要拍照，你就穿这个衣服？” 蒋瑶抬眼，目光冷得惊人。 张世梅一时间被这样的眼神给吓到了，这几天也觉得蒋瑶已经不像蒋瑶，短短几天的变化就十分让人心惊， 很多事情也只能顺着她来。 “没事。”高飞在一旁似乎也乐得见蒋瑶这样的变化，开口假意圆场：“走吧。” 蒋瑶眯眼看着他，立刻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从张世梅的身边走过，猛地将门给关上了。 砰！ 门发出一声巨响。 “蒋瑶！你冲谁发脾气呢！”张世梅道。 蒋瑶没有言语，独自走在了前面，背影都带着死寂一般的情绪。 张世梅有些尴尬地转头，只能对着高飞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她年纪还小，不懂事，以后你多教教她，多担待。” “没事的妈，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不喜欢计较这些。”高飞摆出一副假笑道。 即时他笑得再敷衍，装得再假，张世梅也能瞬间被这样的话逗得喜笑颜开，心花怒放。 蒋瑶低头自顾自走着，出了小区门，看了一眼周围车，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叫喊。 “瑶瑶？” 轻灵的嗓音十分好辨认，叫得蒋瑶也是一愣，转了头，看见江梓琳和林佳仪的那一刹那只想躲开。 “你什么情况？”林佳仪立刻上前一把将她抓住了，眼神朝着一旁的高飞和张世梅看去。 明眼人一看张世梅，就知道不对劲了，更何况是林佳仪这个人精似的眼神。 江梓琳也上前一步，和林佳仪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不妙了。 蒋瑶咬着唇，力道重得似乎要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深吸了口气道：“没什么情况，你们别管了……” “你让我们怎么不管？”林佳仪皱着眉头，低声道：“你们去干什么？” “林小姐，我们去干什么应该和你没有关系吧？”张世梅对林佳仪还算客气，但还是担心林佳仪和江梓琳的出现会改变蒋瑶的心意，眼看着要领证了，千万不能让这两个人破坏她的好事，于是立刻上前一步，抓住蒋瑶的另一只手，用眼神示意高飞去开车。 高飞的眼神已经黏在了江梓琳的脸上，看着她的侧脸，眼中闪烁着兴趣的光芒。 江梓琳一偏头，正好对上了他兴致勃勃的目光，下意识地觉得恶心，漠然的表情中染上了些许锋芒。 有意思…… 高飞将眼神一收，心里诧异了几分。怪不得张世梅常常将蒋瑶的这些朋友挂在嘴边，现在一对比，她们和蒋瑶站在一起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连这个林佳仪，穿着女士西装也十分诱惑勾人，看得出身材姣好。江梓琳就更是了，前段时间网上疯传她的事迹时自然带上了一些照片， 本人却远远比照片来得吸引人，冷清的目光和气质让人下意识地就将视线投了过去。 “我没事。”蒋瑶低声道：“佳仪，我晚点找你们聊，先走了……” 江梓琳转头，眼神一瞥车内，眯了眯，在高飞车上看见了一个红色的本子。 户口本？ “瑶瑶，是去领证吗？”她转头犀利地看着蒋瑶。 蒋瑶瞬间抬头，被江梓琳吓得一震，林佳仪的怒气瞬间冲上了头顶，抿唇沉默下来。 半晌，蒋瑶也没有否认。 “蒋瑶你想清楚了，这一步走出去你要过什么日子，知道吗？”林佳仪说出了蒋瑶前段时间对张世梅说过的话。 “你们怎么回事啊？”张世梅立刻提高了音量：“领证就领证！我们瑶瑶和小高的感情已经到了那个阶段了，你们两个外人在这里瞎起哄什么？都让开！我们要上车了！” “瑶瑶，你要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大家可以一起解决，没有必要闹到这一步。”江梓琳也上前，伸手将她一拉，眸光注视着蒋瑶：“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只要你说了，我们都有办法。现在如果你不想领证，跟我们走，先回去再说。” “是，我倒想看看谁能逼着你领。”林佳仪接了一句，目光看向了张世梅，话语里带着些许威胁。 第四百六十九章 我长大了是不是 张世梅咬牙道：“蒋瑶你还傻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蒋瑶的手指一缩，泪光突然翻涌出来，看着江梓琳的脸，连日来的阴霾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隐隐约约有些希望的光芒朝着她投射而来。 “可以吗？”她轻声道。 “蒋瑶！这小兔崽子你……”张世梅一听这句话就慌了，伸手将车门一开，拉着蒋瑶朝着后座走，“走！别在这里跟她们费什么口舌！你最好想想现在各种人的境地，能容许你在这里犹豫吗？快点上车！人家高飞等了你这么久，赶紧的！” 她着急地想要将蒋瑶塞上车，身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只手，用力将车门一按，关上了。 “阿姨，要不要领证总得听听她的意见吧？”江梓琳撑着车门，笑容看起来十分温柔，但是眼神里已经遍布寒刀。 蒋瑶看着江梓琳，知道她是生气了。梓琳很少生气，但是一旦生气就十分可怕，冷静和尖锐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一缩，不敢开口。 张世梅咬牙，使劲将车门一扯，林佳仪也上前一起按住，张世梅一人抵不过两人的力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松了手，大声道；“我就奇了怪了！我家女儿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啊？怎么一个两个的这么见不得她好呢？我说句难听的，她今天就算是嫁给了流浪汉，也用不着你们来这里说一句嘴！什么身份的人干什么事不知道吗？两个女疯子……” “她要是真心想嫁给流浪汉，又有什么不可以？”江梓琳转头。 “你！”张世梅咬牙叫了起来，显然不能理解江梓琳的观点，气得将蒋瑶的背上狠狠一拍，开口道：“你说句话啊！哑巴了！” “你别碰我！”蒋瑶将她一甩，轻轻朝着江梓琳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江梓琳伸手就将她护在身后，眼神微微睁着，一字一句道：“我们是她朋友，今天这证要是您和您旁边这男士去领的，那当然和我们没有关系，随您怎么折腾自己的人生，我们也不会插一句嘴。但是您已经把自己的人生给折腾完了还来祸害下一代，这有点不厚道吧？怎么，享受名牌，享受虚荣，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就迫不及待地卖了女儿去换？” 林佳仪张了张嘴，转头看了江梓琳一眼，十分诧异。 看来这回江梓琳是真生气了……百年一见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蒋瑶也十分害怕，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能愣愣地站在她的身后。 “蒋瑶！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张世梅大叫出声，已经开始有歇斯底里的趋势了。 “你多虑。”江梓琳轻笑一声，笑意却只停留在了嘴角，每一个笑容都在告诉张世梅自己有多敷衍，“既然从前没有人问她投的是什么鬼胎，说明我们这样的朋友完全在承受范围内。” 张世梅立刻就听出了这话里骂人的意思，气得直跺脚，伸手指着蒋瑶道：“我最后说一次，你过来！” 蒋瑶抿唇，眼神闪过一丝惧怕。 高飞看戏看足了，这才上前一步假意拉着张世梅的手道：“妈，没关系，她要是今天不想领证我们就……” “佳仪，听听。”江梓琳平静地打断了高飞的话，转头看着林佳仪笑了起来。 “听见了。”林佳仪十分配合，也勾唇轻笑：“果然是当儿子当惯了，叫什么都听着顺。” 高飞的脸色一变，怒意开始在脸上溢了出来，但不过是两秒，又重新收了回去。 张世梅见情况不好，甩手就将包包一扔，撸起袖子道：“看来讲道理是讲不通了对不对？行，我承认我就是个粗人，粗人就自然有粗人的办法！蒋瑶你个小贱蹄子！过来！” 蒋瑶一缩。 “过来！聋了？”张世梅恶狠狠地叫着，朝着江梓琳走了过去。 “佳仪躲开点，准备录像。”江梓琳厉声道。 “好嘞！”林佳仪立刻朝着远处走去，伸手拿出了手机对着张世梅，嘴里道：“我提醒你一句啊，她现在是孕妇，老公是江顾，江顾你知道是谁吧？不知道就问问你身后那位。你今天动了她一根发丝，看看江顾有没有能力让二位去牢里过完下半段人生。” 高飞眼睛眯了眯，迅速上前将张世梅一拉道：“妈，算了……” 张世梅气得就差爆炸了，胸膛不住地起伏，只想将江梓琳和林佳仪一起撕碎！偏偏这两个又是动不得的！江梓琳不好惹就算了，林佳仪也有左昊撑腰…… “好，行，你们都金贵！”张世梅突然往地上一坐，大声哭了起来：“我不活了！蒋瑶你就这么看着你妈妈被人欺负是吗？！算是我白养了这个女儿了！我今天就去死！你们都碰不得，我折磨折磨自己总可以吧？” 蒋瑶眼神一动，看着张世梅的样子就知道不好了，但是还不等她出声，张世梅已经从地上再次爬了起来，披头散发地朝着马路中间跑去。 又来？！ 江梓琳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蒋瑶却瞬间挣脱开来，朝着张世梅大步奔去：“妈！停下！” “非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知道谁是真的对你好！”张世梅叫着，不顾车流往前走。 蒋瑶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张世梅上一次受伤的画面，知道她是说到做到，绝对会将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 “妈！停下！别走了！”蒋瑶开口叫出声来：“会出人命的！” “那又怎么样？出人命更好！你不是已经不认我这个妈了吗？”张世梅说着，脚步又朝着车流更近了。 蒋瑶着急地朝着她跑去，被逼出了哭腔：“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了！我去领证！你先回来好不好！”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我不是……我不是骗你的！你别再走了！”蒋瑶几乎崩溃，伸手抓着自己的头，眼泪开了闸似的往下流，盯着张世梅，咬牙道：“我现在就去车上行不行？你别动了，我上车！” 张世梅听见这一句，脚步终于停了。 蒋瑶猛地伸手将脸上的泪水一擦，立刻后退，观察着张世梅的脚步，走到了车前，一把拉开了车门。 “瑶瑶。”江梓琳抿唇开口。 蒋瑶停住了脚步，闭眼，两行清泪从脸颊中肆虐地冲刷而下。 这一个称呼里实在包含了太多无奈和恳求，也瞬间勾起了她脑中无数关于这个称呼的记忆。 “没事，没事的。”蒋瑶没有抬头，低声喃喃道：“我没事，周铮没事，你们也没事……梓琳，我长大了是不是？” 江梓琳抿唇，瞬间酸了鼻尖。 我长大了……是不是？ 从前他们盼着蒋瑶成长，盼着她能强硬一些，盼着她有主见，独当一面，但如果一早就知道她的成长要付出这样的代价，还不如就一直窝在她们身边，当那个只会傻傻微笑和附和的女孩。 砰。车门关上了。 江梓琳垂眸，手指在身侧对着空气轻轻一握，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指间中彻底流走了，怎么用力也抓不到。 第四百七十章 不是因为你 车上。 蒋瑶全程没有说话，张世梅得意洋洋地看着窗外，觉得有现在这一刻全是自己的功劳。要不是她火眼金睛，哪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婿？ 下了车，蒋瑶站在民政局门口停住了脚步，开口道：“等等。” 高飞回头看着她，勾唇道：“怎么了？” “凭证。”蒋瑶抬眼，泪痕在脸上已经干涸，“你之前说我只要跟你过来领了证，你会给我免责的凭证。我不相信你，我要先拿到凭证。” 高飞笑了一声，答应得十分爽快：“当然。”蒋瑶顺利和他结婚，他也用不着花心思在一个小小的厨师身上，免责凭证当然是小菜一碟。 他转身走到了车内，拿了早已准备好的免责说明，伸手递给了蒋瑶。 蒋瑶接过之后低头看着，每一个细节和词句都没有放过。 “行了行了！”张世梅觉得难堪，在一旁道：“差不多就行了啊！哪有来民政局门口还替别的男人说话的道理？” “也没有亲生母亲逼着自己女儿嫁人的道理，不还是发生了吗？”蒋瑶头也没抬，说了一句。 “你……”张世梅咬牙。 可以啊，这语气是十足十地像刚才那两个小*，怪不得蒋瑶最近说的话总是奇奇怪怪，都是和那些狐朋狗友学的！ 蒋瑶将所有文字都看完了，才转身小心翼翼地收起这一份免责协议，随后头也没回地走进民政局。 再一次出来的时候，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本红色的结婚证，同样没有将眼神朝着结婚证上放，却也是小心翼翼地将结婚证和免责协议放在了一起。 张世梅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立刻乐得直笑，开口道：“看看！这不就对了！嘴上说着不想结婚，这证件一拿到就给收的好好儿的。这人就喜欢口是心非？” “我怕以后离婚的时候要用到，所以收好。”蒋瑶回了一句，转身朝着路边走。 张世梅和高飞都是一僵，同时沉了脸色，情绪都不太好，直到蒋瑶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种张世梅才咬咬牙转了头。 “不好意思啊小高……” “没事。”高飞的目光很冷，脸上却出现了笑容。 另一边。 蒋瑶手指勾着包，到了周铮家门口，徘徊了很久也不敢敲响这扇门。 一周前她不告而别，周铮一直在联系自己，他打的每一个电话自己都看着，发的每一条短信也是反复阅读，就是不敢接起来，不敢听见他的声音，害怕自己再次动摇。 周铮大概以为她嫌贫爱富，已经抛弃他了吧？ 蒋瑶抿唇，正要敲响门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她一愣，对上了周铮的视线，眼眶瞬间红了。 周铮穿着拖鞋，胡渣十分明显，眼底尽是青黑，显然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了，手里拎着垃圾，应该是准备出门扔垃圾的，睡衣还穿在身上，看起来老了十岁，疲惫而佝偻着。 “瑶瑶？”看见蒋瑶的那一刹那，他颤抖起来，试探着叫了一句，以为自己是幻觉。 蒋瑶点头应声：“嗯……” 他定在原地，几秒钟之后突然狂喜地将垃圾给扔到一边，冲了过来，一把将她给抱住了。 “你去哪儿了！”他欣喜地叫着：“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以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手指紧紧地搂着蒋瑶不放手，生怕现在放了，她就真的要再次溜走。 蒋瑶在他怀里窝着，眼泪止不住地流，闭着眼睛道：“以为什么？” 周铮猛地摇头，笑着道：“没什么，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一定会……” 良久，两人才慢慢分开。 周铮不舍地看着她的脸，开门道：“走吧，我们回家。” 这句话说出口，蒋瑶又再次泪流满面，低着头皱眉，几乎止不住地想要抽泣起来，嘴唇颤抖地忍住了。 周铮伸手扯了她一下，没有扯动，于是疑惑地将头转了回来，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笑容瞬间消失了。 “怎么了？” “没事，我不进去了。”蒋瑶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泪水给忍住了，抬头道：“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什么……什么意思？”周铮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个。”蒋瑶说着，低头翻找刚才的协议，拿出来的时候露出了红本子的一角，周铮的眼神明显变了变，“给你。” “这是什么？”周铮没有接，脸色煞白，已经有所预感了。 楼道里十分寂静，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在互相交错着，空气中尽是潮湿的味道，墙角堆放着纸皮箱，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整理。 “你拿着吧。”蒋瑶匆匆往他手里一塞。 周铮低头，动作十分缓慢地将那封协议书给打开了，眼神随着字迹飘动着，越来越震惊，也越来越绝望。 免责……免去他一百二十万的债务。 “瑶瑶你……”周铮立刻抬头，走上前来检查蒋瑶身上有没有伤口，直到翻找了蒋瑶的衣袖，看见她还是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眼前，才稍稍没有那么急切了，“你做了什么？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蒋瑶没有做声，只是转身想走。 周铮这回没有放手，一把将她给拉住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伸手翻动她的包包。 “你干什么！”蒋瑶将包包按住了，但是周铮的动作更加迅速，先她一步将结婚证给拔了出来。 世界都跟着寂静了一秒。 周铮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证件，上面的照片赫然是高飞和蒋瑶的脸。 蒋瑶闭眼，第一次意识到心口是真的可以痛到揪在一起。 “给我。”她伸手。 周铮也缓缓伸出手，还是将东西放进了蒋瑶的手里。 蒋瑶抿唇，重新将结婚证给收好了，抬眼道：“现在你也看见了，正好，我不用解释了。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和他结婚了，但是你别有压力，不是因为你才去结的这个婚。” 她说着转身要走。 周铮上前一挡，咬牙道：“为什么这样？你知道我宁愿自己背着债务，也不愿意让你和这种人渣在一起……瑶瑶，我真的无所谓的，我可以退出，我可以不要和你过一辈子，我可以答应你妈妈一切的要求……但是你别和他结婚，好不好？别和他在一起……至少也要找个对你好的男人才行啊……”他崩溃地语无伦次起来，显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蒋瑶伸手将他一推，下了狠心：“我说了不是因为你才和他在一起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最后一件事 “我……”周铮转身，强忍着自己即将要冲出来的眼泪，大口呼吸之后突然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啪！ 蒋瑶眼睛一睁，被周铮的动作给吓傻了，后退了一步。 周铮转身在地上坐了下来，伸手捂着脸，只留下耸动的肩膀。 他没想到蒋瑶居然真的这么傻，真的跑去帮他承担了一起……真是窝囊，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到头来连累了所有人跟着她一起吃苦…… “你别这样……”蒋瑶上前一步，又停住了，理智将自己的脚步给劝阻。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前进了，如果现在不断了这个关系，高飞很有可能会再一次对周铮下手。只有她不再和周铮有联系，周铮这辈子才有好好过下去的可能。 想着，蒋瑶一咬牙，开口道：“哭什么哭？就你一个人有值得哭的事情吗？” 周铮的肩膀一停，手指突然缓缓放了下来，呆呆的看向蒋瑶，满眼通红，甚至可以看见他眼球上遍布的血丝。 蒋瑶别过头去，不看周铮的表情，底气明显不足道：“你别自作多情，刚才已经告诉过你，我嫁给高飞也是为了以后有更好的生活。我妈说得对，你又没本事，又……又窝囊，还连累人……我要是跟着你，肯定没有好日子过，还不如跟着高飞能享享福。我们断了吧，以后不要联系了，这个协议就当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匆匆说完，拔腿就走，速度几乎赶得上跑了。 周铮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的背影，许久，眼泪狠狠砸了下来。 想要说狠话来让他放弃，却连装都装不像……她怎么这么傻？ 他转过头，盯着自几面前的那封协议书，觉得犹如千斤压在了自己的腿上，让他动弹不得。 一直到晚上，蒋瑶才回了家。 门一开，里面已经有了一双鞋，是张世梅的。 蒋瑶看了一眼，随后沉默地坐在了沙发上，脑子里晃来晃去的都是周铮那双通红的眼睛。 “回来啦。”张世梅探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我在做饭，马上就可以吃了。” 蒋瑶没有动，“不是有更好的去处吗，明天开始就别过来了。” “你怎么说话呢！”张世梅皱着眉头，眯眼道：“你也是要搬过去的。我告诉你啊，现在已经结婚了，日子就好好过，别成天想着周铮了。你和他说清楚了吗？” 蒋瑶伸手将抱枕给拥在怀里，疲惫地倒在了沙发上。 张世梅见她不应声，拿着锅铲又走了出来，伸手一踢沙发道：“这几天是不是放纵你当哑巴当习惯了，没大没小的也觉得没关系了？” “妈，你让我静静吧。”蒋瑶有气无力地开口。 张世梅恼怒地看了她一眼，咬牙道：“刚才我和小高商量过了，婚礼的日子可以定在下周或者下下周，这两周都有好日子，我已经找人看过了。到时候婚礼上是要请我们亲戚的，村里人我也都先提前说了说，你别给我掉链子！你自己那点破事在婚礼之前必须处理干净，到时候在婚礼上给我黑着一张脸试试看！” 蒋瑶依旧是沉默，闭着眼睛，心里却没法做到和面上一样毫无波澜。 那些看起来在任何时候都是风平浪静的人，究竟都经历过什么？ 砰！ 张世梅又踢了一脚沙发，“听见没听见？”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什么事也别问我。”蒋瑶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脸朝着沙发里面，全身都在表达自己拒绝交谈的意思。 张世梅仿佛没有看见她的姿势一般，拿着锅铲又绕了过来：“到时候我们村里德高望重的人都要请过来，大家好好开心一下，我也好让他们看看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以前那些人总瞧不起我，说我一个寡妇……” “妈，我好累。”蒋瑶出声。 “还说我到处勾引人。呸！现在好了，光是高飞结婚的排场，就一定能让他们傻眼了！” “妈……” 张世梅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你算是给我长了一回脸，以后你在高飞那里一定要知道分寸，男人都是贪图一时新鲜的，妈今天看着高飞那小子对江梓琳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不过没关系，你再温柔一点，他对你还是有情有义的……” 蒋瑶猛的坐了起来。 “吓我一跳！你干什么？”张世梅道。 蒋瑶转头瞥了他一眼，起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将门关上了。 砰！ “诶你脾气那么大干嘛？！现在嫁人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张世梅大吼一声。 蒋瑶贴着门便坐了下来，从自己的包包中掏出了结婚证，看了一眼，狠狠摔到了一边，低头抱着自己的膝盖痛哭出声。 好苦……连空气都是苦的。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活着。 第二天。 未闻公司。 一大早难得所有人都到了公司，十分齐全，就连许久未出现的陆光年都一起过来了，众人围坐在一起，江顾给江梓琳贴心地拿着早餐，看着她吃下去才放了心。 “现在怎么办？”方念雨着急道：“要不然……直接去把蒋瑶给抢出来吧？我觉得那个高飞也是怂货一个，我们几个人真的过去抢，他也不敢怎么样。” “你安静点。”江顾道。 “这不是好办法吗？！”方念雨咬牙。 “是。”李家然点头，慵懒道：“太好了，好到简直想要立刻执行。” 方念雨知道李家然是在讥讽自己，冷哼一声瞥了眼，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脚。 “嗷！”李家然立刻叫出声来。 陆光年低声道：“先商量商量吧。” 方念雨皱眉：“就是不知道蒋瑶那边是怎么想的，她也没有回我消息，这几天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肯定不想嫁，想法也简单。”江梓琳道：“我清楚瑶瑶的性格，这一次是觉得周铮遇到关卡了，也不想再麻烦我们，所以一开始就没有说。也怪我和佳仪，这段时间因为我怀孕的事情闹的忽略了她，佳仪那边也有点问题，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瑶瑶，现在已经晚了。” 江顾在一旁伸手拉了拉她动手，轻声道：“这事情不怪你。” “周铮呢？”方念雨道。 “早晨还是联系不上他。”江梓琳道。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江梓琳转头一看，是自己的手机，立刻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之后眼神亮了亮。 是周铮。 “喂。” “你好。”周铮的声音嘶哑，带着些许胆怯：“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蒋瑶和高飞结婚了，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江梓琳瞬间松了口气：“你现在有时间吗？来未闻吧，大家都在等你。” 周铮一愣，随后道：“好。” 另一边。 蒋瑶晨起不见张世梅的身影，稍稍松了口气，转身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面的人已经苍老到让她不敢认了，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各种皮肤问题都出来了，临近嘴角的那一块还起了皮，和现在的日子一样，仿佛永远都好不了了。 砰砰砰。 门响了。 蒋瑶伸手将嘴角的皮给轻轻揪掉了，转身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了。 眼神在触及到高飞的笑脸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冷声道：“有事吗。” 高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走了进来。 蒋瑶避让不及，心里觉得十分恶心，僵在了原地。 “不要闹别扭了，给，早餐。”高飞伸手递过来一些面食，随后走了进来，坐在了沙发上。 蒋瑶随手将东西一扔，转身想要回房间。 “婚礼的时间已经确定了，就在下周。你这几天有空就和我一起去试婚纱。” 她的脚步一顿，皱了皱眉头。 “还有。”高飞接着道：“我这边会邀请我的朋友，希望你那边也做好准备。” “我没什么好准备，我的朋友不会来。”蒋瑶道。 “是么？”高飞勾唇笑了笑：“上次看着你和你那两个好姐妹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感情很深呢……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就是你的婚礼，如果不叫她们参加，你是什么想法我不清楚，对方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你不是她们，你怎么知道她们怎么想的？”蒋瑶瞬间情绪上头，转头大声质问，心里却突然被高飞的这句话给击中了。 如果自己的婚礼不叫上梓琳和佳仪……她们会怎么想？ “随便你。”高飞道：“我已经留好了位置，不管你叫不叫。”他说着起身，出了门。 蒋瑶静静注视着关上的门，眉头紧锁。 请还是不清，这个问题她足足想了三天。 第四天的早晨，蒋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终于坐直了身子，豁出去了，打通了江梓琳的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十分快速。 “你还存了我的号码？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联系我了。”江梓琳凉凉道。 蒋瑶一听见她的声音，鼻尖就发酸，委屈地叫了一句：“梓琳……” “别装可怜，你在哪儿？不管什么事，见面再说。” 半小时之后。 林佳仪楼下的咖啡厅里再次聚齐了三个人，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次三人之间并没有多愉快的气氛，而是被低气压给牢牢笼罩了。 江梓琳吃着蛋糕，林佳仪喝着黑咖，蒋瑶则低着头，心虚地靠坐在了椅子上，不敢做先开口的人。 “蒋瑶。”林佳仪突然开口，直接叫了蒋瑶的大名。 蒋瑶一抖，轻轻“嗯”了一声。 第四百七十二章 救世主 “说话呀，哑巴了？”林佳仪故意学着那天张世梅的腔调，盯着蒋瑶。 蒋瑶挪了挪自己的屁股，坐如针毡，“我……” “下周要结婚，这种事情都好意思说得出口？”林佳仪斜眼。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江梓琳接话，凉凉的腔调听着人心中一惊，更可怕的是她始终看着自己面前的蛋糕，没有抬头看看世界的意思，“什么事都做了，还差这一件？” “也对，当着自己是救世主呢，转头就跟着自己的母亲合伙把自己给卖了。”林佳仪继续道。 蒋瑶的头埋得更低了：“我知道你们生气……” “但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生气，对吗？”江梓琳转头，终于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脸上。 蒋瑶看着她的表情，点了点头。 她隐隐约约能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江梓琳闭了闭眼睛，有些头疼。 “你为什么没有和我们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呢？”她轻声道，语气十分温柔。 蒋瑶抿唇：“我……我们欠了一百多万呢，就算是告诉你们了，也没有办法再做什么吧……只会增加你们的负担。你刚怀孕，小宝宝不好跟着你一起担心的，佳仪最近也在忙那个发布会的事情，我也不想打扰她。高飞的事情是我一手惹出来的，我只想自己解决。”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所以呢，下周我们要去参加你和那个鳖孙的婚礼？”林佳仪撇了撇嘴。 蒋瑶抿唇，“嗯……你们也可以不参加。只是我觉得要通知你们一声，我怕之后因为没有邀请你们的事情，再被痛骂一顿……”她最近被人骂怕了，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不够好，考虑不够周全。 “你知道就好。”林佳仪斜眼：“你婚礼不邀请我们，还是人吗？” 蒋瑶瞬间舒了口气。 还好……她们两个虽然生气，但是没有因为这件事疏远她。 “以后怎么打算，和他过一辈子？”江梓琳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以后……想到以后，蒋瑶就觉得头疼。她现在还没有搬到高飞的住处去，以后一旦搬过去了，会是什么样的日子她也不敢想象。 “以后再说吧。”她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拿起了包包道：“我连续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回去补个觉。对了，麻烦你们和江顾他们说一声，未闻公司里的人要是愿意来的，都可以参加，安排了一桌给你们。还有，你们放心吧，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她说完挥了挥手，匆匆离开。 江梓琳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将勺子放在一边，彻底失去了胃口。 晚上。 蒋瑶收到短信，得知江顾等人全部都准备出席，顺便通知了高飞，短信刚发出，高飞打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们都要来？确定吗？江梓琳和林佳仪是伴娘？伴郎呢？”高飞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兴奋，尽管努力压抑过了，还是露出了马脚。 “伴郎你那边解决——你很开心？”蒋瑶道。 “当然开心。”高飞笑着开口：“这些人是有钱都请不到，婚礼上有他们，不用说也能出名。”说不定还能碰一碰那个圈子的人。江顾身边那一票人，不是有心就能接近的。看来他做的决定是对的，这个蒋瑶看着不起眼，但是作用却至关重要，是成功进入那个圈子的一个重要突破口——同时也是最简单的一个突破口。 “婚礼上有我家的亲戚，你照样能出名，放心吧。”蒋瑶冷哼一声，想到那些亲戚的嘴脸，心里一寒。 高飞沉默片刻：“你家亲戚？” “我妈没有告诉你吗，她邀请了很多人。” “多少？”高飞语气里染上了一丝嫌弃，但又迅速消失了。 蒋瑶没有在意：“不知道。” 高飞又是一顿，才勉强开口道：“嗯，知道了。” 电话挂断，蒋瑶扔了手机，重新躺在了床上。 几天后。 蒋瑶的婚礼定在晚上开席，中午时分，江梓琳和林佳仪就开始准备试穿伴娘的礼服。众人齐齐聚在试衣间的门口，等着两人出来。 帘子拉开，江顾的眼神动了动，上前便抱着江梓琳不松手，忍不住自己的赞叹：“老婆，太美了……” 林佳仪瞥了他们一眼，刚要走下试衣服的台柱，脊背突然一僵，看向了门外的人。 左昊？他怎么来了？ 左昊的眼神也停留在她的身上，长腿一抬，缓缓走了过来，停在了林佳仪的身前。 “Linda说你今天有活动。”他简短道。 林佳仪一愣，随即道：“你来陪我的？” “嗯。”他道。 现在是连借口都不愿意想了吗？Linda说了有活动，难不成Linda还能拿刀逼着他过来？ 林佳仪走了下来，开口道：“今天是蒋瑶的第一个婚礼，我们上去走个台。” 方念雨在一旁噗嗤笑了出来：“第一个婚礼？” 林佳仪转头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领口，开口道：“所以今天的表情都不用太丰富，留着第二场的时候再用。” 江梓琳也忍不住被这个表达给逗笑了，几人间的气氛稍稍轻松了一些。 左昊的眼神还是放在林佳仪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林佳仪平时都是穿着女士西装，虽然也可以看出贴合身形十分纤瘦苗条，曲线也勾人，但是换上这样的裙子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了，该有肉的地方都有，勾得人血脉喷张。 “不过老婆……”江顾在一旁皱着眉头道：“这领口会不会太低了？” 江梓琳一把拍开他的手，“这是抹胸，不是低胸。” “我还是觉得太低了。”江顾严肃道，转头对着左昊挑了挑眉：“左总，你觉得呢？” 左昊的眼神落在林佳仪的领口。 她们两人的礼服几乎是同一个款式，只不过江梓琳的是伞裙，林佳仪的是鱼尾，衬得一个温柔有加，一个凹凸有致，看起来似乎是林佳仪的要更过分一些。 林佳仪笑了——这种问题左昊不可能在意，江顾这次是找错盟友了。 她的笑容还没有扩张，左昊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嗯。” 江顾得意地对着江梓琳道：“你看老婆，他也这么觉得。”迅速拉了左昊，一起背上这口大铁锅。 林佳仪张了张嘴，透过镜子和左昊的眼神一对视，立刻收了回来，状似无意地伸手将自己的领口拉了拉，随后道：“走吧。” 几人转身，朝着化妆室走去。 门开了。 林佳仪和江梓琳一前一后进了门，一眼就看见已经坐在床边的蒋瑶，刚才一瞬间的欢乐立刻被房间里的低气压给替换，纷纷沉默下来。 “化好妆了？”江梓琳走上前去，伸手环住了她。 蒋瑶点点头，没有太大的表情，泪珠却跟着点头的动作一起抖落下来，“嗯。” 林佳仪上前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只要说一声，我们立刻带你走。” 蒋瑶笑了起来，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开口道：“怎么像要带着我逃婚的地下情人似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是。”林佳仪随意道。 蒋瑶一愣，又笑了：“那左昊怎么办？” “不要了，我们三个一起去深山里，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养大就行。”林佳仪勾唇指了指江梓琳的肚子。 蒋瑶终于被逗笑，伸手拍了她一下，笑容维持不到两秒，又再次沉了下来。 第四百七十三章 给我个机会 门突然响了响，随后探进来一张陌生的脸，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眼道：“开始了。” 蒋瑶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刚走两步便被林佳仪一把拉住了。 她回头笑了笑道：“怎么了？” “你确定吗？”林佳仪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似乎在做最后的询问。 蒋瑶的手指明显一僵，身子也顿了顿，很久之后才动了动自己的指尖，再次挤出笑容道：“佳仪，我虽然胆子小，做事情也犹豫不决，但是我还是可以为我自己做的决定负责的。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林佳仪回头和江梓琳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闪了闪，一时间竟然无言。 蒋瑶脱了手，转头道：“走吧，别让我妈等急了，待会儿又该闹起来了。” 她说完，率先抬腿出了门，走向了礼堂。 高飞似乎对这一次的婚礼花了不少钱，但是花钱不代表花心思，整个礼堂可以看出是下了血本砸出来的，唯独看不出任何一个细节上的用心，一切都是公式化的流程，甚至连配色和音乐都绝对不是蒋瑶喜欢的风格。 江梓琳和林佳仪站在了伴娘的位置上，眼神瞥了瞥休息室的方向。 那间休息室正好是在红毯的对面，所有的准备都已经齐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梓琳心里始终没有底。 “你觉得她待会儿会有什么反应？”林佳仪转头低声道，难得发出了一个问句。 江梓琳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事情总要做的。” 总要给蒋瑶一个后悔的机会，也要给周铮一个彻底表态的机会。 林佳仪抿了抿唇，没有了声音。 司仪开始在台上开场，惹的底下一众宾客纷纷笑出声来，张世梅的嗓门最大，行为也最是惹眼。 “看那边。”林佳仪皱着眉头道。 江梓琳顺着她的眼神朝着张世梅的方向看去——张世梅坐在一桌子女人中间，脸色因为兴奋而有些绯红，手里拿着瓜子，磕完就往地上一吐，全场只有这一桌的周边是一地瓜子壳，另一个紧挨着张世梅的女人一边笑着一边朝雪白的瓷砖地上吐了口痰，动作娴熟而自然，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丝毫不妥。 江梓琳有些反胃，皱着眉头移开眼神，指尖在自己的身侧攥了攥。 音乐响起，蒋瑶的身影出现在了红毯的尽头，高飞也满脸笑容地站着，目光紧紧盯着蒋瑶的脸。 新娘妆十分适合她，平日里看着虽然不起眼，但是胜在五官小巧精致，妆容一旦突出了眼睛，颇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看得高飞也惊艳了几分。 蒋瑶抬头，缓缓朝着红毯的另一边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音乐上，脸上却毫无表情，眼神也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花。 “看看，新娘子还害羞了呢！”人群中不知道有谁打趣了一句，乡音浓重，顿时逗笑了一桌人。 蒋瑶没有做声，脑子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正在走向什么样的生活，也突然对未来失去了所有希望。这样嫁给高飞，然后呢？他会轻易离婚吗？今晚又该怎么逃过去？可就算恐惧，就算茫然，她也绝对不能后退。 脚步已经到了高飞的面前，她一顿，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笑意，“瑶瑶，你今天好美。” 蒋瑶无力地抬了头，就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此刻只要看一眼高飞就觉得反胃，谁知道这个男人的笑容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高飞伸手，轻轻将她牵到了自己的身边，蒋瑶全身僵硬，动作有些明显的抗拒。 “请新娘新郎交换戒指。”司仪道。 一旁有人将戒指递了上来。 张世梅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对着一整桌的人道：“你们看看！钻戒！知道钻戒是什么概念吗？我们瑶瑶真是嫁了个好人家！” “是啊，以后你这日子松泛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朋友啊！” “世梅，你看看你家女婿还有没有什么朋友的，给我们也介绍介绍？我家娃今年也是二十五，正好的年纪……” “我也是我也是！别光想着你一个人占好处！” 这边声音嘈杂，难以避免地钻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众人都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台上的蒋瑶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几乎是带着笑意，看了高飞一眼，挑了挑眉。 要是平常发生这种事，她或多或少会觉得自己家人礼貌有失，给别人带来了困扰，但是今天，她十分满意这样的困扰，也很开心看见高飞阴郁的表情。 高飞的表情不过阴冷了片刻，就重新笑了起来，将手递到了蒋瑶的身前，“瑶瑶，还愣着干什么？戴戒指啊。” 底下也开始欢呼，起哄，声浪一阵一阵：“接吻！接吻！接吻！” 蒋瑶抿唇，指尖微动，一狠心抬了手，将戒指套进了高飞的无名指中。 “瑶瑶！”红毯尽头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叫喊，带着颤音，瞬间让整个礼堂都安静了下来。 江梓琳和林佳仪同时抬眼，看着那头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蒋瑶的动作一顿，高飞斜眼，突然一伸手，主动朝着前方进了几分，将戒指牢牢套在了自己的手中，随即勾唇转了身。 周铮快步朝着红毯的另一头走去，西装革履，穿得几乎和新郎一模一样，手里也拿着一束捧花，直到蒋瑶的身前才停下。 蒋瑶张了张嘴，震惊地看着周铮，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你……” “周铮！”张世梅先吼出声来：“你这个不要脸的！现在来干什么？！” 周铮脸色微涨，显然是被这一声吼得有些害怕，周围的议论声也开始钻进他的耳中，但不过几秒，他便定下心神，开口一字一句道：“瑶瑶，我怕你后悔，也怕我自己后悔，所以今天……” 他说着，突然单膝跪地，眼神闪动地抬了头。 “你疯了……”蒋瑶低声道，泪光瞬间翻涌，鼻尖一酸，闭上了眼睛。 她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这个场景，幻想过周铮在海边和她求婚，又或者是草原，或者是国外，或者……是她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初次接吻的地方，甚至就是在家里，在一顿普普通通的晚饭之后……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场景会出现在她的婚礼上——她要嫁给另一个男人的婚礼上。 “瑶瑶，债务我不会让你扛的，我会比以前努力一千倍一万倍，不管什么我都会做，总能还上。我发誓，我这辈子不会只是一个小厨师，我会尽我所有能力给你最快乐的生活，我……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他字字带着深情，嗓音颤动。 第四百七十四章 你快走吧 蒋瑶伸手捂了捂嘴，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滴落下来。 能听见这样一番话，也恰好证明她的眼光没有错，她真的选对人了。 江梓琳和林佳仪上前一步，站在蒋瑶的身前，伸手拉了拉她。 “瑶瑶，钱不是问题，我们也会尽全力帮你们。你好好想想，我们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两位，你们今天应该是我婚礼的伴娘吧？”高飞突然笑了起来，眼神一眯，在江梓琳的礼服领口处扫了一眼，笑容更加耐人寻味。 江梓琳被他的眼神给刺到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难受，十分恶心，刻意侧了侧身子避开他的目光，“高先生恐怕误会了，我们是蒋瑶的伴娘，至于新郎是谁，我们不在意。” “哦……”高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视线恋恋不舍地在江梓琳身上看了又看，才再次收了回来，低头对着蒋瑶道：“瑶瑶，你要是真不愿意嫁给我呢，现在也来得及，一切都看你。债务问题嘛，他也说了，他总会还清的。”最后一句已经染上了笑意，话语里浓浓不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警告。 蒋瑶突然清醒了几分，双手在身侧一收。 是啊……债务问题。高飞说过，只要她继续和周铮在一起，这一次的债务只是一个开始，他们难保以后不会被高飞的其他手段给弄垮……到时候就算两人互相鼓励勉强扶持，难道要次次靠着梓琳和佳仪的帮忙才能存活下来？难道要每天都活在债务的恐惧里？难道要时时刻刻都提防着外界随时会对他们发出什么进攻？她不想这样，更不想让周铮这样。 蒋瑶轻叹一声，再一次闭了闭眼，耳畔突然响起了那天深夜，周铮拿药的声音。 乒乒乓乓碰撞的响声，虽然极力克制，她还是听出了其中的颤抖。这样的日子，他怎么能过？非憋出病来不可。 “周铮，你回去吧。”她开口，做了决定。 江梓琳目光一变，瞳孔微微一缩，盯着蒋瑶的侧脸，几乎有些出神了。 她没听错吧？蒋瑶这是拒绝了？这可不像是蒋瑶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瑶瑶……”周铮抿唇。 高飞笑出声来，轻轻拍了拍手，伸手在蒋瑶的鼻子上轻轻一刮道：“看来我老婆还是很有魅力的，还有男人眼巴巴地追到婚礼现场来呢，这也算是给足了我面子了。好了瑶瑶，过来，该戴戒指了。” 他伸手将戒指盒给打开了，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看着周铮的眼神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蒋瑶机械地转过身去，眼神紧紧盯着手中的捧花，不敢朝着周铮的方向，怕自己现在看一眼，就会彻底溃败下来。 “这就对了。”高飞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道：“总算聪明了一回。瑶瑶，今天你前脚和这个男人踏出店门，后脚就会收到传票，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蒋瑶后背一凉，嘴里开始蔓延出无止境的苦意来。 手指被面前的人一牵，她抗拒地想要往后缩，不想碰到高飞任何一个地方的皮肤，但是高飞的力道很大，脸上虽然带着笑，指尖却要生生将她的手指夹断了一般，泛白。 他的掏出戒指，碰到了蒋瑶的无名指，一点一点朝着里面推进。 周铮的面色一片惨白，伸手想要去抓蒋瑶，“瑶瑶别这样，瑶瑶你听我说，你看看我……” 戒指又进了几分。 周铮的嘴唇已经开始发颤，突然往前一扑，腿脚已经麻了，却还是用力将蒋瑶的裙摆给牢牢抓住，抬头恳切道：“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坎都能过得去！你相信我！别这么傻！跟了他以后你要怎么办啊？他根本不喜欢你，你看看这个婚礼，和你当初幻想的那个婚礼有一点点相同的地方吗？瑶瑶，和我走好不好？我们一起走，去别的城市……” “疯了！保安！保安！快点过来！”张世梅急了，越过护栏冲上前来。 蒋瑶咬牙，被周铮拽着的裙摆仿佛能烫到自己一般，热度灼心，她低声一遍一遍道：“我不会改变主意，我也没有幻想过婚礼，你快点走……” 张世梅身后的一桌子的女人见势头不对，也站了起来，纷纷跟着张世梅一起越过白色的花海，脚步凌乱地将一地的献花踩得稀碎，嘴里也开始叫嚷起来。 “怎么回事啊！你还想抢婚不成！” “没看见新娘子不愿意啊？让你走你还不走了是吧？” “要点脸不要了！” 众人蜂拥而上，伸手去拽周铮，生生将他从台上脱了下来。 “别动他！”蒋瑶瞳孔一缩，转身要去拉周铮，手臂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攥住。 一回头，高飞的笑容就在自己眼前绽放开来，手指一凉，戒指瞬间全部进入了自己的无名指：“瑶瑶，你确定要这个时候下去吗？” 她一愣，恐惧和清醒再一次充斥着自己的心间，手也缓缓缩了回来，在空中攥紧了，颤抖着。 周铮被一群张牙舞爪的妇女给拉着，撕扯着，嘴里仍旧叫喊着什么，眼神死死钉在蒋瑶的身上，一路被人从红毯上拖了下去。 高飞眉头一皱，看着面前的场景，眼神又在其他宾客脸上扫过，也觉得这些人的行为太过粗俗，让他没脸，但此刻也不好说些什么。 一场闹剧仓皇开始，仓皇结束，大厅里突然安静了不少。 蒋瑶的愣愣的看着门外，一群人将周铮拉扯出去的时候没有将门关紧，光线透过那条门缝漏了进来，落在了地面上，尘埃攀爬而起，像希望，又像绝望。 整个礼堂都是白色的花，落在别人眼里是纯洁，落在她眼里，就仅仅是祭奠。大厅像牢笼一般锁着她的手脚，拘着她的呼吸，扼着她的喉咙，将她最后一线希望都狠狠掐灭，彻底在燃烧的心火上头浇了一盆血水，只剩下空荡荡的心口，以及压抑的情绪，仿佛永远都不会快乐了。 她好难受。 蒋瑶伸手弯下腰，大口呼吸了一瞬。 咔。 门突然响了。 她猛地转头朝着门的方向看去，门已经合上，最后一丝光线也随着那阵风而消失了。 蒋瑶揪着领口，眼泪突然爆发开来，砸在地面上，全身颤抖。 “戒指已经交换完毕！新娘感动得落泪了！”司仪瞬间接上话，笑意吟吟地对着话筒道。 高飞伸手将蒋瑶一捞，抱进怀里，随即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凉意惊人。 蒋瑶全身瘫软，眼泪布满了整个脸颊，听着耳畔的一阵又一阵欢呼声，模糊的视线掠过江梓琳和林佳仪时，只能隐约窥见两人担心而惋惜的神情。而她倚在高飞的怀里，不再挣扎。 第四百七十五章 付出代价 婚礼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蒋瑶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哭到脱力，从一开始的呜咽到最后的颤抖，江梓琳和林佳仪始终陪着她。 从礼堂出来坐上车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几人站在路边对望着，都皱着眉头，各自都有自己沉思的事情。 江顾和左昊一人一边，分别站在江梓琳和林佳仪的身侧，两对人十分惹眼，看得蒋瑶心头又是一跳。 她深吸了口气，笑了笑道：“我走了啊。” 高飞站在车前，眼神有意无意地再一次掠过江梓琳的脸，走上前来。 “江总，左总，久仰。”高飞笑着道。 左昊点了点头，江顾的眼神带着笑意看向高飞，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 高飞抿了抿唇，又道：“刚才怎么不见你们进去坐呢？” “不想。”左昊给出了十分直接的回答。他和高家几乎没有接触，凭着高飞今天的表现和人品来看，以后应该也不会有，自然不用表面客套。 林佳仪听见这一句，心里压抑着的情绪总算释放了几分，转头赞许地看了左昊一眼。 这一眼，左昊立刻勾了勾唇，显然对自己的表现也十分满意。 高飞被这话一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转头对着江顾道：“江总可是大忙人，怎么也有时间过来？未闻在业界可是个奇迹啊，短短一段时间能把公司打理成现在这样，有机会也可以合作一番，我爸最近正要找未闻谈合作，以后都是朋友，大家可以时常走动走动。” 蒋瑶在一旁冷笑一声。 江顾转头道：“未闻和谁谈合作，不是我们决定的，是对方的质量决定的。至于大忙人这一说……最近确实忙，但是陪老婆的时间总还是能挤出来的，你说我老婆的这么有魅力，要是不陪着，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盯上她了该怎么办，你觉得呢？” 他笑眯眯的一个转头，眼里的寒光瞬间迸射出来。 高飞的指尖一凉，张了张嘴，表情更加尴尬了。早就听说过江顾对江梓琳的一些事情，当时只觉得外界夸张了，没想到他今天只是多看了两眼，就被江顾给逮个正着，似乎……还生气了？ “说的是。”高飞附和道：“那……” “老婆，累不累？”江顾转头道。 高飞一滞，表情有些挂不住了——这江顾是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摇头，随即上前一步想要去拉蒋瑶的手，被蒋瑶轻轻避开了。 她叹息一句，将手缩了回来，看着蒋瑶，蒋瑶则始终低着头，没有任何回应。 “我们先走了。”高飞勉强支撑自己的表情，伸手一拉蒋瑶，上了车。 车子在几人视线中渐渐远去，林佳仪和江梓琳的眉间却始终压抑着重重的愁云。 江顾伸手，轻轻抱上了江梓琳的手臂，低声道：“放心吧，选择是她做的，她已经是成年人了。” 江梓琳目光一动，轻声叹息一句，抿了抿唇。 是啊，蒋瑶已经有为自己选择负责的能力了，这是她的选择，只不过从今天开始，她或许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许多代价。 高飞家中。 司机直接开到了高飞自己现在所住的公寓中，蒋瑶一下车便看见了这一栋单独的公寓，眼睛闪了闪。 房子不大，但是每一处的设计都十分精致，一看便知道是长住的地方。 “明天你就可以搬过来。”高飞开了门，侧身让蒋瑶进去。 蒋瑶的后背渗出了些许虚汗，抿了抿唇，走了进去。 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她想退缩也不可能，高飞不会给她机会的。 高飞转头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笑，还是一副假面，带着三分新奇，没有立刻就撕破脸。 “现在没人了，你不需要对着我笑。”蒋瑶道。 高飞伸手将她一牵，朝着前方走去，“我对着你笑也不是笑给别人看的。” “那是笑给谁看的？”蒋瑶转头，一反常态的平静。 她的脸上还有明显哭过的痕迹，眉眼都有些微红，眼皮肿胀，妆也有些花了，但是仍旧难掩精心打扮之后的小巧和精致，灯光下愈发诱人。 高飞再次笑了。 虽然蒋瑶算是江梓琳三人中最普通的一个，不过胜在身段玲珑，心思单纯，看着青涩又干净，还是很能勾起他的欲望。他既喜欢看蒋瑶故作镇定的样子，又喜欢看她柔顺模样，最有趣的就是面对自己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时的痛楚，那种表情最有意思。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应该够他玩上一段时间了。 “走吧，我带你看看房间。”高飞道，将她一扯，往前面走去。 蒋瑶不情不愿地跟上，眼神黯淡无光， 对于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 “这是卧室。”高飞推开一间配色十分干净的房间，随后又绕到了另一头，一间一间介绍，“这是书房，这两间是客房，每个周末会有朋友过来聚会，到时候比较吵，能通宵。这一件是储物间，厨房，这一间以后可以改造成我们的婴儿房，给宝宝用……” 蒋瑶顿时一阵反胃。 婴儿房……她现在就算站在高飞身边，被迫接受他妻子的这个身份，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和高飞会生育一个孩子，她就觉得十分恶心反胃。 高飞一转头，正好看见了蒋瑶的表情，笑意渐渐在唇角消失，手也放开了，转身面对着蒋瑶。 蒋瑶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他。 “别这么看我，我现在就算要做什么，也是合法合情合理。”高飞道。 这一句话一说出口，蒋瑶更加反胃。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今天晚上她什么也不想做，高飞难不成还能强迫她？ “我累了。”蒋瑶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一起洗。”高飞抬脚就跟了上去。 蒋瑶瞬间止住步子，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他的脸。 “怎么了？”高飞勾唇，“很奇怪吗？还是说……你没有和周铮一起洗过澡？” 蒋瑶的双颊立刻开始火辣辣地发烫，咬牙道：“你先。” “我觉得你还是没有捋清我们之间的关系。”高飞前进一步，突然伸手将她一搂。 蒋瑶立刻开始挣扎，完全是下意识地抗拒面前这个怀抱，他身上明明散发着好闻的味道，闯进鼻息的一瞬间却让她恶心得想要偏头逃离。 高飞一把将她抓着，一路压制，直接按上了墙，吻上她的唇瓣。蒋瑶那点力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高飞！”蒋瑶厌恶得伸手推搡，下一秒，衣服被他一扯，竟然撕下来一半。 第四百七十六章 新婚之夜 “怎么了？”高飞手指一顿，眯眼低头：“今天是新婚夜，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们会手拉手躺在床上谈天说地吧？看来周铮还真是个纯洁的好苗子，听说你在他公寓里住了几天，都这样了还没碰你？” 蒋瑶一阵发颤，听见周铮的名字，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 她受不了被另一个男人压着，还要听见他的名字，这无疑是加重她的痛苦，让她逃无可逃。 “怎么，不想听见他的名字？”高飞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笑出声来，眼神突然一狠，猛地将她一拽，扔向了沙发。 “啊……”蒋瑶吃痛地呼出声，“你干什么？” “干点新婚之夜该干的事情呗。”高飞一笑，欺身而上。 蒋瑶立刻将腿给曲了起来，咬牙瞪着高飞道：“你冷静点！” “冷静？”高飞勾唇，“你觉得我是因为不够冷静才想上你吗？这倒是，正常人的思路应该也是这样。” 这话相当于羞辱了。 蒋瑶脸色已经涨红，如果说刚才进门时觉得人生一片灰暗，现在就是绝望了。 “高飞，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改天可以吗？”她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道，收敛了自己厌恶的眼神。 “身体不舒服？” “嗯，月经来了。”蒋瑶道。 “这么巧？”高飞勾唇，再次笑出声来。 蒋瑶的头皮有些发麻，硬撑着自己的眼神，点头道：“我今天真的不方便……” “躲得了一天，躲得了一辈子吗？”高飞戏谑道。 蒋瑶突然沉默下来。 高飞说得对，她今天就算是躲过去了，明天呢？后天呢？拿月经当借口，可是月经总有结束的一天……她摇了摇头，不想再深入想下去了。她只知道，至少今天她需要缓缓，在经历了那样一场婚礼之后，她需要好好休息。 “既然知道躲不了，就不要编点谎话来骗我了。我问过你妈，今天不是你经期。”他道。 蒋瑶全身一僵，偏开了眼神。 “所以呢，反正迟早都要来的事情，还不如现在接受。”高飞的动作温柔了一些，伸手轻轻解开了她的第一个扣子，眼神*裸盯着她的手臂，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欲望。 蒋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中已然泛起了泪光。 四周的光线不亮，但是她目光中想要传达的厌恶和憎恨都一览无余，“我今天真的不想。” 高飞听着她话里的隐忍和恳求，勾唇，喉咙稍稍紧了紧，欲望更加强烈了。 就是这样，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屈服和哀求，他就喜欢这样的。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婚礼上被你的前男友大闹一气，结束之后我还热脸贴了你朋友的冷屁股，你的亲戚坐满了半个场，声音可比司仪的话筒要响亮多了……我给足了你面子，也给足了你忍耐，回到家之后你告诉我你不想尽一个妻子的义务，蒋瑶，你确定吗？”他笑着偏了偏头，脸上的冷意在瞬间迸发出来。 蒋瑶的指尖紧了紧，牙根都咬酸了，听着威胁力十足的话语，手腕突然松动了些。 随即缓缓地，一点一点拿了下来。 领口重新对着高飞敞开了，白嫩的皮肤彻底暴露在他的眼神中，他望了一眼，满意地微笑，俯身而上。 蒋瑶看着天花板，眼神渐渐涣散，手指移动到了沙发上，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另一边。 江梓琳和林佳仪道别之后，将手机拿了起来。 “周铮已经走了。”江顾握了握她的手机，截断了她的动作，十分清楚江梓琳想要做什么。 江梓琳抬眼，目光闪动了片刻道：“走了？” “对，刚才我想送他，他没让，一个人走了。”江顾道。 江梓琳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的老婆，周铮还没有看见蒋瑶婚后的生活如何，是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想不开的。而且周铮……我倒是觉得他远远比你们想的要坚强，看着闷声不响的像块石头，其实倔起来比谁都能吃苦。” 江梓琳点了点头，想想也是，便作罢了。 此时，周铮家。 整个屋子没有开灯，已经停水三天了，他没有交水费，手里剩下最后一笔钱，都花在了今天的这套西装上。江顾提出要送他西装的时候，他拒绝了，他没有钱给蒋瑶买一个像样的钻戒，也没法让蒋瑶住上大房子，但是他不想再麻烦她的朋友，至少在向她求婚的时候，身上穿的每一样东西都是自己堂堂正正赚来的，不是任何人的施舍。 但还是失败了……这样的失败虽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蒋瑶真正拒绝他的时候，心还是痛得像一把尖刀不住地在心口搅动一般，让他充斥着窒息感，喘不过气来。 现在的蒋瑶在干什么呢？ 周铮只要一想到关于这个问题的任何答案，他都会浑身一颤。 良久，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了这个出租屋里的每一个地方。 床上扔着蒋瑶喜欢的抱枕，那几天她睡不好，自己睡在她身侧也紧张，于是买了这个抱枕给她，她抱着也能睡得更有安全感。厨房里是她做饭的痕迹，桌边，浴室，甚至自己现在待的这个小小的地方，也仿佛有她的味道…… 周铮深深吸了口气，突然伸手将自己的头给捂住了，痛感不住地通过心底朝着四肢蔓延开来，针扎一般密密麻麻。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这些天不管怎样孤独和恐惧，他都一个人熬过来了，因为心底始终还存着希望，但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还因为他的鲁莽，亲手将自己最爱的人送进了地狱。 他伸手狠狠锤了一下一旁的柜子，不住地摇头痛哭，嗓子嘶哑，肝肺皆疼。 铃声突然响了。 周铮没有理会不断响起的铃声，但是情绪已经渐渐收敛了，直到铃声消失，他才收了声，大口喘息。 良久，他才颤抖着将手机拿了起来，一看，是父亲。 就在他打算将手机放下的那一刹那，手机突然再一次震动，屏幕应声而亮，闪烁不止。 周铮擦了擦眼泪，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 父亲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怎么了？” 周铮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 “你上次不是借钱吗？现在还缺不缺钱了？”父亲的声音有些苍老，开口道：“田马上就可以收了，我可以先借着，等收成的时候再给他们还上。” 父亲轻叹一句，显然也是下了决心。 周铮鼻子一酸，懊恼和后悔再一次涌上心头——父亲一辈子都是本分人，虽然从来不曾对他直接表达关心，但只要是力所能及，一定会尽全力替他做。 “没事了，都解决了。”周铮低声道。 他说着，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文件。那是蒋瑶用自己的幸福换来的文件，这么多天都压在那里，他不敢再打开。 “哦……”父亲顿了顿，随后又道：“真没事？” “真的，没事了。”周铮装作若无其事道。 电话那头再一次停顿许久才道：“好，那挂了。” “爸。”周铮开口，打断了父亲要挂电话的举动。 那头的忙音没有响起，他知道父亲在听，于是低沉而短促地重新开口：“对不起。” 很短的三个字，说完便挂了。 他欠父亲的还不了，他欠蒋瑶的还不了，现在就算是身上的债务解除了，心里的债务也注定要跟随他一辈子…… 第四百七十七章 跟着你享福 第二天。 江梓琳一早便醒了，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好，脑子里都是蒋瑶被高飞带走的画面。 “老婆醒啦？”江顾拿着铲子走了过来，铲子上还有明显的焦黑痕迹，一脸关切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江梓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站起身，拿出手机，调到了蒋瑶的电话，抬眼道：“你一早起来做什么？” “给你煎个蛋。”江顾道。 江梓琳的眼神掠过铲子前头那些焦黑的地方，忍不住笑了笑，开口道：“我们一会儿出去吃。” 江顾撇嘴，“你相信我，我肯定能成功，陶美珠女士已经远程遥控了很久了。” 江梓琳失笑，转身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满眼落进阳光的时候，心情也好了不少，嘟声在耳边响了许久，突然一空，通了。 “喂？”江梓琳诧异地一滞，没想到蒋瑶真的会接。 按照蒋瑶龟缩的性格，应该要避开她好久才对…… 下一秒，电话那头响起的声音就让江梓琳的心彻底跌落了谷底。 “喂，江小姐，我可以叫你梓琳吗？我听瑶瑶是这么叫的。”高飞道。 江梓琳皱了皱眉头，开口道：“还是叫江梓琳吧。” 高飞笑了起来，“行。瑶瑶还在睡觉，昨晚婚礼不轻松，回来又累着了，现在还没醒。” 婚礼不轻松，回来又……累着了？江梓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希望这话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但是听着高飞话里的笑意，显然就是那个意思。 如果昨天他们真的发生关系，对于蒋瑶来说，应该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等她醒了，麻烦你转告一声，让她给我回个电话。”江梓琳不打算废话，就算她要了解事情，也不该是对着高飞了解，她要听蒋瑶亲口说。 “好，你放心，瑶瑶在我这里会很好，我今天已经帮她请过假了。”高飞依旧是低声笑着：“助理的活儿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干，之后休息几天我会看看她的意愿，如果她不愿意工作，我养她一辈子。” 这本来是一句还算好听的情话，为什么到了高飞的口中就显得这样轻浮和令人作呕？ 江梓琳抿了抿唇，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将自己的情绪给压了下去，开口：“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自己商量着来，不用告诉我。待会儿她醒了记得帮我带话，谢谢。” 江梓琳说着，将电话挂了，一转头便吓一跳，正撞上江顾盯着她看的眼眸。 “老婆。”江顾眯着眼，拿着铲子指了指手机，“这男的，少跟他说话。” 江梓琳斜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从江顾身侧经过。 江顾立刻跟了上来，“昨天你在台上的时候我都看见了，那两个眼珠子简直要黏到你脸上去了……看来找个时间，我要好好招呼一下高家。” “你安分点吧。”江梓琳笑了，“现在未闻刚起步，你招呼谁呢？别理他，我只是觉得蒋瑶可惜，摊上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高飞都对她说什么了，死活不肯告诉我，这两年她的性格变化也挺大，生怕麻烦人，但是怎么也学不会强硬些。” “老婆，如果她真的需要帮忙，会来找你，相信我。” 江梓琳点了点头。 高飞家。 蒋瑶睁眼时，意识还昏昏沉沉的，眼睛一瞥窗外的天，全身酸痛，但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日头看起来不像八点钟啊……她的闹钟怎么没响？ “醒了啊。”高飞穿着西装从外面走了进来，直接从她身侧走过，开口道：“我帮你请了假，这几天都不用去了。” “请假？”蒋瑶立刻坐了起来，“高飞，谁允许你擅自动我的手机，擅自帮我做决定的？” 高飞打领带的手指微微一顿，转头微笑，像没有听见一般道：“好好休息，下午搬家公司会把你的东西都送过来，家里这些地方你就看着安置，不用问我。” 蒋瑶的手指瞬间在床单上收紧了，死死盯着高飞的脸看，气不打一处来，只想将这张脸撕碎。下体还在疼痛，昨天晚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生生被折腾了一次又一次。 高飞披上外套，朝着外面走去，“想吃什么自己买，对了。”他脚步一顿，转手在桌上放了一张卡，轻声道：“这是副卡，所有的开销可以从里面出。以后我们好好生活，我不会亏待你的，瑶瑶，我结婚前说过的所有话都算数，时间会证明一切。” 蒋瑶轻嗤一声。 时间会证明一切……时间能给她的只有折磨，再无其他。 “江梓琳早晨给你来过电话，你如果想回，就给她回一个。”高飞的声音渐渐远了，随即是轻巧的关门声。 蒋瑶听见江梓琳的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闭上眼睛往后一躺，摸出了手机。 果然，通话记录显示梓琳来电，但是是接通的状态……高飞和梓琳通话三分钟？说了什么？ 她眉头一皱，手指犹豫地在通话键处徘徊片刻，又讪讪收了回来，最终作罢。 以她现在的状态，这通电话打过去了要说些什么呢？说抱歉？还是交代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反正暂时没脸见人了，见到佳仪和梓琳也得迎接她们的怒火，这几天就躲躲吧。 蒋瑶想了想，伸手编辑了短信点击发送。 “梓琳你别担心，我没事。” 半晌，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江梓琳那边却再也没有了回复。 蒋瑶一转手，又点击了搜索栏，停顿片刻输入了“周铮”，打开他的社交圈之后看了又看。 他的状态栏已经有好几周没有更新了，上一次更新就是在她义无反顾地去帮他开店的时候，那时候两人甜甜蜜蜜，每天都开心，每天都充满了希望，所以周铮在自己的状态栏里分享了几首十分轻快的歌。 蒋瑶抿唇，退出了这个社交圈，手指一转，点到了删除好友，确认框弹出时又停住了，怎么也下不了手。 删除……删除……她在心里默念，给自己加油打气，半晌将自己憋着的气都吐了出来，点击“返回”。 还是算了……要让她真正退出周铮的生活，她做不到。以后就算是远远看着也好，不交流也好，总得让她知道周铮都在做些什么吧？这个好友删与不删，对周铮的影响不大。 手机一震。 蒋瑶轻轻颤了颤，看见屏幕上闪烁着“妈”字，头皮发紧，接了起来。 “喂，你什么时候过来搬东西？”张世梅声音很大，充斥着笑意道。 蒋瑶的火气瞬间便上来了，“你这么希望自己的女儿早点进火坑吗？” “火坑？蒋瑶你说话要凭良心的！什么火坑……你以后就知道什么地方是天堂，什么地方是地狱了！还好你昨天还算是听话了一回，你要是敢在那种地方和周铮走了，你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张世梅翻了个白眼，接着道：“你赶紧把你东西收拾收拾搬过去，高飞已经喊人来给你搬东西了，一些化妆品你得自己带，免得到时候被弄碎了，再买起来多花钱啊……” 蒋瑶听着她话里着急的意思，心里又是一沉，“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张世梅，他是不是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张世梅一听这话，高兴得连称呼也不计较了，“昨天你嫁了个有钱人的消息就传遍整个村子了！高飞送了我一个小套二，以后我也跟着你在南城享福……” 蒋瑶心一凉，摁掉了电话。 第四百七十八章 安分点 下午。 蒋瑶在连续摁掉张世梅第四十八个电话的时候，终于出现在了原来的出租屋门口。 张世梅一开门，一脸的怒气消失了大半，瞪了她一眼道：“你现在可真是能耐了！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也不接？” “没听见。”蒋瑶道，进门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张世梅在她身后冷眼看着，随后脚步一迈就跟了上来，靠在了她房间的门边，上上下下地打量蒋瑶。 “昨天晚上……” “我东西都在这儿了吧。”蒋瑶打断了她的话，看了四周一眼。 张世梅忍了忍，翻了个白眼道：“你别给我装！你的东西不在这儿还会在哪儿？有人偷了你的不成？我告诉你蒋瑶，你不想和我说你现在的生活也没关系，我就告诉你一句，你以后最好是老老实实和高飞过日子。这样的丈夫上哪儿去找？你没见你妈活了这大半辈子的，孤苦伶仃一个人，还不是担心你以后也和我一样？找个窝囊废是真的完蛋，会害了你一辈子的，我过来人，真的不骗你……” 蒋瑶将她所有的话都自动屏蔽了，一股脑地将自己的东西往袋子里装。 “你听见没？”张世梅语气缓和了一些，走上前来，耐心道：“还有你现在的工作，确实也是上不了台面，你让高飞以后怎么带着你去上流社会？大家都知道你是方念雨的助理了，对你难免看低了，到时候再说你配不上高家，本来这次咱们就是撞大运了……” 蒋瑶越听越觉得难听，皱着眉头加快了自己手里的动作，收拾完毕就朝着门外走，进了浴室，继续装台上的护肤品。 “你到底听见没？”张世梅转眼又跟着窜到了浴室门口，咬牙拍了蒋瑶一下，“你说你这个死心眼的是像谁啊！高飞对你那么好，你还不趁着现在牢牢抓住他的心？你身边遍地都是比你优秀的，你要是再这么冷着一张臭脸，还指望他一直捧着你呢？” “我从来没有希望他捧着我，烧高香盼着他出轨。”蒋瑶嘟喃了一句，装袋完毕。 张世梅急了，连续在她的手臂上拍打了好几下，怒吼道：“你这话我听听就算了！你敢拿他面前去说试试看！” “行了知道了。”蒋瑶转身出门，看了一眼屋内已经打包好的东西，抬腿朝着门外走去。 张世梅的声音依旧不依不饶地跟着她，“过两天你就和高飞度蜜月去！我已经探过他的口风了，他对这事情是有计划的！你老实点，别惹麻烦！” 砰。 门关上了。 张世梅气得抬腿要踹沙发，脚一收，又觉得有些心疼，只能作罢，嘴里骂骂咧咧地进了厨房。 脚步突然一顿，张世梅猛地眼神一亮，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高飞的电话。 不到五秒钟，手机便被接了起来。 “喂，还在忙吗？是这样，刚才瑶瑶回来一趟，妈已经说她了，她要是有什么脾气不好的地方，你就多多担待一些啊。还有，刚才我已经问过瑶瑶的意思了，她觉得南城虽然还没有入冬，但是已经有点冷了，正好可以再往南方走走度蜜月，想去海岛。你看看她，虽然嘴巴上什么都不说，但是小心思还是很明显的，她还是在乎你的。” 高飞一愣，随后勾了勾唇道：“她真这么说？” “那还有假！妈还能骗你不成？要妈说呀，现在这个时机正好是那你们巩固夫妻感情的时候，最适合出去单独待着了。她要是面子上拉不下来，还跟你犟着，妈提醒你一句，蒋瑶虽然脾气倔了点，但是非常在意她的那两个闺蜜，现在自然也是不愿意让她闺蜜知道自己过得不开心了……你明白妈的意思了吗？” 高飞瞬间笑出声来：“明白。” 门外。 蒋瑶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将自己的泪意给压了下去。从张世梅刚才的态度里已经可以看出，这个女儿她卖得十分满意，以后就算在这场婚姻里她受尽了委屈，也不会有人站在她身后无条件地支持她……甚至她只要一个地方做不好，张世梅会变本加厉帮着高飞一起欺侮自己。 她转身离开，坐上了公交，半小时之后到了高飞的住处。 脚步刚落地，便迎头撞见一张充斥着笑意的脸……是高飞。 她一顿，眯了眯眼睛，转身装作没有看见一般，和高飞错身而过。 “去哪儿？”高飞伸手一拽。 蒋瑶停了下来，转头道：“这个方向还能去哪儿？”她微微抬起下巴，指了指房子的方向，眼神里鄙夷似乎在*裸的讥讽高飞。 高飞的眉头轻轻一蹙，眉眼之间也闪过几丝不悦，随后耸肩道：“去巴厘岛的机票我已经买好了，三天后出发，你可以准备好请个假，想玩多久都可以。” 巴厘岛？ 蒋瑶面色一变，咬牙道：“高飞，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结婚当然要度蜜月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虽然我们婚礼仓促，但是这些东西还是不能免。” “我不去。”蒋瑶已经懒得再跟他废话了，甩手就想离开。 高飞力道一狠，直接将她拖了过来，脸色已经微微阴沉几分，目光也开始染上些许厉色。 “你什么意思？蒋瑶，我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你也没有必要再端着了吧？”他眯着眼睛，捏了捏她的手。 蒋瑶手腕一疼，吃痛地咬牙，火气也上来了，但心里被高飞的表情给惊到，怎么甩也甩不开。 “你放手！” “你做梦。”高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蒋瑶愣了愣，鼻尖突然一酸，委屈顿时泛上了心头，强忍着泪意转身，一步一步挣扎着朝房子走去。 “放开！我让你放开！你聋了吗！”她突然大吼一声， 猛地将高飞一推。 高飞趔趄地往后倒退，撞上了一旁的树，闷声而响。 他没想到蒋瑶会突然发疯一样，蒋瑶自己也没有想到，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几分惊愕和木然。 半晌，蒋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抿唇道：“巴厘岛我不会去。” 高飞脸上一再阴沉，最后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了，眉头也拧出了一道痕迹。 他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突然冷笑一声，抬眼看向了蒋瑶。 再笨他也该明白了，原来今天这一出就是那个老巫婆的自导自演，什么蒋瑶想去度蜜月……她这样子是想去吗？得了，他也受够了忍够了，就不信自己还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蒋瑶，机票我已经买了，你不去也得去。”高飞腔调冷了下来，连日里浮在自己唇角边的笑容也渐渐冷却，朝着蒋瑶走了过去。 蒋瑶心里一惊，被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盯着高飞道：“我如果就是不去呢？” “也行，那你就待在家里，一直待到你愿意出门为止。”高飞点了点头。 蒋瑶皱眉——他有这么好心？ 果然不到几秒钟时间，高飞再一次笑着低头：“我猜你的好闺蜜们都还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吧？我觉得作为你的丈夫，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我有这个义务把你最近的生活告知她们，毕竟你们感情这么好，不知道你的近况，她们心里也难受。你看江梓琳今天早晨还打来电话了，我找找，好像昨天我也有存她的号码……”他掏出手机，真的开始找江梓琳的电话。 蒋瑶眉眼一动，上前一把将他的手给抓住了，抿唇不语。 高飞转头，“怎么了？改主意了？” 卑鄙……蒋瑶在心里已经将高飞千刀万剐了无数次了，她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栽在这个男人手上，被他耍得团团转。他居然还有脸拿梓琳和佳仪来威胁她？ “我去，行了吧？”蒋瑶咬牙扔下一句。 高飞也轻笑出声，开口道：“这就对了。瑶瑶，你要是不想让你闺蜜知道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就给我拾掇拾掇，好好过日子，我高飞可不是把你娶回来供着的，就算我再有耐心，也犯不着天天热脸贴你这冷屁股。还有一点是我希望你明白的，既然已经嫁给我，就别想着离开，安分点，明白吗？” 蒋瑶胃里一阵翻涌，全身的不自在，转身离开。 高飞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半晌才冷哼一声，抬腿跟了上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不如回来吧 两天后。 周铮在床上翻了个身，可以清楚地听见床板响动的身影，连带着自己两日未动的骨头也咯吱作响。 他这两天不吃不喝，睁开眼看着天亮，闭上眼也入不了眠，满脑子都是蒋瑶穿着婚纱，给高飞戴上戒指的画面。这个画面如同附在他灵魂上的烙印一般，烫得他喘不过气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周铮缓缓伸手在自己的枕头下摸索片刻，将手机拖了出来，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闭眼接起。 “喂。”他声音嘶哑，自己也吓了一跳。 “喂你好，请问你是大学城这边这个牛排店的店主吗？我看你这店上面有转让的信息，现在转出去了吗？” 周铮一愣，从床上坐了起来，肚子饿得有些疼，全身也没有力气，“你要租吗？” “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就可以。你现在在附近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看。” “好，你等我十分钟。”周铮立刻道，放下电话起了身，脑子顿时一阵眩晕。 他闭了闭眼，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随手抓起一旁的面包啃了两口，才匆匆走出了门。 此时此刻他最不想做的就是去面对这个世界，但是好不容易有了一线生机，他得去拼命才行，不能就这么颓废下去…… 十分钟后。 周铮风风火火地从公交上下来，赶到了店面门口，还没走近便看见了前面站着的两人，其中一个身影格外熟悉。 他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地上前，开口叫出声：“主厨？”这是之前西餐厅的主厨，怎么会在这儿？ 主厨转头，也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好巧。” “是你要租这个店吗？”周铮犹疑道。 主厨转头看了看店，恍然大悟道：“你是店主？不是我要租，是我朋友。”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圆脸男人。 男人十分精瘦，只是一张圆脸显得富态而可爱。 “你好，是方先生对吗？”周铮上前伸出手。 “你好。”那人也伸出手来握了握。 三人很快进去将环境都看了一遍，周铮也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开店失败的原因以及店铺的租金，因为他的价格实在，再加上主厨在旁边保证了周铮的人品，方先生几乎没有犹豫，当场就定下了这个店。 出店门的时候，主厨稍稍犹豫了一下，转头对着身边男人道：“小方，你先走，我和周铮好久没见了，我和他聊聊。” “好。” 男人跨出店门。 主厨看了看周铮，指着一旁的咖啡店道：“如果现在不太忙的话，我们喝杯咖啡再走？” 周铮的眼神都不敢和主厨对视，只是匆匆点头道：“好……”随后跟着他进了咖啡店，落座。 气氛渐渐沉闷起来，主厨就坐在他对面，带着笑意凝视着他，他也十指交握地坐着，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放着上次的辞职时，主厨对他说过的话。 当时他满心踌躇，带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自信，所以才会闹到现在的惨败，就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一起丢了。他想要的事业没有了，他想要的爱情也没有了，距离上一次和主厨 见面，中间仿佛已经过儿一个世纪。 “店面为什么要租出去？”终于，主厨先开了口。 周铮吞了吞口水，嘴巴发干，“生意不好……” 主厨点了点头，随后道：“没事，你刚刚出来历练，要是什么事情都在一开始就能一帆风顺，那才是有鬼了。多积累点经验也是好事，我年轻的时候在开店这方面也吃过许多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慢慢告诉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周铮的手指缓缓放到了桌子底下，手心已经出了微汗，绞着衣角，紧张得全身都在颤动。 “没有。”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羞耻。 这两天光顾着绝望和颓废了，还没有来得及想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现在虽然没有了那一百多万的欠款和压力，但是他身上还压着父亲的钱，还压着瑶瑶给他借的那些钱，瑶瑶的朋友都是好人，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应该要想办法尽快还上，怎么可以沉溺于绝望的情绪中？ 他懊恼地皱了皱眉头，深吸口气再一次抬眼道：“我准备先去找餐厅实习，想来想去，我的火候还不到可以开店的时候，不仅厨艺不精，经验也不够，主厨你说得对，像我这样出来历练的，吃亏是一定。” “那既然要选一家餐厅，不如就回来吧。”主厨道，声音很轻，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周铮猛地将头一抬，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脸，半晌才动了动自己的嘴唇，“主厨……真的吗？” 主厨失笑，“傻孩子，当然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在这儿和你废话做什么？你天资不错，别浪费了，很多人做梦都想要有你的味觉，有这样的天赋就好好用着，不要一门心思钻研这些小店。快餐式的行业不适合你，要做就要做得多，做的精。” 周铮激动地站了起来，猛地给主厨鞠了好几个躬，兴奋道：“谢谢！主厨！谢谢你！真的谢谢！” 主厨也站起身来，开口：“这有什么好谢的，明天开始就可以过来了。” “好！” 接下来几天，周铮都卯足了劲在餐厅里工作，一来是他十分珍惜这一次的机会，感谢主厨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重新让他回来，另一个是他只要一停下来就会开始想蒋瑶，为了避免自己一门心思扑在蒋瑶的事情上，他也只能逼迫自己不停地工作和学习，几天下来居然大有进益。 第三天早晨，周铮在厨房里熬了一个通宵，正准备拼起椅子休息一下，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他擦了擦手，看向屏幕。 江梓琳。 周铮诧异地睁了睁眼，眉头一跳，立刻接了起来：“喂，发生什么事了？” 江梓琳那头一顿，“她没事，放心。” 周铮这才松了口气。他能够想到江梓琳联系自己的唯一理由，就是蒋瑶出了什么事。 “那……”他又开口，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要租店面，地点刚好也是想要在大学城那边，你的店不是还空着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今天就把你的联系方式发给他了？” “啊？谢谢啊，但还不用了，我的店已经租出去了，而且我现在重新回到原来那个餐厅上班，想积累经验之后再继续继续下一步打算。” “原来的餐厅？”江梓琳有些诧异。 “对，我碰见了原来的主厨，很幸运，他肯给我这个机会。” 江梓琳沉吟片刻才道：“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和我们说。” “放心吧。” 江梓琳挂了电话，想了想，转手给林佳仪发了消息。 “在干嘛？周铮回原来的餐厅上班了，今天如果有时间，过去看看他状态。” 林佳仪很快就给了回复：“上班？那还挺好，我以为他没有这么快调节过来，我晚上有空。” 两人约好，只等着日落。 第四百八十章 痛就忍忍 华灯初上，南城的街道上开始涌入车流，正值下班高峰期，好几条街道都开始堵塞，江梓琳提前下下班，被江顾送到了周铮所在的餐厅门口，一眼看见林佳仪的车已经等在一边。 两人下车，和江顾简单道别之后便朝着餐厅里走去。 上桌之后很快便有服务生上前点单，江梓琳扫了一眼菜单，随便点了一些，眼神朝着后厨的方向看去。 厨房里隐约看得见几个忙碌的身影，都穿着白色的统一服装，分不清哪个人是周铮。 “蒋瑶这两天联系你了吗？”林佳仪道。 江梓琳摇了摇头：“给我发了消息告诉我她很好，再也没有联系过。” “果然，我就猜到她那个性格，估计要躲我们很长一段时间了。”林佳仪撇了撇嘴，眼神朝着周围一瞥，开口：“不过高飞有意无意放出消息了，现在我们的蒋瑶妹妹大概正在巴厘岛，享受自己的新婚蜜月。” “蜜月……”江梓琳重复了一遍，轻轻叹息出声。 这样的蜜月对于蒋瑶而言，和凌迟有什么区别？ 她摇摇头，余光看见服务生已经端着菜上来了，同时道：“这是我们店里的新品，稍后主厨会来为您介绍。” 身后脚步声传来，主厨的眼神不过在两人身上已过，瞬间明亮起来，了然。 店里刚开业的时候，主厨和江梓琳、林佳仪都有过短暂的交谈，算是互相认识了，这时候两人过来这家餐厅吃饭，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江小姐，林小姐。”主持点了点头。 江梓琳勾唇一笑，“大厨生意不错。” 主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是来看周铮的吧？我去叫他。” “不用叫。”林佳仪的语气也柔和了些许，问道：“他状态还好吗？” “还不错，就是加班加狠了，他回来的这几天连睡眠时间都不给自己留，这孩子，心眼是实在了点，虽然我不清楚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感觉开店失败这件事对他影响太大了。不过现在手艺大有进步，也算是因祸得福，更有耐性了。” 林佳仪点点头道：“那就好，不用告诉他我们来过，谢谢了。” 主厨点点头，转身离开。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回头，开始动手切自己面前的牛排，“听这话的意思，周铮状态还算不错。只要不是寻死觅活，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也好，该忘的也能适当忘掉。” “结束一段感情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总得给他时间。就先放着吧，我倒是觉得高飞和蒋瑶走不远，高飞现在完全就是吊着一口兴趣，真到了一两年后，蒋瑶倔起来也像头牛似的，一个男人常年累月对着她阴气沉沉的脸，说不定自己就主动放弃了。”林佳仪道。 江梓琳笑了：“你还挺有心得，也是，过来人。” “江梓琳你找死？”林佳仪将红酒一举，作势要朝着她打过来。 江梓琳往后一退，突然将自己的肚子挺了挺，送到了林佳仪的手下。 林佳仪的动作猛地收住了，想起江梓琳怀孕的事，瞬间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去，瞪了江梓琳一眼，“你要是没怀孕，今天我都能用高跟鞋戳死你。” 江梓琳得意地挑了挑眉，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迅速吃完之后提包走人，心情和来时截然不同。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的车流，坐上了林佳仪的车，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在继续的，不管是已经裂成碎片的，还是幸福美满的……都需要一直前行，没有停下来的机会和理由。 一直到了深夜，周铮的身影还在厨房里忙碌着。 今天正好研究新菜式，所有人都走了，只有主厨和他留了下来，他帮着打下手，充当试菜员。 “累了就去休息，别死撑着。”主厨经过周铮身边，扔下了一句。 周铮摇摇头，伸手擦了擦自己的汗，笑着道：“不累。” 主厨也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随后道：“你帮我拿奶油，我煮意面。最近这手老是不得劲，拿东西都抖，看来是老了……” 周铮立刻应声，朝着冰箱走去。 意面的水已经滚沸，主厨掐着时间将面给下了，转手来接奶油，又探身去找一边的调料，手臂不小心碰到了锅的把手。 周铮回头，瞳孔突然一缩，“小心！” 他来不及思考，猛地扑上前去，一把将即将掉落下来的锅给打掉了，热水滚沸地泼到了一边，同时也烫得他低声轻轻叫了出来，浑身一个激灵。 好烫…… 主厨立刻伸手将他一抓，“你……傻小子！你怎么用手来接啊！” “没事没事。”周铮将手缩了回来，摇头轻笑着道：“就是一点小伤，过会儿就好。” “你自己看看，这像没事吗？别做了，赶紧去医院！”主厨立刻解了围裙，准备和周铮一起出门。 “真的没事，我自己去吧，今天不是还要研究新菜吗？别因为我耽误时间，我一个大男人，这点事情还是做得好的。”周铮强忍着疼痛的，看着手上已经肿起一个大泡，也害怕不及时处理会留下后遗症，毕竟他现在唯一拥有的，就只有这双手了。 主厨犹豫了一下，看着一地狼藉，又看了看周铮的脸。 新菜倒是其次，但是这么陪着，他也担心会再次刺到周铮的自尊心，想想也只能作罢，“行，那你自己去吧，包扎好了和我说一声。你这……”他轻叹一口气，感慨几分。 刚才如果不是周铮，那锅热水应该是浇到自己腿上的。那种情况下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他的本能就是用手来挡，没想到他活到这把年纪了，居然还能看见这种傻小子…… 周铮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一路上周铮都是低着头，硬撑着坐了公交，挂了急诊之后被带到了包扎室，始终没有说话。 医生抓着他的手看了看伤口，皱眉道：“这是刀伤？” 周铮点了点头道：“对，前几天被刀划的。” “怎么这么多……”医生皱眉，“本来开水烫到是小事，几天就能好，但是这开水正好浇在你还没愈合的伤口上，就有点麻烦了。” “要多少钱？”周铮抬头问道。 医生愣了愣 ，眼神定在周铮的身上，半晌道：“没多少的，挂号费加个药膏就行。” 周铮这才放下心来，局促地坐在位子上，任由医生在自己伤口上动作。 药膏贴上皮肤，冰冰凉凉的触感疼得他一个激灵，他看着这双手，心里忍不住沉了又沉。 这几天生意好，他的手大概也没法做菜了，只能在家里休息。这一闲下来，满脑子又都是蒋瑶，不知道她现在在过什么样的日子，高飞那样心思阴险的人，怎么可能对瑶瑶好…… 他一动，眼眶突然湿润了，立刻将自己的脸别到了一边，抿唇。 医生的余光瞥了一下他的动作，似乎也发现了什么，轻声道：“痛就忍忍，很快就好。” 周铮的嘴唇动了动，垂下眼眸，“谢谢。” 第四百八十一章 出国学习 几天后。 周铮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终于可以活动了，立刻请示了主厨，表明自己一定要上班。 早晨不到五点，他又是最早一个到了厨房，进去便开始熬汤做西点，吃的是自己带去的馒头，就着白开水也觉得滋味不错。 一个小时之后，主厨也到了。 “你每天都不用睡觉吗？”主厨走了进来，眼神在他的黑眼圈上打量一眼，半开玩笑道。 周铮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一声，掩下了面上的尴尬。 他不是不想睡，是不敢。他必须比别人要努力一千倍一万倍，才有可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主厨换了衣服，走了出来，眼神在他身上过了一遍，“伤好了？” “都好了，放心，一定不会影响到我做菜。”周铮立刻道。 “我倒是不担心影响到你做菜，我担心你影响到你自己……行了，先过来，我有事和你说。”他道。 周铮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嘴唇轻颤，走了过去。 主厨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是不是因为这几天受伤没法来，所以…… “放心，不是坏事。”主厨看了看他的表情，立刻重申。 周铮又重新笑了，长长舒了口气。 “是我手头有个机会，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主厨道：“出国学习两年，本来餐厅这边是打算把这个名额留给我的，但是我现在身体不行了，吃不消，也没有那么大的抱负，赚的钱呢不能说特别多，但是足够我在南城过得富足了。所以这个名额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去做吧……别担心，餐厅这边会承担所有的费用，你还年轻，也有天赋，不要浪费了。” 周铮的嘴张了张，没想到主厨要说的话不仅不是坏事，还是天大的馅饼，大到他几乎不敢相信，不敢轻易开口。 “傻了？”主厨笑了起来。 周铮的指尖开始发颤，每一个发梢仿佛都充满了电流，那一句“出国学习”，还有“餐厅承担所有费用”实在是太过诱人了…… “这不是……这不是梦吧？”周铮忍不住将手偷偷绕到了自己的腿后，掐了掐自己。 嘶……疼。 “去还是不去啊？给个准话，我今天好去回了店长。” “去！我当然去！” “两年啊，你想清楚了。”主厨又道。 这一句话瞬间让周铮冷静下来。 是啊，两年。如果是两年，瑶瑶那边…… 主厨斜眼看了看他的表情，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在南城，应该还有些羁绊吧？”那时候周铮带到餐厅来的女孩，好像一直都没有来过了，周铮开店的时候有和自己联系过，那时候在电话那一头，也是听得见一个姑娘的声音的。 周铮沉默地点了点头：“但是我……现在还没有资格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那很简单，在你做不到保护的时候，就只能成长。”主厨的表情云淡风轻，但话里蕴含的能量却是掷地有声的，“一个男人这辈子要做的不就是成家和立业两件事吗？但是你记住，谁都可以成家，谁都可以随时成家，但是只有立好了业，才能成好家。” 周铮一震，眼神飘忽了几分，始终定不下来。 主厨说得对 ，他现在留在南城也什么都做不了，反而会耽误了瑶瑶，但是光是想想离开那么远，要是瑶瑶出了什么事，他不能成为第一个到达她身边的人，他就觉得十分不安…… “主厨，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一下？”周铮小心翼翼地抬头道：“你别误会，我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只是我还有想见的人，我想见她一面，和她说说这件事，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给你两天，这两天你放假，不用过来了。” 周铮满心感动，不住地点头：“谢谢主厨！” “要想谢我，就别让我失望。”主厨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周铮捏着手，立刻换下衣服，拿出手机拨通了江梓琳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了起来。 “喂？”江梓琳的声音带着些许意外。 周铮瞬间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开了口：“你好，是我，周铮。” “我知道。”江梓琳笑了笑：“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周铮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不知道你那边可不可以联系到瑶瑶，我想见她一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 很重要的事？ “我最近也联系不到她，她和我报了平安以后就出发去巴厘岛了，龟缩着不肯见我们，所以这个忙我也许帮不上了。”江梓琳道。 周铮失落地垂了头，轻叹一声道：“那行，打扰了，谢谢你啊。” “等等。”江梓琳开口，一顿，“可以问问是什么重要的事吗？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不是需要帮忙的，只是一个决定，我不知道该不该做这个决定……主厨给了我一个出国学习的机会，但是如果我出去了，可能这两年都没法回来，我很担心瑶瑶这两年……”周铮语气中都染上了浓浓的担忧。 江梓琳动了动眉眼，有些意外，“所以你想让蒋瑶帮你做这个决定？” 周铮抿唇，“我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如果她支持我，我就去。” 江梓琳沉吟片刻，随后笑了笑道：“现在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立场给你说说我的想法，我是把你当成朋友的，不管你以后和蒋瑶怎样，我们都会是你朋友，所以以后有事情找我们也不用这样客气。高飞那边应该没这么快放手，而且蒋瑶也是铁了心要结这个婚，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这个情况，提升自己比什么都重要，你待在南城对她来说不会有什么改变，更何况还有我们，如果有事，第一时间到现场的这一定是我和佳仪，我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能听进人的心里。 周铮抿了抿唇，心里的天秤已经开始摇摆不定。 江梓琳继续道：“你别担心，蒋瑶在这里有我们照顾，我们不会让她有事。你放手去做自己的事，过好自己的人生。” 周铮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胸腔里满溢着感动，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沉重道：“谢谢。” 江梓琳道：“加油。” 周铮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厨房，脚步坚定地朝着里面走去。 第四百八十二章 你哪天舒服了 另一边。 江梓琳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许久，直到肩膀突然一沉，余光里已经多了一个脑袋，才回过神来。 “老婆，你干嘛呢。”江顾指着江梓琳的肚子道：“小家伙刚才隔空踢了我一下，我感受到了。” “隔空……踢了你？”江梓琳挑眉。 “对。”江顾点头，神情十分肯定。 江梓琳将他一推，满脸清冷淡定，“看来以后的兴趣是气功，我当年上大学就有一门选修课，以后给宝宝报这个班。” “好啊，他喜欢什么就报什么，气功练得好也算是术业专攻。” 路过的李家然双腿一软，转头盯着两人道：“我刚才没听错吧？” “怎么了？”江梓琳和江顾齐齐转头看着李家然。 李家然张了张嘴，咬牙道：“别人不都是给孩子报什么钢琴小课，美术班，书法班，写作班……你们报什么？气功班？” “气功有班吗？应该要找什么大师学吧？”江梓琳抬起头问道，微微思索了一瞬。 江顾点头：“老婆，这种事不用你来操心，交给我就好了。” 江梓琳面色露出一丝微笑，勾了勾唇，转头将注意力重新转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门外的李家然颤抖着嘴唇，转身就走，嘴里念叨起来。 “完了，孩子给这两个人养，还指不定养成什么样了……完了完了……这以后未闻里要多出一个小霸王了！” 办公室内。 江梓琳想了很久，才决定再一次将蒋瑶的电话给拨通了。 已经过去几天，蒋瑶就算是再害怕，也不该躲着她了。 “怎么了？”江顾轻声道。 “刚才周铮给我打电话，看样子是要出国学习，我觉得挺好的，他们两个现在看来是不可能走到一起，还不如将自己活好，再想对方。”江梓琳道。 “那我不行，我要先让你活好，再自己活。”江顾深情地注视着江梓琳。 江梓琳立刻伸手将他的脸一抓，推到旁边，电话的嘟声已经开始响。 她立刻微微睁眼，嗔了江顾一下，江顾突然拉开她的手，凑近到她的唇角，气息逼近，轻轻一吻便离开，抛了个媚眼之后走出了门。 江梓琳抿唇，伸手捂了捂自己发热的脸颊，转身看向了电脑屏幕。 暗着的屏幕上是自己的脸，一张带着些许赧然的极其陌生的脸……她这辈子都没有在自己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也算是被江顾逼到绝境了。 电话那头冰凉的女声开始响起，果然是没有接通。 她叹了口气，想了想，编辑好短信发了过去。 “周铮要出国了，刚才给我发了时间，一周后早晨十一点的飞机。” 信息发送成功之后，江梓琳便收回了手，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巴厘岛。 蒋瑶坐在落地窗边，外面就是海，高飞已经出门去潜水了，她迟迟没有动作，不想玩，不想吃 ，甚至不想呼吸，这个地方虽然美得不像是现实，但也冷得可怕。 手机响了。 她缓缓伸手拿了起来，有些惧怕地看了一眼，随后一愣。 出国？ 蒋瑶的眉眼终于有了些许慌乱，嘴唇瞬间惨白，盯着屏幕久久没有动作。 门突然开了。 高飞从门外进来，一眼看见蒋瑶坐在窗前，皱了皱眉头道：“你要在这里待多久？外面教练都等着，你半小时了还没有准备好。” 蒋瑶满脑子都是那条短信，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和高飞错身而过，走了出去。 高飞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转头看了一眼蒋瑶的表情，眼神从她脸上滑过，意识到了些许异样，但也没有出声询问。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蒋瑶领先许多，脚步虚浮，中间还在平地绊了一下，更加引得高飞侧目。 “蒋瑶，要是没什么事，最好别摆着一张臭脸，出去别人看着还以为我多对不起你。”高飞终于有些不耐烦道。 蒋瑶抬眼，“知道了。” 高飞一顿，侧目，“我怎么看着你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蒋瑶垂下头，但是瞬间头皮发麻，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有一个想法开始渐渐成型，生怕被高飞发现自己的状态不对，“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而已。” “不舒服？”高飞冷笑一声，“你哪天舒服了？” 蒋瑶没有回答，迅速走到了海边，在教练的指导下换上了装备，先行进入水中。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不要脸的程度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距离周铮回国的前一天，蒋瑶终于忍不住了。 高飞收到蒋瑶的短信，匆匆从海边回来，开门便道：“蒋瑶你什么意思？” “已经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月，我这几天全身酸痛，也快要来月经了，每次来月经我都要痛个五六天，要是不信，你可以问我妈。我想回去休息。”蒋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 高飞眯了眯眼睛，眼神在她的脸上梭巡一边，仿佛想要验证这句话的真实性，但是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蒋瑶从始至终就是拿着同一个表情对着自己，今天也是一样。 他也觉得没劲，每天对着这样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再对比海岛上那些俏丽的女人，他早就什么玩心也没有了。 “而且我出来玩的事情没有通知佳仪和梓琳，现在躲够了，我该回去一趟。”蒋瑶道。 高飞眼睛一转，表情突然变了变，勾唇笑了起来：“行，我和你一起回去。” 蒋瑶叠衣服的手一滞，抬了头。 高飞一脸微笑，脸上没有半点不爽的影子，几乎让蒋瑶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但是定睛一看，还是这幅表情。 他不生气？本以为临时提出要回去，高飞一定会大发雷霆，她也已经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了，没想到他非但不生气，还提出一起回去？他在打什么算盘？ “不用了，你可以在这里玩。” “一起回去。”高飞斩钉截铁，不容拒绝，伸手便将蒋瑶的腰一揽，搂到自己身前嗅了嗅，低声道：“我知道你巴不得我待在这里，这样你也好潇洒几天。怎么，想回去见你外面那个野男人？” 怀里的人突然一僵。 高飞挑了挑眉，“说中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蒋瑶将他推开，继续整理自己的衣服。 高飞冷笑，“没有是最好，就算是有，也别给我抓到。” 蒋瑶听着这话，心里微微一沉，但随即被无尽的悲伤填满——周铮要出去两年……两年，就算以后想要偷偷在远处看他一眼，也都是难事了，哪来见面的机会？何况他们不能见，她也不敢见，谁知道高飞还会对周铮做出什么事来。 她迅速将行李都装好，看了一眼窗外。 在和高飞结婚之前，她对巴厘岛充满了幻想，现在看来，连天都是灰色的。 第二天。 临近下班的时候，江梓琳和林佳仪的手机同时响了，两人拿起手机，眉头都是轻轻一震。 是蒋瑶。 “今天有没有时间，晚上见一面呀？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好久没有聊聊天了。” 江梓琳：“时间地点。” 林佳仪：“你再不出现，我们要报警了。” 蒋瑶：“哎呀，我去巴厘岛度蜜月了，太开心啦！晚上说哦！” 江梓琳看着这一行字，反反复复读着，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这是蒋瑶平时的语气，也是蒋瑶平时会说的话，但是为什么看着这样沉闷和不开心呢？ “好。”她回了一个字，收拾东西起身。 晚上七点，江梓琳和林佳仪先到了约定的地方，两人一打照面，眼神里都有了然。 “周铮什么时候走？”林佳仪道 。 “明天早上。” “难怪。”林佳仪点点头：“我们的小朋友还是为情所困呐。” “活着能不为情所困，也太难了。”江梓琳笑了笑，将包包放在了一边。 林佳仪转眼道：“你不就没有？不过江梓琳，你不会干孕期减肥这种事吧？怎么看着你越来越瘦了？” “我最近吃的东西是以前的两倍，就是不长肉，不知道为什么。”江梓琳耸肩道：“早知道怀孕还有这种效果，我就应该早要一个。” 林佳仪翻了个白眼，简直想将自己面前的叉子往江梓琳脸上飞过去，但是念在一尸两命的后果上，还是冷静了不少。 “来了。”林佳仪突然道。 江梓琳转头，眼神看着玻璃窗外出现的人，一路盯着她的脚步，微笑的表情不变。 蒋瑶一路轻快地蹦跶着，推门而入，看见她们的时候更是夸张地笑着挥手，一切仿佛和以前一样，又仿佛什么都不一样了。 “你们怎么这么早？”蒋瑶坐下来道。 “你怎么这么迟？”林佳仪反问一句，“迟到了四分钟三十八秒。” 蒋瑶缩了缩脖子，“我为了见你们，特意打扮了的。” 江梓琳立刻仔细看了看她，真的化了淡妆，不仅是淡妆，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风格，质感不错，比她从前的衣服要好看不少。 “别这么看我嘛，我真的比以前过得好，放心吧。”蒋瑶笑眯眯地道。 一句话，解释了她为什么这样做。 江梓琳在心底轻叹了一句，随后也撑起笑容：“开心就好。” “周铮明天走，你不去送送他？”林佳仪就没这么好对付了，开口便直接切入主题。 蒋瑶的脸色微微一僵，随后道：“不去。” “为什么？” “现在没有送他的理由和身份了。”蒋瑶摇头道：“我也必须向前看，必须适应自己现在的角色对不对？而且……这事情如果给高飞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 江梓琳指尖一动，“明天不见面，再见就是两年后了。” “我知道。”蒋瑶低头，“他有自己想做的事，这很好的，他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可以看出她努力地想要笑，表情却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你还是别笑了，在我们面前不需要这样。”林佳仪突然道。 蒋瑶抿了抿唇，鼻尖突然一酸，抬眼看着江梓琳和林佳仪时，只看见了两人揪心的目光，刚才强撑的笑容几乎在瞬间被击垮，但还是道：“我真的没事，现在过得很好，而且我也不想和周铮扯上什么关系了。” “没事就好，既然回来了就开始好好工作，都会好的……”江梓琳举起杯子，里面的果汁轻轻晃动着，她伸手往蒋瑶的杯子上轻轻一碰，笑容在灯光下温柔婉转起来，“吃饭吧。” 蒋瑶点点头，心里突然一定，在看见江梓琳的笑意之后便安心了不少，也举杯喝了一口。 饭后，林佳仪将蒋瑶送回了高飞的家。 蒋瑶下车挥手，转身的一刹那，笑容通通松懈下来，伸手揉了揉自己已经发酸的脸，抬腿走进了大门，在玄关低头换鞋。 客厅的灯还亮着，高飞没睡，估计在玩游戏，最近有一场电竞大赛，高飞没日没夜地玩，声音吵得她难以入眠。 脚步声在前方响起。 “林佳仪送你回来的？”高飞道。 蒋瑶动作未停，趿着拖鞋走了进去，“既然都看到了，还问什么。” “明天晚上我准备弄个局，你让你朋友来家里吃饭，我的朋友也会来，大家见一面，认识认识，以后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互相关照也好。” 蒋瑶抿了抿唇，抬了头，目光亮得像要刺到高飞的心里，手指也颤抖起来。 他还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第四百八十四章 我哪来的家啊 “不可能，她们不会来的。”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 “明天没空就改时间，该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卖给你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啊？你那些朋友精着呢，我们高家再怎么说也在南城有一定的地位，结交一下有什么不好的？你就去和他们说，只是吃个便饭，就在家里，结婚之后大家都没有见过面，一起见见。” 蒋瑶冷笑出声，气得整张脸都是通红的，却又不知道该拿什么词去骂人。 高飞打的主意就连她都看得出来，哪是为了见江梓琳和林佳仪啊？分明就是想认识江顾和左昊，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只要江梓琳来了，江顾肯定不放心，也是跟着的，左昊也是一样的。 “我说了不可能。”蒋瑶皱眉道：“你就别想着和她们结交了，他们公司里的事情多得很，没有时间和你们高家打交道。再说了，我说句实话，高家在南城排的上号，但是在江家的家门口可不一定排的上。” 高飞面色突然一沉，眯着眼睛打量起蒋瑶，“哟，你口气倒是不小啊，不就是想见见你朋友吗，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你做得出，我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跟着我一起回来也是为了这个吧？” “我们是夫妻，蒋瑶，我希望你给我好好把这句话给背熟了，烂在心里。”他说着，伸手戳了戳蒋瑶的心口，一脸厉色，目光凌厉而炽热，像要将蒋瑶的全身都给戳穿一般，“我警告你，说话还是小心点，我高家再差，搞死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还有你在外面的那个小情人，你自己说话做事也掂量着，我没那么多耐心陪着你耗。明天晚上六点，时间记着。” 话音一落，高飞转身就走，将门重重甩上了。 砰！ 蒋瑶的目光转向门的方向，表情渐渐沉了下来，鼻尖突然微酸，所有的委屈在瞬间涌上心头。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在选的时候她也想到过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这样的场景在脑中已经不止演练过一遍两遍了，以后只有更坏，没有更好，所以……她这辈子真的要这样过了吗？真的要和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吗？ 她缓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伸手抱着手臂，盯着电视出神。 第二天早上八点。 蒋瑶早早起身，换上了T恤和牛仔裤，将自己的头也用帽子和口罩裹了个严实，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连淡妆都没有化，反复在镜子面前确认了好几遍，才有勇气出门。 昨晚高飞一夜未归，也幸好是一夜未归，给了她一个难得的好睡眠。 半小时之后，蒋瑶就准时到了机场，找了一个十分不显眼的位置等着。 她知道周铮的习惯，上次周铮就是提前许久到的机场，一定要反复确认很多遍时间和行李，他才会出发。他是十一点的飞机，这时候也差不多要来了。 果然，不到几分钟，周铮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蒋瑶了一躲，朝着身侧的绿色植物后面偏了偏，咬牙看着他的身影，目光在触及到周铮脸上未刮的胡子和满脸的疲惫时，眼眶红了。 她伸手胡乱将自己的脸一擦，不愿意让模糊的视线错过周铮的每一帧画面。 周铮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转身走向了柜台，迅速办理好值机之后没有立刻去安检，而是靠在柱子旁，眼神不断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着。 蒋瑶眼神一动——他在等谁？该不会是…… 周铮不断地低头看着时间，指针在一点一点打圈移动，每一秒钟，他都感到焦灼，希望这表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直到时间临近，周铮才直起身子，再次抬眼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这一次他不满足于看了，而是抬腿走近了门，挨个沿着每一号门都转了一圈，又重新靠在柱子上等了几分钟，抿了抿唇，终于下定决心，叹了口气，朝着安检走去。 蒋瑶捂着脸，视线始终模糊着，她努力想要看清周铮的背影，但是眼泪擦了又掉，想要强忍也忍不住了，一颗一颗砸落在地，仿佛听得见声音。 等到视线再一次清晰的时候，周铮的身影已经跟着长队进去了，连一块衣角都看不见了。 她腿脚僵硬地从绿植后面走了出来，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安检的方向，心里某一块地方空洞得可怕，四周呼啸而来的风纷纷从她的胸口穿过，灵魂被顺道带走了几克。 走了……他真的走了。他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了，他去实现从前两人一起计划着要实现的东西了，那她呢？现在该怎么办……烂在这段婚姻里吗？ 蒋瑶转身，走出了门。 她不知道自己在街道上走了多久，望着人群和车流，直到天黑。灯光一盏一盏地在自己身侧亮起来的时候，她的脚步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抬头，一块酒吧的招牌就停在自己头上。 是佳仪从前难过的时候常来的地方。那个时候她经常被佳仪一个电话叫出来，就在这里陪着她整夜整夜地流泪，一声不响地喝酒。当时自己心底时常有疑惑，疑惑那样坚强的人，为什么在感情面前也显得脆弱不堪……现在她才彻底明白了。 蒋瑶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拿出手机，指尖在佳仪和梓琳的名字上滑动一下。 梓琳现在怀着宝宝，不能喝酒，也不能来这种地方的…… 她一动，按下林佳仪的头像，拨了出去。 “喂佳仪，我在酒吧，你能来陪我说说话吗？” 半小时后。 酒吧里的驻唱歌手嗓音独特，带着些许嘶哑，难辨男女，像低沉的女声，又像性感的男声。 林佳仪踩着平底就来了，这家酒吧她已经许久没有踏足，没想到连驻唱都换了风格，已然不是动感的摇滚，但这样低沉婉转的民谣却更加抓人，比喧嚣还要让人难过。 她走进门，四处扫了一眼，看见了已经醉倒在桌前的蒋瑶，面前不过放着两杯酒。 林佳仪撇了撇嘴，边走边道：“就这酒量还买醉……” 她一路走到了蒋瑶面前停了下来，伸手将她一拉，开口道：“走了，回家。” “嗯？”蒋瑶迷迷糊糊地抬头，看着林佳仪的脸，才重新松了口气，任由林佳仪将自己架在了肩头，“回什么家，我哪来的家啊……” 林佳仪的动作一僵，低头看了她一眼，承认自己被这句话狠狠戳了一下，随后抿唇将她带着，往门口走去。 第四百八十五章 找回自己 林佳仪艰难地将蒋瑶半扛进了自己的家，往沙发上一扔，脱了她的鞋之后转头，头疼地看着地上的那些脚印，叹息一句，瞪了蒋瑶一眼。 “喂，你给我醒醒，起来拖地。”她说着，轻轻踢了蒋瑶一下。 蒋瑶动了动自己的身子，眯着眼睛睁开了，仿佛是看了她一眼，又转了个身，重新陷入昏睡的状态，“我没醉……就是难过。” 林佳仪缩回了自己的脚，这回倒是真的挺相信她说的这话了。 她身上的酒味不重，毕竟只喝了两杯，度数也不深，蒋瑶的酒量算起来还是比江梓琳要好一些的，不至于烂醉如泥，但是刚才她就是连路都走不动了，现在也是叫也叫不醒。 林佳仪转身拿了拖把，用脚轻轻将门给踢上了，低声道：“还好我没把这个公寓给退了，你晚上可以在这里睡，明天一早起来再去和该解释的人解释吧，一夜未归，估计明天也够你受的了……” 蒋瑶听见这一句，终于睁开了眼，动了动身子，随后重新将眼睛给闭上了。 泪意开始翻涌。 “佳仪，好累啊。”她突然低声道。 林佳仪看了她一眼，继续拖地。 蒋瑶又动了动身子，扒拉着沙发坐了起来，头晕眼花，但意识还算是清醒，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嘴唇蠕动了片刻，“佳仪，我今天偷偷去送了周铮，没让他看见我，但是我看着他进安检的。” “我知道。” “……”蒋瑶顿了顿，迷迷糊糊转头道：“你知道？” “你去照照镜子就明白了。”林佳仪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拖完地，将拖把放到了一边。 蒋瑶费劲地撑起了自己的脑袋，低头朝着自己的衣服上一看，立刻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今天她特地穿的衣服，还有全身的打扮，手里甚至还拎着帽子和口罩，牢牢抓着，生怕被人给认出来……就算是去酒吧里买醉，她也要小心翼翼。 “其实我们都知道你什么想法，跟我们不用藏。”林佳仪在她身旁坐下了，开口：“周铮出国两年，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路应该怎么走了，你呢？你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吗？” “我没有路了……” “为什么没有？结婚就是一个女人的全部了吗？” “别人结婚也许不是，我结婚，肯定是。”蒋瑶闭着眼睛摇头，“佳仪你不明白，我每天都活在痛苦里，每天都是……我半夜醒来经常问自己，为什么躺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为什么当初要答应我妈去见高飞，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高飞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倒霉的遭殃的人总是我……” “我觉得不对。”林佳仪道。 两人沉默片刻，蒋瑶的情绪稍稍平复一些了，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转头看着林佳仪，眼神亮晶晶的，“为什么不对？” “你的人生和高飞的人生，可以分开。”林佳仪眯着眼睛，“结婚不是全部，不可能是全部。只是你现在还没有能力和他分开，等到你有能力了再看看今天的自己，就会发现是个笑话。我当初和蒋文央在一起的时候还不是一样么？我觉得世界都塌了，觉得自己遍体鳞伤，再也不可能修复了。但我还是做到了，一步一步，靠自己爬上来，今天再去回首从前，只觉得懦弱和可笑。” 蒋瑶的指尖动了动。她是经历过佳仪的那段时间的，也亲眼看着她怎么走到现在，但是……她和佳仪不一样，她没有那么优秀…… “我不是你，我做不到……” “不去做怎么知道做不到？你没有必要是任何人的影子，你就是你，你能做到的事情也许和我不一样，但绝对不会比我少。”林佳仪斩钉截铁道。 蒋瑶轻吐出一口气，往后一靠，重新回到了看天花板的姿势。 “我还能做什么？” “你和周铮不是有梦想吗？”林佳仪也靠上了沙发，目光在蒋瑶脸上扫过，“现在他从颓废里走出来了，知道要去追求自己想做的事，你也该醒醒了。就算现在做的事情不是你想做的，你也该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 梦想…… 蒋瑶动了动嘴唇。 林佳仪突然笑了笑，继续道：“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过‘梦想’这两个字了，像小学生作文似的，只有在学校里的广播稿里才能听见这种词。这个世界对有梦想的人永远不够宽容，你不够现实，就只能承担现实给你的一切。现在就是这样。当你的梦想和现实有偏移的时候，你该怎么做？是继续在黑暗里坚持，还是就这么放弃算了，把现在当成人生的终点？” 蒋瑶睁开眼，有所触动，“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问你自己。”林佳仪起身，“你自己的人生，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蒋瑶猛地站了起来。 林佳仪被她的动作惊到，皱眉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我先回去了。”蒋瑶唇角一勾，眼睛也开始发亮。 林佳仪盯着她的表情， 两秒后笑了，“想通了？” “嗯，好像有点思路了。”蒋瑶的笑意仍旧没有消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缓缓抬腿朝着外面走去。 她回忆起第一天好和周铮见面，回忆起两人一起去国外参加美食节，甚至回忆起那些开店的时光……空气中仿佛充斥着甜点的味道，她的全身都被奶油的甜香包裹着，还有面粉和水的比例碰撞、烤箱中散发出的温度有多美好……这段时间以来，因为生活的纠缠和打压，她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有多热爱美食，多享受烘焙和炙烤之后的满足感。 对，没错……她是该好好找回自己了。 此刻，高飞家。 “诶我说飞哥，你老婆今天晚上应该是没有回来了吧？” “就是啊，这都几点了，朋友没有带来不说，自己也没有回来，电话也不接……” “飞哥你行不行啊？第一次看见你吃瘪哈哈！” 周围的哄笑声传来。 众人都纷纷拿起了包准备离开，在临别之际还不忘打闹一番。 高飞虽然面上笑着，心里已经大骂出声了。 蒋瑶今晚不仅没有将江顾他们带来，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回来，他一整个晚上都活在别人的嘲笑声里！亏他已经夸下海口，说要给这些朋友一个惊喜，以后让他怎么做人，怎么混？ 高飞冷着脸将人送走了，转身刚要回去，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他眉头一皱，转了头，脸上猛地沉了下来。 是蒋瑶。 蒋瑶脚步轻快地朝着家的方向走了过来，显然也看见了高飞，想起了今天没有回来吃饭的事情，步子稍稍慢了些，最终还是从他身侧错身而过，直接进了房间。 高飞接在她身后回来了，目光盯着她的脸，冷意惊人，“蒋瑶，你很好，故意这样下我的脸是吧？” “我告诉过你她们不会来，也希望你以后能把我说的话听进心里去。”蒋瑶转头道。 她心里其实也有几分害怕的，不过一想到周铮已经出国，高飞也不可能对他怎样了，便稍稍松了口气，硬气了不少。 只要高飞没有办法伤害到周铮，他对她还能做什么？无所谓了，她已经决定只要活着一天，就要好好活。 蒋瑶想着，脚步更加轻快了，余光触及到高飞的脸色，心里也是一阵雀跃，转身走进了浴室，“哦对了，我决定辞职。从明天开始我不做助理，但不是因为这个职位让你没面子之类的荒唐理由。我要重新学做糕点。”说完，她将门关上了。 水声响起，高飞的脸色越来越沉，猛地伸手朝着茶几上一砸，桌面都震了震。 第四百八十六章 只有想不想做 第二天一早，蒋瑶就在江梓琳的陪同下去办了离职手续，正式和未闻解了约，并且获得了江梓琳的全力支持。 “我现在去学做糕点，你觉得还来得及吗？”蒋瑶转身看着江梓琳，有些不确定道。 “只有想不想做，没有来不来得及。”江梓琳伸手摸着她的肩头，将她朝着门外推去，“走吧，放心。” 蒋瑶靠着她的手臂，一路轻笑着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比前几天看着要顺眼多了。 江梓琳一直走到了门边才放了手，侧头帮她整理头发，嘱咐道：“去学东西没有关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我看你瘦了挺多。” “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蒋瑶嘟喃了一句，伸手戳了戳江梓琳的肚子，“总感觉你没有怀孕，这肚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人也比以前瘦了，哪像个怀孕的人啊……” “我已经尽力在吃了，看来营养都被这个小家伙给吸收了。”江梓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息道。 蒋瑶也笑了，随后挥手转身，“我先走了，下午就要开始上课，班已经报了，花了我这段时间所有的工资，肉疼……” 江梓琳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离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重新抬腿走向未闻的大门。 “梓琳？”一侧突然有人轻声开口，语声柔和。 江梓琳的脚步微微一顿，有些诧异地转了身，在转身之前已经将这个声音的主人认出来了——唐沁岚。唐沁岚的声音十分有辨识度，这样柔和的嗓音本来就不多见，加上字正腔圆， 和南城大多数老一辈的人不同，很是注意自己的普通话读音。 “唐阿姨……”江梓琳上前一步，有些意外。 她们在上一次的谈话之后虽然没有见面，但是经常聊天，最近因为怀孕突然，再加上蒋瑶这边的事情一团糟，所以她也一时忘了告诉唐沁岚自己怀孕的消息。 “好巧，我刚经过未闻也想来看看你，现在有时间吗，出去吃个饭？”唐沁岚道。 江梓琳回头看了一眼未闻的大门，点头道：“好。” 唐沁岚立刻笑了起来，上前带着江梓琳朝着街边走去，伸手拦下了出租车，开口道：“想吃点什么？最近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听着这话仿佛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我听说你怀孕了，怎么还瘦了点？”唐沁岚立刻就明白江梓琳的表情并给出了解答。 江梓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抱歉，最近事情有点多，所以没有通知你。” “这有什么。”唐沁岚笑了笑，车子在附近一家购物中心停了下来。 两人先后下车，朝着大厦走去，在唐沁岚的推荐下进了一家日料店，落座之后也没有过多交流，迅速点了单。 “最近怎么样？ ”唐沁岚开口道。 江梓琳想了想，“还算不错，就是身边的事情太多太杂，还没有理清楚。” “可欣最近的工作也挺顺利，她也算是遇到贵人了，能够在那样的公司里工作，之后要遇到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少。但是你别担心，她应该可以应付。”唐沁岚道。 江梓琳抿唇，突然轻笑了一声。 唐沁岚也顿了顿，眼神扫过她的脸，微微抬起了眉头道：“怎么了？” “别人大概以为我和她势如水火，就算是江可欣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唐阿姨为什么觉得我会担心她？” 她和江可欣从小到大都是以一种十分畸形的关系共处的，从懂事之后的渐渐分离，身边几只有江顾可以理解她的这种感受了。说是厌恶，确实是说不上的，但是若说是关心……又好像没有形容到点子上。 唐沁岚失笑，“因为她是这样的，所以我下意识觉得你也是一样。别看那孩子面上和你大吵大闹的，什么事都要掺一腿，恨不得把你害得千万人唾骂才好，其实每一次只要出现有关的新闻，她比谁都要冲到前面，看完热闹再数落两句。” 江梓琳眉眼一动，有些诧异。 饭很快上来了，江梓琳点了两份，每一份都十分足量，看得唐沁岚也是微微一愣，“我刚才还担心你是不是吃不下东西，现在终于放心了。我当初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吃得多，但就是不见胖，孩子出来还是健健康康，不用担心。” 江梓琳点了点头，心里突然有种十分奇异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真实地想象到唐沁岚怀孕的样子，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她的母亲，是那个十月怀胎拼命生下她的人。 “但是可欣那边……阿姨能求你件事吗？”唐沁岚道。 “好。”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关注一下她。其实以她的能力是不可能有这样好的机会的，我怕她被有心人利用了，她有时候很难分辨好坏，你多多提点。” 江梓琳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头。 她倒是想要提点，也要江可欣能够接受才行……就怕江可欣最后一点理智都因为她给消磨光了，那才是最可怕的，一旦江可欣想要和她对着干，一头热的时候什么都无法分析，到时候祸害到的不只是她自己。 一顿饱餐过后，江梓琳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正是江顾幽怨的语气，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还要多久。 江梓琳迅速回了消息，笑容被唐沁岚瞥到，唐沁岚立刻站了起来结了账，转头开口：“我们回去吧？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你现在应该是整个未闻的重点保护对象了。” “没这么夸张……”江梓琳笑着， 跟上唐沁岚的脚步，上车朝着未闻的方向开去。 下了车，江梓琳低头对着窗户摆了摆手道：“过几天我和江顾去看找你聊聊天。” “好，到时候想吃什么菜告诉我，我做给你吃。”唐沁岚眼里的笑意加深了。 江梓琳点头，目送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才轻轻松了口气，转身进了未闻。 第二天一早，蒋瑶就在江梓琳的陪同下去办了离职手续，正式和未闻解了约，并且获得了江梓琳的全力支持。 “我现在去学做糕点，你觉得还来得及吗？”蒋瑶转身看着江梓琳，有些不确定道。 “只有想不想做，没有来不来得及。”江梓琳伸手摸着她的肩头，将她朝着门外推去，“走吧，放心。” 蒋瑶靠着她的手臂，一路轻笑着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比前几天看着要顺眼多了。 江梓琳一直走到了门边才放了手，侧头帮她整理头发，嘱咐道：“去学东西没有关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身体，我看你瘦了挺多。” “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蒋瑶嘟喃了一句，伸手戳了戳江梓琳的肚子，“总感觉你没有怀孕，这肚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人也比以前瘦了，哪像个怀孕的人啊……” “我已经尽力在吃了，看来营养都被这个小家伙给吸收了。”江梓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息道。 蒋瑶也笑了，随后挥手转身，“我先走了，下午就要开始上课，班已经报了，花了我这段时间所有的工资，肉疼……” 江梓琳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离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重新抬腿走向未闻的大门。 “梓琳？”一侧突然有人轻声开口，语声柔和。 江梓琳的脚步微微一顿，有些诧异地转了身，在转身之前已经将这个声音的主人认出来了——唐沁岚。唐沁岚的声音十分有辨识度，这样柔和的嗓音本来就不多见，加上字正腔圆， 和南城大多数老一辈的人不同，很是注意自己的普通话读音。 “唐阿姨……”江梓琳上前一步，有些意外。 她们在上一次的谈话之后虽然没有见面，但是经常聊天，最近因为怀孕突然，再加上蒋瑶这边的事情一团糟，所以她也一时忘了告诉唐沁岚自己怀孕的消息。 “好巧，我刚经过未闻也想来看看你，现在有时间吗，出去吃个饭？”唐沁岚道。 江梓琳回头看了一眼未闻的大门，点头道：“好。” 唐沁岚立刻笑了起来，上前带着江梓琳朝着街边走去，伸手拦下了出租车，开口道：“想吃点什么？最近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江梓琳看了她一眼，听着这话仿佛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我听说你怀孕了，怎么还瘦了点？”唐沁岚立刻就明白江梓琳的表情并给出了解答。 江梓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抱歉，最近事情有点多，所以没有通知你。” “这有什么。”唐沁岚笑了笑，车子在附近一家购物中心停了下来。 两人先后下车，朝着大厦走去，在唐沁岚的推荐下进了一家日料店，落座之后也没有过多交流，迅速点了单。 “最近怎么样？ ”唐沁岚开口道。 江梓琳想了想，“还算不错，就是身边的事情太多太杂，还没有理清楚。” “可欣最近的工作也挺顺利，她也算是遇到贵人了，能够在那样的公司里工作，之后要遇到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少。但是你别担心，她应该可以应付。”唐沁岚道。 江梓琳抿唇，突然轻笑了一声。 唐沁岚也顿了顿，眼神扫过她的脸，微微抬起了眉头道：“怎么了？” “别人大概以为我和她势如水火，就算是江可欣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唐阿姨为什么觉得我会担心她？” 她和江可欣从小到大都是以一种十分畸形的关系共处的，从懂事之后的渐渐分离，身边几只有江顾可以理解她的这种感受了。说是厌恶，确实是说不上的，但是若说是关心……又好像没有形容到点子上。 唐沁岚失笑，“因为她是这样的，所以我下意识觉得你也是一样。别看那孩子面上和你大吵大闹的，什么事都要掺一腿，恨不得把你害得千万人唾骂才好，其实每一次只要出现有关的新闻，她比谁都要冲到前面，看完热闹再数落两句。” 江梓琳眉眼一动，有些诧异。 饭很快上来了，江梓琳点了两份，每一份都十分足量，看得唐沁岚也是微微一愣，“我刚才还担心你是不是吃不下东西，现在终于放心了。我当初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吃得多，但就是不见胖，孩子出来还是健健康康，不用担心。” 江梓琳点了点头，心里突然有种十分奇异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真实地想象到唐沁岚怀孕的样子，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她的母亲，是那个十月怀胎拼命生下她的人。 “但是可欣那边……阿姨能求你件事吗？”唐沁岚道。 “好。”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关注一下她。其实以她的能力是不可能有这样好的机会的，我怕她被有心人利用了，她有时候很难分辨好坏，你多多提点。” 江梓琳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头。 她倒是想要提点，也要江可欣能够接受才行……就怕江可欣最后一点理智都因为她给消磨光了，那才是最可怕的，一旦江可欣想要和她对着干，一头热的时候什么都无法分析，到时候祸害到的不只是她自己。 一顿饱餐过后，江梓琳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正是江顾幽怨的语气，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还要多久。 江梓琳迅速回了消息，笑容被唐沁岚瞥到，唐沁岚立刻站了起来结了账，转头开口：“我们回去吧？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你现在应该是整个未闻的重点保护对象了。” “没这么夸张……”江梓琳笑着， 跟上唐沁岚的脚步，上车朝着未闻的方向开去。 下了车，江梓琳低头对着窗户摆了摆手道：“过几天我和江顾去看找你聊聊天。” “好，到时候想吃什么菜告诉我，我做给你吃。”唐沁岚眼里的笑意加深了。 江梓琳点头，目送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才轻轻松了口气，转身进了未闻。 第四百八十七章 战友 第二天，梅肌公司。 咚咚两下敲门声过后，蔡阳推门走进了林佳仪的办公室。 “林姐。”她边开口边抬眼朝林佳仪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张嘉伟也在，略微犹豫之后，走过去说道：“我打听到安姿的发布会内容了。” “哦？”林佳仪看着她，起了几分兴趣，“说说看。我很期待王磊这次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除了一些基本的折扣活动以外，发布会当天他们会邀请人气偶像周向晨参加。”蔡阳汇报道：“虽然消息还没正式发出，但基本已经被我证实了。” “周向晨？”张嘉伟思考片刻，随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怪不得最新播出的一期《我们的旅行》里面，周向晨会不着痕迹地向观众安利安姿的产品。” “《我们的旅行》？”蔡阳挑眉看了他一眼，似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会对这种休闲的综艺节目感兴趣。 张嘉伟轻咳一声，很快转移了话题，“周向晨最近的热度是还不错，但同期胜过他的人也有不少，比如方念雨和席雨燃二人。” “对啊。”蔡阳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转头对林佳仪道：“林姐，方念雨和席雨燃不是江小姐公司的艺人吗？如果我们能邀请他们其中之一出席发布会，热度上肯定能够盖过安姿。” “这点我之前有考虑过，毕竟新产品的代言人还没正式确定下来。”林佳仪道。新产品的受众群体主要为低于三十岁的成年女性，而方念雨各方面都十分符合代言人的条件，“具体合作细节我还需要跟未闻那边详谈，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就由我来负责吧。” 听她这么一说，蔡阳和张嘉伟不由面露喜色，也对接下来两家公司同时召开的发布会越发期待起来。 下班后，林佳仪特意去了未闻一趟。恰巧方念雨和席雨燃今日下戏得早，两人都在公司。 得知林佳仪的来意，一旁的方念雨首先不淡定了，“周向晨答应给安姿站台？”她起身走到了江梓琳和林佳仪的面前，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向晨正好跟安姿臭味相投了。” 江梓琳无奈地笑看她一眼，“所以你想怎么做？” 方念雨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了，“周向晨现在处处跟我和雨燃对着干，我们又怎么能怯阵呢。”她转眸看向林佳仪，十分干脆地道：“林经理，我答应做你新产品的代言人。不仅这样，这次发布会我会跟雨燃一起出席。”说完，她默默地给沙发上的席雨燃丢过去一个眼神。 席雨燃一顿，随后点头“嗯”了一声。 得到他的回应，方念雨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几分。 “太好了。”林佳仪见事情这么快速就有了结果，也勾唇笑了起来，看向方念雨和席雨燃道：“谢谢你们。” “我们是战友，哪还需要客气？”方念雨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林佳仪立刻反应了过来，随后便是一笑，转头对江梓琳道：“梓琳，合同我明天发给你，没问题的话咱们开始走签约流程。” “好。” “送送我？”林佳仪微微挑眉，站了起来。 江梓琳明白她还有话要说，点点头，跟她一起朝着门口走去。 “瑶瑶离职了？”林佳仪开口。 江梓琳“嗯”了一声，“昨天她来了公司，状态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不少，说是找到了努力的方向，想要学习做糕点。” 林佳仪感慨地笑了一声，“那就好。”她简单地提了一下蒋瑶喝醉那天发生的事，“我本以为她清醒后又会再一次选择逃避，是我小看她了。”能让懦弱的人变得坚强，这个代价何其大。 …… 发布会当天。 安姿这次彻底跟梅肌杠上了，不仅新产品的类型相似，连发布会的内容也相差无几。 “展台布置得怎么样了？昨天的问题解决了吗？”王磊边走边问周婷。 “解决了。”周婷顿了一下，随后又柔和了语调开口：“王主管，这次我们请来了人气小生周向晨展台，活动力度又那么大，你就放心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林佳仪的本事。”虽然王磊跟林佳仪一直处于对立面，但从不看轻敌人，而且这次她一离开安姿就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更是不容小觑，“今天的发布会结果不出来，我的心一直都是吊着的。” 不就是一家不入流的美妆公司吗？ 周婷心里不以为意，面上却不显，点开手机上的直播间看了眼数据，随后立刻笑道：“王主管，你看。” 王磊脚步一顿，接过了她的手机。 周婷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公司的发布会还没正式开始就吸引了五十多万人的关注。这真是一个好兆头。” 王磊的眼睛定在屏幕上看了几秒，目光中忍不住流露出几丝得意，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问道：“梅肌那边不是也要弄直播么。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刚才看了，不过才几千人关注。” “几千人？”王磊皱眉，直觉这事有点诡异。 周婷却道：“我们这次邀请周向晨参加发布会全程都是保密的，公司也没几个人知道，所以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藏了杀手锏吧。” 闻言，王磊渐渐按下了心里的疑惑，跟随周婷一起入了观众席坐下，等待发布会开始。 两人拿着自己的手机分别关注着两家公司直播间的数据。一直到发布会进行了半个小时，梅肌那边也没好转。王磊盯着屏幕，面上闪过一丝喜色，转头问周婷：“周向晨那边没有意外吧？” “人已经在后台做准备了。”周婷扫了眼时间，“按照流程，周向晨还有五分钟登台。”她望了一眼舞台那边，主持人正娴熟地引导着话题，就算周向晨还没出现，直播间的气氛也足够热烈。她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得到他上场后观众们的激动程度了，到时候直播间的人气肯定还会大涨。 “非常好。”王磊难得夸赞了她一句，心里不禁开始期待彻底击败林佳仪那一刻的到来。 第四百八十八章 成败 事情的走向果然如两人所料，周向晨一出现，现场的观众就猛地爆发出一阵阵尖叫，气氛正式被推向了*。 “是周向晨！啊啊啊，他怎么会来！” “我有个闺蜜是周向晨的粉丝，不行，我得马上通知她过来……” “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王磊听着观众们的说话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直播间的人数，只花了短短十分钟，人数就从五十万左右直接增长到了一百多万。再一对比梅肌那边的惨况，他眼里的得意之色都快要满溢出来。 “王主管，我们赢了。”周婷见机说道。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请客，好好庆祝一下。”王磊笑道。 周婷“哎”了一声答应下来，正要说话，眼睛却突然定在屏幕上不动了。 王磊察觉到她的异样，眉头微皱，“怎么了？” 周婷吞吞吐吐地道：“情情况……好像有变。” 王磊一听，立刻神色紧张地伸手夺过了她的手机，只见梅肌本来才一万出头的观看人数瞬间就暴涨到了十几万，甚至以每秒几万的人数增长着。他面色一变，这才发现了刚才一直被他忽略的一点--刚才一直只有主持人的舞台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人，而这两人正是这段时间大火的方念雨和席雨燃。 周婷凑近了一看，脸色也跟着变了，“方念雨和席雨燃怎么会突然出现？”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犯蠢了。这两个人当然不可能是突然出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林佳仪早就邀请了他们。 两人说话的空档，直播间的人数却还在一直增加。不一会儿就赶超了安姿这边，一下子跳到了五百多万的关注人数。 王磊捏着手机，咬牙道：“梅肌那边一定是做了弊！就算这两人热度足够，但怎么可能超出周向晨这么多……” 周婷神色讪讪，没有说话。 而周围的观众很快告诉了他答案。 “卧槽！方念雨和席雨燃参加了梅肌的发布会！” “这两家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发布会的内容神神秘秘的，只说有惊喜却不告诉大家是什么。早知道我就去梅肌那边了，我可一直都是‘雨燃’组合的粉丝。” “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听说梅肌的发布会还要持续半个小时……” “走走走，我们去那边。” 随着声音落下，不少在场的观众都陆陆续续起身离开。到了最后，现场只剩了不到三分之二的人。 现在不仅是王磊和周婷了，台上的主持人和周向晨都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特别是周向晨，差点没有管理好表情，当场失态。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王磊全程提心吊胆，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好在后面的活动还比较顺利，而且因为安姿这个品牌的影响力比梅肌的广，一天统计下来，安姿新产品的销售量远远超过了梅肌那边。 送走了周向晨后，周婷发现王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快，于是走过去讨好地笑道：“王主管，发布会的人气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重点只在于销量。你瞧，就算林佳仪她请了人气再高再大牌的明星站台，这最终还不是输给我们了吗？” 王磊听了神色稍缓，小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看着她道：“就你嘴甜会说话。”他掏出手机来拨出了一个电话，等待接通的同时摆手示意她继续去处理后续事宜。 周婷走了没几秒，电话就通了。 王磊立即笑了起来，对着手机另一边的人道：“林主管。”话出口，他似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不紧不慢地改了口，“瞧我这嘴巴，你现在已经升职了，该叫你林经理才对。” “有屁快放。”林佳仪毫不客气地吐出四个字。 王磊被她一噎，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但想到新产品的销量，转瞬又有了底气，“林经理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我这边邀请了周向晨，你那紧跟着就请了方念雨和席雨燃。不过可惜了，你的动作再大，但目前看来，效果似乎不大好啊。” “你认为自己赢了吗？”林佳仪冷笑一声。 “销量为王。”王磊也笑，“林经理连承认失败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王磊，这才不过过了一天，你少得意。”林佳仪气定神闲地道：“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说完径直挂了电话。 林佳仪刚把手机拿离耳边，蔡阳和张嘉伟就过来了。他们俩看到林佳仪的神色便大概猜到了一些。 蔡阳有些担忧地道：“林姐，这是目前为止统计出来的数据。我们跟安姿相比……落后了一大截。”她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给了林佳仪。 林佳仪扫了一眼屏幕，没有太将这个结果放在心上，“安姿这么多年以来毕竟积累了不少的老客户，这在我的预料之中。”她说着将平板还给了蔡阳，一抬眼发觉张嘉伟神情犹豫，于是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张嘉伟微皱着眉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林佳仪示意他说下去。 “我还在安姿的时候曾经跟王磊负责过新产品的项目，其实当时新产品研发出来并不完美。”张嘉伟道：“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或许他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法。” “有瑕疵？”林佳仪挑眉。 张嘉伟一顿，随即点头“嗯”了一声，“具体是什么，王磊没有让我知道。”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林佳仪若有所思地一笑，“那就有趣了。” 处理完发布会的事情没多久，林佳仪接到了左昊的电话。 “忙完了？” “嗯。”林佳仪坐进车里，问他：“你呢？” 低沉的嗓音传进了她的耳朵，“我今天不加班。” 林佳仪下意识瞟了眼腕表，随后勾唇道：“那我来找你。” “好。” 两人约定好后便结束了通话。 林佳仪系上安全带正准备启动车子，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拿过了副驾驶座位上的提包。她从里面掏出化妆品给自己简单补了个妆，这才驱车朝左昊的公司开去。 第四百八十九章 瞒而不报 林佳仪到达宝拉公司时，左昊还在批阅文件。 似是听到了响动，左昊突然抬眸朝她这边看了过来。一见是她，本来冷厉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不少，开口道：“等我几分钟。” “好。”林佳仪随口应下，转身朝一旁的沙发走去。 刚坐下没一会儿左昊就过来了，挨着她坐下后，伸手递给了她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林佳仪微讶，眼神一转，跟他幽沉的双眸对上，“这是礼物？” 左昊点头。 林佳仪勾了勾唇，“谢谢。”说着，她已经动手拆开了盒子。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她微微一愣，动作也跟着停住了。 “喜欢吗？”左昊盯着她，似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个反应。 林佳仪抿了抿唇，将东西拿了出来。是枚戒指，虽然样式简单，但造型别致，一看就不是凡品。 半晌，她才声音微哑地开口：“怎么会想起来送我戒指？” “这是我当初就给过你的承诺。”左昊道。 承诺？ 林佳仪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她当初怀孕的时候。那段时间左昊曾不止一次向她提过结婚的事，可都被她找了各种理由敷衍了过去。当初是她下定决心要当一个单亲妈妈，排斥结婚这件事，但现在呢？ “我……”她动了动嘴唇，一时间却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清楚了。 左昊接过了她的话，“这个承诺随时有效。” 林佳仪一震，缓缓抬眼看着他，这才惊觉左昊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发生了改变。明明同样是英气逼人的面庞，同样是话少的性子，但眼神和举止却和以前不一样了。 而这份特殊……是属于她的。 想到这，笑容不自觉地漫上了她的嘴角。 “谢谢。”她看着他，笑着开口，“我很喜欢。” ……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王磊密切关注着安姿和梅肌的新产品销量。看到安姿一天天胜过梅肌，他喜不自胜，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在朝他招手。 他将手机放在一边，想了一下后抬眼对站在办公桌前的周婷说道：“你今天辛苦一下，把花都系列的产品报告重新整理一下交给我。Boss最近很重视这个系列的发展情况，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好的，王主管。”周婷应下后便出去了。 然而还没过去几分钟，她又急急忙忙地冲进了他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道：“王主管，不好了！销售部那边交上来的最新统计报告显示我们收到了百分之四的客户投诉，基本都是在说用了我们的新产品过敏。” “什么？”王磊猛地站了起来，紧皱着眉头道：“给我看看。” 周婷赶紧将报告拿给了他。 王磊快速翻看着报告，目光最后停留在收集客户意见那一页上，手指慢慢收紧，揪皱了纸张。 周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王主管，新产品有问题。你看这……”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王磊狠狠一瞪，剩下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什么有问题？”王磊神色一狠，将报告一把塞进她怀里，冷哼一声道：“不过才百分之四的投诉率，这算得了什么？不管是再好的护肤品，哪有客户用了都满意的？” 周婷心里一惊，已然猜到了他的打算。 果然，下一秒王磊接着道：“你去跟销售部的主管打声招呼，重新做一份报告上来。这份不能让Boss看到。”他话语一顿，“这个项目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吧？”说到这，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但是……”周婷仍然有些担心，“万一后面还有客户投诉怎么办？” “比起这莫须有的猜测，你还不如花心思想想怎么才能赢过林佳仪那女人。”王磊不耐地说完这句，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着“Boss”的备注，摆手示意周婷出去，而后接通了电话。 “Boss。”他的语气瞬间转为恭敬。 “新产品的销售情况怎么样了？”Boss带笑的声音响起。 王磊一顿，随后笑道：“就目前而言，反响比上一次推出的新品要好些。具体的报告我一个小时以内发送到你的邮箱。” “不错，这段时间辛苦你了。”Boss道。 “在其位谋其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王磊丝毫不敢邀功，将姿态放得很低，“我心里一直都感恩Boss给我的机会。” Boss似乎被他的话给取悦了，低低笑了一声，和他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通话一结束，王磊脸上的笑容立刻被严肃取代。他一刻都不敢多耽搁，即刻出去叫周婷加快速度修改报告去了。 直到王磊将报告成功发送到Boss的邮箱，他才终于有时间喘口气。 两人静静等了一会儿，见Boss一直没有回复，悬着的心不由得被吊得更高。 “你先去吃饭吧。”王磊看了眼时间，转头对周婷说道。 一直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周婷点了应了下来，并道：“王主管，我待会儿把午饭给你打包回来吧。” 王磊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去吧。” 哪知周婷刚走到门口，又被王磊给叫住了：“等等，Boss来邮件了！”他握着鼠标点开了邮件，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是屏着呼吸看完邮件的内容。 周婷走过来一眼扫完，顿时喜上眉梢，“王主管，恭喜你了。” 王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似还处在梦中，表情呆愣。从他进入安姿这个公司以来就处处受到林佳仪的压制，做任何事都没有她完成的出色。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上司夸赞的话语了，这还是Boss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夸奖他并支持他的工作。 想着，他突然冷笑一声，眯眼道：“林佳仪那女人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吗，我就等着看她这次还能拿什么跟我斗。” 另一边，梅肌公司。 林佳仪召开了紧急会议。 员工们见她神情严肃，也都微低着头不说话，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刚收到消息。”林佳仪开口，右手搁在办公桌上，食指轻点，“安姿那边已经开始加产新产品。” 这句话一出，员工们顿时惊诧地面面相觑。 第四百九十章 人命 林佳仪扫了几人一眼，语气平静：“大家不要慌，项目还是按之前的推广计划执行。”她看向对面的蔡阳，“广告制作得怎么样了？” “已经拍完了。”蔡阳答道：“现在到了后期阶段。江小姐那边说这个星期就能出成片。” 林佳仪点点头，而后对着几人道：“蔡阳和张嘉伟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做事吧。” 话落，会议室里很快就只剩下林佳仪、蔡阳和张嘉伟三人。 蔡阳和张嘉伟都是从安姿跟过来的，关系跟林佳仪最亲近，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见人一走，蔡阳立刻便道：“林姐，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光靠用户口碑恐怕赢不了安姿。” “口碑是慢慢积累起来的，急不得。”林佳仪神色不变，“暂时的领先算不了什么。”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挑眉看向了张嘉伟：“对了，安姿那边最近有没有其他动静？” 张嘉伟点头，“有一个疑点，但或许是我太过敏感了。” 蔡阳好奇道：“是什么？” “据我拿到的销售报告来看，安姿曾经收到过不少客户的投诉。这个数据偏高于正常范围。“张嘉伟皱了皱眉头，“所以按理来说，作为公司应该第一时间回收产品查找问题，而不是量产。” 蔡阳一惊，“你上次说安姿的新产品有瑕疵，他们该不会还没解决吧？” 林佳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她沉思片刻，开口道：“这的确像王磊会做出来的事。”为了一己之私而损害公司的利益，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嘉伟道。 林佳仪若有所思地吐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蔡阳和张嘉伟对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果王磊真的发现了问题却瞒而不报，根本无需他们动手，他自己都会自尝恶果。 另一边，皇冠公司。 周向晨边走边听经纪人念着行程安排。 “下午两点有个综艺采访，时长为半个小时……”经纪人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接着一转：“安姿那边联系我了，说是想要你当他们新产品的代言人。” “推了。”周向晨一脚踏入电梯，想也不想地便道。 “可是他们给出的酬劳很可观。”经纪人还想再劝。 “他们给你塞了多少好处费？”周向晨不耐地转头，盯着经纪人看了几秒，面色转冷，“上次的账我还没有跟你算。方念雨和席雨燃突然参加活动你怎么没有事先打听清楚？”害得他出了那么大的丑，到现在他心里的气还没消呢。 “我……”经纪人刚开口，电梯门突然开了。 周向晨眼神微抬，在门口站着的女人身上掠过，随后不感兴趣地移开。 倒是经纪人笑了起来，主动对女人打招呼道：“江小姐，好巧。” “是啊，真巧。今天你们不用出通告吗？”女人正是新进皇冠不久的江可欣。她笑着走进电梯，随口问了句。 经纪人在公司曾和她打过几次照面，听说她进公司是因为跟高层有特殊关系，所以免不了更客气几分，“公司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 江可欣笑眯眯地点头，没再搭话了。 电梯很快到了。江可欣走出电梯后径直朝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走去。门推开，她看到里面背对着她的江如言，眼神瞬间柔和了不少，走过去轻声道：“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江如言转过身来，唇角轻挑。 “恭喜你在皇冠有自己的办公室了呀。”江可欣看着他，娇娇一笑，“虽然你只是个小股东，但难得公司对你这么好。” “满足吗？”江如言问她。 江可欣笑了一下，“如果我说‘不’的话，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个贪婪的女人？” “这不叫贪婪。”江如言伸手将她的手指轻轻一拉，后又顺势握住了，低声笑了句，“我喜欢有野心的女人。” “你这人……”江可欣嗔了他一眼，后面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 “我约了邱总过来。”江如言道。 “你们是要谈正事吧？”江可欣体贴地道：“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不用。”江如言狭长的眼睛微眯，牵着她走到了一旁的会客区坐下。 邱石走进来看到他们这么亲密地坐在一起，眉微微一挑，却装作没看到一般，坐下后对江如言笑道：“如言，新办公室还喜欢吗？” “不错。”江如言微微一笑，“邱总费心了。” “你喜欢就好。”邱石说完这句，接着就提到了正事，“方念雨和席雨燃我都派人去查过了，两人身上都没有黑点，要想从他们的身上下手有点困难。” 方念雨和席雨燃？ 江可欣心里微惊，下意识看了旁边的江如言一眼。原来她之前的感觉是对的，如言真的跟江家有仇，而且一直想要对付他们。 “我知道了。”江如言笑着，嗓音微沉，“如果他们真的不堪一击那才让我失望，游戏就得好好玩，这样才有趣。” 邱石走后，江可欣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如言，你跟江家到底有什么仇啊？” 话一出口她便对上了江如言突然看过来的眼神，身体随之一僵，许久未曾有过的害怕情绪再次在心底浮现，道歉的话无意识地便说了出来：“对不起……”她语气微低，“我只是想关心你。” “没事。”江如言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江可欣神色讪讪，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起身道：“我出去做事了。” “生气了？”江如言一把拉住了她。 江可欣咬唇，“没有。” “还说没有。”江如言轻笑一声，将她扯下来重新坐下，凑过去盯着她的脸，笑声放大，“没有生气的话，眼眶为什么会红？” 被他这么一说，江可欣委屈的情绪不由得被放得更大了，抬手抹了一下眼睛，闷声道：“我一直认为虽然我们的距离很远，但我想靠近你的话，每天多了解你一些就可以了，可我刚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而已。”他连了解他的机会都不给她。 “不是自作多情。”江如言凝视着她，“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就算说出来你也可能不会信我。” “怎么会？”江可欣毫不犹豫地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那好，我告诉你。”江如言轻声开口，只有两个字：“人命。” 人命？ 江可欣眉头一蹙，陷入了沉默。 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江如言将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起来，递给她，说道：“你的电话。” 江可欣伸手接过，瞟到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直接按下了挂断键，道：“打错了。” 江如言盯着她缓缓一笑，没说什么。 第四百九十一章 无故惹事 午后，江梓琳端着牛奶从卧室中出来，转头看了一眼贴在门口的食谱，上面详细写着一天需要补充的能量。 “老婆，想吃什么？”江顾习惯性地问了一句，走上前来。 江梓琳指了指食谱道：“我正在看。” “不用看了，医生说宝宝很健康，不用忌口，但是不能多吃。但是老婆，怎么你肚子总不见大呢？”他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江梓琳的肚子。 江梓琳低头一看道：“其实已经有变化了，这里。”她指了指小腹中心，“比以前凸出来了一点。” 不过现在一想，凸出来的地方不一定是宝宝在长大，有可能是她最近吃太多胖的，偏偏一吃完，江顾就纵容自己横七竖八地躺着，俨然成了一个人肉靠垫，想怎么躺就怎么躺，当然要积食了。 “今天不是有个合约要签，你怎么没有去公司？”江梓琳道。 未闻前期所有的合约都是江顾出面，只有她知道江顾有多看重这个公司，饶是这样，外界还在传闻江顾只是未闻的挂名总裁，真正在管理公司的人另有其人，江顾不过是坐享其成，实则毫无能力。 “不去了，你一个人待着我不放心。”江顾道。 江梓琳动了动唇角，无奈道：“江顾，我不是巨婴。” “老婆你知不知道，一个合格的丈夫就是要把老婆当成小孩宠着爱着，永远小心翼翼，永远用心呵护。” “谁告诉你的？”江梓琳抿唇，“我很好奇你这些歪理是不是都有个专门的网站在教学，每次都能一套一套的。” “自创。”江顾得意洋洋，“以后等着李家然和宋黎结婚了，这套理论就有了下线，我准备把它当成毕生事业在发展。” 江梓琳忍不住想笑，端着牛奶往沙发上一坐，江顾立刻上前将靠枕垫在她的腰部，随后挨着她坐下来了，“今天反正也闲着，把李家然和宋黎也叫上，在家里喝下午茶怎么样？你最近不是喜欢吃千层蛋糕吗，李家然会做，而且还挺好吃。” “好啊。” 一个小时之后。 “叩叩叩。”门响了。 江梓琳拉开门便看见李家然提着一个平底锅，半开着眼，一脸受人胁迫的表情，十分不情愿道：“你好，请问这里是未闻公司里最心狠手辣最恶毒最不要脸没下限的江顾江先生家吗？” 江梓琳差点笑出声来，手突然被人一牵，随后整个身子都被拉到了江顾身后。 “不是。”江顾探出头来，同样是面无表情道：“这里是未闻公司里最帅气逼人最善良最有底线有耐心的江顾江先生家。你不就是未闻那个吃白饭拖后腿的李家然吗？进来吧。”他说着，拉着江梓琳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给李家然反驳的机会。 果然，两秒钟之后，门外响起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江顾顾！” 江顾没有理会他，拉着江梓琳在沙发上坐下了，随手一指西侧，“厨房在那里。没想到你还自己带了锅，真贴心。” 李家然踏进门，身后还跟着宋黎，宋黎手里还拎着一袋工具，就站在李家然的身后，但是跟李家然不同的是，宋黎倒是满脸带笑的。 “嗨，好久不见。”宋黎道。 李家然站在一边狠狠瞪着江顾，咬牙道：“江顾啊江顾，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能耐呢？之前不是工作狂吗？怎么老婆一娶，连公司都不要了？现在都甘愿让我放下未闻的活儿过来给你老婆做个蛋糕了？” “去吧。”江顾再次挥手，眼神始终注视着江梓琳，连一个余光都没有朝李家然的方向甩。 李家然怨念极深，脚步快要走到厨房的时候又突然一顿，“对了，席雨燃今天去试镜，试的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文艺片。” “席雨燃有新方向了吗？”江梓琳道。 江顾点头：“他演技不错，天赋也好，现在年纪正合适，不能让他在流水片里耗着。我们想的就是让他发挥最大的潜力，这一次这部文艺片的剧本不错，导演也很好，之前也带着席雨燃见过两次，导演对他的角色很满意，那个剧本我也看过，对席雨燃来说是个很好的突破机会，他之前演的都是和自己形象贴合的角色，这一次是有心理疾病的少年，心理戏非常多，我看过席雨燃一些试镜的片段，他很合适。” “估计下午就能有消息传来，等着就行。”李家然说到这个，眉眼也明朗了一些。 宋黎跟着李家然一起进了厨房，在厨房里鼓捣了好久，才做出了一个卖相不算太好的千层，放进了冰箱。 “我说嫂子，怀孕不能贪凉。”李家然提点道：“你要是真的嘴馋了，就吃点替代品忍忍，吃凉的不好。” “我知道。”江梓琳笑着点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吃千层，家附近的千层点了个遍，也没有点到真正喜欢的。” “那不然这样好不好，你看你身边美女如云的，有什么合适我的给我介绍介绍，我很愿意天天过来给嫂子做千层……” “李家然，你就省省吧，上次看上的就是我老婆身边的人，追到了吗你？”江顾撇嘴，“就算给你介绍了，也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啊。” “喂！那可是我人生中唯一失败的一次！能不能不能不要老是拿出来提醒我了！”李家然咬着牙吼了一句：“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是不是！” “那也得等你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再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江顾凉凉道。 李家然被他一句一句噎得说不出话，气得一蹬腿，躺在沙发上大口喘息，嘴里念叨着：“我迟早有一天要杀了这个男人……” 宋黎在一边笑着道：“预产期的半个月前就可以去我医院里待着了，请个专门的看护，到时候我亲自安排最好的医生，保证宝宝健健康康。” 江梓琳立刻转头，眼睛微微一睁，“半个月？”这不把她憋死了才怪，天天待在医院里干什么…… “对啊。” “不行，我等快生了再去。”江梓琳一口回绝。 江顾在一旁连连点头：“好，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生的时候最好在宋黎医院里，我要第一个见到宝宝。” “还早着，等几个月之后再讨论这事。” 她话音一落，手机突然响了。 江顾伸手将手机一掏，唇角一勾：“来消息了。” 众人立刻齐齐转头看着他，等待着他将电话接起，开了免提。 “喂，江哥，雨燃落选了，片子的男一号是周向晨。” 江顾的笑容在唇角微微一凝，皱眉道：“确认了吗？” “对，确认了。” 电话挂断。 江顾收起手机，转头看了一眼江梓琳，两人对视之后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按理来说导演已经明确表示了喜欢席雨燃，就不可能临时改变主意，这个圈子里十分守信，这样无异于告诉未闻是在耍人了，江顾的招牌在，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来惹事，到底怎么回事？ “我问问。”江顾拧眉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导演的电话，等待了良久，对方才接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宣战 电话一通，江顾便沉声道：“顾导，我刚接到角色分配的消息，之前不是看好的席雨燃，为什么临时换人？” 顾导的声音显然有些虚，但还是带着客气道：“抱歉啊，本来是想用席雨燃的，但是最近他不是刚出了新闻吗，那些骚扰事件对他而言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现在观众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这时候让他来接我的片子，不是冒险吗？不过你放心，雨燃年纪小，前途一片光明，耐心等着这些风波过去了，再出来活动，到时候不怕接不到好角色。至于我的片子嘛，如果江总真的看得上，下一部再让他来试戏吧。” 这话里的敷衍谁都听得出来，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席雨燃名声受损，周向晨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者，周向晨是偶像出道，磨练演技的片子不多，专业不对口不说，一上来就是文艺片，真的不会毁了招牌吗？ 不过这已经不是江顾要关心的范围了，他也匆匆敷衍几句，将电话挂了。 李家然耸了耸肩站起身来：“很明显，皇冠要动作了。” 周向晨是皇冠的人，这样都能将席雨燃挤掉，摆明了皇冠在打未闻的脸。以前还只是暗潮涌动，从今天开始，终于要摆上台面了。 “那边有备而来，做足了戏码等着我们反咬，不应战怎么行？”江顾冷笑一声，目光一转，看向江梓琳的时候瞬间柔和了不少，轻声道：“老婆，我们先上楼吧？” “得，你们聊着，我要去未闻一趟。”李家然伸手将自己的外套给拿了起来，往身上一披。 宋黎紧跟着也站了起来：“我也不待着了，回医院去。” “我晚上有工作，也要去剧组，今天轮到的是晚班。”江梓琳伸手将江顾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给轻轻拿了下来，安抚性地道：“一会儿晚点再回来见。” “晚班？为什么给你安排了晚班？”江顾眉头一皱。 “是我要求的。”江梓琳也拿起外套朝着门口走去，“大家都是轮着来的，谁也不愿意晚班，未闻最近的新闻够多了，别再给自己找事。” “老婆，未闻新闻确实够多了，所以多这一桩也没什么。我们是靠实力说话，外面爱嚼舌根的就让他们嚼去，别理他们。”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随意点头道：“知道了。” 江顾跟上她的脚步，“我陪你一起，大晚上再把我老婆给冻着了……” 江梓琳失笑，低头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心里陡然间填满了暖意。 剧组。 车子很快停在了摄影棚的边上，今天拍的是棚戏，江梓琳下了车就朝着里面走去，掐着点到了摄影机前，简单准备之后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哟，你还知道过来啊？我还以为某人仗着自己老公，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江可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江梓琳指尖微微一顿，开始调试机器，没有作答也没有转头。 江可欣眯眼走上前来，话锋凌厉道：“江梓琳，你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吧？未闻只不过是一个小公司，江顾就算名声再大又怎样？难不成一个刚出头的小公司就可以和皇冠抗衡啊？” 江梓琳回头看了她一眼，本只是瞟一下，视线却突然定住了，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江可欣来。 她全身上下的当季最新款，每一个细节都在昭示着流水一般花出去的钱，没有一个配饰是自己见过的，而前段时间因为过得拮据，江可欣都已经开始自己改装衣服，试图显得不一样一些。 这又是攀上了哪根高枝？还是皇冠的福利真的足够让她养活起自己？ “你要是只打算说这些，就趁早走。”江梓琳道，重新将头给转了回去，“我没有心情和你耗。” “你以为我就有心情和你耗啊？”江可欣冷哼一句，猛地上前一步，“你看看我，现在要什么有什么，能够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和你说上两句话，你就烧烧高香吧。指不定哪一天你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江梓琳抿唇，放下了手中的机器转过头，清冷的脸上一片冷然，开口道：“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那只能说明你傻。”江可欣得意洋洋道。 一瞬间，江梓琳几乎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深感浪费时间，但还是开口问了下一句：“上次你在电话里和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看得出江可欣过得不错，但是要将这一切和江如言联系在一起，还是有些困难。自从上一次江如言在洗手间门口和自己有过那样一番对话之后，她就不相信江如言是多简单的人了。 “什么意思？哼……”江可欣伸手，骄傲地在自己的胸口处摸了一下，随手又将自己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巨大的闪亮吊坠，上面每一颗钻都在闪烁着夺目的光芒，“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幸福了，你可别眼红。” 这打扮……江梓琳被光亮一闪，眯了眯眼睛，不敢相信有人将这套衣服穿来工作。 “你和谁一起拥有的幸福？”江梓琳面无表情继续道：“和你自己么。” “你！”江可欣咬牙，随后撇嘴道：“我和江如言在一起了，这一身都是他给我买的，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你明白吗？江顾能做到吗？你看你素的，江顾随便对待一个员工都比对你大方吧？” “所以你就穿得像只孔雀似的出来了？”江梓琳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谁穿得像孔雀！你说什么鬼话呢！” “老婆。”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幽然而低沉的嗓音，随即熟悉的香味一晃，江顾已经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道：“你看你，平时给你买的你都不戴，啥也不要，卡也不刷，现在出来给别人笑话了吧？”他说着，又牵起了江梓琳的手，轻轻道：“给别人笑话也就算了，她身上那个吊坠比李家然的心眼都小，下次你就把家里最小的那个戴出来吧，也免了很多麻烦。” 江梓琳张了张嘴，忍住自己的笑意，不禁感叹了两句。江顾这话说出口，江可欣回去非得气个一周不可。 一边的江可欣跺脚捏手，眼睛里闪烁着怒意，对着江顾却怎么也不敢明着发出来，只能大口喘息，随后瞪了江梓琳一眼道：“你别太得意，江梓琳，看来我们就是天生不对付，走到现在了，还能成为敌对方。” 她说着转身，朝着服装间走去。 “等等。”江梓琳开口。 江可欣脚步一顿，回头瞥了她一眼，“等什么等，有事快说，我很忙。” 江梓琳斜睨着她，细细思索她刚才话里的意思--天生不对付，走到现在了，还能成为敌对方？这话好像不单单指她们两个之间的那些纠葛，隐隐约约能听出一些江如言的影子。 她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个疑问问出口，转而道：“三天后是唐阿姨的生日，你别忘了。” 江可欣扭头就走，身姿婀娜，还附赠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江梓琳在她身后看着，目光闪烁。 第四百九十三章 如果没有他 三天后。 江梓琳通知了江国鸿，跟着江顾，几人一起到唐沁岚的小区里给她过了个简单的生日，本来是挺尴尬的身份，但是因为江顾在场，气氛轻松不少，时不时还能被他说的一些玩笑话逗乐，相处还算是和睦。 临走前，唐沁岚拿出了自己做的手工饼干，分成两份，分别递给了江梓琳和江国鸿。 “我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做的，你们可以带回去当早餐。”她笑着道。 江梓琳低头看着手里精致的包装盒，再一次感叹唐沁岚和沈佩珍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人。每一个女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大概都会有对厨房十分好奇的时候，她也有过那样的时候，还记得她第一次产生兴趣想要自己做牛轧糖，就被沈佩珍呵斥出了厨房，明令禁止她不准捣乱，还将她的所有材料尽数扔了出去。 如果她跟着的人是唐沁岚，境遇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江梓琳想着，轻轻一笑，将这一袋曲奇饼干妥帖地放进了自己的包包里，笑着道：“谢谢。” 唐沁岚一愣，随后摆了摆手，“不值钱的东西，没什么好谢的，你们路上小心。”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钱来估价的。”江梓琳的眼神停在她的脸上，一顿，又迅速移开了，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一句有些肉麻的话，一转头，江顾也在一旁勾唇轻笑着，眉眼中似乎什么都明朗。 她有些不自然地垂了眼， 随后转身上了车。 将几人都送走之后，唐沁岚准备转身进小区，脚步却突然一顿，突然转头朝着道路边的树看去。 空空荡荡，没有人影。 奇怪……刚才似乎是看见那边有衣角闪过，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很像是…… 唐沁岚皱了皱眉头，随即下了决心，小心翼翼地抬腿朝着那棵树靠近……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她再次停住，伸手将手机抽了出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请问是唐沁岚吗？有你的快递，我马上到小区门口。” “好的。”唐沁岚道，眼神再一次朝着那棵树的方向瞥了瞥，不等她想走过去，一辆摩托车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由远到近，飞速开了过来。 车子在她面前一停，那人从座位上扒拉出一个盒子，递到了她的身前，“你好，请确认一下名字。” “对的。”唐沁岚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叫住那人道：“你这是快递吗？” “不是快递，是代人跑腿的。”那人笑了笑，随后再一次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唐沁岚疑惑地低了头，不明白这时候会有谁给自己送东西，低头从那个包装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是……项链。 几乎是在拆开包装的一瞬间，她就明白是谁送的了。这样的设计风格不用猜她也能知道，看起来十分奢靡，就连包装也是大气逼人，恨不得将所有色彩都用上，设计师的名字那一栏是空白的，但唐沁岚立刻就红了眼眶，有些鼻酸。 是可欣……她这么久没有回来，自己也只能托人去打听她的消息，没想到可欣还能想着她。 她叹息一句，将泪意给忍住了，随后打开了缎面的盒子，细细看了起来。 钻很大，除了包边的设计有些浮夸之外，里面钻的形状倒是中规中矩，看起来十分昂贵，应该造价不菲。 她看了看项链，伸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想要拨通联系人中的那个电话，半晌也没有动作。 树后。 江可欣低着头，慌忙将自己的手机调到静音，指尖有些颤抖，也忍住满腔的泪意，深深吸了口气，继续探出头去。 唐沁岚盯着屏幕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打出那个电话，重新将包装给收好了，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转身走进小区。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事情，江可欣在她离开之后，眼神还是黏在她身影消失的那个地方，说不出的眷恋和压抑，眼眶也酸涩得难受。 身侧突然停了一辆车，喇叭声惊得她回头，在对上江如言温柔的视线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开门上车。 “你怎么来了？”江可欣对着窗外，迅速将自己的眼睛一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湿润的脸颊还是暴露了刚才发生过的情绪。 江如言定神看了她两秒，脸上难得没有阴冷邪气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我没事。”江可欣耸肩，余光忍不住朝着小区的方向看，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希望唐沁岚再一次出来，甚至……希望她能发现自己的存在，但是真被发现了，肯定又是更加尴尬的场面。 “真没事？”江如言再次道。 江可欣屏息，脑子里突然想到江如言曾经对自己说过的，她和他之间不需要隐藏情绪，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完全信任他。 随后她摇摇头，“有一点难过……只有一点。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是我妈了，我也没有这个身份出现在在她面前，还是算了吧。我们去哪？”最后一句，她已经撑出了笑容，试图用笑意盈然的脸来打破刚才的僵局，随口便转了话题，虽然生硬，但也表明了她不想要继续聊下去。 江如言想了想道：“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晚上带你去个新酒吧放松一下。” 江可欣笑着点头：“好啊，上次那家吃烤肉的就很好，我这会儿有点想吃烤肉了。” 江如言二话不说便发动了车子，朝着前方驶去。 车子在一片灯光中穿行，江可欣看着窗外渐渐出神，车上的暖气也让她四肢的血液都开始回暖，目光也有了温度。 她在想，如果她没有遇见江如言，今天将会要怎样收场？是一个人孤独地回到自己的公寓，还是在某个酒吧里买醉，又或者是心有不平去找江梓琳理论，再被她奚落回来？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可能有此刻的感觉。 只有江如言，让她真正觉得自己在被疼爱，被重视，被呵护。 “如言。”江可欣转头，突然轻轻将自己的脸颊靠近他右手的手臂，蹭了蹭，微笑地靠着。 “怎么了？”江如言道，目光冷静，但语气温暖。 “谢谢你，我总感觉我的人生因为有你，才会变好。真的。”她道。 江如言一顿，良久，轻轻笑出声来，“当然，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伤害。” 江可欣心里一甜，喜滋滋地抿唇，娇嗔地拍了他一下，“怪肉麻的……啊，肚子饿了。”她摸了摸肚子。 江如言看了眼时间，“马上到。” 她笑着，在他的眼神下羞意满满地点头。 第四百九十四章 故事的* 晚上八点。 蒋瑶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响了，声音在空洞的甜品教室中不停地打转。 她无奈地将手套脱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手机从抽屉中拿了出来，见是江梓琳的电话，心里还是带上了几分愉快。 “喂？” “还没有吃晚饭吧？”江梓琳道。 “我正在练习，一会儿再吃。”她道，说着又将裱花的口装好，“这几天不用吃饭也不会饿的，我光是试吃自己做的甜品就已经够饱了，你们一个月之后再见我，我估计得胖好几斤，脸又圆了……” “饭还是得正经吃的，开门。”江梓琳道。 蒋瑶一愣，半晌都没有声音，大张着嘴，“……你……你不会过来了吧？” “叮咚……”紧接着便是门铃声。 蒋瑶吓了一跳，在原地蹦跶了一下，笑容却忍不住在脸上满溢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学甜品的地方？” “蒋瑶同学，要知道你的行踪很难吗？”林佳仪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可能要爆炸了。” 蒋瑶这才反应过来，冲到门边给按开了门铃，将门一推，等待着江梓琳和林佳仪上来。 她学习甜品的地方是在一个小区里，本来是白天的大课，因为她报不起小课的班，但是因为努力和认真，老师允许她在课后留下来继续做甜品，只要另外支付练习的材料费用就行，这些东西也不贵，有时候课上剩余的也可以使用，所以她每天都在深夜加紧练习，希望把每一个方子都做到最好。 这个小区应该是很难找到，她第一次进来也迷路了，梓琳和佳仪应该费了不少劲吧？ 脚步声从电梯处传来，蒋瑶一眼看见林佳仪，就知道她为什么说自己要“爆炸”了。 两人手上正提着一袋打包盒，可以看出来刚才经历过一场混战，佳仪的手上有些汤汁的痕迹，衣角也染上了一些脏污，袋子里洒了一些汤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们这是怎么了？”蒋瑶伸手接过林佳仪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你问问这位孕妇。”林佳仪冲着江梓琳翻了一个大白眼，“她怀孕之后真是个妖怪，一天一个口味，人家不都有固定爱吃酸或者固定爱吃辣么？她倒好，换着法子折磨身边人，我看她身边就只有江顾能受得了她，换个男人你试试看！” 江梓琳笑了起来，冷淡的五官因为这一笑，顿时柔和了不少。 蒋瑶愣愣地盯着江梓琳的笑，从前她一笑就特别好看，因为笑得少，所以更加惊艳，现在梓琳脸上的笑容倒是多了起来，只是自己还是忍不住要盯着看。 “你就别说她了，梓琳怀着孕呢，自己也不想的。”蒋瑶笑着将江梓琳拉了进来，“你们刚才是去买了吃的吗？” “她突然想吃汤包。”林佳仪说着，敲了敲桌子，加重语气：“城南的汤包，和城北一家火锅店的蘸酱，其他替代的都不行，非要这两样，今天未闻在开会，江顾脱不开身，这妮子在我面前撒泼打滚地要，没办法只能带她去一趟，跑到现在，路上还把汤给弄洒了，洒了我这一身！后来又说来看看你，所以给你带了一份。江梓琳你给我记着，以后是要还的，等你肚子里这个小无赖生出来之后，让他天天来我这儿给我端茶送水，我现在才能心甘情愿伺候他。” “行，让他喊你姑奶奶，给你添茶，给你捶背，还替你照顾小门牙。”江梓琳找了个位子坐下了，随口应着。 蒋瑶在一旁笑得不行，知道林佳仪是因为衣服弄脏了才这样抓狂，所以开口道：“浴室在那边，佳仪你可以去处理一下。” 林佳仪瞪了江梓琳一眼，进了浴室。 她一走，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江梓琳四处环顾一圈，眼神定在了桌上那个未完成的蛋糕上，“这是什么？” “我刚做的。”蒋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裱花不好看，今天才练出了点样子，想自己做个蛋糕看看。现在方子倒是调好了，还被老师夸有天赋呢，我改良了几个方子，都挺好吃的。”她说到这个，脸上似乎在泛着光。 江梓琳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一松，庆幸蒋瑶当初选的是这条路。无论哪一条路，蒋瑶都不可能走得比现在更加舒心了。 “那就好。” “对了，我还有下午上课的时候做的一些泡芙，你想吃吗？有榴莲馅和巧克力馅。” 江梓琳想了想，点头道：“刚吃的东西，现在又饿了。” 蒋瑶立刻笑了起来，蹦跶着将泡芙给拿了过来，装在小巧精致的盘子里，看得人更加有食欲了。 江梓琳套了一次性手套，咬上一口，表皮略微酥脆的口感让她微微一惊，眼神朝着泡芙上看了看。这口感好像和以前吃的不太一样，有些惊喜。 “好吃吗？”蒋瑶试探着道。 “很好吃。”江梓琳点头，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泡芙。” 蒋瑶的脸色顿时绯红，笑容更大了，整张脸上都氤氲了一层兴奋的薄雾，也坐在了江梓琳的对面，盯着她吃东西的动作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做了给你送过去。这是我改良了十八次的方子，最后一次才找到了这种酥酥脆脆的口感，老师也很喜欢，以后要是有机会开店，我准备把这个作为主打的甜品。” 江梓琳的指尖微微一顿，面部表情有些许变动，听见“开店”两个字，忍不住轻轻瞥了蒋瑶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才放了心。 她本以为蒋瑶会沉溺在过去的事情里出不来，至少也需要一段时间，想不到现在的瑶瑶真的已经不是她一开始认识的那个怯懦的小姑娘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想吃的时候就过来找你。”江梓琳笑着道：“如果晚上没有拍摄，我很闲，只是如果你不介意我带上一个拖油瓶的话……”她想到江顾，有些无奈。 今晚幸好是他在开会，她才有机会窜出来，下一次必定是赖着跟过来了。 蒋瑶一愣--拖油瓶？ “说的是江顾。”林佳仪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件外套，身上只穿了简单的衬衫，可以看出外套沾上脏污的边角已经被尽数洗干净了。 蒋瑶这才明白过来，哈哈大笑道：“太过分了吧，你叫他拖油瓶……他听见要气死的……” 江梓琳看着她的表情，一瞬间突然有些感慨，仿佛回到了一年前。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各自的感情生活，蒋瑶每天吃吃喝喝，佳仪在忙着事业，她则在承受自己当摄影师带来的家庭问题，怎么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什么都变了……她有了江顾，甚至有了宝宝，佳仪有了左昊和小门牙，就连蒋瑶也经历了她人生中巨大的变故，结了婚，开始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想什么？一副要写诗的样子。”林佳仪用手肘碰了江梓琳一下。 江梓琳被她的表达逗笑，抬头道：“我在想，人的一生如果像小说一样有开始，*和结尾，我们这一年经历的应该就算是故事最顶峰的部分吧？” 林佳仪的目光沉了沉，蒋瑶的笑容也突然收了一瞬，随即三人目光碰到一起，又移开了。 “我应该是的。”蒋瑶率先开口，耸耸肩，拆开了汤包的袋子，坐在旁边吃了起来。 林佳仪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江梓琳在桌下轻轻将她的袖子一拉，林佳仪转头和她对视两秒，这才作罢。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两朵奇葩 “说什么鬼话，我这一生长着呢，我*几次，人生就*几次。”林佳仪也坐下了，随口道。 蒋瑶突然咳嗽起来，被林佳仪的话给惊到，羞红了脸，咬牙开口：“佳仪你故意的吧！” 林佳仪笑着，托腮闲闲地看着她。 江梓琳也将手臂架上了桌，推了推面前的泡芙，送到林佳仪的面前，“吃吃看，我们蒋瑶宝宝做的，很好吃。” 林佳仪摇头道：“我下次再吃，这一个下肚热量有多少你们算过吗？我肚子里可没有一个怪物帮我消化这些热量，女人过了三十岁，晚上六点之后连喝水都是犯罪。” “歪理。”江梓琳收了回来，将剩下的一个也拿在了手上，自顾自吃了起来。 林佳仪细细端详了一下江梓琳手里的泡芙，转头笑道：“你甜品做得和心一样大么。” “才不是……”蒋瑶哼了一声，“这是我尝试的新品，你要是吃了，肯定会爱上。你下次空出身体的热量过来吃，我不管嘛，你一定要试试看。” “知道了知道了。”林佳仪挥手道。 蒋瑶这才心满意足地低头吃起了汤包，不住口地称赞道：“还是梓琳的嘴巴毒，这样搭配确实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江梓琳挑眉，眼神中略带挑衅地看向林佳仪，有一丝小得意划过眼眸。 林佳仪立刻起身，作势去捏江梓琳的脸，咬牙道：“你现在可是了不得，有了男人之后越活越回去了是吧？” “知道错了！”江梓琳难得认怂，举手躲避林佳仪的手，胜在反应敏捷，也没有吃到亏。 林佳仪将手一收，感叹道：“说到你和江顾，这两个也是一对奇葩。蒋瑶你还记得她认识江顾之前是什么样吗？老气横秋，冷着一张脸，像全世界欠她几千万似的，见谁都是一张不共戴天的脸，因为这事情也没少吃亏。你看看她现在，也就八岁不能再多了吧？还有江顾，也是个人才，我听过他的传闻比我自己写的会议报告还多，结果一开始这人还勉勉强强算是贴近传闻，一到了你跟前就能刺痛周围人的眼睛，是谁给了他这种变脸的技巧？上次我还听见公司里的人在茶水间里议论你和他的事情，你猜她们怎么说？” 江梓琳一听这话，有些来了兴致，开口问道：“说说看。” “其实翻来覆去就几句话，但是挺新鲜的，你可能没有听过。鉴于江顾的一些反常行为，网上已经有了出了帖子，分析你是不是给江顾下蛊了，还是从国外进口的巫术，说得有鼻子有眼，所以茶水间的人都在议论要怎么得到那种巫术，想查你的行程，看你都去过哪些国家。你小心着点，说不定哪天你在家里睡着，就有女人半夜来你家对江顾下蛊了。” 江梓琳和蒋瑶都齐齐笑出声来，再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种传闻…… 不过想想江顾结婚以来的表现，要不是她真的亲眼见到了，说不定也会相信外界的那些说法。 “不过未闻最近是出什么问题了吗？江顾居然要开会？”蒋瑶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问了一句。 江梓琳点头道：“小问题，但是哪个公司没经历过风浪的？他可以处理好。” 她说的甚至都不是“我相信他可以处理好”，而是直接用了肯定句。 林佳仪不仅对着她侧目几分，又收回眼神，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三人聊天聊了许久，蒋瑶才惊呼一声：“哎呀糟了！蛋糕还没有做完！” 江梓琳这才拿起自己包包，拉上林佳仪道：“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工作。你记得早点回去，不要熬太晚，今天做不完还有明天，轻松一点。” “好。”蒋瑶将她们送出门，随后脚步一转，重新回到了桌前，看了一眼时间。 九点了。 蒋瑶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工作，而是愣愣地盯着看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将朋友圈给打开了。 每天的九点钟，周铮都会发一条动态，几乎是固定地报告每一天的生活，所以她也养成了每天在这个时间点刷朋友圈的习惯。 果然，朋友圈一更新，周铮便在最前面，只有短短几句话，配图是自己正在做的菜式，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起床学习，今天的任务是掌控火候，昨天已经练习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成功。祝好。” 她往下翻，看着周铮每一天的动态，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第二次来这里，对这个国家的感觉还是和上次一样好。” “有机会我会把想带的人一起带过来。” “忙了一上午，疲惫又充实。” 每天几乎都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也都是固定的时间发送，偶尔有偏差，都是在那几个小时内发的。 蒋瑶珍惜地看着，轻轻拿手抚摸着屏幕，仿佛能够透过屏幕摸到什么，直到将这里的每一个字句都刻在了心里，才关掉手机，走向了窗前。 她看着窗外茫茫的夜色，突然张口在窗前呵了一口气。雾气顿时在窗户上出现了，一小片白色，伸手，指尖沿着窗户轻轻滑过，画了一个圆圈，靠近了，用一只眼透过圆圈，看街道上的车流。 夜色很沉，但也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到整个南城的灯光十分夺目，可以感受到街道上的热闹和喧嚣，与她身处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现在周铮那边……应该是早上吧？他每一天在开工的时候发一条状态，也应该……是给她看的吧？ 蒋瑶一愣，随即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给赶走了，暗暗笑自己多心，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重新回到了桌边，看着满桌子的狼藉，动力突然更大了。 她要变强变好，不管在哪一方面，都要做出个样子来。她不想再当以前的那个缩头乌龟了，也不想再畏畏缩缩，任由别人指挥自己的人生了。她因为天真和懦弱，已经失去过一次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这一次，绝对不行。 打定主意，蒋瑶对着空气轻轻叫了一声给自己打气，随后拿起裱花的袋子，不知疲倦地练习起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 耍大牌 几天后。 江顾和江梓琳同时到了剧组，这几天都是由江顾陪着江梓琳的，尽管江梓琳想多承担一些工作，但是因为江顾的出现，导演反而不敢给她重活，不管她怎么要求，导演都畏畏缩缩，闹得江梓琳每每气极，看着一脸无辜的江顾又毫无办法。 一大早，导演便宣布了一件事，《悍匪》的男二突然有工作冲突需要解约，新人在今天进组，重新拍摄之前的部分，引得众人议论纷纷，无心工作，都想知道这新进来的人是什么来头，居然这么大的阵势。 休息室内。 席雨燃坐在沙发一头玩手机，江顾和江梓琳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祥的预感。 “男二是谁，知道吗？”江梓琳道。 “没问，待会儿就知道了。”江顾皱了皱眉头。 席雨燃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将头给抬了起来，开口道：“可能不是什么善茬，刚才看导演的表情，不太好。” 他话不多，一句击中要害。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江顾一顿，“是皇冠那边的人。” “男二来了是吗？” “快！去看看！” “喂等等我啊……” 门外突然起了一阵喧哗声，议论声不小，顿时灌进了休息室中，几个工作人员跑过去时还带着兴奋的笑容。 没有几秒钟，外头就起了一阵花痴的欢呼声，听起来人气很高，隐约还夹杂着人名，没有听清。 江顾侧头朝着门外看去，只见到一个被簇拥着的人朝着里面走来，路过休息室的时候对视上了，两人都是一顿。 周向晨。 江梓琳也张开了嘴，轻声念了一句周向晨的名字，眉头锁住了。 竟然是他……皇冠的人。最近周向晨连连在综艺和剧里压过席雨燃一头，明着看是周向晨和席雨燃之间的竞争，但是暗里却是两个公司之间的互相较劲。之前的抢角色，现在的男二，又是用这样的出场方式，给足了话题，估计要刷上好几天的热度。 “皇冠果然是一出手就擅长膈应人。”江顾若有所思地和周向晨对视着，嘴里的话却是对着江梓琳说的：“送过来的偏偏是最不对付的，不过这个手笔……倒是有点像一个熟悉的人。” “江如言？”江梓琳道。 江顾一秒变脸，笑嘻嘻地低头道：“还是老婆了解我。” “我去准备拍戏了，今天有我的戏份。”席雨燃收起了手机，似乎没有对这个人员安排有异议，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周向晨的目光在触及到席雨燃的时候，眼中突然有了几分情绪，笑意盈盈地将身边的人给拨开了，冲着席雨燃道：“又见面了，最近过得怎么样？看情形你和方念雨应该是在一起了？这么快就公开，不怕影响自己事业啊？” 席雨燃看了他一眼，饶是他身边众多人，也没有打算给他一分面子，掉头就走。 周向晨看着他的背影，瞬间变了脸色，只能自己圆场，对着周围人笑着道：“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个臭脾气……行了，我去找他聊聊，你们也别跟着我，这里不是皇冠，这样让别人看着笑话。” 周围人也纷纷笑着，附和着他的话语，目送他离开。 周向晨脚步一转，朝着席雨燃的方向走去，脚步在他面前一顿，开口道：“刚才我说话你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理会？” 席雨燃这回连眼睛都没有抬，低头看着自己剧本上标注出来的彩色台词，默念着，将一切外界声音都屏蔽了。 “我在和你说话。”周向晨忍无可忍，上前将他剧本一扯，甩到一边，“你聋了？” 席雨燃瞬间抬眼，目光直直射到了周向晨的脸上。 周向晨一愣，指尖突然动了动，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 但是下一秒，他就恢复了自己的底气，想到这一次进组是带着皇冠的名头，身后资源更是强大到不必说，他就不相信席雨燃还能真的不长眼地惹上他。 “看我干什么，我和你说话，你回应是最基本的尊重不明白吗？” “周向晨，你第一天认识我？”席雨燃起身，比周向晨还要高半个头的身高碾压式地朝着他靠近，狭长的眼睛眯着，直视他的目光，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顿时激起不少的火花，“你最好安分点，不管你是代表了皇冠还是代表你自己，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 周向晨一眯眼，冷笑道：“口气不小，不过就是一个没什么出身和背景的小演员，你真以为有未闻做后台就能步步高升啊？省省吧，未闻也活不久了，你等着看看你和你的老东家要怎么死的，到时候再来哭着和我道歉。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正好，我等着那一天。”席雨燃一把抽走桌上的台词本，轻蔑地看了周向晨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中午时分。 席雨燃一直在休息室里等着，始终没有等来的通知自己拍戏的时间，于是起身到了摄影棚内，找到了正在盯着屏幕的导演。 “导演，我的戏什么时候拍？”他道。 导演看了一眼屏幕，又转手看了看时间，“抱歉啊雨燃，可能要等到晚上了，刚才协商了一下，因为向晨这边的戏要补的地方比较多，又正好是这个景，时间也对的上，你就拍晚上的吧。” “行。”席雨燃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转身。 一转眼，周向晨得意洋洋的眼神再一次撞上了他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率先收回。 “我呸！什么货色！”身侧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嗓音。 席雨燃有些诧异地回头，手臂却突然被人给环绕住了，定睛一看，是方念雨。 方念雨转头盯着场内正在补妆的周向晨，声音清亮，大部分都听见了她刚才的那一句骂语，也只能当做没有听见。 “走吧。”席雨燃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来，立刻将她手指一捏，朝着前方走去。 方念雨咬牙将他拉了回来，力道很大，眯眼道：“给这种人面子做什么？他仗着自己的投资商集中拍自己的戏份，做这么明显，谁还不知道他和我们不合吗？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喂！周向晨！带资进组，牛逼啊？” 化妆师的手一顿，冷汗就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了下来。 方念雨冷笑一声接着道：“你排场大，你面子多，慢慢作吧你就，小白脸，娘到国外去了。”她再次呸了一声，转头昂首，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抬腿，朝着休息室走去。 周向晨已经面如菜色。 这个圈子不好混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最麻烦的点就是大家明面上笑靥如花，就算是有竞争关系，也不会真的表现出来。方念雨大概就是那个例外……但今天就算是她大骂一通，这事情也不能流传出去，反而自己会落人笑柄…… 周向晨捏着手，冷着脸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补妆！” 化妆师一颤，连连道歉，手指都颤抖了，擦了擦汗接着补妆。 方念雨拉着席雨燃进了休息室，一眼看见江顾和江梓琳，放了手走了过来，咬牙道：“那种人为什么也能当男二？他怎么火的？龌龊！” 席雨燃在一旁看着，有些无奈。 江顾转头，“你不会冲着人家直接发火了吧？” 方念雨一噎，想到江顾交代过自己要少惹事，立刻缩了缩头没有做声，江顾将眼神转向了席雨燃，在他脸上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江梓琳见状，轻声道：“这次是他们欺人太甚，让念雨给他一个教训也好，不至于太嚣张，这些人最怕的还是明面上杠起来的人，以后说话做事要小心着点，不要落人把柄。” 方念雨立刻点头道：“以后不会了，今天真的好生气！你们没看见他刚才那个嘚瑟样！导演说我们的戏要到晚上才能拍了。” 江顾眼神一冷，沉吟片刻道：“江如言现在在皇冠，这事情十有八九是他搞出来的，以后只要有皇冠插手的重头戏，我们都尽量不要合作。未闻现阶段不适合正面冲击。还有，周向晨心眼小，这部戏不会太平，你们小心点。” 第四百九十七章 占有欲 “好。”方念雨点了点头，不敢多应声，席雨燃也点了点头。 “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下午要去买些东西，晚上见。” “拜拜。”方念雨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被气得心口疼，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江顾带着江梓琳出来，上了车，面色如常。 江梓琳一路都在观察江顾的表情，见他没有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她担心这一次皇冠的事情会对未闻造成冲击，皇冠显然也是有心要挑事，否则再怎样都不可能把周向晨安排过来，他的形象也并不适合警察。 “老婆，别担心。”江顾余光一瞟，开口道：“会好的。” “我不担心公司，担心你。”江梓琳如实道。 江顾立刻眯眼，一脸的满足：“老婆，这话能再说一遍吗？我要录音，当成铃声。” “……你正经点。”她瞪眼之后，心里最后一点压力也彻底松开了。 看来是她太过关心了，这些事情对于江顾来说，应该都是经历过的，可以好好应对。 车子停了，江梓琳和江顾先后下车，到了商场里，走向育儿书的区域。昨晚两人就商量要来买些育儿书，虽然现在手机上也能看，但还是听从专家建议买书比较好。 “上次说的是不是这本？”江顾拿起一本带着人头像的书道。 江梓琳过来随便看了看，点头：“应该是吧……这些都拿一本，我有时间的时候都看看。” 其实她私心里并不是十分相信这些育儿经验，但是看了总没错，心里大概有模式，以后教起来也方便些，上一次受到了李家然的启发，是有些担忧自己的孩子以后要放养，但她和江顾说到底都不是特别严肃的人，教出来的孩子……也不知道会怎样。 “诶，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李家然问我们，想把孩子教育成什么样？”江梓琳看着书，突然道。 “教育成什么样？”江顾转头道：“这也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孩子像什么样当然就是什么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李家然这人，以后当他孩子估计惨兮兮。”江梓琳道。 江顾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伸手将她一揽，低声道：“这些书我们看看就好，我们的孩子教育宗旨只有一个，就是解放天性。” 江梓琳推了他一下，笑道：“当你孩子也是惨兮兮。” 江顾靠在她肩上，迅速将育儿书都选购齐全了，转身又去挑婴儿用品。 因为身高和长相的原因，这边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许多人在门口驻足，眼神盯着江顾和江梓琳，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偷拍，动作也是十分明显的。 江梓琳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拉了拉江顾的衣袖，轻声道：“你看那边。” 江顾顺着她的眼神一转，眯了眯眼睛，下意识挡在了江梓琳的身前，随后拉着她进了更里面的地方，转头道：“最近未闻和皇冠之间的新闻已经开始慢慢出来了，还有我们之前的热度没有消，我都忘了我们还是有一定关注度的。没关系，不用管他们，我们买自己的就好了……老婆，你说还不知道孩子是什么性别的，这衣服要买什么颜色？” “蓝色吧，男生女生都能用。”江梓琳随手一摸旁边的小衣服，看着十分可爱，眼神也柔软下来。 从前她不明白生育的意义，也不理解一群喊着小孩可爱的人到底是怎样的想法，直到现在她才能知晓一二，真正感受到自己要孕育一个生命，也开始发自内心地觉得可爱。 “这个可以吗？”江顾拿起一件，扬了扬。 “你喜欢就行啊。”江梓琳随口道，伸手挑选，“奶瓶和奶粉暂时不用管，佳仪说她之前做了功课，知道哪个牌子好，直接让人从国外带，我们只要买一些小东西就行。” “这是什么？”江顾伸手挑起了一个小围脖，诧异地在空中甩了甩，往自己的脖子上一围，随即低声笑起来：“好像很适合李家然的样子。” “李家然？”江梓琳转头，看着江顾绑上婴儿围脖的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就买个送给他，顺便给念雨也带一条，她每次吃饭也像下巴有洞似的，能吃出方圆一米的饭粒来。” “方念雨就不用说了，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惯，一直就没改。她爸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好在方念雨除了为人太直爽，没有什么其他吃亏的地方。”江顾道。 “你怎么不当着她的面夸？方念雨可是抱怨你一年到头没有两句夸她的话，这话不说给她听太可惜了。” 江顾眯了眯眼，凑近道：“老婆，你吃醋了？” 江梓琳失笑，摇头，“还真不是。念雨和你，谁都知道不可能。” 江顾一泄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伸手一搂江梓琳的肩头，“老婆，你过来，来看看。” 他往外走了两步，暴露在橱窗之外，外面立刻起了不少的惊呼声，许多人纷纷侧目，尤其是女生，根本就挪不动腿，站在橱窗前愣着，眼睛里有星星。 江梓琳看了看窗外，又回头看了看他，皱眉道：“看什么？” 外面就是一些好奇的路人，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有没有危机感，有没有醋意，有没有占有欲在你的血液里熊熊燃烧？”江顾引诱道。 江梓琳抿唇，想笑又忍住了，半晌才轻咳一声道：“没有。” “你再认真感受一下。”江顾突然转头，冲着窗外瞥了一眼。 这一眼得到的反响更大了，凡是女生，眼神已经离不开江顾的脸。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看着江顾弧线十分精致的侧脸，再看看他高挺的鼻梁以及性感的驼峰，乍一眼还有些混血的深邃感，初见的时候自己也光顾着感叹这个人的皮相了，但相处久后，觉得需要感叹的东西不光光是这幅皮囊。 “嗯……有点感受到了。”她道。 “什么？”江顾期待地将脸凑上前去。 江梓琳伸手摸了摸，看着江顾一脸满足之后又捏了捏，下手稍稍重了点，随后严肃道：“招蜂引蝶。” 江顾瞬间乐开了花，绽开笑脸，点头道：“方向对了，还有没有其他感受？” “东西买好了，我们走吧？”江梓琳将他一拉，朝着收银台走去。 外面的女生明显发出了不满的叹息，似乎没有看够。 江顾跟着江梓琳走到了收银台，过程中始终在观察她的表情，确定自己在这张脸上实在是看不见任何反馈之后，才闷声转头：“这是不带吃醋的功能吗……” “不是不带，是相信。”江梓琳在他身后闲闲道。 “嗯？”他重新转头，心中扬起了希望。 “是相信。”江梓琳跟上他的脚步，一字一句道：“我觉得你不会让我有任何误会的时候，所以当然不需要吃醋了。事实证明从一开始到现在，虽然这副皮囊可以吸引很多人围绕在你身旁，但你处理得很好，从来没有让我担心过一秒。我很放心。” 这话一说，江顾瞬间甜滋滋地溢上心头，忍不住将江梓琳抱着又亲又啃，直到她满脸通红地挣扎出怀抱，低声道：“走啦。”随后率先走在了前面。 “老婆等等我！” 第四百九十八章 崩塌 半个月后。 安姿的问题不断发酵，在半个月中开始渐渐有了往下走的趋势，微博上也开始议论这一次的新产品的问题，美妆APP里更是骂声一片，所有美妆博主开始拔草，只有仅有的几个收了钱的愿意站出来说话，但毕竟是少数，用过产品之后起问题的人实在太多，引得群情激愤，一时间压不下来。 官博的小编在浏览完一些评论之后，给Boss打了电话，将新一期的产品反馈尽数汇报给了Boss，末了还加上一句：“现在骂声一片，已经盖不住了，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到产品的后续销售。如果是一小片人过敏，可以判断为肤质问题，但这样大面积的问题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做黑手，就是这个产品真的有出错的地方。” “产品不可能有问题，王磊已经把消息全都给我说了一遍，应该是有人在幕后动手脚。” “我看着像是群众自发的，我们的产品主打是年轻的群体，那样多的晒图，看着不像是假的。至于王主管那边……要不您再问问？这两天的官博已经炸开了，所有人都在微博上声讨，如果再不压制下来，恐怕之后会上热搜。” Boss沉思片刻，随后对着身边人道：“通知一下，开视频会议。” 不到十分钟，安姿所有高管就都集中在了会议室中，王磊是最后一个到的，面色不太好看，进门便环顾周围一圈，见到众人纷纷向自己投来眼神时，心里也有些明了了。 不就是有几个人投诉了吗？做化妆品的哪会有这么顺风顺水，他看这些人就是没见过世面。就算是贵妇面膜，也抵不过敏感肌啊。 王磊甩了甩头，走进了会议室。 视频开了，Boss皱着眉头的脸在屏幕后方出现，神色不是太好看，第一句便朝着王磊发难：“听说很多人在官博下面评论和投诉，这事情你知道吗？” 王磊点头，“有听说。但是一定会有人过敏的，有些人天生肤质不行，而且这个产品我自己是亲自上脸用过的，完全不会有问题。” “你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问题？”Boss道：“有没有进行过市场调研？” “这两天在做了。” “有给过敏的客户一些补偿吗？安姿这是刚刚开始做护肤的方向，不要第一个产品就把我们以前所有的口碑给弄糊了，这是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王磊，你要上点心。” “Boss，我向你发誓，我是绝对上心的。”王磊赔着笑，脸上的表情接近谄媚道：“而且安姿现在已经做得这么大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些小小的投诉就出问题？您也知道，这护肤品在每一个肤质的人脸上都还有不同的效果，这东西完全就不可控。而且我们现在有了很好的销售成绩，要看看大部分的数据嘛。” Boss听见这一句，才缓缓放下心来，点头道：“反正这事情既然已经交给你了，你就好好办，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其他人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没有就结束了。”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发现是屏幕那头的，于是凝神细看。 Boss低头看了眼手机，随手便点开了免提，开口道：“说。” “Boss，我们刚才做了一个统计，官方收到的投诉客户已经达到销售人数的百分之六十五，您看现在要不要启动紧急公关，再迟一些就可能来不及了！” 全场寂静。 王磊的脸色瞬间变了，愣愣地看着屏幕，耳边只循环着刚才的那一句话。 百分之六十五，百分之六十五……这代表了什么？ “你说什么？”Boss的眼神转了过来，盯着王磊，咬了咬牙，“王磊，这什么情况，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他的声音猛然提高，即使是透过视频也十分有威慑力。Boss并不是经常发火，但一旦发火便是有大动作的时候，每每都有人遭殃。 众人怯怯地看着王磊，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嘀咕两句。 王磊立刻站起身来，手指紧张地扯着自己手上的数据报告，开口道：“不可能的！我昨天收到的消息还是百分之三十而已啊……怎么可能到百分之六十五？！不可能，一定是假的，这数据肯定有鬼，有人在背后搞我……对！有人在背后搞我！” “王磊！”Boss暴怒，从视频前站了起来，身后指着屏幕那头道：“你能耐了是吧？为什么昨天已经到百分之三十了，你一个字都没有说？错过了最佳的公关时间，你什么意思？投诉比例这么大，你是怎么做事情的！你现在还要告诉我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吗？你是不是当我傻的，不知道这个数据的意思？如果不是产品真的存在问题，投诉人的比例有可能到这么大吗？是谁下这样的重金来买走我们的所有产品？你告诉我，是谁？” 王磊一时间哑然。 也是，对方是不可能花这么大的精力和价钱去下这种黑手，不划算不说，操作性也不强。这样大面积的事件，应该就是消费者自发的行为，再怎么样也和对手公司扯不上关系了……Boss不傻，这个道理绝对明白，他现在算是百口莫辩，怎样都弥补不了了。 “Boss，你听我说，我现在还可以……” “我明天去南城。”Boss突然开口，开口道：“赵经理，现在这一秒钟开始，你立刻接手这个项目，查账，查配方，所有东西检查一遍。” “是。”赵经理站起来答。 “Boss！我一定会弥补的！交给我吧好不好？之前我都做得好好的，现在赵经理什么情况都不明白，突然进来也不合适……”王磊有些腿软，冷汗从自己的脖子上滑了下来，嘴唇也哆嗦着，不停打着颤。 视频直接关了，只剩下一片黑色的屏幕来回应他剧烈的喘息。 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王磊愣愣地站着，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刚才发声的事，只知道自己腿脚发软，几乎支撑不住。 人群渐渐从会议室中离开了，临走前都陆续从王磊的身边经过，装作不经意地看着他的侧脸，议论声刚出了门，便大了起来，有几声甚至闯进了他的耳中，刺耳又扎心。 “你看，糊了吧。” “让他平时集权，什么东西都揽到自己身上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没有能力似的……” “是啊，说起来也是太好笑了，好在自己种出来的因，现在也食到苦果了。” …… 王磊倒在座位上，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全身力气都在瞬间丧失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我想你了 另一边。 林佳仪满脸喜色，拿上数据报告给刘总打了电话，电话一通便笑了起来。 “刘总，在忙吗？如果不忙的话，我给您汇报一下工作。” “好。” “这几天梅肌的新产品销售状况已经逐渐转好了，通过几个明星的试用和站台，再加上产品本身的配方好，销售量每一天都在增加。您应该已经听说安姿那边的事情了吧？这一次我们有方念雨支持，她已经连续一周在微博上发试用日记，确实有明显的效果，所以两家行程对比，今天的销售额已经超过安姿了。” “是么？”刘总有些意外，随后呵呵笑了起来：“不错不错。” “安姿恶性竞争不说，还不在产品上用心，砸到自己也是迟早的事情。刘总您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这一次他们算是打烂了一手好牌，就算是重新将配方改良了，也不会有消费者愿意信任他们。这几天我们开始将产品寄给美妆博主，请她们试用，我相信不久之后会有更多好评。” 刘总道：“我相信。这样吧，你们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我听说你带着他们一直加班，就为了一个发布会都是精心演练了好几天，现在看来我的眼光没有错，确实是从安姿挖了一匹黑马。这个月你们全员都发奖金，等到第一阶段的销售结束了，我们再好好庆祝一下。” 林佳仪一愣，这倒是意外之喜。她在安姿工作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额外的奖金，虽然现阶段并不是完全成功，但是刘总显然是对她的工作能力有了一百分的肯定。 她立刻笑了，点头道：“谢谢刘总。” “哪里，我应该谢你才对，要是没有你，这个产品不可能做得像现在这么成功。不过你也应该适当休息，我们是不鼓励员工加班，你身体好了，对公司创造的价值才能更多。” “好。”林佳仪再次笑了。 这一次的笑容，比刚才还要真心几分。 挂了电话，林佳仪伸手拿上了报告，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在工位上停了下来。 “刚刚销售额出来了。”她扬手，开口。 众人立刻转头，齐齐看向她。 林佳仪一笑，也不卖关子，接着道：“今天的销售额反超安姿，安姿的产品反而遭到顾客投诉，晚上我请所有人吃饭！部门聚餐！” “哇！” “天啊！”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假的！” 众人立刻欢呼雀跃地跳向林佳仪，林佳仪一低头，迎上的全是笑容，第一次有内心的充实感。 多少个日日夜夜一起并肩作战的人，此刻终于有了成果，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踩踏碾压，只有充实的快乐和开心。这样的感觉她已经有多久没有体会到了？她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离开安姿，没有早一点寻找一个更健康的企业，她将自己大半个青春都投在安姿里，此刻才是最觉得讽刺的时候。 张嘉伟也凑了上来，满脸通红，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笑着道：“是真的吗？” “当然是。”林佳仪笑道。 随即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一行人说走就走，一到下班时间就订好了包厢，开着车直奔酒店。 这个项目组十一人，每一个都到齐了，在包厢中落座，张嘉伟则挨着林佳仪坐下了，满脸的笑意，整个包厢中都嗅得到兴奋。 “我们努力了这么久，总算没有白费，天知道这两个月我头发都熬掉了好几把！” “是啊，临到发布的时候安姿那群小人还来搞这一出，更弄得我们心里没底。好在现在自作孽不可活了吧，哈哈哈……” 众人哄笑起来。 “来来来，开桌。”有人举杯道。 林佳仪也举杯，笑着道：“这两个月辛苦你们了。” “林姐，你比我们可辛苦多了，我们都看在眼里。再怎么样我们也就是跑跑腿的工作，你挑的是大梁，敬你一杯。”说话的人没有谄媚，脸上还染上了些许严肃，酒杯送到林佳仪的面前也是恭恭敬敬心悦诚服，仰头一口喝光。 “对啊对啊，这次林姐可是没日没夜地忙活，但是工作要顾，家庭也要顾呀！”有人打趣道。 众人虽然笑着，可都在暗地里悄悄观察林佳仪的表情，见她没有什么异样，心里还有几分诧异。 大家都知道宝拉公司那位和林姐的传闻，甚至在座的都有不少是亲眼看见左昊接送林佳仪上下班的，办公室里的人私下里早就对这个八卦热血沸腾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去证实，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大家突然又怂了，联想到林佳仪平时工作上的认真和严厉，便更不敢说什么。 林佳仪心情好，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笑着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和左昊确实是情侣关系。不用避讳，我也没有打算瞒着。” “哇哦！”包厢里顿时沸腾起来。 开了这个头，问题就源源不断冲着林佳仪来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怎么在一起的啊？” “互相都喜欢对方什么？” 林佳仪被扑面而来的问题问到无奈，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能有点出息吗？像没谈过恋爱的小毛孩儿似的，一个个出门就是给人骗的份。” 众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技术组的几人轻咳一声，低声道：“我们还真的没谈过恋爱……” “林姐，看着你们就像看童话故事似的，有一回我下班晚，见你也刚下班，左总带着小门牙来找你，三个人手牵手的画面别提多和谐了！那孩子也聪明可爱的，长得水灵灵，太让人喜欢了！” 林佳仪挥了挥手道：“你们就拍这马屁吧！喝酒吃菜，废话真多。” 众人笑过之后便转移了话题。 林佳仪几杯酒过后，情绪也上来了，脸色微红，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羹汤，眼睛微微眯了眯，脑子里滑过刚才那个员工说的话，心里也忍不住一动。 她和他们站在一起，画面和谐？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左昊应该是格格不入的才对，没想到在外人看来，也有祝福的时候。 酒过三巡，林佳仪已经微醺。 今天是她这几个月以来唯一一次放纵自己，因为刚到梅肌，她不敢放松，每天做梦都在分析数据和报表，工作强度和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饶是这样也觉得不够。趁着今天开心，也不妨好好醉一回。 有人拿出了骰子，有人开始划拳做游戏，林佳仪觉得有趣，也加入了玩骰子的那一队，结果因为她平时不太玩这些，状况频出，惨遭败局。 “林姐输了！惩罚！惩罚！惩罚！”有人叫着。 林佳仪大气一挥，“说吧。” “嗯……”众人想了想，人群中冒出一句：“不如就给左总打电话，开免提，说的话要按照我们事先约定好的来。” “好啊。”林佳仪点头。 “林姐你可要想清楚了！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游戏法宝，她。”人群中送出来一个小丫头，不过二十出头，扎着马尾，素面朝天却一脸的灵动。 “她怎么了？”林佳仪笑了起来。 “这妮子可是游戏王。” “没事儿，来吧。”林佳仪斜坐在一边，眼神迷离，头发一撩，酒意已经上了头。 她本以为的这些人不过就是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玩法，没想到游戏开始的时候，她就在心里叫苦一百遍了。 众人拿出手机，为首的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笑嘻嘻地坐在凳子上，静静等着林佳仪动作。 电话的嘟声开始响起，不多时，左昊便接了。 “喂？” “喂。”林佳仪侧头看向那个丫头手里的备忘录，上面已经打了一行字，一看，睁了睁眼睛。 上面赫然写着：想我了吗？ 林佳仪张了张嘴，看了小姑娘一眼，有些骑虎难下了。是她答应了惩罚，现在也不好反悔，但她和左昊也从没说过这样的话……这让人怎么说得出口？ 第五百章 是甜的啊 憋了半天，林佳仪也没能开口。 电话那头也有了动静，“怎么了？” 林佳仪轻咳一句，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声音不大，但十分清晰：“我想你了。” 这一句结束之后，她面上十分平静，内心已然波涛汹涌。 “嗯？”左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难得懵了，只发出了一声疑惑。 对面的小丫头再一次打字，递到了她的面前。 屏幕上飘过一行字：现在是一个人吗？ “现在是一个人吗？”林佳仪虽然带着醉意，也警惕起来。这小丫头看着不出挑，但眼睛一转就是一副鬼主意很多的样子，平时也没怎么注意到她，但刚才一出手就知道是老玩家了。 “嗯。”左昊道。 林佳仪看了下一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咬了咬牙，瞪了小丫头一眼，才道：“我……” “你怎么了？” “我好热。” 众人纷纷捂嘴，忍笑忍得辛苦。 “你……什么？”左昊道。 手机再次递过来了。 林佳仪的酒劲更浓，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应了一句：“我说我好热。”随后一顿，又按照屏幕上到字继续道：“我在聚餐，有人说你看起来像个性冷淡，想请你辟谣。” 左昊那头顿了顿，随后轻笑了一声：“我是不是性冷淡，你告诉他们就行。” “哇哦……”人群中有人小声道。 林佳仪脸颊的热度突然上来了，咬咬牙，用眼神是扫视了周围一圈，硬是逼得众人不敢再放肆了。 小丫头再次写好了东西递过来，放在她面前。 你想我了吗？ 林佳仪看见这个问句，突然沉默片刻。 如果光是自己表达感情，咬咬牙都能做，但是要求对方有所回应的话……她还真不敢保证。这人是左昊，他不可能在电话里说这些东西，也不可能这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是鬼使神差地，她还是开了口。 “你，想我了吗？”她道。 一出口林佳仪就觉得自己疯了，借着游戏在试探什么，这是从前她绝对不可能做的事情。 那头也是一片沉默。 不等左昊开口，林佳仪突然将手机拿了下来，按了挂断，摆手道：“可以了吧？差不多就行了，你们可真能折腾。” “哎林姐！不带这样的呀！你好歹让我们听一听左总的回答啊！” “就是！这问题都没有结束呢！” “林姐林姐林姐！” 林佳仪死活捂着手机不让打，眼睛微微一斜，众人的声音便小了不少。 “你过来。”林佳仪醉意朦胧地起身，将刚才那个小丫头一把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开口道：“很好。叫什么名字？” “林姐……”小丫头赔笑：“这不是玩个游戏嘛，可不带秋后算账的哦……” 林佳仪将她的脸一捏，“叫什么名字。” “痛痛痛痛！林小！我叫林小！” “大名。”林佳仪继续捏着。 “就叫林小！我妈生了三个，我是最小的，所以就叫林小！” 众人笑了起来，“林小，你怎么以前都没说过自己名字来源啊？” 林小瞪着眼睛道：“说了不是让你们取笑死？” 林佳仪也笑了起来，看着周围一个一个笑脸，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被填满了。 几人重新落座，又聊了起来，这一次林佳仪反而没什么话了，坐在一边闷声喝酒，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 左昊那一阵沉默，是在想什么？如果她继续将电话听下去，会听见怎样的回答？ 她眯眼，指尖在酒杯的边沿摩挲着，抿了抿唇。 另一边，蔡阳和张嘉伟也喝多了，对安姿的制度颇有不满，和众人探讨起来。 “安姿对你们不好啊？” “破公司，还是我们梅肌好。就这样的聚餐，我们部门两年了，也没有聚过一次餐，很多人我都叫不上名字，话也没有说过几句，根本没有机会去好好相处和认识，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家已经在背后插了你一刀子。我这辈做过最幸运的事，就是跟着林姐一起来了这里。”张嘉伟道。 旁边的人伸手抱了抱张嘉伟。 “是啊，我们虽然刚起步，但是第一个产品就已经有点成绩了，以后……”声音戛然而止。 林佳仪正朦朦胧胧地听着，皱了皱眉，诧异怎么突然停了，随后一抬眼，视线中的所有人都有重影，但每个人的眼神都望向同一个地方，脸上有不同程度的震惊。 “怎么了？”林佳仪勉强撑着身子从自己的位置上起来了，朝着众人眼神的方向望了一眼，眸光微眯，突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身形颀长，头顶离门框的距离只有一小段，五官即使是在她朦胧的视线中，也有棱有角，眉骨分明，深邃的目光正好就落在她的身上，脚步一抬，缓缓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左昊？ 林佳仪摇了摇头，想要将面前的幻影给甩掉。 该死的……现在就连喝醉酒之后都能看见他了吗？林佳仪，你什么时候陷这么深了？ 身侧的人不断倒吸着气，目不转睛地齐齐盯着左昊。远距离看是一回事，新闻上看是一回事，人真的走到身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3D版的漫画脸，身高也足够碾压在场所有人，气场自然也是强得不像真人，大家也都喝了点酒，一开始都以为是自己看见了幻象。 “她喝醉了，我带她回去。”左昊扔下一句勉强算是交代的话，转身将林佳仪半搂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嗯？”林佳仪再次蹙眉。 连声音都这么清晰……凭着她多年醉酒的经验，这人恐怕是真的。 “能走吗？”左昊低声道，气息就扑在她的脸颊上，呼得林佳仪整张脸都开始发烫。 “嗯……”她勉强应着，撑起身子朝前走去，脚一崴，又强撑着站了起来，维持昂首挺胸的姿势朝着门口走去。 左昊就跟在她身边一步一步走着，半搀着她，直到上了车，帮她系上安全带，才伸手扯了扯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 他透过窗户看向副驾驶座里面的人，姣好的面容在灯光下更加清晰，靠在位子上，目光微眯，坐姿难得不是笔直的，倒是比平时要看起来可爱些，少了些束缚自己的条条框框。 左昊勾唇，转身上了车，没有立刻开车，而是再次转头看了看林佳仪。 安静的环境中她还能保留最后一丝清醒，也回头看着左昊，低声道：“小门牙呢？” “醉成这样还能想到她。”左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睡着了吗？”她又道。 “嗯。” “你是真的吗？”林佳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是在努力将几个人影压成一个。 “是。” “为什么过来了。” “听着你声音像喝醉了，所以来了。” “哦……”林佳仪点头，将头转向前方，垂了下去，仿佛是要睡着了，半晌又突然从梦中惊醒，抬头道：“刚才那个问题，答案是什么？” 左昊的眼神突然一深。 上次就知道她醉后比平时要可爱，没想到真的这么放的开。平时的林佳仪绝对不可能这样表达自己，而平时的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回应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就是有这样的冲动。回应的冲动，拥抱的冲动，接吻的冲动。 左昊伸头，手指将她的脸一扣，吻上她的嘴唇，舌尖轻轻一动，勾走了她嘴角的甜香。 林佳仪愣神片刻之后便开始回应，迷糊中仿佛感受到了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嘴角的笑意开始渐渐蔓延，心中最后一个缺口也被死死堵住，空气中都满溢着甜味…… 喝了这么多年的酒，只有今天，是甜的啊。 第五百零一章 她怎样都好 几天后。 江梓琳的小腹终于有了一些隆起的迹象，江顾每天早晨起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她拍一张肚子的照片，乍一看没什么变化，但将每一天的照片连起来逐日播放，就能发现小腹细微的变化了。 一大早，陶美珠便来了消息，带着一大袋猪蹄和草药就过来了，在厨房里忙活，江顾则在一边讨教有关于鸡汤的做法。 江梓琳坐在客厅中，不停地听见厨房传来的骂语，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是这样的！放手放手！我的亲娘诶……你说我厨艺也不差，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厨房白痴……” “陶美珠女士，你有点过分了，在我老婆面前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她就在外面，什么都听得见。” “就是要梓琳听听看你有多笨！”陶美珠咬牙道，随后声音还是小了些，“你给我看着，你跟这只鸡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这样剁人家，弄得一整个地上都是碎屑，用这把刀，这样。” 江梓琳放下手里的书，侧耳听着。 厨房里传来不大的声响，十分有节奏感，一刀一刀，光听着就知道很精准。 “看见了吗？”陶美珠道。 “嗯。”江顾随意应了一句。 砰！又是一声巨大无比的响动。 “江顾！你给我出去！你这辈子就管管公司好了！出去！” “不行，我要给我老婆炖汤。” “你信不信我把你炖了？赶紧请个保姆，梓琳禁不起你这样折腾！” “陶女士，我要亲手给我老婆炖汤！”江顾的声音也提高了。 “闭嘴！出去！” 砰！又是一声。 这一次不是剁刀的声音，而是关门声。 江顾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一个趔趄，好不容易在门边站稳了 ，一抬头就看见江梓琳戏谑的笑容。 “怎么，被赶出来了？”江梓琳笑着道。 这几天每天早晨都能看见江顾在努力练习厨艺，但上帝给江顾生意头脑，大概就彻底关闭了他有关于厨艺的任何可能性，从他开始尝试做菜一直到现在，毁坏的厨房用具就是一箱箱地往楼下垃圾桶送，还有作为试吃者，江梓琳也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吃出什么问题来。 江顾昂着头走到了江梓琳身边，伸手将她一揽，开口道：“我才不稀罕待在里面，那个更年期女人现在每天都处于爆炸边缘，都要当奶奶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是不是老婆？” 江梓琳笑了一声，突然抬头，对着厨房道：“妈，江顾说你……” “保养得当一点都看不出来年纪！”江顾按着她的嘴，倒在一边。 江梓琳的笑眼从他手掌上方透出来，笑意十分明显，藏在他手掌底下的嘴角也上扬出了弧度，皮肤接触到他的掌心，挠得他心底发痒。 “那还用他说！”陶美珠应了一句。 江梓琳轻笑一声。 江顾盯着她的脸，眼神一深，扯了手掌印上一吻，手掌顺势往下，从她的裙摆处轻轻一撩，修长的指尖滑了上来。 “江顾……”江梓琳立刻伸出手将他轻轻一推，被他的动作给吓到了，眼神警告。 “你先勾引我的。”江顾眼神依旧沉着，情欲闪烁，深邃的眸光定在她的脸上。 他的眼神向来带有强烈的占有欲。江梓琳经常觉得自己无法招架江顾的眼神，他看着自己的时候每每都像下一秒就要将自己拆吃入腹一般，让她忍不住想要躲避和退缩。 她偏开眼神。 江顾一笑，牵了她的手，转身躺在她的腿上，轻声道：“老婆，这小家伙真是害死我了。” 江梓琳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咬咬牙，装作没有听见。 一小时后，陶美珠已经将菜都做好了端上桌，菜色丰富，数量也不少，看得江梓琳食指大动。 “好香。”江梓琳夸到。 江顾在一旁看着江梓琳的表情，默默下定决心要修炼厨艺。什么时候他也能看见江梓琳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啊…… “吃饭吃饭。”陶美珠笑眯眯道。 江梓琳十分自然地坐在陶美珠的身侧，吃一口便夸一口，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语。 “对了。”陶美珠突然停了停筷子道：“后天是爷爷的祭日，奶奶也好久没有出来活动了，那天她会去祭拜爷爷，你们有时间的话就跟着一起回家一趟。” “后天……”江梓琳伸手将手机给拿了起来，看了一眼时间表，那天正好有一整天的拍摄，随后抬眼道：“好啊。” “老婆，你那天有拍摄吧？” “没事 ，我和其他摄影师换个班。”江梓琳道。 江顾微微一愣，眼神不禁侧了侧，在江梓琳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滑过，顿时觉得她又可爱了几分。 明明可以推了不去的，刚才却一秒都没有犹豫。 陶美珠也看了江梓琳一眼，满眼的温暖，开口道：“你们肯陪陪奶奶是最好了，爷爷走了之后，她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好，人都瘦成什么样了。江顾小的时候可能没什么印象，那时候日子不是非常好，他们是一路互相扶持着创业的，最苦的时候都过来了，最好的时候反而走了。” 江梓琳眼睛微微一闪，想到为数不多的几次和江顾奶奶的见面，那双干瘦的手和佝偻的脊背至今还在她脑海中晃着。 在最苦尽甘来的时候失去了最爱的人，这个人同时还是陪伴着自己一起打拼的人……她从前可能不会明白这样的感情，但自从和江顾在一起之后，这些事都不再是冰冷的转述，而变成能够理解的有代入感的事情了。 “放心吧妈，我们后天一早就去，好好陪陪她。” “好。”陶美珠不住点头，十分欣慰，眼神慈爱地看着江梓琳道：“多吃点。你这老吃也不见长胖，真好，趁这个机会赶紧吃，以后要控制身材的时候再想吃就难了。” “她不用控制身材，怎样都好。”江顾回了一句。 陶美珠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 江梓琳低头吃着饭，忍不住笑了一声，轻瞥江顾几眼，被这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给逗乐了。 第五百零二章 唯一没丢的是初心 饭后，陶美珠拎着包就风风火火地走了，交代了一些忌口的食物，顺便将江梓琳冰箱里放着的冰淇淋都给收走了，一只也没留下。 江梓琳则立刻去找人换班，足足忙活了两天，直到祭日那一天才闲下来。 早晨，江顾开着车，看了江梓琳一眼，将暖气开到了最大，一路蜿蜒着朝着山上开去。 这一整座山都是墓地，做得十分普通和简易，一路上都没见到多奢华的墓，看得江梓琳有些疑惑。 如果按照江家在南城的地位来说，江顾爷爷应该不会葬在这里，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是想问为什么爷爷的墓地这么普通，对吗？”江顾道。 “嗯。”江梓琳点头，转眼看他。 “我爷爷当过海军，一生荣华的日子不多，为人正直，但因为太过正直，也得罪过不少人。他不喜欢表面热闹第一套，包括后来做生意，也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赚出来的，我们江家名下的所有产业都非常牢固，一个牢固的企业不仅仅是雄厚的资金堆砌起来的，更重要的是信任。别人对你的信任，员工对你的信任，爷爷活了一辈子，什么都丢过，唯一没丢的就是初心。” 江梓琳有些触动地看向周围，长满了杂草的山路也无人管理，应该没有人想到江家爷爷会埋在这样的地方吧？ 她抿了抿唇道：“你们家的人……都很特别。” 不用说，江先海的性子应该是像江顾爷爷了，刚直不阿，永远可以看见他挺直的脊背，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将它压弯一般。 “特别吗？”江顾一笑，眨眼，诱惑的眼神包裹在那双姣好的双瞳里，“我才是我们家最特别的人。” “你？” “因为我有你。” “你这都是哪儿学的……”江梓琳听不下去，咬牙道：“看来我有必要找个时间和李家然好好聊聊了。” 江顾低声笑了起来，重新转头开车。 车子停下。 江梓琳下车，见奶奶已经坐在墓前，江先海和陶美珠站在她身后，便立刻走上前去，也站在了她们的身侧。 “爸妈，奶奶。” “来啦。”陶美珠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江先海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奶奶没有流泪，但是目光始终看着墓碑，低声说了些什么，距离太远听不见。 江梓琳忍不住挪动了一下，往前站了站，仔细听着。 “今天他们都来看你了，你不喜欢热闹，但是这是家人，是一定要喜欢的，知道吗？”她轻声，伸手剥了橘子放在墓碑前，“你最爱吃橘子，以前总不让你多吃，现在……”她一顿，有些哽咽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 江梓琳目光一闪，被这一句戳到了心口，重新后退一步。 还是算了，她没有自信能在这个年纪承受这样的情绪…… 肩头突然被人一搂，恰好将她抱住，熟悉的味道涌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江顾来了。顿时心安。 奶奶的身影开始有了微微的颤抖，似乎控制不住自己了，陶美珠蹲下身子轻轻将奶奶抱住，拍着她的背，奶奶抖得更厉害了。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逼近，随即是一声轻笑，声调十分特别，响起的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人已经走了，还是要节哀。”阴气沉沉的调子，听着让人难受。 几人齐齐转头，看见了江如言微笑的脸，他的身侧还跟着江可欣，一脸的骄傲，没有丝毫打扰别人的愧疚。 “你来干什么？！”奶奶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站起身，伸手指着江如言的鼻子，“你马上给我走！这里不欢迎你！” “全世界欢迎我的地方没有多少，我早就习惯了。”江如言上前一步，手里的花动了动，微微动了动嘴唇道：“我是来祭奠亡人的，你不是他，你不欢迎我不代表他不欢迎我，对么？” 江梓琳听着这话，皱了皱眉头，心里也泛起淡淡的不悦，只觉得这人就是单纯过来膈应人的，随后转头看向江可欣，盯着她看。 江可欣一开始还能昂首挺胸地面对江梓琳的对视，但不到半分钟，她就越来越心虚，最后也皱着眉转头，瞪了江梓琳一眼。 “你……”奶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一秒，江如言直接抬腿走向了墓地，在墓地旁放上了鲜花，转头瞥了奶奶一眼，“我爸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他背负骂名已经是你们加诸给他的痛苦了，我们全家都没有必要承担你的责骂和质问，明白吗？”他低头，目光淡淡，“而且不妨告诉你们，我这一次回来就是为了讨回公道，洗刷真相，这么多年了，你们不给我真相……我也只能自己亲手揭开。” 他说罢转身，看了江可欣一眼，江可欣立刻上前一步，十分自然地勾上了他的手臂，两人一前一后从山路离开，再也没回头。 奶奶气得在陶美珠怀里颤抖着，胸膛不住起伏，伸手捂着自己的头，“他怎么敢……怎么敢……” “妈，别生气，和那种人有什么好气的？”陶美珠不停出声安慰，拍着奶奶的背，轻声道：“他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就是想让我们生生气，你这样就着了他的道了对不对？” 奶奶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流泪，瘦弱的身子一摆，几乎晕过去。 “妈！”江先海快步上前，将奶奶搀扶住了，也难得有了情绪变动。 奶奶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挥了挥手，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半晌道：“今天是老爷子的祭日，杀人凶手的儿子在这里晃来晃去，还不知道他要气成什么样呢！他死的不明不白，死后就算是买了这个墓地，也没能给他过一天的安生日子……”她哭声渐渐大了起来。 “奶奶，我们先回去。”江顾上前，给江先海使了一个眼色。 江先海立刻会意，扶着奶奶朝着车前走去，不停安抚，送上车后转头，“叫医生过来。” “好。”江顾点头，边打电话边上了车。 第五百零三章 打压 半小时后，医生为奶奶检查好身体，江顾则关了房门走了出来。 江梓琳站在外面，见他出来，立刻道：“怎么样？” “没事，就是奶奶最近吃得少，也不和人打交道，身体上的问题倒是还行，心理上的……要给她时间慢慢缓过来了。” 江梓琳有些担忧地朝着门看了一眼，开口道：“我们先走，明天再过来，别打扰奶奶休息。” “好。”江顾点头，带着她往车边走去。 一路上江梓琳都没有声音， 只是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直到车在未闻门口停了，她也没有开口问一个字。 江顾下车，伸手将她一拉，开口道：“爷爷是被江慎行毒死的，江慎行是江如言的父亲。” 江梓琳挑眉。 她本来不想多问，所以一直保持沉默，没想到江顾会主动说。 “有证据吗？” “要是有，奶奶也不会这样了。”江顾道：“就是因为没有受到该有的惩罚，这才是奶奶多年来心头的一道刺。当年将他们从家里除名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过，直到这一次江如言回来。以他的性格，韬光养晦这么久，一定不是说说而已。” 怪不得……江梓琳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大门走去，在快要到达门口时，江梓琳的脚步突然一停，转头道：“难过吗？” “难过倒是不至于，对爷爷的印象不深，只是一定要小心江如言，他有备而来，我不能让他伤害我的家人。”江顾淡淡道。 江梓琳再次沉默。 江顾一转头，看见江梓琳的表情，低声笑了起来，伸手将她一揽，轻轻道：“别担心，有我在呢。” 她眸光微微一闪，抿了抿唇，半晌点头。 这人……该靠谱的时候真的很让她安心。 江顾揽着她推门而入，一低头就看见沙发上坐了李家然，陆光年，甚至还有宋黎和席雨燃，只有方念雨不见踪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天下午是方念雨的拍摄。 “还挺齐，在干嘛？”江顾一边关门一边道。 李家然挂在座位上，看了江顾一眼，面色没有往常的轻松自在，带着些许沉重，低声道：“我们资源又被抢了。新签约的几个艺人那边，之前以为是小事，毕竟这个圈子里时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次数多了，而且对方还都是皇冠的人，应该就不是巧合了。” 对方都是皇冠……未闻虽然刚发展起来，但因为大局是江顾在操持，所以很少有公司敢和他正面撞上，都是能避开则避开。像皇冠这样明目张胆针对他们的，还真是不多。 江顾拉着江梓琳在沙发边坐下了，眯着眼睛道：“皇冠是铁了心要和我们对上了，现在就算他们不是想要对我们做点什么，也是不想让我们再顺利发展下去--宋黎，你怎么也来了？”他转头，看着沙发上唯一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我刚好没有手术，来公司玩玩，没想到就碰到这档子事，留下来听听看。”宋黎笑着道。 “你小子来看热闹的？”江顾扬手就将抱枕朝着他身上一撇。 宋黎嘿嘿笑了起来。 江顾斜眼，不用猜都知道宋黎是什么想法。 “这不是从来没见你吃过瘪嘛……”宋黎的声音让忍不住放轻了些，低低道：“这一次的皇冠可是劲敌，未闻刚起步，累积的东西毕竟不如皇冠，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顾沉吟片刻，才随手将江梓琳的手一握，开口道：“江如言，知道吗？” “知道啊。”李家然道：“就是你那个和你不对付的堂哥吧？” “嗯。”江顾点头：“皇冠所有针对我们的事情都是从他出现在南城之后开始的，我让人查过，他和皇冠来往密切，应该不仅仅是股东关系 。” “不是股东，难不成……” “皇冠说不定就是他名下的。江如言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屈居人下，如果皇冠不是他的，他不可能跑那么勤，对外只是宣称拥有一小部分股份，事实应该比对外说的要夸张许多。所以这一次未闻的遭受到的攻击应该不是皇冠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这一句一出来，众人都不自觉屏息，抬眼互相看了看。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比想象中要严重许多了。表面上看似都是商业竞争，但是单纯的利益冲突和有针对性的攻击是两码事 ，前者只是商业打压，甚至可以算作是交流，虽然也可能用上卑鄙的手段，但好歹不会摆上明面，强度也不会比后者可怕。但如果是后者，对方会倾尽一切，不遗余力地让未闻支撑不下去，到时候他们要面临的境况应该比现在还要糟糕几分。 李家然也皱起了眉头，饶是不知道这些操作的宋黎也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众人纷纷沉默。 半晌，陆光年先开了口：“今天还有几个新人要去参加试镜，都是我们从各个学校中选拔出来的，演技和脸蛋都完全过关，之前几部网剧下来也有了一定观众基础。先看看下午的角色试镜有没有结果。” “《赢天下》也要开拍了，我晚上带着新人去见导演，如果可以，尽量争取到男一号的角色。”江顾立刻做了决定，开口道。 《赢天下》是漫画改编剧，观众基础不错，机会也难得，目前国内很少有知名导演指导漫画的改编剧，阵容也十分可观，是他一个月前就盯上的机会。这个机会如果能争取到，再捧出一个新人来，路就会好走许多。 “好。” “散了吧。”江顾挥手，拉着江梓琳起身朝着办公室走去，“虽然我们发展还比不上皇冠，但也没这么容易倒，不用太担心，我再想想办法。还有宋黎，下次再受李家然蛊惑，大白天就紧赶慢赶着过来看笑话……你看我不把你扔出去。” 宋黎挠了挠头，和李家然对视一眼。 李家然立刻将眼神移开，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强调不关自己的事。 众人对视，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但眼底无疑还压着浓浓的不安和疑虑。 第五百零四章 作茧自缚 几天后。 江梓琳从剧组回到公司，刚进门便看见李家然臭着一张脸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死死捏着手里的电话，额头青筋隐隐在额角动着。 她诧异扬眉道：“怎么了？” “导演来电话了，这一次的角色……”李家然挥了挥自己手里的手机。 江梓琳立刻明白。 不用问了，这一次的角色又被抢了。 “江顾知道了吗？” “知道。”李家然伸手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他倒是自在轻松，没有一点公司危机的样子，这会儿在里面看新闻呢。” “他不是不紧张，但是如果连他都把紧张写在脸上了，未闻上上下下要怎么办？”江梓琳笑了笑，抬腿朝着办公室里走去。 脚步在门口一停，她伸手敲了敲，随后将门扭开。 江顾抬眼见到是她，眼眸中瞬间流出几分诧异，张了张嘴，“老婆，你敲门干什么？”他好不容易才努力和江梓琳做到了亲密的状态，两人互相进对方办公室的时候也是绝对没有敲门这回事的，现在倒好，越活越回去了？ “我担心你在里面哭鼻子。”江梓琳玩笑一句，走了进来。 江顾伸手将她一拉，放在腿上，“你再像这样敲几次，可能真的会看见我哭鼻子。” 江梓琳面色一红，想要从他的腿上下来，但是江顾的手十分大力，没有让她有逃离的机会，就只能这么坐着了。 “你先放手，我们好好说……”她道。 “未闻现在情况很不好。”江顾抬眼，突然强调性地说了一句。 “嗯……”江梓琳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又挣扎了一下。 “我很难过。”江顾又道。 言下之意便是：我很可怜，我需要安慰，你别动了。 江梓琳才算是明白了江顾的意思，伸手将他一推，“我可是没看出来你有一点难过。” “只有李家然那种人才会把眼泪挂在脸上四处炫耀。”江顾道。 “我听见了啊。”门外突然探进来一个脑袋，眼睛微微眯着，满脸的威胁。 江顾斜眼，“就是说给你听的，刚才这么魁梧的一个人从门口走过去，你当我瞎了吗？” 李家然瞪眼，随后拿着自己的笔记本走了进来，顺势就坐在了江顾对面的椅子上，开口道：“我要在这里写稿子。” “随你。” “喂，你真的一点都不着急上火啊？我们又有一个好机会被抢了，现在皇冠就是明摆着要针对我们，今天媒体报道都出来了，连他们都嗅到有*味了，很难说这个消息不是皇冠那边放出去给他们的。”李家然将自己的电脑一转，面对着江顾。 江顾看了一眼，果然，皇冠和未闻都高高挂在热搜上。 “媒体没有这么敏锐，抢角色只是小事情，每一个公司都存在了，这种竞争很正常。这消息多半是对方放出去的，给大家看，也给我们看。”江顾勾唇，冷笑一声，眸光也渐渐沉了下来。 李家然重新将电脑给转了回去，也臭着一张脸，开口道：“这都不算什么，我估计他们在评论里也是动过手脚的，这些评论真是没眼看，都在说我们傲气，高调，刚开始的小公司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才会被皇冠打击。这些人到底知道什么？我们傲气？我们这算傲气，皇冠已经和太阳肩并肩了。” 江梓琳在一旁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现在我们的演员都没有戏了吗？” “不算没有，皇冠还不至于什么东西都抢，但是只要是稍微好一点的资源，几乎没剩多少了。接下来只有方念雨参加的几个广告拍摄没有被抢，席雨燃的资源都不算是好，新出头的几个新人就更不用说了。我最担心的是这样下去，合约期一到，演员会主动离开去皇冠签约，这应该也是他们的目的。这些人都是我们一个一个选上来的，又在公司里培训了这么久，实力自然是不用说，给他们做嫁衣……我江顾还没有这么闲。” 江梓琳点了点头，“那如果从别人那里拿不到资源，自己的资源呢？” 其余两人一愣。 李家然转头道：“自己的资源？什么资源？” “自己投资自己拍摄，小成本剧我们还吃得消。重点是皇冠花钱帮我们买了热搜，现在热度久居不下，以后的势头也只会更加猛烈……趁着现在拍出东西，我相信只要是有诚意的作品，不管成本大还是小，观众都能感受到。” 李家然还没有开口，江顾的眼睛先亮起来了。 “老婆，你好聪明啊。”他立刻开口，丝毫没有保留地夸了起来。 江梓琳抿唇看了他一眼，眨眨眼。 “会不会太冒险？”李家然问了一句，“万一糊了，在这种风口浪尖上不是要被骂得更惨？” “嘶……”江顾转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家然，眼神在他的身上不停地梭巡，随后道：“李家然，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小呢？我们现在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承担风险，有的风险甚至都不是我们能承担得起的，但是不拼不闯，就只能任由皇冠打压，如果皇冠拿出所有精力跟我们硬碰硬，我们赢面有多大？” “基本是零。”李家然道。 “那不就得了？既然都是死，主动赴死不是更帅气点。”江顾往自己的座位上一靠，伸手将江梓琳的脸摸了摸，满脸的爱恋。 江梓琳从他腿上挣扎着走了下来，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小腹日渐便沉，动作也不似以往轻盈，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肚子，心里也有些没底。 这样冒险一搏，不知结果如何，希望前方的路一帆风顺吧。 下午，未闻便将消息放给了媒体，一时间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关注起这件事。 “古装偶像剧和悬疑？未闻自己拍？”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拍就拍呗。” “这个节骨眼上，不就是和皇冠宣战了吗？哇哇哇，看戏看戏！” “排排坐，等着看未闻怎么作茧自缚，好戏马上就开场咯！” 江顾浏览着屏幕上的评论，笑了笑，拿过手机打通了电话，安排下一步指令。 第五百零五章 自求多福 未闻的动作很快，立项后没多久就把宣传照拍了出来，还让工作人员发到了官博上。 只是他们前脚刚更新微博，皇冠那边紧跟着也上传了他们新剧的宣传照，就差直接告诉网友两家公司已经正面杠上。 即便这点没有挑明，也引起了不少网友议论和猜测。 “皇冠和未闻之前不是还合作过几次吗？他们这是怎么了？” “毕竟都是娱乐公司，同行业当然存在竞争了。” “皇冠可真是财大气粗啊，瞧瞧这两部剧的班底，瞧瞧这宣传照。电视剧还没开拍，未闻就已经被比下去了！” “可不是……未闻光是宣传照就看着好小气。” 此时，未闻公司。 李家然坐在江顾的办公室里翻看着网友们的评论，又气又怒，“气死我了！皇冠这招太恶心了，踩着我们做宣传。” “你急什么？”江顾将他的手机抽出来放在办公桌上，不让他再看，“我们那两部剧制作成本低是事实。” “可制作成本低并不代表制作粗糙啊。”李家然抬眼看着他，“现在就搞成这个样子，等电视剧出来谁还有兴趣去看啊。”况且他们和皇冠这次打的可是硬仗，对方丝毫没有心软的可能。一招不慎，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可都要白费了。 “等他们炒呗。”江顾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表情轻松，“我们穷也是事实，虽然这次被踩，但免费被他们带着宣传了一波，不亏。” 李家然嘴角一抽，像是才认识他似的，上上下下认真将他打量了一番，最后艰难吐出几个字：“你真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 “好说好说。”江顾笑眯眯地将他的话当成了夸赞。 被他这么一说，李家然心里的闷气顿时也消散了不少，难得想起来勤奋一回，起身道：“我出去修改剧本了。” 江顾拿起了钥匙跟在他的后面，“方念雨这几天一直在我耳边骂周向晨，我和梓琳去剧组看看。” 他和李家然走出办公室，正好看到江梓琳拿着资料过来，于是走过去道：“忙完了？” 江梓琳见到他，唇角无意识地便勾了起来，“嗯。” “那正好陪我出去透透气。”江顾随手将她手里的资料拿给了一旁的李家然，而后揽着她的肩膀朝门口走去。 时时刻刻不忘被喂狗粮的李家然：“……”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剧组外面。 江梓琳一下车就被江顾牵住了手，另一只手还环在她腰间小心护着。她走了两步后终于忍不住停下，无奈地看着他，笑道：“江顾，我的肚子还没显怀，不用这么紧张。” “我妈说了，前三个月必须得注意些。”其实江顾已经有些后悔带她来剧组了，“剧组人多眼杂，万一不小心撞到了你怎么办？”而且还有林佳仪的例子在先。 “我说这是谁呢，大白天的就这么碍人的眼。”后方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江梓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脸上的笑容立时顿了顿，转头一看，正对上了江可欣望过来的目光。 江可欣抿了抿唇，犹豫一瞬，但最终还是走上前来对她道：“聊聊？” 江顾眉头一挑，正要拒绝，手背突然被江梓琳安抚性地拍了拍，于是闭口不言。 “你想聊什么？”江梓琳平静地问江可欣。 江可欣看了江顾一眼，到底有些忌惮他，语气还算客气地道：“你不放心就去一边远远盯着我们好了。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江顾微冷的眸子里透着一丝警告：“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说完松开了江梓琳的手，朝另一边走去了。最后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下，眼睛一直盯着她们这边。 “你运气可真好。”江可欣心情颇为复杂地说了一句。 “你特意支开江顾只是为了说这个？”江梓琳道。 “当然不是。”江可欣轻哼一声，面上带着些别扭，“未闻这段时间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吧？” “你这是在关心我？”江梓琳故作诧异。 “你哪只耳朵听出我刚才的话是关心你了？你少自作多情！”江可欣以为她这是在变相地嘲笑自己，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你过得不开心，我高兴还来得及呢。皇冠要对未闻做的事可不止这些，你自己自求多福吧。”说完，转身就走。 江顾见江可欣离开便走了过来，望着江可欣的背影问了句：“老婆，她没气着你吧？” “没有。”江梓琳摇了摇头，想到江可欣刚才的举动，眼里晃动着笑意，“她只是过来提醒我小心皇冠。” “她会这么好心？”江顾“嘶”了一声，语气充满怀疑。 江梓琳叹了口气，“其实她的本性一直都不坏。”要不是因为老一辈的恩怨纠葛，她和江可欣现在或许还会如同小时候那般亲密吧。 与此同时，《悍匪》剧组。 方念雨和席雨燃的戏份拍到一半，周向晨才姗姗来迟。他走到导演面前，笑道：“导演，我今天只有三场戏份吧？不如就跟上次一样，先拍我的？” 随着导演喊停，早就在场的方念雨听了他的话，气冲冲地走过来道：“凭什么又先拍你的？” 周向晨笑了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底不能把话说得太难看，于是毫无诚意地解释道：“念雨，我这不是因为赶通告嘛，麻烦你多理解理解一下我。” “我理解你，谁来理解我们其他的人啊？”方念雨冷笑一声，却没有他这么多的顾忌，直接就大声地道：“周向晨，在这个剧组难道就你一个人是艺人？谁没有满满的通告？你要是档期不合适，当初就不应该签下这份合约。来了就当大爷，让我们所有人都只配合你的行程。你当你是谁？” 这两天因为周向晨的个人行为而满腹怨言的不只有方念雨一个人。周围的人一听方念雨这么说，不禁都在心里暗暗叫好，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只一边工作一边支起耳朵听他们这边的谈话。 第五百零六章 做戏 周向晨的表情微微一变，一下子被方念雨弄得有些下不了台。 还是导演这个人精走过来打圆场，“向晨，今天你主要是跟念雨还有雨燃搭戏，还有两场就轮到你了。你刚赶过来应该比较累吧？要不先到一边休息一会儿，等到你了，我再让人通知你。” “那就谢谢导演了。”周向晨听他这么说，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转身跟助理走向了一边的休息区。 方念雨冲着他的背影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就差没有当场比中指了。 导演无奈地笑笑，打趣道：“念雨，你的偶像包袱掉了。” 方念雨丝毫不以为意地道：“导演，我走的可是实力派的路线，不玩这些花哨的路子。”说完她摆了摆手，也朝休息区走去了。 周向晨刚坐在躺椅上就看到了方念雨朝他走来，神情顿时难看起来，皱了皱眉，道：“你过来做什么？” “不装了？”方念雨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周向晨撇了撇嘴，将脸转向一边。 方念雨伸腿踢了一下椅子，力道不轻不重，“喂，黄佳宜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周向晨似没想到她会这么粗鲁，身体跟着歪了一下，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问你话呢。”方念雨只想知道答案，对他也从来用不着耐心。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觉得以我们俩的关系，你给我少记上一笔，我就会感谢你了？”周向晨冷哼一声。 “这倒也是。”方念雨点点头，“而且你这人心思歹毒心眼又小，就算真做了也不会亲口承认。”说完就跟来时一样，干脆地离开了。 周向晨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怨毒，把不远处的助理叫了过来，“给我剧本和水。” 助理应了一声，动作十分迅速地将东西给他拿了过来。 周向晨一边喝水一边翻看着剧本，突然对其中的一场戏来了点兴趣，“今天确定要拍这场？” “是。”助理早就核对了他的工作内容，“这是你今天的第一场戏。” “是吗？”周向晨眯着眼睛缓缓笑了，“那正好了。” 半个小时后，有个工作人员过来叫他做准备。 他随手将剧本放在了躺椅上，起身朝化妆间走去。等妆化好时，方念雨已经在外面等了他十几分钟了。 导演生怕两人因为刚才的事影响状态，于是走过来提醒两人道：“接下来的这场动作戏有点危险，你们注意些，小心受伤。还有向晨啊，”导演给周向晨指了指剧本的某一处，“这段你特别要注意一下情绪的表达。” “好的，导演。”周向晨好脾气地应下，等导演一走，意味不明地看了方念雨一眼。 这场戏讲的是周向晨这个反派卧底被身为警察的方念雨揭穿身份。因着周向晨的角色在这之前曾设计杀害方念雨的同事，所以身份暴露后被方念雨追杀复仇。 导演走到机器前叫大家各就各位，话音落下不久，突然看到了江顾和江梓琳，于是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已经来了一会儿了。”江顾笑着道：“看到你们在忙，便没打扰你们。”他朝方念雨和周向晨望去，“怎么样？念雨没有给你惹麻烦吧？” “嗨。”导演笑呵呵道：“她能惹什么麻烦？”相反，他很欣赏性格直爽的方念雨，“只要那尊大佛不故意找茬就万事大吉了。”他冲周向晨那边挤了挤眼睛。 江梓琳听了，笑了笑，在现场扫了一圈，疑惑道：“刚才就没看见雨燃，他不在吗？” “他上午的戏份少，拍完就请假暂时离开了，说是下午再回来。”导演道。 江梓琳点了点头，跟江顾走到了一边，静静看着方念雨和周向晨拍戏。 导演见各部门已经准备完毕，随后拿着喇叭喊道：“三、二、一！Action！” 拍摄一开始，所有人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而刚才本来还一脸漫不经心的方念雨眼神即刻起了变化，很快就融入了角色。 这还是江梓琳第一次现场看方念雨拍动作戏。不得不说方念雨的确很有做演员的天份，除了长相和身材，连演技都无可挑剔，关键还十分敬业。 她转头，看到江顾的眼里也有着欣赏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觉得她在娱乐圈会走多远？” “这要看她自己定的方向了。”江顾看到场上方念雨和周向晨之间的对决越来越激烈，双方都开始受伤，皱了皱眉头，“老婆，要不我们走了吧？”他一脸担心，“宝宝这么早就接触暴力的东西，万一受到影响了可怎么办？” “你是怕激发了宝宝的暴力因子么？”江梓琳无奈地动了动嘴角。 两人在这边闲聊，却没关注到场上的情况已然有了变化。按照剧情发展，周向晨被方念雨追逐到湖边后，生死危机之下会选择跳湖逃跑，而这场戏也在这里停止，因为接下来跳湖的戏份会由替身来完成。可是直到导演叫了停，周向晨都仍是沉浸在戏中，顺着方念雨刚才的动作扯了她一把，在她撞过来时身体往后一倒，竟直直栽入了湖中。 “啊！有人掉进湖里去了！”周围的工作人员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这个湖不深，但水脏杂物多，人如果没有准备贸然下去，多多少少还是会吃一点苦。 方念雨稳住身体后站在湖边朝里面一望，想要看周向晨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果然，不一会儿周向晨就脸色苍白地惨叫了一声，直喊痛。 导演叹了口气，反应极快地指挥着工作人员下湖救人。 一番折腾过后，周向晨总算是上来了。他捂着腿坐在地上，满身狼狈，而被休闲裤包裹住的小腿很快就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向晨！”助理焦急地跑了过去，蹲下来问他：“你的腿怎么了？严不严重？” “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周向晨抿唇，一副正在忍受痛苦的样子。 “我已经叫了医生过来。快，扶向晨先去换身干净衣服。”导演随口叫了两个人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想要将周向晨搀扶起来，哪知一碰到他，他就喊疼，“脚好像崴了。”他一脸歉意地对导演道：“导演，今天的戏份我恐怕拍不了了，看这情况，我需要立刻去医院。” 第五百零七章 耍大牌 去医院？ 导演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见他受伤也不好说出拒绝的话，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就当给他放了一天的假。 周向晨请了假后没有在剧组多停留，叫人搀扶着他离开了。 “刚才不是还痛吗？走得倒挺快。是不是怕待会儿医生来了就全露馅了？”刚才一直沉默的方念雨不满地撇了撇嘴。 “你少说两句。”江顾提醒她一句。 导演暗暗叹了口气，干脆道：“今天要不就先这样吧。念雨，你和雨燃也放半天假。咱们明天再拍吧。” “真的吗？”方念雨想到可以休息，不由眼睛一亮。 导演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什么，把剧组的工作人员全部叫了过来，说道：“刚才拍戏发生了一点意外，大家记住不要对外传播，以免给剧组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见工作人员全都应下后，导演才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 “麻烦你了，导演。”江顾微笑着对导演道。 “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导演不在意地笑笑，想到周向晨的性子不禁又有些担忧起来，“这种事以前在剧组也时常发生。这几天你多注意一下网上的言论，要是周向晨只是单纯地耍耍大牌还好，万一他还怀了别的心思……”他点到即止。 “我明白。”江顾面上虽然仍是笑着的，但眼底却一片冰冷。 事情果然如导演所料，周向晨不只是单纯的耍大牌而已。距离落水事件不过才过去三个小时，网上就已经有照片流传了出来。 方念雨看着几个营销大号的微博，简直快崩溃了，一脸受不了地道：“我想立刻去掐死周向晨，谁都不要拦着我！” 微博的内容无他，全都指向了方念雨本人，说她跟周向晨有私怨，趁着拍戏故意让他落水受伤。那些照片还张张都是周向晨被救上来时狼狈脆弱的状态，十分博路人的同情。 周向晨怎么也算个二线的流量小生，粉丝数众多，不等事情真相查明就已经去方念雨的微博下痛骂。 “周向晨既然选择这么做了，那《悍匪》这部戏怎么办？”江梓琳道。 “着急的人是我们，皇冠有资本跟我们耗。”江顾面色冷凝，“而他们也知道我们耗不起。” “发生什么事了？”席雨燃的声音突然出现。 方念雨转头冲他招了招手，让他到自己的身旁坐下，然后一脸苦闷地将今天发生的事跟他讲了一遍，末了摊手无奈道：“事情就是这样。” 几人沉默间，导演打来了电话。 江顾一接通，就听导演叹了口气：“江顾，这次事情难办了。” “怎么了？”江顾问。 导演道：“消息肯定是周向晨那边故意传出去的，目的你我也心知肚明。我刚才联系了他，他面上装作大方，只表示让方念雨向他道个歉，这件事就了了。” “这事不是她的错。”江顾不赞同地道：“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大家也都看到了。没有做过的事我们不会承认。” “哎，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导演虽然也恼周向晨的举动，但夹在两大投资商中间，实在是左右为难，“这事其实说白了只是艺人间的私人矛盾而已，要是他们之间能和解是最好不过的了。江顾，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如果不道歉呢？”江顾道。 “那这部戏就会一直拖下去了……” 江顾沉默一阵，挂了电话后把导演的意思说了下，最后看着方念雨道：“念雨，你先去医院探探周向晨的口风，其他的等你回来再商量。” “行。”方念雨点头，干脆地应下了。 席雨燃跟着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方念雨的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被他这句话瞬间冲淡了即将要面对讨厌之人的不快。 …… 方念雨和席雨燃踏进周向晨的病房时，他正在玩手机。看到他们，他似乎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将手机一放，笑道：“你们终于来了。” “不就是腿受了点伤么，至于赖在医院不走？”方念雨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你可就说错了。”周向晨指了指自己已经被包扎好的右腿，“你当时推我的那一下力气实在太大，湖里面的东西又杂，我的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划伤了。医生叫我好好养两天。” “我什么时候推你了？”方念雨的火气彻底被他点燃，要不是被席雨燃一把拉住，早就过去找他算账了，“周向晨，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当时剧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以为凭你随便一句话就能给我定罪？” “念雨。”席雨燃突然叫了她一声。 方念雨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了什么，抿着唇没有说话了。 席雨燃眼神一移，冷淡地跟周向晨对上，直接道：“你想要什么？” 周向晨撇了撇嘴，“导演没跟你们说？” “我们不会道歉。”席雨燃一步不让。 “那就没得谈了。”周向晨耸了耸肩，一副随他们意的样子，“害我受伤的人是方念雨。事情一天不得到解决，我不可能还强撑着病体去跟你们对戏吧？” “那你就好好养病吧，祝你早日康复。”席雨燃拉着方念雨转身就走，突然想到什么，将裤兜里的手机掏出来给周向晨看了眼，淡声道：“刚才的对话我也录了音，所以你别以为能在这上面动手脚。” 周向晨一愣，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出了病房。他咬牙盯着已经合上的门，半晌，眼睛狠狠一眯，恼怒地抬手捶打了一下被子。 另一边。 方念雨亦步亦趋地跟在席雨燃的身后，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好你刚才及时提醒了我。雨燃，你怎么知道他在录音啊？” “娱乐圈的手段翻来覆去也只有那几样。”席雨燃道：“不止录音，他还找了人偷拍。” “怪不得他一直都在试图激怒我。”方念雨松了口气，而后笑了起来，“还好你跟过来了。”不然以她的脾气就算防得了录音，但也不一定能够控制得了自己不去揍周向晨。 两人上了车，席雨燃道：“我先送你回家。” “嗯。” 席雨燃发动了车子，却没有立刻将车开走，而是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他转头盯着她，突然道：“别担心，这件事情会解决的。” 他这是在安慰她吗？ 方念雨怔了怔，就着路灯昏黄的灯光细细凝视着他清俊的面庞，心里一动，笑了，“嗯。” 第五百零八章 过足戏瘾 虽然她心大，但并不是不会委屈难受。公司对《悍匪》这部戏抱有了很大的期待，要是因为这些破事而夭折，她怎么面对整个剧组为之付出的心血？ 席雨燃本就是话少的性子，再加上一路上少了方念雨叽叽喳喳的声音，整个车厢都显得尤为安静起来。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等方念雨从发散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时，已经望见了熟悉的小区大门。 “就在前面那里停就可以了。”她指着不远处的街边，解开安全带，转头冲席雨燃笑了一下，“谢谢你送我回家。” 车子很快停了下来。 席雨燃将车熄了火，侧过头来盯着方念雨看了一会儿，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话出口却又变成了三个字：“明天见。” 方念雨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跳下车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刚走到小区外面，手机忽然响了。 方念雨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爸爸”二字，眉头一挑，诧异地接了起来，“爸？” “我在你前面的车子里。”方应龙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方念雨听了，一脸惊奇地朝前方望去，随后很快认出了他的车子，“我看见了。”她说完这句便把电话挂了，抬腿朝车子那边走去。 车子早已解了锁。方念雨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看着旁边的方应龙问道：“爸，你怎么会来这？” 方应龙淡淡瞟她一眼，略有些不满地轻哼一声，“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一直记不起你还有我这个爸爸？”跟上一次一样，连受了委屈也不告诉他。 方念雨心虚地挠挠头，小声嘀咕道：“你好不容易才答应让我继续待在娱乐圈，要是被你听到这些烦心事，被气到的话最后还不是我算在我头上？” “你们想到解决办法了吗？”方应龙仍然满脸严肃。 方念雨一顿，随后摇了一下头，“这次是皇冠故意发难，而且那部戏主要的投资商也是他们。”她越想越有些泄气，“他们才不在乎那点钱呢。”说白了，皇冠可以利用这部戏将她和席雨燃拖在剧组，虽然耗不死他们，但也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行了。”方应龙叹了口气，神情显出一点无奈来，“别垂头丧气的了，你是我方应龙的女儿，就算我现在也不支持你做艺人这一职业，但怎么也轮不到别人来欺负你。” 方念雨呆了几秒，等反应过来后惊喜地看着他道：“爸！你要帮我？” 第二天，医院。 周向晨靠在病床上，一手拿着平板搜索着关于自己的新闻，一手拿着个苹果悠闲地啃。这两天关于他拍戏受伤一事的热度仍然持久不下，看到粉丝们纷纷都在帮他攻击方念雨，他得意地勾了勾唇，随手将苹果核丢在了垃圾桶里。 经纪人推门进来，见他一副精神很好的样子，上前说道：“向晨，你的腿没事了吧？” “小伤。”周向晨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网友们的评论上，“方念雨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吗？” “没有。”经纪人犹豫了一下，“在你受伤之前我就帮你联系了一家采访，今天就是录制的日子了……” “不去。”周向晨不等他把话说完就不耐地打断，抬眼盯着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故意用刀划伤自己为的就是设计方念雨和席雨燃他们。这个关键时候让我出去录制节目，是怕网友们不知道我很健康吗？” “可是……” “别可是了。”周向晨再次截断了经纪人的话，“那些个采访谁爱去就去，流量低酬劳也低，当我很乐意吗？”想到这两天方念雨和席雨燃吃瘪，他的心情不由得立刻转好起来，“方念雨那女人处处跟我作对，还当着剧组那么多人的面不给我面子，这次还不是成功地栽在了我手里。” 经纪人看着他面上得意的神情，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接他的话。 一直熬到了下午三点，周向晨也没等来未闻那边的电话。他有些坐不住了，心里胡乱猜测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给导演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电话接通，导演知晓他的意思之后却没立刻接过话头，只是笑道：“向晨啊，既然你受伤了，那就好好休息。年轻人嘛，还是身体要紧。” “导演，谢谢你的关心。只是我一想到《悍匪》这部戏目前的进度，心里就十分过意不去……”周向晨故作声音低落地道。 “这事你不用担心了。”导演呵呵一笑，“你刚来剧组没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我心里也着实不好受。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我们已经跟你的公司商量了一下，男二的戏份不重，再换个人来也是可以的。” 什么意思？剧组想换掉他？ 周向晨之所以敢做出这些事并不是没有底气的，皇冠就是支持着他的主要力量。想着，他干脆把话挑明了，毫不客气地道：“导演，我只是腿受伤了，人又没残。你这样就想换掉我，有点说不过去吧？” 导演听出了他话里的*味，瞬间也止了笑意，“是说不过去。” 周向晨以为他最终还是选择向资本低头，勾唇冷冷一笑。 但下一秒，导演接着道：“皇冠这么力捧你，还纵容着你胡来，想必也不差钱给你专门筹拍一部戏，让你当男一号过足戏瘾。”他停顿一下，“但是抱歉，你这尊大佛我是伺候不了了。” 电话直接挂断。 周向晨怔怔地听着听筒里的断线声，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经纪人叫了他几声才让他清醒。他缓缓收紧手指，额头青筋暴跳，胸腔里的怒火怎么都压制不住，甩手就将手机朝一旁的墙壁上砸去。 经纪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周向晨突然抬头瞪着他，愤怒地叫出声来：“给我查！查清楚剧组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被换掉！” 第五百零九章 挨了一巴掌 经纪人面色一变，不敢多问，连连应下后就出去了。 十几分钟过去，病房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 经纪人拿着手机进来，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在观察了一下周向晨的神色后才小心地开了口：“我们公司已经不是《悍匪》剧组最大的投资商了。” 不是最大投资商……这是什么意思？ 周向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经纪人微微叹了口气道：“听说是江顾那边拉到了新的投资，所以……那头已经占了绝对的话语权。” “不可能！”周向晨立刻睁大眼，“这个节骨眼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去哪里找能够超过皇冠的投资商？绝不可能。” 经纪人为难地抿了抿唇，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论可能与否，江顾那边就是做到了。 周向晨咬牙，全身的愤怒和不甘都燃烧到了顶峰，“查不到是谁投资的吗？” “暂时没消息……” “废物！” 另一边，未闻公司。 会议室里，方应龙让律师确认合同无误后便在上面盖了章签字，随后将合同递给了江顾。 江顾笑着接过，“这次谢谢你了，方叔叔。” 方应龙面色严肃地摆了摆手，“不用谢我。”他看了旁边的方念雨一眼，而后又转头对江顾道：“这段时间我听说了不少关于未闻的事，是真的认为你们有潜力才会选择投资。” “爸，不管怎么样，这次你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方念雨笑嘻嘻地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道：“放心吧，有我参演的戏成绩都不会太差，绝对不会让你亏得血本无归的。” “要是真亏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方应龙看了眼腕表，见时间不早，便起身道：“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爸，不一起吃个饭吗？”方念雨也跟着起身。 方应龙被她叫住，脚步一停，转过身对她道：“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记得带上朋友回家来坐坐。”他说这话时，眼神若有似无地打量了方念雨旁边的席雨燃一眼。 方念雨怕他当场说出什么其他的话来，忙走上前去笑着道：“行，我送你出去吧。” 方应龙等人一走，李家然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半瘫在椅子上感叹道：“事情居然就这么解决了。”他到现在仍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们现在只是过了其中一关。”江顾斜了他一眼，“这位友军，前方还有重重关卡等着我们去闯呢。” “别提了。”李家然抱着头叫道：“啊，我头疼。” 江梓琳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失笑。 方念雨很快就回来了。她跟李家然一样，先是感慨了一番，随后想起什么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的旅行》还有三期没拍，真是应了那句话，高兴不到三秒。” “你脾气这么臭，还怕他？”李家然坐直身子。 江梓琳点头表示赞同，“念雨，我非常期待你接下来在《我们的旅行》中的表现。” “放心……”方念雨眯了眯眼，就差没磨牙了，“下次见面，我一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 晚上十点。 蒋瑶刚一打开门踏进玄关，迎来的便是一句隐含怒气的质问：“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前天跟你说过的话？” 屋内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 蒋瑶微微怔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换鞋，就当没有听到那句话一般。 高飞脸色难看地走了过来。 “你说你要去学糕点，我没有阻止你。”他抿唇，“但是你天天这个点才回来，是不是当家里没有我这个老公了？” 老公？ 似被这个词刺痛，蒋瑶抬头看他，眼神说不出的讽刺。 “你这是什么表情？”高飞神色骤变，上前两步伸手掐住了她的手腕，又气又怒地低吼道：“趁我现在对你还算有耐心，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又怎么样？”蒋瑶的手腕传来一阵痛感，但她脸上却扬起了一抹笑，“你要是后悔了，随时可以跟我离婚。” “休想！”高飞一脸狠戾地打断她的话，突然想起什么，咬了咬牙问她：“你是不是还在跟周铮联系？” “没有。”蒋瑶偏开了头，回答得很快。 高飞无声冷笑，身体缓缓朝她那边逼近，终于在她故作镇静的脸上找到了一丝慌乱。 “别碰我！”蒋瑶用力推他。 “你不是什么都不在意了吗？”高飞冰凉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松开了刚才钳制住她的手，转而探到了她宽松的衣摆下面，缓缓往上深入。 难堪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蒋瑶脸色煞白地扭动着身体拒绝，尖叫出声：“不要！你走开！” 见她挣扎，高飞心里的火气顿时全都冒了出来，越发不顾她的感受，强行将脸凑过去吻住她的嘴唇。 双唇紧贴的一刹那，蒋瑶发疯似的捶打他。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竟一把将他推开，扬手“啪”地一声扇在了他的脸上。 气氛一下子变得死寂。 高飞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同样狼狈的蒋瑶。 蒋瑶抿唇瞪着他，身体轻微颤抖着，神情却充满了戒备。 高飞不怒反笑，“你居然敢打我。” 蒋瑶攥紧了手，发狠似的红着眼看他。 高飞冷笑着再次开口：“蒋瑶，我再提醒你一次。我高飞不是做慈善的，要是你让我不好过，我会让你比我痛苦百倍千倍。”说完，直接丢下蒋瑶，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小区大门，高飞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上还穿着拖鞋。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露在外面的脚丫，眉头皱了皱，将手机拿出来拨通了毛雍的电话，“出来陪我喝酒。” “这个点？” “嗯。”高飞语气不耐：“老地方见。”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一家酒吧碰面。 毛雍在沙发上坐下，一低头就看见了高飞脚上的拖鞋，“哟”了一声，“看你这样子，该不会是直接被蒋瑶从家里赶了出来吧？” 高飞自顾自地灌下一大杯酒，闻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毛雍笑了，“还真被我说中了？” “出门前我刚挨了一巴掌。”高飞将杯子放在桌上，指了指自己被打的左脸，“看到没？肿了。” 毛雍吸了口凉气，对他报以同情的眼神，“为了公司可真是苦了你了。” 高飞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毛雍伸手为自己倒了酒，跟高飞碰杯过后，喝了一口说道：“不过说真的，公司快要撑不下去了。你那边到底能不能成？” 第五百一十章 老情人 一想到现在的处境，高飞顿时连喝酒都没了兴致，阴着一张脸不说话。 毛雍暧昧地冲他挤了挤眼睛，“要不要叫个美女过来陪你聊天解闷？” 高飞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拒绝。 毛雍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了一会儿，等他再回来时，身后已经跟了两个漂亮的小姑娘。他停在桌前，让其中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过去挨着高飞坐下，然后自己搂着另外一个坐了下来。 女人从桌上拿起了一杯倒满的酒，娇笑着跟高飞手中的杯子一碰，歪头问道：“这位帅哥怎么称呼？” 高飞转头看着她，没有回答。 女人笑了一声，也不着恼，见他杯子空了，便主动拿过酒瓶帮他满上。 酒瓶刚放下，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她稍稍一愣，还没回过神就被高飞的力道轻轻一带，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仰起一张娇媚的脸庞，柔声问他，“想喝酒吗？” 高飞收紧了抱着女人的手，凑过去轻嗅了一下她洁白的脖颈，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喂我。” 女人从善如流地拿起杯子递到他嘴边，笑看着他将杯中的酒液全部饮尽。 一旁的毛雍见高飞的心情似乎有了好转，也跟着笑了起来，再次提到了正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一说起蒋瑶，高飞顿时有些扫兴，但还是道：“她这人只吃硬的那一套，我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你当初就不该娶她。”毛雍摇头叹了口气，“为了一点资源，何苦把自己给搭进去？还让她这么恨你。” “我要是不这样做，拿什么救公司？拿什么让我们跻身真正的上流社会？”高飞斜了他一眼。 毛雍耸了耸肩，不说话了。虽然他跟高飞是合伙人，两人都在南城小有地位，但公司其实早已经外强中干，急需新资金的注入。而就在他们毫无头绪的时候，高飞相亲遇到了蒋瑶，从而发现新的希望。一切归根结底，只能怪蒋瑶自己太过倒霉。 半个小时过去，两人酒喝得差不多了。毛雍结完账回来，搂着女人起身道：“良宵苦短。兄弟，我先走了啊。” 高飞头也不抬，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女人见自己的姐妹跟着毛雍离开，也凑到高飞身边道：“高哥，要不我们也走吧？” 高飞神思恍惚了一瞬，侧头盯着女人看了几秒，随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女人心里一喜，忙伸手扶住他。 哪知高飞却拂开了她的手，道：“我自己走。” 女人蹙眉站在原地。 高飞没有理她，一步步地朝着酒吧大门走去。等他到家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卧室，“啪嗒”一下按开了灯的开关。他看着床上躺着的蒋瑶，似乎已经睡得沉了，心里没由来地起了一团火，抬高音量憋出两个字：“起来！” 蒋瑶没动。 他的眉心渐渐拢起，突然大步走了过去，上床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双手开始急躁地脱她身上的卡通睡衣。 蒋瑶蓦地惊醒，挣扎着按住他的手，叫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高飞跨坐在她的腿上，扯着唇冷笑，“当然是继续今晚没做完的事。” “我今天不舒服。”蒋瑶面色苍白，几乎哀求地道：“改天行不行？” 高飞眉梢轻挑，讽刺地看着她，“我一想跟你做点什么，你就找各种理由推脱。蒋瑶，你是不是当我傻？”他用力掰开她的手指，“哗啦”一声，毫不怜香惜玉地撕碎了她的衣服，目光触到她白皙光滑的肩膀时，眸色顿时一深，笑了起来，“你老实跟我说，周铮那小子跟你做到哪一步了？有没有见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想到远在国外的周铮，蒋瑶心中突然一痛，剧烈挣扎起来，“放手！不要碰我！” 高飞冷不丁地被她抬脚一踹，身体往后一倒，差点栽了下去。他脸色铁青地掐住她的胳膊，咬牙威胁道：“你再不乖乖听话，我就拍下你的裸照发给你的老情人，让他看看你是怎么在我身下*的。” 这句话终于有了效果。蒋瑶像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神情麻木，只唇边浮起一丝苦笑。 高飞嗤笑一声，见她乖乖听话，眼神不禁露出不加掩饰的得意。他迅速脱掉身上的衣服，缓缓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的双唇…… 第二天。 高飞按时到了公司，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毛雍敲门进来，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好奇问了一句：“怎么了？” 高飞烦躁地抬手扯了扯领带，将手机重重地扣在办公桌上，道：“银行那边给我发来了账单。”说到这，他轻蔑地笑了笑，抬眼看他：“你猜这个月张世梅花了多少钱？” 毛雍知道高飞为了笼络张世梅，便把一张信用卡拿给她用，“十万？” “你太小瞧她了。”高飞呵笑了一声，“女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不管这女人有多老。” 毛雍皱皱眉头，走上前道：“那她到底用了多少？” 高飞伸手比出两个手指。 毛雍惊了，“二十万？？” 高飞点点头。 “这张世梅不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吗？怎么这么能花钱？”毛雍这下算是大开眼界了，“你不会真的要替她还吧？”为了拉近跟蒋瑶的关系，高飞已经贴进去不少钱了。又是送钱又是送房的，少说也有两百多万。 “你不是在愁公司的事吗？”高飞眼神玩味，“现在机会来了。”说完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蒋瑶的电话，没等对方开口便道：“蒋瑶，既然你不想为这个家庭付出，那你妈的事想必你也有能力自己解决。” “你什么意思？”蒋瑶警惕道。 高飞慢悠悠地道：“银行那边刚给我发来你妈上个月消费的账单，我转发给你。” 电话挂断没多久，蒋瑶的手机里便跳进来一条短信，是高飞发来的，而内容是银行的还款通知。 她愣愣地盯着短信，好半晌才从晕眩中缓过来。二十一万……张世梅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做了什么？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人的欲望 蒋瑶气得浑身发抖。 拨通张世梅的电话后，听筒里随之传来她懒洋洋的声音：“瑶瑶，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妈……”蒋瑶张了张嘴巴，艰难问出声，“你上个月……是不是用高飞的卡了？” “哦，你说这件事啊。”张世梅满不在乎地道：“是用了。”她笑了起来，“高飞这孩子一向孝顺，知道我现在没收入，所以给了我一张卡，让我随便刷。” “随便刷？”蒋瑶强自压抑着怒气，声音发颤，“你知道你上个月用了多少钱吗？”她说到这里，几乎是喊出那个数字，“二十一万！足足二十一万！” “二十一万又怎么了？”张世梅抱怨了一句，“你声音小点行不行？耳朵都快给我震聋了。” 很快，她又道：“你放心，这点钱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人家高飞才不会像你那么小气，连当初给我动手术的钱都是东拼西凑借的。你有力气来问我，还不如好好跟高飞相处，以后啊，我们母女两的福气可就享不完喽……” “这个钱是他的，你怎么能用得这么心安理得？” “什么你的他的？”张世梅也不耐烦起来，“你都嫁给他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分得这么清的？你自己没能力还怪我太能花钱？蒋瑶，有你这么虐待长辈的吗？” 蒋瑶无力再听她继续说下去，直接将手机拿离耳朵，按下了挂断键。 两天后，张世梅再次约了新认识的姐妹逛街。只是当拿出高飞的卡结账时，却被销售员告知卡已经超额，不能再刷了。 “不可能。”张世梅脸色微变，看了身旁等候的姐妹一眼，挺起胸脯坚持道：“我女婿前几天就已经还清账单了。你再试试。” 销售员笑容不变地应下，拿着她的卡重新试了一遍，最后对她摇头道：“抱歉女士，你的卡真的刷不了了。” 张世梅狐疑地接过信用卡，也没心思去管丢不丢脸的事情了，将衣服放下就走。 匆匆告别了姐妹后，她拨通了高飞的电话。 “妈。”听筒里很快传来高飞的声音。 张世梅笑着应了声，随后迟疑地道：“高飞啊，妈有件事想问问你。那个你之前给我用的信用卡……上个月的账单你是不是忘了还啊？” 高飞笑了一声，应得干脆，“是。” “这……” 高飞接过了她的话，“公司最近效益不好，我身上暂时没有多余的流动资金还卡了。” “那怎么办？”张世梅一下子急了。 高飞故意叹气，“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需要瑶瑶稍稍配合我一下就好，但你知道她那个臭脾气……” “需要她怎么配合？”张世梅连忙问。她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可不想还没享受够就被打回原型。 “我有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很想结识江顾和左昊两人……”高飞点到即止。 张世梅却难得聪明地反应了过来，信心满满地笑了笑，“就这点小事啊。小高，你真应该早点跟我说。咱们是一家人，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肯定不会推脱。”她话里隐隐含了邀功的意味，“你就耐心等我的好消息吧，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妥。” “那就谢谢妈了。”高飞笑了一声：“等公司的事情解决，你那边需要买什么，当然也是小意思。” 张世梅满意地结束了通话。她打车回到了小区，边拿出钥匙打开门边拨通了蒋瑶的电话，“瑶瑶。” 电话另一头冷淡地传来一个字：“说。” 张世梅皱了皱眉，本想发火，但想到高飞交代的事又按捺了下来，转而换上了一副笑脸，“你别生气了。妈这两天好好想了一下，这么无节制的消费的确是我不对。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你知道错了就好。”蒋瑶也不会真的太过责怪她，心里只想着怎么才能把账单还清，“你都买了哪些东西？能退的都拿去退货吧……我陪你一起去。” “退货？！”张世梅听她这么说，声音一下子拔高。 “怎么，你舍不得？” 张世梅眼珠子一转，很快笑了，“当然不是。那些东西其实很多我都用不上。瑶瑶，你现在有空就过来吧，我们尽快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不然小高那边压力也大。” 蒋瑶“嗯”了一声，随后挂了电话。 不到一个小时，蒋瑶便出现在了张世梅的新家门口。 蒋瑶跟在张世梅的身后进屋，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高飞送给张世梅的这个小套二。装修风格倒是简约，但里面家具的摆设就很不统一了，可以看出很多东西都是张世梅后来自己买的。 “东西在哪？”蒋瑶停下，直奔主题。这几个月她过得心力交瘁，也实在不抱希望能跟张世梅沟通。 张世梅指了一下卧室的方向，“在房间里，都是些衣服包包鞋子什么的。有很多我还没剪吊牌，应该可以退。” 蒋瑶看了她一眼，抬腿走向了卧室。 张世梅连忙跟了上去。 不过短短一个月，张世梅的身上早已辨不出以前的影子，不仅学会了穿衣打扮，还化起了妆。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改不了骨子里的粗鄙无知，买的东西大多数只看价格，认为越贵的肯定越好，越有优越感，“这两件是我最喜欢的。”她走过去伸*过了蒋瑶拿起来的衣服，一脸舍不得，“不能退。” “那你说你的账单怎么办？”蒋瑶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她，“你又要去求高飞帮你还吗？” 张世梅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主动将衣服递给了蒋瑶，“算了算了，随便你怎么弄吧。”她一屁股坐在床边，看着蒋瑶重新开始收拾，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瑶瑶，有时间的话请你朋友出来吃顿饭吧。” 蒋瑶头也不抬，断然拒绝，“他们没时间。” 张世梅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挑起了火气，腾地一下站起来怒道：“你问都没问过他们，怎么就知道他们没时间？”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失望多少次 蒋瑶听了，嘴角漫开了一丝讽刺的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问她：“然后呢？请他们吃饭的目的是什么？”她真的已经怕了，身边的爱人亲人无时无刻不在压榨她的剩余价值。她的身上还有什么是他们想要的？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张世梅略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暗暗吸了口气，迅速调整了面部表情：“妈以前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看着你嫁给高飞。这个心愿既然已经实现，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别再提之前那些有的没的。”她走到蒋瑶面前，态度少有的缓和，“瑶瑶，我知道你最在意的朋友是江梓琳和林佳仪……前几次跟他们闹了不愉快，我不想你夹在中间为难。” 蒋瑶凝视着她苍老的眉眼，面色稍稍松动，“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张世梅轻轻一笑，“你现在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好。”蒋瑶点头，答应了下来，“我跟她们约了以后再告诉你时间。” 闻言，张世梅的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好好好，妈这次一定不会把事情搞砸的。” 蒋瑶联系了*店，将能退货的东西整理出来后送了过去。等一切忙完，她的心也轻松了大半。 坐上回家的公交，她掏出手机来在闺蜜群里说了吃饭的事。 江梓琳疑惑：“阿姨请我们吃饭？” “真正想请我们吃饭的人应该不是阿姨吧？”林佳仪话语直接。 蒋瑶盯着对话框里的文字，咬了咬唇，半晌回复：“恩，我也猜到了。”她将这条消息发送出去后，紧接着又道：“我只是想看看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能让我失望多少次。” 三人最终将吃饭的时间定在了晚上，而地点是在南城一家数一数二的酒店。 江梓琳和江顾到的时候，蒋瑶林佳仪以及左昊已经坐在包厢里了。 江梓琳看到林佳仪和蒋瑶中间还有两个空位，便拉着江顾走了过去坐下。 林佳仪顺手给她倒了杯柠檬水，推到她面前笑道：“江顾怎么也跟过来了？” 江顾一听，眉梢轻挑，勾唇笑了一下，转头不经意间跟左昊对视了一眼，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左总今天怎么也有空过来？” 话落，五人都是一愣，随之默契地笑了起来。 蒋瑶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让你们跟着跑一趟。” “说什么见外的话？”林佳仪斜了她一眼，右手靠在桌上，懒懒地撑着自己的下巴，“这段时间我们忙，还没好好聚过，今天正好了。” 左昊眼底浮动着笑意，面上表情却不明显，见林佳仪的茶杯空了，自然地拿起茶壶帮她满上。 “老婆。”江顾小声地跟江梓琳咬耳朵，“待会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别动怒，让我来。” 江梓琳无奈地笑看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几人本来到得就比约定的时间早，又过了几分钟门口才传来了脚步声。 门推开，首先进入几人视线的是张世梅的脸，其次是高飞……以及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江梓琳和江顾对视一眼，已然猜到了这次吃饭的真正目的。她想到这，有些担忧地朝蒋瑶看了过去，果然见她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神色明显带着压抑的怒气。 “哎哟，人都到齐啦。”张世梅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随后小心地看了高飞一眼，又笑道：“小高，今天在这的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拘束，随便坐吧。” 高飞笑着点了点头，见蒋瑶那边没有空位，便跟着中年男人落座了。 迅速点完菜后，高飞看了下江顾，又看了看左昊道：“江总，左总，我今天带了个朋友过来。”他笑着介绍身旁的男人：“这位是汉腾酒店的总裁，唐国强。” 唐国强立刻站了起来，先朝左昊伸出了手，笑道：“左总你好，久仰大名，今天总算是有缘认识你了。” 左昊冷淡地瞥他一眼，不轻不重地“恩”出一声，却始终没有伸出手回握。 唐国强和高飞的笑脸凝固了一瞬，随后唐国强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又倒了一杯酒，敬向江顾，“江总，认识你很高兴，咱们喝一杯？” “抱歉，我最近身体不好，正在戒酒。”江顾一手环着江梓琳的腰，回答得十分敷衍。 接连两次碰壁，是个傻子都能察觉得出左昊和江顾的态度了。 唐国强抿着唇坐下，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高飞一眼，强压下了当场走人的冲动。 这顿饭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期间张世梅和高飞几次打圆场，试图表现出自己跟江顾左昊的关系匪浅，但对方始终不接招，更过分的是在结完账后，江顾搂着江梓琳对蒋瑶笑道：“蒋瑶，下次再约。” 林佳仪也随意地摆了摆手，“有事电话联系，我们先走了。” 话里话外有的只是对蒋瑶的熟稔，但这一切都与高飞无关。 四人先后离开。 酒店大堂里很快就只剩下蒋瑶高飞等四人。高飞的脸色瞬间铁青，狠狠瞪了蒋瑶一眼，却又不得不转头对唐国强赔着笑脸道：“唐总，今晚真是不好意思……” 唐国强一脸不耐地抬手打断他的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呵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对他的不屑，“商人逐利我理解，用点手段也无伤大雅，可是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打脸充胖子。高总，这顿饭实在令我印象深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记下了。”说完，转身就走。 “唐总！”高飞连忙追了上去，却见对方头也不回，只能咬牙停了下来。 张世梅见场面这么难看，忐忑地上前问他：“小高啊……”谁知道刚吐出这三个字，她就被他转头狠狠一瞪。 高飞紧绷着一张脸，眼里怒火涌动。他猛地上前几步，抓住蒋瑶的手就往外拖。 蒋瑶尖叫了一声，却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被动地跟在他后面。 张世梅怕事情闹大，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到了停车的地方，高飞这才松开了蒋瑶的手，冲她低吼道：“你知不知道今晚的饭局有多重要？！” 第五百一十三章 牛皮糖 “重要？”蒋瑶直视着他狠戾的目光，轻笑了声，又转头看着张世梅，“你们谁事先告诉我了吗？” 张世梅心虚地垂下了眼，没有说话。 “刚才被你朋友气走的那个是我好不容易才牵上线的投资人！”高飞指着蒋瑶的鼻子，暴跳如雷，“我的公司就快垮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张世梅的反应比蒋瑶还要大，紧张地问道：“小高，什么公司要垮了？你在说什么啊？” 高飞气得火冒三丈，没空理她。 蒋瑶怔住，过了片刻，反而笑了起来，“所以这就是你逼我嫁给你的真正原因？”她抬眼盯着面前这个面容扭曲的男人，脑海中关于他的第一印象早已经模糊了。只记得从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被强加了无数灾难，“高飞，你别妄想通过我改变什么。如果你有这个想法，那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永远都不可能。” 张世梅见她把话说得这么绝，震惊过后伸手拍了一下她的手臂，低声命令道：“你胡说什么呢，快给高飞道歉。” 蒋瑶苦笑了一下，往后一退，最后干脆转过身直接走了。 “蒋瑶！”张世梅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对方却根本头也不回。她皱眉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想对高飞说点好话，可谁知道他也丢下了自己，连一秒都没有多停留，发动车子便离开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她恼怒地跺了跺脚，一想起高飞刚才的话，心一下子就慌了。什么叫公司快要垮了？他的公司不是一直都开得好好的吗？还有瑶瑶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高飞想要娶瑶瑶还有其他的目的？ 心里的疑问太多，涨得她脑袋疼。她愁得在原地转了两圈，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最后只得打了车去到蒋瑶学糕点的地方。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她都没见到蒋瑶的身影，打蒋瑶的电话也不接。她实在是没辙了，无奈之下使用了杀手锏，给蒋瑶发短信威胁她见面，否则就帮她收尸。 十一点左右，门铃终于响了起来。 张世梅立刻起身过去开了门，一见到蒋瑶就大声质问道：“你跑哪去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不管我去哪，你不是都有法子逼我现身吗？”蒋瑶抬腿进了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满脸疲惫。 张世梅关上门后走了过去，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高飞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情况？” 蒋瑶抬眼看她，笑得讽刺，“你跟他不是盟友吗？你都不清楚，我还能知道什么？” 张世梅被她的话一刺，浑身不舒服，瞪了她一眼坐了下来，“妈都是为了你好。跟你朋友吃个饭怎么了？你朋友的身价这么高？你看看他们几个像什么样子！高飞再这么说都是你的老公，连你的面子都不给！现在弄成这样都怪他们！” “怪他们？”蒋瑶再次被她的话刷新了三观，“是谁动机不纯？是谁故意隐瞒？你连最基本的真诚二字都不知道，凭什么指望别人帮你？” “他们是你的朋友啊！”张世梅接连被她顶撞，也火大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忙难道不是应该的？还有，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赶紧向高飞道歉，然后问清楚公司的情况。”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最后强硬道：“高飞之前就跟我说过了，只要你的朋友配合，所有事情都会变得简单，所以咱们还要再吃一顿饭。这次你可要记住了，一定要提醒他们别捣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够了！”蒋瑶忍无可忍地叫出声来。 张世梅被她吓了一跳，愣了愣，连下面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蒋瑶站了起来，倦怠地笑笑，心灰意冷地看着她，说道：“妈，你知道我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你也一直都知道怎么利用这一点是不是？自从爸爸去世之后，只有我们俩相依为命，我一直都在努力，想要这个家更圆满，想要让你过得幸福……”她深吸了一口气，笑得越加讽刺，嗓音沙哑，“可是直到你逼我跟高飞结婚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们俩所追求的幸福不是同一个方向。你老是拿你的生命来威胁我……一次两次三次，我是个人，我也会累，我也会痛。妈，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她一字一句说着，眼泪掉了下来，“要不我把这条命给你？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安心了？” 看到她这副样子，张世梅的眼里写满了恐慌，“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她试探着上前，轻轻抓着她的手安抚道：“算了算了，妈知道你不愿意。既然这样，妈也不逼你。你今天才跟高飞吵了架，也别回去了，就先在我这住一晚再说吧。” 蒋瑶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半晌才点头，答应了下来。 张世梅见她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再提让她帮高飞的话题。 第二天。 下午下班前，江梓琳联系了林佳仪：“晚上有空吗，一起去看看瑶瑶？” 林佳仪应得很快：“好，我也有些担心她。” 两人很快约了见面的地点，然后由林佳仪开车朝着蒋瑶学糕点的地方驶去。 两人到达甜品教室时，蒋瑶正站在烤箱前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等两人走近了，她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两人笑了笑道：“昨晚不是才见过面吗？这么快就想我了？” “我们来看看你有没有被欺负。”林佳仪瞟了一眼江梓琳微显的肚子，走过去站在她旁边，笑着叹了口气道：“怀了孕的女人情感果然要丰富些，昨晚我们散了后，梓琳不止一次发消息给我，怕我们当场下高飞的面子，他会为难你。” 蒋瑶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顿了顿，半晌后，挤出一抹笑来，“我有几分能力他又不是不清楚。幸好你们这次拒绝了他，否则有一就有二，他以后就跟块牛皮糖一样甩不掉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我不怕 “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佳仪开口。 江梓琳也向蒋瑶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蒋瑶表情一顿，随后笑了笑，故作平静道：“他说那个人是他找的投资人，公司好像出了点问题。” “投资人？”江梓琳跟林佳仪对视一眼，微微蹙起了眉头，“那我们昨晚岂不是坏了他的好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高飞肯定会把这一切怪在瑶瑶的头上，而他们几个不是变相害了她吗？ 蒋瑶似乎看出了她们在想什么，立刻道：“他的公司是死是活跟我没半点关系。”她说到这犹豫了一下，垂下了头，“我也是昨天才发现他一直想要跟我结婚的真正目的……” “为了公司？”林佳仪皱眉接话。 蒋瑶静默片刻，轻轻“嗯”出一声。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教室内响起一声嘲弄的笑。林佳仪神情冰冷，“我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为了一点资源，居然能想到这么迂回的法子。” 江梓琳抿唇，“大部分的人都抵不住金钱利益的诱惑，高飞想要的应该远不止这些。”她话语一顿，看向了蒋瑶，“瑶瑶，你是怎么想的？” “我？”蒋瑶指了指自己，无所谓地笑了起来，“我会过好我自己的生活，至于他的，随便他怎么样吧。” 话音刚落，空荡的教室内突然响起“叮”的一声，烤箱设定的时间到了。 蒋瑶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打开烤箱，从里面把烤盘端出来放在操作台上，然后转身对两人道：“快过来尝尝，我研究的新味道。”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佳仪，你还没试过我的手艺呢，不评价一下吗？” 林佳仪见她转移了话题，便也没再提及，点了点头道：“好啊，刚好我也饿了。”她走上前戴上一次性手套，看到烤盘里的东西时挑了挑眉，“这是泡芙？”形状有点像龙猫，灰色的身体配上粉色的小耳朵，非常可爱。 “对呀。”蒋瑶笑眯眯地道：“我特意在造型上花了点功夫。” 江梓琳也很感兴趣地走了过去，戴上手套后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一亮。 林佳仪也试吃了一个，咬下去后动作便是一顿，似乎有点惊讶，“口感很丰富。”她转眸看着蒋瑶，“里面的馅是奶油芝士？有点咸味，但又带了点草莓的香味。” “这是多种味道混合的。好吃吗？”一谈到跟糕点相关的话题，蒋瑶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加灿烂了一些，满是真实和喜悦，“上次梓琳说那款巧克力馅的好吃，所以我又研究了一下其他的味道。” “不错。”江梓琳点了点头，“可以成为甜品店的招牌了。” “哪有那么夸张？”蒋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有些不自信，“我才学糕点没多久，还有很多东西不会呢。” “小门牙很喜欢吃这些甜甜的东西，下次我带她过来。”林佳仪道。 “好啊，随时欢迎。”蒋瑶答应下来，看着烤盘里造型可爱的泡芙，笑弯了眼睛，“我待会儿给你打包一些，你带回去给她尝尝。” 林佳仪“嗯”了一声，看着她脸上越来越少有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禁也勾起了唇角。 另一边，《悍匪》剧组。 一幕戏结束，导演大声喊了“卡”。他从摄像机前抬起头，对着场上的人笑道：“非常好！大家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 方念雨入戏快出戏也快，见戏份结束，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走到席雨燃面前问道：“你收到任务卡了吗？” 席雨燃的一张脸冷冷淡淡的，但在看到她时，眼中却透出一点不甚明显的笑意，“收到了。” 方念雨毫无偶像包袱地伸了个懒腰，大咧咧道：“任务卡上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神神秘秘的，只说让我们去机场集合。你猜这次的主题会是什么？” “不知道。”席雨燃摇头。 “最好是我们俩擅长的。”方念雨边说边跟他朝剧组门口走去，“周向晨的那笔账我还没跟他算呢。” 两人的行李早已经收拾好带过来了，直接出发去机场就行。 方念雨和席雨燃先后上了保姆车，靠在椅背上接过了新助理小曾递过来的矿泉水。她拧开正准备喝，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戳了戳前排席雨燃的肩膀，然后将矿泉水递了过去，“刚才拍戏累了吧？来，喝口水。” 坐在席雨燃旁边的助理轻咳了一声，默默收回了自己已经拿出来了的水壶。 席雨燃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道：“谢谢。”然后伸手接过了矿泉水直接喝了一口。 方念雨的视线不自觉地便移到他好看的侧脸上，正看得出神，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她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耳根到脸颊泛起淡淡的红色，忙不迭地低下头来找手机，假装冷静地接通了电话：“喂？” “念雨，你和雨燃现在出发了吗？”手机另一端的人开口。 方念雨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我们的旅行》的导演，于是笑着道：“出发了，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到机场。” “好的。”导演应了一声，在挂断前提醒了她一句：“这次我们的任务在机场汇合时就开始，你和雨燃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通话结束。 方念雨收起手机，皱了皱眉头。 席雨燃朝她看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是导演打过来的。”方念雨道：“他给我交代了一下，说任务在机场就开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郁闷地叫了起来，“之前我们就和周向晨在机场碰头的，我们该不会又跟他分在一块了吧？” 第五百一十五章 新的旅行 事实正如方念雨所料，节目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非常恶趣味地将周向晨跟她以及席雨燃分到了一组。 方念雨拉着行李箱在候机室里站定，眼神冷淡地瞥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周向晨，然后转过头跟旁边的席雨燃聊天。 周向晨记恨着上次被踢出剧组的事，本也不想理会二人，但在镜头面前却又不得不表现出和善的一面，于是起身走过去笑道：“念雨雨燃，太好了，我终于能跟你们做一次队友了。” 方念雨听了，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你的脚伤好了？医生不是说你还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活动吗？” 周向晨被她当场拆台，面色顿时一僵，好一会儿才微笑着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可以参加咱们节目这种轻松的活动。”他当初为了给《悍匪》剧组施压，特意让人放出了消息，说他腿伤严重，必须得要时间好好休养才行。结果现在不到一周他就站在了这里录制节目，前后的说辞的确非常引起人的怀疑。 “哦。”方念雨兴致缺缺地应了声便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沉默非常。 导演看了看三人，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也没有开口询问，只让工作人员尽快将准备工作做好，然后通知三人登机。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一个小城市降落。 一下飞机，方念雨和席雨燃的旁边就分别跟了一个摄像师。导演在旁边问她：“念雨，好奇我们这次要去哪里吗？” 方念雨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眉梢一挑，“该不会又是体验生活吧？” 导演神秘地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方念雨闻言眼眸微亮，对接下来的活动有了几分兴趣。 除了固定的几个嘉宾外，节目组这次还邀请了两个流量小生来参与录制，一共抽签分成了三队来进行活动。 方念雨这一队上了节目组安排的车，愣是坐了足足一个半小时，车子才停在了一条柏油马路边。 她坐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有些路还特别颠簸，一下车后就忍不住开始活动四肢，好奇地问席雨燃：“你不累吗？”从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就仿佛无论事情好坏都不会令他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果然，席雨燃摇了摇头，答道：“不累。”说完这话，他主动将后备箱里的行李箱拿了出来，一手拉了一个，叫上她道：“走吧。” 方念雨笑嘻嘻地“嗯”了一声，脚步轻松地跟在他后面。 到了集合地点，导演很快便发布了第一个任务，内容是几人抽签选房。拍摄需要进行两天，三个队的成员也需要住在一起。游戏开始前，导演将三个房子的照片拿出来给几人看了一下，当然，为了节目效果，房子好坏的程度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有嘉宾言语幽默地活跃着气氛，几人都在祈祷所在队伍能够抽中好房子。 为了抢镜头，周向晨首先自告奋勇：“我的运气一向不错，要不我先来试试？” “好啊。”导演将准备好的道具拿了出来，指着筒子里面的木签笑道：“木签上面写好了房号，你随便抽一支就行。” 因为是自己队伍抽签，方念雨拉着席雨燃上前了一些，脸上露出了既紧张又期待的表情。 周向晨随手拿了一根木签出来，当看到上面写着的房号时，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有其他嘉宾见了，走过来笑道：“不会是3号吧？哈哈哈。” 方念雨也催促着周向晨，“是多少号啊？” 周向晨一脸无奈地将木签后面的房号展示了出来，正是刚才那个嘉宾猜到的3号。3号是所有房子里面条件最差的，不仅面积小，还是年代感最浓的土木砌成的房子。 见3号已经被抽走，剩下的两个队伍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打趣了周向晨几句后，毫无压力地也抽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导演随后道：“你们三队抽中的房子里面放着不同的任务卡，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就请大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任务。明天我们会视任务的完成度来决定三队的胜负，这次的任务奖励也会在最后公布。” “这次的内容倒是挺新颖的。”方念雨对席雨燃道。 周向晨还在为刚才被打脸的事郁闷，见嘉宾们都开始寻找自己的房子休整，脸上也不得不堆起了笑容，走到两人的面前道：“念雨雨燃，我们也去找房子吧。” “好啊。”方念雨笑着应了一声，随后按照线索提示朝一条小路走去。 十几分钟后，三人停在了一个跟照片相差无几的房门面前。 方念雨见门是关着的，便走上前抬手敲了敲，没想到不一会儿还真的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她一低眼，看到了门后站着的小男孩，诧异了一瞬，扬唇笑道：“小朋友，你好啊。请问你家有大人在家吗？” 小男孩看上去七八岁左右，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长得瘦瘦的，皮肤很黑，只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目光干净澄澈。他摇了摇头，小声道：“我爸妈出去打工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一个人？”方念雨喃喃，立刻反应过来小男孩是留守儿童。想到这，她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便温柔了许多，弯腰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谢谢你借房子给我们住，这两天麻烦你了。” 周向晨在一边看着她跟小男孩的互动，面上虽是笑着的，心里却对她的举动十分不屑。不过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小鬼，也值得她这样费心去讨好？ “不麻烦。”小男孩腼腆地笑了笑，脸颊微红地道：“我在朋友家里看过姐姐演的电视剧，你长得比电视上的还要好看。” 突然被他这么一夸，方念雨愣了愣，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谢谢你呀，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啦。” 周向晨见他们居然就这么聊上了，按捺住心中的不耐，走过去道：“念雨，我们还是先进去吧。任务内容不是还没看吗？说不定别的两个队已经开始在做任务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反击的第一步 在场的成年人稍微聪明一点的都能听出周向晨话里暗示的意思，不仅含了催促，还暗暗责怪了方念雨拖延时间，只顾着自己高兴。 跟拍的摄像师顿时很有些尴尬，心道网上传闻周向晨跟方念雨二人不和，看来都是真的。 小男孩看了周向晨一眼，没有理他，而是叫了方念雨一声：“姐姐，我带你们去今晚住的地方。” 方念雨笑着点了点头，转头让席雨燃跟上，随后跟着小男孩踏进了房内。 这套房子外面看起来破，但里面却收拾得很干净。几人最终停在了两个相邻的房间门口，说是门，其实只是用布帘子简单地遮挡一下里面而已。 小男孩道：“这两个房间就是给你们住的。” 虽然周向晨极力控制，但脸上还是没能忍住，露出了几分嫌弃的表情。但在镜头转向他时，他却立刻又换上了一副笑脸，“我们进去看看床吧，大的留给我和雨燃。念雨是女孩子，单独睡一间。” 方念雨和席雨燃毫无异议，撩开布帘子走了进去。房间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椅子，床倒是很大，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够周向晨和席雨燃睡了。 方念雨眼尖地瞟到被子上面放着的一张任务卡，走过去拿了起来，转身面对席雨燃晃了晃，“任务卡。” “看看内容是什么。”席雨燃道。 方念雨点头，将任务卡打开，读出了上面的文字：“请为这个房子的主人做三件事。每完成一件，节目组才会继续告知下一件事情的内容。第一件事：做一顿他满意的午餐。” 周向晨听了，下意识朝门口站着的小男孩看了过去，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早知道他是任务对象，他刚才就不会对他这么冷淡了。 方念雨将任务卡收了起来，走到门口对小男孩笑了笑，问他：“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和两个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说说看。”周向晨也走了过去，摆出了自己最有亲和力的笑容，“我的厨艺很不错，随便你点菜。” “喂，周向晨。”方念雨叫了他一声。 周向晨转头看着她。 方念雨笑了，“这句话好耳熟啊，你抽签的时候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句话一出，房间内立刻响起了一阵阵低笑声。 周向晨心中恼怒，却碍于不能像方念雨一样无所顾忌，最后只能笑着道：“上次是好运用光了，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她心眼小，怪他刚才没抽中好房子吗？ 方念雨撇了撇嘴，实在是装不出跟他关系和睦的样子，干脆背过了身，挡在了周向晨的面前对小男孩道：“小家伙，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小男孩明显对她更有好感，有问必答道：“我叫宋然。” “那我叫你小然好了。”方念雨道：“你先想一下中午吃什么菜，我去放行李。” 小然听话地点了点头。 另一个房间的条件跟第一个的差不多，不过就是床小一点而已。方念雨随手将行李箱放在了房间里，简单看了一眼就走了出去，问小然：“想好吃什么了吗？” 小然犹豫了下，“姐姐你会做什么菜？” “这个……”方念雨心虚地咳嗽了一声，伸手戳了戳旁边席雨燃的胳膊，凑过去小声问他：“你会做什么？” 席雨燃想了一下，声音没有起伏地道：“一般的家常菜都可以。” 方念雨听了长舒一口气，悄悄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转头对小然道：“都可以。”说完还朝对面的周向晨投去了一个略带挑衅的眼神。 周向晨表情一顿，装没看见似的将目光转开了，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缓缓捏紧。 小然道：“我妈妈做的鱼很好吃。姐姐你能给我做吗？” “好啊。”方念雨应得爽快，“还有呢？我们有四个人，你可以多点些。” 小然想了想，最后害羞地道：“想吃肉……还有炒土豆丝。” “就这三个吗？”方念雨问他。 小然点头。 “那其他的我们自己看着办吧。”方念雨道：“我们人多，三个菜可能有些不够。” “我来负责做水煮肉片？”周向晨突然插话，“我擅长的菜有土豆烧鸡，我做一道这个吧。” 方念雨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席雨燃。 席雨燃“嗯”了一声，嗓音淡淡，“可以。” “那我和雨燃主要就负责做鱼和土豆丝，然后再另外烧道汤。”方念雨将各自的任务确定了下来，突然想到什么，挑眉道：“节目组有给我们准备任务资金吗？我们现在没钱，待会儿用什么买菜？”在他们参加录制前，节目组就已经将他们的手机和钱包全都没收了，以防他们破坏游戏规则，减少趣味性。 “有。”旁边没有入镜的副导演道：“你们这组的任务资金一共是两百元。”说着，将两张毛爷爷递给了方念雨。 “两百？”方念雨低呼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上节目组的当了。任务一共有三个，其余两个的内容还未知，而他们刚才确定的菜谱怎么说都要花个一百左右吧？钱要是花完了，剩下的两个任务需要钱的话怎么办？ “其余两个任务也不一定要花钱。”周向晨道。那两道菜是他最拿手的，在这几道菜中也是重中之重，他不可能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 方念雨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按照咱们节目组的套路，不可能这么容易过关。” 宋然十分懂事地道：“姐姐，我们中午可以少吃点。” “傻小子。”方念雨笑看他一眼，随后以商量的语气对周向晨道：“这几道菜里面鸡是最贵的，你要不要换道菜做？” “一只鸡而已，能有多贵？”周向晨反问她一句，认定了她就是故意针对他。 “行吧。”方念雨点了点头，妥协，“那咱们这队的队长就给你当，你来安排资金的使用。” 被她的话这么一激，心里本来就窝了一股火的周向晨更是失去了平日的冷静，直接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这是我第一次当队长，但每个人都有第一次，我会努力做好。” 然而等几人去到菜市场询问菜价时，周向晨很快就傻眼了。因为人多，所以这次买的菜量也大，零零散散加起来得有一百五十块钱左右。如果真的买了，那他们手里的钱就还剩下几十块。 方念雨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周队长，要改菜单吗？” 第五百一十七章 矫情 周向晨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微笑着道：“第一个任务说了要做一顿小然满意的午餐，我们要是在食材上偷工减料，任务完不成的话也到不了第二关。” “但是小然也没点这道菜啊？”方念雨耸了耸肩。 周向晨的话早就放出去了，这下要是改的话岂不是打自己的脸？所以他道：“小然长期一个人在家，难得有我们这么多朋友陪他，吃顿好的也不过分。”他说完这话，转头随手指了桌板上的一只鸡，对菜店老板道：“老板，我要这只，麻烦过一下秤。” “好嘞。”菜店老板笑容满面地将鸡拎了起来放在秤盘上，看了一眼后对他道：“八十五块钱。” 一张毛爷爷瞬间不见，方念雨盯着周向晨付出去的钱，眉心拧了拧，却没有说什么。 倒是席雨燃趁着她去洗手间时找到她问道：“你在故意激怒他？” 两人的身边都没有跟拍的摄像师，方念雨说话也没了顾忌，“是啊。“她眉梢眼角全是灵动的狡黠，“周向晨几次故意设计我们。我又不是包子，任由他揉捏，当然要主动反击。” “我帮你。”席雨燃道。 这下轮到方念雨惊讶了，“你不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席雨燃的唇角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丝笑意。 方念雨笑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臂，“不愧是自己人，够意思。” 席雨燃愣了下，似乎被她话里的“自己人”三个字取悦，眼底笑意更深，“他们还在等我们，走吧。” 方念雨应了一声，跟他朝菜市场的出口走去。 食材准备齐后，方念雨他们这队便开始抓紧时间做饭。小然的家里只有一个土灶，还是烧柴火的。方念雨也不跟周向晨争抢，见他极力想要表现，便先把灶台让给了他，转而拉着席雨燃去洗菜。 周向晨平日里当惯了大爷，就算是下厨也只是偶尔，更从来没用过这么土鳖的灶。他把准备好的辅料放在了一边，随口问方念雨，“鸡洗好了吗？水开了。” “来了。”方念雨将洗干净的鸡肉端了过来，顺带斜了他一眼，“周向晨，你这个厨子倒是悠闲，只负责挥铲子。” 周向晨没有理会她的吐槽，将鸡块下了锅，然后又指挥着她：“念雨，你去看一下火，是不是快灭了？” 得，她现在又成烧火丫头了。 方念雨难得没有反驳，乖乖地照做了。 小然帮席雨燃处理好鱼，走进厨房时看到她在烧火，便朝她走了过去，“姐姐，我来吧。” “不用。”方念雨抬眼冲他笑了笑，“我不会做菜，所以只能做做打杂的事了。” “那我陪你聊天。”小然搬了一张矮板凳过来，坐在她的旁边帮她时不时递一下柴火。 几人的分工还算清楚，就这么互相配合一时间倒也和谐。只是等周向晨将两个菜做完，灶台上早已一片狼藉。 方念雨双手叉腰，十分不满地道：“周向晨，用完了的碗碟是不是该洗一下？你这样子让我和雨燃接下来怎么用？” 周向晨为了维持自己优雅贵公子的形象，就算是下厨，身上都不显一丝脏乱，反倒是方念雨因为打杂，衣服被弄脏了好几处，对比之下倒是减少了几分明星给普通人的距离感。 周向晨面上一副为难的模样，没有立刻回答，但是有意无意地将刚才切菜受伤的地方在镜头前露了露。 方念雨瞬间了然了，深吸一口气，服气地点头，“我来洗。” 周向晨笑笑，“那就辛苦你了。” 接下来便轮到席雨燃做菜了。 小然帮着烧火，方念雨在一旁打下手。她也不避讳小然和摄像师，当场就翻了一个大白眼，“他这么嚣张，是不是笃定刚才那段会被剪掉？”以皇冠的影响力，不用周向晨多说，节目组那边也会知道什么该播什么不该播。就以刚才周向晨切到手的事情来说，不过只是一道小口子，贴个创可贴就会没事，哪用得到这么矫情？ 一旁的摄影师再次尴尬地互相看了看对方，双双继续保持着沉默。 “嗯。”席雨燃动作熟练地切着土豆丝，头也不抬地回她。 方念雨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再提刚才的事了。 不到半个小时，席雨燃便把两菜一汤做了出来。方念雨和小然将菜端到了饭桌上，盛了饭便开始坐下吃了起来。 “试试这个。”方念雨先夹了一筷子的鱼肉给小然，笑道：“刚才你雨燃哥哥做这道菜的时候，就已经把我的馋虫勾出来了。你尝尝好不好吃？” 小然点了点头，将鱼肉夹起来送进嘴里，咽下去后，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了席雨燃，“很好吃。” 方念雨松了口气，自己这才尝了一下席雨燃做的菜。一口两口三口……到了后面，她已经开始跟小然抢盘子里的菜了。 周向晨眼看着席雨燃做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没一会儿就已经见底了，而他做的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动，“小然，来，试试哥哥的手艺。”他笑着道。 哪知小然摇了摇头，开口便是拒绝，“那两道菜太辣了。” “辣？”周向晨愣住。 方念雨看了眼大碗里浮了一层辣椒的水煮肉片和土豆烧鸡，也遗憾地叹了口气，“是啊，小孩子本来肠胃就比较弱，不能吃太辣的东西。” 周向晨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这算什么事？他降低姿态给这个小屁孩下厨，结果对方却嫌弃得吃都不吃一口？ “姐姐，我饱了。”小然放下了碗筷。 “我也是。”方念雨也道。 “你们也饿了吧？”周向晨看向了一旁的摄像师，“不如一起坐下来吃个饭？休息休息。” 摄像师当然清楚他不可能真心想请他们吃饭，不过是缺少了捧场的人而已，而他们刚好适合这个角色。 “可是我们还在工作……”其中一个摄像师犹豫道。 “是啊。”另一个摄像师说话时看了眼旁边的导演，“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第五百一十八章 存在感 “现在是吃饭时间，我们也没聊什么特别有趣的话题，没什么好拍的。”周向晨劝道：“最多留一个摄像师就够了吧？” 导演点了点头，“为了避免食物的浪费，你们两个先休息吃饭吧。”他点了其中两个摄像师。 两个摄像师这才收拾了器材，坐在了方念雨他们让出来的空位上。 周向晨主动地帮几位拿了碗筷，见他们夹了自己做的菜，也不说话，只笑着等待。 “好吃。”其中一个摄像师冲他笑了笑，“想不到向晨的手艺这么好。” “口味会不会太重了？”周向晨旧话重提。 另一个摄像师摇了摇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还好，我平时就喜欢吃重口味的菜。”他边说着边又夹了几筷子的菜往嘴里送，没一会儿嘴唇就被辣得肿了起来。他心里叫苦，面上却还得撑着笑，做出一副十分喜欢的样子。 周向晨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第一个任务当然毫无悬念地圆满完成。方念雨他们这队很快收到了第二张任务卡，“房子主人的生日就在今天，买一件他喜欢的礼物送给他。” “今天是你生日？”周向晨皱眉看向小然。 小然下意识往方念雨的方向退了几步，似乎有些怕他，小声“嗯”了一句。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很容易区分得出别人对自己的真正好坏。方念雨瞪了周向晨一眼，然后拉着小然的手轻笑着说了句：“小然，生日快乐。” 小然腼腆地低下头，“谢谢姐姐的祝福。” 方念雨问道：“你有没有想要的生日礼物？” 小然抬眼看着她，想也不想地就道：“没有。”说到这他笑了一下，“能见到姐姐我已经非常开心了。” “你也太容易满足了。”方念雨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沉吟片刻后笑道：“姐姐想到要送你什么礼物了。” 等三人单独出发去市场，周向晨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打算送什么东西给小然？” “衣服。”方念雨开口。 “衣服？”周向晨蹙眉，“我们只剩下六十几块钱了，买衣服的话可能不够。”他委婉地提醒。 方念雨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总有筹到钱的方法。” 三人逛了市场一圈，总算在一家店里选到了适合小然的一套衣服，而价格打折下来在一百三左右。 导演这时说道：“这次任务本来不允许成员以其他途径赚钱，但念在这次情况特殊，所以例外一次。”他话锋紧接着一转，“可以允许你们打工，但方式得由节目组来定。” 方念雨毫无意见，“我接受。” 席雨燃点头，也表示同意。 这队一共才三个人，周向晨见他们已经先一步答应，也不得不装作赞同地答应下来，“好啊。” 打工方式一共有三个，还是以抽签的形式决定。周向晨这次学聪明了，将第一个抽签的机会主动让给了方念雨，“你们先抽吧，剩下的就是我的。” 方念雨伸手从导演的手里随便抽了一根木签出来，反过来一看，笑了，“我喜欢这个。” 导演接过她的木签宣布道：“念雨是帮刚才服装店的老板娘卖衣服。” 第二个抽签的人是席雨燃，他的赚钱方式是开出租。 “导演，最后一个是什么？”周向晨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方念雨已经把最后一根木签直接拿了出来，念道：“搬砖。”她惊了一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导演，“这是我们理解的那种搬砖？” 导演笑眯眯地点头，“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周向晨一想到工地上脏乱差的环境，脸瞬间黑了。 恰好这时候有其他队的成员也来了这个市场，他们八卦地凑了过来，得知周向晨要去搬砖后都齐齐笑了起来，打趣道：“向晨，你这运气可真是不怎么样啊。” “我看好你。” “加油，不要怂。” 周向晨见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面上显出一丝烦躁来，还没说话，那些人已经识趣地离开了。 “导演。”周向晨想了一下，抬眼对导演道：“可不可以换一种打工方式？我前段时间脚受伤了，怕复发。” “你不是说你没事了吗？”方念雨呵笑了一声，“该不会是嫌弃搬砖太累，所以想临阵退缩吧？” 导演也道：“打工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周向晨忍了又忍，才说服自己跟着工作人员换衣服去工地。 方念雨也跟着席雨燃去了更衣室，等他换好工作服出来，再也憋不住地笑了起来：“周向晨现在应该气疯了吧，哈哈哈。” “他运气不好。”席雨燃道。 “不。”方念雨伸出根手指摆了摆，“是我故意的。” “你怎么做到的？”席雨燃的眼里难得有了一丝讶异。 “这还多亏了江顾。”方念雨笑眯眯地道：“要不是周向晨的口碑太差，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就做到。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这两天下来，周向晨不疯也得憋出病来。” 任务一二三做下来，周向晨只觉得自己倒了血霉。任务有很多反转的地方，但倒霉的次次都是他，什么脏活累活也都非常不幸地分到他头上，两天录制下来，他已经累得像条狗。 因为方念雨这队做任务的时候拖延了时间，所以最终胜出的是其他的队伍。但她已经不在乎这点了，跟小然好好道别了之后，便跟席雨燃一起回了南城。 “在节目里作弄他就是你的计划？”下车的时候，席雨燃问方念雨。 “当然不是。”方念雨道：“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两人边说边走进了未闻，一进门就看到了拿着笔记本经过的李家然，“其他人呢？”方念雨道。 李家然正在想剧本内容，乍一听到她的声音愣了一下，下意识停下来道：“开会呢。”他看向了两人，“这么快就录制完了？” “这还快？”方念雨哼了一声，“都两天了。” 李家然像才反应过来似的点点头，“存在感太弱没办法。” 第五百一十九章 打女人 “去你的。”方念雨笑骂他一句，拉着席雨燃的手就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我去找江顾谈正事，不跟你扯了。” 到了会议室门口，方念雨抬手敲了一下门，随后便直接推开进去了，“我们回来了。” “录制还顺利吗？”江梓琳抬眼看向她，问道。 “非常顺利。”方念雨和席雨燃分别坐在了空位上，扫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陆光年的脸上，惊讶道：“陆影帝，你在国外的戏拍完了？” “嗯。”陆光年微微一笑，“近期的活动基本都在国内，正好可以跟你们共患难。” “太好了。”方念雨拍手，“皇冠这段时间可把我们打压惨了，有你在至少可以多喘口气。” “你去录制节目的时候还没发泄够怨气？”江顾瞥了她一眼。 “这哪够啊。”方念雨撇嘴，“我们只是小小的作弄了他一下，比起他对我们做的那些可差远了。” “既然这样，那就直接开始第二步计划吧。”江顾勾唇轻笑，眼神泛冷，“皇冠抢走了我们那么多的资源，要是再不还手，他们可就真当我们无能了。” 晚上九点，酒吧。 周向晨一脸阴冷地坐在卡座上喝闷酒，连经纪人什么时候坐在他身边的都不知道。 “向晨，你怎么坐在外面？”经纪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关注这边才稍稍放下了心。 “这里灯光这么暗，有谁知道我在这？”周向晨不耐地吐出一句，又倒了杯酒接着喝。 “你怎么了？”经纪人看出了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凑过去试探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周向晨将杯子放在桌上，身体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公司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经纪人说到这，突然反应过来他想听的内容是什么，于是又加了句，“虽说未闻是新公司，但股东都是有背景的，想要击垮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但我们皇冠也不是好惹的。”周向晨想起这两天录制的事，心里更加恼怒，“你去给《我们的旅行》的节目组打声招呼，让我这期的镜头少点。” “录制的时候出问题了？”经纪人皱了皱眉。 周向晨自从跟了这个经纪人后就一直受不了他婆婆妈妈的性子，见他又要问东问西，烦躁地站起来打算离开。只是他刚走出卡座，身体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撞了一下，一个趔趄，直接不雅地跪摔在了地上。 “操！”他低骂一句，愤怒值已然到达顶峰，而撞他的那女人居然理都不理，抬腿就走。 “站住！”他咬牙憋出两个字。 女人身形一顿，被他叫住了。 他站起来拍了拍手，走过去冷笑道：“撞了人不道歉，你真有礼貌。” 女人毫不示弱地笑了，“你不是没事吗？”她说着这话，缓缓转过了身。 四目一对，周向晨狠狠皱紧了眉头。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还该死的像方念雨那女人。手指一捏，他越发咽不下这口气了，冷着脸道：“道歉。”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无声嗤笑了一下，抬腿离开。 经纪人走了过来，劝道：“向晨，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看到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吗？ “去他妈的算了！”周向晨转头冲他叫了一句，随即快步朝女人追去。 到了大门的楼梯前，周向晨一把掐住了女人的手腕。 女人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朝他瞪了过来，“你干嘛啊？”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周向晨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女人白了他一眼，往下又走了一个台阶。 周向晨急了，大力将她一扯，抬高音量道：“你给我站住！今天不说清楚就不准走！” 两人的容貌都十分出色，还在如此显眼的地方拉拉扯扯，不知不觉间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些喜欢看热闹的更是直接就凑了过来。 “你干嘛呀。”女人语调一转，突然变得柔弱起来，“你掐得我好疼。” 周向晨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然而还没来得及捕捉，就听到周围有人说道：“这人长得好像周向晨诶。” “什么叫长得像，分明就是他。嘶，这个女人是谁？不是方念雨吧？” “他们在干什么？” 女人突然挣扎了起来，“放手。” 周向晨一个不察被她挣脱开，眼神一厉，下意识伸手朝她拽去，却听到女人莫名尖叫了一声，接着身体往后一仰，直直朝楼梯下面栽了过去。 他呆了一瞬，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蹬蹬蹬地下了楼梯。 女人狼狈地躺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腿，神情满是痛苦。 周围不知是谁“啊”地叫了一声，“这位美女的腿流血了，赶紧送医院去啊！” “是周向晨推下去的吧，我刚才看到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周向晨听到这句话，怒火顿生，转头瞪向了说话的人，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狠戾，“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话的人被他的表情吓到，缩了缩头，不敢再说话了。 可越是这样，酒吧的议论声越大。渐渐的，连音乐声都被盖了过去。 “他好凶啊……” “周向晨居然打女人。” “明星的人设果然都是骗人的，亏我还吃他的颜。” 经纪人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二话不说拉着周向晨就走，“我的祖宗，咱们赶紧撤。” 周向晨见事情闹大，不情不愿地跟着他离开。等坐进了车里，经纪人却道：“你先回去吧，我去处理酒吧的事。” 等冷静了一些，周向晨的理智也回笼了，咬牙道：““那个女人有问题，她居然敢设计我！” 经纪人当然也知道这事有蹊跷，可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能怎么办？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但还是尽量好脾气地说道：“我去看看情况再联系你。你录制节目也累了，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第五百二十章 人设崩塌 经纪人好说歹说才将周向晨给劝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回去收拾周向晨留下来的烂摊子。 哪知到了刚才出事的地方，女人却已经不见了。他皱了皱眉，问向旁边的人：“刚才摔倒的那个美女呢？你知道去哪了吗？” 被问话的人不知道他就是周向晨的经纪人，随口答道：“被送去医院了。” 经纪人心下觉得怪异，有些摸不清女人的真正目的。按理说这种事一般都是想踩着周向晨出名，但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离开啊。 还没等他派人查清楚，这件事突然就在网上疯传开来。 虽然当时有不少人在现场，但因为酒吧灯光昏暗，再加上周向晨当时愤怒之下的表现，不用人刻意带节奏，言论就已经一边倒地偏向了女人那边。 “表里不一。” “最讨厌娱乐圈的艺人卖人设，这下好了，人设成功崩塌。哈哈哈，看戏看戏！” “想不到我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嘛。每次看到周向晨的时候我就觉得违和感特别浓，现在知道答案了，原来他一直都在对着我们演戏。” “打女人，手动再见，转黑。” 周向晨睡得正香，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他皱眉，伸手摸向了手机，按下接通后才睁眼，“喂？” “向晨，你赶紧来公司。”经纪人的声音很快在听筒里响起，“昨晚的事被人发到了网上，邱总今早问到我，就等你开会了。” 周向晨瞬间清醒了几分，一个激灵坐起来道：“严不严重？”他边问边下床，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往身上套。 经纪人叹了口气，“还是等你来了再说吧。” “行。”周向晨挂断电话，将手机往床上一扔，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后开车赶往公司。 二十几分钟过去，周向晨的车子停在了皇冠楼下。他坐进电梯后给经纪人发了条他已经到了的消息，然后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信息发送出去后没有收到回复，他猜测经纪人可能不方便看手机，便没放在心上，转而打开了微博搜索关于他的新闻。他难得上一次热搜，但这一次他的名字却连着“打女人”三个字稳稳地挂在了榜首。刷了没一会儿，电梯门就开了。 周向晨走出电梯，不敢再耽搁，快步走向了会议室。 他本以为这次只是小风波，随便公关一下就可以混过去，可当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后，他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会议室里的人很少，不超过十个，但总经理邱石和副总江如言也在其中。他心中一凛，尽量镇定地道：“抱歉，我来晚了。” 江如言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视线落向了其中的一个空位上，“坐。” 周向晨见他先于邱石开口，有些奇怪地蹙了蹙眉，但没说什么，依言过去坐下了。 “昨晚发生的事你的经纪人已经向我们汇报了。”邱石一脸严肃地看向他，“你确定你不认识那个女人？” 周向晨立刻摇头撇清关系，“不认识。”他犹豫，“其实我心里有个怀疑的对象。” “谁？”江如言接话。 周向晨道：“方念雨。”他皱眉，“昨晚的事太蹊跷了，那个女人的目的性很强。”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件事给人的感觉很熟悉？”在场很少说话的江可欣突然道。 江如言闻言朝她看了过去，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江可欣红唇一勾，提醒了四个字，“《悍匪》剧组。” 这句话一出，几人都各怀心思的沉默起来。 “的确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江如言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向晨嘴唇一抿，朝对面的邱石投去了求助的目光，“邱总，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对我造成影响吧？” “公司会处理好的。”邱石安抚道：“你别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周向晨这才松了口气。 同一时间，未闻也在开会。因为方念雨他们还在拍戏，所以会议室里就只有江梓琳江顾和李家然三人。 李家然拍着胸脯笑道：“人我已经保护起来了，绝对让他们找不到。” “她的伤怎么样了？”江梓琳道。为了成功激怒周向晨，他们特意找了一个跟方念雨长得很像的女人，用她满意的条件跟她成为了合作关系。 “她摔下楼梯的时候用了一定的技巧，所以伤势较轻，好好休养几天就会好。”江顾开口。 “是啊，大嫂你别担心。”李家然刷着微博，有些纳闷了，“事情发酵这么久了，皇冠那边怎么还没发声明？” “你觉得在有那么多目击者的情况下，他们能怎么写？”江顾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江梓琳轻轻挑眉，“联合酒吧的老板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江顾一顿，随后轻笑了一声，转头凝视着江梓琳的双眼，道：“老婆你太聪明了。” “喂喂喂。”李家然不满地叫了起来，“我还在这里呢，拜托你们收敛一点行吗？” 江顾伸手将江梓琳一揽，笑意在唇角漫开，斜了他一眼，无情地道：“嫉妒的话你自己去找一个，随时欢迎你在我面前秀恩爱。” 李家然：“……”他倒是想啊，可问题是这事想想就能成吗？ 晚上皇冠终于做出了回应，而声明的内容跟江梓琳猜的八九不离十。除了文字声明之外，还另外加了一段采访的视频。只不过采访的对象不是酒吧老板，而是酒吧的服务生。 采访的内容表示该服务生事发当晚恰好目睹了周向晨和女人产生争执的全过程，而错不在周向晨，是女人撞了人还态度不好，所以才将周向晨惹恼，做出了不合适的举动。 这条微博一发出，大部分看热闹的网友都开启了嘲讽模式。 “是吗？说得这么详细干嘛，这么大的酒吧难道没有监控？直接上当晚的录像不就行了？” “像服务生这样的目击者我可以给你找出一打来。比起这个，我更宁愿相信爆出这件事的那几个路人甲。” “哈哈哈，皇冠不会马上又说监控刚好坏掉了吧？” “简单的一件事非要搞复杂，有本事上监控录像！”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下作的手段 经纪人刷着网友们的评论，心中苦闷非常。他们这次的声明除了那个找来配合的酒吧服务生之外，根本没有一点假话，可偏偏现在网友们都不信他们。 周向晨阴着脸坐在沙发上，显然也翻到了网上最新的评论。他咬了咬牙，抬头看向了经纪人，“酒吧的监控还没修好？” 经纪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才联系了酒吧的经理，他说应该修不好了。” 周向晨闻言脸色更加铁青，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Fuck！”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摆明了都是有预谋的！明明只需要一段监控录像就能说清楚的事，可偏偏被那个网友说中了，那天晚上酒吧里安装的所有监控都被黑客侵入，全部失效。 “公司那边怎么说？”他想到什么，又问道。 经纪人叹了口气，“公司已经在想办法联系到那天晚上的女人，可是现在还没有线索。要是她能出面跟你和解，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我等不了那么久！”周向晨满脸暴躁，“我们沉默的时间越久，舆论就越对我不利。顾导的新戏快要开拍了，我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意外！” “我明白。”经纪人无奈，只得先好言好语安慰他，“你放心吧，这件事不算什么大问题，网友们也只是现在八卦一阵，等热度过去也就散了。” 周向晨冷哼一声，“你最好祈祷是这样。” “你待会儿有个采访，需要我推掉吗？”经纪人道。 “不想去。”周向晨摆了摆手，“在事情没澄清之前不要给我接类似的通告，免得被人问东问西。” 经纪人好脾气地点头，“好。” “我回去休息了。”周向晨弯腰从茶几上拿起墨镜戴上，丢下这句话后便大步朝门口走去。 然而等他下了电梯去车库时，也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了一群人，一窝蜂地就朝他挤了过来。 他眉头一拧，脚步下意识地就朝相反的方向一转，想要疾步离开。但那些狗仔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儿他就被那些人团团围在了中央，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涌进了他的耳朵。 “向晨，你本人可以回应一下你打女人的事吗？” “现在网友们都在说你人设崩塌，开始自发抵制你所有的作品，请问你是怎么想的？” “你之前真的是在炒作人设吗？” “网友们都希望看到事发当晚酒吧里的监控录像，请问你会发出来澄清一切吗？”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周向晨的脸色阴沉如水，双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半晌后，他才压抑着怒气道：“我想说的话已经全部写在声明里了，你们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至于其他问题，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是炒人设，也从来都不屑去做。”话落，他勉强维持着风度，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不到一个小时，关于他这次采访的视频就被人发到了网上。网友们似乎十分看不起他避而不谈的态度，再次发动了群嘲。 “这个逼装的不错，我给十分！” “是个人都会犯错，但犯了错不承认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还对女人动手，要点脸行不？” “上次周向晨受伤跟方念雨有关，这次听人说被打的姑娘长得也很像方念雨。那么问题来了，周向晨到底跟方念雨到底有什么仇？” 周向晨躺在沙发上刷着评论，眼睛突然定在了某一处，愣了一会儿后退出了微博页面，转而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向晨？” “是我。”周向晨盯着天花板，勾了勾唇道：“公司现在是不是还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 经纪人“嗯”了一声，“最关键的几条线索都被他们故意切断了，所以需要多点时间。” “未闻那帮人太闲了，干脆给他们找点事做，也好转移大众的注意力。”周向晨道。 经纪人疑惑，“你的意思是？” “满足网友的好奇心。”周向晨难得好心情地笑了声，“这种事你最擅长了。” 晚上八点，《悍匪》剧组。 因为此时正在拍男二单独的戏份，所以方念雨干脆拉了席雨燃进了休息室享受暖风，顺带对对台词。 席雨燃念出一段台词后许久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于是抬眼朝她看了过去，见她蹙眉盯着手机，便问出声：“你在看什么？” “我的八卦。”方念雨气呼呼地将手机递给了他，“网上说我被老男人包养了。” “包养？”席雨燃一惊，接过手机后低眼一看。新闻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特意配了图增加可信度。照片上的女人的确是念雨，而她主动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头挨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看上去十分亲密。他的眼神定在了男人的背影上，想了一下后，又看了方念雨一眼，“这是你父亲？” “不是他还能有谁？”方念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人的手段也太下作了，一看就知道出自周向晨的手。”连父女关系都能被他随意编排。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席雨燃将手机递给了方念雨，听她接起听了一会儿后说道：“澄清啊，为什么不澄清……我爸要是知道他被人这么骂，肯定马上冲来剧组把我拎回去……嗯，我先联系他再说吧。” 电话刚挂断，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方念雨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在看到来显后瞬间变了变，冲着席雨燃无声做了个口型：“我爸。”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通键，声音充满讨好意味地叫道：“爸。” 方应龙哼了一声，“这次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方念雨心虚地沉默了片刻，然后道：“网上的八卦怎么能当真……”她嘟囔，“绯闻男主角是谁，你不是比我还熟悉么。” “什么？”方应龙似乎是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方念雨怎么可能有这么胆子？她呵呵笑了笑，“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澄清。” “澄清什么？”方应龙实在是不喜欢娱乐圈热度至上的那一套，出名全靠炒作来，“你是我方应龙的女儿，还需要被人包养？” 第五百二十二章 追究到底 方念雨的心里狠狠一震，半晌道：“爸，你能不能再重复一下刚才的话。”她张了张口，“你刚才的那句话好霸气，我喜欢。” “少拍我马屁。”方应龙似乎受不了她这么肉麻的样子，又说了一句：“赶紧去把你的事解决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方念雨捏着手机“噗”地笑出声，“想不到我爸这么疼我。”她看向席雨燃，“你知道他刚才说什么了吗？”她清了清嗓子，故意学着方应龙一贯严肃的语气说道：“澄清什么？你是我方应龙的女儿，还需要被人包养？” “那就好。”席雨燃松了口气，神情柔和了几分，“有你父亲的支持，正好可以把上次的事一起解决了。” 另一边，周向晨家。 周向晨拿着手机指着屏幕上的照片问经纪人：“这个男人是谁？” 经纪人瞟了一眼，见是关于方念雨被人包养的新闻，“哦”了声，“这是之前狗仔拍到的照片，想爆出去但被我拦了下来。”他皱了皱眉，盯着照片上男人的背影，“我们这次不是赶时间吗？所以我也没有细查就把新闻发了出去。这个男人看不到正脸，不是正能引起网友的猜测？” “你找的人确定可靠？”周向晨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经纪人点头，“跟我合作的老朋友了，而且这新闻上面也没有明确说方念雨真的在被人包养，就算对方要追究责任，删了新闻就是。”他们不过是故意诱导网友往那个方向想而已，到最后是网友自己想歪，跟他们无关不是吗？ 周向晨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很好。比起我闹出来的那件事，方念雨的这件显然更大，谢谢她帮我引流了。” 虽然新闻处处都提到了“疑似”二字，但的确吸引了不少网友的关注，有些周向晨的粉丝更是在新闻下面直接评论道： “方念雨自己骚浪贱被人包养，这次连累晨晨，上次还害我们家晨晨受伤，真是个戏精加倒霉精。” “方念雨最近的负面新闻有点多啊，确定周向晨的事和她没有关系？能被人包养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人品？说不定周向晨就是被她陷害的呢。” “这么老的男人方念雨也下得了手？这是有多缺钱？” “看戏看戏！哈哈哈！” 晚上十点整，方念雨突然上线更新了一条微博，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他是我爸。”后面还转发了大V说她疑似被人包养的消息。 吃瓜群众本来还在挖照片上男人的资料，结果猝不及防被当事人给直接爆了出来，周向晨雇的水军齐齐冒了出来，说方念雨在撒谎。 “这个男人开的车得有八百多万吧，方念雨家这么有钱？” “现在认干爹什么的这么流行，她是不是叫错了，哈哈哈。” “干爹也是爹啊，楼上，她没说错。” 方念雨无奈地艾特了方应龙的个人微博，并附上了几个网友的评论。 这下网友们更是激动了。见方念雨全程淡定的跟黑子撕逼，渐渐的也全都关注了过来，期待方应龙的回应。 “我刚才看了一下，的确是方块集团董事长的个人微博，这下有好戏看了。” “前排出售瓜子饮料。” “这是个僵尸号吧？都几百年没登录过了，就算方念雨艾特了又怎么样？对方又不会回应。” “哈哈哈，她就是知道不会回应，所以才艾特啊。不然方董事长当场打了她的脸可怎么下台？” 几分钟后，黑子们彻底笑不出来了。因为方块集团的官博站出来发了声，主动艾特了方念雨，道：“这位是我们方董事长唯一的千金，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又过了几分钟，方应龙的僵尸号居然也上了线，不仅转发了方块集团官博发出来的微博，还放出了一辆车的照片，车牌号跟方念雨和男人在一起时被拍到的一模一样，“不过是父女一起吃了一顿饭，却被无良媒体如此造谣。这件事我和念雨会追究到底。” 两个号接连站出来证明，网友们纷纷惊呆，对方念雨被人包养一事也了解了真相，而那些大V的第一反应便是删除相关所有微博。 这件事闹得大平息得也快，但有些理智的网友渐渐回过神来了，忍不住发了微博道：“还记得上一次周向晨拍戏受伤的事吗？当时新闻说跟方念雨有关，而周向晨那边也没否认。这次方念雨被人污蔑，会不会是周向晨故意做的？” 这条微博要是放在平时肯定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但微博的两个当事人现在都被八卦缠身，热度很高，看的人渐渐也变多了起来。 “原来方念雨真的是富家千金，她进娱乐圈这么久了都没人发现，说明她也没想着要爆出自己的背景。这么低调努力的人会去设计一个流量小生？反正我不信。” “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求解答。” 就在网友激烈讨论的时候，《我们的旅行》这个节目更新了，而内容是他们这次去山里录制的一期。 周向晨发现后立刻打电话给经纪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播出的是最新录制的这一期？”按照时间来算，这期还要三周才播出。 经纪人也觉得有问题，他一边拿着平板快进节目内容，一边对着手机另一端的周向晨道：“你先别急，等我联系了节目组那边再说。”挂断电话后，他立即拨通了导演的电话：“导演，这期的内容怎么临时改了？” “前面的内容出了点问题，正在修改，所以提前上了这期。”导演道。 “但是……”经纪人盯着平板，看到节目里周向晨的表现，眉头越皱越紧，“我之前不是跟你打过招呼了吗？这期向晨的镜头要减少，有些不该出现的直接剪掉。可是我看了节目内容，你们并没有按照我的话来做。” 导演笑了起来，“向晨是我们节目的固定嘉宾，镜头自然要多些。”他话语一顿，有些意味深长地道：“身为艺人，连在镜头面前怎么表现都不知道的话，这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本色出演 电话挂断。 经纪人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拿起平板继续快进关于周向晨的片段。半个小时过去，他脸色煞白地瘫坐在了沙发上，仿佛丢了魂一般。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将他惊醒。 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接听，还没开口周向晨含着怒气的声音就立刻传了过来，“我不是让你去跟他们说剪掉我的镜头吗！你是怎么办事的！” “我说了。”经纪人无力辩解，“但是他们没有照做。” “以皇冠的影响力他们敢不照做？”周向晨冷笑。 经纪人闭了闭眼，捏紧手机说道：“皇冠的力量虽大，但能大得过江方李黎他们几家？”之前只是江顾他们没有动用家里的资源罢了。 “你去看看网上那些人说的话！”周向晨气急败坏地吼道：“他们现在已经认定了两次都是我抹黑方念雨！照这样下去，你认为我还有翻身的机会？” “我马上跟公司汇报情况。”经纪人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不再理会他的破口大骂。 …… 节目一更新，众人一听周向晨这次居然跟方念雨一个队，便纷纷好奇地点了进去，边看边开启了吐槽模式，弹幕上飘过的言语更是激烈。 “做个饭还跟大爷一样也是绝了，就你能干，把烂摊子丢给别人收拾。” “搬个砖而已，居然还对工友发脾气，你咋不上天呢！” 如果说之前网友只是隐隐嗅到了方念雨和周向晨不和的苗头，那《我们的旅行》这一期节目已经完全证实了众人的猜测。因为方念雨在节目里面除了最基本的礼貌外，基本没有掩饰过对周向晨的厌恶。而周向晨在节目里的糟糕表现也彻底让观众和粉丝失望，本来还有小部分想要维护他的粉丝为他发声，可言论一出来就被网友们的评论淹没了。 事情发展得太快，以至于让皇冠错失了最佳的公关时机。周向晨很快被网友贴上了“心机男”的标签，本来数量庞大的粉丝群体数量骤减，还不到以前的五分之三。 周向晨再也坐不住了，简单做了伪装后便开车直奔公司。 到了公司楼下，他首先联系了自己的经纪人，见手机一直打不通，这才打算直接去找总经理邱石。 来到邱石的办公室门口，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正要敲门，却隐隐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一阵说话声。 “要救他吗？” 周向晨听出了这是邱石的声音，敏感地察觉到他们的谈话内容或许跟自己有关，眉头一皱，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他已经得罪了方应龙，以他护短的性子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周向晨……救他的成本太高，不划算。”另一道声音很快响起，语速缓慢，音调非常独特。 周向晨闻言怔住，满眼都是不可置信。虽说他设计方念雨和席雨燃夹杂了私人感情，但要不是公司授意，他会把一切做得如此明显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想到这，他咬了咬牙，垂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忍了又忍，最后却还是冲动地推开了自己面前的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邱石被响动惊了一下，转头看向门口，冷不丁地遇上了周向晨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他下意识皱眉。 周向晨扫了一眼办公室里面，见只有邱石和江如言在，缓缓笑了，“邱总，要是我不来这一趟，怎么知道公司要玩过河拆桥的把戏？” 过河拆桥？ 邱石的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朝对面坐着的江如言看去。 江如言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泻出一丝阴冷。他抬眸看向周向晨，嘴角一挑，问道：“你刚才都听到了？” 四目相对，周向晨仿佛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心瞬间紧缩起来。半晌后他才点了点头，故作镇定道：“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公司如果对我好，我当然也会卖力为公司赚钱。至于其他的事，我会守口如瓶。” 回应他的是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周向晨被他的态度给惹恼了，面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等待他们给他一个答案。 “周向晨，你在威胁我。”江如言吐出一句话，语气肯定。 周向晨“恩”出一声，表情平静，没让自己露怯，“是又怎么样？” 江如言突然站了起来，抬腿朝他的方向走去。 周向晨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有些摸不准他的用意，但还是没动，装出一副十分有底气的模样。 不一会儿，江如言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目光在他脸上缓缓逡巡，“你拿什么来威胁我？”他呵笑了一声，“在你还没有行动前我就可以让你身败名裂，到时候即便你说真话，别人也以为你是背信弃义，污蔑东家。” “公司难道是你说了算吗？”周向晨冷哼一声，眼神转向了邱石那边，等他表态。 “向晨啊。”邱石也起身走了过来，面上浮出一丝笑容，开口：“你刚才说对了，公司真正能做主的人的确是江总。” 周向晨身子一震，震惊地看向他，许久无言。 邱石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刚才的意思并不是要完全放弃你。声明还是会做，至于网友们的态度就不是我们能操控的了。等事情平息，还怕没有翻红的机会？” 周向晨听了，心里冷笑。这和放弃有什么区别？ 他很想大吼怒骂，宣泄这几天积压的所有情绪，但不能。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如果现在再留下不好的印象，怕会有更坏的结果等着他。 “我听公司的安排。”半晌，他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话。 邱石笑着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自然更好。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经纪人通知你。” 周向晨应了一声，径直转身离开。 回到车里，他这次终于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公司的决定？” 听筒里响起一个字：“是。” 周向晨冷笑，“我之前对你不好？你连为我争取一下都不愿意？” “向晨。”经纪人无奈地叹气，“我们为了利益已经忘记了当初进娱乐圈的初衷，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他话语一顿，“离职申请我已经向公司提交了，马上会有新的经纪人联系你。祝你能得偿所愿。” 通话结束。 周向晨怔怔地盯着手机，突然觉得有些疲惫。经纪人刚才说的那番话又回荡在他的耳中，仍是没能说服自己相信。什么辞职？什么初衷？他们当初不是约定好了要一直在娱乐圈里走下去的吗？为什么他现在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能放弃一切坦然离去？ “初衷？”他靠在椅背上，手指一松，手机直接滑落在了脚垫上，“其他人明明跟我一个活法，凭什么我就要注定失败？” 这个问题当然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第五百二十四章 凶手只能是他 网上关于周向晨的负面新闻不断地发酵，又过了一天，皇冠象可有可无地发了一个意义不大的声明，表示网上关于周向晨故意陷害方念雨的言论全都是子虚乌有，请网友不要被舆论误导，而周向晨本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未闻。 方念雨上午没有通告，在家又待不住，所以直接来了公司消磨时间。因为她的小号关注了皇冠的微博，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系统通知，看完声明后不由得愣了下，找到了江梓琳说道：“怎么回事啊，皇冠的声明这么轻描淡写？”这哪是声明啊，分明只是意思一下走个流程。 江梓琳接过手机大致瞟了一眼，随后将手机还给了她，“皇冠估计放弃周向晨了。” 方念雨挑眉，“他不是挺有人气的吗？这都敢放弃？” “有人气又怎么样？”江顾走了过来，笑道：“他出道三年却还是徘徊在二线，也没有什么代表作品，那些负面新闻也不是想洗就能洗得白的。江如言从不做亏本买卖，与其花多余的心思在他身上，还不如重新培养新人。” 江梓琳看到他，眼神瞬间柔软了下来，“忙完了？” 江顾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随后满意地笑了起来，“不错，又长了一点肉。” “怀孕能不胖吗？”方念雨翻了个白眼，“整天就看到你给梓琳喂这个喂那个，你确定你这是在养人？” “你有意见？”江顾目光一转，瞪了她一眼，补充一句，“有意见也给我闭嘴。” “哎呀我这个暴脾气。”方念雨撸起袖子就想朝江顾打过去，“我当初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性格的男人，真是眼瞎了。” “是是是，幸好你醒悟得还不算太晚。”江顾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随后装作不经意地看向了门口，道：“雨燃，你来了啊。” 席雨燃？ 方念雨听了，立刻把手放了下来，也笑着望了过去，然而门那边哪有席雨燃的影子？ 她瞬间反应过来，脸颊一红，压低声音冲江顾叫道：“江顾，你耍我！” “不然呢？”江顾哈哈笑了一声，心情畅快地拉着江梓琳的手转身走了。 回到办公室，江顾反手将门关上，手轻轻一扯，便将江梓琳带入了自己的怀抱，“老婆。”他将下巴靠在江梓琳的肩膀上，语气含了一丝幽怨，“我们已经连续两个星期都在加班了，今天不如提早下班，来场甜蜜的约会？” “比如？”江梓琳眼带笑意。 “你饿了吗？今天想吃什么？”江顾道。 江梓琳想了一下，还没开口，手机就先响了起来。 江顾皱了皱眉，直起身子掏出了手机，看到来显后眉梢一挑，许久后才按下接通。 “有时间吗？”手机另一端的人问道：“晚上一起吃饭？” 江顾眼神转冷，沉默片刻后笑了，“好啊。” “时间和地址我发给你。”那人说完便挂了电话。 江顾刚将手机拿离耳朵，江梓琳就已经猜到了，“是江如言打来的？” 江顾点头，“他约我们晚上吃饭。”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自己再次失败的约会计划，对江如言的不满再次上升了一个等级，“我倒是要看看他想对我说什么。” 晚上七点，江梓琳和江顾准时到达了跟江如言约好的餐厅。 江梓琳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坐在江如言旁边的江可欣。两人的目光相遇一瞬，随后江可欣先移开了。 江如言看到他们，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笑容，“坐。” 江顾拉着江梓琳的手走了过去坐下。 江如言招来了服务生，“我和可欣已经点过餐了，你们看看吃什么。” 江梓琳和江顾来这也不是为了吃饭的，随意点了一些东西后便将菜单交还给了服务生。等人一走，四人之间便更显沉默了。 江如言主动拿过了杯子为江顾和江梓琳倒红酒。他将杯子先后放在了两人面前，最后盯着高脚杯里的酒液道：“江顾，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善于发现一切可利用的细节。” “谢谢你的夸奖。”江顾笑笑，伸手将江梓琳面前的红酒拿起来喝了一口，“这还多亏了你给我制造机会，找了一个那么蠢的人来当我的对手。我不赢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你以为你们已经赢了吗？”江可欣突然插话，冷笑了一下，“好戏才刚刚开始，别得意的太早。” 江顾嘴唇勾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却无比冷漠，“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你们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行了。”江如言道：“我们是出来吃饭的，别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 江顾耸了耸肩，等菜上来后，干脆直接无视了他们，只当现在是在跟江梓琳单独约会。这么一想，他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反观江可欣见他们这么淡定，全程看了又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饭后，江顾一秒都没有多停留，连招呼都没打就跟江梓琳离开了。 两人坐到车里，江梓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江如言请我们吃饭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江顾对此毫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是伤害我在意的人一分，我便还他十分。” 江梓琳想到江如言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微微蹙眉道：“他这么笃定当年爷爷的死是被冤枉的，”她一顿，“这件事会不会真的可能另有隐情？” “当年他的父亲为了争夺财产，曾经不止一次想要爷爷死。”江顾道：“最有动机的也是他们一家。要是真的被人冤枉……”他转过头盯着江梓琳的眼睛，“老婆，你告诉我，除了他们，真正害死爷爷的人还能是谁？” 江梓琳沉默。是啊，当年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江如言的父亲，除了他，凶手不可能会是其他人。 她想到这，唇角微微一勾，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江顾的手臂，“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困了，快点回去吧。” “遵命，老婆大人。”江顾笑笑，立刻发动了车子离开。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他的诱导 几天后，梅肌公司。 “叩叩叩。”门响了。 “进。”林佳仪抬眼，看着门缝渐渐扩大，蔡阳的脸出现在了门外，才道：“怎么了？” “安姿那边的情况没有好转，虽然现在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了，但是用户口碑全毁，销量不增反减。”蔡阳伸手将一张纸放在了林佳仪的面前，轻声道：“数据我已经统计出来了，这里面是安姿这几天的所有数据，做好对比，红色标记部分就是销量，急涨急跌，现在已经到了谷底，并且没有反弹的趋势。这次安姿算是把自己玩糊了。” “不是玩糊了，有王磊在，安姿迟早要糊。”林佳仪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将报告朝着自己的方向挪动了一下，低头细细看着，随后笑意更深了，一推道：“这个数据发给我一份。” “好。”蔡阳笑着道：“不过安姿那边已经没有让王磊负责这件事了，听说惊动了Boss，Boss亲自来南城处理这件事，所以才这么快就把配方的事搞定了，现在估计要想办法用活动来挽回一部分顾客的心。” Boss来了南城？林佳仪挑眉。 她进去安姿那么久也没见过老板几次，看来这一次安姿是引起了绝对的重视。按照她的理解，老板对着事情的反应不至于这么大，越大，就说明他越是看重。那么看重的原因是这次和梅肌的竞争，还是竞争对手里有他的前员工呢？ 林佳仪一笑，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 “林姐？”蔡阳试探地笑着道：“你好像很开心啊？” “嗯，不该开心吗？好事一桩。”林佳仪勾唇。 “倒不是……只是觉得……” “我的好心情超出了我的正常范围，对么？”林佳仪几乎是用肯定句在说这件事。 蔡阳轻咳一声，被说中了。平时看见的林佳仪基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除了遇见之前那样不公道的事，她很少见林姐将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安姿失败在前几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林姐现在的情绪确实是超出正常范围了。 “我开心的不是这一次险胜，而是这么多年了，终于让Boss正视我一次。”林佳仪勾唇，“在公司里的时候，他事事都防备着我，我们的高层核心全部是清一色的男性。想不到第一次让他重视我的能力，居然是作为他的对手……说明我这一次做的选择没错。” 蔡阳心里触动片刻，看了她一眼。 她一路跟着林佳仪上来，也算是林佳仪一手带着，从一开始什么都不懂到现在可以独自挑起一整个部门的杂事，见证了林佳仪的每一个阶段。也正因为艰难，所以在这时候更容易感慨。 “还好现在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可以好好发展，趁着这个机会让梅肌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安姿估计还要休整一段时间，已经自顾不暇了。” 林佳仪笑了笑。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她低头看了看，眉头突然微微一皱，笑容僵了僵。 是护理母亲的医生，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她心里微微沉了下来，一时间不敢接起电话。 “那我先出去做事了。”蔡阳轻声道，后退着出了门。 林佳仪沉默一会，将手机拿了起来，转了椅子开口：“喂，李医生。。” “小林啊，抱歉打扰你了。”医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些低沉。 林佳仪听着这语气，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捏着手机的指尖开始泛白，“出什么事了吗？” “你妈的病情不太乐观，估计要你回来一趟。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是这个病拖不得，有一些治疗文件和治疗方案需要你亲自到场。你那边看看有没有时间来一趟？” “又恶化了吗？”林佳仪抿唇。 “对，这次情况有点复杂，你过来我们再好好说说。” “行，我安排一下时间，尽快和你确定，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也不容易……”李医生轻叹一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夜色开始笼罩南城的大地，晚高峰过去之后的半小时，林佳仪才收拾了东西，从自己的座位上起了身，看着窗外已经全黑的大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往楼下走去。 脚步迈出大楼，立刻眼尖地看见左昊的车就停在街边，愣了愣，走上前去。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除了左昊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之外，还有一张小脸从车后座探了出来，眼睛圆溜溜地转着，看向林佳仪的时候亮了起来，“妈咪！你终于下班了呀！” 林佳仪也笑了，伸手捏了捏小门牙的脸，随后道：“怎么过来了也没说一声？” “她闹得厉害，非要见你，你应该在工作，就没发消息。”左昊简单道：“上车吧，你的车就放这儿，明天早晨我送你来。” 林佳仪打开车门，转头看着小门牙：“今天去学校都干了什么？有没有听话呢？” “超级听话！”小门牙昂起胸脯，骄傲道：“老师都夸我了！全班只夸了我一个呢！” 林佳仪失笑，嫌座位隔应，直接将身子转了过去，拿手蹂躏小门牙软软的脸颊，边揉边道：“是吗，让我看看有多乖……明天妈咪不在家里，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你要听你爹地的话，知道吗？” 左昊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回去住吗。” “不是，回老家一趟。”林佳仪转回身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些，“我妈的病严重了，你应该查过，知道她什么情况。刚才医生给我打电话，我已经请到假期了，回去一趟。” “需要帮忙吗。”左昊道。 “不用。”林佳仪下意识便是拒绝，“我一个人能行。” 左昊沉默片刻，随后道：“小门牙，想去吗。” “去哪儿？”林佳仪瞬间心里一震，敏感地转头。 “想！”小门牙十分配合，在后排的位置上跳了跳，哈哈笑出声来，“要要要！爹地会带我去吗？我不想和妈咪分开！” “好。”左昊点头，看了林佳仪一眼，“小门牙想跟着，我们陪你一起回去一趟。” 林佳仪张了张嘴，被左昊这一系列的反应给弄懵了……这哪是小门牙想去，这分明是他的诱导吧？ 第五百二十六章 她不怕苦 左昊目视前方，稳稳当当地开着车，身后的小门牙满眼星星，时不时敲打椅背，似乎是在提醒林佳仪要快做回答。 林佳仪无奈地看着左昊道：“我这次回去不是去度假的，而且我们家是小县城，条件肯定不比南城，不要委屈了小门牙。” “你怎么不怕委屈了我？”左昊突然道，语调一如往常的平静和低沉，明明是一句类似于玩笑的言语，听着却让人毛骨悚然，没有丝毫调笑的心情。 林佳仪眼睛微睁，定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平日就习惯于玩笑的她竟然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因为从他们见面开始算起，左昊谈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以说根本没有…… “她不怕苦。”左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似乎是对林佳仪的反应十分满意，随后道：“我也不怕。” 林佳仪抿唇，随后彻底败下阵来，转头望向窗外的风景，“随便你。” “耶！妈咪万岁万岁！”小门牙在后头叫着，兴奋得手舞足蹈。 林佳仪眯眼道：“别高兴太早，到时候妈咪也是要跑医院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不过也好，这次就让你去一趟，免得你下一次还要闹着一起去。” “我会很乖的！”小门牙大声道。 左昊从后视镜中看了小门牙一眼，开口：“知道了，你好好坐着。” 小门牙立刻十分听话地坐了下来。 第二天。 三人一早便出发，开的是林佳仪的车，但用了左昊的司机。 林佳仪嫌弃左昊的车太过显眼 ，这一开进县里，所有人的眼睛都得盯着，到时候已经不是她想不想低调行事的问题了。 “我订好了酒店，是那里最好的，虽然不是非常豪华，但挺干净，我去过。”林佳仪道。 左昊挑眉，点了头，“你都不挑剔的地方，不会有错。” 林佳仪一时间哑口，但随即想到平时对卫生条件最挑剔的人就是自己了，也就没什么话应答。 车子一路开着，因为有左昊和司机换着开，林佳仪和小门牙便睡了一路，直到四个小时之后才转醒，迷茫地睁开眼。 林佳仪抬眼一看，已经到了熟悉的街道。 “有什么好吃的？”左昊伸手轻轻指了指小门牙道：“先把她喂饱。” 林佳仪四处一看，立刻开始指路，一直停在了一家小炒店的门前，几人才前后下了车。 “这家店是我小时候常吃的小炒，有些家乡特色，你们可以尝试一下。”林佳仪道。 她看了一眼店门，因为已经有些年头了，又是小店，没有修缮，所以门外看起来有些年代感，虽然干干净净，但木牌都已经破损，菜单还是用粉笔写在小黑板上挂着的，样式不多，招牌只有三四个，但看着名字就让人挺想尝尝。 左昊牵着小门牙走了进去，随意在一旁坐了下来。 小门牙嗅到空中飘过来的香味，立刻兴奋地小声笑，“妈咪！好香啊！妈咪这是你小时候吃饭的地方对不对？” “诶，佳佳？”一个老奶奶拿着小本子走了过来，诧异地抬眼，看了好久才将林佳仪给认出来了，“真的是你呀……” “吴奶奶。”林佳仪笑着道：“给我们上两个你拿手菜，看着安排就好。” “这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跑哪儿去了呀？”吴奶奶和蔼地笑着，乡音很重，但依稀能够听出来讲的是什么。 林佳仪耐心回着，问答之后，吴奶奶指着小门牙道：“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是啊，可爱吗？”林佳仪坐在窄小的凳子里抬头看她，姿势显得像个小孩。 一旁的左昊看着，目光里闪烁着些许光芒，始终没有从林佳仪身上移开。 “可爱！漂亮得紧呐……”吴奶奶感叹着。 最后一句用的是方言，一句话顺溜下来，难得好听。 不到二十分钟，吴奶奶就上了三菜一汤，放下汤的时候还道：“我记得你以前就爱喝这个汤，这个算奶奶送你的。”随后靠近了些，压低了嗓子道：“哎哟，你这嫁了个老公跟电视里走出来似的，刚才奶奶都没敢往那边看……” 林佳仪忍不住笑出声来，点头道：“谢谢奶奶。” 小门牙早已忍不住要动勺子了，小胳膊在碗里探呀探，挖出一勺菜，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你慢点。”林佳仪嘱咐着，将小门牙抱着坐端正了，夹了一颗螺，轻轻往她嘴里送去，“张嘴。” “啊--”小门牙仰头，将螺给吃了，笑眯眯地点起头来：“好吃好吃！” “这是这里的特色。”林佳仪又夹了一个，想了想，送到了左昊的碗里。 左昊抬眼，勾唇笑了笑，仿佛心情不错。 饭后，三人一起到了酒店。 林佳仪将两人安排好了之后本想离开，但时间已经是深夜，考虑到母亲的睡觉习惯，还是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去医院。 “两张床，你睡哪儿？”林佳仪走进房间，询问一句。 左昊看了一眼，“我和小门牙一起，你单独。” “可是爹地，我想要和妈咪一起睡睡呀……”小门牙有些委屈地在一旁道。 “你妈咪明天有事，今天你和我睡。”左昊转身往床的方向走去。 林佳仪本以为他一定对这个环境有所不适应，没想到左昊一句话也没有说，反而让小门牙跟着他。是担心明天她忙活不过来，所以今晚让她好好休息吗？ 她眼神一闪，开口：“小门牙跟我一起我可以睡得更安心，我和小门牙睡吧。” 左昊转头，眼神在她脸上扫过，随后便默认了。 小门牙立刻笑了起来，扭着小屁股在房间里窜来窜去，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下一秒就被林佳仪给拎了起来，“穿着外衣不能坐在床上，走，去洗澡。” “为什么呀……”小门牙一嘟嘴，十分不能理解。 林佳仪看着她的小脸蛋，也不解释，只是摸了摸她的脸颊，便将她抱着去了浴室。 左昊全程都看着，注意到林佳仪对小门牙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注意到了小门牙对她的感情和依赖，收回眼神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如果这段时间还不足以让他看清林佳仪的为人，那他也是白活了这么久。一开始只觉得林佳仪性子冷，感情淡漠，真正交心之后才发现，她是他见过最爱逞强，也最脆弱的人。 她所有的坚强都是为了掩饰脆弱，所有的逞能都是为了证明自己，外冷内热的性子也最是吃亏，尤其不爱解释，误会就一直放着，上次Linda有说过这叫做……土象星座的死穴。 这样的女人，和他从前遇到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所以莫名的，自己就会开始期待她的示弱，她的依靠，就算是一点点她的关注也好，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连林佳仪给自己夹个菜都能心情愉悦许久……现在的愉悦成本实在太低了。 咔。门关上了。 左昊的眼神再次忍不住抬了抬，耳畔已经响起了水声和笑闹声。 “不准玩水！一会儿感冒了得哭鼻子……” “妈咪你看，送你一朵水花。” “噗……” 左昊随手拿起手机，唇角始终勾着，眼里也难得有了几分笑意。 第五百二十七章 还可以活多久 第二天。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的时候，林佳仪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挣扎着从梦境中醒过来。 视线所及第一个东西便是小门牙的小脚丫，挂在她的身上，时不时还蹭几下。 她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睡眼朦胧地伸手给她盖上了被子，抽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才八点。 一转头，右边的床已经不见了人影。 林佳仪惊讶地皱了皱眉头--这个时间点，这么早，左昊起来吃早餐了？ 她推开被子，轻手轻脚地朝着外面走去。这是一个套间，外面简单摆着一个茶几和一个沙发，同样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门突然有了响动。 林佳仪警惕地转头，看着扩大的门缝中出现了左昊的脸，开口道：“去哪儿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嘶哑和低沉。 “买点东西。”左昊手上果然提着什么，走进门来，将东西一放。 林佳仪定睛看了许久才看出来，是一些补品，还有两份早餐。 “我刚才见路边有卖早餐就买了，这个酒酿糕挺好吃，给你带了一份，小门牙就吃馒头豆浆好了，待会儿要是饿了再带她吃点别的。” 林佳仪有些诧异地扬眉--没听错吧，她的早餐已经比小门牙的丰富了？按照在左昊心里的排名来说，应该不至于啊……有阴谋。 “怎么了？”左昊挑了眉，抬眼和林佳仪对视了一下。 林佳仪拿着杯子走向洗手间道：“没事，就是有点诧异。” “诧异什么。”左昊合上门，一副闲聊模样。 “小门牙吃馒头豆浆能习惯吗？” “妈咪？妈咪你在哪儿？”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迷迷糊糊的叫喊。 林佳仪立刻拿着牙刷走了出来，直奔小门牙的身边，将她搂了搂，轻声道：“在这儿。” 小门牙顿时安心了不少，十分有安全感地窝着，林佳仪一边刷牙一边将她抱了起来，走到浴室，就用一只手完成了刷牙的活。 小门牙很乖地趴着，缓了一会儿才恢复了活力，小脚丫一翘，立刻瞄上了左昊，“爹地抱。” 左昊走上前去，将她从林佳仪怀里拎出来，不等小门牙得意两秒，就被人扔到了沙发上，“去刷牙，来吃早餐。” 小门牙吸了吸鼻子，又将脚丫给翘了起来，“鞋鞋。” 左昊转身进了房门，将鞋子拿出来给她耐心穿上，又替她挤好了牙膏，最后把早餐挂在了她的小手上。 小门牙只是看了一眼就啃起来，边吃边眯着眼睛笑道：“甜甜的。”两只眼睛完成了月牙，看着尤其可爱。 林佳仪有些诧异走出来，细细观察小门牙吃东西的举动，仿佛是真的很喜欢，不禁想到左昊平日对小门牙的教育。虽然宠，但有度，而且在对待食物方面，不允许挑食也不允许浪费，所以小门牙好像一直都是给什么吃什么。只是她没想到吃个馒头还能这么香……一想，就更是喜欢小门牙了。 她起身穿戴好，指着沙发中的东西道：“这是什么？” “给你妈妈的。”左昊云淡风轻道。 林佳仪虽然早已经有了猜想，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就是另一回事了，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起了个大早 ，居然是去买了补品……她记得县城里的店开得并不早，这个补品应该是走了不少街区才买过来的。 “我妈可能用不上这些。”林佳仪笑了笑，“不过真的谢谢你。”她想到母亲的症状在上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已经严重许多，现在肯定是连她都认不出了。 “我还没有问过，你妈妈是什么病。”左昊道。 林佳仪挑眉，盯着左昊看了几秒。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错而过，信息量很大。 “你没有查过吗？”最终，是林佳仪先开了口。 她默认左昊是查过她所有资料的，但是她并不介意这件事，如果左昊真的毫无准备就和她在一起了，才会让她觉得诧异。毕竟要知根知底才是在一起的基础，他刚开始打算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时间知根知底。 “如果我说我没有查过呢。”左昊十分平静，给小门牙背上了书包。 林佳仪挑眉--真没查过？ “为什么？”这回轮到她疑惑了。 左昊凝视她两秒，随后拉着小门牙的手往门口走去，“不想。” 林佳仪看着他的背影，立刻抬腿跟了上去。 两人上了车，气氛莫名有了一丝凝重。 林佳仪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左昊怎么会没有调查过自己的家庭，这么重要的信息，因为不想查就不查了吗？ 半晌，林佳仪又道：“我妈妈是老年痴呆。” 左昊“嗯”了一声，没有其他的话了。 林佳仪想了想，又道：“她的病和蒋文央有关，当时闹得挺大的，我也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加上比较要强，想让我妈过上好日子，所以独自出去打拼。但是没有想到拼着拼着……再成功也跟不上她衰老的速度，现在只能挣更多钱，给她请更好的医生。” 左昊的表情缓了缓，终于转头直视林佳仪的眼睛了。 林佳仪耸了耸肩，很快就将目光中的懊悔给掩盖下去，深吸了口气道：“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有的，我现在已经看开了，只希望她能好好度过她人生的最后时光，等梅肌的事情上了正轨，我就要攒着假期回来陪她。” “现在不能吗？”左昊道。 林佳仪笑了笑，“左总还真是没有体验过生活。我放下一切回来了，拿什么填饱我和我妈的肚子？拿什么给她请最好的护理，拿什么让她看最好的医生？万一将来有个其他病症，我除了眼泪，什么都拿不出来。” 左昊动了动嘴唇，“我来请。” 林佳仪心里一动，沉默下来。她不想承认自己被这句话给狠狠撩拨了一下，拿捏不定左昊这是什么意思，只能装作没有听见。 车子很快就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林佳仪和左昊在后门下车，但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众人都带着或是惊艳或是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目光大多是停在左昊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惊吓。 “走快点。”林佳仪低声道。 尽管她很多年没有回来，但是这里的人大多数还是互相认识的，再加上和蒋文央闹出过那么大动静，万一被认出来了，她不想留下来面对这份尴尬。 左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抬腿跟着她一起朝着住院部走去，很快便跟着电梯上了楼层。 林佳仪迈出电梯，一路看着，停在了一个病房门前，敲了敲门。 “小林？”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林佳仪回头，看见了李医生，笑了起来，“李医生。” 李医生也笑了笑，面色还带着一丝凝重，停住了脚步。 “我以为你没有这么快过来。”他道。 “我妈的病怎么样了？现在能说说吗？”林佳仪道。 “她不仅仅是老年痴呆，还肾脏衰竭，这几年你一直用药拖着，找最好的人看护，但是能拖的已经拖了，能治的也已经治了，你妈活得比一般得病的人要长久，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你要随时最好心理准备，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林佳仪的冷汗直冒，听到最后一句，手心已经开始渗出薄汗，“我记得。” “现在就差不多……是时候了。”李医生叹息一句。 林佳仪突然一晃，有些耳鸣，眼前也是乌黑一片看不清楚。 左昊离她最近，立刻伸手将她扶住，林佳仪触到那双乌黑的瞳孔才终于缓过神来，转头看着医生，拼命抑制自己的颤抖，却还是没忍住声线的飘忽，“李医生，你直说吧，我妈……还可以活多久？” 第五百二十八章 想陪伴想延续 李医生摘下口罩，脸上的沟壑比前段时间看见的要更多了，他轻叹一声，声音不大，但是字字都砸在林佳仪的心里，“最多几个月。” 林佳仪咬牙，嘴唇白了。 左昊突然伸手将她握住了，指尖轻轻一动，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坚定而有力。 但是林佳仪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任何事情，脑子里只有刚才李医生说的那几个字。 “最……最少呢？”她盯着医生的脸，生怕放过他面部表情的任何一个细节，声音更加嘶哑了。 “这事情没有人能说的准。”李医生再次叹息一句道：“这段时间好好陪陪她，工作以后都会有的，但是妈妈只有一个。”他伸手拍了拍林佳仪的肩膀，转身离开。 林佳仪的眼泪瞬间从自己的眼眶中涌出来，怎么都止不住，手指抖得厉害，缓缓靠着墙蹲了下来，腿脚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小门牙似乎被吓到了，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愣愣地看着林佳仪。 “左昊。”林佳仪梗着喉咙，突然低声开口，眼神还看着地面，“你把小门牙带走，别让她看。” 左昊牵着小门牙，将她抱了起来趴在自己的背上，“你先进去看看她，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好。”林佳仪埋头进了手臂，声音很低，咬牙忍着哭腔，眼泪已经顺着脸颊往下流了。 最多只有几个月的时间……那她的计划呢？她幻想着攒点假期 ，带着妈妈去全国各地都走一遍，即使她记不住自己是谁也不要紧，享受当下的快乐也更好更美满。 她这样拼命，这样害怕时间和岁月，最根本不是怕时间带走了她的青春，而是她非常清楚妈妈的时间有限，岁月在自己脸上多留下一道痕迹，妈妈的日子就更少了。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偏偏是她已经爬到经理的位置，偏偏是她事业快要有出头之日的时候，偏偏是她的感情之路看起来也快要顺利的时候……老天是不是永远不想给她完满的机会？是不是总要在她最快乐的时候给她当头一击？ 林佳仪低声啜泣起来，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听得见声音。 她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医院，深深吸了口气，将即将涌出来的泪花再一次逼退入眼眶，伸手拿了纸巾轻轻擦去泪痕，调整面部表情之后站了起来，面对关闭的门，开门走了进去。 床上坐着一个满面笑容的老人，距离上一次见面不过一个月，她又瘦了。 “妈。”林佳仪也笑着，眼里带着泪光。 迟桂芬转头，盯着林佳仪看了许久，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笑嘻嘻的，没有其他情绪。 林佳仪走了进去，看着桌上的削好的水果和井井有条的一切，心里稍稍放松一瞬。 看来请的看护还是不错的，没有让妈妈受苦。 叩叩叩。 门响了。 左昊走了进来，随意扫了周围一眼，手里拎着东西，小门牙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门牙呢？”林佳仪看着他道。 “我让她和护士一起待着了，放心吧，不会有事。”左昊道。 林佳仪这才放心了一些。确实，小门牙最擅长的就是讨人喜欢，将她放在护士堆里只会吸引无数的关注，确实很安全。 左昊放下补品，眼神从迟桂芬的脸上转过，随后定在了林佳仪明显有哭过痕迹的脸上，开口道：“我出去等你吧。”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见这样的场景，还是有些承受不了。 所有煽情场合都只会让他想要扭头就走，但因为这个场合里有林佳仪的存在，好像就无法那么快地转身离开。 “等等，我和你一起出去。”林佳仪拿上手机，迅速出了门。 两人走到了长廊里，林佳仪低头，翻找手机里的通讯录，指尖停留在其中一个名字上，久久没有动作。 “有打算了吗？”左昊在一旁淡淡道。 “嗯。”林佳仪点头，深深吸气。 这个机会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她在安姿里待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这一次真的意识到Boss永远不可能重用她，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她渴望那么久的职位，并且做出了一些成绩来，这样的曙光要放弃……谈何容易。 林佳仪闭了闭眼睛，“你说我是不是被命运牵着鼻子走，一刻都不给我喘息。” 左昊没有声音。 林佳仪重新睁了眼，疲惫地坐在一旁的座位上。 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了看，是江梓琳，于是接了起来。正好，此刻她也需要一个能和自己聊聊天的人，最后帮她下一个决心。 “喂。” “你在哪儿？”江梓琳道。 “老家。” “在医院吗？” “嗯……你怎么知道？” “左昊。”江梓琳简短说了一句。 林佳仪诧异抬眼，看了看左昊的方向，眉头微微一动。所以刚才他不仅仅是去送了小门牙，还给江梓琳打了个电话？这算是变相地安慰她吗？ 她抿唇，“梓琳，你说说，我这几年都在做什么。” 江梓琳想了想，道：“工作。” “工作是为了给我妈找更好的医生，更好的看护，维持她的生活所需和医药费。但是现在她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做错了……我花费这么大的精力维持她的生命，却让她和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待着，一起生活，到现在也不能在她身边好好陪着她。我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她这一次应该认不出我了，果然，彻底认不出了。”她话里满满的都是沮丧，孤独感充斥着字里行间。 江梓琳那头沉默了很久才道：“你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嗯。”林佳仪抬头看了左昊一眼，“我想辞职。如果没有她，这份工作没有意义，我不需要那样拼命，我只要活得好就够了。” “如果这是你想的，我支持。”江梓琳道。 这当然是她想的，是她做梦都在想的。想陪伴，想延续，不想就这么结束，也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真的？我这样做……可以吗？”林佳仪声音很轻，带着许多不确定。 “只要是你渴望做的事，当然可以。最后几个月了，好的工作机会还会有，但是自己的妈妈……只有一个。”江梓琳说起这话，也带着几分叹惋。 林佳仪一笑，“你是不是想起自己了。” “你知足吧，至少你现在还有选择权，好好陪着她，送她离开，这是最后能做的事了。” “好。” 林佳仪刚要挂电话，江梓琳那边再次有了响动。 “佳仪。” “嗯？” 江梓琳沉默片刻，“你很棒，你是我身边最优秀的榜样，你也会是你妈妈最好的女儿。你已经让她度过了生命中最平静的几年了，该做的你都做了，不必做的你也创造条件做了，别自责。” 林佳仪抿唇，挂断电话，随即拨通了刘总的号码，这一次，没有片刻犹豫。 李医生说得对，妈妈只有一个。 第五百二十九章 住几个月 电话很快便通了。 “刘总你好，我是林佳仪。”林佳仪道。 “怎么了，你妈妈身体好点了吗？” “谢刘总关心，我考虑了一下，打算辞职。很抱歉愧对您的重用了，真的非常抱歉，但是我妈只剩下几个月了，我想陪着她。”林佳仪道。 刘总一震，“几个月？这么严重？” “是的。”林佳仪心里一揪，“所以我不能继续待在公司里工作了。” 刘总沉吟片刻，“你妈妈的事情我理解，但是工作还是要继续的。这样好不好，说实话，你走了我也没有地方去找这么得利的人替我管理梅肌，你平常是怎么工作的，我也看在眼里的，不说其他，就是加班的时间都比别人上班的长。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半薪留职，等你那边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再回来继续工作，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就让助理替你办了，重要的事情就用远程办公的模式，你觉得如何？” 林佳仪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抬了眼，“刘总……” “你性格对我脾气，办事情也利落直接，我不想因为你家里的事情就错过一个好员工。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继续留在梅肌，不会冲突。” 林佳仪胸口一暖，立刻道：“谢谢刘总！” “不用谢，小事情。你安心陪着你母亲，公司的事情我会交代下去，让人替你分担一些，但是重要决策的部分我还是不放心由别人经手，到时候只能辛苦你了。” 这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信任，也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做梦也没想到刘总会提出这种模式来挽留她。 她开口道：“好，我一定用空余时间处理好公司的事。” 电话挂断。 林佳仪再抬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左昊探究的目光。 她定住了眼神，和左昊互相凝视了很久之后，才看了一眼长廊的另一边。 隐约可以看见小门牙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着，护士都围着她转，时不时捂嘴大笑，被小门牙逗得前仰后合。 她眼神微微一闪，稍稍回暖，意识和理智终于一点一点回来了。 既然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那么左昊也要尽快回去处理他公司的事情。 “下午你可以带着小门牙一起回去，车先开走吧，这地方也用不着车，我要回去的时候再说，车子放在你家里就好了。” 左昊动了动眉眼 ，“是觉得我在这里碍眼，还是为了不打扰我工作？”他很平静，但话语中似乎暗藏着什么，在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人总是在不经意之中就埋好了自己希望得到的答案。 林佳仪一愣，不明白左昊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想了想后耐心回答：“我在这里要待几个月，本来以为只是几天，你们陪着我心情也好点。你公司还有事，可以先回去处理。”她一顿，“别担心。” 她将眼神移开，看着自己的手。 这样的回答十分明显了--是担心影响到他的工作，所以这几天的陪伴也没有必要了。 左昊点了点头，“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 林佳仪再次抬眼，左昊已经伸手对着远处的小门牙一摆。 小门牙立刻收到了左昊传达的讯息，转头有礼貌地和一群护士说再见，一跳一跳地朝着她们蹦跶过来。 “走吧。”左昊道。 小门牙抬头：“去哪儿呀爹地？” 左昊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她的手转身，渐渐离开了林佳仪的视线。 林佳仪的目光随着小门牙的身影远去，又缓缓移动到了左昊的背影上，心里突然空了空，抿唇不语。 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不可能见到了，这男人居然连一句再见都不用说？ 她皱眉，转身走进病房。 夜幕降临的时候，林佳仪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医院里走了出来，四处看了一眼，想伸手拦下三轮车回去，一辆眼熟的车却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门一开，飞下一个小东西，朝着她怀里便撞了过来。 “妈咪！”小门牙叫喊着，扑到林佳仪的怀里。 林佳仪张了张嘴，低头道：“你怎么又来了？” 小门牙在她怀里打转，不停地扭着，闹得林佳仪只能将目光转向驾驶座的人。 左昊也下了车，走上前来，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包，放在后座。 “左昊，这什么情况？你不是走了吗？”林佳仪盯着他道。 “嗯，回去处理了一些事情，给小门牙请了一个长假。”他眼神一瞥小门牙的脸，“所以这几个月落下的知识，只能让她自学了。” 小门牙笑嘻嘻道：“ 好呀好呀！我可以自学的！老师给的图画册好简单的，没关系没关系……” 自学？长假？处理事情？ “上车吧，我在这里的一个小区里租了房子，已经让人打扫好了，要住几个月，总待在酒店也不行。”左昊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示意林佳仪上去。 林佳仪一把将门给抵住了，眯眼道：“你要在这里和我一起住几个月？” 左昊转头，“工作安排好了，小门牙还小，幼儿园学到的东西也有限，让她快乐一段时间也挺好。” “不是……”林佳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说了不上来。这完全不像是左昊会有的作风，倒像什么爱得死去活来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真要在这里陪着自己待几个月？ 等林佳仪迷迷糊糊上了车，车子又一路开到了小区门口，她才真的意识到左昊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打点好了一切，随随便便决定了自己未来几个月的去向……宝拉上下的人要是知道左总要在这种地方和她过日子，估计会齐齐疯了。 她沉默地抬腿，跟着左昊走进房间，四处看了一眼。 这里的布置还算不错，就是普通家居，小区应该是新建的，她之前也从没见过，算起来大概是这里最好的小区了。 林佳仪放下包包，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看着左昊陪小门牙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吃东西，一会儿点外卖，一会儿又要讲故事。 小门牙开心还有些理由，那左昊脸上的笑意又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三十章 给足她时间 她闭了闭眼，脑子很乱，半晌开口道：“左昊，你真想清楚了？” 左昊笑意收了收，伸手将小门牙一抱，进了房间，不到两分钟又再次出来了，轻轻将门带上，走了过来，在她身侧坐下。 “嗯。”他道。 “不后悔了？” “我做的决定，从不后悔。”他黝黑的眼神一动，钉在她脸上。 林佳仪心里一震，下意识转开眼，心跳猛地加快几分。 “不早了，休息吧。”左昊起身，顺势握着她的手腕起来了，朝着另一扇门走去。 林佳仪指了指他刚带小门牙进去的房间道：“不是睡那儿吗？” “睡这儿。”左昊开了另一间房。 林佳仪诧异道：“那小门牙……” “她长大了，该自己一个人睡了。” 林佳仪被他一拉，进了房门。 一夜朦胧。 第二天早晨林佳仪窝在被子里清醒的时候，还觉得一切都是一个梦境，美好得不太真实。 她起身，旁边已经空了一块，但是被子被整理得十分妥当，没有一丝褶皱，眼里不禁有了笑意。 她刚认识左昊的时候，他的东西都有人替他整理，所以在被子这种小事上从不上心。只是她有强迫症，每次看见左昊的被子有一些褶皱，或是摆放不整齐，都要睡眼朦胧地起来帮他弄好了，再重新躺下去。 后来突然有一天她清醒过来，看见身侧的被子已经整整齐齐，连边角都被整理妥当，才明白左昊都做了什么。 这个男人嘴上不说，面冷心也冷，但为什么每一个细节处都会让她觉得温暖呢？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很多很多遍，没有一遍得到答案。 林佳仪闭着眼笑了起来，起身叠好被子，走了出去。 桌上放着杯子，水已经喝了一半，左昊应该是出去晨跑了。 林佳仪洗漱过后去了小门牙的房间，见她躺得横七竖八的，帮她盖了盖被子，又到了客厅，着手整理，还顺手做好了早餐和午餐的便当，打算带去医院。 门开了。 左昊穿着运动服走了进来，一眼看见桌上摆放的早餐，眉眼微挑，站在厨房外，看着林佳仪忙碌的身影。 林佳仪转头，正好和他的眼神一对，勾唇笑道：“吃饭吧，把床上那个小懒虫拖起来。” 左昊没有动作。这样的感觉陌生而新奇，但又让他忍不住留恋。 细算林佳仪和他重新建立关系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她几乎都住在自己家里，但也没有将她的公寓退掉，除了基本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她什么都没有带过去，都留在了原来的家里。他让Linda暗示多次，林佳仪就像听不懂似的，从没有打算真正搬家，仿佛他的住处只是她临时歇脚的地方，她也从未把那里当成家。 因为这个，他不爽很久了。而且这顿早餐，也是他认识林佳仪以来第一次看她下厨，这才知道她应该是会做饭的。 “怎么了？”林佳仪停下脚步，手里还端着切好的水果，按照颜色摆放，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增。 “没事。”左昊眯眼，转身朝着房门内走去。 林佳仪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深了深，转头。 叫醒了小门牙，三人简单吃了早饭之后出了门，开车到了医院，林佳仪走在最前面，脚步很快就到了病房，推门而入。 “妈。”她撑起笑容叫了一声。 迟桂芬听见声响缓缓转头，一脸的疑惑，上下打量着林佳仪，半晌才慢吞吞道：“你是谁？” 林佳仪的鼻尖一酸，抿了抿唇，“吃过早饭了吧？今天我给你做了午饭便当，这儿，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菜。”她伸手将便当盒放下，指了指饭盒。 迟桂芬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死死盯着，直到门外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才将头又转了过去。 小门牙欢喜地从门外跑了进来，一把扑进林佳仪怀里，轻声道：“妈咪你怎么不等等我们呀？我和爹地在后面追你呢，好辛苦！” 林佳仪心里一暖，将她转了过来面对着的迟桂芬，“小门牙，这是外婆。” 左昊眼神动了动，第一时间转头看着林佳仪，似乎有几分诧异。 林佳仪心里满溢着苦涩，知道左昊在看她，这一次也不打算再有什么避嫌的举动了。她是将小门牙当成自己亲生女儿在对待的，之前她那样努力想要生孩子，也是想在迟桂芬在世的时候，能够看着她生儿育女，看着她组建家庭。 现在两个希望都已经破灭，好在还有小门牙，她心里才算有所宽慰。 小门牙仰头，好奇的眼神在迟桂芬身上滑动了两下，笑眯眯道：“外婆。” 迟桂芬皱了皱眉头，突然也笑了起来。 林佳仪诧异地扬眉，三人眼神相对，都沉默着。 半晌，迟桂芬突然伸手摸了摸小门牙的脑袋，将她拉了过来，笑着道：“佳佳，你这小花猫，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 林佳仪愣住了，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满溢出来，止不住地往下掉，记忆仿佛被拉回小时候的某一个夏天，她满脸花猫似的回了家，迟桂芬就坐在沙发上佯装生气，作势打了她两下，下回还是任由她出去滚泥。 她闭了闭眼，将头转向了窗外，不想让小门牙和左昊看见自己的样子，一旁的迟桂芬还继续摸着小门牙，满眼爱怜。 “小花猫，以后不准这么玩了知道吗？你是个女娃娃，怎么成天和人家小子似的乱窜？下回给别人看见了，又该说我管教不严了。” 小门牙似懂非懂地听着，虽然不明白迟桂芬说的是什么，但还是乖乖待在她的怀里没有动作，迟桂芬每说一句，她便配合地点头。 林佳仪擦了擦眼睛，泪水决堤了似的往下流，她转身匆匆出了门，一个人走向外面阳台，深吸着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绪。 身侧没有人，左昊和平时那样，给足了她时间自我调节。 很久之后，林佳仪才重新走了进来，脸上已经再次挂上笑容。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不要告诉她 小门牙已经和迟桂芬熟络起来，小嘴巴不停地说着故事，时不时逗得迟桂芬发笑。 三人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因为小门牙的存在，气氛不再沉重，林佳仪也算是度过了自己最轻松的一个下午，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般，不再似之前空落落的。 “我们去趟市场吧？这里有很多海鲜，个头大也鲜美，晚上给小门牙做顿好的。”她道。 左昊转头道：“别麻烦了，去饭店吃。” “不麻烦，这里海鲜好，随便一蒸都是美味。”林佳仪指了指前方，“前面右转。” 左昊抿唇，半晌还是开动了车，没有再反对。 三人到了市场，小门牙一路上都在惊呼，见到各种稀奇的海鲜，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好奇地戳戳碰碰，玩得十分开心。 林佳仪在她满足之余还耐心地教了每一个海鲜的品种，左昊远远跟着不做声，满眼都是夕阳斜下中的画面，私心顿起，希望这样的时光永远不要流逝。 手机响了。 他转身接起，Linda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喂，左总，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去给林小姐的母亲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了，需要告知她吗？” “还能活多久？”左昊道。 “派去的医生说这种情况，最多一个月。” 左昊沉默了一下，“确定吗？” “确定，他说他见过很多这样的病例，如果单纯只是老年痴呆，倒还有生机，她是多种病交杂，最多只能一个月。” “知道了。”左昊一顿，眼神看着嬉笑的小门牙和林佳仪，又道：“不要告诉她。” “是。” 电话挂断。 晚上。 林佳仪动作很快，将厨房里的三个锅齐齐用上，不到半小时就准备了一桌海鲜大餐，好吃的全摆在了小门牙的面前。 左昊落座，抿唇道：“你做的？” 林佳仪转头，盯着他道：“不然呢？” 左昊眯眼，“从前怎么不做？” “不想。” “那现在怎么做了？” “想了。” 两人很简单的对话，都夹枪带棒，说完也都齐齐有了笑意。 林佳仪笑完之后认真了几分，夹菜放进左昊的碗里，“这几天辛苦你了。” 左昊看了她一眼，安然地受了这句感谢，低头吃了起来。 小门牙开心地在一边手舞足蹈，突然抬眼，“妈咪，外婆为什么叫我佳佳啊？我还有一个名字吗？” 林佳仪手指一顿。 “吃饭。”左昊突然道，声音冷了几分。 小门牙立刻缩了缩脖子，被吓得不敢出声，低头乖乖吃饭。 林佳仪没被小门牙的问题给惊到，倒是被左昊给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左昊还有为了维护自己情绪而凶小门牙的一天，这事放在以前是怎么都不可能发生的，最近这几天是彻底转了性子？ “没事。”她道：“小孩儿懂什么，别凶她。” “该说的不该说的，这么大也该懂了。”左昊一本正经道。 林佳仪张了张嘴，哭笑不得，随后转眼道：“小门牙，你知道外婆是谁吗？” “外婆？”小门牙偷偷瞄了一眼左昊，才道：“就是妈咪的妈咪。” “对，那你知道人老了之后会怎么样吗？” “会死掉。” “会死，也会生病。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种病，外婆得了其中的一种，这种病会让她忘记所有人，忘记自己是谁，也忘记自己有个女儿。外婆在妈咪长大之后就很少见到妈咪了，小时候每天在一起，所以印象深一点，她还记得小时候的妈咪，今天她是把你认错了，才会这么叫你。” “那佳佳是你吗?”小门牙接着道。 林佳仪顿了顿，心里一阵感慨。曾经因为蒋文央这么叫过她，所以她极其讨厌这个称呼，因为自从母亲生病之后，会这么喊她的也只有蒋文央，所以只要一想起这个称呼她就恶心得不行，所以也禁止了身边所有人这么叫她。 但也只有在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称呼对于她而言，不仅仅是需要避讳的东西，更是能够一秒就回忆起所有快乐时光的存在。 “是。”她低头，借着吃东西的动作掩盖自己脸上的动容。 小门牙似懂非懂地点头，半晌道：“那……妈咪以后可不要得这个病，小门牙不想你把我给忘了。” 林佳仪点头，动作用力了些，“不会，妈咪不会忘了你。” 小门牙的脸上瞬间出现灿烂的笑意，也使劲点着头：“小门牙也不会得病，会永远记得妈咪。” 林佳仪心里再次暖暖的燃烧起来，一转眼看见左昊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又将自己的笑意给收了收，轻咳一声，“吃饭。” 左昊抿唇，眼神中的情绪似乎比平时要复杂一些，半晌还是没有开口，低头吃饭。 “其实……”林佳仪再次出声，这一次的声调有些沉稳，一听便知道是对着左昊说的，“我现在已经开始接受她会老会死这个事实了，但是总觉得是个遗憾。我现在甚至记不清我和她之间的最后一句对话是什么，我也没有时间好好照顾她，好好陪着她……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她能清醒过来，亲口对着我说句话，哪怕只是一个名字都好。哎……剩下的这几个月，我每天都要努力让她记起我。” “会的。”左昊道。 “嗯？” “我说她会记起来。”左昊继续吃着饭，淡淡道：“就算记不起来，重新认识也行。” 林佳仪一愣，随后眼睛亮了亮，突然被点通了。 也是。她要那些记忆做什么？现在的每一天都可能是她和母亲相处的最后一天，她可以让迟桂芬重新认识自己，重新生活在一起，重新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林佳仪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左昊道。 “没事。”林佳仪摇了摇头，嘴唇始终上扬着，无法抑制，眼睛也比先前明亮了不少，“只是觉得你说得对。吃饭吧，海鲜大餐，我估计只有力气做这一顿了。” “吃吃吃！”小门牙摇着筷子，张牙舞爪地笑着，扭扭屁股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饭！” 林佳仪眼神微暖。 这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顿。 第五百三十二章 还能拖多久 几天后。高飞家中。 毛雍握着游戏手柄，兴奋地盯着屏幕大喊：“杀！杀杀杀！冲上去啊！我去！” 高飞手里端着高脚杯，陷在沙发里眯着眼，半晌，液体在杯子里轻轻晃动起来。 毛雍一局结束，输了，将游戏手柄一扔，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突然笑出声来：“诶我说，你这样也不是事儿吧？那蒋瑶看着柔柔弱弱的样，没想到真要横起来也是很难搞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一直拖着？” “拖着……我们还能拖多久？”高飞抿唇，整张脸都黑了，想到有关于公司的事情，心底更加烦躁。 本来事情按照他的计划是该水到渠成的，没想到蒋瑶死咬着不放松，愣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上次牵的投资人也黄了，而且不知道投资人回去都说了些什么，他后续找的那几家也都是支支吾吾没有个正经回话的，想要挽救更是难上加难。 为今之计，只有再逼蒋瑶一把，但是具体怎么逼…… 高飞晃了晃红酒，目光再次深了深。 “有办法了？”毛雍看着他的表情，眨了眨眼。 高飞将酒杯放下了，瞥了他一眼道：“对付那种女人，办法不是多了去了？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她还有点用处，等真的没用处了，看看她要怎么为今天的羞辱付出代价。” 毛雍哈哈笑了起来，调侃道：“来来来，玩一局，别为这种事情烦心了！你再纠结也没用，人家不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呢？先快乐着再说！” “算了，没心情。”高飞脱手，往大门走去。 “诶！你干嘛去！”毛雍道。 “打电话。”高飞开了门。 不到五分钟，高飞重新回来了，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笑容。 毛雍玩着手机，抬头盯着他看了两秒道：“又怎么了？” “给那老货打了个电话，告诉她那套公寓已经被收走，现在公司没钱，暂时抵押给别人了。” “以她的性格，应该炸了吧？”毛雍饶有兴趣地将游戏手柄一扔，走了过来。 高飞勾了勾唇，冷笑一声，“要的就是她炸。我忍那老货已经忍了很久，这会儿她正往这边赶过来，你收拾收拾东西先出去，我处理一下。” “喂，我游戏……” “下次再来。”高飞伸手推了毛雍一把，将毛雍直接推出了门。 十分钟后。 “砰砰砰！”门响了。 “小高！开门！”张世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明显的急促。 高飞脸色平静，没有任何起伏，伸手将门拉开了，笑容在唇边缓缓浮了起来，“妈，大老远的怎么过来了。” 张世梅咬牙道：“你刚才电话里头说什么呢！这房子住的好好的，怎么就要抵押给别人了？这叫什么事儿啊！那让我以后住哪儿？！” 高飞无奈地叹了口气：“妈，我也不想这样。你知道公司的事情，连续几个月没有生意上门了，上次本来想和江顾他们牵上线，结果……你也看见了。现在合作方直接把房子收走抵押，下一步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呀！房子都让人收走了，下一步还能怎么办！我们还要生活的！现在连住哪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高飞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本以为张世梅只是眼界窄，翻不起什么浪，现在看来这人不仅愚蠢，还恶毒。还好他不是真正沦落到这种境地了，要是哪天真的跌倒低谷，第一个上来踩他一脚的人就是张世梅。 “妈，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房子不是已经过户给我了？怎么人家说拿走就能拿走？我这边还没同意呢！”张世梅跺着脚，着急得四处踱步，一心想着房子的事，根本没理会高飞的话。 “过户手续还没有办好，这房子暂时还归在我的名下。人家应该也是害怕我把财产转移了才会这么快就把房子拿走。”高飞道。 张世梅的表情更慌了，急得跳脚，不停地拍打自己的大腿：“那可怎么办！现在啥都没了！你说你呀，做个生意这么激进，年轻人一步一步来就行，非得把东西都搞没了不可……” “妈你先别急，我想了很久，这事情不是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高飞突然道。 空气静止了两秒。 张世梅猛地转头，咬牙道：“那你快说呀！还卖什么关子！” “就是……”高飞有些为难。 张世梅气得都快上手打人了，硬生生将涌上来的怒火往肚子里吞，深吸了口气道：“你说，只要是妈能做到的事情，一定帮忙！” “这可是您说的？” 这话一出，张世梅突然有些后悔了。她也不傻，意识到高飞就是想要她帮忙才会这么说，至于她，能帮的一定是蒋瑶那边的事，上次已经试过了，显然没有成效，这次还要再做一次吗？ “我说的！”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还是那一样，只要蒋瑶肯帮忙，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儿。”高飞再次叹息一句，“只是她死咬着不松口，那些朋友像她命根子似的。” “哪有什么命根子！”张世梅紧紧将手指一捏，狠狠地瞪着门外：“饭都吃不上了还捂着那些朋友不放……是我纵容她太久了，才会像现在这样任性！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她。” 她转身就走。 “妈。”高飞叫了一句，“别太着急，好好跟她说。” “好好说没用！你等着就行！”张世梅尖嗓子叫了一句，紧跟着迈出了门。 高飞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在唇角，半晌，抿了抿唇，目光闪烁着，眼神跟着张世梅离去的方向越拉越长。 门外。 张世梅冷着脸将手机打开了，快速按了一个号码，放在耳边。 嘟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应答，最后传来冰凉而机械的女音。 张世梅只能将手机一塞，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这时候蒋瑶正在上糕点课，直接过去找人还比较快些，“小兔崽子，连我电话都不接了……看我今天不拧死你！” 她脚步一转，刚想打车就取消了念头，更是气极，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上了公交。 第五百三十三章 娶你是看得起你 糕点课堂。 蒋瑶低着头，将最后一朵花从奶油袋里挤出来，又点缀了一些水果，做得十分漂亮，看了又看，还算满意。 “不错。”老师从她身后经过，点了点头，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蒋瑶瞬间涨红了脸，“真的吗？真的不错？” 糕点老师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的。你进步很大，悟性也好，关键是有热情。像你这样年纪的人大多来学这个都是打发时间，我不敢说你是我见过悟性最强的，但一定是最有热情的。” 蒋瑶被夸得有些脸热，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颊，低头道：“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对她而言，现在的每一步变化都是巨大的成功。她只有积少成多，才能往自己想要的方向靠近。 “对了，下周要学习新产品，以你的进度，这个周末就可以先琢磨琢磨了。”糕点老师突然回身，笑着看向蒋瑶。 蒋瑶手一捏，兴奋起来——这是要提前给她开小灶了？ 不等她回答，门口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这什么人啊……” “你谁啊？我们在上课，你找谁可以好好说！” …… “我找我女儿还用得着和你们报备？！”一道响亮而尖锐的嗓音闯进了里面所有人的耳膜中。 蒋瑶脸色突然一僵，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后背瞬间凉了。 她转头，果然看见了张世梅一脸凶相地推开学员，朝着里面冲了进来，边冲边四处张望，很快就看见蒋瑶的身影，眉目的厉色更重了。 “蒋瑶！出来！” 糕点老师惊得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将蒋瑶护在身后，低头道：“这人是……” 蒋瑶的双颊已经跟充了血似的涨红，嘴巴张了张，“我妈”两个字硬是吐不出来。她余光看见所有人投过来诧异的目光，手指僵直，全身每一处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没有比这一瞬间还想要否认张世梅是她妈的时候了。 为什么是这时候，偏偏是这时候……蒋瑶深吸了口气，缓缓抬头，眼睛仍旧盯着地面，以十分奇怪的姿势和腔调轻轻道：“是我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张世梅冲了过来，一把将糕点老师推开了。 砰！ 老师猛地撞上桌角，引起一阵惊呼声，刚做好的蛋糕胚全都散落在地。 蒋瑶立刻伸手去扶，咬牙转身道：“妈！你又发什么疯！” “你有心情在这里上课呢？很开心是不是？要逼死我是不是？我告诉你蒋瑶，你现在是翅膀还没硬就想飞了！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高飞能娶你已经是看得起你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跟没事人似的做糕点……我让你做！”张世梅一把抓起裱花带就往地上砸，狠狠踩着。 蒋瑶眼睛瞪大了，扑上去将她往回扯，哭腔颤抖着：“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妈！我求你了！你有什么话回去说好不好！我跟你回去！” “我让你学糕点！让你学！开心是吧！高兴是吧！”张世梅一下一下踩着裱花袋，还嫌不够，连带着最后一些刚做好的成品也往墙上砸。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整个教室一片狼藉，学员都吓得不敢上前，生怕被这个疯子的行为波及。 蒋瑶的眼眶渐渐红了，怎么拉也拉不住，最后使劲一甩，哭出声来：“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张世梅？” 张世梅的手瞬间停了，听见这一句话心里也有些微微的颤动，她转头瞥了蒋瑶一眼，也担心自己做的过了真会让这个死心眼的女儿走上绝路，于是将手里最后的蛋糕胚一扔，开口道：“跟我回去。” 蒋瑶抿唇，忍着眼泪，二话不说转了身。 张世梅见状立刻跟上，手里紧紧扯着包包，趾高气昂地从几个震惊的学员面前经过，下巴几乎扬上了天。 蒋瑶走在前面，到了门边突然一停，转身冲着里面的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匆匆道：“今天对不起大家，所有损失我会赔偿，刚才我妈吓到你们了，我替她给你们道歉。” “蒋瑶你是不是疯了！你道什么歉！”张世梅瞬间尖叫起来：“你这说得我跟傻子似的！什么叫吓到他们了？” “你还想见到我活着，就马上出来。”蒋瑶扔下一句，转了身。 张世梅的脚步也跟了上去，但嘴里仍旧念叨着：“哟长本事了啊！现在学会威胁人了啊！我告诉你你下次不准这么说我……” 五分钟后。 蒋瑶足足走了五分钟，一个劲地往前冲，只想离开有目光的地方。此刻她不想看见任何一个熟人，只求和张世梅安安静静地待着，把问题解决。 “你走慢点！投胎去呢？！”张世梅追着喊。 蒋瑶走到一个绿化区的边上，猛地刹住了脚，转身冷冷地盯着张世梅道：“说吧，今天又想干什么？” 从上一次张世梅帮着高飞做事开始，她对张世梅最后一点希望也磨灭了。她曾经以为张世梅至少会在乎她这个女儿，没想到……她甚至都没有拿自己当人看。 张世梅抿了抿唇，眼神闪动了一下。 蒋瑶闭了闭眼，呼吸沉重起来，一字一句道：“我让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张世梅抬头，双膝突然弯下了，扑通一下跪在满是落叶的地上。 蒋瑶震惊地后退一步，想伸手去扶，又狠狠克制了念头，颤抖的手不过在空中晃了晃就收了回来，低声吼了出来：“闹够了没有！你这一天天的有多少戏要演！” “瑶瑶，妈求你了，真的求你。”张世梅十分认真，“你帮帮高飞行不行？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你那些朋友跟你到底不是进的一家的门，该利用的就得利用。你身边放着这么好的资源，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高飞的公司没了？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听妈一回，妈什么时候害过你啊！” 蒋瑶的眼眶酸了，突然笑出声来。 妈什么时候害过你啊…… “你说得对，你从来没有害过我，都是我自找的……都是自找。”蒋瑶低声喃喃。 是她太没主见，太优柔寡断，才会在张世梅策划那场相亲的时候半推半就地去了，结果被有心人盯上，演了这么一出盛大的闹剧。而这场闹剧，已经快要把她人生给毁了。 张世梅见下跪不行，又抓着蒋瑶的衣角不放，嚷嚷起来：“我不管了！这次我真的豁出去了！如果你不怕我真的死在你面前，就什么都别做好了！反正如果高飞的公司救不回来，我这条命也得回农村去过苦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随便你吧。”蒋瑶疲惫地摇了摇头，“我没力气了，妈，我真的没有力气了，我没力气救你，没力气救自己，更别说是高飞的公司……你们都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真有这么厉害，也不用过现在这种日子。你起来吧，如果找我是为了这件事，以后都别来了，我不会妥协。” 她转身要走。 “你敢走！”张世梅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伸手就狠狠往蒋瑶的手臂上掐去。 “啊！”蒋瑶痛得叫了一声。 “没出息的白眼狼！真是白养你这么久！”她张嘴就骂，各种难听话连续从嘴里飙出来。 蒋瑶捂着手臂，默不作声地听着，一言不发，垂着头，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偶，直到张世梅骂累了。 “骂够了？骂够了我走了。”她疲惫地转头，木然地挪动自己的脚步，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张世梅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骂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反反复复也就是那几句，街上的灯突然伴随着这样的骂语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蒋瑶眼睛一眨，眼泪落在了地面上，开出水花。 第五百三十四章 将她捏死 晚上十点半，蒋瑶才回到了家。 灯一开，她身子就晃了晃，差点晕在玄关处，勉强稳住身子之后才想起来，今天因为做糕点和张世梅闹事，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不行……没有好的身体，她做什么都是徒劳，她还要撑到这日子过去的那一天，决不能熬出病来。 蒋瑶想着，撑起身子到了冰箱旁，拿出昨天练习剩下的蛋糕，猛地朝自己嘴里塞，吃不出什么味道，只想填饱肚子。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蒋瑶看了一眼，是陌生来电，于是接起。 “喂。”她继续往嘴里塞蛋糕，喉咙发涩，有些噎住了。 “你好，我是毛雍，见过的。”电话那头十分嘈杂，音浪一阵一阵的捶打听筒，一听就知道是酒吧。 蒋瑶迅速皱起了眉头，心里咯噔了一下。 毛雍……是高飞的朋友。事情只要和高飞沾边，就一定没有好结果，比如今天的张世梅，和现在的毛雍。 “什么事？麻烦直说。”蒋瑶忍住自己挂电话的冲动，尽量保持情绪上的平静，抓起蛋糕又往嘴巴里塞了一口，随后咕嘟咕嘟喝起水来，将刚才堵在胸口的蛋糕尽数咽了下去。 “你现在有时间吗？高飞喝醉了一直不肯回去，我这边没人能送他，出了点小问题，他嘴巴里一直叨叨着你不来的话就要出去闹，你也知道他那个性格，我怕待会真闹出什么事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蒋瑶道，语气带着九十分的冷度。 “哈，大姐，你是他老婆诶，怎么会没关系？待会闹出事情来大家都难堪，我怕的不是他自己闹事，听说你下午刚被你妈给闹了一通吧？现在如果高飞还 去……” “地址报给我。”蒋瑶打断了毛雍的话，脑子里有什么压抑了很久的东西呼之欲出，但又被强制性地压了回去。 全世界都在威胁她，居然还成功了——她到底是一个有多少弱点的人啊？ 蒋瑶垂了手，糕点在手中脱落。 电话挂断没多久，一条短信就跃出屏幕，上面写着十分清晰的地址，离她所在的地方并不远，打车起步价的距离。 她不想在这事情上多浪费时间，于是难得奢侈地打了个车，很快就在酒吧前停了下来。 “小姑娘，这大半夜的还是别开这种地方了。”司机收钱的时候小心提醒了一句。 蒋瑶手指一顿，将找的钱收了回来，疲惫地笑着：“谢谢，我只是来找个人，不会逗留。” “那就好，这一片不太平安……”师傅点着头，踩着油门走了。 蒋瑶的表情变了变，盯着酒吧的名字看了许久，皱起眉头——高飞一天到晚都往哪些地方跑？看刚才师傅的态度，这里应该不是正经酒吧呀…… 她的手指在身侧握成了拳头，深深吸了口气，还是踏进了酒吧。 这种地方她从来没来过，以前陪客户喝酒也是能推就推，大家念着她年纪小，一直没有让她出来应酬，所以她的业绩才会月月垫底。唯一几次去酒吧也是跟着林佳仪的，林佳仪是身体和精神都洁癖的人，就算要选择酒吧，这一定是干净的，有序的，和这种的搭不上边。 所以脚步刚踏进们，蒋瑶就被吓到了。 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猛地闯入她的视线之内，音乐声大得让她胸口发闷，到处是穿着比基尼走动的女人，身材姣好，有的甚至cospaly某个角色，烟雾缭绕，卡座上男男女女笑作一团，身子几乎紧接着对方，暧昧的气氛一触即发。 她缩了缩头，想走，视线突然定在了其中一个正对着门边的卡座上，心里沉了下来。 对方显然也看见她了，起身挥了挥手：“蒋瑶！这里！” 是毛雍。他身边靠着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人，脸上画着猫咪胡子，头顶还带着猫耳朵。高飞就架着腿坐在卡座的另一侧，眼神微微眯着，怀里也抱着一个，两人姿势亲昵，女人顺着他的纽扣一路问上，最后将一口红酒用嘴递到他的唇边，极尽媚色。 高飞伸手轻轻将她一推，没有接，而是偏头看向了蒋瑶，等着她动作。 蒋瑶脸色平静，心里已经恶心得不行了，但想着佳仪教过自己，对付这些人绝不能把软弱展现出来给他们看，否则就输了第一步。 那头，毛雍低低笑出声来：“高飞，你找的这老婆挺有意思啊？这卡通图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未成年呢哈哈哈哈……” 高飞顺着毛雍的眼神，也看见了蒋瑶身上穿的卫衣，上面画着一只米老鼠，身下是个小短裙，丸子头看起来十分乖巧，整体打扮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过来。”高飞用嘴唇吐出两个字。 蒋瑶看懂了，一瞬间心里无比抵触，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服自己挪动了脚步。她不傻，知道高飞把她叫来这种地方，除了羞辱就没别的可做了，但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承受一场羞辱——今天她承受的实在太多了，远远超出她给自己规定的额度。 终于龟速挪动到了高飞跟前，停了下来。 “不是让我来接你吗？”蒋瑶开口，面无表情地扔下几个字。 高飞看着她的表情就不爽，心里的火气开始往外喷，眯着眼睛不说话，和她对峙许久。 蒋瑶有些不耐烦了，刚想开口，身侧那个打扮成猫咪模样的女人先开了口。 “你谁啊？这么跟我们飞哥说话，不要命了？”不仅是打扮得像猫咪，就连声音也是娇声娇气，媚态横生。 蒋瑶听着有点反胃，没有理会她的话，径直对着高飞道：“我现在来了，如果你不用我接，我就先走。” “哟！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猫咪女眼睛一斜。 毛雍笑了起来，一指蒋瑶道：“知道这谁吗？你飞哥老婆，说话注意点，人正主还在这儿呢。” 猫咪女一愣，突然轻灵地笑出声来，捂着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飞哥那个传说中的老婆啊……难怪飞哥老上我们这儿来，我要是他，也得出来放松放松。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她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蒋瑶，最终停在了她衣服的图案上，笑得更欢了。 另一个女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最后是毛雍笑嘻嘻地搭腔，就连高飞的脸上也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蒋瑶觉得自己像摆在橱窗里的商品，顾客在门口一句又一句地评判她的价值。这些人的脸为什么可以做出这样的表情？这些人为什么可以拿人当畜牲看？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资格和权力，谁纵容他们变成今天这副鬼样子？ 她的身子开始发抖，手指狠狠捏着，低头看向地面，努力不去听四面八方传过来的嘲笑声，说服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 忍。 “飞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女人又开始妖娆地贴上高飞的身子，这一次更加亲昵，胸部挨着他暗示性地蹭了蹭，指尖在他下巴处来回流连，“你说说，你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这种类型的？说说嘛……我可不相信你有这种癖好……” 蒋瑶闭着眼，不听不看，转身想走。 “等等。”猫咪女似乎还没有玩够，站了起来，朝着蒋瑶迈步，眼神轻轻往高飞的方向一撇，见他没有任何不悦，反而饶有兴趣地盯着这边，气焰更加高涨了，走到蒋瑶跟前，将她衣服一扯，“姐姐给你换一套衣服好不好？就这种衣服，真的留不住男人。” 蒋瑶猛地将她手一拨，周围的哄笑声四起。 她多么希望自己有三头六臂，多么希望自己伶牙俐齿，能在这种场合反击回去，但她不是佳仪，也不是梓琳，她只能愤怒地听着，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憋出一句：“用你这衣服留住的男人，谁又稀罕呢？” 声音很轻，旁边一众女人都听见了，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这句话无疑死死戳中了所有人的痛点，都是混风月场的，谁不知道自己能留住什么样的男人？ “哟，嘴巴挺厉害。”猫咪女笑了。 蒋瑶忍着哭腔，一字一句道：“你愿意留谁就留谁吧，出来混口饭吃，就算为了生存，也实在没必要这样尖锐。” 她说着，抬腿往门边走去，几乎是逃了，也顾不得身后的人怎么看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毛雍盯着门口看了几秒，转头道：“这女的还挺烈……” 高飞眼神冷了冷，突然起身往门口大步迈去。 “诶，你去哪儿？” “飞哥？” 他抛下身后的叫声，大步追上前去，脑子里都是蒋瑶刚才红了的眼眶，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捏死在这里。 第五百三十五章 什么都会好的 蒋瑶一出门，眼泪就忍不住涌出来了。她伸手狠狠一擦，脚步飞快地往前走。 手臂突然被人一扯，身子大力地朝着后面倒去，她忍着泪光抬头，看见了高飞的脸。 “也不过是纸老虎。”高飞冷笑一声，“在酒吧里跟个女英雄似的，蒋瑶，你真是越来越能装了。” 蒋瑶的鼻尖一酸，愤怒得只剩下颤抖了，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回应——愤怒吗？她好累，今天经历了第二场争吵，她只想躲开这些人。但一味地逃避只能让他们得寸进尺，这一点她已经在过往的经历里明白了。 “放手。”她道。 “新鲜，你让我放手，用什么身份？”高飞居高临下，不退反进，“我的妻子？” “高飞，我今天不想和你吵，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我，现在目的也达到了，没必要纠缠。我承认我被羞辱了，我觉得很难受，很糟糕，你已经把我的生活搅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满足？”蒋瑶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没走两步，手腕再次被人抓着甩到一边。 “啊……”她轻叫一声，差点扑上旁边的花坛，手腕按到树根上，顿时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她咬牙抬头，恨意在胸腔里淤积，已经快要憋出内伤来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高飞？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声音尖锐起来了。 “我要干什么不是很简单吗？”高飞冷笑一声，转手拉着她往旁边走去。开了车门，几乎是将蒋瑶塞进车内，随手将车门锁了，往驾驶座上走去。 蒋瑶奋力拍打车窗，想要下车，但车门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 “高飞你是不是疯了！放我下去！”她看着高飞的脸色，内心的恐惧一点一点升起，开始真正害怕了。她知道高飞这个状态，回去一定是一场折磨，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身体接触……真的不想…… 高飞上了车，猛地关上车门。 蒋瑶趁机将车门一拉，就要下去，随后头发被人一扯，身子往后仰去，冲进了高飞的怀里。 砰！ 车门重新关上了。 她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头发，转头看向高飞——他刚才扯了她的头发？ 蒋瑶的手指颤抖起来，更加恐惧，咬牙道：“我要下车。” 高飞发动了车子，没有说话，油门声轰响动，朝着前面飞奔而去。 “高飞！我要下车！你听不见吗！”蒋瑶疯了一样拍打车窗，她怕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被这男人给杀了。 高飞依旧没有回应，在大道上狂飙。 蒋瑶一狠心，伸手就去抓方向盘，狠狠往自己方向一拽。 “你他妈找死啊！”高飞猛地踩了刹车，跳下车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把蒋瑶往门口拽。 蒋瑶拉着安全带不肯下车，伸脚用力踢着。 “刚才不是闹着要下来吗？下来！”高飞吼了一句。 蒋瑶死死咬着牙，动作撕扯了许久，就是不肯下。 刚才不想上车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也是同样。 “蒋瑶，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是不是对我的了解太少？”高飞眯着眼睛，一字一句道。 酒精作用在他脸上十分明显，他眼底猩红一片，看起来十分恐怖，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我是对你了解太多！”蒋瑶扒着车门，死死拽着不肯下，试图将高飞推出门去，但拉扯几次终究不敌高飞的力气，被他拽了下来。 “放手！给别人看见你这副样子，你还想不想在这里混了！” 高飞咬牙把她推上车门，揪着她的领口道：“混？我公司都已经开不下去了，在乎什么混不混的？蒋瑶，你不就有些朋友吗？让你开开尊口帮我个忙，很难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在你朋友那里连他妈一只狗都不是！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在我跟前装什么？” 蒋瑶的脸色也渐渐通红起来，“是！我什么都不是！既然我连狗都不如，你还求着我做什么？你高大少爷比我还不如吗？！” “啪！” “咚！” 一巴掌，打到她耳鸣，脑袋重重地磕上了玻璃窗，痛到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脸颊开始火辣辣地疼，疼痛不是铺天盖地的，而是绵密地刺在她脸上，开始往更深处蔓延。 她捂着脸抬起头来，情绪冷却，冷静到自己都没法想象。 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一步了，真的到这一步了……之后她还要过多久这样的日子？一旦高飞开始动手，这就是一个开端，她非常清楚。 蒋瑶闭了闭眼，身子一晃，勉强支撑住了身子。刚才所有强撑出来的坚强都被这一巴掌给打散了，剩下的只有惊惧。 “*！装他妈的清高！”高飞啐了一口，丝毫没有任何愧疚，猩红的眼神依旧定在蒋瑶的脸上，空气中都是浓烈的酒精味。 蒋瑶还愣着，低头看着地面，眩晕到只能看见一丝重影，突然抬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不能呆在这里了……她要离开这个男人。 “蒋瑶我警告你，尽快给我联系上江顾他们！否则老子以后让你生不如死！你如果不怕，完全可以试试看！我就这么告诉你，真要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一干二净，我高飞还是做的到的！”高飞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恶狠狠的，完全不见往日的模样。 蒋瑶的身子轻轻一颤，快速朝着一旁的步行街走去，全身都是冰凉的，脑子里也是一片茫然，没有任何想法。不知道过了多久，悲伤才渐渐充斥她的瞳孔，一点一点汇集成液体，在脸颊上肆意流动起来。 她要怎么办？ 高飞没有追上来，她靠在墙角，缓缓蹲下身子，侧头看向反光的墙壁，一眼就看见了自己肿胀的左脸颊。刚才高飞下手的那一巴掌可不轻，这一次打到她耳鸣，那下一次呢？会不会真的杀了她？ 她伸手揪着领口，大口喘息。 恐惧……紧张……还有铺天盖地的无助感。她没有任何办法了，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就连一个能给她在受伤的时候逃避的地方都没有。 脑子里掠过张世梅凌厉的表情，婚礼上的撕扯，高飞彬彬有礼的笑容以及……刚才那个可怕的猩红眼神。 她绝望地掐自己，第一次有了死的念头，但下一个瞬间就甩头狠狠打消了。 不行……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在这时候认输。全世界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她一定要坚强起来，强大到可以离开高飞的那一天，强大到她可以不受任何人威胁的那一天……一定要。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一方的沉寂。 蒋瑶看了一眼联系人，眼泪更加汹涌了。 手机屏幕上是四个大字——梓琳宝贝。 第五百三十六章 持久战 她犹豫了很久，本想一个人承受所有，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好想接起这个电话，好想听听江梓琳的声音，哪怕不是安慰，说句话都行。 最终蒋瑶还是接了起来。 “喂，梓琳。”她嘴唇发干。 江梓琳那头停顿了一下，突然道：“你哭了？”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蒋瑶的眼泪顿时止不住地往下流，很快就哭得抽噎起来，不敢再出声，只能捂着嘴哭。 “瑶瑶？”江梓琳又叫了一句。 “嗯。”蒋瑶只憋出了一个字，不敢再多说，但只要一个字，就足够江梓琳听出其中浓郁的哭腔了。 江梓琳立刻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了。”蒋瑶吓得立刻将眼泪擦干，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就是我妈今天来我糕点课堂上闹了，我有点委屈，没什么大事。你还怀着孕呢，大半夜千万别出来，我没事，真的！” “你糕点课堂是四点半结束的，现在十一点了，还在委屈？”江梓琳的声音很轻，瞬间抓住了重点。 蒋瑶语噎，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半晌，江梓琳才轻柔地再次开口：“瑶瑶，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吗？我们一起承担，比你一个人藏着掖着要更好。我们以前就说过的，不瞒着对方事情，对不对？” 蒋瑶又忍不住哭了，这回的哭腔没有忍住，“我……我被高飞打了一巴掌。” “打？”江梓琳的语气瞬间有些起伏。 “老婆，你先别生气，问她位置。”江顾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紧接着是江梓琳压抑的语气：“你在哪，马上告诉我，我过来看看。” 蒋瑶报上了地址，抽抽噎噎，话也连不成一句。 电话一挂，江梓琳立刻起身，将手机扔到一边，脸色阴沉。 江顾还是第一次见江梓琳这种表情，也被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将她一搂，轻声道：“我陪你去找她，但是老婆，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江梓琳在他怀里，情绪慢慢安稳了一些，“嗯。” “不要生气，高飞那种男人我见多了，最近先让蒋瑶在我们这里住一段时间，不要回去，高飞自己会找上门来，剩下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一切有我。”江顾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江梓琳浮躁的情绪才安定下来，转身跟着江顾一起走出了门。 两人找到蒋瑶的时候，蒋瑶还坐在步行街的花坛上，双腿盘着，左脸颊明显看得出肿胀，路灯照着她空洞的眼神，看起来像个支离破碎的洋娃娃。 江梓琳抿唇，鼻头微酸。 她庆幸自己今晚打了这个电话，如果没打，蒋瑶是不是就要这样坐到天亮？ “瑶瑶。”她上前叫了一句。 蒋瑶抬头，撑起了笑容，假装活力满满的样子道：“你来啦。” “给你，你最爱的小熊面包。”江梓琳伸手将她拉了起来，随后将自己刚才匆匆去店里打包的面包放进她的手里。她知道蒋瑶一定是被折腾了一整天，也一定顾不上吃饭。 蒋瑶伸手抱了抱江梓琳，很轻，随后道：“梓琳，谢谢你来看我，这是我今天最开心的事了。” 她的语气像小孩，一瞬间仿佛拉回到她刚毕业的时候，开开心心做着销售，业绩垫底也活得有滋有味的时候。 江梓琳嘴唇颤抖了两下，眼眶红了，咬牙忍了回去，开口道：“今晚你跟我回去。” “不行。”蒋瑶立刻摇头，伸手把小熊面包的包装给拆了，“你怀着孩子，我在你那里影响你情绪。” “你说什么傻话。”江梓琳皱眉，“你今天不能回去。有一次就有两次，他要真的家暴，你绝不能待在这种人身边。” “你别劝我了梓琳，我不会住你家的。住的了一天，住的了一辈子吗？” “可以，只要你愿意，我照顾你一辈子。”江梓琳想都没想就道。 蒋瑶的眼神亮晶晶的，抬头看着江梓琳，笑了起来：“你当我是小孩儿啊？我有自己的人生，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就算这人生再糟糕，也是我自己的啊……你别劝我了，我真的不会去你家。” 她要是真去了梓琳那里，到时候高飞所有的矛头都会冲着梓琳去。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影响宝宝健康出生。 江梓琳还想说话，蒋瑶就收起了面包，嚼着道：“真好吃……我先回去了。” “等等。”江顾开了口。 蒋瑶回头。 “我给你安排酒店，就在我们家附近。”江顾道：“我老婆说得对，你今晚不能回去。” 真要让蒋瑶回去了，之后高飞还指不定嚣张成什么样，认定了蒋瑶只能待在他那里，下一次就是打骂，再严重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蒋瑶犹豫了一下。 “酒店是方念雨她爸名下的，不用付钱，就当蹭她一段时间，她说了，很开心你能赏脸，入住之后帮她提点改进的意见就行，说不定以后演艺圈玩不下去了，她还得回家管理酒店。”江顾继续道。 江梓琳诧异转头。原来江顾早就想好了第二方案，做事比她周全。 蒋瑶动摇了，半晌道：“……可以吗？” “可以，必须可以。”江顾点头。 江梓琳上前将她一拉，开口：“你真想今天回去就见到高飞那张脸？” 这句话彻底戳到了蒋瑶。别说今天，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了。 “好，我不回去。”她点头。 三人先去酒店办理了入住，随后江顾回了车上等待，江梓琳在房间里安抚蒋瑶，半小时之后才从酒店里出来，面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江顾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也轻松了点，“都劝好了？” “嗯。”江梓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只是不知道这事情还要发酵多久，以后怕是一场持久战。瑶瑶说不想让我参与，理由还是那么几个，她觉得这是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应该学会承担。” “她说得对。”江顾看了她一眼，“如果次次都是她做事情，你们跟着擦屁股，哪一天涉及到你伸手够不着的领域，她要怎么办？” 江梓琳沉默了。 江顾伸手一揽，轻声道：“老婆放心吧，我不会让事情落到真的无法挽救的地步，让她自己走走看，真的不行了再拉她一把，你放宽心，别想太多了。” 江梓琳长叹一声，半晌点了点头。 第五百三十七章 家务事 接下来几天，蒋瑶都在酒店里住着，白天去上糕点课，晚上回来还能追剧看小说，暂时将烦恼都抛在一边。 庆幸的是高飞不知道糕点课堂的具体位置，张世梅闹事之后，老师也表示了理解，并将课堂换到了另一个地点，她难得过了几天清静日子。 《悍匪》剧组。 江梓琳一早就到了拍摄现场，开始整理镜头，并将自己每一个镜头都擦拭了一遍，江顾就靠在她身边看着。 手机铃声响了。 江梓琳瞥了一眼，没有理会。 “又打来了？”江顾慵懒地撑着下巴，眯着眼睛道。 江可欣正好从他们身后路过，看着两人恩爱的模样，冷哼了一声，眼神定在江梓琳的肚子上，再次冷哼了一声。 江梓琳点头，“不用理会。” 高飞联系不到蒋瑶，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打电话过来了。江梓琳也不挂断，就静静地等着铃声响够六十秒，然后过几分钟再响一次。 “为什么不干脆拉黑名单？吵得我老婆没法工作了。”江顾道。 江梓琳伸手一拦，拦住了他的动作，低声道：“不用，我喜欢浪费他时间。” 江顾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江梓琳的脑袋，低声道：“老婆，你什么时候也能来浪费浪费我的时间啊？我时间太多了，你看看你成天把精力花在他们身上，有没有发现你身边就有一个人急需你的关注？嗯？发现了吗？”他脑袋凑了过去。 江梓琳被他的动作逗笑了，伸手一推道：“别闹，这里是剧组，你忘了上次被拍到，人家新闻怎么写的？” 江顾哼了一声，一把扯了江梓琳坐在自己的腿上，低头亲了一口。 “不就是怀疑你是隐形富豪，我抱大腿攀上了你嘛。没事的老婆，你要愿意包养我，我很乐意。”他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 周围悉悉索索起了许多笑声，还有低声讨论的，众人的视线都移动到了这边。 江梓琳挣扎起来，脸色微红，推着江顾站了起来，瞪着眼警告：“你老实点。” 江顾正要撒泼，门外有个小助理探进头来：“梓琳，有人找。” “……找我？”江梓琳一顿，诧异道。 知道她在这个剧组里的人本就不多，谁会找她？ “我去看看。”江梓琳放下摄影机。 “我也一起。”江顾立刻道。 一旁的江可欣终于忍不住尖锐地开口：“谢天谢地，老天终于看不下去了。诶小王，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跟从来没接过吻似的，一天天的在这儿演偶像剧呢？” 化妆师被她叫到，吓了一跳，也不敢接话，眼神止不住地往江梓琳的方向瞟——谁都知道这两人不对付，没想到江可欣最近越来越嚣张，公然叫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江梓琳和江顾压根就没理会江可欣，转身就出了门，留下江可欣一人在里面唱独角戏，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看什么看！”江可欣怒了，也跟上了两人的脚步走了出去。 江梓琳迈出门，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剧组外的人，眼神一眯。 是高飞。 很好，她不去找，高飞自己送上门来了。 江顾立刻转头道：“老婆，别动怒，别动怒，千万别动怒，打架的活儿我来干。” 江梓琳沉默地点头，走上前去，转瞬就微微笑了起来。 “找我？”她道。 高飞被这个笑容晃了神，心里微微一动，随后点头道：“找你。” 江顾皱眉，有点不爽。这男人的眼神他上次就看出来了，现在恨不得立刻挖了这双眼，又碍于江梓琳还没有出气，只能先忍着。 “说事。”江梓琳应答十分简短。 高飞的眼里顿时闪烁起浓烈的兴趣。要说江梓琳这外貌也并不是非常出众，毕景他见过的*和演员也不少，她不能算是最顶级的，但这吸引力确实他见过最强的，也难怪江顾会看上。 他的眼神扫过江梓琳的皮肤，开口：“蒋瑶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了，我知道是你们藏的，我和她现在是夫妻关系，你们插手别人的家事，会不会太越界了？” “插手？”江梓琳挑眉，“高先生怎么确定是我们插手？瑶瑶好端端的，为什么几天不见人影了？说起来我这边也很久没见到她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她生气，所以才见不着人了？” 她眼神一派清明，语气里也藏着浓烈的讽刺，摆明了是撒谎，却又让高飞不知道接什么话。 高飞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那天喝了酒冲动之下打了蒋瑶一巴掌，他也是后悔的，这边还没有和江顾他们搭上线，万一让他们对自己印象不好了，以后的生意也不好做，没想到蒋瑶这么快就把事情给抖出去了……很好。特别好。真是长本事了。 “瞧你说的，我和瑶瑶的感情好得很。”高飞也笑着接话：“我觉得我们就别打太极了，你也知道她的脾气，经常莫名其妙地发火，小心思太多，那天我去酒吧里应酬被她看见了，你也知道应酬难免有点女人在身边，瑶瑶估计是误会了，所以到今天都没回来。你们一定知道她在哪儿，麻烦告诉一声。” “抱歉，还真不知道。”江梓琳笑了起来，不愠不火，表情冷静而鄙夷，“自己老婆丢了来我们这儿找，也挺新鲜。” 江顾少见江梓琳生气，眼神紧紧盯着她的脸，觉得有趣。 高飞咬牙，忍住自己的怒气再次道：“江小姐，我知道人是你们藏的，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这样。你不给我地址，她还能躲我一辈子？我就这么说吧，现在找到她我们还能好好过日子，再迟几天，会发生什么我就难保证了。” “高飞，最后这句话再说一次。”江顾终于将视线从江梓琳的脸上移开了，一字一句道：“话里几个意思最好都说清楚，再迟几天见到她，你能怎么样？难保证什么事？” 高飞一噎。 江顾接着道：“我如果没有理解错误，刚才那句话该不会是威胁吧？” 高飞脸色僵了，没想到江顾会揪着不放，自己刚才也只是脑袋一热就说出口了，于是咬了咬牙道：“我的意思是时间越久，误会就越深。” “哦，是这个意思啊……”江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微笑着道：“那我就直说了。蒋瑶是我藏的，和我老婆没关系，你要真能从我嘴巴里把人在那里的信息给套出来，我江顾这么多年白混了。再有，你那些心思我一清二楚，你之后做的每一件事都小心着，这是你们的家事没错，但我想管就管了，你要真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没关系，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反省。” 他说着，再次一笑，拉着江梓琳转了身。 这边的高飞已经僵住了，火气一点一点从眉心冒了出来，手指一捏，轻轻抖着。 直到江梓琳和江顾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高飞才抬脚，狠狠往旁边散落的道具踹去。 砰！ 道具散落一地，顿时狼藉。 “高先生。”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嗓音，有些许奇怪的沙哑，听得人心头一刺。 高飞转头，意外看见了一张笑脸，五官清俊，狭长的眼睛仿佛在哪里见过。 “我叫江如言，刚回国，正在皇冠就职。”江如言笑了笑。 高飞顿时想了起来。他在一个聚会上见过江如言，当时还诧异皇冠的总裁为什么对这人毕恭毕敬，并且和身边人讨论江如言的长相，一看就不是善茬。 高飞心里带着几分警惕道：“有什么事吗？” “就是看你们刚才聊的不是很愉快，恰好，最近我们公司正好有一个合作，还没有确定合作方是谁，你们公司也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如果可以的话……方便喝杯咖啡吗？” 第五百三十八章 利用她 高飞一愣，有些疑惑。 这人也姓江，姓江的就那么几个，集中在南城的，多少和江顾有些关系。这人话里话外都向着他，难不成……对了，皇冠！ 高飞眼睛一亮，想起了前段时间的新闻。传闻皇冠和未闻不合，两方甚至已经到了直接宣战的地步了，最近未闻投资拍的那几部剧还不就是为了正面怼皇冠的？未闻虽然是后起之秀，但是论实力和资金雄厚的程度，还是皇冠要更胜一筹，没想到丢了江顾这个合作的可能性，还靠上了皇冠这个大树…… 高飞越想越激动，立刻点头道：“方便方便！现在就去吗？” “就近喝一杯如何？” “没问题！您怎么方便就怎么来！” 江如言一笑，没有多答，转身走进了一旁的咖啡店。 两人在店里进行了简单的交谈，高飞不过将自己公司的优势说了一遍，江如言就表示十分感兴趣。 “如果觉得可以，我回去再做一份计划书过来……”高飞十分兴奋道。 “不用。”江如言摇了摇头，勾唇笑着：“这点事情我还是可以做主的，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公司确实有实力，计划书不着急。” 高飞一听，心里的喜悦瞬间膨胀起来，小心翼翼问道：“那江先生的意思是……” “不用这么见外。”江如言笑了笑：“我年长你几岁，叫我江哥就行。” 高飞笑得见牙不见眼，立刻点头道：“是是是！江哥！” 江如言沉吟片刻道：“是这样，我对你们公司很感兴趣，回去之后我会和老总说一声，这次的合作方就确定是你们了，期待接下来的合作。” 高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几个月来他奔走四方，就是想听见这样一句话，但没有一家有合作意向的，拒绝的理由甚至都十分雷同——他们的公司不够成熟。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清楚哪里不够成熟，后来终于明白了，是高家的名头还不够响亮。没想到四处碰壁之后还能和业界最高的公司牵上头，有了皇冠，他还稀罕什么未闻，稀罕什么宝拉啊！ “真……真的？江哥，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真的可以做这个主吗？” 江如言勾唇，“当然。” 高飞大喜，但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又突然沉了沉，转头轻声试探道：“江哥，我们认识不过半小时，我的计划书你也没看过，公司也不够深入了解，你这样帮我相信我是为什么？” 江如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笑着看他。 高飞再次试探道：“我听到消息说你们和未闻不和，这事儿是真的吗？” 江如言微笑着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眼神里的情绪却是偏向赞同的。 高飞这次明白了。果然……他这也算是托了未闻的福，如果没有前几天那一出，如果蒋瑶没有在离家出走，他今天也不可能和皇冠的人搭上线——关键时候，那*还是有点用处的。 “我看你和未闻的关系还算不错，前段时间你结婚，他们都去了婚礼对吧？关系这么好，未闻没有帮衬着你么？”江如言状似无意地抛出了一个问句。 高飞听见这个问题，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哼了一声道：“关系不错……我和他们没关系。” “哦？”江如言换了一个坐姿，懒懒地撑住了自己的脑袋，模样和江顾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江顾慵懒的气质更加浓烈一些，而他的气质则偏向精明，一双眼直勾勾的，看得人心底发慌，“但是据我所知，你的老婆蒋瑶和江梓琳是好闺蜜。” “好闺蜜？”高飞轻嗤了一声，“什么好闺蜜都是假的！江梓琳那个人也就那样，你刚才也不是没看见，她对我这个态度，对蒋瑶能好吗？江哥，您千万别误会，我娶了蒋瑶不过也就是利用利用她，玩玩而已，现在看来我和江顾他们确实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块儿去。不过要不是他们，我今天也不会认识江哥您啊，是不？” 江如言看着他圆滑的模样，心底也发出一声嗤笑，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聊了两句便起了身。 “预祝我们之后的合作愉快。”江如言道。 “当然愉快！必须愉快！”高飞哈哈笑着，伸手拿起了咖啡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便一口喝尽了，“希望有时间和江哥好好喝一杯。” 江如言眉头轻蹙，点头便离开了。 他一下楼便看见江可欣站在一旁，轻快地朝他跑了过来，低声道：“怎么样？我刚才看见你带着高飞走了，是不是要对付未闻了？” 江如言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道：“就你心思多。” 江可欣脸一红，有些羞意。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她面对江如言的眼神时还是会脸色发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很着迷，也很需要。 “那到底是怎么了嘛！”江可欣撒娇。 江如言这才道：“这人翻不起什么大浪，也就是个公子哥。不过也没关系，暂时就用他，说不定之后会是一步很好的棋。” 江可欣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后道：“我听说蒋瑶离家出走，高飞今天就是为了找他才过来的。刚才听江梓琳的语气，应该是闹矛盾了，江梓琳好像很讨厌高飞，她只有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语气才会那样。” 江如言笑了笑，突然看了江可欣一眼，“你很在意她讨厌谁？” 江可欣一滞，甩手道：“谁在意她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在意的人就是她！你别拿这个开玩笑……” “算我错。”江如言笑着，伸手拉她近怀里。 怀里的人依旧别着脑袋不说话，也不伸手环着他，显然还在闹小脾气。 江如言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道：“好了，我说错话了，给你赔礼道歉，晚上请你吃你最爱的日式料理怎么样？今天才空运过来的食材，很新鲜。” “真的？！”江可欣瞬间笑开了，仰头看着江如言，眼睛里有星星。 江如言一拉她的手，往车上走去，“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车门关上，开始在夜幕中飞驰。 江如言转过头，看着夜色中身边人的脸，心里突然闪过刚才高飞说的话。 “我娶了蒋瑶也不过就是利用利用她，玩玩而已。” 心思一闪而过，重新沉淀了下来，他也将眼神再次转到前方，没有说话。 夜色深沉。 第五百三十九章 废弃的棋子 两天后。 蒋瑶躺在酒店的房间里，一睡睡了一天。 今天没有糕点课，剧组那边也没有工作，所以一觉睡到了傍晚，神清气爽。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地休息过了。 她已经三天没开机了，高飞联系不上她，不知道有没有出什么乱子。 蒋瑶伸手将手机从桌上摸了过来，开了机。 很快屏幕就亮了起来，未接电话跳出来一个，是梓琳的，其他就再没有了。 高飞居然没有再来电了？三天前就是因为他几乎将自己的电话给打爆了，她才关的机。 蒋瑶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心里突然起了几分希冀——会不会是高飞想通了，以后只当没有她这个人存在？她拒绝了高飞那么多次，再傻的人也该有觉悟了吧？嗯……有这个可能性。 蒋瑶先给江梓琳回拨了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了回音。 “喂。”江梓琳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睡到现在啊？” 蒋瑶一愣，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睡到现在！” “没工作，手机不开机，除了睡觉你还能干嘛呢？”江梓琳轻声笑起来，随后道：“刚好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把缺的觉都补回来。” “我今天算是一觉睡到满足了。”蒋瑶叹息一声，“好久都没有这样好好睡一觉了。”和高飞在一起的时候，他天天半夜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她不敢深睡，一等高飞回来就被惊醒，没有一天好眠。一个人睡觉的感觉真好啊…… 江梓琳也笑了笑，替她开心。 “梓琳，我刚才想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和高飞还是领了证的，我一天没和他离婚，就一天都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我觉得我应该要做点什么。” “你别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高飞没那么容易放手。”江梓琳下意识就否定了她的想法，觉得不太实际。 高飞的性格摆在那里，就算是蒋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也会恶心恶心她，更何况是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你知道吗，这两天他没有给我打电话。”蒋瑶轻声道：“你说他会不会是……会不会是想通了？觉得我这个人已经没用了？如果我现在去和他提离婚，应该还是有一定的几率可以成功的吧？” “他没给你打电话？”江梓琳也觉得有些奇怪。 “对。”蒋瑶想想就开心，“我以为是我看错了，确认了好几遍，我也没把他拉进黑名单，是真的没给我打电话！我不想再这样拖下去了，今天我要回去找他说清楚，就算他不同意，我也想看看他是什么态度，我还要熬多久。” 江梓琳沉默了片刻，本想阻止，但想到江顾和自己说过关于蒋瑶自己人生的话，到了嘴边的话头又止住了。她不想成为这种时候第一个让蒋瑶希望破灭的人。 “我的观点是不认同。”江梓琳叹息一句：“那男人不是善茬，有些人天生就擅长做恶人，这个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情之一，就是这些恶人通常会过得比好人还好。他们没有羞耻心，没有同情心，毁了别人的人生却睡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安稳，蒋瑶，你明白吗？你明白高飞是怎样的人吗？” “我明白。”蒋瑶点头，“这么久了，我当然看出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就是个垃圾。 江梓琳欲言又止——要是真的明白，她今天就不会想要回去。反正也是徒劳无功，她劝了也不会有多大的用处，瑶瑶的脾气已经越来越倔了。 “行，我不劝你，你要是真的想做这件事，想清楚，想想怎样的才会成功，然后随时和我联系，必须保持人生安全。” “你放心吧梓琳，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蒋瑶了，我没这么容易被打倒。这两天我想得很清楚，只要我不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占到便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在等这个十年。” 江梓琳挑眉，她承认自己有点被惊到了。 蒋瑶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我在等这十年”这种话，她怎么也想不到会从蒋瑶的嘴巴里说出来。或许她真的成长了。 “好，那你去吧，记得随时联系我。” “好。” 蒋瑶放下电话，联系了原先租房的房东，她已经决定了，不管高飞愿不愿意，她今天就算离不成婚，也不要再和他一起生活。 半小时后，蒋瑶到了高飞家门口，敲了敲门。 门内响起脚步声。 咔。 高飞的脸露了出来，看见她之后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冷笑一声，“敲什么门，钥匙被你吃了？我当你有多能耐，才几天呢，有本事就躲我一辈子？” 蒋瑶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开口道：“躲你一辈子要是可以解决问题，我也会这么做。” 高飞本来已经往屋里走了，听见这一句又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转头，“这几天去报了个班学说话了？如果你是回来吵架的，不好意思，爷今天心情好，不打算吵架。” 心情好？蒋瑶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高飞觉得心情好，但她知道，只要是他觉得心情好的事情，就一定是能让自己心情不好的。 “我不是回来吵架的。”蒋瑶道：“我是回来和你谈离婚的。” “离婚？”高飞像听见什么很搞笑的事情一般，低声笑了出来，随后往沙发上一坐，笑眯眯的道：“谁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江梓琳，还是江顾？” “高飞，我觉得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会帮你的，这段时间你也看见我的决心了，而且现在就算我想帮你，你真觉得江顾是傻子吗？江顾也不会帮你的，你这样逼着他合作，他都看在眼里。你还是趁早和我离了吧，不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是看见你的决心了，看得一清二楚。”高飞冷冷笑着：“你蒋瑶好本事啊，咬紧牙关不松口，你那些朋友应该很感动吧？” 蒋瑶面色变了变。 她本以为高飞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会松口，没想到还是这副样子…… “你这样拉扯有什么意义？”蒋瑶的声音提高了点：“你是不是和我有什么仇，非得扒着我不放。” “错了，我就是单纯看你不爽而已。”高飞笑了笑。 蒋瑶的手指在身侧一捏，冲口而出：“你这个变态！真不怕遭报应吗？！我不想和你耗下去了，高飞，你要浪费自己的时间没人管你，请你不要来浪费别人的时间！” 她抬腿走了进去，冲向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好在她放在这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一些洗漱用品也不想要了，生怕高飞冲上来打她，到时候她打电话也来不及了。 高飞斜眼看着她从房间里出来，目光也沉了沉，“蒋瑶，你最好别闹。” “我没有闹，从今天开始我会搬出去住，高飞你知不知道，和你一起的每一天我都生不如死。”蒋瑶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我身边。蒋瑶，你这辈子就这样了。”高飞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鬼魅一般。 蒋瑶气得全身发抖，也怕得全身发抖，眼眶微红，给江梓琳拨出了电话，站到了公交站台上。 “喂梓琳，我和高飞摊牌了，现在准备搬出来。” “住哪儿？” “原先的地方，你说得对，我把他想得太正常了，他就是一个变态……” 江梓琳顿了顿道：“你先搬出去，之后的事情慢慢想。这事情本来就是持久战，不能指望一次性就能做好，能出来已经是迈出了很大的一步了。” “好。”蒋瑶点头。 “要是真想快速离婚，还有一个办法。上次不是说他在酒吧里找女人吗？你搜集他出轨的证据，就可以起诉离婚，证据到手了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 “好！”蒋瑶心里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 另一边。 毛雍从高飞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啧啧出声，感慨道：“你老婆，脾气可是越来越烈了。” “怕什么？”高飞心情好，也不计较，“现在我们已经搭上了皇冠，她不过就是一颗废弃的棋子，我跟她说话都是给她面子。先让她蹦哒两天，等我跟皇冠的合作确定下来，我就让她再也……”他咧嘴，“蹦不起来。” 第五百四十章 要回家 医院。 林佳仪抱着小门牙推开门，走了进去，迟桂芬已经起来了，身体虽然虚浮，但每天都起得很早，起来之后什么也不干，就望着窗外。 “妈。”林佳仪叫了一声，将小门牙放下，走了过去。 迟桂芬半晌才缓缓转头，看了林佳仪一眼，又重新将头给转了回去。 林佳仪也不在意，拿了粥放在床边，一勺一勺吹着送到迟桂芬的嘴边。 “佳佳。”迟桂芬念了一句。 林佳仪一愣，看着她。 迟桂芬再次开口：“佳佳。”这一次，她的手指伸起来了，指了指窗外。 林佳仪顺着她的眼神往外面看去。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棵树的树枝伸到了窗边，看起来十分茂盛。蓝蓝的天映着绿色的树，这样的景象在南城已经难得见到了。 “佳佳……在外面吗？”林佳仪问了一句。 迟桂芬笑了，点点头，随后迟缓道：“该……该回来了。” 林佳仪抖了一下。这一个月以来，她天天陪着，没有一天落下，但迟桂芬遗忘的速度依旧是成倍增长的，到现在也没能认出她来，反倒是时不时蹦出的词句，戳得他心口疼。 “是啊，该回来了。”林佳仪应道。 小门牙在一旁静静听着，轻轻拉了拉林佳仪的衣服，“妈咪，爹地去哪儿了？” “他去买点东西，马上过来。” “哦哦。”小门牙点了点头，乖巧地跑到一边，自己玩起了拼图。 拼图是林佳仪给她买了放在这里的，好让她打发时间，还有一些图书也连带着叠放在墙角，小门牙学起东西来很快，也刻苦，有时候看书看到入迷了，连饭也不肯吃，根本不用担心她会贪玩。 不到十分钟，左昊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待会有医生过来复诊。”他手里提着袋子，里面是一些生活用品，数量不多，纸巾也只买了几卷。 林佳仪正在喂饭，听见声响转了头，“复诊？昨天已经检查过了，不都是隔天查的吗？” “现在情况越来越差，所以改成一天一次了。”左昊简略道。 林佳仪的表情微微一暗，尽管这是事实，但真正听见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口空了空。 是啊，情况越来越差了。迟桂芬现在连汤匙都已经握不住，她早晨来的时候护士告诉她，昨天迟桂芬想起来上厕所，差点晕倒在门边。 她已经能用肉眼看见迟桂芬生命的流逝，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流逝，会在哪一天突然断裂。 这一个月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个月。她不用为工作烦心，每天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左昊和小门牙配合着她过日子，像一家三口一般进出，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可以陪伴在自己母亲的身侧……这样的日子让她麻痹了自己，不想去讨论有关母亲的病情。 但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每过一天就少一天，她必须要开始正视这个事实。 “我出去透透气。”林佳仪突然道。 左昊点头，接过她手中的饭碗，“我来。” “你？”林佳仪几乎是吓了一跳，诧异扬眉，见左昊脸上的表情不像是玩笑，这才缓缓将碗筷给递了过去。 左昊十分自然地接过，真的开始给迟桂芬喂了几口。 林佳仪看了一会，失笑，转身出了门。 中午时分，三人回到了租的房子，左昊已经点好了外卖，摆放在桌子上。 “想吃苹果吗？”林佳仪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沉闷，主动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小门牙好几天没吃水果了，我给她削。” “你别忙活，坐着就好。”左昊跟上前来，伸手将刀具拿了过去。 林佳仪再次失笑，转身盯着左昊看了两秒，“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奇怪？” 左昊没有回答，径直削起了苹果。 “左昊，如果我妈突然去世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她再次开口。 左昊手一顿，眼神黝黑地朝着她的方向瞟了一眼。 林佳仪耸了耸肩，“不是我多想，是看着她最近状态不对……”她嘴唇一抿，强打的精神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是有些暗淡下来，随后故作轻松道：“我只是觉得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到时候突然发生意外，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说着，小心抬头看了左昊一眼。 这也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弱点和担心都完完全全地暴露给他看。从前她害怕说自己不行，害怕说“不知道”，更害怕问别人“怎么办”，对于林佳仪而言，承认自己的弱小和无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但好像在面对左昊的时候，这事情做起来就没那么可怕了。 左昊重新低头，将手里的苹果皮削了干净，随手往她嘴里一塞，“有我。” 林佳仪被苹果塞得满满当当，愣了愣，随后眼睛一眯笑了起来，伸手抓住了苹果咬了一口，随手去拿左昊手上的刀，左昊下意识避让开了，错手之间划了一下。 “嘶——”林佳仪低低叫了一声。 左昊立刻扔了刀子，皱眉将她的手拉了起来，“先过来处理。” 林佳仪张了张嘴，突然有点出神。 刚才那一瞬间，她心跳漏了一拍。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好像胸腔里的气都被人给抽干了，完完全全地抽干…… 手机铃声响了。 林佳仪心里咯噔一下，甩开左昊的手，朝着手机冲去。左昊也紧紧跟在她的背后走了出来，站在她身侧听着手机里的声响。 “喂？”林佳仪抖了抖。 “林小姐你快来医院一趟吧！人不行了！” 护士的嗓音很尖，左昊根本不用仔细去听也能听见。 啪。手机掉落。 林佳仪腿一软，往身后倒去，左昊眼疾手快地一捞，将她抱了起来。 “左昊……”林佳仪拍着他的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手指抖得不像话，嘴唇也开始哆嗦：“去……带我去医院……快点……” “好。”左昊只回应了一个字，抱着她往门外跑。 十分钟后。 左昊停了车，林佳仪开门冲了下去，已经恢复了力气，一路上甩开所有人，奔到了病房门口。 走廊上空无一人，这里是高级病房，又正值午觉时间，没有人出来，只有几个护士等在迟桂芬病房的门口，面色带着几分悲伤。 林佳仪快到病房时就收了脚步，慢了下来，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了脖颈处。 走廊里的阳光只照到一角，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出去玩闹，回来的时候每每都快到夕阳落山，有时候和男生打架了，不敢回家，她就缩在那个满是阳光的角落里等着，因为等着等着，妈妈总会来接她。 妈妈总会来接那个满身污泥的小花猫，总会帮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再带她回去，总会用不多的工资买个她喜欢的篮球足球，再告诫她好好使用。 “佳佳不哭，妈妈给你唱歌呀。” “你看那是什么？太阳公公也看见你啦，小花猫快擦擦眼泪。” “太阳花呀，落在山脚下。 围着花转的，是小草和小花。 小宝贝要回家，小宝贝要回家。” 小宝贝，要回家。 第五百四十一章 珍惜眼前人 林佳仪走到了病房门口，透过朦胧的泪眼终于看见那个躺在床上的人，苍白，没有血色，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加没有生机。 为什么不等着她来呢？为什么不和她好好告别呢？为什么直到临死前，都没有把她记起来呢…… 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没有家了，独身一人在外面打拼，累死累活也只能将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吞。她渴望爱情，不得爱情，她渴望亲情，不得亲情，最后她只能说自己不相信男人，也有足够的能力撑起家庭。 可她说服了全世界，要怎么说服自己？ 她真的不需要吗？林佳仪是钢铁人，什么都不需要吗？ 她崩溃了，大哭，第一次完全不管自己的丑态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直到左昊上前将她抱住，她还是在左昊的怀里挣扎着嚎啕。 晕过去之前，林佳仪用尽全力撕扯了一句：“左昊，我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佳仪有种失忆的感觉，很多情绪都已经被抽空，只剩胸腔里弥漫的浓烈的悲伤。 她动了动手指，耳边突然传来响动，门外有人进来了。 视线渐渐亮了起来，她环顾四周，终于认出来这是她和左昊的房间。 “醒了？”左昊的声音。 林佳仪张了张嘴，嘴巴很干，说不出话来。 “喝点粥。”左昊坐在她这一侧的床边道。 “我妈那边……”林佳仪开了口，第一句问的是这个。 “你现在最好维持稳定的情绪，不要让自己太激动。你妈的事情我会处理，不要担心。” 林佳仪沉默片刻，脑子里的最后的画面是她在医院里哭到崩溃，突然晕厥，之后……应该是左昊将她送回来的。 “先拿走吧，没胃口。”她低低道：“……遗体呢？” “殡仪馆的人已经开车来运过去了，你刚才晕过去期间我按照这边的习俗让人给她穿戴好了，一切有我，你好好休息。” 林佳仪再次沉默了。 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关照这些，她自己也清楚这一次如果没有左昊，她可能会弄到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地步。 “谢谢。”林佳仪声音嘶哑道。 左昊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后将粥放在一边：“林佳仪，我不想听你说谢谢。” 她抬头，两人对视一眼，左昊伸出手帮她掖了掖被子，随后起身离开。 林佳仪的眼神从他的后背缓缓转向天花板，看了许久，闭上了眼，酸涩的感觉从眼角一路滑落，最终落到了被单上。 叩叩叩。 门响了。 几秒钟后，林佳仪没有应答，门外的人便直接将门给推开了。 “佳仪。”江梓琳缓缓走了进来，在昏暗的房间里依稀可以看见她隆起的小腹，已经有着显眼了。 林佳仪动了动眼神，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说着撑起身子想要起来，但太虚弱，又重新倒了下去。 “接到消息就过来了，瑶瑶也来了，在门外不敢进来。”江梓琳坐在了刚才左昊坐过的位置，伸手拿起粥，轻轻吹了吹，“你吃点东西，什么都不吃的话，今天还要再晕一次。” “没胃……” “没胃口也得吃，现在不是为了满足胃口，是为了活下去。”江梓琳伸手将粥递到她的嘴边。 林佳仪没有张嘴，凝视着江梓琳。 半晌，递粥的手重新收了回去，江梓琳看向窗外，“这么多年，你想在南城拼出一片天地，是为了你妈。之后你努力工作升职加薪，是为了让别人看得起你。再然后怀孕吃尽了苦头，是为了孩子……生老病死，人人都难逃，她解脱了，你也该解脱了。这辈子从现在开始，为自己活一次好吗？” 林佳仪眼神闪动，泪光突然翻涌出来，“我也想……但所有事情不是我想，就能做到的。” “那就试着去做。”江梓琳再次伸手，将粥递了出去，“你要是现在一蹶不振了，那可真不是我认识的林佳仪。” 林佳仪抿了抿唇，半晌终于张嘴，将那口粥给吞了下去。 江梓琳吹了吹，又喂了第二口。 粥的口感十分绵密，加了点白糖，没有配菜，从喉咙里一路往胃里走，有些温暖。 “这粥是左昊亲手煮的，他担心外面买的油腻，你吃不惯。”江梓琳一边吹着一边道：“听护士说，你今天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疯了一样找医生，医生确认你只是情绪激动才晕倒，他还不信，揪着人家衣领要换人……佳仪，我知道失去母亲的感觉，很难受……真的难受，但你要给自己一个期限。” 林佳仪闭了闭眼，“我明白。放心吧，我没打算一蹶不振。” 江梓琳松了口气，点头， 三天后。 林佳仪将所有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了左昊，除了在火化遗体的时候去见过迟桂芬最后一面，便再也没有插手。而左昊也并不是临时着手准备丧葬事宜，而是早在一个月前就有了安排，流程走得十分顺利。 最后遗体入墓，几人举行了一个非常小型的葬礼，参加的人只有江顾，江梓琳，蒋瑶，左昊以及迟桂芬的主治医生和看护。 林佳仪献完花，脸色平静，转身要走时被江梓琳给拉住了。 “怎么了？”她转头。 江梓琳看着她。 林佳仪一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两天我已经调整好了。这些年陪伴她的时间太少，现在追悔莫及。仔细想想，我这两年把太多时间花在虚无的东西上，我追求的事业，金钱，权力……想让更多的人看见我看得起我，忽略的东西是我这辈子都再也得不到的。” 她低头看着迟桂芬的墓，墓碑上的照片笑容可掬，已经是几年前拍摄的了。 “不过好在，我最后陪了她一个月。”林佳仪松了口气，开口道：“也算是没有留下太多遗憾。你知道吗，很多事情我都是第一次做，第一次喂她吃饭，第一次教她说话，第一次带她出门散步……那个时候我想，如果我早点做这些多好。”她一顿，又转头看向了小门牙。 这种场合里，小门牙明显也沉默了许多，拉着左昊的手不说话，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时看着林佳仪，正好和她的眼神撞上了。 林佳仪的唇角微微一勾，轻声道：“我现在也有自己想做的事了。” “嗯？”江梓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小门牙小心翼翼又期待的眼神。 “珍惜眼前人。”林佳仪扔下一句，朝着左昊和小门牙走去。 江梓琳怔愣了一会，迎着阳光看去，正好看见林佳仪微笑的侧脸和小门牙突然兴奋起来的脸颊。 “妈咪！”小门牙扑了上去。 林佳仪一把搂住她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轻声道：“这两天有没有吓坏了？” 小门牙点点头，神情有些怯怯。 “走，我们回家。”林佳仪道。 左昊侧目，听见那句“家”，心里不可抑制地微微振动了一下。印象里这还是林佳仪第一次跟他们提到家。 “好哦！回家！”小门牙激动地挥舞着手。 林佳仪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空出一只手伸给了左昊，“不走吗左总？”她话里虽然带着往常的称呼，却莫名多了一丝亲昵，甚至还有一些些撒娇的意味。 左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剖析之下，有什么东西真的彻底不一样了。 他伸出手，一握，带着她往前面走去，冷着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笑意。 第五百四十二章 野鸡变凤凰 宾馆。 张世梅已经从原来的房子里搬出来了，手头的钱只够她找一家最便宜的宾馆住上一段时间，因为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不敢找太好的酒店。 早晨起来，张世梅就带着怒火坐在床上。她所有化妆品，能退的都退了，名牌大衣也是一样，只要是没剪吊牌的，都被退了。好日子刚过上几天就出现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不恨？现在难不成还要再回到原来的生活吗……不，不可以。 那种乡下日子她实在是受够了，她不想再屈居人下，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都怪蒋瑶这个死脑筋！ 叮。 手机有了短信提示。 她随手滑开，眼睛突然瞪大了。 还款提醒？！真的是还款提醒！ 张世梅瞬间跳了起来：“天呐！啊啊啊！蒋瑶那脑袋开窍了？！她终于帮了高飞了？！” 仔细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否则高飞怎么会帮自己还这张信用卡？当时这信用卡是高飞的名字，但短信提示写的是两人的手机， 张世梅立刻下了床，简单地梳洗打扮之后便出了门，拎着她的名牌包包，随手上街拦了一辆车，在对司机说出地址之后，上层社会的充盈感瞬间又朝着她走来了。 她马上就要重新回到那样的生活了……只要蒋瑶肯低头，高飞肯定是会对她们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十点半，她到了高飞的住处，敲响了门。 “小高，是我，开开门。”张世梅道。 里面很久都没有传来响动，她又按了一次，才听见懒散的脚步声朝着这边靠近。 门开了。 高飞带着睡意从里面看了她一眼，身上还穿着睡袍，显然是刚醒。 张世梅愣了愣，随后挤出笑容道：“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你说呢？”高飞眯着眼睛，语气有些不善。 张世梅再次愣住了，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想象中高飞对自己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的，看样子……难不成蒋瑶什么也没做吗？不可能啊！ “小高啊，我早晨看见短信了，你是不是帮我把信用卡给还了？”她继续开口。 高飞双手交叉，倚在门边，居高临下地斜眼看着张世梅，冷笑一声道：“嗯。” 那表情，就像要看着张世梅还能翻出什么浪。 张世梅局促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随后轻咳一声道：“我……我是想着，既然都已经还了卡了，公司是不是有救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回去啊？你不知道，妈现在住在破破烂烂的小宾馆里，日子过得可苦了……” “破破烂烂的地方也不是第一天住了，你不就是从破破烂烂的地方来的吗？怎么，现在回到自己本来应该有的生活，反而不习惯了？”高飞扯着唇角，笑了一声，笑容里的尖锐十分扎眼。 什么……张世梅傻眼了。 这人是高飞吗？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高飞吗？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高飞，直到确定面前的人就是高飞，手指才开始颤抖起来，想到蒋瑶提醒过自己，高飞人面兽心，但当时她觉得不可能，那样一个彬彬有礼的人，怎么会表里不一？ “小高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还能说什么话？我是告诉你，野鸡变凤凰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有气运发生的，明白吗？野鸡之所以变成凤凰，只有一个原因，是这个野鸡对其他的凤凰还有点用处。”他勾了勾唇，欣赏着张世梅此刻震惊的表情，他忍了这么久，想看这个表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有，信用卡我已经冻结了，之后别想用它刷任何东西。之前那十几万就当是我送你的，以后别来找我。” 高飞转手就要关门，张世梅猛地扑上前去抓住了门把，用身子挤进门内。 “你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啊！别走啊！是不是瑶瑶又惹你生气了？没事的，妈替你去骂她！她就是脑子糊涂了不清楚，以后一定会向着你的！高飞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能不管我了！” “我能不能不管你，不是你说了算的。”高飞冷着脸，手上用劲，将门合上。 “啊！”张世梅的手被夹到了，尖叫起来，干脆撒泼地坐在地上，死死扒着门不放手，尖锐出声：“我不管！我不会走的！我是你岳母！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不管？！这就是不孝你知道吗！反正你比我有名气，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乐意的话大可以让别人来看看笑话！” 她披头散发地嘶吼着，吼得高飞一阵心烦。 保安已经被这边的声音给吸引过来了，在门外探着头不敢进来，都认识张世梅，张世梅已经在这里闹过不止一次了，就算不是闹事，她嗓门也是大得让人无法忽略。 高飞烦躁地将手抽了回来，转头看向门外，吼了一句：“都是死人吗！还不把这个泼妇弄走？！” 保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才从围栏处一跃，冲过来制住了张世梅，将她压着往门口走。 “你怎么可以这样！高飞你还是人吗！瑶瑶和你再怎么说都是夫妻……” “夫妻？”高飞冷笑一声，“她已经从这里搬走了，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好女儿，想不想和我当这个夫妻。” 搬走……瑶瑶搬走了？！ 张世梅彻底愣住了，直到保安将她拎出了大门并警告她不要再来，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几分钟之后，她回了神，立刻伸手拿出手机给蒋瑶打了电话，连续几通都没有人接，只能转身进了公园，坐在石凳上等着。 三个小时过去，她给蒋瑶打了无数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她这才明白蒋瑶是在故意躲着她。 “兔崽子……”张世梅咬牙骂了一句。 现在要怎么办？既然蒋瑶已经搬出来，高飞就更不可能管她了。蒋瑶这个白眼狼怎么就这么没心眼呢！这么好的一颗大树，说搬走就搬走了！ 难道……他脑子里突然闪过白光。 “这小兔崽子不会是要离婚吧？！” 是了，她虽然很了解蒋瑶，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蒋瑶的变化着实有点大。放在以前，蒋瑶是绝对不会想到离婚这码事的，但现在不一定了，跟着林佳仪江梓琳她们混久了，性格都被带坏了！ “完了完了，不行，我要去找她……”张世梅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她上次去过烘焙班的地方，已经改了地址了，又联系不到蒋瑶，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去哪里找她啊？ 想了一会，张世梅果断决定重新回到高飞住处的外面。她就不想信了，就算要离婚，两个人总得去办证吧？她就不信到了办证的时候，蒋瑶还能不出现！对！就这么干！ 第五百四十三章 看我打不死你 三天后。 张世梅蹲点足足蹲了三天，除了看见高飞的一些朋友来这里聚会之外，就没见到蒋瑶的身影。 第三天，高飞终于出门了。 张世梅也顾不得心疼钱，立刻打车跟了上去，一路尾随着到了一个比较破旧的小区。 这里……张世梅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立刻认出来了。 这不是蒋瑶之前租的房子吗！哎呀！她太傻了，居然不知道来这里看看！ 张世梅猫着腰下了车，跟上了高飞的脚步，听见高飞接了个电话，似乎很开心。 “江哥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就差签合同了，他的意思是想看见我的决心，我当然要好好表现了。”高飞笑着，“我啊？我在那*住的地方，现在准备带她回去。” “不跟我走也得走啊，这次难不成还由着她？” “我知道她日程表，只不过这几天不想管，再加上江哥那里还没准话，我留着她，万一之后还能和未闻牵上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选了皇冠就是站在未闻的对立面，要是不直接撕破脸皮，人家还以为我不够忠心呢。” 张世梅在他身后听得云里雾里的，偶尔冒出几个公司的名字还算能听懂，其他的是什么意思她就不知道了。不过刚才高飞说“那*”，说的该不会是瑶瑶吧？ 她立刻又往前走了两步，不敢上楼，怕被撞上，只能在楼道门口等着。 半小时过去了，高飞也没有下来。 要不……上去看看？她犹豫片刻，刚要抬腿，突然听见一片尖叫声。 “你放手！你这个畜牲！” 瑶瑶？！ 张世梅猛地抬腿往楼上冲，还没冲到一楼，就看见一个人影从楼上被人推了下来，她吓得一缩，又重新跑到了楼道底下藏了起来，整张脸上都是惊惧。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我他妈亲自来拎你就是给你面子！你真当自己是什么身份啊？快点走！” “我不走？啊！”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楼道。 这回张世梅看见了，蒋瑶的两个脸颊已经肿了，手臂上一片发红，手腕也是肿胀的，嘴角带血，刚才那声尖叫是高飞扯着她的头发往楼下带，她奋力挣扎之后发出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张世梅全身发抖，心底凉了，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拼命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这样的高飞好可怕…… “我警告过你不要触碰我的底线，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得寸进尺！你是活腻了对吗？是不是？是不是！”高飞狠狠一扯她的头发，将她拖着下了楼，力道很大，蒋瑶的侧身已经在地上拉出了一条痕迹。 “你放手！放手啊！”蒋瑶眼里满满的都是绝望，尖叫声再大，也没人敢出来帮腔，就连张世梅也吓到失声，捂着嘴藏身在楼道底下，一个字也不敢发。 高飞已经将蒋瑶拖到了车边，蒋瑶还在倔，一脚蹬着车门框，一手推着高飞，身上还穿着睡衣，鞋子上的铆钉顺着车门一路刮出了一条白花花的痕迹。 高飞一见自己被刮花的车，怒火瞬间又上来了。 “这是我新买的车？妈的你找死是不是！”高飞一甩手，按着她的头撞上车门。 咚！ 蒋瑶有一瞬间安静了，痛到失语，渐渐恢复了痛觉之后，才体会到什么是钻心的疼，视线模糊，眼泪一阵一阵地落下来，根本忍不住。 高飞一下不够，扯着她头发往车里一送，开始掐她的手。 “啊！啊！”蒋瑶嘶叫，声音已经哑了。 高飞打的地方都是身上，他很清楚这些伤痕不能露出来，他要折磨蒋瑶，又要保持形象。这几个月以来的憋屈都尽数发泄，他想笑，畅快淋漓地笑。 “不同意帮我公司是吧？现在我用不着你了蒋瑶，你知道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会怎么样吗？不着急，你会知道的。” “护着你那些泥坑里的朋友，很好……” “长本事了，能离家出走了。我告诉你，我心情好就放你在外面玩两天，你真以为自己能拿到全部的自由？还有，你上次回来的时候冲谁吼呢？以后再敢用这张贱嘴冲我大声一次，看我打不死你！” 蒋瑶已经疼到开始抽搐了。 张世梅脸上的泪痕肆虐，腿软地坐在一边，不停地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这不是人，这不是人，这是魔鬼。 完了完了……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她要怎么办啊？瑶瑶要怎么办啊…… 最后，高飞将车门关上之前，蒋瑶已经瘫软在了副驾驶座上，脚蜷着，不时地发颤。高飞的脚步停了停，猛地抬起踹了一脚，才将车门关上。 砰！ 车子在张世梅的视线里渐渐远去，她瘫坐着，捂着嘴的手终于放了下来，恐惧和无助填满了她所有的情绪，最终只能放声大哭。 三个月后。 江梓琳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江顾在家里办了一个聚会，请了所有的朋友，只有蒋瑶没有出现。 饭后，江梓琳挺着大肚子叫出林佳仪，开口道：“我想去找蒋瑶，她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就你每月一次的怀孕宴，我也是真不想来，要不是最近心情好……”林佳仪放下红酒，跟上江梓琳的脚步：“我才懒得来看江顾演夫妻情深的戏码。” “说到夫妻。”江梓琳转身，笑眯眯地看了林佳仪一眼，“我听说你最近已经把所有的护肤品都搬到左昊家里去了？打算什么时候也给我演演夫妻情深的戏码？” 林佳仪嘴唇一抿，没想到江梓琳提这茬，也不藏着掖着，十分大方道：“快了。” 江梓琳眼睛一亮，“真的？” “我说过了，今后我真正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珍惜眼前人。” 两人说着，走出了门。 “老婆。”江顾立刻追了上来，“我送你。” 江梓琳诧异扬眉，“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 “这三个月都没有约出蒋瑶，也该见见面了。”江顾道。 江梓琳叹息一句，沉默地上了车。 江顾观察着她的神色，开口道：“你放心吧，我让人去看过了，蒋瑶看起来挺好的。” “那也只是看起来。这几个星期她已经不怎么接我电话了，刚才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她才答应出来喝杯咖啡，我担心高飞那边……” “别担心，她选的路，真要不行的话会告诉我们。” 江梓琳想了想，点头。 车子在一家咖啡厅门口停了下来，江顾坐在车内看着江梓琳进门，确认了安全之后才将车开到了对面等着。现在是特殊时期，江梓琳虽然已经没有孕反，但怀孕后期小腿酸胀，走路也难受，睡觉也睡不好，他看着心疼，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多看着点。 林佳仪选了一个位置坐了，江梓琳也扶着腰，缓缓坐在了对面。 “你觉得蒋瑶这婚能离得了吗？”林佳仪突然开口。 江梓琳摇头，“短期内不能。” “怎么说？” “看蒋瑶的状态就知道了。我估计现在高飞有控制她的行动，否则她不会连出来喝杯咖啡都要算着时间。”江梓琳伸手，将屏幕递到了林佳仪的面前。 屏幕上赫然是刚才江梓琳和蒋瑶发的消息。 江梓琳：“出来喝杯咖啡的时间还是有的吧？我们就在老地方等你。” 蒋瑶：“今天真不行，还有小蛋糕要练习。” 江梓琳：“你今天没有课程，而且我们已经有很久没见面了，佳仪也在，就一个下午茶的时间可以吗？” 蒋瑶：“改天吧，改天好不好？等我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就来。” 江梓琳：“不行，我今天真的想见你。你不想看看宝宝吗？我肚子已经很大了。” 这条消息之后隔了十五分钟，蒋瑶才回复了一句：“行，但我只能出来一小时。” 江梓琳将手机收了起来。 林佳仪眉心一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高飞玩囚禁游戏呢？”林佳仪沉吟道：“也不太可能啊，按照瑶瑶的性格，难不成就任由他关着她吗？” “难说。上次高飞打过瑶瑶一巴掌，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不知道有没有发展到更严重的地步——她来了。” 两人的眼神转向门口。 蒋瑶正在推门，走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她们，笑着挥了挥手，脸色看起来还不错，没有什么异样。 第五百四十四章 给我添麻烦 “看着还行。”林佳仪低声道。 江梓琳没有应答，只是细细观察着蒋瑶。 快要入春了，蒋瑶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蓝白条纹，搭了一件白色的裤子，扎着马尾，头发微卷地垂了下来，长了不少，看来是这几个月都没有修过头发。 “终于见到你了。”江梓琳道。 蒋瑶拉开了椅子，坐在了方桌的另一侧，低低笑了一声：“我最近都在很努力地学烘焙，老师夸我聪明肯学，也愿意教我，所以我已经当上我们组的组长了。” 林佳仪点点头，感叹一句：“从前都是我一见面就止不住要聊工作成果，现在倒变成你了。可以呀，长大了不少，但是奉劝一句瑶瑶同学，千万不要走上我的老路子，眼睛光盯着工作 ，会失去很多生活里的美好。” 蒋瑶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你最近是不是有好事？” “我能有什么好事。” “上次我见左总对你很好。”蒋瑶低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些许暗淡。 林佳仪想到上次见面，皱眉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们上次见面的时间距离现在好像真的挺久了。” 蒋瑶抿唇，耸肩，“我说了，我忙着做蛋糕呢。” “累吗？”江梓琳道。 蒋瑶接触到江梓琳的眼神，突然偏了偏头，似乎是不想和她有眼神接触，同时将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收了起来，拉了拉袖子，将手腕上的一处青紫给遮了起来。 “累呀，当然累。不过挺开心的。” 她的语气没有太大起伏，让人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怪异。 在江梓琳的认知里，这个沉稳又懂事的表情是不该出现在蒋瑶脸上的，光是看着就觉得格格不入，让人难受。 “出轨证据呢？”江梓琳道。 蒋瑶叹息一声， 摇了摇头：“有一次我跟着高飞去酒吧被他发现了……”她一颤，随后摇了摇头，重新整理表情道：“之后他就很小心谨慎，再也没有被我发现过，就算是去酒吧也防着我，我现在应该不可能搜集到他出轨的证据了，祈祷我哪一天运气好，真能拿到，到时候才能解脱。” “你跟他同床共枕的，什么证据也拿不到？”林佳仪转头，“去翻手机啊。这种人手机肯定是不设防的，不可能每天清除什么聊天记录。” “我试过，也被发现了。” 所以也就是……高飞基本上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也不能次次跟着他都被发现吧？” “我已经没机会跟着他了，他每天做事情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江梓琳心里突然一动，想到了她和江顾早晨的对话，但怕蒋瑶担心，暂时咽下了。 “不说我了。”蒋瑶笑着抬头：“我的事情没有这么快能解决，就先拖着吧。我现在也不想了，高飞对我挺好的……说说你吧佳仪，我前段时间看见新闻了，梅肌在你手里已经打出品牌来了，上个月的电商活动好像很成功？” 林佳仪点了点头，“对，这次电商节日我们品牌的销量紧追在安姿的后面，安姿因为之前好几次的事件已经失去很多老顾客了，不过到底是老牌，还有一些人在支持，梅肌这几款新品大家还在持观望态度。不过我亲自在用，梅肌出的产品却是不比一些国外的产品差，超过安姿也只是时间问题。就安姿那解决问题的态度，现在只能苟延残喘。” 蒋瑶笑了起来，“你真厉害。” 林佳仪摇头，“要是换做以前，做到这些事情我早就沾沾自喜了，但是现在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就算是我在商场上打败安姿一万次，都不如我陪着小门牙一个下午的满足感来得强烈。” 蒋瑶惊讶地抬头，看着林佳仪。 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佳仪也变得让她不认识了。 江梓琳也偏了头，但眼神里尽是揶揄，就盯着林佳仪看，直到林佳仪再也忽略不了她的眼神，伸脚轻轻踢了她一下。 “你看什么？” 江梓琳笑了，眯着眼，依旧看着。 林佳仪瞪眼再踢了一脚，“江梓琳，别仗着自己是孕妇就为所欲为。” 江梓琳感慨地托着下巴，慵懒的语气活脱脱的就是第二个江顾，“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我们好像已经不是我们了。不过挺好的。” 林佳仪一愣，也倾了身子，“我想想，第一个有变化的应该是你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开始担心你和江顾会把孩子养成什么样了。” “第一个有变化？”江梓琳挑眉，“你说说我哪里有变化。” “看起来还好，但是这眉毛眼睛里都藏着诡异。别人不清楚你，我还能不清楚你吗？认识江顾之前你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良心底线了，认识江顾之后，你们俩别说良心，连底线都不知道抛在哪儿，居然在这儿给我装无辜，问我你哪里有变化？” 蒋瑶抿唇笑了笑。她化了淡妆，看不出脸色，但是笑容里明显有着疲惫。 江梓琳余光一直在观察着蒋瑶，想问出更多的信息，但她只要将眼神挪过去，蒋瑶就立刻转向别处不再看她，让她想找机会问话也不忍心问出口。 “一个小时了。”蒋瑶看了看时间，起了身，“我今天下午真的还有练习，要先回去。梓琳你也得早点休息，今天聚会应该够折腾的吧？别太累了。” “诶，你现在走啊？” 蒋瑶起身往门口走去，甜笑着挥了挥手，“别担心，下次见。”说完就推开门，走进了刺眼的日光中，留下面面相觑的江梓琳和林佳仪。 半晌，林佳仪吐了口气，“我原先还不相信有什么不对劲的，现在信了，不知道高飞那个兔崽子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好好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 “我刚才看见她一直在捂自己的手臂。”江梓琳道。 林佳仪手一捏，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嗯。”江梓琳沉默片刻，又补了一句：“只是猜测。但是她不愿意说，我们要帮也无从下手，真要自作主张了，说不定她会不开心。” 她最拿不定主意的就是这部分。现在的蒋瑶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心思透彻了，她很难看出蒋瑶是否真的需要帮助。如果需要，又怎么会三缄其口，从来不谈？如果不需要……她们擅自出手也不好。 “我这段时间留意一下高飞的动向，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高飞和皇冠搭上了。”江梓琳道。 林佳仪伸手拿红酒，一顿，“就他那个破公司？” “对，就他那个破公司，所以才引起江顾的注意。”江梓琳抿了一口果汁，“瑶瑶说他最近神神秘秘，估计就是和江如言频繁联系，江如言做事谨慎，当然不可能被瑶瑶知道，而且高飞好像不止和皇冠一起，江顾说他估计在暗地里帮着江如言做什么事。” “刚才怎么不说？” “她烦心的事情还不够多？”江梓琳道。 两人沉默。 半晌，林佳仪举杯，“最近事多，你们小心着点。还没有祝未闻自制剧大卖，这一次成绩好，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这话不对，我们成绩好了，为什么给你们添麻烦？”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要花多少心思抓那些上班时间看剧的人？”林佳仪白了她一眼，“*的那几集，每天早晨都能看见一堆熊猫眼的员工打着哈欠来上班，这不是添麻烦，难不成我谢谢你？” 江梓琳笑了。 “诶我说，你们的播剧时间就不能早点吗？好歹让人家上班族有个活路。” “皇冠掐在了黄金时间播出，我们要是同样时间发，就撞上了。”江梓琳笑道：“这事情你可以去怪李家然，他想出的点子。他说越是这样，才能越看出我们剧的质量，把皇冠这脸打得啪啪响，果然——我们就算半夜播剧，也比他们黄金八点半来得收视率高。” 林佳仪撇嘴，“够毒。走了。” 江梓琳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出门，刚要走向对街，突然发现停在对面的车型有些不对。 这不是江顾的车，是一辆出租车。 “我的宝贝梓琳呀！”陶美珠伸手挥舞着，笑眯眯地从后座上探出头来。 第五百四十五章 年夜饭和压轴菜 江梓琳惊讶地撑住腰，忍着腿脚的肿胀往陶美珠那头快步走去。 陶美珠立刻打了伞冲上来，健步如飞 ，三步两步就跳到了江梓琳的面前，嘴巴叨叨起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现在肚子里有个宝宝，行动要慢点，要是跌了可怎么办？呸呸呸！我乱说话。” 江梓琳笑出声来，开口道：“妈你怎么来了？” “江顾临时去未闻一趟，皇冠那边又搞什么动作了，他去处理，又怕打扰到你们姐妹聊天，所以通知我过来等着你嘛。正好今天回老宅，省的我还要打电话喊你，你爸不知道去哪里弄来了几只鹅，嘴上不说，就放在家里养着，我还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吗！你还是快点去救救我，把那几只鹅给吃了，我看你不去，那鹅会活得比我命还长。” 江梓琳又笑了起来，心情一片明朗。 她跟着陶美珠上车，打开手机就看见江顾发来的消息：“我有事去公司一趟，老婆回家吃吃鹅，我马上回来。” “好。”她回复，抬起头。 陶美珠凑过来一看，切了一声，“江顾那小子已经叮嘱我要照顾好你了，回回都这样，生怕你爸把你给吃了。不过你看看你爸那怂样，还能吃了谁呢？给你买了补品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给，靠着一张黑脸装装样子，其实内里都是棉花……” 江梓琳边笑边往窗外看，突然想起了什么，“师傅停一下——妈你等等我，我下车买个化妆棉。” “我跟你一起去！”陶美珠跳下车，付了钱，跟上江梓琳的脚步，“怀孕了还化妆吗？” “有适合孕妇的化妆品，但我最近没化，只是用化妆棉清洁脸部，刚好用完了。” 陶美珠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卖化妆棉的店，结了账从侧门出来。 “你上次给我那瓶水挺好用的，下回托你帮我再买点屯着。”陶美珠道：“我这辈子都没怎么在意过这张老脸，年轻的时候靠着底子，老了就只能靠人格魅力了，哎。”她摸摸脸。 江梓琳噗嗤一声笑了，点头道：“对。” 陶美珠这性格，她要是男人也得喜欢上，根本用不着脸。 “不过用着护肤品感觉就是不一样，钱砸出来的东西，真让人有安全感。”陶美珠再次点头。 江梓琳刚要说话，出门迎面就撞上一个人，她立刻伸手去拉陶美珠，还是没拉到，被人撞了满怀。 “哎哟！”陶美珠叫道。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立刻弯腰道歉，两人抬头对视，空气都静止了两秒。 “李婶？”陶美珠有些错愕地开了口。 李婶也愣住了，似乎是不敢认，上上下下看了陶美珠好多次才道：“夫人？” 陶美珠伸手将她一拉，十分激动：“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离开南城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李婶被接连的几个问句砸得有些头晕，江梓琳在一旁也看得云里雾里。 “我……我刚回来没有多久，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才赶回来的，也不想麻烦你们……” “说什么麻烦！”陶美珠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开口道：“这里不好说事，来，我们回家。”她伸手挽着李婶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李婶被她拉着上了出租车，陶美珠先后安顿好了江梓琳和李婶，自己坐上了副驾驶座。 一上车，陶美珠就问开了：“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我在关城。”李婶眼眶有些热，看着陶美珠道：“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陶美珠瞪着她：“如果不是我在路上碰到你，你是不是打算离开了都不和我说？你当时帮忙我们照顾爸，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妈也很想你。现在妈一个人搬出去住了，从前老宅里照顾她的人都被遣散了，她性子也倔，你回来正好了，待会儿可以陪她说说话——看来今晚终于可以请奶奶上桌吃饭了。”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江梓琳说的。 “这是？”李婶转头道。 “这是我儿媳妇！”陶美珠十分自豪，“漂亮吧？” “漂亮漂亮……”李婶有些不敢直视江梓琳，偷偷看了两眼，也是满心的欢喜，“真好，江顾已经结婚了啊……看他小时候的性子，还以为……”李婶说着，捂嘴笑了笑。 “以为他没人要了是吧？”陶美珠大喇喇道。 两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江梓琳对两人的谈话有些好奇，探头道：“江顾小时候什么性子？” 李婶想了想道：“小时候就爱出格，尤其讨厌和女生一起。我记得隔壁有个小姑娘天天只在他屁股后头，江顾恨不得把人踹出去，每次都忍得辛苦对不对？” “对。”陶美珠点头，轻声对着江梓琳道：“方念雨。” 江梓琳也笑了——她还从来没想过江顾和方念雨小时候的事情会以这么有画面感的方式闯入她的耳中。 “那个小姑娘现在也出息了，演了几部电视剧，是当红小花旦呢。”陶美珠笑了起来。 “小花旦？什么是小花旦？”李婶疑惑道。 “就是……”陶美珠想了想，随口道：“地位跟年夜饭里压轴的那几道菜差不多。” 江梓琳：“？”她此刻只能用疑惑加震惊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向来都知道陶美珠时不时就会吐出惊人的话，但要是方念雨知道自己这么努力之后也就只当上了年夜饭的压轴菜，估计要吐血三升。 “这样啊……就是明星了？”李婶道。 “对对对！” “哇……”李婶点头称赞。 陶美珠接着道：“你刚说家里出事了回来，出了什么事？你说说看，兴许我能帮上忙。” 李婶的表情暗了暗，抿唇。 陶美珠也皱起了眉头，试探道：“很严重？” “是我女儿的事……”李婶说着，眼眶红了，“我女儿出车祸，没救回来，说是拉到医院的时候就断气了……司机肇事逃逸，还没有找到，我回来就是处理一些后面的事情，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搞，只能靠着警察那边了。” “车祸？”陶美珠张了张嘴。 李婶点头。 车内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李婶的抽泣声，半晌，她摆手，“没事，都过去了，就是觉得亏欠很多。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外面干活，没有什么见她的时间，算是她自己一个人长大的，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有做好……” 江梓琳抿唇，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又是一个因为没有陪伴而留下遗憾的人，又是一个。 车子到了别墅区的门外，几人下车，陶美珠伸手抱了抱李婶，轻声道：“你放心，逃逸的那个人我们会帮忙找，不会让你受委屈。” 李婶嘴唇动了动，感慨道：“我不知道你还和以前一样……这次回来我是有想过找你的，但是你们家一直都不太平，很多事能少麻烦就少麻烦。” “已经太平了，现在都没什么事儿了，我们家很多年没再起风浪，你放心吧，不麻烦。陶美珠说着，带着李婶走进了大厅。 江梓琳在身后跟着，心里闪过了几分疑惑。 不太平？江家不太平过么？脑子里闪过上一次在墓地里的事情，大概有了答案。要说起不太平，应该也就是牵扯到爷爷的那些事情了。 “老婆！”江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梓琳一转头，立刻看见了江顾，没忍住眉眼都染上了笑意——他手里拿着一只杀好的鹅，脸上的表情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了。 “怎么了？” “我爸。”江顾伸手指着大厅的方向，咬牙道：“居然让我来碰这些……” 第五百四十六章 在等你说 江梓琳立刻笑着上前想要帮忙，被江顾推开，“不行，你可不能碰，你就进去坐着等着吃，我陪我妈进厨房。” “江顾，过来看看这是谁。”陶美珠叫了一句。 江顾走上前去，提着鹅面露嫌弃，看了看陶美珠身边的人，愣了愣，似乎有些印象，“……李婶？” 陶美珠一拍手：“还算你有点记性！去叫奶奶过来吃饭，她今天见了李婶一定高兴！” 江顾转身走进了厨房，将鹅一放，走了出去。 不到十分钟，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瘦弱的人影，颤巍巍地往房间里面走来。 “在哪儿？在哪儿？”奶奶道。 李婶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道：“这儿呢。” 奶奶停住脚步，点头道：“好……”顿了两秒，眼眶红了，“当年我都没能好好谢谢你照顾老爷子……现在回来了好，真好。我刚才听说你的事情了，现在打算怎么办？你在南城总得先住一段时间吧？” 李婶点头道：“是啊，我今天去商场里想找点活儿干，但是他们已经招满清洁工了，嫌弃我年龄大，也没有留我。不过没关系，还有好几个商场我明天去问问，有熟人，可以看看能不能进去。” “别那么麻烦了，就留在我们家吧？还是干老本行，这里你也熟悉，事情做起来也上手快，何必出去受气呢，家里多好。”奶奶走了过来。 陶美珠也接腔道：“是啊，家里多好！你还要在这里等着案子了解，住在家里也随时可以了解凶手有没有抓到，对吧？” 李婶有些犹豫道：“我……我还是出去找工作吧，在家里给你们添麻烦，不用。” “你出去了才给我们添麻烦！”陶美珠笑着将菜一碗一碗端出来，江梓琳要上前帮忙，立刻被江顾按住了。 江顾起身，接过陶美珠手上的活儿，动作很自然。 李婶看着江顾，眼眶又红了，联想到自己的女儿，表情更加悲伤。 “去去去！”陶美珠眼尖地看出来，将江顾怼到一边，自己端菜。 江顾张了张嘴，莫名其妙遭到了非人的待遇，只能转身又到了江梓琳的身边，愤愤看着陶美珠和江先海。 江梓琳笑着将他一揽，抱进了怀里。 “好了，李婶现在情况特殊，谅解一下。”她低声道。 江顾这才勾唇，眼神一闪——成功获取一个拥抱。 “李婶，我们家也需要你，现在我已经没有佣人照顾了，上了年纪也不方便。”奶奶难得主动邀请，还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陶美珠一听就更加卖力了。 半晌李婶才愧疚道：“好，我留下来，但是……以后家里有什么活儿就我来干，你们千万别动手了。” “一定一定！”陶美珠笑呵呵道：“上桌吃饭吧！” 几人前后上了桌，江先海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一直往江梓琳碗里瞟，江梓琳也识相，连喝了几碗汤，连连称赞这只鹅肉肥鲜美，就差夸出花来了，下桌前也隐约瞥见江先海的表情和缓，似乎很是愉悦。 饭后，江顾带着江梓琳离开老宅，上车之前特地跟奶奶多说了几句，心里也十分感慨。 车门一关，江顾道：“奶奶状态好了不少。” “是啊，李婶来了之后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奶奶性子倔，跟爷爷的感情太好，这么多年一直都有心结。上次江如言来闹过之后，现在他们连江如言的名字都不敢提了，生怕奶奶再气病了。”江顾道：“这个李婶我有点印象，之前就是照顾爷爷身体的，人老实，也是苦了一辈子的，跟我妈和奶奶的感情都很好。” “看得出来。”江梓琳点头：“难得奶奶有老朋友陪伴，以后多个人说话也好，一个人待着别闷出病来。” “老婆。”江顾转头。 “嗯？” “你也知道一个人待着容易闷出病来？” “……嗯？” “你最近要么就是一个人看育儿书，要么就是约着林佳仪逛街，再要不然就是被一些七七八八的人拉出去聊天，有没有关心过你旁边这位男士的心理健康？”江顾伸手指着自己，暗示得十分明显。 “我……”江梓琳努力争辩：“我没有被七七八八的人拉出去聊天。” “方念雨找你喝咖啡，李家然找你聊剧本，就连上一次席雨燃的定妆照拍摄你都参与了，我约你去旅游你怎么没答应？别人也就算了，我为什么排在李家然的后面？！” 江梓琳动了动唇角——聊剧本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看来这事情已经默默埋在江顾心里很久了。 “聊剧本是因为他有相关的专业知识要问我，他这一次写的女主正好是摄影师。” “不听，不看，不理解。” 江梓琳咬牙笑着，伸手轻轻揪了揪江顾的耳朵，“欠揍呢。” “哎哟！”江顾立刻装模作样地将耳朵捂住了，倒在座位上，演得跟真的似的，“完了完了，伤了……真的伤到了……完了……恐怕要空出一个星期的旅游时间才能慢慢痊愈了。” 江梓琳：“……”还真是不着痕迹地提出了要求。 “行，等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去孕期一周游。” “真的？”江顾瞬间坐直，眼睛一眯，“我录音了。” 江梓琳笑道：“你拿什么录音？” 江顾二话不说就将行车记录仪给卸了下来，拔出内存卡，笑得心机颇深，“感谢记录仪。” 江梓琳无力地点头，“你聪明……我说的是事情都解决好了之后。” “什么事？” “《悍匪》平安上线，还有蒋瑶的情况了解清楚，打赢和皇冠的战争。这些一结束，我马上跟着你去旅游。” 江顾黑了脸，将记录仪重新放了回去。 江梓琳笑出声来，放软了腔调：“走吧，回家去。” 另一边，江可欣家。 江可欣仰头躺在沙发上，手机“叮”了一声，她立刻抬起头来去看消息，结果是一款APP的推送，不是消息回复。 一周了。她已经一周没有联系上江如言，打电话的时候总是忙线，有一次接起来了，说了两句又挂断，除了“在忙”，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刷了刷新闻，看着皇冠最近和未闻的消息，确实有明里暗里的斗几场，都是怎么样都不算是“太忙”不是么？他不外乎就是忙那些事，有什么可以忙这么久的？想着想着，江可欣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女人的直觉一般不会错，她虽然比别人要反应迟钝了点，但是江如言这个表现，她还是可以想到些什么。难不成他也和那些玩玩就算了的男人一样，现在玩够了，新鲜劲儿过了，就打算把她一脚踹开？ 江可欣扔了手机站起身，咬了咬牙。 想都别想。 她迅速穿戴好，对着镜子化了个美美的妆，还没有踏出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回是电话。 她没抱什么希望拿起了手机，一看，屏幕上晃着的字几乎都让她有些不认识了，立刻接了起来。 “喂，你终于回我电话了。”江可欣道。 “最近忙。”江如言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疲惫，更像是敷衍。 江可欣捏了捏手指，抿唇没有说话。 半晌，江如言道：“怎么不说话？” “在等你说。” 第五百四十七章 我需要复仇 “等我？” “你不会无缘无故这样不是吗？”江可欣忍着泪意，但是鼻尖的酸涩还是在提醒着她某个事实，她深深吸了口气道：“江如言，亏我还一直以为你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江如言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男人是不一样的。” “江顾呢？为什么江顾就可以对江梓琳那么好。”江可欣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 对面又沉默了。 她咬牙——说错话了。江如言最讨厌的就是提到江顾，最近未闻已经有隐隐超过皇冠的势头，她知道江如言心里对这件事有多介意，偏偏在这种时候还踩到他的死穴。 “出来见一面吧，我在你家楼下。”江如言道。 江可欣眉眼一动，立刻跑到了床边，果然看见了江如言的车，挂了电话就疯狂往下面冲。 气喘吁吁地到了一楼之后，她停下脚步，伸手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别在耳后，调整呼吸直到气息平稳了，才大步走了出去，走到了江如言的面前，抬头看着他。 她带着几分小心的眼神很快就被江如言尽数捕捉到了眼底，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江可欣的额头。 江可欣快要疯了，不知道这男人到底几个意思。 “我最近在思考一件事。”江如言开口。 “什么事？”江可欣等不及了，立刻问。 他连续晾着自己一周，现在见面了又跟没事人似的，实在是摸不清这个路子。这一周以来她想见江如言想得都快要发疯了，偏偏被人一再拒绝，气焰早就被压下去不少。 “我和你之间的事。”江如言道。 江可欣抿了抿唇，本来就快要冲口而出的质问突然冷却了不少，半晌才小心翼翼再次开口道：“是因为……皇冠和未闻之间的事情？” “一半是。”江如言拉着她的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是最近的势头已经开始越来越差。未闻这几次自己集资拍的网剧反响都很好，《悍匪》马上就要出来了，方念雨和席雨燃早就炒的火热，他们两个的CP已经在微博上有非常可观的话题热度，只要剧一播，一定会顺利再收获一堆粉丝，到时候靠着他们的造星能力，复制出第二个席雨燃也是时间问题。” 江可欣也皱起了眉头，她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不过……这个问题和她与她之间的关系又有什么关联？ “以前我可以不正视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不得不正视了。可欣，我没有打算和你玩玩而已，你也知道你的身份，夹在未闻和皇冠之间确实有点尴尬，江梓琳是你姐姐，你和她就算是现在的关系，也不会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但是今后，不是皇冠存活，就是未闻，南城只能容得下一个娱乐大头，这事情是谁都知道的，我们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我说实话，如果你还像在《悍匪》剧组里的时候，跟江梓琳相处得风平浪静，以后你会成为我的软肋，也会成为我做很多事的优先考虑选项，那我们可能真的不会是一路人，你明白吗？” “我没有和她和谐相处！” “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吗？”江如言轻声道。 江可欣语噎了。现在想来，她和江梓琳确实……风平浪静地相处了好久。 “这种情况，我不建议我们两个的关系继续下去。”江如言又道。 江可欣不可置信地抬头，心里顿时充斥着恐慌。 她没想过有这一天，没想过江如言会对她说出这种话，在她的脑子里早就已经规划好了两人要生几个宝宝，要去哪里旅游，要将家安在哪个城市，甚至是老去之后的很多生活细节……她已经没法控制自己了，现在他说要结束这段关系？ “为什么？”江可欣咬牙道：“我真的没想和他们和谐相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们才是一起的。” “可我没看出来你站在我这边。” “那是因为你没告诉我你需要看出来！”江可欣脑子一热，伸手扯住了江如言的衣袖，“如言，你不是真的想离开我吧？我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了，从来也没有吵过架，感情这么好，你……” 江如言叹息一句，“我这一周都在想这件事，就是因为我真的爱你，放不开，否则也不需要思考这么久的时间。” “既然爱我为什么还要提这个！”江可欣道：“你不就是担心我以后会倒戈吗？我和江梓琳已经有矛盾那么久了，我们两个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不可能再好了！你还不明白吗？我和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怎么倒向她那一边？你要是不放心，你就把事情交给我去做，我证明给你看！” “你可以？” “我当然可以！”江可欣道。 “我需要复仇，我和他们之间不是普普通通的仇恨，你的恨在我这里太轻了，如果我让你做的是伤害她的事，我不信你能下得去手。” “我可以！”江可欣几乎要吼出声来了，恐慌让她这一秒就想要证明自己。她不想失去江如言，哪怕是一个呼吸的错过也不想，仅仅是一周没见到江如言她就已经要疯掉了，她不敢想象她的人生都没有江如言，会是什么样。 江如言沉默片刻，低头看着江可欣，突然伸手将她抱住了。 江可欣一愣，随后伸手回抱，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对我有点失望是不是？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我会坚定站在你这边，我会成为你最锋利的剑，好不好？” 江如言的怀抱紧了紧，算是回答。 江可欣心里一喜，但不知道为什么，提着的心还没有放下来。 “有你真好。”江如言道，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勾唇一笑。 两人依偎着缠绵许久，江如言才松开怀抱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不上楼吗？”江可欣道。 “今天不了，还要回去处理未闻买的水军，今天晚上估计要工作到很晚。”江如言笑了笑，“我以为江顾只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后劲力量还不错，是我小看他了。” 江可欣点头，目送着江如言的车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手指捏着自己的衣摆，久久没有放下。 半晌，她转了身，进了自己的车内，一踩油门朝着前方开去。 第五百四十八章 我的弥补 半小时后，江可欣的车在唐沁岚的家门口停了下来，拉起手刹，转头从窗户里望去。 隔一段时间她就要来看看唐沁岚，她知道唐沁岚的作息，这时候通常是去天桥上散步回来的时候。 果然，不出几分钟，两个身影就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江可欣皱了皱眉，趴在窗户上仔细看着，终于看清了唐沁岚身边的那个身影——江梓琳？怎么会是她？ 再仔细一看，两人的手居然是挽着的，似乎比之前的关系还要亲昵不少，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唐沁岚的五官真的和江梓琳有几分相似，谈笑的场景彻底将江可欣眼底一刺。 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她今天本想和唐沁岚说说话，她相信唐沁岚不会拒绝让她进房间里待上几分钟，每次到了慌乱的时候，她非常需要人给她安慰的时候，她总是会习惯性地想到唐沁岚。 “给。”江梓琳伸手将一个小袋子递了过去。 唐沁岚笑着道：“这是什么？” “上回不是说腿疼吗？我托人买的羊毛护膝，自己留了一对，给你也带了一对。”江梓琳扶着腰道：“不知道为什么，怀孕之后也经常觉得腿冷，医生说我不能在走路的时候戴，所以就晚上睡着的时候用。天气慢慢热了，再用一段时间就可以收，等秋天的时候我再给你买新的。” 唐沁岚接过小袋子，低头看了看。尽管是一个小礼物，江梓琳的包装也十分精美和贴心，她心里一热，顿时觉得十分温暖。 “好，好……” “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给你的花茶记得喝。”江梓琳又道，转身要走。 “等等，我也有东西给你。”唐沁岚突然道。 江梓琳诧异扬眉，“什么？” “你等着啊！”唐沁岚转身，小跑着进了小区。 江可欣在车上看不清，只能将身子尽量往窗边靠，盯着江梓琳的面部表情，见她一会儿笑笑，一会儿摸摸肚子，心里的妒意更加深刻了。 不到五分钟，唐沁岚就气喘吁吁地从里面跑出来了，也递给江梓琳一个袋子，“这个，是给宝宝的。” 江梓琳道：“现在可以看吗？” “当然。”她帮着拆开了。 是一个小帽子，粉红色的。 江梓琳笑了起来：“用了粉色，这么确定是个女孩啊？” “不是确定……”唐沁岚抿了抿唇，笑了笑道：“算是我的弥补。我没有亲手给你做过这些 ，希望这个宝宝能是个女孩，如果不是也没关系，婴儿时期戴的东西嘛。我想着你应该不缺小宝宝的衣服，大家都送你衣服裤子袜子奶瓶什么的，小孩子容易着凉，帽子也是很重要的，我学了很久，希望你喜欢。” 她说完，带着几分紧张地看了看江梓琳。 江梓琳笑了，“喜欢。”随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真的？” “真的。”江梓琳点头，沉默半晌道：“其实我以前也会想，为什么别人天生就有的东西我没有，为什么别人撒撒娇就能得到的东西，我不能。但是现在我不想了，我有个朋友说了一句话，很对。” “什么？” “珍惜眼前人。”江梓琳笑道。 两人对视着，眼里某些东西流过，看着对方和自己相似的眼睛，都有些感慨。 江梓琳挥手作别，随后上了江顾的车，离开了唐沁岚的视线。 整个广场最后只留下了江可欣一个人。 她靠在方向盘上，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流，一滴一滴，落在膝头。 要让她亲眼看到这些，真的太残忍了，为什么她的东西都在一点一点被江梓琳夺去？老天给了她还算无忧无虑的前几年，现在就打算把所有东西都收走吗？ 她伸出手狠狠将眼睛一擦，坐直了身子，盯着前方，脑子里渐渐有一个念头形成了。 江如言说得对，未闻和皇冠之间最终会有一个斗争，南城不会同时存在两大巨头，她既然选择站在江如言那边，帮着皇冠就是她的义务。 现在动江梓琳显然不太可能，江顾每天看着江梓琳，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就算他不再跟前也会让陶美珠在跟前，江顾那个妈，可比江顾更难搞……所以这边就是个密不透风的铁桶，要攻进去势必会很困难。但如果换个角度呢？ 《悍匪》马上就要上了……在上之前，搞个新闻比较简单。 她想了想，拨通了江如言的电话。 电话一通，江如言立刻道：“才刚走，又想我了？” 江可欣听着这个熟悉的语气，心里更加慌乱了。经过这一周，她已经开始患得患失，不知道此刻的美好是否真实，是不是随时会失掉，随时会离她而去——她现在只剩下江如言了，江如言是她所有的希望和尊严，她不能丢掉。 “当然啦。”江可欣轻声道。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我有个想法，给你听听。《悍匪》不是马上要出来了吗？你担心票房太高，一举超过皇冠这几年的成绩，我有个办法可以降低悍匪在观众心中的好感。” “嗯？说说看。” “江梓琳这边我想了想，暂时是找不到机会下手了，等我们想到对付她的办法，《悍匪》已经红了，而且就算是对付了她，也不会对未闻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顶多让别人觉得江顾瞎了眼，找上这样的女人做老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搞黄方念雨和席雨燃，这两个人随便黄一个，出个什么爆破性的新闻，观众都不会再买他们的帐。” “你有什么想法？” “方念雨那个性格，到时候对着媒体乱讲一通，就算不是事实也会对我们造成影响，我的想法是，搞席雨燃。他话少，不爱解释，被误会了最多也就不理会，最后还是要未闻来处理，未闻一分心，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继续。” “我认识不少模特，他们对席雨燃都挺感兴趣的……” 两天后。 未闻。 方念雨低头发这消息，脸上的笑意始终挂着，李家然经过时不经意看了一眼，突然顿住脚步啧啧出声。 “哟，你说你爸知道你对着一个男人这样发春吗？他要是知道了，不得宰了席雨燃？”李家然道。 方念雨瞬间抬头，吼了一声：“李家然！你他娘的偷看我消息？！” “我可没有偷看，我发誓，我只是不小心瞥了一眼，满屏的粉红色真是让我闪瞎了眼……” “你再说一个字试试看。” “雨燃，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呀？想不想去吃城北的那家人火锅呀？我想吃很久了呢……”李家然捏着嗓子学着方念雨的声音，娇滴滴地做着兰花指，哼哼两声之后华丽转身，躲过了方念雨飞过来的杯子，“方念雨，怎么不见你对我们说话的时候带着这些语气词呢？你这猿人居然还有开窍的一天？以前可很是小看你了……” “李家然！” “错了错了！”李家然突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盯着方念雨手里的水果刀，大声求饶。 “错了？”方念雨转着刀，一副下一秒就要飞过来的姿势。 江梓琳和江顾走进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这样的场面，江顾立刻拉着江梓琳走到一边，笑呵呵道：“不错，很有活力，公司就需要这样的氛围。” “江顾？！你到底站哪边！”李家然嘶吼。 “我永远和正义同在。”江顾扔下一句，揽着江梓琳进了办公室。 “别别别！奶奶！方奶奶！错了……我真错了……”门外传来李家然求饶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笑。 晚上。 席雨燃下了一个访谈，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六点，不会错过他和方念雨的饭。 想到方念雨的脸，他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转身想走。 “诶，雨燃。” 他转身，看见刚才采访他的小记者正站着，有些局促道：“刚才你表现不错……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讨论一下明天采访的内容？” “抱歉，有约。”下了采访之后，席雨燃向来惜字如金。 有约……记者轻咳了一声，知道不太礼貌，但还是问了一句：“应该有很多人约你吧？不知道是谁有这个荣幸，能和你一起吃今天的晚餐？” 席雨燃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复，转身离开。 记者的脸瞬间暗了暗，身边顿时凑过来一大群八卦的人。 “喂，问了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被拒绝了。”记者耸肩道：“我刚才见他看信息的时候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也看见了！真的！不过很少见他笑，估计是有什么好事？” “还能有什么好事，你们说，他不会真的跟那个方念雨有事吧？” “应该不会，我看过方念雨好几次的采访，她那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可真不是人设，我的妈，货真价实的暴脾气。席雨燃喜欢这种类型的？” 众人耸肩，面面相觑。 另一边，席雨燃走出了录影棚，往停车的方向走，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他敏锐地皱眉往身侧躲去，不料身侧也上来几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剩下的人齐齐制住了他的手，他挣扎两下，仍有余力踹向面前的人。 “靠！这小子……你下手狠点！”黑暗中有人道。 席雨燃憋不住呼吸了一下，气味侵入他的鼻息，瞬间头脑发晕，只看见几个黑影在身侧走动，随后彻底没了意识…… 第五百四十九章 仙女的痣 黑暗中，席雨燃勉强撑开眼睛，用最后的意念看了面前一眼。 仿佛是个房间，他的身下很软，不知道躺在哪儿，身上有些微凉，冰冷的指尖触到自己的皮肤，立刻引起一阵轻颤。 “今天可算是有机会碰你了。”轻灵的笑声在空中响起，有些陌生。 席雨燃费劲地想要撑起身子，脑袋晕乎乎地，被女人笑着重新推向了床里，低声道：“别挣扎了，今晚你属于我。” 席雨燃心里一惊，咬着牙想要坐起身，全身绵软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从自己的身上缓缓爬了过来，香味刺鼻。 他不喜欢这样的香水，更厌恶这个女人的声音。 “走开。”席雨燃低声开口。 似乎是诧异席雨燃还有说话的力气，女人的动作一顿，挑眉道：“不错嘛，是我喜欢的体力。” “我让你……走开。”席雨燃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额头上的冷汗弥补，撑起手臂的动作都有些发抖。 他生平没有这样用力却做不到一件事过，现在就连起身也困难，这些人到底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女人沉默片刻，仔细观察着席雨燃，在确认他只是口头上的威胁，根本不可能造成什么实际的杀伤力之后，再次摸上了他的脸。 “别怕，之前在片场你正眼都不肯看看我，我只要你一晚上，不多。”她轻笑，手指勾上席雨燃衬衣的扣子，解开了第一个。 席雨燃心里顿时涌上了无力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无力。 女人笑着解开了第二个，第三个……最终只剩下最后一个。 她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小腹，满足地叹息。 席雨燃额头的青筋暴起，手指用力捏了捏，却只能绵软无力地碰在一起。 “别挣扎了，今天既然让你来这里，就没有打算让你出去。”女人伸手掏出手机，转头对着席雨燃拍了两张，正脸，侧脸，合照，全都有。 席雨燃顿时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这个照片流出去，他的演艺生涯才刚开始，就势必要停在起跑线上，不可能再上升。 他伸手想去拿手机，女人头一歪，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啧，别这么厌恶嘛，你这个表情，人家好受伤。”女人道。 席雨燃的胃里开始翻滚。 女人依旧侧身，再次摆拍了几个，表情都十分痛苦，做出挣扎状。 她拍完便将手机一扔，俯身到了他的唇前，轻轻嗅了一口。 “好香。”她道。 席雨燃偏头。 “这个圈子里干净的男人已经不多了，所以他们告诉我是你，我从来不干这种事的，还是没有忍住答应了。”女人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嘴唇。 席雨燃咬牙。 女人眼神深了深，对着他的唇轻轻俯身，眼睛闭着，满脸的享受和期待—— 砰！ “我去？！”门外荡气回肠的声音连转了好几个弯，大嗓门顿时响彻了整个房间。 女人一抖，猛地放开席雨燃转身，盯着门外叉腰站着的方念雨，一时间有些无措：“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床上这男的我预定了，你不知道吗？怎么进来的……”方念雨咬牙，勾脚将门一摔，关了起来，逼向女人，“我让你不知道怎么出去的！” “你干什么！”女人大声叫着。 “哟，眼熟。”方念雨夹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了头，看了一眼，“你是江可欣上次带来剧组客串的小模特吧？长得不错，叫什么来着……苏楠？” 苏楠一颤，被方念雨捏得有点痛了，猛地将她一甩道：“你放手！我命令你马上出去！” “你公主呢？命令我？”方念雨二话不说就把苏楠一拉，往床边一放，骑上她的身子，“说，你碰了他哪里？” 刚才进来看见这女人已经贴上席雨燃的身子，不仅扭来扭去，席雨燃还*着上身，一副狼狈样。该不会是能做的都做了吧？ “痛痛！你放手啊！” “痛痛！”方念雨也学着她叫了一句，娇嗔得不行，随后目露凶光，“我警告你，我耐心不多，既然是混过我们剧组的，就该知道我的脾气。” 苏楠心里一惊，果然害怕了。她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方念雨和周向晨是怎么掐架的，大庭广众之下，方念雨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把周向晨怼到放弃形象地大吼。 “我……我什么也没碰！” “什么也没碰他能光着身子！你信不信我划了你这张脸，看看你以后用什么吃饭呢？”方念雨说着，随手掏出自己的指甲剪，在她脸上比划比划。 “别别别！这事情不是我做的啊！我也是受人所托……我什么都没碰！真的！嘴都没亲到呢！” 方念雨手指一顿，转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确认他好像只是上衣被脱了，这才放下心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铐，将她反手一扣，往旁边踢了踢。 “方念雨你干什么！我什么都说了！你放我走！” 方念雨没有说话，捡起地上的手机翻看着，看一张，眉头就跳一跳，猛地起身踹了女人一脚。 “啊！” “谁允许你和他合照的？你靠这么近干什么？还演呢！哟哟哟， 这一张的表情我只能给你五十分，及格线都不到，真要被强上的人有这么痛苦中带着喜悦的吗？” 这回她也明白了，不是席雨燃有仇家，是有人要阴未闻，席雨燃只是撞枪口上了。 她迅速将手机里的照片都删除了，反复检查了一下，走向席雨燃。 “你还能起来吗？”方念雨低头。 席雨燃脸红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是被迷晕了吧？”方念雨有些担忧地碰了碰他的额头，低声道：“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席雨燃的头微微往旁边一偏，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从方念雨进门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理解她所说的第一句话。 方念雨担忧地往床上一坐，掏出手机拨通了江顾的电话。 “喂，死妻奴，你快点把注意力从你老婆身上挪一挪！未闻差点出大事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大事。”江顾懒懒道。 方念雨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随后道：“现在他人在我旁边，好像发烧了，全身上下烫得不行。” “全身上下？”江顾这时候还有心情玩笑，“方念雨，你乘人之危啊。” “我！”方念雨咬牙道：“我只是形容词！形容词！没真的摸他全身上下！” 旁边的人，更烫了。 江顾道：“难说，我对你的人品没有这样的信任度。” “江顾！” “那女人呢？” 方念雨转头看了看地上，没好气道：“被我用手铐夹起来了。” “删了她手机的照片。” “这还用你说？！” “然后，拿自己的手放在席雨燃的旁边拍一张照，尽量拍得暧昧点，但是不要露出人。我记得你哪只手上有颗很丑的痣来着……” “江顾我警告你！痣就是痣，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什么痣分美丑的？！” “那是你没见过我老婆的痣，我不怕打击你，仙女的痣和普通人的痣，真的不一样。” “……” 方念雨无话可说，半晌，无力地调出了相机，对着席雨燃的侧脸拍了一张，特地将自己有痣的那只手放在席雨燃的旁边，不仅有痣，右手侧面还有一个浅浅的胎记。 拍完道：“好了。” “找出她微信里的联系人，这几张照片发过去。” “好。”江顾继续道：“我提醒你一句，听你描述他应该只是身体上受了药力影响，不是被人毒傻了，你说的什么他还是能听懂的明白吗？” 方念雨一愣，转头看了看席雨燃，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自己刚才进门时脑子一片空白之后，冲口而出的话。 她记不清了……不过……好像……是说了什么她的男人之类的？ 方念雨的脸颊瞬间也烧起来了，低着头不敢看席雨燃的，迅速拨通电话报了警，自己坐到一边，等待席雨燃体力恢复。 十几分钟后，门响了。 “你好，是你报的警？” “是。”方念雨指了指女人道：“人在这儿。” “手铐哪儿来的？” “哦，我是演员，最近接拍的警匪片，刚才做采访的时候要求我拿着这个道具作解释。”方念雨道：“我顺手就带出来了，你们可以去查具体资料。” 警察点头，带走了苏楠，房间里顿时更加安静了。 方念雨轻咳一声，咬了咬牙，又偷偷看了席雨燃一眼，正好撞上他也望过来的目光。 第五百五十章 小学生式告白 她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又将目光转开道：“你可以起来了吗？这里怕不安全，江顾让我先把你带回未闻。” “嗯。”席雨燃终于开了口。 方念雨起身道：“要我帮忙吗？” 席雨燃沉默片刻，方念雨以为他要拒绝，没想到他缓缓吐出了一个字：“要。” 方念雨脸一热，深深吸了口气——她只是客套一下啊，没想到席雨燃真的会答应……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她真的不想再接近席雨燃。 刚才他全都听见了吧？要是……因为这个讨厌她怎么办？ 她挪动着脚步走到席雨燃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马上将手给缩了回去。 “站不起来。”席雨燃道。 方念雨一愣，随后“哦”了一声，走上前蹲下，“你撑着我吧。” 席雨燃抬起手臂放在她的肩头，突然趔趄了一下，整个人的重量都朝着方念雨那头压去，倒向了地面。 “啊！”方念雨叫了一声。 完了完了完了，心动的感觉。 她被席雨燃压着，触电一般想要起来，开口就道：“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是没有扶稳……” “我是故意的。” “……嗯？” 两人没有说话。 方念雨在席雨燃怀抱的包裹下，根本丧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整个脑子里都是“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的”……他说什么？几个意思？看她不爽呢，还是……方念雨不敢深想了。 “刚才我都听见了。”席雨燃接着道。 方念雨的脸色一点一点往爆炸的边缘游走，“我……我……你听见什么了？我告诉你啊，人在紧张的状况下是很容易说出点莫名其妙的话来的！我今天真的只是太紧张了，你知道我一进屋子里就看见你被她也压着，我……” 席雨燃突然低头，轻轻啄了方念雨的嘴唇一下，自己的脸色也有些不正常的红。 世界瞬间寂静了。 方念雨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席雨燃，于是，两个快要自燃的脑袋互相对视。 她不由自主地也抬头，往席雨燃的嘴上啄了一下。 靠？！冰凉的触感让方念雨一秒清醒。 她干了什么啊！不对……席雨燃也干了什么啊！ 席雨燃抿唇，在寂静的空气里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刚才被她啄过的地方。 方念雨彻底爆炸了。 “你……你……”她颤抖着，“你别勾引我。” 席雨燃又舔了一下。 方念雨心一横，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百爪挠心的感觉了，开口就道：“席雨燃，我跟你直说了吧，我看上你很久了，一直没告白就是不想吓着你。但是现在我不管了，你要是以后没法跟我好好做朋友我也认了，不过你刚才是不是亲了我？就算是药力作用，我也希望你能负一点小责任……” 席雨燃笑了起来。 方念雨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笑容，心里的花都因为这声笑而一朵一朵地开了。 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 “我也早就看上你了。”他道。 方念雨张大了嘴，被这个重磅*炸得半天会不过神来。 这种小学生式的告白也能成功？也能成功？外界传闻说席雨燃难追是假的吧！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确定关系了？”方念雨小心翼翼道。 席雨燃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点了一下头。 方念雨尖叫一声，随后指了指他的嘴唇，“这张嘴我想亲就亲？” 席雨燃轻咳一声，再次点了一下头。 “啊！我的！”方念雨伸手捧着面前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啄了好几下，心里乐开花。 席雨燃反手托着她的脑袋，加深了吻。 十分钟后，方念雨晕头转向地走出了房间，被吻得双腿发软，跟在席雨燃的身后，见谁都有种心虚的感觉，趁着席雨燃没注意，立刻给江梓琳发了短信。 “我和席雨燃在一起了！啊啊啊啊！做梦一样啊！他脑子进水了吧哈哈哈居然也喜欢我！” 发完消息，方念雨一溜小跑跟上了席雨燃。 席雨燃停了停脚步，等着她上来之后，伸手将她的手握住了。 方念雨立刻小声道：“等等……万一有记者……” “我们的绯闻还少吗？” “绯闻？” “既然已经有绯闻了，不如坐实。”席雨燃开口道。 方念雨脸一热，心里的蘑菇云一朵接着一朵地开了，随后抱着席雨燃的手臂，又在他脸上狠狠印了一下，“席雨燃，你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席雨燃扭头，嘴角勾起了不可抑制的弧度，脸色努力维持着正常。 第二天。 未闻。 早晨八点半，江顾和江梓琳就到了办公室里，李家然已经打着哈欠的等在里面了。 一见江顾，李家然立刻起身道：“发生什么了？我这边收到消息，今天皇冠好像有大动作要做，已经联系了好几个八卦博主，准备放大料。” “我知道。”江顾道。 “你知道？”李家然挑眉：“我还以为你只知道哄老婆。” “你对我哄老婆好像有什么意见？”江顾眯着眼抬头。 “没……”李家然触到他的眼神，立刻怂了。 整个未闻里，江顾自然是不用说，他最害怕的就是这只狐狸。然后是方念雨，稍稍动点武力他就不敢靠近，再就是席雨燃，席雨燃背后可是有方念雨撑腰，他也不敢做得过分了，江梓琳自己都能碾压他，别说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江顾了……所以他就是趴在食物链最低端的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家然，备受打击。 “昨天那事情，你们觉得主导人是谁？”江顾道。 “江可欣。”江梓琳想都没想，立刻道。 江顾转头轻轻伸手摸了摸江梓琳的头道：“老婆，你不用动脑子，我问他们来着，你休息就好了。” 江梓琳将他手一撇，警告地瞪眼，随后道：“江可欣最爱做的手法就是这些，明路子不会，暗地里能搞出花来。而且那个苏楠和她关系不错，又对席雨燃有意思，想来肯同意帮这个忙也是正常。我猜皇冠一会儿就要放出席雨燃性侵*的消息了。” “什么？什么苏楠？什么性侵？” “抹黑他的人品，影响《悍匪》的票房。”江顾点头同意。 “对了，刚才警方那边有消息了，证据不足，只能关三天。”江梓琳道。 “三天够了。”江顾答：“只要这三天消息封锁，手机在方念雨那儿，他们不知道苏楠已经在警局，事情就好办。”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 李家然在一旁崩溃道：“我到底错过什么了！” “错过的东西多了。”江顾开口，难得有心情把事情说了一遍，随后道：“还好方念雨和席雨燃是同一栋楼接受采访的，她出门正好看见席雨燃走向停车场，本来想跟在他后面吓他，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场。” 九点。 未闻的整个公关部都在关注消息，一看见消息就立刻截图，报了上来。 “有了。”李家然指着电脑道 ：“皇冠那边已经发出消息了，果然是那张照片。” 他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屏幕上一张大大的侧脸，就是方念雨昨天用苏楠手机发出去的那一张。 “皇冠的人估计在沾沾自喜，以为计策成功了。”江顾勾唇一笑，“好，让方念雨准备一下出场，今天是她的戏。” “好嘞！”李家然也激动起来，转身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打起了字。 第五百五十一章 反转 整个下午，又是吃瓜群众的天堂。 未闻和皇冠这两家又杠上了，所有人都知道，而且这一次的新闻更加劲爆，居然是当红艺人席雨燃的。席雨燃从出道开始，反除了跟方念雨有过绯闻之外就一直很干净，事业是蒸蒸日上，没有出现什么阻碍，成功用几部网剧和一个综艺虏获了无数少女芳心。 他的出现意味着娱乐圈开始更新换代，老牌的艺人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众人纷纷眼红，但也无计可施。现在这样的新闻无异于爆炸性的，会再次决定娱乐圈走向的，所以一时间，“席雨燃性侵皇冠旗下艺人苏楠”“皇冠发声明”“将会寄出律师函”以及“女方已经报警，正在化验 ”之类的新闻上了头条。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场战争的结果，网上的消息开始潮水一般涌过来，一时间淹没了席雨燃和未闻官方的微博。 “现在评论已经32万了，全都是要求席雨燃滚出娱乐圈。”李家然转头道：“话说，这两个主角怎么没出现？” “他们今天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要做。”江梓琳随口回复，笑了起来。 “更重要的事？拜托，这场好戏这么重要，还有什么比这个重要的！” “约会。” “什么？！”李家然的声音提高了几百个分贝：“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他们俩真在一起了？”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江梓琳眼神闪烁。 李家然狠狠咬牙：“千万别，祈祷祈祷……否则我以后就少一个奚落方念雨的理由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弱点！我容易吗！天知道方念雨的弱点有多难找！没皮没脸的，不管说什么都是一副无赖相！” 江梓琳笑得更欢，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酸胀感稍稍缓解了些，她抽出手，腰上却瞬间多了另一只手。 “腰酸了？”江顾低声在她耳边道。 江梓琳点头，被他呼出的热气干扰，眼神都没法集中在自己的电脑上了。 “啪。”江顾将电脑关了，开口道：“老婆你过去躺着吧，我来监控这些，待会给你实时报备。” 江梓琳无奈地顺从他躺下，幽幽道：“医生说我要多动，被你这么养着，到时候宝宝不健康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的宝宝等出生之后再运动，现在已经累着你了，他还想怎么样？” 江梓琳捂头，“你是他亲爹。” “我首先是你丈夫，然后才是他亲爹。”江顾伸手握着江梓琳的手，一派深情，“老婆，答应我，你就好好休息好不好？” 江梓琳抿了抿唇，半晌，突然放出大招：“老公，我想看看电脑。” 这一声老公叫的……李家然在一旁无声尖叫，死死扒拉着桌子希望有人能过来给他一枪，免受这样的煎熬。 江顾瞬间软了，立刻站起身来将电脑重新打开了，“老婆你看，随便看。” 江梓琳得逞地勾唇，坐直了身子重新看向电脑。 几人这一来一往，新消息已经出来了，是方念雨的。 “嗨，看见我的精彩表演了吗？”门外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随后方念雨闪身进来，手里拿着两个手机。 “正在看。”江顾伸手拽了电脑，看了一眼。 方念雨开了腔，将自己微博读了一遍：“很抱歉让大家误会了我男人，不知道皇冠是何居心，不知道苏小姐是何居心，昨天电脑文件丢失我还以为是个意外，没想到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这句话下面，跟着的是一张图片，图片上是她的手臂，拍出了清晰的胎记和痣。 网友炸了。 这个暗示十分明显，瞬间所有人都开始将那条爆料微博上的手臂和方念雨发出来的手臂作对比，确认是同一个人无疑，评论顿时炸开锅。 “所以这只是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互动啊！皇冠发什么声明呢？不是说苏小姐正在化验吗？化验什么？” “好一出大戏哦！” “皇冠打脸，这位苏小姐也是莫名其妙，脑子有坑的代表，想要诬陷别人之间也不仔细检查一下，这么明显的特征也敢发出来，是真的不怕别人打脸。之前看她参加模特综艺，对她还有好感，路转黑。” …… 方念雨看着消息，满意地仰头笑着，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李家然提醒。 方念雨扬起手机道：“不是我的，是苏楠的。她经纪人一个早上给她打了十几通电话，现在估计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有没有其他消息？”江顾道。 方念雨立刻翻出了微信，“有，有几条就是经纪人发的，问她照片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接电话，照片上为什么会是我的手……哈哈哈！大快人心哟！” 方念雨挥舞着手机，啧啧出声，“这个苏楠，昨天差点没把我给气坏了，我一进门居然看见她趴在我男人的身上乱啃……还好我出现及时，不然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李家然无力道：“你男人……” “哦李公主，忘记告诉你了，我和席雨燃在一起了，就在昨天。”方念雨眨眨眼，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真是败给自己了，魅力值这么高，席雨燃说他也喜欢我呢。” “我出去缓缓。”李家然唰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出去。 方念雨大笑，拍着桌子，双腿在地上蹬着，开心到颤抖。 “等等，先把事情做了。”江顾叫住李家然，“雨燃今天去做笔录了，你去取证，尽量让苏楠能多关几天。皇冠那边准备工作做得不错，没有一台监控能调出影像来，停车场那地方又是监控死角，所以昨天除了席雨燃的证词之外，就没有可以利用的证据了。” “行。”李家然整理表情，重新严肃起来，“不过这回皇冠应该翻不起什么浪了吧？” “这回不让皇冠翻浪。”江顾一笑，转了头道：“我们来翻。” 李家然眯眼，挑了挑眉，跟着江顾一起动着眉毛，贱兮兮的表情一对上，两人都是了然。 “得令！”李家然点头，转身出了门。 第五百五十二章 垃圾一个 晚间，江梓琳和江顾终于处理好网上的舆论消息，才未闻走出来时，才看见很早就等在门口的唐沁岚。 江梓琳诧异道：“唐阿姨？你来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唐沁岚上前，将手里的一个保温壶递了上去，开口道：“我看见新闻了，猜你们在忙。我最近也有在网上看你们的事情，今天那事儿不是闹得挺大的吗？到处都在传，我担心你工作太晚没吃饭，就在门口等一等。” 她笑了笑，笑容十分温柔。 江顾道：“我先去把车开过来，你们聊。” 江梓琳点点头，结果保温壶，低头闻了一下，是排骨的味道。 “我怀孕的时候不喜欢鸡鸭，倒是挺爱喝山药排骨，味道不腻人，我放了比较多的山药，很清甜的，你试试看。” “好。”江梓琳心里一暖。她确实不喜欢鸡鸭的味道，从怀孕开始，陶美珠每每给她准备了鸡鸭的汤，她不好拒绝，又难以下咽，最后是江顾看出来了才免于这场灾难。 唐沁岚笑了笑，转头看向停车场的位置，又转回头，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唐阿姨，有什么事吗？”江梓琳问道。 “不，没有……”唐沁岚叹息一句道：“这些事情我们也帮不上忙，今天早晨看着你们公司被骂，我也不敢找你，不知道要做点什么。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就告诉我，我会尽力做的 。” 江梓琳失笑，“放心吧唐阿姨，这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操心。对了，未闻现在大面积找人扩充，这个地方太小，我们决定搬公司，新公司的地址就在高新技术园那边，到时候我会发给你。你要找我的话打电话就行，不用亲自跑一趟的。” 唐沁岚点头，“好，真好……江顾是能做大事的人，我看得出来。” 江梓琳一笑。 江顾的车已经开了过来，停在两人之间，“唐阿姨，晚上一起吃饭？” “不用，我还有点事，先走。”唐沁岚挥了挥手，目送着江梓琳上车离开，神色才渐渐沉淀下来。 刚才江梓琳的态度有些飘忽，她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 这次出事的那个女主角苏楠，她曾经在江可欣的社交软件上看见过，两人发过好几张单独的闺蜜自拍，地点都是在江可欣的家里，估计是关系匪浅。 苏楠出事，又是皇冠那边的主导，她虽然不懂皇冠和未闻之间到底是怎样的竞争，却也隐隐觉得这事情和可欣脱不了关系。 唐沁岚叹口气，打车去了皇冠。 车停了之后，她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江可欣的办公室暗了灯，立刻往前走了一步，在大门口堵到了江可欣。 “妈……”江可欣下意识叫了一句，有些不敢相信，随后轻咳一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怎么来了？” 唐沁岚道：“很久没见你，想和你吃个饭。” 江可欣抿唇，冷哼一声道：“你现在不是有其他人可以陪着你吃饭了？应该用不着我了吧。”她说着要走。 唐沁岚没有说话，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 江可欣没走两步就顿住了脚步，咬牙转头，没好气道：“吃什么！” 唐沁岚这才轻轻扯了扯嘴角笑开了。她知道江可欣舍不得走，也知道她放不下脸，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心眼其实不坏。 “就牛排吧。”唐沁岚指了指旁边的西餐厅。 江可欣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两人落座。 唐沁岚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如既往，江可欣则绷着脸，处于十分的警备状态。 她知道唐沁岚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皇冠今天算是打了一场战争，她精心策划的局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居然还反被未闻那些人阴了一手，现在就连苏楠也联系不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对江如言交代…… “可欣，今天的新闻我都看见了。”果然，唐沁岚一开口就说到了重点。 江可欣抿唇道：“什么新闻？哦，你说皇冠那个艺人啊，她自己做事情不检点，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操心这些。” “妈还没有老糊涂。” 江可欣听见这个“妈”字，心里一颤，眼眶顿时红了，态度也软了软，“我不想聊这个。如果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以后也别找我了。”她这么说着，但还是没有动作， 牢牢地坐在位子上，像从前闹脾气一般。 唐沁岚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不是坏孩子，这回做了就做了，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就好。你在外面一个人难道不累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妈说过你随时可以回来，回来和我一起生活，我现在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你老老实实做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妈会陪着你。” 江可欣嘴唇颤动起来。 妈……她现在是谁的妈妈啊？ “我没有身份回去。”江可欣咬牙将即将冲出来的眼泪给重新忍了回去，“我也不想回去。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而且我并没有一个人在打拼，江如言你知道吗？他在皇冠地位很高，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介绍给你认识……” “我知道他，外面人情社会复杂，可欣你最该小心的就是身边人。” 江可欣捏了捏拳头，没有回应。 唐沁岚皱眉继续道：“多数人不是被敌人放倒，是被自己人射了暗枪，可欣你明白吗？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予你无条件的帮助，更何况还是一个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人，你该小心。” “你的意思是我找的人都是垃圾！江梓琳找的都是宝贝了？！”江可欣突然提高了嗓音，“凭什么？！凭什么我找了人就不会无缘无故对我好？你真该看看江顾那个德行！他都恨不得把江梓琳揣在裤兜里面了！那是他脑子进水了，怎么她就无缘无故对江梓琳好了呢？” “你先别激动，江顾和梓琳之间没有利益关系，如果是相爱，当然是另外一说了……” “你让我别激动！你自己带着有色眼镜看人！”江可欣气得发抖，站了起来，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冲出来：“怎么，现在想去认女儿了？觉得她比我优秀就去找她啊！跟我在这儿费什么口舌！反正你心里只有她，我做得再好也是垃圾一个！” “可欣！” 江可欣转身就跑，任由唐沁岚在背后叫着，没有再回头，迅速推开门走了出去。 唐沁岚神色一暗，重新靠上了椅背，抿唇不语。 半晌，悠长地发出一声叹息。 这么多年来，怎么这孩子还长不大，什么都不懂呢…… 第五百五十三章 好戏上场 江可欣开车猛飚，直到自己的住处门口才停了下来，将车子一刹，坐在车里闭眼很久。 今天江如言给她发过消息，让她去他家，她没有回应。 现在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见到江如言，这件事情本来水到渠成，会做得十分顺利的，但是现在竟然连失败的原因都没有查清楚，她怕自己见到江如言会哭。 已经够狼狈了，不想再狼狈。 叩叩叩。 窗户突然响了。 江可欣埋在手臂里的头缓缓抬了起来，转头朝着窗外看去，眼神突然变了变，一眼看见了那双狭长的眼睛，震惊地张开了嘴。 江如言？ 江如言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用口型让她下车，看不出情绪。 江可欣下意识地就颤了颤，心情顿时十分复杂，但也不敢拖延，立刻就下了车，小心翼翼地看了江如言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上去说吧。”江如言道。 “上去……你今天住这儿吗？”江可欣道。 江如言挑眉，“不欢迎我？” 这一句把江可欣所有的委屈都瞬间轰出来了，她伸手擦了一下眼睛，顾不得花妆了，点头道：“欢迎，当然欢迎。我只是以为……你可能不会再来了。” “别乱想。”江如言伸手将她带进怀里，往电梯处走去。 两人依偎着，江可欣在江如言怀抱里感受到了温暖和力量，力气也渐渐恢复，想到今天一连串的打击和唐沁岚最后的话语，心里也凉了凉。 唐沁岚说，江如言不是好人。唐沁岚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无条件对她好……是真的吗？因为她不值得，所以没有？ 江可欣忍不住抬头看了江如言一眼，对方感受到她的眼神，也低下头来。 “怎么了？” “有人说你不会无缘无故对我好。” 江如言微微一顿，随后笑了起来，“你自己觉得呢。” 江可欣被他带进了电梯，眼神垂落下来，“我不知道……我不是怀疑你，我是在怀疑我自己。真的有人会心甘情愿地对我好吗？”她声音很轻，是少见的自卑。 江如言从来没有见过江可欣这样，能够让她有这种情绪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是因为她们不够了解你。”江如言开口道。 江可欣眉眼一动，抬头。 他直视前方，电梯门开了，“我说你值得，你就值得。你值得最好的，知道吗？” 江可欣的双手在身侧轻轻一揪，心里顿时涌上了热潮，顺着江如言的眼神拼命点了点头，在心里狠狠给自己盖了个章。 是啊，管别人怎么说呢？只要他觉得好就够了，只要他说没有理由，她就相信。 这样就够了。 “如言……”江可欣刚坚定了两秒钟，又失落起来，“对不起，我今天……” “出师不利，我知道。”江如言带着她走向房间，关上门，转身抱住了她，坚定有力的手掌在她的背部拍着，声音轻而美妙，像某种语言组成的歌谣，“没关系，我们最后会赢的，这一次就算是他们走运，也顺带着试探出了未闻处理公关的能力。江顾还是有两下子的，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对付不了他，我理解。” 他理解？江可欣迷迷糊糊听见了这一句，心里的大石头顿时放下来了，身子也稍稍颤动起来。 “那现在要怎么办？”江可欣道。 “后续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在处理了，只是联系不上苏楠，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未闻收买。” “肯定不会。”江可欣立刻从他怀里出来，坚定道：“我知道苏楠为人，她不可能去未闻。她这一次也只是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再加上对席雨燃确实有点兴趣，才答应的，不然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会炒作失败，她没有必要去坏自己的名声。未闻那边现在给不出让她满意的条件，她下半年就要参加一个很火的综艺， 皇冠已经给了她资源，她用不着去未闻。” 江如言沉吟片刻，点头道：“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什么？” “她没有人身自由。要么是未闻扣了她，要么是……”江如言脸色突然一变，想到了什么，立刻掏出手机走向窗前，拨通了一个电话，语速很快道：“去南城公安分局，就查苏楠那天进酒店的辖区，查清楚苏楠有没有在里面。” 放下电话，江如言眉心一跳，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他确信苏楠是不可能给人抓到把柄的，监控被切断，看样子苏楠也没有成功上了那小子，现在能确定的是那天晚上不仅仅是苏楠和席雨燃，同样在场的应该还有方念雨……该死，他晚了一步，应该早点想到的。 另一头，未闻。 江梓琳和江顾回了家，加班一天的成果终于在晚间八点开始一步一步上线。 八点半，李家然敲开了门，手里拎着一袋炸鸡和一打啤酒，晃了晃道：“来看戏，带了点吃的。” 随后是方念雨，再就是席雨燃。 几人拿着电脑在江家坐好，七零八散，各自找了位置。 “你说皇冠那边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啊？” “会。”江顾点头：“我刚才接到电话，皇冠已经开始摸苏楠的去向了，不过江如言这反应能力似乎是退化了，现在才出手，我以为他会更快。” “哈哈哈哈！”方念雨笑出声来，“现在我们怎么做？” “雨燃先通知一下记者那边，可以把采访内容放出去了。” “好。” “方念雨，联系宋黎，让他把雨燃昨天详细的验伤报告都准备好，专业术语网友看不懂，直接让他发微博解释。” “好。” “李公主，你要干的事情很简单。” “你再叫一句！”李家然拿着炸鸡，不满地嚷嚷开了，“凭什么到我这里就是这种称呼！不干！” “让技术部准备好水军，公关也就位，未闻旗下的几个有说话权的艺人都准备好，到时候转发微博站队，拉好感。还有，通知警方我们同意和解，可以放人了，确认好放人时间，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南城日报的记者，警局门口那边的戏，由你来导。” “好。” 江梓琳坐在一旁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自己的工作，江顾转头，轻轻对她摇了摇头，江梓琳冷哼一声，撇开脑袋。 她就知道，这种事情也分不到她的头上，只能观战了。 晚间九点，南城几乎每一个人的娱乐时间，好戏上场。 第五百五十四章 皇冠为你亮灯 最先爆出来的是一段南城日报的推送，点开就是直播。 记者接到苏楠消息之后纷纷往警局门口赶，因为这段时间苏楠的名头早就已经火遍了整个网络，但是作为这次事件的女主角苏楠却一直没有露面，就连记者多番打探也没有结果，内部早就议论纷纷。 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了苏楠的消息，怎么可能错过这出好戏？所以一时间，南城几乎所有的新媒体都集中在了同一个地方，直播同一个内容，有关于苏楠的热搜怎么也撤不下来。 江家。 叮。 江顾的手机响了。 江梓琳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江顾，江顾立刻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是宋黎发来的视频。 “这时候他怎么会发视频来？”江梓琳道。 “我们这几个月被皇冠压得憋屈，好不容易决定出手了，当然该爽的都得爽到。全方位，无死角地爽。”江顾得意洋洋地将视频点开。 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一栋建筑物，高耸入云。 “这是……”李家然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认出来了：“这不是皇冠的大楼嘛？” “请欣赏今晚的娱乐节目，皇冠为你亮灯。”江顾笑眯眯地道。 果然，视线里能看见的皇冠大楼里，正在一盏一盏地亮起灯来，几乎是成排亮的，规模庞大。 江梓琳一愣，随即明白了，笑出声。一旁的方念雨也是拍着大腿哈哈笑。 “今晚皇冠应该很难熬吧？可怜的是那些员工，生生被叫回去加班！”方念雨叫道。 江顾笑着笑着还不忘截屏，手里动作着，嘴里道：“这个视频将是我一周之内的快乐源泉——别愣着，看看网上的直播，苏楠这时候应该出来了。” “不行啊，直播很卡，进不去……估计是爆了。”李家然啧啧出声。 “我进去了。”席雨燃很久都没说话，突然出了一句。 众人顿时都凑到了他的手机前，盯着屏幕，咧嘴笑着。 苏楠已经出来了，在公司经纪人的保护下往前走 ，周身也只有一个经纪人，保镖也不在，周围如狼似虎的记者已经快要用问题将她吞噬了，视频里完全可以看出苏楠急得快哭出来，但也无济于事。 “请问苏小姐，你这次被关是因为什么？” “苏小姐是犯了什么事，为什么外界一点消息都没有？是皇冠背后操纵的吗？” “皇冠知道你的事吗？皇冠内部高层对你的事情怎么看？” “你说要起诉席雨燃先生是真是假？既然是真的，为什么是你被关了呢？” 问题接二连三地朝着苏楠砸去，苏楠有些懵然，只能将自己的耳朵捂住，快速想从人群中穿过，嘴里念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麻烦让让……” “她已经这样了你们看不见吗！”经纪人气愤地大叫，同时眼神不停地往人群外瞥着，似乎在找什么，“皇冠的事情之后会有解释，这只是一个误会，她要真做了什么 ，能这么快就被放出来吗？！麻烦大家理解，不要再逼她了！” 一束车灯突然照了过来。 “来了。”江顾指着屏幕上的车道：“江如言的车。” 亲自来接的？看来皇冠里已经调不出人了啊。 车上下来两个保镖，大力将人群拨开，迅速拎了苏楠离开，坐上了后面那辆车。 经纪人也跟上，门一关，两辆车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镜头立刻对着采访记者，晃动着。 “看来苏楠小姐是自己心里有鬼，刚才采访的问题一概都没有回答。希望今后的的皇冠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回答，不过……”记者一笑：“在我看来，不管事实是怎样，皇冠这一次做事确实太轻率了，在没有事实证据之前就轻易下结论，甚至还扬言要给席雨燃寄律师函。看来他们这律师函，含金量还有待考量啊。” “打钱！”李家然立刻指着这个记者的脸，激动道：“给她打钱！这话说得太好了！江顾你确定她不是你请的托？” “南城日报的记者，我也得请得动。”江顾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伸手剥了一个橘子往自己嘴里塞，一顿，又道：“不过……几年前我带着艺人出活动，他们倒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我靠！你太贼了！难怪这一次指定要让我把消息放给南城日报的人，我就说呢，他们虽然是老牌的媒体，但是流量比不上最近几个新出头的，你怎么会选他们……鸡贼，狐狸，诶梓琳你看看，看见没有？这人不可信啊！” 江梓琳笑着，伸手也拿出了一个橘子，剥开之后首先塞到江顾嘴里，表示鼓励。 李家然咬牙，“你们会遭报应的！” “下一出戏。”江顾挥了挥手，道。 “下一出是什么？”方念雨好奇地探头。 “诉冤情。”江顾扔了一片橘子，接住，十足十的狐狸样。 于是由未闻公司旗下的工作室发出声明，并且将压了一天的采访放出，热度瞬间飙到了十几万。 接受采访的席雨燃脸色苍白，语气平淡地叙述着那天发生的事情。 “请问那天事实真相是什么？”主持人道。 “我走到停车场之后有人上来拖拽我，用劲很大，是几个男人，后来拿布捂着我的嘴，我就没有意识了……”席雨燃对着镜头，十分平静地开始叙述。 灯光照着他的五官更加精致绝美，穿着白净的衬衫，衬衫领口处隐约可以看出有撕扯的痕迹，嘴唇有些苍白，没有化妆，显得更加让人心疼。 李家然在一旁啧啧出声：“你这用的是美男计啊？” 果然，方念雨往下一翻开屏幕，顿时乐了。 “老公啊！你怎么这么憔悴了！” “这些杀千刀的下手怎么这么重！我看皇冠那边一水的黑货，人家才刚出道就下这样的重手，不是想毁了他是想干嘛？” “居然还让苏楠这个丑八怪去做这种事，还好是没做成，唉呀妈呀……” 方念雨一边看一边笑道：“网友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说话怎么这么好笑哈哈哈……苏楠居然是丑八怪？那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好。”席雨燃突然道。 方念雨一滞，转头看了看席雨燃，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夸自己好，顿时有些语塞，脸上也泛起可疑的红晕。 “别，我求你们了……”李家然有些无力地抽了抽手指，低声道：“有江顾一对折磨我就够了，你们到底想干嘛……” 第五百五十五章 我想结婚了 席雨燃的采访视频基本上就奠定了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事实，接下来便是宋黎发出来的验伤报告，确认了席雨燃有被人用药物弄晕，这下网友炸开了锅，连带着收获了一堆颜粉，许多人都是看了席雨燃的视频之后被圈了粉，觉得心疼，自发声讨的。 放眼娱乐圈，现在和未闻有竞争关系的除了皇冠还有谁？其他几家小公司犯不着这样，因为就算干倒了席雨燃，皇冠那边还有一堆人等着呢，为什么偏偏挑了席雨燃来做手脚？所以这事情，是皇冠做的无疑了。 几篇分析贴一出，一时间所有舆论都倾向于站在未闻的这边。 皇冠的人彻夜未眠，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消除水军的言论，但此时已经不仅仅是水军了，还有一大堆头疼的事情等着他们去解释。 终于，凌晨的时候，苏楠发出了声明。 “对于近日以来因为我引起的小风波，我先给大家道个歉。我进警局接受盘问，是因为那天我下榻的地方正好是那个酒店，进门的时候就看见的席先生已经躺在床上，想要退出去的时候，方小姐就进来了，误会之后报了警，才有了这么一出。至于我的微博，我已经交由警方处置，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就再也没有登录过我的微博，经纪人和公司也不知情，账号被有心人盗取，才上演了这么一出闹剧。” 未闻公司。 李家然读出了这篇声明，随后冷笑一声道：“皇冠该不会弱智到想要用这种方法解决吧？甩锅甩得太顺手，当广大网友都是傻子么。” “他们现在除了用这个方法，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那怎么办，任由他们这么说？” “等着看皇冠的说法，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当然要想办法挽回形象。” “皇冠的说法已经出来了。”李家然将手机一飞，扔到了江顾的怀里。 江顾低头一看，笑了，“果然。” “怎么？”江梓琳坐在位子上转了个身。 “官博说是当天皇冠的上层都去参加一场慈善捐赠，这事情是不知情的官博小编搞出来的，小编看着自家艺人受欺负了，顺手转发，委托律师所拟了律师函，准备着手开始调查这件事，所以先发了个声明，不是恶意，希望未闻这边能谅解他们对艺人的照顾和关注，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是以关照艺人为本的宗旨在做公司——这回答，捧自己贬我们，真是下三滥。” “没人会信的。”江梓琳勾唇笑了笑，“而且经过这件事，皇冠的声誉已经受损，就算今天他们真的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大家对皇冠的印象也是大打折扣。他们这篇声明，最多只能挽回公司里那些艺人的心。” “这就够了。”江顾耸肩道：“不得不说，江如言在这一点上还是很聪明的。一个公司本来就是艺人为本，要是他们真推了艺人出去挡刀，谁还敢信任他们？有人，业内有口碑，那就有希望。” 江梓琳点了点头，“但是这次，我们还是赢得很彻底。” “对，估计很长一段时间，皇冠都不敢在我们身上动心思了。”李家然道。 江顾点头，敲了敲桌子，开口道：“现在可以通知一下，拍档，让《悍匪》提前上线。” 李家然一拍手，“对啊！现在上线，所有人都带着对席雨燃这张脸的痴迷，对他最近的遭遇打抱不平，加上这部作品的质量把关，口碑简直是看得见了……奸商，奸商。” 江顾笑眯眯道：“老婆，走，回家养胎去，我们可以休息一个月了。” 江梓琳起了身，手机突然响了。 她伸手一掏，看了眼屏幕。 是佳仪。 “今天可能养不了了。”江梓琳扬了扬手机上的消息，眉眼都带着笑。 林佳仪发来的消息：“出来喝咖啡，我需要一个下午的时间。” 半小时后。 江梓琳被江顾送到了咖啡店里，才发现林佳仪和蒋瑶已经坐在了里面。 她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没想到蒋瑶也会出来，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江顾最近也这么闲？一边跟皇冠斗着，一边还有心情接送老婆参加闺蜜聚会啊。”林佳仪似乎心情不错，一见面就开始揶揄。 江梓琳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今天刚闲下来，网上的事情都看了吗？” “看了。”蒋瑶也笑着，“真替你们开心，昨天我拿着手机刷新闻，一会儿就是一个变动的，一直到半夜都睡不着，想看看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江顾有备而来，当然不可能输。”林佳仪眯着眼睛道：“从苏楠出现开始，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苏楠出现？为什么？”蒋瑶问道。 “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她刚从警察局出来，门口就有记者等着？这年头记者没有这么灵光，更何况把她送进去的人是江顾，皇冠又不可能让记者去等着，所以给消息的人只有江顾。江顾那狐狸样，不捞点好处是不可能的。” 江梓琳想到江顾眯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指挥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嗯……狐狸，其实形容得还挺像。 “但是皇冠那边不也是一个人精吗？”蒋瑶道，随后想了想，补充一句：“我这几天听着高飞有提到皇冠的事情，他好像很崇拜皇冠的一个人，说他很厉害。” “江如言啊？”林佳仪翻了个白眼，“见过几次，眼神渗人，奇奇怪怪的。一个人要成功不光光是变成人精才行，江顾这种最可怕，他虽然精，但是不坏，虽然脑子灵光，但是不会轻易害人，有原则的人精才是最可怕的，明白吗？” 蒋瑶想了想，笑着摇头。 江梓琳默默看着，也在观察蒋瑶的表现，发现她这一次出来之后话多了点，看来最近的生活应该不错，但总体上还是少了许多笑容。 “对了。”蒋瑶突然伸手推了推江梓琳，“你猜佳仪想干什么。” 江梓琳转头盯着林佳仪看了两秒，林佳仪也大方地抬头让她看，眼神没有丝毫的退缩。 “不知道。” “这都猜不到？”林佳仪将咖啡一放，“我想结婚了。” 江梓琳一愣，又盯着林佳仪看了许久，似乎想确定这句话是玩笑还是真实的。 “是真的。” “和谁？”江梓琳大概知道答案，但还是多嘴问一句。 “你疯了？和左昊。”林佳仪笑了起来。 “是真的想过日子的那种？” 啪！ 林佳仪咬牙将咖啡杯重重一放，“你找茬呢？” “我只是非常不适应，怕是你们公司出台了什么政策，有结婚证的人可以多拿一倍奖金之类的……”江梓琳非常认真道。 林佳仪恨不得将这女人撕碎了，眼神转到江梓琳的肚子上，又只能作罢，“江梓琳，你怀孕要怀多久？” “干什么。”江梓琳警惕道。 “现在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的，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怀的这是哪吒吧？这么久了还不用出来？” 这回轮到江梓琳咬牙了，“我才七个多月，你让他怎么出来？” “是么，我以为已经七个世纪了。” 两人对视，都咬牙笑着。 江梓琳一转头，突然看见蒋瑶眼眶泛红的样子，微微一惊道：“怎么了？” 蒋瑶慌乱地伸手一抹自己的眼睛，摇头道：“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聊，我只是想到以前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日子……” 江梓琳和林佳仪对视一眼，眼神都闪烁片刻。 从前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通常是林佳仪打趣蒋瑶，蒋瑶被气得团团转，最终只能以咬牙瞪视收场。而江梓琳通常也是站在蒋瑶那边，帮着她一起话里话外地噎林佳仪……现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蒋瑶话少了，多数是她们两个在交流，三个人的局，两个人对话。 江梓琳沉默片刻，再次转头，眼神突然定在了蒋瑶的脖子上，一皱眉，“你这是什么……” 她伸手向去拉她的针织衫，被蒋瑶一躲，慌忙把高领往上扯了扯，遮住了那道青紫的痕迹。 江梓琳肯定自己没有看错，是一道十分明显的青紫。 第五百五十六章 特别的求婚 “没事。”蒋瑶低头，匆匆道，又往后缩了缩，企图将自己缩到阴影里，但江梓琳射过来的目光已经扫遍她的全身，逃无可逃。 “真没事？是伤吗？”江梓琳连续问了两句。 “不是……”蒋瑶突然低头，红了脸，一横心道：“是高飞，他晚上没轻没重的。” 这话一出，林佳仪差点没把自己嘴里的液体给吐出来，江梓琳也被震了震，瞬间转头看向林佳仪，两人都看见了对方脸上的震惊。 难不成……吻痕？ “高飞弄的？用……嘴？”林佳仪重复了一遍。 蒋瑶咬牙，脸色已经快要滴出血来了，没有接话，但态度就是默认。 林佳仪轻咳一声，对着江梓琳挑挑眉，示意她来说。 江梓琳转头，轻声道：“你老实告诉我们，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瑶瑶，你要知道他除非是想吸你的血，否则是不可能划拉出这么长一条的。你当你是冰棒呢。”林佳仪皱眉道。 蒋瑶被两人一言一语围攻，将头埋得更低了，手指也微微颤动起来，低声道：“我已经说了，你们怎么不信呢……他那天喝了酒所以下手重了点，你们别多想，真的。他要是欺负我了，我还能瞒着你们吗？” 江梓琳抿唇，心里虽然存有疑虑，但还是努力说服自己是多想了。就像蒋瑶说的，要是真有事，她也没有理由瞒着她们。 “好了，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聚聚，别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了。”蒋瑶再一次伸手将自己的领口拉高，眼神里一片黯然，挤出笑容道：“刚才佳仪跟我说，她想向左昊求婚。梓琳，你给她出出主意，我不太擅长给人惊喜呢……” 江梓琳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了，笑了起来，饶有兴趣道：“求婚？” “是啊，求婚。”林佳仪伸手抚摸着杯沿，轻声道：“你知道我自从和左昊在一起之后，几乎所有事情都是他在主动。他这人面冷心也冷，能对我付出这么多已经不错了，我觉得既然我已经决定以后要跟着他了，那就趁着这一次机会把我欠他的都还了。情债不好背啊……哎。” 江梓琳笑着点头道：“有道理。想怎么求呢？” “一定要特别。” “多特别？” “嗯……要求不高，像你和江顾差不多。” “我和他的媒人是瑶瑶。”江梓琳伸手指了指蒋瑶，“要不是她拉着我们去参加活动，也不会遇见江顾。” “那就比这个更浪漫点。” “做不到。”江梓琳没有任何余地道。 “哟！”林佳仪撸起袖子，“你今天是要跟我对着干是吧？” 江梓琳偷偷看了蒋瑶一眼，果然，蒋瑶被逗笑了。 她舒了口气，接着道：“谁跟你对着干，只不过心情好，多说两句。行吧，先商量求婚地点。” “酒吧。”林佳仪道。 “为什么？” “我在一个酒吧门口吻了左昊，孽缘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就在那个酒吧。” “然后呢？” “就是想不到然后，才找你出来的。”林佳仪道：“你觉得我是直接求呢，还是策划个什么节目？” 江梓琳想了想道：“我回去问问江顾，晚上群里商量。” “江顾江顾江顾，你现在什么都是江顾……没江顾你活不了了啊？” “这就是我担心的事情。林佳仪你知道吗，我最近已经开始想未来了，等我们老了，江顾要是在我前面先死，我一定活不下去。” 林佳仪“嘶”了一声，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咬牙道：“你真的变了。” “有什么关系，人都是会变的，我还庆幸在这种时候还能找到让我愿意改变的人。” 蒋瑶羡慕地盯着江梓琳的侧脸，半晌都没有接腔。 “你等着，等我求婚成功，以后虐不死你。”林佳仪伸手将自己的包包拎起，甩头就走，留下江梓琳和蒋瑶两人。 江梓琳也站了起来，伸伸懒腰看了时间道：“该回去了，等确定好时间之后，你有空我们就一起帮忙佳仪准备求婚的事情啊。” “好。”蒋瑶点头，也伸手去拿包，手臂一伸，针织衫就往后缩了缩。 这回江梓琳是真的看见了，一个伤痕，暗红色，看起来像是烫伤。 “瑶瑶。”江梓琳开口。 蒋瑶将包包拿在手里，下意识藏起了手，抬头道：“怎么了？” “高飞对你怎么样？” “高飞……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蒋瑶笑了。 “没什么，只是好奇。” “现在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也懒得管我，这样更舒服，我也不用每天和他对话，挺好的。” 江梓琳叹息一句，走上前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蒋瑶往后躲，但是仍旧敌不过江梓琳的力气，最终还是被她一拉，伤痕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也是他晚上弄的？”江梓琳语气重了点，眉心已经皱了起来。 现在已经入春，她都只需要穿一件薄薄的衬衫就够了，蒋瑶居然穿着针织，而且仔细一看，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穿的就是这一件，还带小高领，不得不让江梓琳怀疑她是为了遮住什么。 “你说这个啊……”蒋瑶故作轻松地耸肩道：“这是我自己烫伤的。你看看，是烫伤。”她将伤口递了过去，“我最近已经开始用烤箱做东西了，在烘焙室的时候很热，挽袖子去拿烤盘，结果被烤箱边沿烫伤……梓琳你怎么了，最近怎么总是多想？” 江梓琳这才松了手，笑了笑，没再追问，跟她一起走出了门。 挥别蒋瑶之后，江梓琳上了江顾的车，眉心仍旧愁云一片。 “怎么了？”江顾道。 江梓琳思索片刻，还是就将刚才看见的说出来了：“我看见瑶瑶手上和脖子都有伤。你说，高飞是不是真的有胆大到这样伤人？” “难说。南城像高飞这样的公子哥不少，他们的胆子本来就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这个城市里有很多阴暗的东西都是他们这群人制造出来的，如果说他敢打蒋瑶，我完全不意外。但是他的动机，我不理解。”江顾道。 江梓琳沉默了，“也就是说，没什么理由打她了？” “他最近和皇冠联系上了，还没有正式拍板合作，但之前高飞对未闻一直都是巴结，这几天有人在聚会上听见他诋毁未闻，帮皇冠说话。所以我之前查到的消息怕是真的，这种情况蒋瑶再待在他身边，是个很不明智的选择。” “我明白了。” “老婆你别担心，我让人留意一下，盯着高飞。” “好……还有件事，佳仪想和左昊求婚，问问你的意见。” “我建议让李家然当司仪。”江顾十分认真。 江梓琳笑出声来——未闻上上下下的工作目标出奇一致，坑李家然。也正是因为有这个老板的带领，这个目标才会制定得如此明确。 “估计李家然要伤心一阵了。” “为了让李家然多伤心一阵，我很愿意提供浪漫的办法。”江顾笑眯眯道。 第五百五十七章 你在，我安心点 半个月后。 林佳仪的求婚行动整整准备了半个月，才通知大家准备好，最终借口江梓琳八个月的庆祝会邀请大家去酒吧里参加。 一路上，江顾都冷着脸没有说话，一直到达酒吧之后他才皱着眉头道：“老婆，要不然我们回去偷偷过吧？” 江梓琳笑着：“为什么？” “我们八个月的庆祝会都没有好好过，被拉来当什么挡箭牌。再说了，谁相信八个月的庆祝会是在酒吧过的？” “江顾顾，只要是你做的事情，没有人会不相信。”方念雨道。 本来说这句话的应该是李家然才对，江梓琳诧异李家然在这种时候怎么不出声，转头一看， 李家然正一个人走在最后面，表情是真的黯然。 这么久过去了，他对林佳仪还有念想呢？ 江梓琳抿唇，特地后退两步，走到李家然跟前道：“难受啊？” 李家然故作轻松地耸肩道：“毕竟也是暗恋过一段时间的女神啊，这种时候让我怎么开心？没事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我难过的是你们成双成对的，我以后只能和宋黎一起过了。” 江梓琳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李家然的肩道：“放松，你会找到更好的。” “嘶……那你是觉得她配不上我了？”李家然揶揄道。 江梓琳一噎，瞪眼。好心安慰被李家然这么一闹腾，真想抽他。 “我现在就去打小报告！”李家然撒欢起来，作势往前面跑。 “去啊。”江顾出现在江梓琳的身侧，微笑着道：“去打小报告，你今晚要是有勇气和林佳仪说一句话，我跟你姓。” “你！”李家然咬牙，“江顾顾，你可别看不起人。” “我就看不起你。”江顾眯眼，“我跟你姓啊，这么大的诱惑，你还不去？” 李家然咬牙，突然转身，身子停在了半路上，又转了回来，憋出一句：“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江顾笑了起来，连带着一旁的方念雨也笑了起来。 众人进了里面，找了位置坐下之后，林佳仪才带着左昊从门口进来，两人牵着手，十分自然。 江梓琳紧紧盯着两人牵手的地方，就差要感叹出声了。印象里林佳仪虽然很容易陷入感情，但是讨厌牵手，在她看来牵手就是传递细菌的行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段感情可以为她的洁癖让步——左昊是个神人，居然做到了。 左昊进了酒吧之后，眉头轻轻动了动：“我记得这里以前没有这么安静。” 林佳仪扫了四周一眼，“哦，也许换风格了。” 以前当然没有这么安静，从前的舞池里都是跳舞的人，现在的舞台上已经搭建起一个驻唱台，歌手在调试吉他，周围有几桌客人，也都是喝酒聊天，全都文明地坐着——她伤心的时候是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的。 但是为了今天的求婚需要，这里只能安静。 “坐吧。”江顾让出了一点位置。 林佳仪坐在江梓琳的身侧，又将左昊拉在自己身侧，几人喝酒聊天。 左昊抬手，杯中的液体一晃，碰了一下江顾的杯子，“恭喜。” 依旧是简短的话，江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笑了一声。 “谢谢。”他也拿起杯子在空中一晃。能得到左昊的一声恭喜，着实不容易。 “小门牙呢？”江梓琳压低声音道。 “放在后台，保姆看着。”林佳仪小声回答：“那个小机灵鬼成天粘着我，到时候给她看出点什么就不好了。” 江梓琳点头。 驻唱歌手翻出曲谱，座位上的人开始点歌了，好听的嗓音开始在整个酒吧里流动，混着昏暗的灯光，清甜的酒意也在空中渐渐漫开。 唱到一半，歌突然停了。 “咳……”歌手在台上道：“今晚人多，有个特别活动，不知道大家感不感兴趣？” 林佳仪将眼神移动到了台上。 方念雨立刻挥手道：“感兴趣感兴趣！什么活动啊？” 李家然也道：“说说看！” “大家往后面看。”歌手指了指舞台的对面，“那里是灯光师的位置，看见那一束追光了吗？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方念雨看起来十分兴奋。 左昊的眼神重新垂了下来——他对这样的事情，从来不感兴趣。 “我们的鼓手开始敲鼓，追光打灯，鼓声停下来的时候灯光打到谁，谁就上来表演一个节目。怎么样朋友们，敢不敢玩？敢的举举手让我看看！” 方念雨第一个举起了手，随后捅了捅李家然道：“举手啊！你们干嘛呢？好不容有这么好玩儿的事情，都愣着干嘛？” 江梓琳一笑，举起了手，江顾自然是跟着江梓琳的，一时间这一桌只剩下林佳仪和左昊。 左昊抬眼，微微勾唇看着林佳仪，笃定她不会接受这样的游戏。 但是下一秒，林佳仪放下酒杯，举了手。 左昊瞬间挑眉。 “偶尔玩玩也不错。”林佳仪偏头。 左昊眼神一瞬间飘忽，定在她的眉眼之间，“如果待会儿灯光打到你，你准备表演什么？” “几百分之一的几率，很难到我。”林佳仪随口回答。 “几百分之一也是几率，我不做无准备的事情。”左昊道。 林佳仪笑了，早就知道左昊会有这样的回答，突然伸手将左昊的手一抓，举了起来。 “好，全票通过！”台上的歌手笑道：“难得大家都这么有兴致，那我们开始吧？” 左昊的眼神带着几分错愕，盯着林佳仪的脸，总觉得她今天有什么不不一样了。 鼓声开始了，由小渐大，现场的人顿时被调动情绪，窃窃私语，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试着跳出规矩，不是挺好的吗？”林佳仪这一句，算是回应了刚才的举动。 左昊失笑，也就由着她去了。 咚咚咚咚咚…… “有点像幼儿园的时候玩击鼓传花。”李家然小声对着方念雨道。 方念雨哈哈大笑：“对对对！我跟你说，有一次传到江顾了……” “方念雨，记住自己的身份。”江顾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转头。 “是！”方念雨立刻举手，伸手表示将自己的嘴巴给封住了，“老板放心！你的英姿会一辈子刻在我的脑海里！” 江梓琳感兴趣地探身，想问问江顾后来到底干了什么，最后一声鼓突然停了。 咚！ 灯光落在了林佳仪的身上。 左昊拿着酒杯的手顿住了。 林佳仪转头，四周看看，笑了起来：“看来我还挺幸运，几百分之一的概率都抽中了……”她的眼神落在左昊的身上，“陪陪我？” “怎么陪？”左昊道。 “上台坐着就行。”林佳仪环顾四周，“你在，我安心点。” 左昊放下酒杯，没有言语，准备上台。 第五百五十八章 你是种子 这个举动看得江梓琳眼底一热，轻轻舒了口气。其实她们有想过这时候如果左昊不上台该怎么办，江顾也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是当时佳仪只给了一个回答：“他不会。”她那么笃定她只要提出，左昊就会答应，即使这事情有可能闹上新闻，即使今晚的活动会被记者或者路人拍到……刚才左昊的举动确实也证实了，佳仪没有选错人。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台，林佳仪站上话筒前，轻轻试了音，歌手也搬来一张椅子，让左昊坐在一边。 台下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男人沉稳，女人干练，搭在一起就是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组合。 “那是左总吗？” “是啊，那不是宝拉公司的……前段时间还看见他上新闻呢！” 台下的声音开始渐渐大了，有人叫好，有人鼓掌，有人拿出了手机录影和直播。 林佳仪握着话筒，手指一闪。 “诶，那个是……”方念雨小声道。 江梓琳轻轻点头。 方念雨小声道：“我去，林佳仪是真的敢，胆子这么大，也不怕被发现啊？” “她一向不都是真的敢吗？” 李家然听着两人的话，也抬头看向了台上。 灯光照着林佳仪的脸，她没有丝毫怯场，整张脸上充斥着自信，甚至是攻击性。她确实是一个天生攻击性极强的女人，前半生她没有将自己的攻击性释放出来，被爱情打压到了尘埃里，后半生直到遇见左昊，才开始真正地发光发热。 李家然伸手拿酒，喝了一口。不是他放不下，是越接触，就越发现自己配不上。 他压不住林佳仪这样的女人，也只有左昊这样的男人，才能真正让她心甘情愿地臣服。 “大家好。”林佳仪道：“我没什么才艺，长到这么大，最擅长的事情是做报表，但是总不能现场给你们表演一个汇报工作的技能吧？所以……” 台下哄笑声将她的话给打断了。 左昊的眼神一闪，也有了笑意。 “所以，我决定唱一首歌。”林佳仪扬手，轻轻示意大家安静，接着道：“这是一首我喜欢了很久很久的歌，也是我唯一会唱的歌，唱的不好别见怪。”她转头，对旁边的歌手点头。 歌手立刻坐到了一旁的钢琴凳上，双手一举，轻轻落下第一个音。 清澈，空灵，是高音区。 左昊的眉色突然一动——刚才，他好像没有看见林佳仪和歌手有交流，歌手是怎么知道她要唱什么的？ 这个疑问不过闪过一瞬，就因为林佳仪突然开口而打断了他所有的想法。 “Some say love，it is a river， 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ed， Some say love，it is a razor， 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 这是他第一次听林佳仪唱歌，没有想到她能唱的这么好。 没有技巧，嗓音带着些许沙哑，并不是大众所认可的甜美风格，却在单一的钢琴声中闯出了自己的路，和背景旋律分割成两条平衡线，让人听得更加清楚，也让人不得不听。 和她一样，特别又抓人。 一首歌在她的嗓音里来来回回走着，林佳仪的手稳稳抓着话筒，副歌部分转了头，看向了左昊。 左昊仰头，被这个眼神触到，也听懂了她唱的词，抿了抿唇。 这算什么？ 他转头看向了台下，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个可能性，但立刻被打消了，复杂的眼神顿起，盯着林佳仪的脸看。 她笑着，嘴里一字一字吐出，发音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来得缠绵。 一曲结束，她还是看着左昊。 “这首歌的歌词写的是……”林佳仪缓缓开口：“有人说，爱是条河流，轻易就能淹没摇曳的芦苇，有人说爱是剃刀，能刺穿你的灵魂，直到你伤痕累累鲜血淋漓，还有人说，爱是无尽的欲望，抓你挠你也让你无法自拔。但是我说爱是花朵，它能盛开的所有原因只有一个——你是种子。”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同样是对着左昊的。 左昊坐在位置上，眼神里瞬间情绪翻涌，这样的灯光下，她的话无异于告白，缠绕在他脑海中，一遍一遍播放。 “爱是花朵，它能盛开的所有原因只有一个——你是种子。” 你是种子。 谁是种子？他是她的，还是她是他的？ 左昊眯起了眼睛，翻涌的情绪已经快要从胸腔破空而出了，但他想看看林佳仪还想说什么，于是用尽全力将自己按在椅子上，没有动作。 林佳仪转身将话筒重新放回了支架上，伸手去摸自己食指的位置，边动作边笑道：“仙子我也终于找到了我自己的种子。我很庆幸他在很多时刻都陪在我身边，我从前有多畏惧亲密关系，现在就有多向往——所以种子先生，如果我问你愿不愿意把余生的时间都分给我一半，你……” 她转身。 左昊站了起来，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眼神灼热地盯着她手上拿出来的戒指。 是她刚才戴着的……其实一进来他就发现了，但也只是以为她今天突发奇想戴了个装饰品，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戒指的功能。 “愿意吗？”林佳仪道。 她捏了捏戒指，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一丝紧张。 台下的江梓琳抿唇，眼眶红了。 她的方向只能看见林佳仪的背影， 但是丝毫不影响她感知林佳仪的情绪。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的紧张不用多说，只要一个小动作彼此就能知道。 左昊向前走了一步，突然低声笑了一下，握住了她捏着戒指的手，“准备多久了？” “认识你那一天开始就在准备了。”林佳仪也笑了，难得嘴甜。 左昊抽走戒指，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戴上。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然的掌声和尖叫声。 下一秒，左昊突然拉了她一把，往台下走去，掠过人群，表情是压抑的欣喜，走向门口。 “去哪儿？”林佳仪道。 “回家。”左昊抽出手机，打通了电话，“Linda，安排一下，明天早晨八点半，我要排上民政局第一号。” 林佳仪失笑，“不用这么着急吧？” “要。”左昊肯定道：“今晚你跟我一起住，我让人把你公寓剩下的东西都搬过来，公寓退了。” “……你还怕我反悔不成？”林佳仪笑得更厉害了。 “怕。”出乎意料的，左昊回答了一句，转身拿着戒指，眼底的欣喜已经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来，这是他情绪外露最疯狂的一次，“我怕你明天醒来觉得自己想要的是自由，我怕你今晚只是一时兴起，我怕很多东西。林佳仪，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定你的？” 林佳仪的笑容渐渐僵住了，她没想到左昊会跟自己说这些，左胸膛里莫名有些疼。 她早该注意到左昊的情绪，因为他不说，所以自己一直以为他没有。 “什么……时候？” “从你不管做什么，我都害怕的时候开始。”左昊淡淡开口，“所以我费尽心思要让你待在我身边，绑着你，不让你逃……我做到了。” 他勾唇，轻笑，自信而骄傲。 林佳仪耸肩，“虽然很想打击你，但是没办法……你真的做到了。”她垫脚，一勾左昊的领带，将他扯了过来，吻上。 另一边。 酒吧内已经归于安静，江梓琳走出门，打开手机看着三人的群聊消息——蒋瑶还是没有回复。 看来今晚是不来了。 她伸手拨出了电话，响了几声，转为嘟声。 此刻，高飞家。 厕所内，蒋瑶头发散乱，弯腰坐在浴缸的边沿，嘴角流着血，两边的脸颊都肿着，肋骨的地方疼得厉害，她只能保持蜷曲的姿势坐着才能稍稍缓解，胸口闷到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门外的高飞已经睡着了，空气中都是酒精味，只有客厅的玻璃碎片和满地散乱的杂物才能看出刚才发生过什么。 半晌，蒋瑶忍着疼，编辑了消息给江梓琳发了过去。 叮。 江梓琳手机响了，她立刻低头。 蒋瑶：“梓琳宝贝，我刚从烘焙课堂回来，今晚就没法过去啦！到时候你记得发视频给我哦！” 江梓琳捏着手机，叹息一句。 “来不了是么？”江顾道。 “是啊，说去了烘焙课堂。”江梓琳皱眉，“她最近总是躲着我们，找个时间我想和她好好聊聊。”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下套 几天后。 皇冠勉强处理好了上一次事件的后续，但是他们的名声已经是一落千丈，观众口碑下降，是每一个公司的噩梦，即使是南城第一大巨头娱乐公司也不意外。 江可欣一早到了办公室，闲得发慌，手机就响了。 “来楼上一趟。”江如言的声音。 她立刻笑着道：“好嘞！” 电梯打开，江可欣快步走出，进了江如言的房间。 “江先生，您点的外卖到了。”江可欣轻声道。 江如言坐在椅子上转身，“哦？在哪儿。” “这儿。”江可欣说着，坐到了江如言的身上，低声道：“还算可口吗？” “非常。”江如言勾唇。 江可欣被他的表情迷得七荤八素的，只想一直盯着这张脸看下去。 “说正事。”江如言道：“这几天你是不是都不太开心？” 江可欣一愣，点头，“是啊，我想不到怎么对付未闻，而且未闻那边可真是炒作高手啊，这回几个人在酒吧求婚，又出了一次风头，现在风头都快要盖过皇冠了。” “上次你妈是不是来找过你？”江如言道。 “我没有妈。”江可欣咬牙回道。 虽然是赌气，但还是看得出她的在意。 江如言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这两天不开心是因为她，这边查到了一个消息，想了想，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这个。”他将手机推了过去。 江可欣低头一看，画面上是两个人正在对谈——唐沁岚和江梓琳。 怎么又是她……江可欣看到江梓琳就来气，将手机一推道：“怎么了吗？他们两个是亲生母女，见见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天你妈找你都说了什么，但是她在找你之前，去见过江梓琳，而且在公司门口一直等到江梓琳出来。”江如言抿唇道：“所以我觉得很多事情你先别怪你母亲，她也许并不是有意的。” 江可欣皱眉，又将手机拿了回来，看了许久。 如果那天唐沁岚真的在见她之前见了江梓琳……那一定是江梓琳在背后煽风点火！ “江梓琳这个王八蛋……”江可欣咬牙道：“我就说呢！好端端的我妈怎么可能知道我干的事情！就是她！准没错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先别激动。”江如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那天你妈还说了什么？” “让我回家。”江可欣想了没想就脱口而出。 之所以能回答这么快，就是因为她已经想了很久这件事了，翻来覆去地想，诱惑力实在太大。 唐沁岚说她们还可以一起生活……这不就是她最想要的吗？但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个身份去要了，能做的事情就只有想了又想，渴望了又渴望。 “你要好好思考，那天她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决定，很有可能都不是她自己的想法。”江如言提点。 江可欣抿唇思考片刻，咬牙道：“江梓琳那个人最是伪善，明明坏事都做尽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肯定是她让我妈来叫我回家的，这样就少一个人对付未闻……哼！打的可真是好算盘！” “你慢慢想吧，我约了朋友吃饭，待会儿来接你回去。”江如言道。 “好。”江可欣乖巧点头，欲言又止，随后目送江如言离开。 要是换做以前，她一定大闹出口，想要和他一起吃饭。但是上一次的事情过后，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不敢在江如言面前任性了。现在不管是做什么她都要先考虑江如言的感受，虽然累，但是看着江如言对她一天比一天好，她也算是心甘情愿。 傍晚。 江可欣准时到了公司楼下，迎面就看见江如言和一个高挑的男人走了过来，男人眉清目秀，看着有点眼熟，走进了之后才看出来，是高飞，上一次她就见江如言和高飞吃过饭。 江如言走到跟前，对着高飞道：“这是我女朋友，江可欣。” 高飞看了江可欣一眼，眼神里立刻充满了深意，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下才道：“你好，我是高飞。” 江可欣也打量他一眼，伸手握了握，开口道：“你好。” 高飞点头：“那我就不打扰江哥了，下次再聊，合同的细节我会尽快敲定的。” “好。”江如言点头。 两人目送高飞离开之后，江可欣才好奇道：“你和他吃了这么多次饭，合同还没有敲定？” “是。”江如言道，伸手打开了车门，“上车吧。” 两人先后上了车。 江可欣心里还在想着高飞的事情，接连问道：“我在剧组好几次偷听到江梓琳对他们两个的事情很不满，而且很讨厌高飞，估计高飞对蒋瑶不好。” “嗯，所以我才要多敲定几次细节。”江如言转头，轻笑。 江可欣立刻明白了。 只有皇冠这边拖着，高飞心急想要表现，才能有更多制造矛盾的机会。他身边就摆着一个蒋瑶，能不表现吗？这样一来…… 江可欣眼睛突然一亮：“如言，我又想到一个点子。” “哦？”江如言转头。 蒋瑶有些激动地伸手拽了拽他的手道：“高飞身边不是有个蒋瑶吗？我跟你说，江梓琳这个人最在乎的东西恐怕就只有两个了，一个是江顾，还有就是她那两个朋友，跟命根子似的捂得死死的，要是蒋瑶出了什么事，估计江梓琳要分心很久。你说如果江梓琳分了心，江顾还能集中精力对付皇冠吗？” 江如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有道理。” “所以啊……反正就交给我吧！下次你和高飞吃饭带上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江如言笑着道：“那就辛苦你了。” “对了！”江可欣脑子里又闪过个人：“当时蒋瑶和周铮的事情闹得很大，我也听说了，高飞本来就是介入感情的一方，应该会很介意周铮的存在吧？” “嗯，很介意。” “不过他不喜欢蒋瑶，也会介意吗？” “当然。”江如言看着前方，“不用喜欢不喜欢，男人的世界里没有这么复杂的东西。只要他把蒋瑶看成自己的所有物，就不可能不介意周铮。” “男人的世界……”江可欣抿唇，小心翼翼道：“那你的也是吗？” “嗯？” “我说，你的世界也是这样的吗？”江可欣鼓起勇气，带着调笑的口吻，问出了自己心底的问题。 江如言心里一动，看了江可欣一眼，随后道：“我当然和他们不一样。” 江可欣笑了，又开始琢磨周铮的事情。 半晌，江如言在一旁道：“如果你想要周铮的资料，我可以整理。” “真的？” “真的，晚上给你。”江如言道：“而且不用等到下次饭局，明天就有一场酒会，高飞会参加，你跟着我去。” “好!” 第五百六十章 人人都把他当傻子 第二天晚上。 江可欣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高飞、周铮和蒋瑶三个人之间的关系都摸清了，而且也了解了每个人的性格，以及三人的现况。 打扮好出门的时候，江可欣已经是信心满满，所以一进入酒会就开始寻找高飞的身影，迅速锁定目标，移动过去，路上拿了一个红酒杯。 “高先生。”江可欣道。 高飞正在和朋友谈笑，听见叫声回了头，表情立刻亮了亮，“是江小姐啊。”他走了过里啊，转头和毛雍介绍：“这位是江哥的女朋友。” 毛雍点了点头，笑着和她碰了杯。 三人走到卡座上坐了下来。 “我正在想昨天没有时间多聊聊，今天就碰上了。”江可欣笑着道：“我也算认识高先生的妻子，你应该知道我姐姐是谁吧？” 高飞目光变换一瞬，点头：“当然知道。” 现在未闻里的那些高层，哪一个不是炒的热火翻天的？前几天那个*还跟他提出来想去看林佳仪的求婚现场，真是长本事了。 高飞心里轻嗤一声，面上仍旧维持着笑容。 “我也不怕你笑，我跟江梓琳不合已经很久了，外界也有传闻。”江可欣道：“蒋瑶我也见过几次，高先生不是马上就要和皇冠有合作了吗？”她眯眼道。 高飞心里一紧——他就知道如果和皇冠合作，蒋瑶势必会成为自己的麻烦。 “是的是的。不过这和那女人没什么关系，如果皇冠真的介意，我找时间办个离婚手续就行。”高飞道。 “不，倒不是介意。”江可欣笑了：“皇冠这一点还是很人性化的，你们自己的夫妻关系就自己处理。只是最近有传闻，所以我有点八卦，高先生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他们都说你老婆在外面有男人，是真是假？”江可欣问得十分直白，没有任何缓冲。 毛雍张了张嘴，被吓了一跳，赶紧转头喝了一口香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姑奶奶啊……哪壶不开提哪壶！高飞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一想到蒋瑶就心烦气躁的，也不肯离婚，就拖着，时不时还让他去查周铮的消息，要不是跟皇冠签约太忙了，还说不定高飞会做出什么事来。 高飞脸色一滞，勉强维持着笑容道：“捕风捉影的事情。” “那人是叫周铮吧？”江可欣凑近了些，低声道：“我见过。” 高飞没有说话，脸色再次沉了沉。 “你还是小心着点。我之前查过我姐，跟着她的时候也有看见蒋瑶，就那黏糊劲，结婚之后肯定断不掉。”江可欣说着又直起了身子，轻咳一句，“该管好的时候还是要管好，现在外面传闻多，别惹一身腥。我也好心提醒哦，你马上要和皇冠合作，知名度提升，大家不免要把眼神放你身上的，自己干净没有用，到了我们这个地步，身边所有人都干净，才是真的干净。” 高飞面色阴沉着，半晌吐出一句：“我明白，谢谢提点。” 江可欣点点头，拿着酒杯离开，正好撞见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江如言。 “去哪儿了？”江如言道。 “演了出好戏。”江可欣笑着，伸手轻轻指了指高飞的方向，“估计高飞今晚回去得好好训蒋瑶了，他们两个肯定要起夫妻矛盾。不过不急在这一时，过几天再加把火，江梓琳这个操心命，肯定要去管管他们家事的。” 江如言笑着将她一搂，“真不知道这么能干的小姑娘以后要进谁家的门。” 江可欣心里一甜，娇嗔地打了他一下。 酒局还没有结束，高飞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毛雍一个人坐在卡座上。 “高飞呢？”江可欣经过的时候问了一句。 “家里有事情，先回去了。”毛雍道。 江可欣回头给了江如言一个眼神，两人对视而笑。 不同的是江可欣是得意洋洋，江如言的眼底则弥漫着汹涌的光亮。 此刻。 高飞坐在副驾驶座上，催促着代驾：“开快点。” 代驾苦着脸道：“高先生，已经超速了……” “老子他妈让你开快点！你听不懂人话吗？！”高飞道。 代驾脚一抖，踩了油门。 高飞嘴里还在骂着：“是我给你钱还是交警给你钱，你们这些人，太怕死……” 代驾不敢说话，只求快点到达终点。 二十分钟的路生生被缩短了一半，十几分钟之后，高飞就抓着钥匙，从车上颤颤巍巍下来了，扔给代驾一叠钱。 “高先生，这多了……” “砰！”高飞转手就踢了一脚地上的易拉罐，罐子飞向了代驾。 “你再废话一句试试看！”高飞道。 “是！谢谢高先生！”代驾揣着钱，一路小跑着走了。 高飞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房间，踹开门，靠在门边休息了一下，眼前的东西开始模糊了，但是脑子里的想法仍旧十分清晰。 江可欣在酒会上讲的话始终萦绕在他的脑子里，他手一握，脑子里渐渐出现了两个名字。 蒋瑶，周铮。 现在还有关于他们两个的传闻，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断！而且人人都把他当傻子！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 “蒋瑶！”高飞叫了一句。 蒋瑶从被窝里惊醒，猛地坐了起来，恐惧的眼神看向窗外，瞬间睡意全无。 完了……她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办？ 蒋瑶慌乱之下跳下床，先将书房的门关上了，反锁之后又拿了凳子抵住——这几天她都睡在书房。高飞对她的打骂已经开始变本加厉，只要他一参加酒会，喝了酒回来，她往往都是半夜被拖下床，直到声嘶力竭才躺在地上任人踩踏。 所以她搬出来了。搬出来的时候高飞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喝酒，又变一个人。 “出来！”高飞吼了一声。 蒋瑶不敢动作，死死咬唇不说话，嘴唇已经开始渗血。 她在发抖。 “我叫你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你知道后果。”高飞的声音突然冷了点。 蒋瑶瞬间有些犹豫了。 她知道自己要是不出去，后果确实会更加严重，但要是出去了……她一颤，立刻伸手去拿手机，也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给别人求助。 现在夜深了，佳仪刚求婚，正在恩爱期，梓琳的肚子也有八个月了，深更半夜把他们吵醒，就为了自己破事…… 蒋瑶想着，又将手机放回去了。 “我数三下。”高飞道。 “三！”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蒋瑶一跳。 蒋瑶站在床边发抖，眼泪瞬间冲出眼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急得在地上跳脚，脚上还残留着上一次的伤疤。 怎么办怎么办……完了……这次真的要死了…… “二！” 蒋瑶伸手狠狠掐自己，想伸手去开门，又缩了回来。 “一！长本事了是吧？”高飞抬脚要踹门。 咔。门开了。 蒋瑶垂着脑袋，瑟瑟发抖地站在里面，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高飞盯着她看了两秒，保持着踹的动作，只是突然了移动了方向，把对着门的脚移动到了她的身前，狠狠一踹！ “啊……”蒋瑶痛得飙出眼泪，狠狠撞上了床沿。 高飞摇晃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随后走了过来，掠过地上的蒋瑶，走到床边拿过她的手机，一屁股坐上了床。 “你干什么……”蒋瑶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想要去拿自己的手机。 “滚开！”高飞反手一巴掌。 蒋瑶再次被煽到了远处，眼前都在冒着星星，眼睛也黑了几秒。 “你到底干什么？”她虚弱地抬头，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残破 “你和周铮是不是还在联系？”高飞眯眼，翻出她的通讯软件，一个一个查看。 “什么周铮……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蒋瑶实在疲倦，靠在床边闭了闭眼。 高飞的手指飞速翻动着，没有发现什么迹象，皱了皱眉，转手又打开了另一个软件，“行啊，藏的挺深啊。” 蒋瑶无力道：“我没有和他联系……你要是醉了就回你的房间，别在这里撒酒疯。”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句试试？”高飞转头，腥红的眼睛盯着她看。 蒋瑶闭了嘴，手指在地上绞着，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痉挛起来。 她的脑子里再次冒出了有关于死亡的念头，又被自己狠狠掐断。 不行，她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 高飞手指一顿，突然翻到了什么。 蒋瑶余光看见了，瞳孔也跟着他的动作缩了缩，难道…… “妈的……”高飞骂了一句，站起身来，“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他一把揪起蒋瑶的头发，强迫性地将她的头往后扯，另一只手生生将手机怼到她的眼前，几乎戳到她的眼球了，手机底下的一个毛绒摆件就拍打着她的下巴，冰凉而生疼。 蒋瑶尖叫着捂着自己的脑袋，模模糊糊之间看清了高飞递过来的页面。 是截图的相册。 心里瞬间一凉，她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周铮每天都发一条关于自己生活状态的朋友圈，她也每天截图，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她以为在截图相册里面的话，高飞是不可能看见的，而且高飞虽然打骂她，却也从来没有提到过周铮的事情，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查她手机…… “这是……”蒋瑶想解释，但是下一秒，撕裂的疼痛再次发生。 “啊！”她尖叫起来，什么都做不到了，只会尖叫。 高飞一脚一脚踹着她，甩手摔了手机。 嚓！ 碎裂的声响。 “真的长本事了！周铮哪里好，值得你这么牵挂？你们还真是情深呢，我猜你每一个晚上都在痛恨我拆散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吧？真好，真好！” 高飞四处看了一眼，看着旁边的烘焙工具就觉得十分扎人，一把拿起全都丢了出去。 “每天在我面前装纯，暗地里和其他男人指不定怎么样呢！蒋瑶你真当我是傻子？” “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吗？我好不容易攀上了皇冠，就因为你！因为你！”他再次踹了两下，歇斯底里地吼着。 “我被别人当成笑话！说我不干不净！” 他下脚很重，一下又一下。他只知道所有的情绪都堆积到了一定的地步，他可以容忍这个女人不服从自己，可以容忍这个女人轻蔑的眼神，但是她心里还住着另一个男人……他想踹掉，把这个男人彻底踹出他的世界！周铮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他跟前提？但是因为蒋瑶，他觉得自己连那个男人都不如了…… 好，特别好……那就踹死她，她死了就干净了，他就彻底干净了。 高飞头脑发热，也不知道自己发泄了多久，地上的人从一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到后来有一声每一声的呜咽，到最后连呜咽也发不出来了，只能一下一下地抽搐，只有在高飞的脚印上她的身子时，她才会象征性地动一动。 高飞喘息着停了下来，醉后的身子一软，随意找了床坐了下来，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他的喘息声。 半晌，他冷冷看了地上一眼，皱着眉头道：“你还死在这里干什么？嫌自己不够碍眼？” 地上的人没有应答，躺着，连抽搐和痉挛也没有了。 高飞再次皱了皱眉头，伸脚抵着蒋瑶的脸，“你最好别给我装，你知道我不吃这套。” 蒋瑶依旧没有动静。 地上突然出现一道蜿蜒的血迹，从蒋瑶的身下开始流动，慢慢延展，往门边走去。 高飞立刻站了起来，盯着那摊渐渐晕开的血迹，张了张嘴。 “蒋瑶？”他嘴巴发干，酒意也在瞬间被吓醒了。 没有人应答。 高飞手一颤，蹲了下来，将她的身体一翻，立刻看见了这些血迹是从她下体流出来的。 “蒋瑶你说话！”高飞慌了。 蒋瑶一动不动地躺着，一整个手臂都是青紫的，脸已经肿得不像人样，残破得像被修补了多次的布娃娃。 没有生机。 高飞立刻抱起蒋瑶，手指开始颤抖。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他咬牙往门口冲去。 医院。 送进医院抢救的过程十分混乱，高飞自己解释不清，医生由于不信任高飞，要求拨打患者其他亲属的电话，高飞脑子一片空白之下，只能将江梓琳的电话给了医生。 一个小时之后。 护士从门内一个一个出来，最后出来的是主治医师，解了口罩之后沉重地看了高飞一眼。 走廊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老婆你慢点！”江顾的声音。 话音一落，就见打头的是林佳仪，随后跟着大肚子的江梓琳，两人面色凝重地朝着这边飞奔过来，都穿着睡衣，江顾着急地扶着江梓琳，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这边，最后面跟着的是左昊。 江梓琳看了高飞一眼，面色阴沉，转头问医生道：“医生你好，我是你刚才打过电话的患者朋友，她妈妈今天不能赶过来，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们说。” 医生在看向江梓琳的时候，神情终于放松了一点，转头又看了看高飞，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样了？” 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 脸色苍白的毛雍赶到之后，看见这样的场景，眉头也皱了起来，站在了高飞的身边，碰了碰高飞的手。 高飞没有反应，依旧盯着医生，生怕听见蒋瑶死了的消息。 “人活着吗？你说话啊！”高飞急了。 “人是救过来了。”医生皱眉，似乎是对高飞非常不满，又只能开口道：“小伙子你急什么？作为患者丈夫，把人打到流产了才送来医院，还有脸冲我们大声？” 流产？！ 重磅*一出，高飞晃了晃，毛雍也震惊地张大了嘴。 “你说什么？”江梓琳上前一步，嘴也白了，“她怀孕了？多久了？” “两个月了。”医生摇头，叹息一句，“我们刚才做了手术，孩子已经拿掉，身上的伤可以治好，心里的呢？夫妻之间矛盾好好说不可以吗？”他说着，再次叹息。 江梓琳蓦地将目光转向高飞。 高飞被她的眼神一刺，脑子里还处于空白状态，“流产”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太诡异，也太沉重。 “你做什么了？”江梓琳的语气有点颤抖，走向高飞。 江顾立刻将她拉住，但也不舍得用力，所以江梓琳轻轻松松就挣开了，继续走到了高飞跟前，提高了嗓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道：“我问你做什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才会流产？！” 江梓琳的怒意已经开始渐渐燃烧。 “我……”高飞开口，毛雍也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两人面前。 林佳仪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高飞，眼神冷了下来。 “先别激动别激动。”毛雍打着圆场道：“他今天喝了点酒，意识不清醒……” “我问你了吗？”江梓琳转头，“他多少钱雇你替他说话？我花两倍雇你闭嘴。” 江梓琳一旦发火，语气就毒到能瞬间将人噎住。 毛雍瞬间说不出话来，只能费力地挡着江梓琳。 对峙中，林佳仪打破沉默：“人呢？先让我们看看人。” “人还没有醒。”医生转头和护士道：“把人推出来，开个病房。” “好。” 里面响动起来，不一会儿病床就被推出来了，走道的光亮照在蒋瑶残破的皮肤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瞬间扎到了所有人的眼睛，就连左昊也变了变脸色。 她全身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袖子被剪开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睛里，新伤旧伤，只有脸部还算完好，但也肿胀着。 江梓琳鼻子一酸，怒火到了顶峰。 “梓琳，拦住。”林佳仪在身后平静道。 江梓琳一转头，看见了林佳仪同样红了的眼眶，二话不说转了身，挡在毛雍的面前。 “你们干什么……你们……” 第五百六十二章 狂怒 林佳仪翻出手包带着铆钉的那一面，冲上前去，一个字都没有再多说，猛地将包包往高飞的手上砸去。 高飞喝了酒，脚步虚浮，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林佳仪！”毛雍情急之下叫了一句，刚想转身，江梓琳挺着大肚子站在他面前，一手拉着江顾，盯着毛雍道：“你这时候阻止，是人吗？” “啊！”高飞叫着。 林佳仪连续暴打了几十下，咬着牙，一言不发，整个人都处于狂怒的状态。 “你打够了没有！”高飞吼了一句。 左昊突然上前，扭手两下就将高飞重新制住了，压到墙上， 特意将他有脸的那一面转向林佳仪。 谁都没有说话，包括走廊里观战的护士和医生。 “啊！你们敢再动！我去告你们！” “去啊！高飞，我巴不得你告我去！”林佳仪终于开了口：“知道被打什么滋味了吗？你是畜生还是人？你他妈把人打成这样？我这才轻轻碰了你几下？！她那是流产！流产你知道吗！流产你知道吗！一条人命啊狗东西！” 林佳仪最后几句是嘶吼出来的。 江梓琳再也受不了了，捂着脸转头，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流产……佳仪经历了一次，现在轮到了瑶瑶。 林佳仪转头，泪流满面，深深抽了一口气，最后抡起包包在高飞脸上狠狠刮了一下。 “啊！”高飞叫了起来，猛地扭动，但是左昊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反手又狠狠将他按进了墙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掐着他的脖子在墙上擦了一下。 高飞再次惨叫一声。 “那个……病人醒了。”小护士跑过来轻声道。 江梓琳转头，伸手拉了拉林佳仪的袖子道：“先去看看她。” 林佳仪垂着头，站在原地缓了很久，转头狠狠地用眼神剜着高飞，指着他道：“你立刻滚，多一秒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立刻。” 左昊放手。 毛雍立刻冲上前撑住了高飞，带着他迅速离开，不敢再停留。 江梓琳和林佳仪收拾好情绪，才转身走进了病房，留下了江顾和左昊站在门外对视着。 病房开了。 蒋瑶躺在床上，眼神无光，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压抑的气氛。 她转头看见两人来了，努力了很久才笑了一下，开口道：“来了啊。” “你是傻子吗？都到这种程度了骗我们？”林佳仪看着她，怒火也上来了。 “你别怪她。”江梓琳将林佳仪一拉，轻声道：“她刚醒，让她缓缓。” 林佳仪听见这一句才闭了嘴。 蒋瑶动了动手指，低声道：“我刚才听护士说，我流产了是吗？” 江梓琳抿唇，“嗯。” 半晌，蒋瑶轻声笑了一下，“真好。” 江梓琳眉头一动，和林佳仪对视了一眼。 “我是说真的……”蒋瑶轻松地抬眼，“我不想和他有孩子，这个孩子没了，真好。” 江梓琳鼻尖一酸，走上前去将蒋瑶抱住，低声道：“你怎么这么傻……” “我不傻。”蒋瑶低低开口：“我已经知道自己处理问题，不能麻烦你们了。” “你也得分事情啊，这怎么叫麻烦？” 蒋瑶咬了咬唇，想哭，但是眼泪好像已经流干了，只剩下酸涩感还滞留在眼眶里。 “他为什么打你？”林佳仪道。 蒋瑶颤了颤，想到有关于今晚的回忆，全身都是冰凉。 “之前是各种理由，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发泄，喝了酒之后就更是了……”她再次一颤，随后忍着恐惧道：“今天是为了周铮。” “周铮？” “嗯，去了个酒会，回来就发疯了，说外面的人骂他，说我和周铮藕断丝连，再然后……”蒋瑶尽量将整件事讲得轻松一点，但从她发抖的反应来看，江梓琳完全猜得出事情的经过是什么。 三人沉默了半晌。 “你和周铮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呢？”江梓琳轻轻开口。 “我和他啊？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 如果这是这样就好了。 江梓琳轻轻叹息一句——这几个月来周铮一直都有断断续续地联系她，每一次联系也都是无一例外地打听蒋瑶的消息。看蒋瑶这副样子，也是没有完全忘掉周铮的，这两人现在分隔两地，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以后的路还会不会更加艰难。 “你们先回去吧。”蒋瑶开口道：“我好累啊，我想睡一觉。” 江梓琳和林佳仪对视一眼，站了起来，“那你休息，我们明天来看你。” 走到门口，江梓琳有些不放心地再次回头道：“你放心吧，江顾会让人过来看着这个病房，你住院期间都有保镖，十个高飞也伤不了你。” “好。”蒋瑶说着，眼泪啪嗒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两人出去了，她才重新抬了头，望向无边无际的夜色里。刚才她没有说，其实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高飞嘶吼的语气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耳边，还有周铮的眼神，张世梅尖锐的话语……她也不是真正困了，事实上，她失眠已经一个月了。 睡不着，不管做什么都睡不着，闭眼就是前方地狱一般的归途，让她怎么相信未来会更好？不会了，她知道梓琳的未来会很好，梓琳有江顾，有宝宝。她知道佳仪的未来也会很好，她有小门牙，有左昊。她也知道自己的未来，不会好了。 永远都不会了。 她曾经有过爱情，但现在已经残破不堪。她曾经有过父母，有过家庭，现在只剩下一个吸血鬼，在试图往她身上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她什么都知道…… 蒋瑶躺在床上，除了刚才那一滴眼泪之外，再也没有流下任何液体。脸上的肿胀和淤青掩盖了她眼底的青黑，有那么一瞬间她还在庆幸自己有这样的伤，省了许多麻烦，再也不用去和别人解释自己为什么失眠。 第二天。 江梓琳和林佳仪同时请了假，一大早就赶到了蒋瑶的病房，推门时蒋瑶已经醒了，听见开门声还是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别怕，是我们。”江梓琳敏锐地观察到了她的反应，立刻出声安慰。 蒋瑶这才放松下来，点了点头。 “今天觉得怎么样？”江梓琳走上前去，开口道。 “很好啊。”蒋瑶笑着道：“昨天终于睡了个好觉。” 江梓琳瞟了一眼她眼底的青黑，没有戳穿她的谎话，继续道：“那很好，这几天你放心在医院里养伤，一切都等你伤好了之后再说。” 蒋瑶点点头，避开了江梓琳的目光，显然失去了继续交谈的欲望。 江梓琳手机响了。 她低头一看，对林佳仪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出去接，林佳仪也点了点头。 “我给你点个外卖。”林佳仪道。 “好。”蒋瑶神色如常，突然下了床，走向阳台，看着外面。 “喂？”门外的江梓琳打开手机。 对方有很久的沉默，随后才道：“是我，周铮。” “我知道。”江梓琳抿唇。 她也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周铮，他和瑶瑶对彼此还有感情，等高飞利用完蒋瑶，是不是还有机会在一起？但是现在贸然告诉周铮这件事，她实在无法预料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万一他直接放弃了那边的学业冲回来呢？以周铮的性格，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另一边。 蒋瑶趁着林佳仪不注意，挪动到了门边，开门走了出去——刚才梓琳拿起手机的时候她隐约看见屏幕上的名字了，虽然没有看清，但是第一个字应该是“周”。梓琳身边姓周的人不多，她担心……会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脚步靠近，江梓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变瘦。只是……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什么事？”周铮瞬间紧张起来：“是不是瑶瑶出事情了？” 江梓琳沉吟片刻，手突然被人握上了。 她一转头，看见了蒋瑶的脸，愣了愣。 蒋瑶轻轻摇头，眼神十分坚定。 刚才她在听筒里听见周铮的声音了，这下可以确定，江梓琳是真的在和周铮打电话。 江梓琳挑眉询问，蒋瑶再一次坚定地摇头。 “怎么了梓琳？事情很严重吗？” “嗯……不是，其实没什么大事，就只是摔了一跤，擦破点皮，现在正在上药呢。”江梓琳道。 周铮沉默了一下，声音顿时带了点颤动：“怎么那么不小心……有伤到骨头吗？真的只是擦破点皮啊？最好是好好检查一下，我担心留下什么后遗症……” “你放心，真的只是擦破点皮。”江梓琳心里有些感慨，开口回答，也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说。 只是擦破点皮周铮都紧张成这样，真要是告诉他蒋瑶流产的事情，估计得发疯地赶回来。 第五百六十三章 心里还有他 “那没什么事就这样了？”江梓琳道。 “好……诶，等等。”周铮开口。 蒋瑶屏息听着。她这里可以听见一些周铮的话语，零零碎碎 ，大概可以拼凑成一整句话。 “怎么了？”江梓琳观察着蒋瑶的神色，更加确定她根本没有忘记周铮，否则又怎么会有此刻一览无余的想念和震动？ 蒋瑶站在原地，拼命克制自己想要去拿电话对讲的冲动。她一遍一遍提醒自己的身份，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已经不在乎周铮，一点也不想听听她的声音，一点也不想和他对话。 那边的江梓琳叹息一句，开了免提。 周铮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你能不能……给我发一张她的照片？不用多好看的，就偷偷拍一下就好，我只是想看看她……她最近不发朋友圈了，我不知道去哪里看她的消息，不好意思啊，只能来麻烦你了。” 蒋瑶瞬间伸手捂着自己的脸，难过的情绪铺天盖地朝她涌了过去，瞬间将她全身都包裹起来。 她颤抖，随后转过身去。 “好，我给你发。” “谢谢！”周铮感激道。 江梓琳挂了电话，沉默了半晌，伸手抱了抱蒋瑶。 “小心肚子。”蒋瑶声音沙哑地提醒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挪开自己身子，不敢碰江梓琳，脸上尽是泪痕。 江梓琳轻声道：“心里还有他，对吗？” 蒋瑶委屈地没有说话，良久才轻声道：“有又能怎么样呢？” 江梓琳嘴唇一动，没有说话。 是啊，现在这个阶段只要高飞咬死了不放手，他们就注定有一场很长的战争要打。从前还有可能打压高飞逼他离婚，但现在要打压高飞，恐怕要先把他身后的皇冠搞垮——那本身就是一场很长的战争了。 但是蒋瑶拖不起。江梓琳非常明白蒋瑶现在脆弱的神经一触就会碎掉，她不能再让她重新进入那个家庭，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 “只要你们心里有对方，就一定有办法。”江梓琳道：“我们帮你。” 蒋瑶摇了摇头，“你们帮我的够多了……”她伸出手将自己的头发别在耳后，轻轻道：“我一个人的事情搅得所有人的生活都不得安宁，本来就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好好处理，如果我当初不要摇摆不定，就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胆小鬼，我就算和高飞同归于尽，也不该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江梓琳目光闪烁了一下，“怎么会是你的错？你别多想，每一个人这一生都有坎，你想想佳仪，想想我，哪一个不是在关键时候靠着彼此支撑过来的？如果没有你们，我撑不过在江家受欺负的那几年，现在到你了，瑶瑶，你要用尽你所有的勇气去迈过这个坎，知道吗？” 蒋瑶抿了抿唇，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可是好难啊……梓琳，好难啊。我怕我……已经没有勇气去迈了。” 江梓琳看着她的状态，心里刀绞一般，伸手将她的肩膀扳正了，一字一句道：“你有我们，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以后还会有周铮。一定会有的，我和你保证。” 蒋瑶颤抖了一下，眼神落在地面上，面如死灰。 这是一张真正失去了所有情绪的脸，江梓琳看着觉得扎心。 “梓琳，我求你一件事情。”她轻声道。 “嗯。” “周铮在国外很好，他还是一个完整的人，他在努力求学，最近要参加一个比赛。”蒋瑶伸手将眼泪一抹，眼神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后开口道：“你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情，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不想让他把心思放在我这里，他有自己的人生。” 江梓琳抿唇道：“好。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蒋瑶抬头，目光有些涣散。 “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怕麻烦我们。也算我求你了，求你麻烦麻烦我吧，自从我怀孕之后，太闲了。” 这一句让蒋瑶终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像是笑容的表情，点头道：“好。” “还有，搜集高飞出轨证据的事情交给我和佳仪，你负责在医院里待着调整心情。” 蒋瑶还没有说话，走道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蹬蹬蹬地朝着这边赶。 “瑶瑶！”张世梅的嗓音响彻整个走廊，冲了过来：“你怎么了？！天呐这怎么回事？这……”她看见蒋瑶满身的伤痕，张了张嘴，定在原地。 蒋瑶此刻完全不想和张世梅有什么交谈，但还是憋不住问了一句：“你昨天去哪儿了？” 张世梅拎着自己的名牌包走上前来，“我昨天回了老家，大半夜的根本没有车子上来，早晨就坐最早的一班大巴车来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瑶瑶，你先进去吧。”江梓琳道：“我和她说。” 蒋瑶疲惫地点点头，她不想应付所有人，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于是转身离开。 “到底怎么回事！”张世梅着急道。 “猜不出来吗？”江梓琳的语气没有太客气，上来就是质问。 张世梅张了张嘴，噎住了。她承认自己没有勇气往那个方向想，上一次是看见高飞打蒋瑶了，但是远远没有这么严重。怎么会打成这样啊……就算是心情不好发泄发泄，也不该是这样的啊…… “高飞把她打进医院，流产了。”江梓琳简单用几个字解释清楚。 “流产？！”张世梅尖声道。 “小声点，被让瑶瑶听见。她现在情绪比较脆弱……”江梓琳抬头，盯着张世梅，“我希望你进去的时候可以小心点说话，否则闹下去，她很有可能出现什么心理问题。” “什么心理问题……哪有那么严重。”张世梅不在意道：“这高飞确实是过分了，把人打成这样……她什么时候怀孕的？怎么都不跟我说……这兔崽子是越来越能耐了……” 江梓琳有些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些话，起初还能感受到张世梅的表情带着一丝担忧和心疼，后来就只剩下责怪，她皱着眉头让开身子，张世梅一脚踏进病房里，关上门。 林佳仪见张世梅进来，也站起身道：“我先出去。” “好。”蒋瑶点头。 张世梅走进了，等到林佳仪出门后才急急问道：“你流产了？” 蒋瑶平静点头：“嗯。” “怎么会弄到流产的？这小子下手这么重啊？” 蒋瑶的表情松动了一些，点了头。 “他踢你肚子了？”张世梅继续问。 蒋瑶的表情有些变化了，开始朝着痛苦的方向发展，半晌，僵硬着头点了点。 张世梅咬牙坐了下来，“可惜了，这个孩子本来是高家的种，有了他你就彻底可以在高家立足了……哎，现在只能好好养身子，再做打算。” 蒋瑶瞬间抬头，盯着张世梅的脸，似乎不相信刚才听见了什么话。 张世梅也皱了皱眉头，“你看我干什么？” 蒋瑶没有说话，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她的亲生母亲，看见她伤成这样，还在考虑让她在凶手旁边怎么立足的问题……这世道是怎么了？全世界都想逼她去死是吗？ “你走吧，我累了。”蒋瑶躺了下去。 张世梅有些不满，但是看着蒋瑶一身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门边的时候再次开口嘱咐一句：“男人嘛，他事业上有问题，你又不肯帮忙，在外面受了气当然就回来找你撒了啊。我们做女人的就是要学会理解，只要你理解她，总有一天夫妻感情会好的，知道吗？” 蒋瑶抿唇，没有言语。 “你听见了没有？”张世梅皱着眉头：“说话啊！” 蒋瑶还是没有应答。 “算了，今天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了，你刚掉了孩子，自己注意身体。”张世梅再三嘱咐：“如果他来医院看你，千万不要骂他，你包容一点，他以后会好的。” 蒋瑶的指尖慢慢在床单上收紧，整只手都泛白。 她以为自己眼泪已经快要流干了，现在才发现，只要触到她心底的伤口，咸涩的液体还是会止不住地流。 好苦啊，人生为什么这么苦？ 第五百六十四章 你还回得去吗 下午。 江梓琳简单处理了公司的工作，准备去医院照看蒋瑶，江顾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查到了。”江顾道：“那天晚上高飞参加了一个酒会，江如言和江可欣都在。” 江可欣？听见这个名字，江梓琳眉头一跳。 “对。”江顾点头：“酒会有人看见江可欣中途去了高飞和毛雍的位置，和他们聊了天，之后高飞提早从酒会离开，没有和他好兄弟毛雍一起，所以这件事情……恐怕和江可欣脱不了关系。” 江梓琳握紧了手指，“我去找她。” “老婆。”江顾伸手将江梓琳轻轻一拦，开口道：“你这几天情绪变动太大，小心我们的宝宝。先给她打给电话怎么样？” 江梓琳想了想，拿出了手机，给江可欣拨通了电话。 电话一通，江可欣就没好气道：“说！” “江可欣，你好好说话。”江梓琳也压着气。 “我怎么没有好好说话了？现在我肯接你电话就是给你面子，你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就问你一件事，蒋瑶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江梓琳道。 “蒋瑶？”江可欣在那头疑惑地开口，但接下来的话显然有点心虚：“蒋瑶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就爱吊着我胃口，说话说一半啊！” “那天你在酒会上和高飞对谈之后，高飞回家把蒋瑶打到流产。你要告诉我这件事情你不知道？” “流产？！”江可欣在电话那头提高了声音，话里有真实的诧异。 江梓琳抿唇。看来事情是江可欣做的，但是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造成了什么后果。 但是一顿之后，江可欣下了狠心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拜托你要诬陷人也拿出点证据来好不好？随随便便张口就来的，我可以告你诽谤！” “跟你有关系，对不对？”江梓琳再次问道。 “我说了没有没有没有！”江可欣理直气壮地吼了回来：“她自己惹了高飞生气，你怪我身上来？我那边是和高飞聊了两句，不过是因为他是皇冠的新合作对象，你要为你朋友出头，找错人了！” 电话挂断。 江梓琳的手垂了下来，身子有些发抖。 江顾立刻上前将她一抱，轻轻拍着她的背道：“老婆不生气，不生气。” “这些畜生……”江梓琳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从前觉得江可欣只是不懂事，不至于坏到这种程度……这样毁了一个人，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冲着我吼……” “老婆，给她一点教训，敲打敲打。我估计江可欣也不是真的坏，但绝对是真的蠢。”江顾一针见血。 背后主导的人不会是江可欣，江可欣没有这么高明，也没有这么狠。 江梓琳抿唇，开口道：“好。” 晚间。 江梓琳和林佳仪一起到了医院，站在走廊上商量了几句。 “今天下午张世梅又来了。”林佳仪道：“说的话真的蠢如猪，什么不该讲就讲什么，什么能刺到蒋瑶就讲什么……我真没见过有人这么当妈的。之后我们轮流过来吧，光有保镖也不够，总不能真拦着人家母亲不去见女儿吧？” “行。” “我工作时间比较宽松，白天我把文件带过来处理，晚上再回去加班，这段时间我们熬一熬，只要瑶瑶不出事，其他的无所谓。” 江梓琳点头：“我最近也没有什么拍摄，时间也比较灵活，可以跟你换着来。” “你晚上过来一会儿就行，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不能太累。” “我知道。” “你中午和我说江可欣参与的这件事，处理怎么样了？” “未闻最近发展不错，有一部文艺片导演有意向和我合作，正好皇冠那边也想把江可欣塞进去，我前段时间就知道这件事了。如果没有发生瑶瑶的事情，我或许还可以考虑和她一起合作，但是今天我告诉导演，只要江可欣被定为剧组的一员，我就不可能进组。接着就看导演要怎么选了……” 正说着，手机铃声就响了。 江梓琳低头一看，屏幕上“江可欣”三个大字晃着。 “看来已经有答案了。”江梓琳勾唇道。 “我进去看看她。”林佳仪指了指病房。 “好。” 江梓琳转身走向了阳台，站在门外接通了，将手机放在离耳朵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果然听见了江可欣的怒吼。 “江梓琳！你他妈阴我？！” 江梓琳眉头一皱，将电话挂了。 几秒钟之后，手机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江梓琳接通，这一次江可欣没有再说脏话，但依旧是怒吼。 “你挂什么电话！” “能冷静了吗？不能的话我就挂了。” 江可欣咬牙切齿，把牙齿磨得嘎吱嘎吱响，在电话那头狠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只要你想，随时就能压得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你放屁！” 江梓琳再次挂断了电话。 几秒种后，铃声响起，她施施然接了。 一来二去，江可欣终于学会压抑着怒气开口：“我会让你后悔的。” “江可欣你告诉我，你做这些事真的不会做噩梦吗？”江梓琳突然开口道。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后是冷哼声：“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后悔的？” “你现在收手，我们的关系还有回转的可能。”江梓琳道：“你要是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想想你妈，想想那个家，你还能回得去吗？” “什么家？我有家吗？哈！好笑了……我那么想要家的时候是你们把我的家给毁了！现在居然拿着话来劝我？！” 江梓琳沉默下来。她觉得说不通了，同一个起点的人就因为一点点念头的偏差，已经开始渐行渐远。 “既然如此，没什么可说的。”江梓琳道。 江可欣咬牙：“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我这样就能被打倒，我总有一天要让你哭着回来求我！” “狠话不要放太早，这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也没能把我怎么样。”江梓琳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次算是给了江可欣一点教训，但是看起来她并不打算收手。不过她在意的人就这么几个，佳仪不用她考虑，至于瑶瑶……今后也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伸手欺负了，所有的事情，速战速决为好。 另一边。 江可欣盯着手机道：“又挂我电话！” 随后她恶狠狠地开始滑动通讯录名单，拨通了高飞的号码。 电话通了。 “喂高飞，在忙吗？” 第五百六十五章 借刀杀人 下午江顾来医院接江梓琳的时候，顺手带来了一条新闻。 江梓琳见他将手机递给自己，诧异道：“怎么了？” “看看。”江顾勾唇笑着：“一出戏。” 江梓琳接过来一看，挑了挑眉，果然是一出大戏。 高飞发声了，内容很简单， 装可怜，控诉未闻公司管的太宽，已经伸手操心别人的家务事，现在更是非法囚禁了他老婆，不让他和蒋瑶见面。 “她居然还有脸说话。”江梓琳冷笑一声。 这几天忙着照顾蒋瑶，江梓琳根本没来得及上网，现在看这种新闻，颇有倒打一耙的趋势。 “已经说了一天，不过这种小事情很快就压下去，不用你出面。”江顾将手机放了起来，边开车边道：“虽然他现在是跟上了皇冠，但是真要做手脚也不是没有可能。老婆你说，要不要动他？” “动。”江梓琳一口答应。 江顾转头，突然盯着江梓琳看了很久，眉眼里尽是满意的笑容。 “怎么了？” “老婆，你终于让我活动活动了。”江顾低声叹息一句：“上次我听见你和蒋瑶的对话，你都让人家好好麻烦你呢，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天天自己跑来跑去的，用的也是自己的人际关系，都不麻烦麻烦我……” “咳……”江梓琳歪头，假装用命令的口吻道：“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了。” “得嘞!”江顾笑眯眯地应道。 “有切入点吗？”江梓琳还是有几分担心。她怕这件事情影响了江顾和皇冠斗，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他们刚刚打赢了一场战，乘胜追击是必然。 所以这一次她才想自己解决，不想麻烦江顾。而且皇冠那边打的主意也就是让江顾分心，之所以让江可欣出手，不仅仅是江如言想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剔除干净，更重要的，大概也是江如言没有时间去分心做这些。 借刀杀人，无形。 “有。”江顾点头：“我这两天稍微有着手查一下高飞的公司，跟服装沾边的东西，处处有切入点。” “那就好。”江梓琳点头。 “最迟明天下午，就有结果。” “好。” 第二天上午，高飞的公司官博上发布了和皇冠合作的消息，算是一条明着宣战暗着站队的信息。 未闻上上下下都进入了警备状态，高飞公司的服装虽然在行业里还不算入流，但是这一次合作之后，势必是有质的飞跃——小人得志，是最需要防着的事情。 但是当天下午，南城日报就再次惊人地爆出了一个猛料——一张高飞公司历年来使用的服装面料表，以及进货源头。 “名苑高奢定制历年来使用的服装面料均是三无产品，你们还敢穿吗？” 标题很简单，很醒目，很直接。 未闻公司。 “嗬，南城日报动作够快啊。”李家然道。 江梓琳也抽空看了一眼消息，眼睛眯了眯。 这张名单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上面已经详细到每一天的日期以及每一个月的账目，清清楚楚写着名苑高奢定制的每一次订货，其中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名气的小作坊，大工厂一眼看去，寥寥无几。 这样的名单，杀伤力确实十足。 李家然继续念着：“据知情人士爆料，这张名单是名苑近三年来的所有进货源，其实大多数来自没有营业执照的小作坊，面料很有可能是用旧衣服二次利用——皇冠已经穷途末路了吗？居然签上了这种公司？” “知情人士……”江梓琳笑着，转头对着江顾道：“请问这位知情人士，你的这张名单是从哪儿来的呢？” “保密。”江顾笑眯眯地低声道。 江梓琳也没有追问。她知道要得到这样的东西，当然要付出代价，至于是什么代价……既然他不说，她就不问。 这事情虽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但是无疑对皇冠的名声又是一次重创，一箭双雕。 高飞家。 “什么？！”高飞对着电话大吼：“不可能！名单是哪里来的？这份名单只有内部人员有，南城日报是怎么弄到的！” 毛雍在电话那头道：“南城日报当然没有这个本事，如果是未闻那边的话……” “江梓琳……”高飞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名字，不过立刻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不，不会是江梓琳，江梓琳现在大着肚子又要处理蒋瑶的事情，肯定没有心思再去对他动手了。他刚发声抹黑，今天就遭到重创，这种做事手法……像江顾。 完了，如果真的惹毛了江顾，谁知道他会有多少种办法对付自己？本来江顾的矛头只是在皇冠身上，现在……高飞咬牙——不行，他得想办法见蒋瑶一面。 医院。 “你们没有权利不让我进去，我是他丈夫。”高飞有备而来，伸手就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结婚证件，咬着牙道：“看清楚了吗？合法！” “抱歉，江总交代过了，谁都不能放进去。”保镖看了结婚证一眼，接了一句道：“尤其是姓高的。” 高飞哑然，青筋在额头跳动了一下。 “你们可真是江顾忠心耿耿的狗啊！让我进去！”高飞见软的不行，决定来硬的，冲向前去。 “高先生，别逼我们动手。”几个保镖立刻团团将高飞给围住了，脸色都是阴沉的，看着高飞神色鄙夷又凶狠。 高飞被推搡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也咬牙盯着几人看，开口道：“行，等着。”他转身想走，眼神突然一瞟，看见了楼梯口的一个绿色裙摆，觉得有些眼熟。 这件衣服……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 “张世梅，出来！”高飞吼了一句，走上前。 张世梅全身都是一颤，躲在楼梯口的后面不敢说话——该死的……她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高飞正在和保镖起争执，想躲起来等他走了之后再出来，居然被发现了…… 高飞快步走到了楼梯口旁，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张世梅一眼，有了主意。 这件衣服是当时他刷了三万多的信用卡给张世梅买的，还要多亏了这三万多，他肉疼的同时也对这件衣服多了几分记忆。 “小……小高啊。”张世梅挤出一丝笑容道：“你怎么来了？” “废话别说。”高飞不耐烦地将她打断，开口又道：“张世梅，你也看见了，江顾和江梓琳那些畜生把我拦在外面不让我见蒋瑶，你该不会是想让这场婚姻在这里结束吧？” “不是不是！怎么会呢！”张世梅立刻应声，迎着笑容道：“你和瑶瑶可不能离婚，她是你老婆……那个什么，江顾他们能管着这一时，难不成能管一辈子啊？是不是？你就等着他们人走了再见瑶瑶……毕竟现在这么多保镖呢……” “我等不及，我现在要见她。”高飞咬牙道：“江顾对我公司施压了，张世梅我这么跟你说，如果我公司跨了，你们也别想好！想想你在那个小县城过得是什么日子……哦对了，那二十一万我虽然是帮你还了，但是哪天一个不高兴，你刷卡的证据还在我这里，你……明白了吧?” 张世梅脸色一变，张了张嘴。 “你！你不会让我还吧？”她道。 “你说呢?” “当时是你给我的卡！你说让我随便刷的！”张世梅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现在才终于正视她用了多少钱。 二十一万啊……她根本就还不起！高飞当时是怎么对付周振的，她都看在眼里，如果他真的要反过头来对付她，她也是同样招架不起。 第五百六十六章 离了婚就是破鞋 “你有证据吗？”高飞恶狠狠地逼近，冷笑着道：“明明你偷了我的卡然后拿出去挥霍，我有证据证明是你偷的，你怎么证明是我给的呢?” 这话一出来，张世梅只觉得眼前一黑，后背发凉。 她看着面前这张陌生到不行的脸，手指都开始颤抖。 不……不会的……高飞一定不会这么狠心，这不是高飞…… 她也终于开始意识到蒋瑶曾经跟她说过的，高飞不是什么善辈，让她不要盲目相信。 但是现在怎么办，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小高我求求你，你别这样……”张世梅的态度瞬间软了不少，开口求道：“你和瑶瑶以后还是要做夫妻的，你看看她这次身体也损伤不少了，你要是这样对付我，到时候她怎么办？她肯定要伤心难过的……” “得了吧，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啊？你那个女儿在你眼里就是个卖钱机器，别在我这里装。既然是卖钱的机器，就该好好利用上，你今天之内去告诉蒋瑶，让她立刻去江顾那里求情，如果三天之内你没有做到，就等着法院传票。” “高飞！”张世梅尖锐地叫了一声。 高飞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张世梅急得跳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直到高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电梯里，她才懊恼而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法院传票……这几个字有千斤重，往她的身上压过来。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高飞要碾压她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当初对周铮不就是这样的吗？现在要怎么办！ 张世梅的眼神转向病房里，抿了抿唇，抬腿走了过去。 “让我进去。”她道。 保镖看了她一眼，让开了。 张世梅伸手将包包一紧，推门走了进去。 蒋瑶床上闭着眼，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瑶瑶。”张世梅开口。 “嗯。”蒋瑶在床上应了一句，没有睁眼。 没睡着？张世梅皱了皱眉头。 “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张世梅张嘴就来。 蒋瑶没有理会她，只是静静地躺着，这两天她的话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张世梅出现的时候。 “我问你话呢。”张世梅难得语气软了。 “不知道。”蒋瑶道。 “那不打算回高飞那里了？” 蒋瑶听见高飞的名字，总算是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睛，黝黑的瞳孔仍旧像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盯着张世梅。 张世梅被这个眼神看得十分不舒服，咬牙道：“你看我做什么？你这样子是谁教你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蒋瑶没有应答，再次将眼神垂了下来。 她好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明明每一餐都吃了，为什么会这么累？ “你还有事吗？”她撑起了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她记得早晨充满了电，现在电量居然还有百分之九十九——她躺了一天么？ 蒋瑶疲惫地闭上眼。 “当然有事啊！”张世梅咬牙忍着气，“你知不知道现在江顾在打压高飞的公司？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反正做得很过分，你赶紧去和江顾说说，让他收手！” 江顾……一定是梓琳在帮她出气了。 “我为什么要说。”蒋瑶平静地应了一句。 “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是谁家的人啊！你是高飞老婆你不知道吗？” “是吗。”蒋瑶道，一顿，“很快就不会是了。” “总之你快点去说！你……刚才说什么？你很快干什么了？”张世梅皱着眉头。 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要离婚吧？ “我要离婚。”蒋瑶下一句，抛出了重磅*，“所以以后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不要在我面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管，我很累。” “不可能！”张世梅一口回绝：“你想都别想我告诉你蒋瑶！你现在攀上高家是你的福气！哪儿就这么娇贵了？不就是被打了几下吗？你离婚以后就是破鞋！你知道破鞋是什么吗！一辈子都找不到男人了！你老之后靠谁？之后不会还想让我养着你吧？” 她的话越来越难听，蒋皱着眉头重新缩在被子里，想要将自己封闭起来，包裹起来，但最终还会在这样激光枪扫射一般的话语里变得千疮百孔。 破鞋，不值钱，没用……不就是被打了几下吗？ 她笑了。 “我会离婚的，一定会。”蒋瑶开口回应，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不知道是说给张世梅还是说给自己听，语气越来越肯定。 张世梅气得伸手打了蒋瑶一下，“你疯了！我不准你离婚！” 砰！ 门突然被人推开，接着就是林佳仪充斥着怒火的脸色。 “你干什么！” 林佳仪上前，一把将张世梅从床边拉开了，“你真想逼死她是不是？！” “是你们想逼死我吧！”张世梅大叫了一声，突然往地上一坐，大哭起来：“好！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老太婆！你们这想让我去死我就去死好了！反正养了个女儿也是没用的！胳膊肘往外拐！” 蒋瑶狠狠咬牙，嘴唇再一次渗血。 这一次她咬得更加用力，想让痛感更加清晰一点，麻木的神经才能渐渐苏醒。 “你别在这里闹。”蒋瑶道：“出去吧。” “谁闹了！”张世梅伸手指着江梓琳道：“就是你是不是！是你让江顾做的吧？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天天嘴上说着好姐妹啊好朋友啊！背地里破坏别人家庭！我看你就是见不得蒋瑶好，一个个的，唆使她变成现在这样！你看看！” 林佳仪终于忍无可忍了，伸手将张世梅拽了起来。 “啊！！”张世梅不管不顾地大声尖叫，手指乱舞着，泼妇像十足，打了林佳仪好几下。 林佳仪忍着没有还手，不管她怎么叫，还是将她拖到了床前，往床上一按。 “别让我们看了，你自己看！”林佳仪道：“看见了吗？这是伤，真正的伤，不是画出来的！我们破坏她的幸福家庭了？这些都是幸福之后留下的痕迹对吗？那不如我让人来给你幸福幸福？” 张世梅哑口，猛地近距离地看那些伤痕，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确实触目惊心。 半晌，她又挣扎起来，甩开林佳仪的手大叫着：“肯定是你们带坏了她！她要是老老实实的，高飞能打她？！” 蒋瑶的眼泪瞬间掉落。 江梓琳看着难受，只恨自己现在怀孕，不能帮着佳仪和蒋瑶。 “这个好女婿是你找的，后果是瑶瑶承担。”江梓琳开了口：“你把女儿卖了数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每一个晚上是怎么过来的？她是你女儿吗？是不是亲生的？我到今天都没有想明白怎么会有一个母亲能硬生生把自己女儿推进火坑，还逼着她在火坑里不准跳出来？你和高飞有什么区别？” 林佳仪转头道：“不用和她讲道理，讲不通 。张世梅，你现在出去，立刻出去，别逼我动手。” “你想打我？”张世梅挺着胸往林佳仪的方向走了几步，嚣张的表情在整张脸上蔓延：“好啊！你打啊！蒋瑶你好好看着啊！这就是你交的好朋友！你的好朋友就是这么对你妈的！” 林佳仪突然伸出手，扬起包包。 张世梅瞬间后退几步，大声叫嚷起来：“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梅肌总经理林佳仪杀人啦！” 第五百六十七章 血花 林佳仪冷眼看着，只是扬着包包，根本没有下手。 张世梅叫了几句之后发现林佳仪没动手，转头冷哼道：“不敢了是吗？”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保镖把你扔出去？医院门口很多人哦。”林佳仪道。 张世梅咬牙，权衡之下往门口慢慢挪动，边走边指着林佳仪道：“我今天先不和你计较——瑶瑶你自己想想，这种泼妇的话你能听吗？她们都在挑唆，都在让你变坏你知不知道！你早点想通了，早点来找我……对了！我警告你江梓琳的，别再让江顾对高飞公司动手了！瑶瑶总有一天会醒悟的！” 江梓琳哑然，已经不想再理会张世梅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 门关上了，一片寂静。 里面三人面面相觑，蒋瑶重新闭上了眼，满身是伤痕在灯光下更加扎眼，嘴唇紧紧抿着，面色苍白。 “还好吗？”江梓琳道。 蒋瑶没有回应，手指揪着被单。 她很想说自己很好，但是说不出口。她也很想说出自己所有的痛苦和悲伤，也说不出口……她不想再麻烦任何人了，刚才那一幕彻底向她泼了一盆凉水，所有的情绪都结冻了一般。 江梓琳看了看林佳仪，林佳仪也抿唇不语，两人对视之后一起转身，走出了病房的门。 “这样下去怎么办？”林佳仪道。 江梓琳想了想，开口道：“这段时间让保安不要放张世梅进来。” “张世梅真该庆幸自己是瑶瑶的妈。”林佳仪深深吸了口气，从刚才开始，她一口气就没喘匀，怒火仍旧在胸腔里面燃烧着：“不然我今天真……” “算了。”江梓琳伸手摸了摸她的背，“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了，先别气，想想对策。” “高飞那边我已经有点眉目，找到一些不对的账目，加上他上一次从小工厂里拿面料的事情也追到源头，光是我手上这点资料就够他喝一壶了。江顾说的没错，高飞这种人根本就不禁查，嚣张又没底线，只要一查，满满都是黑料。” “工厂是什么事？” 林佳仪冷笑道：“他做假账，移公司的公款出去吃喝玩乐，那公司还不是他一个人的，是他家留下来的，但是还有好几个家族的人在里面都有股份，这事情一旦爆出来，那些家族的人不对他施压才怪。还有上一次说的三无工厂我也查了，你知道吗，不仅仅是三无工厂，他们的布料是从一些垃圾分类厂里收购的，我亲自去看了，真的太脏了……”她嫌弃地皱眉，“从垃圾堆里捡的衣服加工成布料，然后转手一件就是上万，打着高奢定制的牌子，难怪这几年过得有滋有味。” 江梓琳也恶心地皱起眉头。 这人全身上下都是污点，简直恶臭。 “走吧，让瑶瑶先休息。”江梓琳拉了拉林佳仪道。 林佳仪点头，跟着江梓琳一起离开了医院。 病房内，蒋瑶盯着天花板，整个人仿佛死了一般，灵魂被抽空，只留下一副空壳。 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难受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需要睡眠。 不知道躺了多久，她起身站在阳台上，看着底下的高楼，突然有种冲动就这么跳下去。 如果真的跳下去了……该有多好？ 她挣扎了很久，脑子里都是周铮的笑容，接着又变换成了江梓琳和林佳仪的。 她努力回忆三个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脚步又从阳台处推了出来，眼神转向了水果刀。 这个房间里每一个东西，好像都在呼唤着让她结束这段痛苦的生命……每一个东西都在呼唤。死亡在此刻对于她来说，诱惑力太大。 “不能死，我不能死。”蒋瑶木木地开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夜好长啊。 接下来的三天，张世梅由于被拦在病房门外，便天天过来闹事。好在高飞并没有如期寄来传票，她心里抱着一丝侥幸，但是对蒋瑶的逼迫也更甚了。 “让我进去看看！我是她妈啊！你们是什么东西！”张世梅咬牙道。 蒋瑶躲在床里，缓缓伸手将自己的耳朵给捂住了，将自己整个人都塞进了被子内，身子颤抖起来。 “蒋瑶！他们打你妈啊！你不出来看看吗？” “蒋瑶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今天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死给你看！你知道我说到做到的！” “蒋瑶！” 张世梅不断地闹着，保镖也不敢用力推搡，江梓琳那天只是交代了不要放人进来，但是张世梅毕竟是个女人，而且她蛮横起来就拿胸直接往上撞，他们在抵抗的时候要是不小心碰到了哪个敏感部位，这个泼妇一样的女人就会大喊大叫，说他们非礼…… 保镖这些年见过的破皮无赖还真是不少了，但是这样没有下限的还是第一次见，所以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张世梅闹，几次三番地想要动手，又只能憋回去。 闹了很久，张世梅才终于停了声音，中场休息。 蒋瑶咬着牙，伸手掐着自己，痛感袭来，她近乎崩溃。 “我没事，我没事的……”她颤抖，低声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样的安慰，就连自己也不信了。 门外的张世梅休息了一会，又转身道：“你们就通融一下放我进去一次不行吗？你们今天要是不放我进去，我肯定是不会走的！这样闹下去，她不也被我打扰休息了吗？你想想江梓琳和林佳仪跟你们交代的是什么？是不是要保证她的休息？” 保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 张世梅人精一样，当然看见这一瞬的松动，立刻冲上前去，“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我说两句话就出来！我保证！你们就行行好吧，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才过来闹的，知道大家都不容易……” 保镖冷着脸道：“你走吧，今天不可能让你进去。” 张世梅咬牙。 真是油盐不进……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这些保镖简直是一根筋！ 眼睛一转，张世梅再次道：“诶你们听听！里面是不是没声音了？人说不定都晕过去了，还不开门看看嘛？” 保镖道：“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真不可能放你进去。” 张世梅咬牙：“现在不是放不放我的问题，你听听里面是不是没声音了！你仔细听听！” 保镖犹豫了一下，随后转身敲了敲门道：“蒋小姐。” 里面没有应答。 保镖皱眉，再次敲了敲门：“蒋小姐，需要帮助吗？” “你看是不是！”张世梅立刻得意洋洋道：“快点把门打开！晚了要是出事情，你来负责啊？！” 两个保镖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片刻，其中一个保镖上前道：“蒋小姐，我们进来了？如果不方便的话麻烦出个声。” 五秒后，里面还是没有应答。 保镖伸手开了门。 张世梅猛地往前一冲，率先脱开保镖往里面冲去，嘴里尖叫道：“非礼啊非礼啊！蒋瑶这些保镖欺负我！快出来看看！我告诉你啊！高飞马上要给我寄传票了，你说什么也得救救我！你……” 她推开门，脚步往前冲了两步就猛地刹住了，倒抽一口冷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喊不出声。 保镖也冲了进来，大声道：“请你出去！” “瑶瑶！！”张世梅尖叫一声，捂住了嘴。 保安也愣住了，顺着她的眼神朝着的病床上看去。 被子被掀开，床上没有人。 床边，蒋瑶跪坐在地上，手腕垂在身侧，满地的血迹，氤氲成了一朵巨大的血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 唱红脸 急救室的灯亮了。 蒋瑶送进医院才三天，已经抢救了两次。 张世梅焦急地等在门外，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通蒋瑶怎么会自杀，在她看来在这种时候去死，根本就是傻子的行为。 灯暗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张世梅一眼道：“其他人呢？” 张世梅走上前去:“我是她母亲！” “我知道，另外两个女孩呢？”医生再次问道。 “怎么，我还没资格知道情况了是吗？”张世梅冷了脸色，“她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顿了顿，眼神再次往四处一瞥，看见江梓琳和林佳仪不在，表情也不太好，开口道：“伤口非常深，不过还好人就在医院里，没有大事，休养一下就好了。现在这个情况，我建议转心理科。” “什么科？”张世梅有点不理解，开口问道。 病床被推出来了。 张世梅一看人出来了，立刻抛下医生往蒋瑶的方向跑去，“瑶瑶!” 蒋瑶已经清醒，目光盯着天花板没有言语，和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 张世梅伸手拍着她，“能听见我说话吗！” 除了眨眼，蒋瑶再没有任何动作。 张世梅的眼泪顺价涌出来，大哭道：“怎么没反应了啊！这好好的人送到你们医院来之后就一天天变成这样！这是怎么回事啊！” “女士，请你不要在这里哭。”医生皱着眉头走上前，伸手将张世梅一拦，“人为什么变成这样，之后心理医生会给你做出解答。现在请你带着病人会病房，另外 ，声音不要太大，病人刚经历过非常严重的心理创伤，你这样会才刺激到她。” “我刺激谁了啊！你们一个个的让我不要这样不要那样的！怎么不考虑考虑我呢？！我也要被刺激到了啊！我一个活生生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瑶瑶你看看我，看看妈，看得见吗？看得见吗？妈就在这里啊！你怎么舍得扔下我一个人去死！你让妈后半辈子怎么办！养你这么大，你连给我养老送终都不想吗！” 蒋瑶闭上了眼。 “张世梅！”林佳仪接到电话赶过来，就看见这样的场面，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 张世梅一见林佳仪，立刻坐到地上，死死将蒋瑶的病床抱住了，也回头对着林佳仪吼道：“我告诉你！你们别想再让我和瑶瑶分开了！今天就是因为我不在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我要寸步不离地陪着瑶瑶！” 蒋瑶明显对“寸步不离”这四个字有了反应，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林佳仪扔了包，伸手将张世梅一拽，对着护士：“把病床推走！” 护士立刻抬手，几个人合力将张世梅的手指给掰开了。 张世梅躺在地上撒泼，披头散发，毫无形象，嘴里不停地嘶吼着脏话，骂累了就哭，哭累了就瞪着林佳仪，林佳仪也毫不退让，站在原地等着江梓琳过来。 “你愿意躺这里就躺着吧，我告诉你，这里是急救室，待会儿推过来的都是濒临死亡的病人，你就躺着吧，别怕啊。”林佳仪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张世梅一咕噜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叫着：“林佳仪！你是畜生！你让我们母女分离！你没看见蒋瑶变成什么样了吗？你想让她死是不是？” 林佳仪脚步一转，盯着张世梅道：“你不知道瑶瑶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真正想让她死的人是你。” “你放屁！” “你三天两头来这里闹，真当她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吗？你是她母亲，我问问你，你母亲逼着你跳火坑，你丈夫把你打到流产，你和你爱的人被生生拆散分离，是你，你活着干什么？她是因为你才弄成今天这样的，张世梅，是因为你。别把愚蠢当资本，自己想想。”林佳仪转身就走，一口浊气氤氲在了胸腔。 身后，张世梅晃了晃，一直以来坚定的想法突然有了一丝动摇。 她们说瑶瑶是她害的？不可能……她从来没有想过。 林佳仪到了病房门前，正好碰上刚从里面出来的江梓琳，轻声道：“怎么样？” 江梓琳摇头，“我刚到，进去叫她她也没有反应，说话也不回答。我把这里面尖锐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佳仪，怎么办，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一步了。” 林佳仪咬牙，捏了捏手指，“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让她马上和高飞离婚，然后让张世梅收拾收拾，回乡下去，不要再出现在瑶瑶面前。她现在人都活得没劲了，要是继续下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不能保证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她身边，所以就要切断让她绝望的源头。” 江梓琳深思片刻，点头。 “今天晚上，我约张世梅出来，就在医院。”林佳仪皱眉道：“去别的地方可能要闹笑话，就在楼下院子里吧。” “行。” “我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情，先回去处理，八点钟准时见。” “好。”江梓琳点头。 林佳仪转身离开，步履匆匆，离开之前也可以看出她满脸的厌恶，对这个事件，这些人，彻底的厌恶。 江梓琳转身在门口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冰凉的触感让她终于有了一些真实感——她似乎把人心想得太美好，甚至于这样的丑陋被剥开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十分虚幻。 原来人是可以作恶到这个地步的，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人可以被活活逼死。 江梓琳闭眼。 晚上八点。 林佳仪如约到来，满脸的疲惫，江梓琳因为连日来没有睡好，也是腰肩酸疼。 “约了吗？”江梓琳道。 “约了。一会儿是我唱红脸，你唱白脸？” “不用了，一起唱红脸吧。”江梓琳道。 对于张世梅，她不想给任何一点好脸色。但是再怎么说张世梅都是瑶瑶的妈妈，不可能真的对她做什么，只能软硬兼施，让她暂时离开这里。 门外有了响动。 砰。 张世梅推门进来，一脸的嚣张，警惕地看了江梓琳一眼，又看了看林佳仪，眼睛眯了眯。 “找我什么事？”她道。 “先坐。”林佳仪指着面前的凳子，随后压低声音对着江梓琳道：“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好。”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不仅仅是离婚 张世梅插着腰站到两人对面，眼神十分不友善地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走动了一下，随后道：“什么坐不坐的？你们别以为巴结我一两次这事情就能算了！你们对我做的事情，等瑶瑶醒悟过来的时候还要一笔一笔地跟你们算账。” “啪！”林佳仪将包包一甩，站了起来，斜眼看了江梓琳一眼。 江梓琳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开始，愣了一秒之后迅速接上戏，伸手拉了她一下，开口道：“佳仪，算了，先说事情。” 张世梅眼底的恐惧上来了。 那天她林佳仪对她扔下了几句话之后就走了，她后来听见护士在背后议论林佳仪，具体内容就是夸她帅，说蒋瑶那天送来医院的时候，林佳仪单枪匹马就把高飞给揍了一顿。 这女人原来这么彪悍的吗？也是，能够一个人打拼到这个地位的，不可能是正常人…… 张世梅想着，往后退了两步，声音更大了：“凶什么凶！你要是这个态度我立马走人，别谈什么事情了！” “坐下。”林佳仪指着凳子，恶狠狠地道。 张世梅沉默两秒，这一次江梓琳没有帮腔，也眯着眼睛看着张世梅。 半晌，张世梅冷哼一声道：“坐就坐，我还怕了你不成？你林佳仪商场上能呼风唤雨，在这里还能吃了我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最好老实点！” 林佳仪没有接腔，盯着她坐下之后才开口道：“明天安排人让你回老家。” “老家？！”张世梅的嗓音突然大了点，不可置信道：“你算什么东西？！ 你说让我回去我就回去？” “你没有选择，据我所知，高飞那边已经盯上你了，你这两天这么疯狂找蒋瑶，是想让她去求求情，不要让高飞上庭告你，是么？”林佳仪冷笑一声。 张世梅脸色白了白。 “你觉得蒋瑶现在能帮得上你吗？”林佳仪又问。 江梓琳偏了偏头，问了一句：“诶佳仪，那张传票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 “嗯，高飞今天已经拟了律师函，准备起诉张女士你。”林佳仪点头：“你这两天着急的事情，这两天侥幸躲过去的噩梦，今天都在路上了。” 张世梅的手指一颤，害怕了。 这高飞来真的啊？本来以为他没有在约定时间内起诉她，就是忘了这件事，没想到是有更大的动作在背后准备着呢……确实也是高飞的风格。 “本来你已经是没有退路了，我只需要在你被告上法庭之后推你一把，你拿不出钱，去牢里待着就行了， 我们也清净。”林佳仪开口。 “你们不能这样！”张世梅立刻站起身来，变了脸，刚才的嚣张跋扈已经不见了，对着林佳仪道：“你们……你们是瑶瑶的好朋友，瑶瑶现在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那个医生说什么来着……哦哦说她是心理问题！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再出事情，瑶瑶肯定要再死一次的！” “我觉得未必。”江梓琳闲适道：“她第一次就是被你逼得割腕，只要你不在，所有事情就解决了。” 林佳仪快速道：“也正是因为我们觉得你是蒋瑶的母亲，才想要拉你最后一把，这个机会要不要选择，看你。” “什么机会？”张世梅眼里起了一丝希冀。 “江顾这边会帮你安排律师应付高飞，他的律师团队各个是精英，对付这些小事情自然不用说。但是我们只有一个条件，帮你解决完事情之后，你收拾好东西回家。” 张世梅眼睛一转，迅速有了更新的想法：“不行！我不能回去！既然你们都愿意帮我请律师了，我就留在这里，保证这一段时间都不来打扰瑶瑶行不行？” “不行。”林佳仪冷哼：“张世梅，别跟我们玩文字游戏。一段时间是多长？过了这一段时间，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会怎么样的。” “不行。” “你们别逼我！” 林佳仪笑了，点头道：“好，我们不逼你。你要知道刚才那一分钟，你自己毁了自己下半辈子——梓琳，人家不领我们的情，我们走吧。” 江梓琳也没有任何犹豫，起身就跟着林佳仪往前走。 “喂喂喂！”张世梅慌了，开口叫人：“等一下！再商量一下！” 林佳仪没有应答，拉着江梓琳往前走，一直走到了院子口，张世梅才大喊一声。 “等等！” 江梓琳脚步一顿，回头，林佳仪转过身来。 “还有事吗？”她道。 “光用嘴巴说，我没有保障的，你们要确定有律师来帮我，签个协议。”张世梅道：“还有，我现在回去根本就没有钱生活，你们得给我钱。” “光用嘴巴说，我们也没有保障，我们可以签协议，但是协议中条条款款都要写清楚，包括你在什么时候之前都不能出现在南城。”林佳仪一脸的不耐烦：“至于钱，别想了，没有，不会给，不可能。你从前在小县城里怎么生活的，现在回去就怎么生活，别指望靠着我们在县城里混得风生水起，你自己有点存款，小县城里有房子，吃吃喝喝能要多少钱？不同意就拉倒。” 她转身再次想走。 “行行行我同意！”张世梅嚷嚷起来，嘴里恨恨道：“吸血鬼，铁公鸡……” 林佳仪眉头一挑，笑出声来：“ 你说什么？” “没有！”张世梅没好气地应了一句，不敢再说话。 林佳仪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张世梅面前，“协议呢，我是早就准备好了，这次的事情算是我救你一命，我也不指望你能在背后谢谢我，但如果再给我听见一句骂语，蒋瑶是好脾气，忍了你这么多年，我会让你知道我和蒋瑶在性格上有什么鲜明的区别。” 张世梅张张嘴，见她连协议都准备好了，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但是想到高飞那边，她确实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林佳仪和江梓琳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做的事情都是对蒋瑶好的，不可能会害她到什么地步。高飞就不同。 她一咬牙，拿过协议看了起来，其中有几个生涩的字眼，她完全看不懂，就断断续续读了一遍，随手拿了笔，签上了名字。 “手印。”林佳仪又拿出一个印章，递过去。 “你怎么什么都有？”张世梅皱眉道。 江梓琳在一旁想笑，又忍住了——平时没有机会看见佳仪在商场上的样子，今天算是见识了一次。佳仪总说不打无准备的仗，也是因为强迫症，所以次次的计划都必须完美，她相信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佳仪都是提前设想好的。 协议签完，林佳仪拉上江梓琳就走，连声再见也没有说，出了院子。 两人上楼，一直走到了病房门口才拿出协议看了一遍，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 “送走了一尊佛，现在得对付另一尊了。”林佳仪道。 江梓琳点头：“我看过你给的资料，江顾这段时间也找到了一些他跟法律打擦边球的记录。他让瑶瑶变成现在这样，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 “先把这婚离了。” “不，我们要的不仅仅是离婚。” 第五百七十章 给你五分钟 三天后。 江梓琳为了这场和高飞的谈判，准备了整整三天，林佳仪也十分认真，期间江顾对高飞的公司再一次施压，弄得高飞时时刻刻都处于警备状态，在接到江梓琳的电话时也十分紧张，但伪装得很好。 早晨九点，江梓琳和林佳仪开车到了门口，往咖啡店里看了一眼。 “等等进去。”江梓琳伸手将江梓琳一拉。 林佳仪挑眉。 “你对付的都是商场上的人，这种时候不是见客户，不能准时。”江梓琳道。 谁迟到，谁更不在乎，谁就赢了。 如果她们着装整齐，精心打扮，看起来十分在乎这一次的谈判，高飞从一开始就摸清她们的底牌，越是到现在，越是要小心谨慎。 “你说得对。”林佳仪点头，“今天要小心说话，高飞是只狐狸，而且我估计他对瑶瑶不是完全没感情。” “他喜欢瑶瑶？”江梓琳不可置信地转头。 “应该不算喜欢，那天我看他听说瑶瑶流产之后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江梓琳沉默片刻，盯着林佳仪看了两秒：“我发现你自从跟了左昊之后，情话也会讲了，求婚也能做了，现在对感情的事情都这么敏感了？” “不是你说的，人总会变吗？”林佳仪一句话堵了回去。 “是是是，我说的——走吧，差不多了。”她眼神一转，看见坐在里面的高飞已经开始频繁地抬手看表，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 时机刚好。 “速战速决。”林佳仪道：“我中午还答应了小门牙陪她吃饭，今天是她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我和左昊一起去参加。” “行。”江梓琳点头，跟上林佳仪的脚步，一起迈了进去。 一进门，两人就笑靥如花地往高飞那桌靠近。 “高总，好久不见。”江梓琳微笑着，拉开高飞对面的凳子。 这一声高总喊的高飞背后一凉，冷笑道：“我们之间应该用不着这种客套吧？” 他看了江梓琳一眼，正在诧异江顾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居然放心这两个女人出来，一转头，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车。 眼熟得很，就是江顾的车。 “江总还真是努力把护妻的名头贯彻到底啊。”高飞讥讽道。 江梓琳也转头看了窗外一眼，也看见了江顾的车，心里一暖，随后开口道：“是啊，主要是太闲了，最近南城的娱乐公司没一个能打的，出的招也都是下三滥，所以我老公每天闲的发慌，不知道做什么好，只能在我这边找找乐子了。” 她笑着，不着痕迹地把皇冠踩了一遍。 林佳仪在一旁笑眯眯地听着——好，很好，这妮子嘴巴本来就凌厉，对付张世梅那种人就需要她的果断，但是对付高飞嘛，一个江梓琳就能气死十个高飞。 果然，高飞在听完江梓琳的话之后便没了声音，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似乎是想回嘴，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回。 最近这一段时间未闻出尽了风头，皇冠已经很难在舆论中分一杯羹了。 高飞抿唇，开口道：“所以呢，今天两位约我出来，只是想炫耀炫耀你们找了个多好的老公？” “也不全是吧。”江梓琳微微一笑。 林佳仪转头，忍着自己的笑意，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高飞顿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吐出一句：“有什么事，请直说。” “既然高总都发话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找你出来，你应该也清楚，我们之间剩下的唯一牵扯，就只有蒋瑶了。” “想让我离婚？”高飞勾唇。 “嗯。” “这个嘛……也不是没有可能。”高飞伸出两个指头，“我要百分之二的股份，未闻的。” “皇冠知道这事儿吗？”林佳仪笑眯眯地插刀。 “这事情和皇冠有什么关系？”高飞冷笑一声：“别拿皇冠来压我，我和皇冠不过就是合作关系，你们不是疼惜你们的好姐妹吗？不是觉得她可怜吗？不是费劲了心思想要让我离婚吗？让我离婚真的非常简单，当初我也不是绑着蒋瑶到我家的，大家你情我愿的事情。现在也是，你情我愿，只要你们愿意给，我高飞下午就能马上去办证。” “佳仪，拿文件。”江梓琳道。 林佳仪立刻抽出自己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有关于高飞的黑料实在是太多，纸质版装不下，她顺手就做了个PPT，准备精美演示。 “高总，请看。”林佳仪打开文件，屏幕上立刻跳出了第一页。 “高飞丑闻合集，制作人：林佳仪，演示人：林佳仪。” 高飞动了动嘴唇，咬牙道：“你这是搞什么花样？” “不好意思，职业病。”林佳仪笑着道：“既然要看，全部整理出来看看更清楚，我列了条目，就光是这一年，高总您就战功赫赫。因为不小心就搜集到太多资料，所以我们决定截取去年和今年的战绩，重点讲述。第一，挪用公款，借钱放利。名苑服装公司是由五个家族联合创立的，在前几年还能占市场大头，但是交到你们这一辈手里就越做越差，导致现在连立足都困难，其中的功劳很大一部分，是归于高总您的。” 林佳仪放出第一张图。 有交易记录，有公款挪用记录，条条款款十分清楚，她们还不知道去哪里搞到了他当时放贷收取高息的凭证……光是这一条，就够他吃几年牢饭了。 “第二条，无良企业，垃圾场里挑衣服——我没说错吧，高总？”林佳一一这一声高总叫得十分讽刺。 高飞的眼睛一抬——这又是怎么知道的！对于这件事，他一向做得很隐秘，因为这几年名苑的业绩一年比一年差，本来还有一些明星跟他们一起合作，客户流失量大了，他们赚不到钱，就只能控制成本，所以才……他知道这事情一传出去，名声就毁了，名苑势必做不成，所以小心再小心。 “够了！”高飞伸手，将U盘一拔，放到自己身后。 江梓琳笑出声来，“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们没有备份吧？就算没有，你该不会还天真到以为我们能查到一次，就查不到第二次了吧？” 高飞咬牙：“你们想要什么！” “你该庆幸我们想要的不多。”江梓琳道：“和蒋瑶离婚，签了这个。”她掏出协议，递给了高飞。 两份协议，足够保障蒋瑶以后的幸福了。 高飞低头看了一眼，是离婚协议。 “我如果不呢？” “真不敢相信这种蠢问题居然还能在这时候被问出来。”江梓琳靠在座椅上，看着他。 高飞咬咬牙，知道自己现在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他处于弱势。 “我需要时间考虑。”高飞道。 “可以，给你五分钟。”江梓琳点头。 “……五分钟算什么时间！我要一天。” “一天算什么时间？搬救兵还是找人把事情压下去？我只要现在，今天我走出这个门，如果手里没有离婚协议，下一分钟这个爆料就会出现在南城日报的官博上。” 高飞捏了捏手指，胸腔都是怒意，却也不敢说什么。 对面江顾在看着，江梓琳手里还捏着这样天大的把柄，这个新闻如果真的出来，另外四个家族不把他皮给剥了才怪…… “我签了之后你们不会把消息放出去？”高飞道。 “不会。”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你只能相信我们。”江梓琳道：“有其他选择吗？说来听听。” 半晌，高飞垂了头，一把将离婚协议拽了过来，看了一眼，随后抽了口气：“财产分割？” “你名下的那套房子加上一百零三万的现金归瑶瑶，其他的归你。” “凭什么？！”高飞大怒。 第五百七十一章 这是人间 “你的家产不止这些，真要上法院，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高飞，蒋瑶和你谈离婚的时候什么都不想要，当时你不想离。现在事情闹到我们来处理了，我已经怀抱最大的善意，不打算赶尽杀绝。”江梓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眯眼道：“算是为孩子积福。” “我没有这么多钱！” “那么多套房产，随便卖一套就有了。”林佳仪凉凉道。 高飞气得肉疼。现在名苑陷入声誉危机，这事情还没有挽救回来，又要出这么一大笔钱！他怎么舍得？ “公司现在资金没有办法流转，能不能缓缓？” “不能，下午签了手续，明天之内把钱转到，马上把离婚证领了，没有什么好商量，这是我们提供的方案，当然，同不同意在你。” 高飞死死捏着自己的手，用力绞着，“你们真要这样？” “高飞。”江梓琳突然眯眼，盯着高飞的表情：“你知道为什么是一百零三万吗？” 高飞没有动作，但是江梓琳提到了这个数字，他脑子里瞬间就有了一些印象。 一百零三……好像是…… “当初你设计周铮，让他赔偿的那个花瓶，造价正好一百零三万。想出来了吗？你花了一个花瓶的钱逼回来的老婆，现在也花这么多钱送走，开心吗？”江梓琳道。 高飞闭了闭眼。 果然是这个。 他就知道，这两个女人太阴毒了！想出这个数字，不就是为了恶心他的吗！ “这钱正好以后用来做瑶瑶的嫁妆。”林佳仪在一旁笑眯眯地道：“不错，带着这笔钱，她可以和周铮生活得很好。” “你们！”高飞的怒火已经满到了脖颈，整张脸都涨红了。 “怎么？”林佳仪道。 江梓琳在桌下伸手，轻轻摸了摸林佳仪，示意她不要太过。高飞这样的小人，太过了反而容易将他逼急。 “如果你不签，不要浪费我们时间。”林佳仪道。 高飞咬咬牙，忍下这口气，伸手拿了笔，在协议上签了名，“可以了吧！”他扔了笔，轻轻骂了一声。 林佳仪缓缓将协议收了起来，边收边轻声道：“高飞，那天医生告诉我，如果你再踢几脚，或者人再晚一点送到医院，可能一条人命就断在你手里了。你觉得我们这样做过分是吗？我们觉得远远不够。” 江梓琳站起身来，想到那天浑身是血的蒋瑶，心也冷了冷。 “做完手术的第二天，她身下还都是血，染红一整片床单，不肯让人给她换，一个人带着伤在洗手间里待了一整个小时。”江梓琳顿了顿，又道：“她说孩子没了真好，因为她这辈子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是和你有一个孩子。你是孩子的父亲，我问问你高飞，亲手杀了自己孩子到底是什么感觉？可怕吗？难受吗？至少我从你的脸上没有看出半点愧疚。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出了叹服，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转身，先后离开了咖啡店。 高飞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直到她们消失了，也没有再收回来。 江梓琳的话开始在他耳边回放，让他觉得最可怕的，突然不是那些失去的财产，而是那一句……杀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感觉？ 他全身发冷了一瞬。这两天他都刻意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前从来不这样的，那天在看见蒋瑶手机里居然详细记录了关于周铮的每一条朋友圈图片，怒火就再也克制不住。 高飞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手肘撑在茶几上，抿唇不语。 另一边。 江梓琳出门之后便和林佳仪分开了，坐上江顾的车。 “等了多久？”她上车道。 江顾道：“没多久，早晨正好没事，就过来看看——成功了？” “这么多证据和把柄，没有不成功的道理。而且这件事情一定要迅速办完，不能让高飞有喘息的机会，否则后患无穷。”一旦让他找到了对付的办法，之后做起事情来就难上加难，所以明天一定要带瑶瑶去把离婚证给办了。 “放心，我会请最专业的律师。”江顾道。 江梓琳想说谢谢，又想到前几次自己说谢谢时江顾的反应，于是作罢，抬头就给了江顾一个吻，开口道：“有你真好。” 江顾立刻笑了，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拼命点头：“我现在只有努力干活，才能在老婆这儿有存在感。” 江梓琳笑了，轻轻推了他一下，“去医院。” “现在吗？” “嗯，佳仪回公司了，我正好有空，迫不及待想把这两份文件给她看看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开心……” 江顾点头，发动车子。 医院。 江梓琳下了车，快步走向了病房，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响应。 “瑶瑶，我进来了。”她道，推门而入。 从蒋瑶自杀被救回来开始，她就一直没有说过话，一个字都没有，对任何人都没有反应，现在甚至都不下床了，除了要上洗手间外，给她送进来的饭，她也吃得很少，有时候甚至不吃。 江梓琳探头看了一眼，见蒋瑶躺着，缓缓走上前去。 “是我。”江梓琳道。 蒋瑶听见江梓琳的声音，无力地抬了抬眼，十分疲惫。 江梓琳在她床前坐了下来，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和任何人交流，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她伸出手，把两份文件放在床头，笑着道：“我和佳仪一起去做的，成功了，待会儿我走了之后你看看这两份文件，签了字，明天带你出门去办离婚证。” 蒋瑶动了动眼皮，听见“离婚”两个字时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着江梓琳。 “你没听错，我们让高飞签字了，明天开始，你就是自由的了。”江梓琳抿唇，随即笑意消失在了唇角，开口道：“如果一开始知道会闹成现在这样，我们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你嫁进去……不过好在，瑶瑶，都可以挽回，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蒋瑶依旧没有说话。 江梓琳看了看她，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慢慢退出了房间，转身离开。 病房里重新陷入了寂静。 蒋瑶看着窗外，阳光从窗户里洒了进来，看起来的确很有生机。楼下院子里的小孩已经闹了一天，几个生病住院的小孩玩在了一起，还有大人的呵斥声，听广播的声音，哭声，以及风吹动枝头摇摇晃晃的声音…… 这是人间啊。 蒋瑶缓缓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转头看向了桌上的那两份文件，拿到手里，，其中一份沉甸甸的。 她眼神微微变动了一下，停在那个“离婚协议书”的几个大字上，停了很久，眼眶突然有点酸涩。 她抗争了那么久的事，她想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得到的时候，却虚幻得让她不敢相信是真实的。是真的吗？但是为什么现在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和高飞结婚也好，被打也好，离婚也好……她好像已经没有这么在意了。甚至是周铮……那个留在她心底里这么久的身影，好像都渐渐模糊了。 时间才过去多久啊，什么都变了。 蒋瑶重新将文件放了回去，疲倦地闭上眼睛，重新躺在了床上。 第五百七十二章 反咬 蒋瑶和高飞的离婚手续办得十分顺利，江梓琳和林佳仪在第二天就带着蒋瑶去了民政局，没有让高飞再见到蒋瑶，两人是分成两个房间办理的，尽管高飞一再要求想见蒋瑶一面，说几句话，江梓琳也坚决没有同意。 手续办好之后，蒋瑶将离婚证压在了枕头底下，重新回到医院，但是在情绪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动，没有因为离婚这件事而开口说话，没有一丝笑容，眼神里还是空无一物。 离婚证办好的第三天，名苑服装就出事了。 这一次的爆料是全方位的，关于高飞，关于名苑的服装进货渠道，关于那些垃圾场和黑心加工厂，顿时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高飞一早起来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毛雍的电话，还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还在睡？！你还有心思睡觉！公司完蛋了！这一次是真的彻底完蛋了！你快点去看看！你上次不是说江梓琳已经答应你不会把事情爆出去吗，靠……” 高飞皱着眉头从床上起来，伸手打开了微博，顿时清醒了。 “名苑服装和黑心加工厂合作，衣服的源头竟然是二手货！” 大量的视频流出，其中一个就是名苑服装的工作人员半夜拉着货车去挑选布料，那些所谓的高端定制产品线一点一点被剖出水面。 高飞咬牙切齿地看着新闻，立刻给江梓琳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在打到第五个电话的时候，高飞才突然反应过来——被骗了！ 那天晚上林佳仪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这几天都会在他的噩梦里出现，那样的情绪，怎么可能因为他和蒋瑶离婚就排解？是他太天真了……居然相信了那两个女人的谎言！太能装了！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也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来电，都是合作商，或者是已经订货的买家，更多的是家族内部的来电。 他咬牙接起了一个。 “喂王总？” “高飞，我以为你还算是一个做生意比较诚信的人，你看看网上那些新闻！下周订的那批货我不要了，谁敢让自己家艺人穿这种东西……你可真行！哎不说了，我什么也不要了，定金拿去吧，我估计你现在也困难。” “王总，网上那些不过是流言，你……喂？喂？” 他捏了捏手机，微信一条条跳了出来，瞬间塞满了他的整个消息框，一眼扫过去，字眼都是和退货有关。这段时间因为和皇冠合作，订单量增加了不少，这一下全退了，他昨天还刚往蒋瑶的卡上打了一百多万……完了，真的完了。 事情一直到了下午，还在持续发酵。 名苑服装平时对待员工就十分严苛，在公司困难的时候想都不想就裁员，之前就伤过许多老员工的心，现在出了事，不仅没有一个人出面帮忙说话，甚至较多人还迅速发声，说了自己在名苑时遭受到的待遇，一时间网上炸开了锅，市里也立刻派人到工厂里去调查抽检，拦也拦不住。 高飞立刻关了机，随后用上另一张电话卡，给江如言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通了。 “喂江哥，出事情了！”高飞道：“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江梓琳和林佳仪那两个*居然坑我！” 江如言在电话那头一顿，“嗯，我正在看新闻。” “现在怎么办啊？” “先告诉我，网上爆料出来的东西是真是假。我要听真话。”江如言的心情显然不佳，这件事情对皇冠就有一定影响，他本以为招进高飞能帮上自己一些忙，至少在蒋瑶方面，高飞成功做到了，近期江梓琳的全部重心都放在蒋瑶身上，也就导致了江顾也跟着一起分心，没有再针对皇冠的举动，皇冠有时间应对。 “有……一部分是真的，剩下一部分是她们乱说的！你也知道这些舆论都是越炒越过分。” “垃圾场里捡衣服那部分，也是真的？” “江哥，我给你们提供的衣服绝对是实打实的好料子，那都是前几年的事情了！那时候公司运转出现问题，我为了缩减成本不得不这样做。但是和你们合作之后我怎么敢冒这个险？都是当时那些被辞退的老员工！问题一定是出在他们身上！不然江梓琳去哪里弄这个视频？” “江梓琳弄到的？” “对！” 江如言在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提点道：“我先帮你压下一部分的舆论，但是这个事情闹太大了，已经引起多方关注，现在想要完全压下来，没有这么简单。再有就是，如果事情只是发展到现在，还有得救，江梓琳和林佳仪应该是恨透你了，才会下这样的狠手，不知道她们还有没有后招。” “后招……”也就是说，还有可能给他致命一击？他现在已经要破产了，难不成还把他也逼到自杀吗！ 高飞狠狠一敲桌子，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两个女人。 “所以如果你有办法联系上她们，最好是去聊一聊。不过……”江如言欲言又止，停住了。 “怎么了？” “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很大的成效。哎，如果有办法牵制住她们，让她们没有办法再出来兴风作浪就好了。”江如言状似随意地感叹了一句，又说：“现在说这些都不太实际，我先尽量去做吧。” 电话挂断。 高飞拿着手机，脑子里回荡着那一句话。 如果有办法牵制住她们，让她们没有办法再出来兴风作浪就好了…… 手机响了。 高飞烦躁地低头，心里的恨意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一看是毛雍，立刻没好气地接了起来。 “喂。” “你在哪里？工厂订单已经退了九成，剩下的那些人我都暂时说服他们不要退单，如果明天还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估计我是真的拦不住了！你到底有没有在想解决办法啊！” “我还能怎么办！”高飞也吼了回去：“江梓琳不接我电话啊！” “她不接你不会去找吗？现在真的完蛋了你知不知道？百分之九十的退单率，我所有的钱都投在这里面，是你说攀上了皇冠之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现在呢？！” 高飞烦躁地将电话切断，冲动之下捏着手机，起身就走，开车到了未闻公司。 现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楼顶还有几盏灯亮着。 高飞开着车绕了一圈，看见江顾的车子就停放在楼底，眼底顿时弥漫起了毒意。 前段时间她查过消息，江梓琳和林佳仪轮流照顾蒋瑶，一般情况下都是林佳仪轮白天，江梓琳轮晚上，如果今天也是…… 他立刻调转车头，猛地朝着前方开去。 第五百七十三章 偿你的债 医院。 江梓琳点了外卖，等了半个小时就接到了电话，转头看了眼在灯光下熟睡的蒋瑶，轻轻转身出了门。 她在发现蒋瑶已经开始有严重睡眠障碍之后，让医生开了药，现在抗抑郁和安眠药同时吃着，蒋瑶的情绪开始有了好转，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她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她转身下楼，拿了外卖之后从楼道绕了过去，准备走向电梯。 “啊！”身后突然出现一人，猛地将她往楼道里拽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江梓琳心里一惊，立刻挣扎起来。 “你最好别叫。”高飞低声道。 高飞？！ 江梓琳皱眉，沉默下来。 “很得意吧？看着自己策划的这一出闹剧，你和林佳仪应该都在偷着笑吧？”高飞冷冷开口，一字一句道：“毁了我的人生，你以为自己就能过得好吗？” “你先放手。”江梓琳道。 她心里已经有点慌了，今天做的事情确实已经把高飞逼到绝路上，一个在绝路上的人能做什么？她不知道，但如果是以前，她不可能害怕，现在她有宝宝，有江顾……就不能不妨。 她将手往后放，扯住外卖袋子——今天点的是汤面，热汤。 “你要干什么？”她道。 高飞没有注意到她的手正在动作，因为她是孕妇，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大着肚子又能跑到哪儿去？ “我想干什么？江梓琳，你已经把我往死路上逼了，我除了多带个人一起下地狱，还能干什么。”高飞突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感觉吗？我今天就告诉你亲手杀了自己孩子是什么感觉！你别怪我哦，你的孩子在天有灵，会知道他是来偿你的债。” 他抬脚，眼神一狠，朝着江梓琳的肚子踹去。 “啊！”一声惨烈的叫喊。 江梓琳的手上已经多了外卖盒，热汤尽数洒到了高飞的身上，没有多停留，一击就往外跑，迅速按开了电梯门。 “江梓琳！”高飞肩头被一烫，下意识躲过了脸部，立刻追上前去。 这里是重点看护病房，又是晚上，除了外卖员之外很少有人走动。 江梓琳知道自己跑不快，唯一的选择只有电梯。 门开了。 她快步走了进去，又被高飞狠狠一拽，从电梯门里拽了出来。 “啊……”她低低叫了一声。 “你不是挺能耐吗？会在网上爆料呢！会联合林佳仪一起来骗我呢！”高飞说着，掐着她的脖子往墙上撞，“很喜欢你好姐妹蒋瑶是吧？现在你们算是感同身受了，知道吗，我就是这样掐着她的脖子，这样拽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的！你们是好姐妹对吧？” 江梓琳被他掐着一撞，虽然不是很疼，但也有一瞬间的眩晕。 “高飞！”林佳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厉声喊了一句。 高飞来不及反应，肩头突然被棍子一敲。 他闷哼一声，放了手。 “我叫你一声畜生都是抬举你了是吧？！”林佳仪发火地将棍子往他身上到处乱打，抬脚踹着：“你现在的本事就只剩下欺负女人了？！” 江梓琳喘了两口气，摸出手机颤动着给江顾打了电话，“喂，江顾，来医院，快。” 她只说了几个字，挂断电话。 高飞一听她叫了江顾，吓得心间一颤——这事情要是被江顾当场抓到，会有什么后果？从前他就听过江顾做事风格，最近也见识到了不少…… 高飞立刻猛地将林佳仪推了一把，狠狠啐了她一口：“滚！真以为我怕了你们身边？你们两个女的真是好样的！你等着林佳仪，江梓琳，你们求爷爷告奶奶去吧，千万别给我抓到把柄！” 说着仓皇离开。 林佳仪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收起棍子走向江梓琳，“你没事吧？肚子难受吗？哪里疼？” “没事。”江梓琳摇头：“他没有碰到我肚子，只是推了两下，头倒是撞到了。”她伸手揉了揉。 其实刚才高飞也没有下重手，估计想威胁威胁她，就刚才他听见江顾名字马上逃跑的样子，她就知道高飞是没有胆子真正做什么的。 “以后要小心了。”林佳仪伸手帮她揉了揉头道：“高飞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这些人要是急了，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对，以后我们不要落单……对了，刚才那个棍子是哪儿来的 ？” “我随身带的，自从上一次蒋瑶被送进医院之后我就带着了，那天揍高飞的时候，我就恨自己手里没有一条棍子，还恨我当天穿的不是高跟鞋。”林佳仪道。 江梓琳低头一看，果然，佳仪又穿上了久违的高跟。 她再次穿上高跟鞋居然是为了随时准备战斗吗？这个理由已经好笑到有点可爱了，江梓琳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佳仪推了她一下，“你笑什么？人都成这样了还笑？今天我如果没有赶过来，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以后提高点防范意识，包里随时都要带着东西知道吗？” “好，知道了。” 两人上楼。 十分钟之后，江顾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病房门口，看见林佳仪和江梓琳在站在阳台处，立刻快步跑了过来。 “老婆？”江顾将她一拉，上上下下检查着，脸色发白。 江梓琳道：“没事了，刚才高飞过来，我们起了点争执。” “人都差点被弄流产了，还争执。”林佳仪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口说了一句。 江顾瞬间被吓到了，立刻拉着江梓琳往外走。 “你别听她胡说，我很好！” “去检查。”江顾执意带着江梓琳。 林佳仪也跟在她们身后，开口道：“江顾，以后看着点你老婆，她可是被人给盯上了，一个孕妇，马上临盆了，我还指着当这孩子的干妈呢。” “林佳仪！”江梓琳警告了一句。 她也没有想到江顾会紧张成这样，但是林佳仪再多说两句，到时候就不仅仅是检查这么简单了。 “行行行，我闭嘴。”林佳仪笑了一声，跟在他们身后去了妇产科。 大大小小的检查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医生再三说明了江梓琳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江顾才松了口气，走到一边给宋黎打了电话，让他立刻调取相应时间的监控。 宋黎接到电话就开始查，十分钟之后回了过来。 “喂，江顾，电梯那块的监控被人黑了。”宋黎道：“空缺的刚好就是那个时间段的内容。” 江顾抿唇，脸色一黑。 高飞是做不到的，能够给高飞这样擦屁股的……江如言，很好。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又给李家然打了一个。 睡意朦胧的李家然接了电话就开始抱怨：“江顾顾，这大晚上的干什么呀？不知道我们没有性生活的人都睡得早吗？” 江顾咬牙：“查一下高飞的下落。” “高飞？查他干什么？” “刚才他来医院找梓琳了，差点出事。” 李家然停顿了片刻，大呼起来：“卧槽！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嫂子头上！看我不弄死他！”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不再合作 江顾让人搜查了高飞三天，整整三天，高飞不敢回家，不敢去朋友那儿，也不敢出现在自己经常去的酒吧，只能躲在一个小酒店里，用朋友的身份证登记入住，暂时躲过一劫。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常用的卡也被监控了，更加不敢和外界联系。 第四天，就在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办法的时候，门被人敲开了。 他一颤，听见敲门的声音，全身都发抖。 该不会被人发现了吧？这么快…… 高飞缓缓走向门边，低沉着道：“谁？” “是我。”江如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接到你短信了，开门。” 高飞一愣，随后立刻将门给打开了：“江哥！”他现在看见江如言，无疑是看见了救命恩人。之前只是试着发了一条短信给江如言，并不确定他真的会帮自己，毕竟这件事情是自己闹出来的，他不能再增加皇冠的负担了。 虽然江如言现在还没有提到解约的事情，但如果名苑事件继续发酵，到时候迫于舆论，江如言必定不敢冒着这个险继续和他签约。 “你这几天都待在这儿？”江如言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了。 高飞抿唇道：“没办法，只能找到这种小破旅馆，查身份证才不会太严。” “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可以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高飞顿时十分感动，“我……我怕给你添麻烦。名苑的事情已经够麻烦江哥了，现在还要让你过来给我收拾着烂摊子。” 江如言道：“先不说这些，收拾东西先跟我走，在我这里，江顾暂时还动不到你。” “好。”高飞点头，立刻转身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就将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上了江如言的车。 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最终还是江如言先开了口。 “听说你去医院动了江梓琳？”江如言道。 “嗯……” “没什么结果吧。”江如言扯着嘴角笑了笑，语气笃定，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结局。 高飞这人做事不够狠心，对着蒋瑶这样的女人还行，对上江梓琳肯定就得弱上一节，再加上背后还有江顾，他心里有忌惮，必然不会成功。但是他要的，也不是让高飞成功。 这几天江顾焦头烂额地找人，现在他不仅仅要将高飞带回去，还要让高飞继续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对未闻明着宣战。高飞现在就相当于是他的战旗，只要这个战旗一摆出来，两家的竞争就势必会往白热化的方向走，但是他已经准备好了。 这么多天，蒋瑶给他争取了时间，高飞给他争取了时间，皇冠已经蓄势待发。 “对，没有结果……”高飞叹息一声道：“现在还搞得一身腥，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 “谁说没有捞到的？”江如言笑着转头道：“我没想到你对皇冠会这么忠心，所以这一次，我一定会救你。” “江哥……”高飞愣愣道。 江如言笑着继续说：“江顾最近肯定是火气最大的时候，你动了江梓琳，不管伤没伤到，他的性格肯定是暴怒，所以你的人身安全非常有可能没保障。” “那……” “你先在皇冠里入职，等着这一阵的风头过去，给名苑换一个名字，重新注册公司，到时候你还可以继续经营。我会在皇冠里给你安排职位，你放心，不会让你受到江顾的威胁，等你入职了皇冠之后，未闻和皇冠的战役就彻底打响了，到时候江顾也没有心思对付你，会把重心都移动到我这里来。” “江哥……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高飞经历了四天死寂一般的生活，突然听到这样温暖的言语，还有人愿意全力支持他，顿时觉得前途光明一片，什么都不怕了。 如果皇冠真的肯站在他身后，江顾又算什么？ 看来他还真是选对人了！当初跟着江如言就是一个太正确的选择，他也没有想到江如言为了他一个小罗罗，肯将自己当成靶子，让江顾把火力往皇冠身上打。皇冠向来是爱护羽毛出了名的，名下的任何一个艺人，他们都没有放弃过——这事情看来是真的。 “行，敲定了，明天等你来报道。” “好。” “职位就在设计部吧，跟着可欣，你毕竟是服装行业出来的，专业对口，再加上她跟你比较熟，带着你上手快一点。” “好！谢谢江哥！” 第二天，高飞顺利入职。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的李家然的耳朵里，他派出去的人终于找到了高飞，但是高飞进了皇冠，就意味着皇冠成为了高飞的保护人，就算找到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人找到了。”李家然开口，将自己手机上的图放到了江顾面前。 “在哪儿？”江顾道。 “皇冠。”李家然叹息一句：“没戏了，江如言出手了。” “没戏？”江顾冷笑一声，“江如言这是在我和宣战呢，以后的戏多着，怎么可能没戏。”他转手打开了微博，登陆自己的账号。 “你干什么？别冲动。” “不是冲动，想了很久了。”江顾一边编辑着微博一边道：“皇冠这一个月以来的动作很小，但是每一步都是冲着打压我们来的。他们更换了很多新演员，请了名气大的老一辈影星出来卖情怀，投资了多部有市场的小说改编ip，并且往漫画方向发展，开始开辟一条和我们不同的路，还发起了一个巨星项目，投资几个亿来造星——江如言什么都准备好了，高飞只是他抛出来的棋子，为了让我暂时没有精力去干扰他做这些而已。” 江顾扔了手机。 李家然伸头看了一眼，是一条微博。 “近日来因为一些原则性的问题，我代表未闻公司发布声明：未闻公司将来不和皇冠合作，也请日后导演和制作人在考量情况之后再向未闻发出邀请，以免浪费彼此的时间。” 第五百七十五章 这事情没完 “老婆，你跑哪儿去了？”江顾幽怨道。 “我在医院。”江梓琳开口。 “我来医院接你，去个酒会。” “现在吗？” “对，现在，下午有一个品酒的沙龙，我专门挑了一个孕妇可以穿的礼服，美丽又保暖。” “是酒会上有什么人么？”江梓琳道。 “江如言和江可欣都会去。”江顾道：“你上次不是说没有机会和江可欣聊聊吗，现在机会来了。我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刚收到他们也会去的消息，正好，我也去会会江如言，他收了高飞的事情我还没忘呢，这事情没完。” “……其实高飞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该放过的就算了吧，我们别把时间浪费在对付这些人上。江如言肯定是打着让你分心的主意，才会让高飞出来蹦跶。”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追着他不放？” “气不过。”江顾冷哼一声：“江如言肯定以为我对付了高飞就没精力对付他了，他也太小看我了，我已经决定好，以后上午怼皇冠，下午怼高飞，晚上加班怼皇冠。多有层次，多有重心。” 江梓琳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是，有层次，有重心……一点也不幼稚。 半小时后，江顾接到了江梓琳，立刻带着她去换上了礼服，化了淡妆。 怀孕以来江梓琳很少化妆，这回稍稍打扮，完全不受孕期影响，本来就好的皮肤反而更好了，看起来十分完美。 “老婆，太美了。”江顾不住地赞叹着。 江梓琳道：“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哪有这么夸张……” “真有！”江顾笑着将她一抱，往车上走去，“走。” 两人开车到了酒会，已经是傍晚了。 一下车，酒店门口全是豪车，一排一排地列在他们眼前，延伸到了远处。 “江如言的车。”江顾眼尖地发现了一辆布加迪，开口道：“他出席场合用的车，就是这辆。” 江梓琳点头，“人已经到了，进去吧。” 江顾勾上她的手，进了大厅。 江梓琳迈进大厅之后，不用费多大的劲就在一个区域里锁定了江可欣，江可欣依旧是穿得像一只花蝴蝶，所有的穿搭打扮都在时尚的基础上找到了一个十分稳定的中心——惹眼。她每次穿衣服都只有一个宗旨，就是让全世界看见。 确实惹眼，但也俗气。 江梓琳撇了撇嘴，走上前去。 “就这样直接开杠？”江顾低声笑着。 “上次已经把好话说尽了，我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对瑶瑶的事情没有半点愧疚心。如果真的没有……算我看错人。”江梓琳眯眼，“说出来也有点好笑，她已经这样了，我还是对她抱有一点点的期待。总是觉得她不坏，现在想来，蠢比坏更可怕是真的。” 她说着，抬腿走了上去。 江可欣正在和人交谈，时不时捂嘴笑着，余光瞟到朝着自己走来的身影，笑容瞬间僵了僵，随后道：“我待会儿再来和你们聊哦。” “新朋友啊？”江梓琳率先开了口，制止了江可欣想将人群都驱散的想法。 她今天就是打定主意要让江可欣没脸，又怎么会让她轻易逃脱？ 江可欣面色冷了下来，转头道：“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我也很想知道我妹妹最近都交上了什么朋友，才能练就现在的铁石心肠。”江梓琳笑着，目光在江可欣脸上滑过。 她的皮肤好了不少，光泽度明显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要强，看来江如言还真是在她身上花了心思的。 一想到蒋瑶现在在医院里躺着的样子，江梓琳的手指就捏了捏，对此刻容光焕发的江可欣更加多了几分怒气。 “你别找事。”江可欣道。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找事，如果非说我什么时候被迫要找事的话……一定也是别人先触了我的底线，对吗？”江梓琳道。 “谁触你底线了！我算是看出来了，江梓琳，你今天就是挺着个大肚子来找茬的吧？！”江可欣拔高了声音，“江顾你是不是没钱请女伴了，把自己都快要临盆的老婆拉出来溜，未闻现在的生存状况已经这么艰难了吗？” “可欣。”身后响起一道幽幽的嗓音。 江梓琳抬眼，看见江如言朝着这边走来，步调缓慢，脸上还带着一贯的笑容。 江可欣立刻后退两步，窝在了江如言怀里，一副小女人模样道：“如言，是她先挑衅的。” 江如言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低声道：“那你也不能戳人家痛点呀。” 痛点？有意思。 江顾勾唇笑着，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就看着这两人在面前演戏。 江可欣哼了一声，随后道：“算了算了，平白无故坏了我一天的好心情。我们走吧。” “站住，让你走了吗？”江梓琳的声音高了点。 江可欣下意识就停住了脚步，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怎么每一次江梓琳稍微一大声，她心里总是发憷呢？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老毛病还是没改。 “你联合着高飞演了一出好戏，现在蒋瑶就躺在医院里，你什么想法都没有是吗？”江梓琳道。 江可欣面色一沉，嚷嚷起来：“我能有什么想法！说了没有做！你要我说多少遍！你算什么东西一天天的对我指手画脚？你真以为你是我姐啊？” “你说没做就没做？”江梓琳也提高了声音，难得尖锐：“煽动高飞家暴的事情不是你做的？在高飞面前说有关于蒋瑶和周铮的事情，不是你做的？蒋瑶现在流产得了抑郁症，你知道吗？”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大了。 “天，煽动人家家暴啊？” “女孩子还流产了？” “之前是有听说过江可欣做事情嚣张跋扈的，没想到这么狠……” 江可欣听着周围的声音，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闭嘴！你们看见我做了吗就说我！我告诉你们，这女人从来就是人面兽心的！她今天到这里来就是想抹黑我，给她朋友出头！” “是吗？”江梓琳迅速抓到痛点：“我为什么要靠着抹黑你来给我朋友出头？你对我朋友做了什么，我才要替她出头？” 江可欣一时间哑口，看着江梓琳的表情有些发怒，冲上前去：“贱人！我让你乱说！” 江顾瞬间的出手将江梓琳拉到身后，江如言也将江可欣一捞，轻声道：“冷静。” 周围的人看着两人的状态，各自心里都有谱了。 江可欣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被戳中了痛点的模样，让人怎么相信江梓琳说的不是真的？ “好了，我们走吧。”江如言道，随后抬头对着江梓琳，“抱歉，可欣今天情绪有点激动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倒是没往心里去，毕竟始作俑者不是她。”江梓琳笑了笑：“以往我不会用这么笨的方法来发泄，但也是因为她是个傻子，时常被有心人利用，我一时情急才会说出这些话。江总海涵。” 江如言的嘴唇抿了抿，半晌一笑，没说什么，转身将江可欣带出了门。 江可欣一直走到了车子边上才挣脱开了江如言，“刚才为什么拦着我！她都已经那样挑衅了，我还要躲着她不成！” “她明摆着就是过来惹你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你这时候不冷静，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是心虚。”江如言沉了脸色，开口道。 江可欣一愣，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抬头一看江如言有些阴沉的神色，试探道：“如言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江如言脸色瞬间和缓了不少，开口道：“怎么会。” 江可欣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她死咬着不松口，原因也是江如言。她就算是为了站在江如言这边，她也不能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意。 她只有江如言了，必须守住。 “但是，刚才江梓琳话里话外都提到了我。”江如言低声道：“现在他们应该觉得是我唆使了你做这些，所以……” “怎么会是你唆使的！如言你别理会那些人！” “我当然不会理会那些人，他们与我无关。”江如言笑了笑，低头看着江可欣道：“我是担心你。” “我？” “如果你和他们是同样的想法，或者你害怕他们以后用同样你的目光看你，再或者……你还想保留和你姐姐的关系，我们可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分开？！ 第五百七十六章 我是你认定的人吗 江可欣如遭雷击。 “不行！不可以！”江可欣立刻道：“我不同意！” 江如言轻声道：“你先别激动，我只是提一个可能性而已，你不愿意我当然是最开心的了。” “如言，你以后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江可欣说着，眼眶瞬间红了，越想越委屈，不一会儿就开始放声大哭。 江如言心里微微一惊，立刻伸手将她搂住了，停顿两秒，自己也诧异了一瞬，随后低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不是真的要和你分开。” “你说的就像……真的一样……”江可欣哭到抽泣，一字一句往外蹦着：“我最近一直都非常担心……你上次一周没有理我，我觉得其实根本是不需要我的……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你们男人都是以事业为重，我总是排在公司的后面，如果哪一天我和你的公司起了冲突，你会选择公司的……所以我小心翼翼地讨你欢心，我很怕你真的哪一天不需要我了，离开我……” 她一股脑将自己所有的担忧都说出来了。 这是她近期最担心的事情，每天晚上都是因为这件事情失眠，蒋瑶的事情就算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也是十分小的，和这件事情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江如言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好了我知道了，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才提出这个建议。真的，只是担心你。上一次也是因为害怕我们走不到最后，所以那一周我都在克制自己不见你，你明白吗？其实那一周我也过得不好，你知道我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忍住不找你……” 江可欣在他怀里听着这一句，脸色红了红，抽泣的声音也渐渐小了，半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抬了头：“如言，你觉得我会是你认定的人吗？” “认定？”江如言眯眼。 这个词很有意思。 “如果你想要选择一个女人在一起一辈子，我会在你的选择范围之内吗？”江可欣小心了翼翼地换了一个问法。 她也害怕得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当然是你。”江如言道：“只有你。” “那既然你已经认定我了，不如我们结婚好不好？”江可欣脑子一热，冲口而出，来不及多想了。 江如言的指尖微微一顿。 江可欣仰头看着她，目光在夜色里闪烁着，每一寸的期待都从那双眼睛里蔓延出来。 这双眼眸十分灵动，还保留着根本不属于她的几分纯真。有的时候连江如言都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太会演戏了，明明做着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情，还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半晌，他道：“好。” “真的吗？！”江可欣的倒抽一口冷气。 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如果江如言今天给她的是否定的回答，之后的日子她一定会过得更加煎熬——在她看来，江如言就算是否定了，也很正常。他们认识的时间不久，这样草率就去领了证，任谁也不会答应的。 但是他居然答应了！居然答应了…… 江可欣有些晕乎乎的，看着江如言的脸，似乎想要确认刚才那几句话的真实性。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结婚。”江如言道。 江可欣手指一颤，眼眶瞬间又红了，将头埋进了手里，低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江如言偏头看着她。 江可欣缓缓摇头，话语从指缝里流出来，“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答应……” 江如言轻轻一笑，伸手将她抱住了，“我怎么会不答应。” “江如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江可欣一边哭一边道：“不行，你现在是不是醉了？” “我没有喝酒。”江如言笑着道。 “那你清醒吗？” “清醒，非常清醒。”江如言保持着勾唇的动作。 “我们现在就去领证好不好？” “民政局关门了。” “那……”江可欣将他的手一拉，催促他坐上车，开口道：“去商场，现在就去买婚戒，商场还没有关门。” 江如言失笑片刻，随后道：“为什么这么着急？已经答应你了，我不会反悔。” “我刚才没有录音，我们也没有签协议，我怕明天早晨一觉醒来你告诉我今天只是一时冲动，不是真的想娶我……不行，现在就去把婚戒买了，你不准再反悔了。”江可欣带着几分小女人姿态，半是撒娇地道。 江如言沉默半晌，将车子发动了，“好。” 第二天。 未闻。 李家然打着哈欠进了的自己的办公室，在沙发上一座，打开了电脑想要修改一下昨天的剧本，门外突然爆发出一声叫喊。 “大事大事！出大事了啊！” 李家然探头出去，见是方念雨，皱眉道：“方念雨，作为一个女明星，你怎么这么闲？” “不可以吗？最近没戏，刚下了一个访谈就过来了。” “这里是公司，你又不是上班族，一天天跑这么勤干什么？” “你们快点看啊，江可欣发了一张照片！”方念雨懒得理会李家然的叫嚣，立刻奔着江梓琳去了，激动地指着屏幕道：“要结婚了！” “结婚？”江梓琳眉间一蹙，心里突然沉了沉。 江可欣要结婚……还能和谁。 果然，图片上是一个大大的钻戒，闪瞎人眼。 “有说什么吗？” “没有，就是发了一张图，但是有媒体已经放出消息来了，说江可欣和江如言将在近期完婚，昨晚江如言求婚成功，顺利抱得美人归。”方念雨啧啧感叹。 江梓琳皱起眉头，心里震了震。 昨晚求婚成功……也就是她当众给了江可欣一点教训之后。 江可欣能放出这张照片，说明已经是坐实了关系，江如言是真心想要娶她？不对……如果是真心，应该不会让她去沾染这些事情才对。 真是多事啊……就没有一个消停的时候。 江梓琳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息一句。 手机铃声响了。 江梓琳低头一看，是唐沁岚的消息，于是伸手接起。 “喂，唐阿姨。” “刚才我朋友和我说，可欣要结婚了？还是网上出来的消息，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我打她的电话没有打通，估计这孩子还在怪我上一次说她事情……” “估计是真的，微博是她自己发的。”江梓琳道，更加头疼。 这种时候江可欣到底来掺和什么？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人对她好，什么人是利用她，是真看不出来吗？ “她的结婚对象不会是江如言吧？”唐沁岚颤抖了一下。 “是。” “我见过那个男人的图片，怎么看着不像面善的样子……”唐沁岚再一次担忧道。 江梓琳叹息一句：“江如言是江顾的堂哥，也是江家人，只不过他的关系和江家已经水火不容。之前因为一点矛盾，这一次江如言回南城，基本上就是恶意报复，很难说他对江可欣是什么态度。我们几次三番撞上，他也都是在秀恩爱，看不出真假。” “这可不行……可欣做事情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我再给她打打电话。” 唐沁岚挂断，继续给江可欣拨电话。 连续三个，都是无人接听。 她拿着手机叹息一句，眉间是浓浓的愁云，氤氲一片。 这可怎么办啊…… 第五百七十七章 你们被骗了 江可欣家。 手机铃声又响了，江可欣立刻探头去看，盯着屏幕许久，还是没有勇气接起来。 她要结婚的消息是托媒体放出去，钻戒是她在微博上发的，但是真正要让她去通知唐沁岚……她暂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江可欣抱着手机躺到了沙发上，躺了一会又坐了起来，拉出画板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用画笔勾勒出了一个场景。 蓝天，白云，婚纱，尖顶的教堂以及欧式风格的院子……这是她幻想了很久很久的场景，从小时候开始就在画了。以前在电视上看见新娘结婚的时候戴的头纱，总是会十分羡慕地用蚊帐来代替模仿，而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更加迫切地希望一个家。 画笔动作着，先是画完了婚纱，然后停留在新娘的旁边，许久，才开始仔仔细细描绘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从前她画这幅画的时候，新娘的身边是没有人的。因为她想象不出来，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会和她步入婚礼的殿堂，所以那一块地方一直空着没有画过，而现在，这里终于可以被填满了。 江可欣吃吃笑了起来，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嘴，画完了之后甚至还给江如言的部分添上了眉眼，随手拍上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 “好看。” 江可欣抱着手机打了个滚，甜蜜蜜地笑着，低声尖叫：“他夸我了他夸我了！” 随后她一顿，眼神忍不住望向了画面，笑容突然消失了，随后叹了口气。 其实在幻想婚礼场景的时候，她也幻想过出席自己婚礼的人都还有谁。除了一些好朋友，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唐沁岚。 对于她来说，内心是希望唐沁岚可以来参加她的婚礼的，如果唐沁岚缺席她的婚礼，很多东西都将变得没有意义。 但是要怎么和她说？至少是今天，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江可欣想了又想，没有想到对策，只能收拾好东西出了门，到了皇冠。 一天过去，下班时间到了，江可欣满心期盼着和江如言一起回家吃饭，先出了门，随手给江如言打了电话。 “喂，如言，我在车里等你。” “好。”江如言应答。 “你快点啊，我想你一天了，你这一天又是开会又是批文件的，就是没把时间分到我身上。”江可欣小声责备，眼神落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上。 这颗钻戒无疑是她的定心丸，昨晚托它的福，才真正睡了个好觉。她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对着江如言也敢放心撒娇，因为她心里十分确定，江如言就是以后要陪着她度过余生的人。 “好。”江如言带着笑意回答。 她挂了电话，一抬头，突然愣住了，笑容也渐渐从嘴角消失，“你怎么来了？” 唐沁岚满脸担忧地站在她面前，脸上的神情十分陌生，“下班了啊？有没有时间聊一聊？” 江可欣本来没有准备好和唐沁岚说，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开口都：“我正好要找你，那就在这里说吧，我还要等如言。” 唐沁岚点头：“我听说你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通知我一声？” 江可欣抿唇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也没有身份通知你。”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似乎是有些赌气，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唐沁岚叹息一句道：“是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总是做一些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呢？你和那个男人认识多久了？” “没多久。” “才几个月吧？” “几个月怎么了？我这么大了，都已经观察一个人几个月了，还不能确定他合不合适我吗？” “不是合适的问题，如果他真心对你好，就算是不合适也可以慢慢磨合。 “你什么意思啊！”江可欣顿时来气了：“人你都没有见过，光是坏话已经说了两次了！上次你就说他不行，这次又是什么借口？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他！”江可欣说着说着就激动了，咬牙克制着自己的嗓音，不想在皇冠门口闹起来。 唐沁岚叹息一声道：“那你就让我见见。” “我原本是想让你们好好见一面，认识一下的，我还觉得这样你说不定会对他有所改观，但是现在……还是算了。”江可欣冷哼一声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对他有偏见，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改观。我已经认定了这个人，怎么样都不会改了，你看，这是他给我买的戒指，漂亮吗？” 她伸出手，在唐沁岚面前一晃，随后道：“我知道江梓琳肯定在你面前说了点什么，她已经完全被江顾带到江家那群人里面去了！妈，你知不知道那群人都是人面兽心的，江家里面没有一个人是好人！” 唐沁岚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骗你！”江可欣看着她的表情，再次开口：“他们当年就是污蔑了如言的爸爸，还把如言他们都赶出江家了！” 这话一说出口，江可欣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这事情不该在这里谈。 她咬牙，闭了嘴。 唐沁岚叹息道：“可欣，挑男人不是这么挑的……” “那是怎么挑的？”江可欣被她的话一激，更加急躁了，冷笑着道：“不是我说，你挑男人的本事也并没有太好，现在不还是一个人过着吗？” “可欣！”唐沁岚放下了脸色，怎么也想不到江可欣会说出这种话来。 江可欣抿了抿唇，咬牙道：“你就只听江梓琳说的话！从来都不听听我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挑人的眼光呢？为什么江梓琳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说我的人不好，就是不好了？她自己和江顾还没有认识几个月呢，就结婚了！她见不得我好，你也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 “你是打着担心我的旗号，替她来当说客了吧？你们都被她骗了！被整个江家骗了！”江可欣激动得什么也听不进去，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你胡说八道什么江家……这些事情你跟我说说就算了，别去外面说。”唐沁岚道。 江可欣气得发抖，后退了两步，点头道：“行，我明白了。我说什么都是胡说，她说什么都是宝贝。她是你女儿，你们有血缘关系，是实打实的亲人！我实话告诉你，一直到今天我都还是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妈妈，这么多年了……”她哽咽，忍住了哭腔，“我一直都相信你不可能对我太坏的，但是现在你居然偏心偏到了这个地步！算我看错了，唐沁岚，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也断了所有的念想，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了！” 她一擦眼泪，转了身，还是忍不住委屈着，正好迎面碰上了从公司大楼里走出来的江如言。 “可欣！”唐沁岚叫了一句。 江可欣立刻朝着江如言奔去，没有理会身后的人，撞进了江如言的怀中。 江如言转头看了唐沁岚一眼，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眼神一扫而过，带着江可欣离开了。 唐沁岚站在风中，眉头紧蹙，半晌，也只能无奈地转身。 第五百七十八章 只恨自己没能力 第二天。 未闻公司临近下班的时候，江顾终于处理好杂事，抬头看向对面。 江梓琳就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眼睛看着自己腿弯里的书，但是很久了都没有翻页，表情似乎在出神。 她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自从江可欣公布了要结婚的消息之后，江梓琳就没有笑过。 江顾咬牙，心里又给皇冠的罪责添上一条。 “老婆。”江顾走上前去。 江梓琳突然回神，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回应道：“嗯？” “下班了，走吧。”江顾道。 江梓琳顿了顿，将书本放在一边，起身跟着江顾往外走，“去吃饭吗？” “去你最喜欢的那一家。”江顾道。 最喜欢的？江梓琳眉头一闪，那不是在南城另一头吗？现在高峰期，过去该有两个小时了。 “给，面包，先垫垫肚子。”江顾笑眯眯地将她一抱，往外走去。 “不用去那家……”江梓琳失笑，明白江顾的意思。一定是看她闷闷不乐了一天，忙到现在还想带她去放松一下。 “你放心，你在车上睡一觉，醒了就到了。”江顾帮她开了车门。 江梓琳无奈，刚要上车，电话就响了。 她低头一看，是周铮的。 “喂？” “梓琳，我刚下飞机，在哪家医院？我直接打车过来！”周铮的声音有点急。 这才两天，他就回来了？ 江梓琳愣了愣，随后开口道：“第一医院，我在门口等你。” “好！” 江梓琳挂了电话，耸肩对着江顾道：“今晚没法吃了，买两个包子吧。”随后她长舒一口气，“周铮回来了。” 江顾也是挑了挑眉。 可以看出江梓琳的情绪因为这个消息好了不少，甚至还笑了笑。 “走，我送你去医院。”江顾立刻道。 两人上了车，江顾稍稍加速，不一会儿就到了，在车里坐了五分钟，终于看见了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这里。”江梓琳开了车门，叫了一句。 周铮一转头，看见了江梓琳，立刻冲上前来。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周铮变化很大，倒不是外形变化，瘦了不少，不再是之前胖乎乎的形象了，但还是可以隐约窥见憨厚的影子，却又之前更加成熟稳重。 周铮站在医院面前，看见了江梓琳，眼神移动到她的肚子上，嘴唇动了动，开口道：“快生了吧？” “嗯。瑶瑶在上面，我带你去。” 周铮用力点头，轻声问：“她怎么样？” “老样子，这两天吃的东西多了点，但还是不想开口。”江梓琳道：“你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这么快？” “我整理了一整个晚上，主厨听见我要回来，也同意了，因为大赛已经结束，我该学的东西都学到了……为了早点回国，我的进度要比别人快一点。”周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为了回国……江梓琳再次看了他一眼。 瘦成这样，应该不是比别人快一点了吧？大概是没日没夜的练习，和几个月前的蒋瑶一样，把全部心思放在了厨艺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医院，到了走廊的时候，气氛明显沉重了点。 江梓琳可以感受到周铮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但是为了不要过分表现自己的悲伤，所以压着。 “到了。”江梓琳指了指一个病房，停住了，“你进去吧。” 周铮点头，转身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推了进去。 里面没有开灯，可以看出床上有一个躺着的轮廓，很瘦很小，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瘦小。梓琳不是说她这两天吃得比较多了吗？怎么还这么瘦？ 周铮控制不住自己，手指颤抖起来，脚步缓缓接近。 “瑶瑶。”他叫了一句。 床上的人突然僵硬了，睁开眼。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将近一分钟，周铮的眼眶瞬间红了，走上前去，靠在蒋瑶的病床前，伸手将自己的脸捂住了，肩头颤动。 他再也忍不住自己喷涌而出的情绪，这两天他根本就睡不着，知道蒋瑶被暴打流产之后，一闭上眼都能想到蒋瑶蜷缩在地上痛苦的样子——但是想象归想象，真正见到之后还是不一样的。 这样支离破碎的她，这样默不作声的她，根本就不是她。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想象中自己回国之后，蒋瑶应该是阳光又快乐地站在她面前，他都做好准备了，如果那时候她告诉自己她已经爱上了高飞，喜欢上了物质富裕的生活，他一点也不会怪她，会祝福也会放手，让她去过在自己喜欢的日子…… 但是现在，这到底是什么啊……她到底怎么了啊…… 蒋瑶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怔愣地看着埋在自己床前的这个脑袋，张了张嘴，已经分辨不出自己看见的是真实的东西还是虚幻的。 她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很久，心情也有所改善，但还是累。无止境地累……如果真的出现幻觉了，也不奇怪。 “瑶瑶，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居然一个人离开……”周铮不停地自责，不敢伸手去碰她。 很久之后，一个冰凉的手突然抚上了周铮的，两人都是颤了颤。 周铮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痕，懊恼的表情始终没有消散，黝黑的眼神就看着蒋瑶。 蒋瑶感受到了周铮的体温之后瞬间又将手给缩了回去，往后一退，瞪大了眼睛。 是他……真的是他。这不是做梦，是真的。 她立刻伸手将被子拉了上来，将自己的脑袋盖住了，转向床的另一边。 周铮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了一跳，心里一沉，小心翼翼开口道：“瑶瑶你……是不想见到我吗？” 蒋瑶没有反应。 周铮狠狠被她这个动作给击中了，十分受伤地低下了头，看着地面，脑子里不停回放她刚才的动作，悲伤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他站了起来，“我在大赛里面拿了冠军，这一次准备回来了，我发誓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钱的问题你也不要担心，我现在有钱了，拿了大赛的一笔奖金，够我们生活很久了，而且我努力成长，现在已经可以保护你了。” 蒋瑶的指尖在被子上收紧了，一言不发，死死揪着被子。 周铮看了她一眼，低低的开口，继续道：“你如果今天不想见我……我明天再来。” 蒋瑶依旧是没有说话。 “瑶瑶……”周铮颤了颤，“能不能……回应我一句？一句就好，我在国外这么久，每一天都是靠着想你才活下来的。我真的很想见你。” 空气中一片沉寂，没有人回应，没有人开口。 周铮捏了捏手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没关系，我明天再来看你。你等了我这么久，现在换我了，你不愿意开口也没有关系，这辈子都让我说给你听就够了。” 他说着，后退两步，转身出了病房门口，轻轻将门关上了。 江梓琳站在外面，用眼神询问他结果，周铮有些愧疚地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 江梓琳一愣——就连周铮出现都没有效果吗？现在蒋瑶不开口，她安排了心理治疗师，她也都是拒绝治疗的，根本没有任何切入点。 “不过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就在这里照顾她。”周铮抬头，重新打起精神道：“我刚才已经先想好了，我就在医院附近租房子，大赛的奖金够我用很久了……等到瑶瑶身体稍微好一点，可以出院了再做打算。” 江梓琳眼神一闪道：“你现在刚回来，先回餐厅工作比较重要，在国外的奖项不要浪费，瑶瑶这边我们可以看着。” “我想看着她……”周铮的眼神暗了暗，轻声道：“我错过了她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变成这样……我只恨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她。至少这段时间，让我陪陪她吧，好不好？” 江梓琳沉默片刻开了口：“好，但是你想去工作了，要随时告诉我们。我和佳仪的工作也不忙了，打理瑶瑶的事情很轻松。” “好。” 第五百七十九章 舆论压力 接下来几天，周铮都在努力尝试各种方法让蒋瑶开口，但是没有一条做到的，蒋瑶甚至更加严重了，之前还能下楼去院子里走走，现在就是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连看周铮一眼都拒绝。 尝试过各种方法都失败了之后，周铮也没有放弃，每天都在咨询医生，讨论方案，宋黎特地让人在蒋瑶的房间里加了张床，方便周铮起居和照顾蒋瑶。 皇冠。 “回国了？！”高飞眼睛一瞪，立刻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咬牙道：“我就知道蒋瑶和我离婚之后肯定不会安分，原来那天林佳仪说的话不是气我的，是真的……” 他的手指捏成全，冷哼一声。 江可欣坐在他的对面，伸手玩着自己食指上的钻戒，转头道：“是啊，这一次周铮回来，按照林佳仪和江梓琳的性格，肯定是要让周铮留在蒋瑶身边的。” “我现在对付不了蒋瑶，还对付不了周铮吗？”高飞一咬牙，拿出手机就准备给人打电话。 “等等。”江可欣开口阻止。 “怎么了？” “你想干什么？”江可欣道。 “给他一个教训。当时是怎么逼他走的，再做一次不就好了。我要让他知道我高飞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他。”高飞狠狠握着拳头，一字一句道。 “现在整个医院都是江顾请来的保镖，你可能连周铮的面都见不上。上一次是因为他们没有防备，才会让你有机可乘，这一次在江顾和江梓琳的保护下，而且周铮也不是傻子，他在国外这么久就一点变化都没有？怎么可能任由你下套，再乖乖走进去。” 高飞沉默片刻，将手机放下了，“那现在动也动不了她，想教训周铮也不行，还能做什么？我就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个恩恩爱爱然后走入结婚殿堂啊？” 一想到那个画面，高飞气就不打一处来。 “谁说要这样了……”江可欣翻了个白眼，没想到高飞居然这么白痴，她自己被江梓琳坑了那么多次早就知道防着点了，这个男人居然还这么不长心，“既然他们可以让周铮回来，你也可以做绝啊。” “怎么做绝？” “蒋瑶现在是和外界没有联系了，周铮还能没有吗？他不上网啊？不看那些舆论消息啊？”江可欣道。 高飞转头和她对视一眼，瞬间明了。 下午，未闻。 “高飞又出来蹦跶了。”李家然哀嚎一声：“这几个人怎么一天天的都没停过啊？真是造谣全凭一张嘴啊……” “说了什么？”江梓琳立刻转头。 “蒋瑶的事情我们只是隐晦说了一下，没有在网上大肆宣扬，高飞好像是看准了我们不想在网上说蒋瑶的事情，现在倒打一耙，说蒋瑶是和周铮出轨，他才会无奈之下离婚，还说蒋瑶进医院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受害者，他无辜，他可怜，各种卖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 江梓琳抿唇，“他目的性很强。现在瑶瑶是不看这些消息的，但是周铮看，周铮那边……” “要不要把蒋瑶的验伤报告放上去？只要放上去，打了他的脸就行。”李家然道。 江梓琳沉默片刻，摇头，“不行，流产的事情不要大肆宣扬，有心人会制造出更多传闻。先不说瑶瑶现在身心都有伤害，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流产了，她比较传统的性子，对她打击可能更大。再有，高飞完全可以说那些伤不是自己打的，甚至瑶瑶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到时候怎么证明？这一步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不值。” 李家然感叹一句，点点头：“没想到嫂子你认真做事还挺帅的……” 江梓琳瞥了他一眼，转头起身，拿出手机拨通了周铮的电话。 “喂。”她推门走到阳台，换了一个安静点的环境。 周铮在电话那头道：“网上那些事情是怎么回事啊？推送都已经发到我手机里面了……” “你先别慌。”江梓琳安抚道：“高飞这一次的目的就想看着你慌乱，瑶瑶已经被他逼出心理问题了，如果连你再中他的招，他就真的如愿了。” “我知道。”周铮的口吻没有十分着急的感觉，反而带着些许沉稳，“我今天看见是他发的，就猜到了。你放心吧，我不可能再像之前那么懦弱了，而且事关瑶瑶，我更不可能示弱。我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办法主动出击？任由他在外面造谣，等瑶瑶清醒过来，看见该难过了。” 江梓琳被周铮的言语惊到，很久没有回话。 在她的想象里，周铮现在应该是懊恼地蜷缩在医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没想到他真的成长了，遇上这种事毫不怯场，说话有条有理，跟以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她原本准备安慰的话语完全用不上了。 “梓琳？”周铮道。 江梓琳回应：“好，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今天高飞的言语不会有几个人相信的，皇冠肯定会在背后搭手，引导舆论走向，但是之前黑心工厂的事情爆出来之后，高飞这个人的公信力就没有多少了，不用我们去说，这件事情也会渐渐消磨，而且大众对高飞的印象还是很差，其实他这一招就只是针对你们的，只要你们不在意，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很糟糕的地步。” “好。” “不要做任何回应，明白吗？他故意艾特你的账号，就是想让网友去你的账号下面留言和挖信息，你和瑶瑶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确实发了很多恋爱状态，我刚才看了，你没有删除，所以也被网友找出来了。你只要记得不要回应任何东西，等着风波过去，其他的就交给我们。” “好。抱歉，这种时候我帮不上什么忙……” “你照顾好瑶瑶，就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分工合作，你顾着瑶瑶，我们集中火力对付高飞，这样会更有效率。” “好！” 电话挂断。 江梓琳松了口气，一转头，看见了背后倚着门的江顾。 “上次关于高飞黑料还没有一次性放完吧？”江梓琳道。 江顾咧嘴笑开了，点了点头，“黑料这种东西，当然是一点一点放比较有意思了。” 第五百八十章 有备而来 晚间，高飞再一次被推上了热搜。 办公室里，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高飞暴躁地在里面摔东西，一片又一片的碎裂声。 “气死我了！靠！”高飞吼了一声。 砰！ 毛雍缩在沙发上，看了高飞一眼，低声道：“你发东西之前也太冲动了，很轻易就破解的局，我今天给你打电话让你删除你还不相信……到底是谁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啊？现在好了，上次爆出工厂的事情，今天是江顾亲自爆料，所有人都相信他们已经掌握你经济犯罪的证据，你要怎么办？” 高飞越想越气，一脚踹上了沙发。 毛雍坐在沙发里跟着一颤，随后转头道：“你现在这样跳脚也没用啊，人家根本没有把你当一回事。” “我要不是信了江可欣那个贱人的话！也不会这么冲动发出去了……”高飞将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我真是蠢……她之前和江梓琳斗了那么久都没有斗清楚，自己名声也是一片扫地，显然就是段位不够！我居然听了她的话……那头蠢驴简直是未闻派来的卧底。” 毛雍动了动嘴唇，低声道：“拜托，你能相信她的话，又聪明到哪里去……” “你说什么？”高飞转头，暴怒边缘见谁都不顺眼。 毛雍立刻站起身道：“行，我不说了，我走行了吧？你自己小心点，控制控制脾气，千万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情了。” “你让我怎么忍！我被人压着一个月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高飞咬牙切齿道：“真想直接找人把蒋瑶和周铮这两个狗男女给做了……我想到他们在医院里，还同一个病房我就来气……” 毛雍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 高飞站在玻璃窗前，青筋在额头不停地跳动，随后突然转身，上了车，朝着医院奔去。 他再也受不了了。想想这一个月以来被江梓琳和林佳仪坑到快要破产，现在就剩一个公司苟延残喘，上一次江如言答应他等着风波过去，好不容易平息了一段时间，又因为江可欣的馊主意重新将他推向了大众的视野，甚至被江顾在微博上讽刺了一顿，墙倒众人推，这种滋味他受够了。 真的受够了……还有蒋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就是周铮，现在离开他了，身边终于有周铮了，还真是如了那个*的愿！他怎么可能让他们活得那么舒服？ 高飞猛地一踩油门，加速。 医院。 高飞走到走廊的时候看了一眼，走廊上已经没有保镖了。之前的保镖是为了防着张世梅和他，现在周铮来了，所有人都放松了不少，也笃定他被打压成了这样，一定没了脾气是吗？ 他捏着手指，快速走到了病房门口，凑到玻璃门前看着里面的场景。 灯开着，蒋瑶躺着床上背对着周铮，周铮就坐在她身边看着书，从这里隐约可以看见是一本关于美食的书籍，他看着看着，还跟蒋瑶说了一句什么，蒋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将眼睛睁开了，认真在听。 “砰！”高飞一脚踹开了门，走了进去。 周铮瞬间从床边站了起来，愣了两秒之后，迅速绕过床沿站在了蒋瑶的面前，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蒋瑶也被惊到了，瑟缩了一下，猛地将床单扯着，往后面退去。 这张脸，是她所有噩梦的开始，也是住院以来她所有噩梦的内容。 “我想干什么？你们这对狗男女过得潇洒自在，以为风水轮流转了是不是？”高飞朝着周铮逼近，一把将他拽了起来，“你们当我是死人是吗！” “你和瑶瑶已经离婚了！”周铮也怒了，看着高飞的眼神里带着仇恨，“你把她变成这样还不够？！高飞，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失去所有权势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当然，你当初在所有人面前羞辱我，让我赔钱，把我逼出瑶瑶身边……现在这样的滋味，你自己也尝到了是不是？” “你找死！”高飞一把捞起旁边的陶瓷杯，往周铮的脸上砸去。 砰！ 周铮一躲，但还是被边沿擦到了。 “啊！”蒋瑶尖叫出声，猛地爬了起来，疯狂地按着身后的呼叫铃，全身都在抖动，抡起枕头朝着高飞砸了过去。嘴里不停地尖叫。 周铮立刻推开高飞，冲了过去，将蒋瑶抱着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瑶瑶，我没事……” 高飞被这个场景刺激得眼睛都发红，冲过去揪着周铮的衣领，将他往墙上一抵，“你给我听好了周铮，我高飞搞过的女人，就算是被我当成垃圾一样扔掉，也轮不到你来接手明白吗！” “你放屁！”周铮也被逼得骂人，反手想打，却硬生生忍住了。 他还记得江梓琳告诉过自己的，如果高飞来找麻烦，拦下他，不是危险的情况就不要还手。 “行啊能耐了是不是！”高飞伸手又往他脸上掼了一拳。 “啊——”蒋瑶疯狂地叫着，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坐在床上，不停地往被子里钻，哭闹出声。 “快点！”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高飞的理智瞬间回来，走向周铮的脚步也后退了几分，想要趁乱逃走，却正好撞上了进门的几个小护士。 “拦着他！”周铮捂着脸抬头，咬牙道。 他真想狠狠揍这个男人，但是不行……江梓琳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他不能逞一时快意，他要的是让高飞付出更大的代价！ 小护士立刻将门关上了，门外的护士跑出去，大呼保安。 “保安保安！让保安上来！快点！201这边！” “有人袭击病人！报警！” 高飞粗暴地伸手拽开护士，警告道：“让开！” 但是一时间涌上来的护士实在太多了，而且都眼熟高飞，没有丝毫让步，死死将高飞堵在病房里。 “你怎么还敢过来！你还嫌这个女孩子被你害得不够惨吗！” “真有脸啊！早晨还看见你在微博上卖惨！” 站在后面的护士默默拿出手机，冲着高飞的脸和病房里的人一顿狂拍。 周铮什么也顾不上了，抱着瑟瑟发抖的蒋瑶，心疼得不行，不停低声安慰。 两分钟之后，保安上来，高飞已经被一群护士骂得狗血淋头，几乎是无反抗地被制住，随后是警察到来，现场已然分成了两边。 “怎么回事？”为首的民警道。 “他打人。”周铮安顿好蒋瑶，立刻起身朝着警察走去，展示了自己头上擦破的地方以及腮帮子肿胀。 警察看着两人，周铮脸上都是伤，高飞则是毫发无损，一看便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行了，走一趟吧。”警察道。 高飞怒道：“我不走！你看看他脸上那算伤吗？！私下和解就行了，有必要闹到警局里去？” “我拒绝和解。”周铮立刻道：“我现在就去验伤，还有这个。”他从柜子里掏出了几份报告，一起递上前去。 警察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这是她的验伤报告。”周铮说着，语气十分复杂。 痛，恨，悲，苦……一并从眼神里迸发出来，盯着高飞，如果眼神能杀人，高飞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她？” “也是他打的，我跟你们去做笔录。”周铮道。 高飞眼神一动，怒火开始在眼底燃烧——好啊……这是有备而来了？怪不得刚才周铮没有还手，在这里等着呢！ 第五百八十一章 只是皮外伤 高飞被警察带走之后，护士也陆续从病房里离开了，蒋瑶坐在床上，颤抖的身子终于平和下来，咬着牙看着周铮。 周铮转头，对着她憨憨地笑了笑。 她这才看清周铮瘦了不少，这几天她能不看就不看，也拒绝和周铮的一切交流，但是周铮还是坚持留在病房里，寸步不离。 她抿唇。 周铮的脸已经肿得不像样子，虽然是皮外伤，但是刚才那一拳他刻意没有躲开，私心里想要让高飞被判得更重一点。 “瑶瑶，我先出去一趟，刚才已经给梓琳他们发了消息，他们马上就到了，这里的护士先照顾你。你放心吧，我不会让高飞讨到好处的。”他笑着，嘴巴一扯，生疼，但是忍住了。 蒋瑶眼眶红了红，点了头。 周铮眼睛一亮——这么多天下来，蒋瑶这是第一次有了回应。 他勇敢地伸出了手，握了握蒋瑶的手指，明显感觉到她在颤抖，但是没有拒绝，任由他握着。 周铮的笑容渐渐从嘴角咧开了，心里都是甜的，突然觉得今天被高飞打这一下……真的很值。 “等我。”他道，转身出了门。 小护士敲敲门，走了进来，将床整理了，见蒋瑶重新回到了躺着的姿势，就默默在她身侧陪着。 另一边。 江梓琳和林佳仪分开两道，江梓琳来了医院，林佳仪去了警局，两人路上通话。 “他放高利贷的事情已经差不多确定了，证据也收集齐了，周铮这一次很聪明，没有还手，再加上瑶瑶的验伤报告，我不信高飞还能逃到哪里去。”林佳仪道。 “还有一个变数。” “什么？” “江如言。” 林佳仪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后冷笑了一声：“是啊，畜生总是畜生，江如言和这种人渣是一类货色，保不定觉得高飞真的还有用，就动关系救人了呢。” “他有关系，我没有么？”江顾在一旁笑着道：“放心吧，江如言那边不是你们考虑的范围，他敢救人，我就有办法再把人重新塞进去。你们只要负责把高飞所有罪责收集完毕，让他在牢里过完青春吧。” 林佳仪在电话那头笑道：“有江总这一句，我就放心了。” “自己人，不客气。”江顾道。 江梓琳稍稍松了口气，挂断电话，往椅背上一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上一次没有起诉高飞是正确的。”江梓琳道。 当时她情绪激动，想要立刻将高飞告上法庭，但是被江顾拦下来了。江顾说这一个月之内会有更大的变数，如果皇冠出手，他逼迫，最后高飞狗急跳墙，再加上他经济犯罪的证据，到时候多方证据一起搜集完毕，高飞想要翻身都困难。光是家暴一个罪状，太轻了。 他要高飞从人生的高台里摔下来，就要把这个高台再垒高一点，让他粉身碎骨，再也无法翻身。现在就是这个时机。 “是不是觉得你老公还有点用处？”江顾转头，一副求表扬的神态。 “太有用了。”江梓琳难得配合，还顺带着给了一个崇拜的眼神，“真不知道我几辈子积来的福气，居然给我抽中了大奖。” 江顾立刻乐开了花。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其中的真心也只有他才能细细品味出来。 江梓琳笑着，转头看向窗外。 现在只等天亮，尘埃落定了。 两天后。 高飞被拘留消息被江如言捂了两天，还是放出来了，连带着一系列的起诉证据，举报带着起诉，由周铮来出面，这口气也算是彻底出了。 高飞的公司面临破产，连带着收留他的皇冠也是负面新闻一波接着一波，风口浪尖上，最给力的还是第一医院的小护士们充满正义感的言论，顿时让整个网路都干净了不少。 “宋黎，这几个，你回去一定要给她们涨工资。”李家然看着新闻里愤怒的小护士们，点头称赞。 “那天高飞闯进来的时候，就是你这几个护士把他堵住了，很勇敢……比以前的我勇敢多了。”周铮指着新闻里的脸，“之后他们也在自己的社交软件上讨伐高飞，替我们说话，并且还把那天的视频和监控都放出来了。病房里虽然没有监控，但是估计那天高飞是气昏了头，走到病房门口踹门的时候被拍下来了，他本来就戾气很重，网友联想，也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都站在我们这边。” “啧啧啧……”李家然点头。 宋黎看了一眼，“现在就涨工资，年终奖翻倍。” “不错不错。”李家然道，随后转头对着江顾眨眨眼，突然开口甜甜地叫了一句：“顾哥哥。” “你疯了是吗？”江顾瞥眼。 李家然说着说着就蹭到江顾的身边，抛了个媚眼道：“我觉得我今年工作也非常努力，你觉得呢？” “一般。” “我这没日没夜的，每天还连带着加班，还叫一般？那你说说未闻上上下下，谁叫优秀？” “我老婆。” “你老婆……”李家然愤愤道：“她今年上班时间还没有我的一半！” “对啊，她怀着孕，要养胎，要养身体，还要顾着蒋瑶的事情，上班时间居然还有你的一半？李家然，好好反省吧。”江顾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没天理啊！”李家然杀猪一般嚎了起来。 周铮也笑着，将文件放在桌上道：“这个是上法庭的材料，我都记熟了，放在这里了。” “放着吧。”李家然无力地躺着。 周铮转身出门，打了车，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到了医院，他小心翼翼地走向长廊——这两天他在警局和高飞的人周旋，高飞身后还有一个高家，高家人听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要进警局了，动用所有关系在捞他，从别的城市赶过来，加上江如言的阻止，这一战并没有打得很轻松，最累的还是江顾。 他心里记着这几个人的恩情，虽然想念和担心蒋瑶，但是最关键的时候也不能掉链子，所以已经两天没有来医院了。不知道瑶瑶有没有挂念他…… 他走到病房门前，敲了敲门，随后停了几秒，推门进去。 “瑶瑶，我来了。”他道。 出乎意料的是，蒋瑶没有躺着，而是坐在了桌子前，听见响动就转了身，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周铮的伤口上。 江梓琳从阳台走了进来，拿着一盘削好的水果往桌上一放，开口道：“你看，我没骗你吧？周铮的伤已经差不多了，没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 蒋瑶垂下了眼神，没有回答。 “你们聊。”江梓琳收拾了东西转身，给周铮做了个眼神，转身走了出去。 周铮立刻觉得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瑶瑶虽然还是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但是刚才那个眼神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她眼里有情绪了。 “瑶瑶。”周铮走上前，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蒋瑶低头，咬唇。 周铮看着她，突然伸手将她的手握住了，“你是不是可以理理我了？” 蒋瑶还是没有说话。 周铮突然伸手捂着自己脸部的伤口，开口道：“嘶……好疼……” “哪儿疼？”蒋瑶立刻转头，问了一句，手指抚上他的伤口，慌乱起来。 两人都是一愣，相互对视。 第五百八十二章 我没有骗你 半晌，蒋瑶突然缩回了手，咬牙道：“你骗我……” “瑶瑶你说话了？”周铮有些不敢相信。 他刚才也只是想用自己伤口的事情引起蒋瑶注意，让蒋瑶看看自己，没想到居然能开口说话了…… 蒋瑶没有做声，转身朝着床上走去。 “瑶瑶！”周铮激动地伸手将她拽住了，开口道：“你听听我说话好不好？我这几天都很想你……” “别说了。”蒋瑶听了这一句，就已经受不了了。她只觉得现在的周铮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他更敢于表达，更想要倾诉，说话直白到让她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 “我是认真的，没有骗你。”周铮站起身，走到了蒋瑶面前，逼着她和自己对视，“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你能感受到吗？” 蒋瑶伸手将他推开了，眼眶一红，独自走到了床前坐下。 如果是几个月前，她离了婚，周铮回国和她说这些话，她一定会十分欣喜地扑到周铮怀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她流产了，被高飞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想死也没有死成，身体残破，灵魂残破，所有都破了，这样的她怎么配得上周铮？是她没有照顾好自己，她没有努力抗争，所有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她不想让周铮拥有这样的她。 所以看见周铮回来的第一秒，她是开心的，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瑶瑶。”周铮叫了一句。 蒋瑶又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开口：“梓琳说人都是会变的，她爱上江顾，变了个样，现在努力在经营他们的家庭。佳仪也变了，你知道吗……佳仪和左昊求婚了，这事情要是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更别说是亲耳听到了，虽然没有去现场祝福，但是我还是能想象到的……周铮，我也变了。” “你胡说。”周铮上前，盯着蒋瑶。 蒋瑶低头，“我没有胡说，我真的变了。我不喜欢你了。” 周铮抿唇，没再应答，身子颤了颤。 蒋瑶说着，忍不住鼻子一酸，“不是不喜欢你，是不喜欢所有人……我很害怕感情，而且我流过产，被高飞糟蹋成这样，你现在和我不一样，你是镀金回来的人，那个大赛分量我们都知道的，以后你的事业会越来越好，你会找到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痛得快要没法呼吸，所以她只能劝自己不要去想象，不要去想周铮的未来，只要现在，只要让他离开就好。 周铮深深吸了口气，“没关系瑶瑶，你不用有压力，我不是要逼你做决定。这一次我想清楚了，我会陪着你一直到你的身体好转，也会让你看见我的决心。” “我不要你的决心，你不明白吗？”蒋瑶抬头：“我要你离开我，我有什么好的，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你是最好的。”周铮在床边坐下，认真看着蒋瑶的眼睛，眼神透彻纯净得一如那个初见的少年，“你是最好的。”他重复一遍。 蒋瑶咬牙，突然拥着被子躺上床，转过身去。 周铮看着她的样子，也没有多说，退到门外去了阳台。 床上，蒋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从脸上冲了下来，一点一点，浸湿了枕头。 这天之后，蒋瑶开始说话了，也渐渐愿意下床去走动，周铮始终都不肯走，蒋瑶每每对他使脸色，他都不在乎，甚至笑嘻嘻地回应，情况持续了一周。 晚间，众人安排了聚会，蒋瑶也答应要来，聚会地点就定在了江梓琳的家。 七点整，除了方念雨之外，所有人都聚齐了。 “方念雨呢？”江顾问道。 “买酒去了。”席雨燃在一旁答。 林佳仪接了个电话，从阳台外面走了进来道：“今天晚上真是好事重重，知道我刚才接到什么电话了吗？” “什么？”江梓琳道。 林佳仪坐了下来，看着蒋瑶道：“高飞的判决出来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二十年……高飞现在三十岁，还真是像江顾说的要在牢里度过自己的青春了。 蒋瑶的脸色变了变，松动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 “怎么了？” 她伸手拿了面前的酒杯，对着桌上所有人的人过了一遍，“这段时间谢谢大家对我照顾，我知道自己不争气，所以……不多说了，谢谢大家。” 江梓琳诧异地伸手将她酒杯拿了下来，随后将自己的果汁放在她面前，“喝这个。” 蒋瑶一愣，心里更加温暖了。 这种时候，梓琳还在想着她的身体。 “哟，终于开窍了，这段时间快把我们吓死了知道吗？”林佳仪敲着碗，“哎，看来什么姐妹情深都是谎话，还是男人最管用啊……” “佳仪……”蒋瑶咬牙，瞪了林佳仪一眼。 “不错不错，会瞪人了，看来真是我们的蒋瑶回来了。”林佳仪笑着道。 蒋瑶的眼神撇开，刻意不想和周铮对视，听着大家笑闹的话也就跟着笑了笑，随后又渐渐沉了脸色，安静地坐在一边。 周铮不时地给她夹菜，气氛还算轻松，毕竟这是蒋瑶出事情之后大家第一次聚齐。 “对了，还有个消息。”林佳仪道。 “什么消息什么消息？我错过什么了？！”方念雨抱着一瓶酒走了进来。 席雨燃立刻起身帮她接过，顺手给她擦了擦汗。 “我不想办婚礼。”林佳仪想了想道：“俗气，而且我妈走了之后，我连婚礼上哭得昏天暗地的资格也没有了。左昊家的人特别简单，他爸跟他一样是个话少的，妈妈温柔美丽，我们打算出去旅行结婚，他们也同意了。” “旅行？”江梓琳转头。 “是啊，这次想去的几个城市都列出来了，还有国外，算是给自己放一个长假。梅肌现在的运营渐渐上来了，不需要我，真要的时候我就视频电话处理，不会出什么大事。”她道。 蒋瑶羡慕的眼神一闪而过，方念雨就咋咋呼呼叫开了。 “妈啊！没看出来你们这么浪漫啊？小燃燃你听见没？我以后也要玩这个！” 席雨燃笑着，耳根有点红，轻轻点了一下头。 “所以……”林佳仪举杯，“祝我们一切顺利。最近霉运太多了，我去给你们求几个符挂身上好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笑出声来，气氛渐渐温暖。 “我也有消息。”江顾突然开口道。 “你有什么？” “忘了吗，《悍匪》明天全院线上映，正好和皇冠投资拍摄的同题材电影《激光盗城》一起，他们是在我们之后拍的，耗时短，投资大，高强度运作，这段时间为了宣传也下了不少成本，不过……这一次高飞事件对皇冠影响挺大，成绩好坏，就看这一周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水到渠成 第二天。未闻 事实证明江顾的造星能力的确非常厉害，席雨燃和方念雨的宣传也做得很到位，重要的是整个未闻上上下下齐心协力，没有一个人是掉链子的，几乎是旗下所有艺人都配合宣传，帮忙给电影打广告，再加上第一天看完电影的观众大多数都给了很好的评分，所以票房一路上涨，不到两天就破了十亿，并且还在呈现以指数上升的趋势，一时间成为了近期的热议电影和爆款。 与此同时，方念雨的演技也开始被人肯定，众人之前对方念雨有诸多负面的评价，包括只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以及“半路出家”“演技肯定不行”，这次的电影算是结结实实地打了所有人的脸，再加上方念雨拍戏就喜欢拼命，所以她武打戏的花絮一放出来，众人都是惊讶一片。 李家然捧着手机，在办公室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发了发了！真的发了！”李家然大声叫道：“我们有钱啦！” 江顾点头：“是时候把上一次大楼装修的尾款给付了。” “啊！”李家然立刻欢呼起来：“你终于要让我们搬去新的地方了？！” 江顾转头，“什么叫终于？之前是资金紧张，我们光是买了那块地，就花了未闻所有的收入。” 李家然立刻颤抖着抬起手，指着江顾道：“明明还有钱！你扣着我的工资不发，拿去对付皇冠了！” “那是为了未闻的利益。” “呸！就是为了给你老婆报仇！” “那不就是为了未闻的利益？”江顾眨眨眼，微笑。 李家然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抨击这个无耻之徒，半晌挥手作罢，“算了，看在我们马上有钱进账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这钱会继续从来对付皇冠，不过你的工资不会少的。” “什么！”李家然大叫：“不给我点奖励？” “你要什么奖励？”江顾挑眉。 李家然顿时敢怒不敢言，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江顾，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四天后，票房破了三十亿，《悍匪》的成功是十分罕见的，一部并不算高制作的电影，靠着情节和过于真实的武打戏，讲述了许多战斗在一线的武警官兵的生活，居然能够挤进国产电影的前二十名。 这也是未闻往前迈进的一大步，这部电影里得到好评的角色，几乎清一色都是未闻的演员，甚至带火了几个配角，也是未闻当时去校园里挖掘的人才。 江顾在突破三十亿的时候发了一条微博：“初心不忘，始终前行。” 有网友翻出他唯一的采访视频，寥寥几句话，说的都是对创建公司的想法。 “未闻只收高质量的演员，用心做好每一部电影，我保证未闻出品，不会有烂片。” 这句话得到了印证，未闻的形象往正面更近了一步，和皇冠坐在了同一平行线的位置上。 “方念雨。”江顾路过方念雨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她正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做什么，立刻叫了一句。 方念雨一颤，抬起头来：“干什么！吓死我了！” “你鬼鬼祟祟的搞什么？”江顾立刻走了过去，翻出她电脑一看。 “喂！这是我的隐私！你不能看！” 已经晚了。 江顾眯着眼，看着屏幕上方念雨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去的那条微博，赫然是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上面的文字已经编辑好了：“喂喂喂，你们别再炒什么江顾很帅了，这都是他自己买的热搜知不知道？他小时候流鼻涕的样子你们见过吗？来，见见。” 江顾看了一眼照片，果然是他小时候的，那时候被逼着和方念雨一起堆雪人，方念雨在一旁笑得正欢，他拿着一个雪球，面无表情，鼻间果然亮晶晶的。 “方念雨，背着我干这种勾当呢？”江顾眯眼。 方念雨立刻道：“我这不是还没有发出去呢吗！你急什么……” “我本来还想告诉你一件对你非常有好处的事，现在看来……算了。”江顾转身。 “喂！”方念雨立刻出声叫住他，“什么事啊？” 江顾不说话，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往江梓琳身边一坐。 方念雨立刻冲了进来，开口道：“哪有这么小气的！这样好不好，你告诉我，然后我待会儿就发一张你小时候的帅气照片，决不食言。” “不信。”江顾懒洋洋道。 “真的真的！我都发誓了！” “如果食言了呢？” “我就是小狗！” 江梓琳和江顾齐齐转头，看着方念雨，实在不敢相信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居然还有成年人保持着小学二年级的发誓习惯…… “呵，好毒的誓言。”江顾摸着江梓琳的头，感叹道。 方念雨咬咬牙，“我食言了就让我一辈子没法嫁给席雨燃!” 这回江顾才笑眯眯地点点头，“你先发照片，然后说一句夸奖我的话，晚上庆功宴的时候我就邀请你爸过来。” “就这个？！”方念雨愤怒道：“让我爸过来干什么！你这算什么好处啊！” “今晚是《悍匪》庆功宴，告诉我，和你搭档的那位男演员是谁？” 方念雨突然动了动眼神，醒悟过来。 她爸……席雨燃……对了！今晚不是正好可以让他们见上一面吗！如果到时候席雨燃表现好的话……一切就水到渠成…… “哇哇哇！我怎么没想到！江顾啊！你终于算是有点人样了！” “微博。”江顾提醒。 方念雨转头就冲进了客厅，拿起电脑就开始编辑消息，夸人的话想都没想就冲出口，极尽谄媚。 江顾满意地看了一眼微博，转头对着江梓琳道：“老婆你看，那么多人夸我帅，你吃醋吗？” “……刚才那个夸你帅的人，不是你逼的吗？”江梓琳失语。 “方念雨！”江顾的声音大了点：“是我逼你夸我帅的吗？” “不是！我自愿的！” 江顾转头眨眨眼，一脸无奈，“老婆，我没办法的。是他们非要夸我，你看……”他献宝似的将自己采访视频拿出来，手指滑动着下面的评论。 确实是一片夸赞，很多人已经叫起了老公。 江顾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息一声：“想起来我居然没有被自己的老婆夸过，真惨……” 江梓琳咬牙笑了起来，随口道：“真帅真帅。” 江顾顿时心花怒放，抱着江梓琳亲了好几口，随手又动了动她的肚子，“你说这小鬼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别着急。”江梓琳放下育儿书，拉着他道：“走吧，准备一下晚上的庆功宴。” 江顾立刻跟上了她的脚步，笑着搂住她的腰，“老婆，我还有一件礼服私藏，也是买给你孕期穿的，去试试。” “你到底藏了多少件……”江梓琳被他搂着，转出大门。 第五百八十四章 我要生了 庆功会。 这场庆功宴办得十分简单，只是在并不算十分奢华的酒店里订了一个大厅，由未闻剧组里的主要参演人员一起聚会，并且因为这个电影里面还是有一些皇冠演员的参与的，便有了一个十分自然的规定——凡是皇冠人员，不能进入会场。 未闻将界限化得十分明了，也就是从今天开始，皇冠上下的所有人才会真正正视这场战争。 大厅一角。 方念雨轻咳一声，跟着江顾一群人围在一起，低声道：“我爸说他马上就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你们不知道他有多挑剔，我还是觉得现在太早了，要不然先让雨燃离开这里吧？我后悔了，今天还是别见面了……” “叫你爸来就是为了见席雨燃，你现在让他临阵脱逃，当你爸是傻子呢？”江顾瞥眼道：“你爸能不知道今天是要看未来女婿的吗？早就准备好了，你让他走只会拉低印象分。” 方念雨咬牙，暴躁道：“那怎么办！我都不知道我爸会问点什么，他一直都不喜欢我做演员，怎么可能还会同意让我找一个做演员的男朋友？” “我看未必。”江顾道。 他事先有试探过方应龙的反应，觉得他并没有非常抵触这件事，甚至对席雨燃这个人有些好奇。 “来了。”江梓琳突然开口提醒了一句，目光转向门口。 方念雨瞬间面如死色，一把扯住了席雨燃的手臂，轻声安慰道：“没关系，你别紧张，我爸就是个糟老头，糟老头……” 李家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看出来啊方念雨，你这么怕你爸？我还以为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你能怕的东西了。” “你闭嘴！”方念雨咬牙道。 “你爸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婿，你知道吗？”李家然又转头，八卦道。 方应龙的眼神在整个场子里四处扫了一圈，定在了这边，随后抬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气场十足，和财经新闻上看见的完全不同，现实版的压迫性更强了。 “他这样的。”方念雨指了指江顾。 李家然若有所思道：“也差不多吧？” “性格！我说性格……”方念雨咬牙：“我从小很吵闹，他希望有个人能陪我闹，而且我敢打赌，我爸肯定不知道我会喜欢上雨燃这类型的……”她懊恼道：“哎，爱情来得太突然，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准备好。” 席雨燃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迅速站直了身子，迎上了方应龙的目光。 他知道自己今天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也很想表现好，但是很多事情不仅仅是人为，更重要的是运气，比如眼缘这种东西。他凭着知觉能知道方应龙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敌意，目前应该还处于考察阶段。 方应龙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扫了一圈，“来得挺齐。” 方念雨也扯着嘴角笑开了：“爸。” “方叔叔好。”江顾道。 方应龙点头，看向席雨燃，“不介绍介绍？” 方念雨立刻回神，刚想说话，席雨燃伸手轻轻将她的手掌一拍，随后自己开了口：“方总好，我是席雨燃。” 方应龙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一半是因为他刚才的那个动作，只是一个小细节，就能看出来她对方念雨的呵护，另一半，则是因为他不卑不亢的态度。 “嗯。”方应龙应了一声。 方念雨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诧异的目光停留在方应龙的脸上，久久没有回神——这人真的是她爸吗？怎么这么不像呢……是不是有点慈祥过头了？ “我去影院看了你们的电影，不错。”方应龙评价一句。 “真的啊！”方念雨惊喜道：“那我呢？我在里面表现怎么样？” 方应龙看了她一眼，“不错。” 虽然只是一句不错，但已经是方念雨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夸奖了。方应龙从来没有对她演戏方便表达过任何一次的赞许。 她激动地扯了扯席雨燃的袖子，席雨燃转头，大方地对她一笑。 众人都将这样的互动看在眼里，方应龙也是一样，拿着酒杯道：“年纪大了，不能陪你们年轻人胡闹，我去花园走走——雨燃，不介意陪陪我？” 方念雨的笑容刚刚扬起就僵住了，顿时求救地看向身后的众人——走什么走啊！还叫人家“雨燃”呢……渗人，谁知道他亲爹要搞什么大动作？ 江顾递过来一个“放心”的眼神，席雨燃看了，立刻点头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众人视线。 方念雨脚步一抬就要跟上，被江梓琳拉住了，“等等。” “等什么？”方念雨着急，跺着脚道：“我爸那个死脾气，万一小燃燃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胃口了，肯定当场要发作的……到时候我怎么办？” “你看。”江梓琳喂喂抬了抬下巴，指着那一头的席雨燃。 方念雨这才看清了对面两人的互动，指尖顿住了。 方应龙侧着脸，嘴唇勾着，眼神里闪烁的光芒在灯下十分明显，是欣赏。 “嗯？”方念雨疑惑地开口。 “关心则乱。”江顾笑眯眯地将江梓琳拉到自己怀里，啧啧出声道：“看来这个烦人精终于要嫁出去了，老婆，我们可要加快脚步，别被他们比下去了。” 他看着江梓琳的肚子。 “第一个还没出来，你就想着第二个？”江梓琳微微眯眼。 江顾在一旁喜滋滋道：“两个孩子可以互相玩，就没人打扰我和老婆的二人世界。” 得，打的是这个算盘……江梓琳抽了抽嘴角，还没开口，突然听见清晰一声“噗”，随后立刻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流。 她愣住了。 这……不会吧？ “江顾。”江梓琳伸出手，扶上了腰，脸色白了白。 江顾立刻将她一抱，口气宠溺地哄着：“好好好，老婆说几个就几个。” “不是……我……”江梓琳确定了那个温热的液体是真的在流，这几个月来的产妇课也不是白上的，明白怎么回事之后深吸了口气道：“我要生了。” 这小娃娃是不是听见亲爹刚才说的“加快脚步”，所以着急出来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我们有孩子了 江顾僵住，李家然侧目，头一次看见江顾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生……生什么？”江顾道。 “生孩子。”江梓琳道：“早产，叫救护车，快。” “什么？！”李家然先于江顾一步吼了出来，指着江梓琳的肚子，食指发抖，“这这这……这玩意儿要出来了？” 江顾和李家然是一样的眼神，不可置信，还在怀疑江梓琳是在开玩笑。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医生之前有说过宝宝很健康，有提前出生的可能，但是……也不至于提前了一个月吧？！ “叫救护车！”江梓琳道。 方念雨已经傻了，但还是比身旁那两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要反应快些，立刻掏出手机打了电话，将人移到了旁边。 第一医院，半小时后。 江梓琳被送进了待产病房，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医生就通知可以进产房了，人一进去，江顾也跟着往前走，医生立刻将人给推了出来，“家属在门外等候。” “让他进。”宋黎的脚步从走廊那头迈了过来，随后对着江顾道：“去换衣服消毒就可以进了。” “院长。”医生点头叫了一句。 宋黎也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江顾发白的脸，笑了起来：“早产很常见，别担心。不过很少见你有这样的时候……挺新鲜。” “哈哈哈！”李家然在一旁笑出声，“真该给江顾顾做一个纪录片，记录他老婆生产的时候他的怂样。” 江顾无心顾及李家然的打趣，开口道：“无痛分娩的协议呢？一定要无痛。” “麻醉师已经就位了，一会儿护士拿过来签了字就行。”医生点头。 “江顾。”里面突然传来江梓琳的声音。 “在这里！老婆我马上来！”江顾立刻转身去了一旁的更衣室换上衣服，走进了产房。 江梓琳已经侧躺着开始打无痛，医生在一旁道：“不能动，痛了稍微忍忍。” “好。”她道，将江顾的手攥紧了。 江顾看着医生的动作，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转而看见江梓琳苍白的脸，知道她痛得不行，却不知道能做什么让她缓解。 “老婆你抓紧我。”江顾蹲了下来，直视她的眼睛道：“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疼，觉得疼了，就掐我。” 一旁的医生对视一眼，都笑了。 江梓琳勉强笑了笑，疼痛已经让她有些意识不清了，江顾伸手，她就下意识掐着，死死咬牙没有呼出声。刚才医生说开了三指，才开三指就已经疼成这样，要是十指呢？ 她颤了颤。 “怎么了老婆？” 医生直起身子道：“好了，躺平。” “没事。”江梓琳道，虚弱地躺平。 疼痛感渐渐开始消失，江梓琳这才拉回了一些理智，冲着江顾一笑，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不痛了，让他放心。江顾的指尖却收紧了，抿唇看着床上的人，下了决心。 “老婆，我收回要两个小孩的话。”他道。 江梓琳一震，嗔了他一眼。 这时候还有心情说情话呢？ “我是认真的。”江顾叹了一句。生一个他就已经心疼得受不了，就算江梓琳想生第二个，他也不许。 产房里安安静静，没有声音，产房外已经汇集了众人，各个眉眼担忧。 “怎么样？怎么没声呢？是不是晕了？”陶美珠拉着江先海匆匆来了。 江先海也皱眉。 “打了无痛，估计有效果。”李家然道。 “那就好那就好。”陶美珠点点头，放心地笑了笑。 江先海忍不住四处走动起来，先是到窗边看了看，又在病房外盯着那个手术室的牌子，半晌，拧了眉。 “行了别晃了，医院接生了那么多个产妇，媳妇不会有事的。”陶美珠道。 江先海看了她一眼，“我只是觉得热。” “行行行，这天可真是太热了。”陶美珠看着窗外的阴凉，感受着阵阵冷风穿堂而过，挤眉弄眼地嘲讽着。 江先海脸色变了变，转身就走向了一边，深呼吸，看向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在所有人愈发焦急地等待中，手术室的灯突然暗了，门一开，医生拉下口罩走了出来。 江先海第一个转身，站在原地看着，陶美珠冲上前去。 “怎么样怎么样？我媳妇儿怎么样？” 医生一愣，笑了：“这从来都是问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还是第一次听人问媳妇怎么样的……” 众人见医生露出笑脸，也纷纷松了口气，看来情况顺利。 “放心吧，生了个小公主，足足七斤半。” 陶美珠尖叫一声：“七斤半！江顾出来的时候也就六斤，这小胖子以后可得愁着减肥了……” 众人大笑出声。 没多久，江梓琳被推了出来，宝宝也由护士抱出，给所有人看了一圈。 “怎么皱巴巴的……”李家然看了一眼，笑出声：“刚出生的小孩儿都这样吗？” “是，长大了就好看了，你看这眼睛，双眼皮，眼型也好看。”护士在一旁称赞道。 李家然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来哪里好看，摇摇头道：“反正江顾和江梓琳那长相，孩子也丑不到哪儿去，我就勉勉强强认个干女儿吧。” “我也是干妈。”蒋瑶弱弱地开口在一旁道。 “不能好处都给你们占了啊，我也要。”宋黎道。 “你们倒是想的好，排名怎么排？”林佳仪眯着眼，“我要当大干妈。” “不行！我要大的！” “我！” …… 众人争执期间，江顾已经笑着将江梓琳送进了病房，将门轻轻掩上了。 “老婆。”江顾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在床边坐了下来，“疼吗？” “不疼。”江梓琳勾唇，“麻药的劲还没过呢，放心。” 江顾点点头，认真道：“我们就要这一个，真的，以后再也不生了。” 江梓琳想到江顾刚才在产房里看见血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心里留着淡淡的暖意，想开口，泪光却先翻涌起来。 “怎么了，疼？”江顾立刻掀被子，想看看有没有出血。 “没事。”江梓琳按住他的手，“不是疼，是开心。”她轻声笑着：“江顾，我们有孩子了。” 江顾的手指一滞。 这话对于他而言，分量太重。 孩子出生之前，他只觉得虚幻，激动，渴望，甚至在亲眼看着生产过程之后，他也没有真实感，但是此刻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护士说等张开以后一定好看。 他闭眼，抱着江梓琳亲了又亲，也笑了起来。 “叩叩。”门响了。 两人抬眼，听见病房外响起了声音。 “梓琳，是我，唐阿姨。” 江梓琳诧异地抬头，看了看江顾。 “我先出去。”江顾立刻帮她掖好被子，转身开了门，走出去。 唐沁岚迈步进来，看着江梓琳苍白的神色，开口道：“怎么样？” “没事儿，只是早产，比预产期多了二十七天，但是宝宝很健康。”江梓琳道。 “那就好。”唐沁岚松了口气，半晌笑了：“别担心，当初……你也是早产，也是多了二十三天，看来这个宝宝比你还着急。” 江梓琳一愣，诧异道：“我也是？” “是啊，我是上厕所的时候发现见红了，可吓坏了。”唐沁岚道。 江梓琳笑着道：“我出生的时候几斤？” “四斤半，个子小小的，也没有折磨我。”唐沁岚看了她一眼，“宝宝是几斤？” “七斤半……”都怪江顾，怀孕期间好吃好喝的不忌口，什么都供着，恨不得盯着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吃，只是她开口说自己想吃什么，就是城南城北再远地方都搜罗来，生出来的宝宝能瘦吗？ “噗……”唐沁岚笑了起来，再看看江梓琳明显圆了一圈的脸，开口道：“不怕，是好事。” “好事？” “有人把你放在心里疼，当然是好事。” 江梓琳怔愣之后明白了她的打趣，立刻嗔了她一眼，随即都笑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谎言和目的 叮。 江可欣家，手机亮了。 江可欣随手拿了起来，见是特别关注人的消息，一看，是江顾，立刻点开。 她为了关注未闻的动向，将李家然、江顾和江梓琳等人全部设为了特别关注，一有消息就第一个提醒，免得错过什么好戏。江顾这个时间点发什么微博？秀恩爱呢？还是未闻有什么动作了？ 江可欣点了进去，图片加载片刻就弹了出来，是一双小脚，文字配着一个爱心。 “什么？！”江可欣跳了起来，盯着那双脚。 这……肯定也不是江顾自己的脚，难不成……她算过啊，不应该是现在生啊…… 她往下滑，看见第一个评论就是李家然。 “江顾你先说清楚，我是大干爹，还是二干爹？我告诉你我粉丝很多的，你好好说话，不然我让舆论压力逼死你。” 江顾在下面回：“你做梦，我闺女不认禽兽做干爹。” 江可欣一颤，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看见的真的是“我闺女”三个字，手指猛地收紧了，又看了看那双小脚的图片，放大了，仔仔细细看着上面每一处纹路。 江梓琳生孩子了，还是个女儿……看江顾的心情，应该母女平安。 江可欣抿唇，眼神复杂，一瞬间的喜悦闪过，转而又被阴沉的神色给覆盖。 “看什么呢？”身后突然有了脚步声。 江可欣转头，对上了江如言带着笑意的眼眸，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绕着。 “没……什么。”江可欣下意识将手机给放了起来，突然皱了皱眉——不对啊，她看个江顾的微博有什么可心虚的？ 想着，江可欣立刻抬头，“江梓琳生了，是个女儿。” 江如言脚步一顿，随后继续往前走，往沙发上一靠，“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 “应该是早产，江顾很开心，发了微博。” 她手指又是一捏，想到那几人此刻的狂欢，心情莫名的暗了暗，嫉妒疯狂袭来。 为什么江梓琳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要压过她一头？ “嗯。”江如言心不在焉地应了，拿起红酒杯晃了晃，看着挂杯的痕迹，勾唇轻笑。 江可欣看了看他的表情，走上前来，在沙发里坐了，依偎在江如言的怀里低声道：“如言，你心情不错？” “嗯。”江如言点头。 “未闻的成绩超过皇冠，风头已经大盛，好几家投资人都转向他们了，你还真有闲心啊。” 江如言抿了一口红酒，笑了。 江可欣在他怀里抬头，对上的就是这样的笑意，心里突然沉了沉。 她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几天后。 江梓琳出院转了月子中心，陶美珠就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来了，关照一阵便出了门，拉着江顾嘱咐。 “这里医生和医护人员虽然好，但是梓琳是早产，怕身体上有什么隐患，你要记得盯着。”她道。 江顾点头，“我知道。” “还有，李婶女儿车祸的事情你有空了就查查，这事情不能亏了她。李婶最近几天请了假，估计是事情有点棘手，现在我们是她唯一的亲人，能帮就得帮。” “好。”江顾点头，“我已经让李家然去了解了，这几天事情多，应该很快有结果。” 陶美珠点点头，冲着房间道：“宝贝梓琳，我走啦！” 她离开不到两个小时，李家然就来了电话。 “喂，江顾顾，你让我查的那个车祸我查到了，不对劲啊……”李家然道。 “怎么不对劲？”江顾将营养餐递给江梓琳，随后起身走向门口。 江梓琳一边拿着餐盒一边看着门外。 “那个李婶的女儿是出了车祸没错，但她是肇事者，不是受害者。事情还没有了结，李婶的女婿就在闹了。” “女婿？”不是孤苦无依么？ “她有女婿，还有一个外孙，而且是她女儿开车撞了人的，全责。” 看来不仅有女婿有外孙，还有……车？ 江顾抿唇，心下一动。 虽然他不知道李婶说谎是为了什么，但是这样的谎言恐怕不是好兆头。 “知道了。”江顾道。 “诶江顾顾，你小心这点啊，看着那一家人不是什么善茬，听说撞了人还在抵赖，她女婿闹个不停，所以现在案子都还没有了结。” “好。”江顾挂了电话，想了想，转手给陶美珠打了过去，将情况说了一遍。 陶美珠皱着眉头听完全程，“如果是这样……这事情还是要查清楚比较好。” “你小心，别被骗。” “行。”陶美珠道：“这事情你先瞒着别告诉奶奶啊，奶奶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有个人陪，万一中间有隐情呢？一会儿我去问问李婶，事情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就当没有这回事。” “好。” 电话挂断，江顾回了头，一眼看见坐着的江梓琳，笑了笑。 “怎么起来了？”他走上前去。 江梓琳将饭盒放到一边，开口道：“我听见你打电话了，是李婶的事情？” “是。”江顾没有瞒着她，“李家然查到李婶女儿车祸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肇事者是她女儿，而且她还有女婿和外孙。” 江梓琳挑眉，抬眼看了看江顾。 江顾倒是没多上心，说完之后抓了床头的资料，低头开始看，是一些关于未闻最近工作的报告。 江梓琳想了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疑虑说出口。 李婶为什么撒谎？为什么要说自己孤苦无依，又为什么把自己塑造成被害者的形象？如果只是为了留在江家，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再回想那天李婶撞上陶美珠的场面，有些说不准哪里怪异。那个动作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 她松了眉头，重新躺在了床上。算了，事情总会调查清楚，江顾这两天为了她的身体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还是别让他多想了。 江宅。 陶美珠拿上手包离了家，到了奶奶住的小院子，敲了敲门。 “来了！”李婶在里头喊了一句，匆匆跑出来开了门。 门一开，李婶就笑了起来：“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陶美珠也笑着，走进了门。 院子里多了许多花盆，里面都是新栽的花苗，看起来刚浇过水，露珠还挂在叶间上，摇摇欲坠。 “浇花呢？”陶美珠道：“弄得还挺好看。” 李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你们好心让我留下来，我当然得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的本分了……夫人进去喝茶？” “不用，我看看你的花，你以前就喜欢弄这些花花草草的，所以你走了之后，家里的那些花草就都让江先海弄着，难看死了！”陶美珠嫌弃道。 李婶笑了起来。 陶美珠往花盆处走了走，状似无意道：“还没问你呢，你女儿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嗯？”李婶一愣，随后抬头看了看陶美珠，半晌笑了起来：“我女儿的事情挺好的，都差不多处理好了，夫人不用操心。” “是吗，我以为事情比较棘手，没有这么快。” “不会不会！”李婶道：“那些人知道我现在在江家做事，也不敢讹我呢！” 陶美珠的眼神一暗，心里沉了沉。 “那可能是我打听错了，我担心你，所以让人留意了一下。”陶美珠笑着转身，眼神盯着李婶道：“我听说是你女儿撞了人，女婿还在闹事。” 李婶的表情瞬间变了，脸色晃了晃，但立刻又恢复如初，“你别听外面那些人说……怎么可能呢，我女儿是受害者！” 陶美珠看着她闪躲的眼神，心里再次明白了七八分，叹息一句。 第五百八十七章 别逞强 “这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如果今天我不说出来，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告诉我了？你编这些话有什么用呢？你女儿要是真的犯事了，法院该判什么就判什么，而且人已经走了，你要是需要钱，可以和我说……” “夫人。”李婶开口就将陶美珠的话给打断了，全脸发热，只觉得面上无光，控制不住地抖了抖，随后冷着脸道：“我说句您不爱听的，这事情是我的家事，我不告诉您，也是不想麻烦您的意思。这事情我女儿没有错，都是那些人想讹我，害死了我女儿还想要我的钱，您别管了，我自己能处理……” “你自己怎么处理？”陶美珠皱眉跟了上去。 李婶转身往前走，没有理会陶美珠的话。 “李婶。”陶美珠开口。 李婶猛地停住了脚步转了身，“夫人，你忘了当年的事情吗？” 陶美珠身子颤了颤，瞳孔微缩，抬眼看着她。 李婶抿唇，“我提起这事情没别的意思，就想让你知道，我跟你是站在一边的，永远都是。之前那件事情是，现在也是，我当年选择离开是觉得没能帮到老爷子，愧疚，现在回来是想念你们，想念老夫人，想念我们从前的感情……” 陶美珠的指尖微微收了起来，脸色发白。 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事情……她每每梦到，还会惊醒。 李婶看了看那她，继续道：“我这一把年纪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真的就想陪陪你们。我前半生是在江宅里头过的，这里就是我半个家，说到底还是有念想。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否则一早我就该做了。” 陶美珠通体冰凉，头皮发麻，紧紧咬了咬牙。 果然，还是避免不了被提起的。本来以为随着时间流逝她能慢慢忘却，所有人也都能面上无波无澜地过着生活，但只要有一个人带着那事情的记忆，她就只能自我折磨和痛苦。 “行，你自己有决定就行。”半晌，陶美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我多事了，你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再来找我，我会尽力。” 李婶的眼神没有变动，看了陶美珠很久，才憨厚地笑了笑：“那谢谢夫人了。” 陶美珠点头，转身离开。 第二天。 月子中心。 陶美珠到达江梓琳的房间时，正好碰上刚做完产后spa的江梓琳，一看她的下巴又尖了点，笑着道：“你才生完宝宝几天啊我的宝贝梓琳！又瘦了……” “现在该控制体重了。”江梓琳道：“妈你看看宝宝，医生说她营养过剩。” “你们想好给宝宝起什么名字了吗？” 江顾想到这事情就咬牙切齿，冷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陶美珠推了江顾一把。 江梓琳笑道：“是这两天李家然过来给宝宝起了小名，叫肉肉，江顾不满意这个名字，但是肉肉已经被叫习惯了，现在喊她别的已经不听了，只有叫肉肉的时候，眼睛才滴溜溜地转。” 陶美珠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拍着江顾的背道：“让你不提早想好了吧！后悔了吧！” “妈？”江顾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亲妈，咬咬牙道：“我被自己老婆笑了好几天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笑？” 陶美珠收了笑容，还是忍不住地嘴角上扬，推了推江梓琳道：“走，妈给你买了好多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尺码合不合身。怀着孩子的时候没有好好打扮，现在可不能落下了。” “妈你又给我买衣服？”江梓琳惊讶地看着陶美珠手里的大包小包，哭笑不得道：“你上次给我买的我还没有穿，怎么又买了……”她倒是不担心款式问题，陶美珠品味好，挑的衣服非常适合她，只是数量太过庞大了，只要她表现出些许喜欢的样子，整个衣柜都会在一天之内被塞满。 “还说呢，你们原先的衣帽间太小了，女人就那点衣服怎么够？”陶美珠转头就数落起江顾来：“化妆品你也不懂，保养也不会，连衣帽间都给老婆弄个这么小的……” “我也觉得小了，等宝宝稍微大点就换房子。”江顾在一旁接嘴道。 “你们……”江梓琳头疼。 陶美珠转悠一阵突然开了口：“对了，李婶的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你们不用担心，我自己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江顾斜眼。 陶美珠瞪了瞪眼睛道：“你很闲呢？管我呢？” 江顾咬牙，“陶女士，别逞强。” “李婶要面子，很多东西不方便和你们说。我和她的感情是从小的，她对我说起来也没那么多顾虑，所以这事情就交给我。”陶美珠道。 江顾想了想，点头。 他确实也不太想掺和这些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江梓琳的身体。 “走，去看看肉肉。”陶美珠转眼又笑开了，特地加重了“肉肉”两个字。 江顾瞬间黑了脸。 江梓琳在一旁笑了起来：“她刚喝完奶睡下了，让江顾带你去看。” “好。”陶美珠道。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人一走，江梓琳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起一看，是林佳仪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图片，是车的仪表盘以及前方的公路。 叮，消息弹出。 “我们出发了。” 江梓琳：“这么快？” 林佳仪：“看你生完孩子，确定好我干妈的地位，南城也没什么事了，这就出发。” 江梓琳：“去哪里？” 林佳仪：“自驾西藏环线，再去土耳其和冰岛，逛一圈就回来，前后大概一个月也就够了，算是蜜月。” 蒋瑶：“好幸福啊！” 林佳仪：“羡慕啊？羡慕我去和周铮说说，信不信过两天你就能收到机票？” 蒋瑶：“佳仪！” 林佳仪：“行行行我不说了行了吧？” 江梓琳笑着点回了桌面，桌面已经换了，现在是肉肉的睡颜，长长的睫毛贴在雪白的小脸上一动不动的，鼻子小巧，可以想象到这双眼睛睁开时的干净和清澈。 肉肉的眼睛真的如同当时那个小护士说的一样，非常好看，褪去了一身皱巴巴的皮肤之后，一天比一天可爱，圆圆的肉脸也挡不住尖尖的下巴，就连瞳孔的黑色也比寻常小孩要大一些。 门开了。 “看什么呢？”江顾走了进来。 “妈走了？”江梓琳道。 江顾点头。 “看这个。”江梓琳翻手，指了指屏幕。 江顾眼里立刻荡漾起了爱意，“老婆你知道吗，宝宝出生之前我一直在想，如果是个女儿，长得像你，那应该是天使模样了。但是想归想，真见到她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你小时候是不是这样的？” “现在还看不出来。”江梓琳笑着道：“不过女儿像爸爸，我希望肉肉像你。” 一听见肉肉的小名，江顾又黑了脸，咬牙。 “我迟早有一天要亲手杀了李家然……” 江梓琳笑出声来，随即收了笑，想想道：“妈没说什么吧？” “你是说李婶的事？” “嗯。” “没有，不过她这个人，别看她大大咧咧，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是真的自己能抗，江家能有今天，她有一半的功劳。” 江梓琳想了想，半晌点头道：“妈很重情。” “对了，高飞已经入狱，今天开始接受判决，没有上诉。” 江梓琳诧异地扬眉，“这么好对付？我以为他会请好律师上诉，不会心甘情愿去坐牢。” “法院之判了他二十年，已经算是他福气了。”江顾冷笑着道：“他当然不会心甘情愿，高先生还梦想着无罪释放。” “那……” 江顾转眼，勾唇，“我告诉他，如果找律师，我会让罪名变成无期，到时候别怪我们不留情面。好好反省这二十年，出来能给他条活路，就算他真有通天的本事现在出来，也要保佑自己命大，能在南城再次站稳脚跟。” 江梓琳一愣，明白了。 有了江顾的威胁，高飞就算是出来，过得还不如监狱里，又怎么敢出来？ 她缓缓转身将江顾抱住了，想说谢谢，又想到江顾最讨厌她这么说，于是只是无声的抱着。 江顾感受到怀里的人想说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印下一吻。 第五百八十八章 你是帮凶 几天后。 判决下来了，蒋瑶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终于在周铮的鼓励下决定把高飞家里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拿回来。 之前搬出来的时候已经拿得差不多，但是还有几样甜品模子和书籍落在卧室里，因为这段时间她想到那个公寓就害怕，所以一直不敢过去，但是现在高飞不在了，周铮也愿意陪同，所以蒋瑶就应了下来。 “这里很快就要抵押卖掉，今天法院的人在清点东西，正好可以过来。”周铮道。 蒋瑶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走到公寓前的时候，指尖已经收紧了。 周铮快步走了上来，看了蒋瑶一眼，随后突然伸手将她的手腕轻轻一握，又放开了，“别怕，我陪着你。” 蒋瑶抿唇，心里松了松，侧头偷偷看了看周铮的侧脸，突然安心了不少。 这个房子里有太多可怕的回忆，几乎每一个地方，她都跪着求饶过，也几乎是每一个地方，都亲眼见证了她的尊严是怎样一点一点碎掉的，她的身体是怎样一点一点被人践踏成破布玩偶的……但是医生说了，她不想面对的东西，一定要强迫自己去面对。梓琳也说过，不破不立。 只有彻底打碎了她对过去的粉碎，她才能彻彻底底好起来。 蒋瑶深吸了口气，踏进房间。 清点人员不过看了她几眼，便放她进去了。她来之前已经有人打过招呼，所以蒋瑶很顺利地进了卧室，迅速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蒋瑶突然转头看了一眼床的位置，脸色白了。 周铮迅速伸手，将她的眼蒙住了。 “别看，没关系的瑶瑶，都过去了。”他道。 蒋瑶抿唇，随后突然伸手将周铮的手指给拿了下来，圆圆的眼睛盯着床，面色发白，很久之后她才转身，沉默地走向门口。 身后的清点人员停了停，互相看了一眼。 “她是高飞前妻？” “嘘……别看，不该说的就别乱说。” 蒋瑶的身子几不可见地僵了僵，随后迈开步子继续走，没有停留，一直到了门外才转身。 “今天谢谢你，周铮，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她轻声道，低着头。 不管那些人是不是恶意的，从今天开始，她的头上会永远多一个头衔——高飞前妻。这样的她，怎么配得上周铮？她不能再有幻想了，也不能耽误周铮的未来。 “瑶瑶，我……” “蒋瑶，你还有脸过来拿东西？”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愤怒的嗓音。 蒋瑶回头，一眼看见了毛雍。她对毛雍有些印象，算是高飞最好的朋友，经常出入高飞家中。 “为什么没脸？”蒋瑶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开口就回了一句。 周铮伸手挡住蒋瑶，警惕地盯着毛雍看。 毛雍也瘦了不少，十分憔悴，眼底冒火，“他不知道你有孩子了，如果知道，肯定不会对孩子下手……让他得到惩罚，以后懂事点就行了，你居然把他搞到牢里还判了二十年？你是不是疯了？再怎么样你们也是夫妻，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这是他一辈子啊……” 蒋瑶伸手拉开周铮，不再站在他的身后，气得全身发抖，看着毛雍的脸，一甩手就将模具朝着他身上砸去。 “你干什么！”毛雍一躲。 周铮也愣住了。 “他是杀人凶手，你这样的人是什么，知道吗？”蒋瑶颤抖着一字一句道。 毛雍莫名被她盯得有些心虚，往后退了一步，皱眉道：“你是真疯了？” “是啊，我疯了，这世道都疯了！”蒋瑶大声道：“如果不是我的朋友，我这条命早就没了！你居然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不懂事就完了？你知不知道，我就在这里……”蒋瑶指着自己脚下的地，“被打了三次，每次都是两三个小时。那个卧室里，高飞甩了我三百四十二个巴掌，踢了我四百零二下，一次又一次强迫我，骂我*，让我去死，说我是贱货……然后我孩子没了，我被人打进医院，全身青紫，肋骨断了，脚踝也留下后遗症……” 毛雍听着，后背发凉。他从没有想到高飞做得这么过分，也没想到蒋瑶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蒋瑶伸手将自己的毛衣往上拉，朝着毛雍走去。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不是说高飞不懂事吗？看看你口中不懂事的人，都做了什么。”她拉着袖子，一片刺眼的青紫，到现在还没有消退，脚步不停地逼近，“我因为身体虚弱，这个天气还穿着毛衣，我因为要遮挡伤口，天天穿着高领，我不敢被任何人知道，只能一个人在半夜的时候哭哭哭，只能哭……”她咬牙，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毛雍抿唇，不敢言语了。 蒋瑶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哭声给咬住了，恶狠狠道：“你知道吗，你这样的人就是帮凶。你看见了，假装看不见，我不要求你帮我，但是你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事后不是庆幸这样的人终于得到了制裁，而是骂我为什么要把不懂事的他送进监狱？我疯了吗？我真的疯了吗？还是你疯了。” 毛雍心底一扎，全身都僵住。 “瑶瑶，好了瑶瑶……”周铮心疼得不行，一把将蒋瑶给抱住了，伸手摸着她的脑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好了不想了，我们回家。” 他剜了毛雍一眼，带着蒋瑶转身，往马路上走，拦了车。 蒋瑶流泪，很久很久才稍稍缓过神来，推了推周铮道：“我没事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还透着筋疲力尽的余韵。 “你怎么会没事？别逞强。”周铮轻声道。 “我真的没事。”蒋瑶深吸了口气：“只是想起来觉得委屈，也恨自己懦弱。但是既然已经决定重新开始了，我就要勇敢起来，对不对？” 周铮低头看着她，“瑶瑶，让我照顾你一段时间好不好？我暂时不找工作，陪着你，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大赛的奖金有不少呢，我现在养得起你了。” “不用。”蒋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真的不用，我最近很累，只想一个人待着。” 周铮抿唇，犹豫道：“瑶瑶，你……” “周铮，我好累啊。”蒋瑶抬眼，目光清亮，“我想调整自己，梓琳说了，我是自己想要待在黑暗里，其实睁眼就会看见周围有很多很多关心我的人。但是我从黑暗里走出来，也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里我不想考虑新的感情，我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没有力气再去想其他人，真的……” 她是真的变了。眼神，语气，甚至说话的内容，都和从前完全不同。 周铮沉默半晌，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但是瑶瑶，我会一直一直等你，出国这么久我心里都是你，以后也不会变，等你觉得自己可以重新开始接纳感情了，我希望你第一个考虑的人是我，好不好？” 蒋瑶勾唇，轻轻点头：“好。” 第五百八十九章 意外之喜 一个月后。 江梓琳从月子中心出来，身材基本恢复了原样，吃了一个月精心搭配的营养餐，每天也有适中的锻炼，甚至比产前要更加紧致了。 未闻所有人都搬到了新的大楼，正对着皇冠的楼，总裁办公室也是相对应的楼层，时不时还可以从未闻遥望一下对面，点点头打个招呼。而且江顾指定用特制的玻璃，太阳一照就亮闪闪的晃眼，不到几天就引起了皇冠里工作人员的强烈不满。 此刻，未闻。 “老婆，手机响了。”江顾抱着女儿，将手机放在江梓琳桌前，转身又逗起了怀里的肉肉，“肉肉，肉肉……叫爸爸。” “江顾你没毛病吧？你当你女儿是天才啊，才一个月，叫什么爸爸？”李家然从他身后经过，实在受不了了吐槽一句，随后又道：“你一开始不是很嫌弃肉肉这个名字吗？怎么现在叫得这么顺口？” “我女儿喜欢就好。”江顾瞥了她一眼，“李家然，你很闲是吗？我看未闻挺多工作的，这新公司才过来几个月，很多事我都处理不过来……” “别别别，你瞧你，不过是开两句玩笑，怎么还当真了呢！”李家然娇嗔地拍了他一下，“不是喜欢听人叫爸爸吗？爸爸，你看我可以吗？” 江梓琳在一旁笑出声来，接起电话往外走。 “喂佳仪。” 电话那头的人一顿，“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你要回来了，我当然开心。”江梓琳随口道。 “啧，这么甜，不愧是被江顾用蜜罐子供着的女人。”林佳仪道。 江梓琳也不恼，笑道：“左总应该也不差，这隔着听筒度能感受到有人新婚旅行很愉快。” “晚上一起吃饭，我请，叫上瑶瑶。”林佳仪道。 “好，我问问她。” 电话一挂，江梓琳就在群里发了消息，没几分钟就收到了蒋瑶的回复。 “好！晚上我有烘焙课，先去请假！” 江梓琳盯着那几个感叹号，怔愣两秒之后笑了笑。 久违的感叹号啊……这一个月她和蒋瑶的联系也是断断续续的，唯一能知道就是她已经重新找了一份工作，是在甜品店里，每天都过得很好，和她最喜欢的东西打交道，周铮也坚持不懈地约她，偶尔会去她的店里看看，一起学习一起成长。 “江顾。”江梓琳起身叫了一句。 江顾立刻抱着肉肉进来了，笑眯眯道：“老婆，终于想我了？” “晚上你照顾肉肉，我出去吃饭。”她道。 江顾点头，“林佳仪回来了？” “对，瑶瑶晚上也有空，我们聚聚。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她们了。” “好，放心吧，我一定把肉肉喂饱。”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江梓琳看着他一动不动盯着肉肉的眼神，无奈地笑着：“你别一个劲给她吃了，长大了要怪你的，女孩子到一定的年纪就喜欢瘦点。” 江顾一听，立刻凑了过来，“长大了是长大了的事，听着她哭我就心疼，大不了以后告诉她，是李家然给她喂的，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江梓琳：“……” “喂，我听见了啊！”李家然的声音从门外悠悠传来。 江梓琳笑着将包包一拿，开口道：“我出门了。” “我送你！”江顾立刻抱着肉肉跟上江梓琳的脚步。 晚上五点，林佳仪和蒋瑶准时到达了餐厅，在门口碰面，一起走了进去。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林佳仪一见到江梓琳便道，拿着包包坐了下来。 “在月子中心控制饮食，减肥减了一个月。”江梓琳笑了笑道：“怀孕期间都快被江顾养成猪了，而且在月子中心的时候他还想给我单独买零食买夜宵，简直是减肥路上的一大阻碍。” “得了吧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林佳仪瞥了她一眼。 江梓琳头疼，“等轮到你了你就知道了。”就佳仪这么重视自己身材，每天的严格控制伙食的样子，等到她……江梓琳突然一愣，抬眼，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医生说过，佳仪不会有宝宝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一辈子不生孩子对我来说已经是恩赐了，我不是有小门牙了吗。”林佳仪毫不避讳，笑着道：“简直是白白捡了个小宝贝，只差没从我肚子里出来而已，我还可以保持身材和皮肤的紧致，何乐不为？” 江梓琳笑了。 是了，这才是佳仪。 “怎么这么安静？”林佳仪转向了蒋瑶，看着她道：“你好像胖了点。”之前瘦得皮包骨，什么也吃不下，现在终于有个人样了。 蒋瑶抿唇笑了起来：“哪里安静了，这不是听你们说吗。” “最近在干嘛？” “我在甜品店里打工，但是也不是长久之计，想自己开一家店。高飞那边判了我一笔不小的赔偿金，我不想浪费在别的地方。”蒋瑶道。 江梓琳第一个点头：“这挺好。你一直想着开店，现在时机成熟了，可以提上日程了。” “这事情还没影呢，我要想想。你们呢？佳仪蜜月旅行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不过就算是在国外，未闻的消息也没有断啊。未闻最近可算是大出风头，听说陆光年拿了个影帝？” “是啊，意外之喜。”江梓琳笑了笑道：“算上今年，他已经连续拿了三年的影帝，现在正在转型拍文艺片。也是因为他，未闻多了一批新人，还签了几个小花旦，今年的成绩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了。” “要说江顾这个人，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还真是挺牛气。”林佳仪点点头道：“不声不响的就把事情给做了，平时嘴里只会叫老婆，现在估计还多了个女儿吧？” 提到女儿，江梓琳更是头疼。 “我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把女儿给胶在身上了，一分一秒都不离手，好像少看她一眼就能少块肉似的……你们改天看看就知道了。马上就满月酒，我妈让你们一起去，这回是奶奶的生日和满月酒的日子只差了一天，所以干脆一起办了，妈的意思是办得隆重点。” “好啊，我也一个月没见我的干女儿了，去看看。” 聚会结束，江顾也回家一趟喂了肉肉，才返回将江梓琳接了一起回家。 车内。 “江顾，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老婆你说。” “妈让我帮着一起处理这次宴会的事情，邀请人的名单我来定。我在想……”她转眼看向了江顾。 江顾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邀请也无妨，他也算是江家的一份子，更何况这一次包了整个度假村，不一定能碰上。” 江梓琳眼神一闪，点点头：“我的本意是邀请江可欣，但是只要邀请了江可欣，江如言十有八九会跟过来。我担心他破坏奶奶的心情。” “我会提前警告他，让他别找茬。” “好。”江梓琳松了口气。 肉肉已经一个多月了，江可欣还没有见过。她心底到底还是有几分缺憾，始终觉得应该见见。 第五百九十章 证人已经回来 生日宴当天，宴会的地点定在城北的长松湖度假村，所有人安排入住之后，前往晚宴的大厅。 江顾抱着肉肉，站在大厅中央，盯了许久才啧啧出声：“老婆，肉肉绝对是像你，太可爱了，这眼睛跟黑葡萄似的，跟你小时候一定一模一样。” 江梓琳推了推他，“江总，您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能不能让我女儿喘口气？” 江顾乐滋滋地在肉肉脸上亲了一口，叹息一句，转身抱住了江梓琳，“老婆，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个小天使。” “喂……”江梓琳挣扎了一下，咬牙道：“人家都看着呢。” 江顾哼了一声，放开手，“嫉妒死他们。” “我们真要嫉妒死了。”李家然拿着香槟从一旁飘过，声音又酸又大，捂着自己的眼睛，“我之前一直盼着你们生完孩子能少腻歪点，看来是我太年轻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够深刻，我去反省反省。” 身侧，蒋瑶和林佳仪都笑出声来。 左昊也拿着酒站在一边，眼神落在林佳仪身上，多了几分笑意。 “瑶瑶。”周铮走了过来。今晚他穿得正式，显得精神了不少，眉眼里已经褪去从前的青涩，稳重和成熟的气质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蒋瑶看了一眼，下意识低头，耳根有些红红的，“你来啦。” 江梓琳立刻看向林佳仪，两人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门外突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随即大厅里温馨的气氛立刻被两个一前一后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挺热闹啊。”江可欣的声音响起。 几人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了江如言。江如言很高，就连身高将近一米七的江可欣站在他身侧，看起来也像小鸟依人的样子，更何况那张阴阳怪气写满了“我来找茬”的脸，也无法让人忽视。 江梓琳的表情瞬间变了，严肃起来，但还是抬腿朝着江可欣走了过去。 “我就说呢，你邀请我还能有什么好事……”江可欣咕哝起来，瞥了江梓琳一眼，“是让我来看看你现在有多幸福的吧？行了我看见了，可以走了。”她转身。 江梓琳觉得好笑，眼神一闪，开口道：“来都来了，不喝杯酒，看看宝宝吗。”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江可欣嘴上说着，但还是转了身，眼神忍不住瞥了一眼江顾怀里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真的好小。原来一个月大的孩子长这样……什么都是小的，在江顾的手里几乎要淹没了。 江可欣出神片刻，江梓琳已经把孩子抱过来了，同时抬眼看了看江如言。 今天的江如言难得沉默，看来是听了江顾的劝告，暂时没有闹事的打算。 “刚生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现在长开了，眼睛也大了。”江梓琳说着，把孩子往江可欣面前一送。 江顾看得眉眼一紧——他的宝贝女儿啊！ 没想到比他还紧张的，是江可欣本人。 江可欣瞬间就后退一步，躲到了江如言身后，只露出一个眼睛，警惕地盯着江梓琳，“给……给我干嘛！我不会抱，拿开！” 虽然只是一瞬间，她还是看见了那个孩子眼睛，和江梓琳小时候很像。圆溜溜的，像个葡萄，像戴了美瞳似的，下巴也尖尖的，肉嘟嘟的小脸很是讨喜。 江梓琳收了手，促狭地笑着，刚才那一出显然也是吓吓江可欣。 “不愿意抱就算了，孩子长大了还要叫你一声姨，到时候可别说你连抱都没有抱过她。”江梓琳转手将肉肉重新给了江顾。 江顾松了口气，紧紧抱在怀里。 “你有点出息……”江梓琳小声道。 “老婆。”江顾眨眨眼，委屈的表情越发浓郁。 江梓琳头疼，转身重新对上了江可欣的眼神。 江可欣探头看了看肉肉，犹豫片刻，还是将脑袋给缩了回去，低声道：“叫什么姨，谁稀罕啊……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姐姐了……” “去吃点东西吧，那边是餐食区域。”江梓琳指了指一个方向，转头道。 江可欣瞥眼，冷哼一声，带着江如言转身离开。 身后的众人眼神都是一松。 “今天中邪了是吗？江如言居然一句话也没说，还真是来参加生日宴的啊？”林佳仪喝了一口酒。 “我邀请的是江可欣，和他没关系。”江梓琳道。 另一边。 江如言走了两步就转了方向，并没有去餐食区域，而是朝着后面的花园走去，一直走到了酒店的后方，才松开了江可欣的手。 “去哪儿？”江可欣问。 “那儿。”江如言抬眼，看向前方。 江可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便看见了江顾的奶奶正站在花园的中央。她之前见过一次，一眼就认出来了，老人家好像清瘦不少，风一吹就能倒了似的。 “找她干嘛？”江可欣低声问。 “等我一下。”江如言没有回答，而是让江可欣站在一边，抬腿便走了过去。 “大家都在里面喝酒，怎么不去？”江如言开口。 奶奶身子一震，立刻就听出来了是谁在说话，猛地转身，恶狠狠地盯着江如言，“你要干什么？” 江如言笑着道：“关心关心您而已，没想怎样。” 奶奶抿唇，随后深深吸了口气道：“老一辈的恩怨我没有想要牵扯到你，你上次把我气得还不够？收手吧，别在我跟前晃。” “当年爷爷的死有蹊跷，这事情你比谁都清楚，为什么不正视？”江如言轻轻开口。 “我不想听你说，能有什么蹊跷？江慎行连自己的父亲都敢杀，我只是把他赶出江家，算是罚轻了！真要追究起来，你们还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证人已经回来了，奶奶你不妨自己去问问。” 奶奶的脸色铁青，转了身，一副不愿意多听的样子。 江如言也不恼，勾唇笑了笑，继续道：“您仔细想想，当年的李婶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江家？如果不是对那个家彻底失去希望，她已经在里面待了大半辈子，怎么会说走就走，没有丝毫留恋？偏偏还是选在爷爷去世这么关键的时候，当时家里正需要人料理。你仔细想想，所有的事情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痕迹，是你不愿意看，不愿意听，盲目相信身边人。” “你闭嘴！”奶奶胸口起伏，伸手指着江如言道：“你不走是不是？还要我来赶你是不是？！亏我还想着你是到底是江家人，这事情也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心一软就同意让你来……行，你跟你你爸简直是一模一样，到现在还打死不承认！滚出去！马上！” 一旁的江可欣听得手脚发软，人也颤了颤，瞳孔微缩。 证人已经回来了……什么证人？ “是，奶奶让我走，我当然走。但是希望今天的话能让奶奶听进去，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江如言弯了弯腰，转身离开，经过江可欣身侧的时候顺手揽了她的腰，将她带出了花园，一路走向门外，直接上了车。 “我们不在这里待了？”江可欣道。 “人家都赶人了，还待着做什么。”江如言勾唇。 江可欣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悄悄看了看江如言。她本以为江如言被赶出来应该会生气，至少心情也会不佳，但是好像……他比刚来这里的时候更开心了？ “如言，你……” “时间还早，去试试婚纱？”江如言转头。 江可欣一愣，眼神顿时暖了起来，点点头，羞涩地将脸埋了下来：“好……” 第五百九十一章 和你一起 大厅内。 “奶奶呢？”江梓琳环顾四周，突然道。 “她去花园走走，有李婶在那边照顾着，没关系。”江顾道。 江梓琳这才点了点头，但还是有几分担忧。今天也算是奶奶的生日，她一个人待着，应该是想起爷爷了吧？ “从爷爷去世之后，奶奶的生日就没有大办过。”江顾看着她，轻声解释：“以往每一年，爷爷都想尽办法哄奶奶开心，每年都换着花样给她惊喜，而且通常都是过二人世界去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惊喜。但是爷爷说，奶奶跟着他吃了不少苦，他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奶奶。” 江梓琳眼神动了动。 她转头看了看江顾，又侧脸看了看江先海，突然明白了。 有这样的儿子和孙子，想来爷爷也是个很有魅力的人，那样的人在奶奶身边待过，死后缅怀也一辈子也是正常。 “诶，老婆。”江顾突然抬眼，眼神一亮。 “怎么？” “给。”江顾伸手将肉肉放到了江梓琳的手上，指了指江先海的方向，满眼都闪着恶作剧的光。 江梓琳也来了兴致，转身就朝着江先海的方向走去，开口叫了一句：“爸。” 江先海转头，见是她，凌厉的眉眼突然柔了几分，但是并不明显，语调也比较冷淡：“嗯。” 江梓琳走上前去，对着怀里的宝宝道：“肉肉，这是爷爷，给爷爷抱抱好不好？” “你……”江先海浑身一僵，看着递过来的小孩，还是伸出了手。 肉肉十分争气，一到江先海的手上就抬了眼，大眼睛左看右看，小手一张一合，抿了抿嘴，突然笑了。 江先海愣住了，愣愣地盯着怀里的宝贝，惊讶地张了嘴。 “她认识爷爷呢，喜欢爷爷。”江梓琳在一旁道。 江先海的脸色瞬间有些涨红，忍不住又多看了肉肉一眼，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那我们过去聊聊天，肉肉就交给您了啊。”江梓琳开口道。 江先海没有拒绝，默认了。 江梓琳一转头，朝着江顾走了过去，两人相视一笑，走进了人群中，往林佳仪和蒋瑶的方向挨近。 “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打算，不过我问了几个店面，都太大了，租金倒是在接受范围之内……”蒋瑶开口，眉头皱着。 “在说什么？”江梓琳道。 蒋瑶转头，“在说开店的事情。” “上次说过的，现在有想法了吗？” “想开甜品店，但是店面都太大了，不适合做外带的甜品店。” 林佳仪开口接话：“干脆直接开家餐厅好了，甜点可以做餐后的甜食。” “餐厅？”蒋瑶愣愣抬头。 “是啊，正经的西餐厅。”林佳仪道：“我入股。” “我也入股。”江梓琳接嘴。 “可是……”蒋瑶道：“我……我开西餐厅，还得请人，还得经营，这计划太大了，我做不好，而且也不是我擅长的部分……” “不是有人擅长么？”林佳仪眼里笑意一闪，转眼看向周铮，“喏，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 蒋瑶的脸瞬间爆红，张了张嘴，终于明白了林佳仪和江梓琳的意思，抬头看了周铮一眼。 江梓琳道：“现在资金和手艺都已经到位，以周铮的领悟力和实力，完全可以做高端西餐厅，不是从前的小打小闹了，不如试试。” “对啊，我们入股，要亏就一起亏，要赢就一起赢。” “我……我愿意。”周铮在一旁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手里也有钱，瑶瑶，我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 蒋瑶犹豫起来。这个提议确实诱人，周铮的手艺在国内去找工作，也太委屈他了，如果能够一起开餐厅，以他们现在的状况来说确实……会好吧？但是一来，她不想和周铮有过多交流，心底是渴望的，始终有些自卑。二来也是因为前车之鉴，她害怕开店还会有什么挫折，这几乎成为了一个阴影，日日夜夜都在困扰她，也是她迟迟不敢开店的最大的理由。 “瑶瑶。”周铮走上前来，“我能和你单独说两句吗？” 蒋瑶转头看了众人一眼。 “去吧。”江梓琳道。 蒋瑶转身，跟着周铮一起走出了门，在大厅外面站定了。 周铮想了想，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蒋瑶的手。 蒋瑶立刻后退，垂了头，稍稍挣扎一下没有挣开，心里一软，便任由周铮拉着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有一样的顾虑……”周铮轻声道：“但是我们已经不是从前的周铮和蒋瑶了，对不对？你更勇敢了，我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懦弱。最近我在国内参赛，已经连续拿了两个第一名，业内累积了一定的知名度，已经不是可以任人揉捏的周铮了。瑶瑶你相信我，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想做一件事而已……” “什么？”蒋瑶抬头。 “保护你啊。”周铮笑了。 蒋瑶抿唇，眼眶突然酸涩发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男人，明明她已经这样了，明明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的难，居然还不知道退缩，傻傻地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走…… “你何必这样。”蒋瑶低头，眼泪顺着低头的动作一起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周铮立刻有些慌乱，松了手，身子却挨近了，想低头看清蒋瑶的脸，却被蒋瑶一直回避，避开了。 半晌，周铮才道：“瑶瑶，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之前开店的时候那么失败，有点挫败……而且我回来确实也是想重新开一家店的，现在手里正好有点闲钱，足够支撑起来，我在想如果是和你一起做这件事，我会很开心很开心的。我做西餐，你做甜点，一点一点来，好不好？你要是觉得压力大，只当我是你的合作伙伴，不要多想，只是一个合作伙伴而已，可以吗？” 蒋瑶抿唇想了很久，最终抬起眼，“如果我们这一次还是失败了呢？” “失败就失败，我们又不是没有失败过，大不了就是亏了钱，重新再来。”周铮笑了：“你想想，之前那么苦的时候我们都熬过来了，现在这样的算什么？还能比之前更糟糕吗？” 蒋瑶脑子里掠过许多画面，她陪着周铮找店，陪着周铮装修，一起相拥在不足是十平方米的房子里，还有店里的蟑螂，种种风波……突然闭了眼。 是啊，还能更糟糕吗？既然不会更糟糕，那么最糟糕的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好。”再次睁眼，她有了决定，轻轻点头。 不就是重新来一次吗？如果是和周铮，她也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第五百九十二章 叫老公 周铮和蒋瑶一起走进大厅里的时候，众人都看见两人脸上的表情，心知这事情十有八九是尘埃落定，纷纷笑了起来。 “怎么样蒋老板，同意我们入股吗？”江梓琳在一旁打趣道。 蒋瑶脸色微红，瞪了江梓琳一眼道：“入股可以，但是我不要你们的钱。” “入股还能不要钱啊？”林佳仪在一旁啧啧出声：“这样的好事都给我们摊上了？” “去你的……”蒋瑶再次瞪眼：“股份免费给你们，这一次如果真的赢了，大家就一起分，如果输了，我们亏。” “这不行，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了。”林佳仪瞥眼，“这点钱我们还是输得起的，对不对老公？”她转头，突然甜腻腻地叫了一句。 江梓琳倒抽一口冷气，盯着林佳仪的脸，差点没晕过去——没听错吧？林佳仪刚才叫了左昊什么？ 左昊的瞳孔也是一缩，脸部肌肉十分明显地抽了一下，像惊讶，更像是惊喜。 “嗯……”他轻咳一句走上前来，只是简单地说了几个字：“我有钱。” 看这样子，林佳仪就是跟他要了宝拉，他也二话不说就给。 江梓琳还没笑出声，身后突然多了一道幽怨的视线。 她一转头，正碰上江顾幽幽的眼，心知不好，正想转身离开，被人一把给拖了回去。 “你们聊，我们还有事。”江顾扔下一句，带着江梓琳就去了花园。 江梓琳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林佳仪，做了个嘴型：“林佳仪，你是不是故意的！” 林佳仪哈哈大笑，拍手看戏。 “江顾怎么了？”蒋瑶有些懵然。 林佳仪绕着自己指尖的婚戒，笑得有些妖媚，“还能怎么，吃飞醋了呗。” “吃醋？” “你傻呀，听过江梓琳叫老公吗？”林佳仪笑得更欢，“就江梓琳那个脸皮，一百年能叫一句都不错了。现在连我都叫了，江顾能不气死呢？” 蒋瑶瞬间明白了，低声道：“佳仪，你好坏啊……” “我这是给他们夫妻之间增加点情趣，你不懂。等你……”林佳仪眼神在周铮身上一转，又定在了蒋瑶身上，中间省略了一整个故事，“……就懂了。” 蒋瑶咬牙，狠狠瞪了她一下，转身就走。 “诶瑶瑶，等等我！”周铮跟了上去。 花园里。 “叫一声，你就叫一声好不好？”江顾压低了声音道。 “你疯了……奶奶不是在花园里吗，别闹……”江梓琳被江顾压着，在草丛里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杀了林佳仪的心都有了。 “你就叫一声，乖老婆。”江顾磨蹭着，气息都重了，“听你喊声老公怎么这么难呢，我们可是合法合情合理。” 江梓琳推着他，声音已经染上了哀求，“江顾你……” 江顾低头看着她眼里水盈盈的模样，喉头突然一紧，低头吻了上去。 “叫一声。”他放开，眼神温柔，手指的力道却不轻，揽着她抱了起来。 江梓琳眼睛一闭，心想叫了一声就可以走了，但是那词梗在喉咙里半晌都出不来。是真叫不出口啊。 “江顾，肉肉该喝奶了。”江梓琳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道。 “唔……”又是一吻。 这一吻比刚才要霸道许多，将她的所有气息都抽光，直到双腿发软才放开了。 “就一声。”江顾道。 江梓琳无力地推她，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转身想走，江顾拉回来继续作势要吻。 “好好好。”江梓琳立刻认输，举起双手，将头按在江顾的怀里，小声道：“老公。” 江顾全身的火都被这一声软糯的嗓音给勾起来了，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逼她，直接拉到房间里再逼多好。 他想着，转手将江梓琳一搂，绕过花园就朝酒店楼上走去，随手拉了一间门就将江梓琳带了进去，抵在门上。 咔，门关了。 “江顾！”江梓琳惊得抬眼，“这是酒店……” “没事，今天我们都包了。”江顾吻她。 “他们在楼下……”江梓琳艰难地推搡，“你这禽兽……” 江顾笑了。难得见江梓琳急成这样，婚后他不舍得江梓琳受半点委屈，大声说话都不敢，但是压着她肆意妄为的事情，他已经想做很久了。 “禽兽就禽兽，老婆，我忍了很久了。”江顾顶了顶身子。 江梓琳一颤，几乎叫出声，但叫声很快就淹没到了下一波窒息的热吻中。 楼下。 宴会还在继续，陶美珠已经从江先海的手里接过了宝宝，开心地逗弄。 “肉肉，看这里。”她抬手转着手里的镯子，成功吸引了肉肉的注意力。 肉肉的眼睛一转，跟着镯子左右晃动起来。 陶美珠立刻笑出声来，转眼看着江先海，不小心撞到江先海认真观察的眼神，笑得更开心了：“你看看你！不就是看自己孙女吗？跟做贼似的，喜欢就抱抱她，别总是装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要是以后肉肉长大了跟你不亲怎么办？” 江先海脸色变了变。 陶美珠将肉肉重新往江先海的手上一放，随手将镯子也脱下来了，开口道：“给，你自己抱着哄，就拿这个镯子哄。” “我不会。”江先海冷着脸道。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陶美珠低头一看，诧异地皱了皱眉头，随后嘱咐道：“我去接个电话，你哄着啊。” 江先海这才没有拒绝，抱着肉肉坐了下来，看了看镯子，又看了看肉肉圆乎乎的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陶美珠接起手机，“怎么了李婶？是妈那边有什么事吗？” “不是的，老夫人觉得有点累，已经回去休息了，我刚送她回来，现在在外面。” “这样啊……”陶美珠看了眼时间，“我知道了。” “夫人，有件事……”李婶再次开口。 陶美珠道：“你说。” “我……”李婶停顿了很久才道：“我本来是不想麻烦你这件事情的，但是我实在不知道去找谁说了，我……我女儿那边，上次确实是我骗了你，对方要起诉我女儿，私下和解的话需要一大笔赔偿金。我手头……没什么钱……” 陶美珠立刻懂了，李婶开口要钱，一定不是小数目，这样的钱以后也不可能还了，但陶美珠还是问道：“要多少？” “五十万。”李婶愧疚道：“我也不知道对方要这么多，以为自己可以解决的……” “五十万？”陶美珠的目光闪了闪，随后道：“行，我给你转过去。” “真的？”李婶吓了一跳。 “账户发给我。” “哦哦好……” 电话挂断，短信来了。陶美珠眉头都没皱，就将钱给发过去了。 她户头的钱不多，大部分都在江先海那里存着，还有一些江顾给她的零花钱，没什么大钱，之前有的也投在公司里。 所以这五十万她没想着要回来，就当是给李婶这么多年在家里的奉献了。 想着，陶美珠重新走回了大厅，一眼就看着江先海正在拿镯子逗弄肉肉，笑了笑。 “这样就对了嘛，成天板着一张脸，把我宝贝肉肉都吓坏了。” “什么事？”江先海敏感捕捉到陶美珠脸色有些不对劲，问了一句。 “没事，能有什么事。”陶美珠笑着，抱了孩子道：“走吧，妈回去休息了，肉肉也该休息了。” “好。” “江顾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待会儿给他发个消息，说今天肉肉跟着我们就好。” “行。” 第五百九十三章 她犯过错 隔天，众人驱车从度假山庄回去，江顾和江梓琳同车，载着奶奶、江先海和陶美珠，一路欢声笑语，心情不错。 “臭小子，你们昨晚跑哪儿去了？”陶美珠突然想起了什么，瞪着眼睛道：“你自己宝贝女儿都不要了，光顾着和老婆卿卿我我了？” 江梓琳脸色突然红了，转头看向窗外，假装没有听见这一句。 江顾皮厚地转头：“说什么呢，我和我老婆卿卿我我怎么了？你们昨天独占着我的宝贝肉肉，不开心啊？” “别说，你爸一个晚上笑得合不拢嘴，头一次见他这么喜欢孩子，从前你出生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开心。” “真的啊？”江顾从后视镜里看了江先海一眼。 江先海没有说话，抿着唇，也看向窗外。 “肉肉真是可爱，不知道长大得有多好看呢。”陶美珠称赞道：“像梓琳。还好不像江顾，江顾这长相是还过得去，就是太有棱角了，女孩儿还是柔柔美美的好看。” “过得去？”江顾转头。 江梓琳也笑了，看了江顾一眼。 这张脸如果叫做“过得去”，那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张脸过不去了。 回到家，陶美珠先送奶奶回去，转眼看了看周围道：“李婶呢？” “李婶今天和我请了假，不用等她了，我们自己吃饭就好。” “行。” 众人留在家里吃饭，但一直到天色渐晚，李婶都没有回来。 晚上九点，江宅。 陶美珠已经洗漱完毕，正在涂抹精华，手机铃声再一次响了。 她看了一眼，又是李婶，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接了起来。 “喂李婶，到家了吗？” “还没有呢，外面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陶美珠将精华罐子放到一边，“真不需要我帮忙处理？那些人可能讹你呢，既然同意私下调解，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这样行不行，我让江顾找个律师去和对方谈，这种案子江顾那边处理了不少，他们公司的律师也是业界知名的，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好。” “不用了……这事情我们是吃了个哑巴亏，只能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我今天把钱给他们了，他们又突然改口，还需要三十万，夫人啊，你看看你那边还有没有……可不可以先借给我？” 借？ 陶美珠叹息一句。李婶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这钱怕是一辈子都还不了。 “三十万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这里剩的也不多了，你跟对方好好谈谈，最好是让律师出面，和解也需要有合约的，不能这样给人诓骗。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对方见你这么容易拿出钱来，肯定也觉得从你这儿拿钱容易。” “我知道的，夫人，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 以前的情分。 陶美珠嘴唇蠕动，半晌道：“好，还是上次的账户吗？” “是。” 电话挂断，陶美珠犹豫片刻，将钱转了过去。 如果花八十万可以将事情解决，也算值了。只是这一次，真的可以解决吗？ 陶美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红润，一点也看不出实际年龄，用精华养着的眼角几乎没有什么很深的纹路，但一双眼里却愁云密布，久久无法消散。 半晌，她叹息一声，耸耸肩。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两天后。 奶奶难得兴致好，到了江宅和大家一起吃饭，陶美珠本想叫上江梓琳一起，得知今天有拍摄，只能作罢。 “未闻现在怎么样了？”奶奶道。 江先海诧异扬眉，没想到奶奶还关心未闻，于是开口回答：“成绩不错，现在已经超过皇冠，在南城是最知名的娱乐公司，听说上个月招了很多新人，捧出不少小明星了。” “不止呢，最近大火的几部网剧都是未闻拍的，江顾那小子精，在外面装的人模狗样的，最近所有人碰见我都夸他，说他做公司有良心，拍出来的网剧有质量，大家都爱看……啧啧啧，这要是让那些阿姨姐姐们知道他都是装的，得有多难过呢。” “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奶奶笑了起来。 陶美珠看了奶奶一眼，也笑了，“妈最近气色不错。” “是芳芳照顾得好。”李婶本名叫李芳，全家上下都只称呼李婶，只有奶奶是叫李婶的小名。 陶美珠笑了笑，转眼看了看李婶道：“一起吃饭吧？” 李婶点头，不好意思地上了桌。 饭后，李婶主动接了碗筷道：“我来洗，你们去坐着吧。” “我帮忙。”陶美珠也跟着一起收拾起碗筷，十分顺手。 他们平日里也会做些小菜，都是陶美珠一人做一人收拾，全当是爱好。 奶奶乐呵呵地转身，跟着江先海到一旁坐下了，开始看电视，情绪显然比先前好了不少。 “妈能这么快就恢复心情，多亏了你。”陶美珠的眼神往客厅一动，随后转头道：“你来之前，妈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是一顿有一顿没，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谁劝都没用，我们不敢多说，怕刺激了她，也只能放任她自己生活。最后她居然提出想要搬出去自己一个人住，大家都很担心……现在好了，有你在，她精神状态好多了。” 李婶笑了笑道：“我也只是陪着说说话。” “交流最重要。”陶美珠道。 李婶眼神一闪，手里的动作停了停，低下头来。 阴影里只看得见她苍老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愧疚和不安，随即是长久的沉默，只剩下陶美珠手的碗筷在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陶美珠收拾了餐具，正要擦桌子，转头就看见沉默的李婶，心里一沉。 “怎么了？” 李婶咬咬牙，还是将话给吐出来了：“夫人，就当我对不起你，我……还需要钱。” 最后四个字重重砸在陶美珠的心上，陶美珠一震，放了碗。 她知道这事情是不可能过去了，她也十分清楚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却还是纵容了李婶两次，但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李婶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要钱，还是为了其他？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钱去哪儿了？”陶美珠转身道。 “钱……是给对方和解了。”李婶道。 “真的是和解吗？” “你不相信我吗？”李婶抬眼，“从前我们感情好，我知道我是个下人，跟你们谈不起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但是在我眼里，我觉得你还是有把我当成家人在照顾的。” “你再三要钱，又不让我们帮忙，让我怎么相信？” “就当是帮帮我，不行吗？” “帮一次是帮，两次是帮，三次呢？我不傻，李婶。”陶美珠眼睛清亮。 李婶语噎，随后张张嘴，狠了狠心，“你当然不傻，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帮我，还不是为了堵住我的嘴……” “李婶。”陶美珠的声音里带上了警告，表情也严肃起来。 这是她最不愿意想起和提及的事情。她犯过一次错，注定要用这一生去赎罪。 李婶深吸了口气，偏过头，咬牙道：“我需要钱。” “是最后一次吗？” 李婶没有回答。 第五百九十四章 希望你念旧情 陶美珠闭了闭眼睛。 无穷无尽，无底洞。 “我的账户上已经没钱了，这几次给你转的是我自己的钱，之后再想拿，要挪放在公司里的，迟早被发现。”她顿了顿道：“江先海，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李婶的脸白了白。 她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只找了陶美珠，没有告知江先海。 “江家家大业大的，你能拿出的就只有百八十万的？我不相信。”李婶抬头，开口道：“希望你念念旧情，就当看在我这么辛苦讨老夫人欢心的份上，成吗？” 陶美珠苦笑一声。 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我想想办法。”陶美珠转身离开。 李婶皱着眉头，表情并不比陶美珠好看多少，低头看着池子里没有洗干净的碗筷，苍老的手指颤了颤，垂了下来。 晚间，奶奶带着李婶回去了，只剩下江先海和陶美珠两人。 陶美珠洗了手上床，靠在床沿上出神，江先海一进门就看见她这副模样。 “这两天怎么了？”江先海又问了一遍。那天在度假村里他就发现陶美珠情绪不对，这两天也不如从前爱笑，以往江宅里所有热闹东西都是陶美珠鼓捣出来的，他还很少见陶美珠脸上有这样的神色。 “没事。”陶美珠摇头。 江先海也没有多问，掀开被子上了床，闭上眼睛。 “先海，我和你商量件事。”陶美珠突然开口道。 “怎么？” “我觉得……”陶美珠犹豫片刻，开了口：“李婶还是不适合在家里待着，我觉得不习惯，让她回去吧，给她一笔钱养老，也算是心意。” 江先海转头看向她，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眉头紧皱，“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是突然，想了很久了。” “李婶哪里做的不好？” “我不习惯家里突然多了个人，就当是为了我，让她回去吧。”陶美珠道。 “胡闹。”江先海低声道：“之前让人家留下来的是你，现在让人家走的又是你，到时候怎么和她交代？这两天妈的气色好了很多，李婶在，她有人说说话。你别想太多了，李婶跟着妈在那边住着，偶尔才来一次，哪儿就碍着你了？好了睡觉吧。” 陶美珠还想说什么，但想到的理由连自己都觉得无力，只能闭上嘴，转身躺下，半晌，又转了回来。 “那你给我点零花钱，我钱用完了，明天去购物。”陶美珠道。 “好，明天给你转。”江先海应了一声。 陶美珠抿唇，看着江先海的背影，突然有强烈的不安感。 李婶那边就是个喂不尽的洞，如果真的……真的被江先海知道了，该怎么办？ 她一抖，恐惧从眼底升起。 长夜漫漫，注定无眠。 隔天，陶美珠的卡里多了一百万。 似乎是为了安抚陶美珠的情绪，江先海也没有多问，只是转了钱，随后便出了门。 陶美珠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账户里多出来的一百万，闭了闭眼，陷入了疯狂的挣扎之中，最终还是按下了转账。 这一次，李婶一次性要了八十万。 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江家虽然家底厚，但也经不起这样给钱。 门外。 叮。 江先海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没有多余的句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欠款转向账户：李芳。” 他皱了眉头，迅速转身推门。 陶美珠听见脚步声，吓了一跳，立刻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将手机往自己的身后一藏道：“你……你不是出门了吗？” “你转账给李婶做什么？”江先海皱眉道。 “我……”陶美珠脸色一白，随后抬眼，“江先海，你查我？”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这么爽快就转了钱，如果不是一早就做好了查款的准备，又怎么会钱一到账就被他知道了？看来昨晚，江先海就已经起了疑心。 江先海冷着脸，“我不知道李婶哪里得罪你，但是你这样让她走了，今后别人要怎么看我们江家？” “你以为我是给她钱让她走？”陶美珠的声音忍不住高了起来。 “否则又是什么理由？”江先海问。 “我……” 陶美珠哑口，情绪瞬间跌倒了谷底，蔫了下来。 真实的理由……还不如这一个呢。 “算了，我现在不想和你聊这个。”陶美珠转身朝门口走去。 江先海立刻一把将她给拉住了，“去哪儿？” “我很烦，去散散心。” “不打算解释吗？” “不打算。”陶美珠挣扎一下，从他手里挣脱了，“没什么好解释的。”随后大步离开。 刚走出门，陶美珠的眼泪就将视线模糊了，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全身都在发抖。天知道她刚才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天知道她撒了这一个谎，之后还要用多少谎言去圆？她不想自己的人生变成这样，曾经的她，最讨厌的就是撒谎，最讨厌的就是虚假，但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好好地做自己。 陶美珠抹了抹眼睛，大步离开，随手拦了车，往湖边去了。 这季节的湖边已经开始有鸟类栖息，沿湖是湛蓝的一片，陶美珠下车之后就在石头上坐了下来，远远看着湖面，没有挪开眼神。 晚上。 “没回去？人丢了？”江顾站了起来，诧异道。 “早晨我和她吵了两句，她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江先海的语气有些严肃，难得带了一些着急：“电话不通，也没有去找她平时逛街的闺蜜。” “我说爸，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吵架啊……而且陶女士哪儿是能离家出走的人？更何况还没有去找闺蜜……她一个人能去哪儿？卡里有没有消费记录啊？” “没有，我盯着一天了，没有任何消费记录。”江先海道。 “我跟着去找找，你把找过的地方发给我，我现在出发。” “好。” 电话挂断，江梓琳抱着肉肉走了过来。 “怎么了？” “妈不见了。”江顾有些头疼道：“居然玩失踪……还是因为和爸吵架。” “吵架？”江梓琳第一时间有些想笑。这种小脾气也就只有陶美珠能闹得出来，但是江顾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江梓琳就笑不出来了。 “这个架吵的，应该不简单吧。爸不是随意放狠话的人，而且以妈的性格，已经消失一天了，怕是什么大事……”江梓琳想到了李婶的谎言，不由得有些心跳加快，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我知道……我先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等我。” “好。” 另一边。 江先海想了很久，才转身出门，往奶奶的房子走去，站定之后按了门铃。 “来了来了！”李婶匆匆出来开了门，见是江先海，没来由地惧怕了一瞬，随后笑道：“来看老夫人啊？” “不是，找你。”江先海道。 李婶心里咯噔了一下，手指紧了紧，接着笑道：“找我做什么？” “美珠是不是给你钱了？” 李婶的笑容一僵，仔细观察着江先海的神色，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第五百九十五章 他的死因 “她都和你说什么了？”李婶的笑容开始有些不自然了，后退一步，眼神中尽是防备。 “她什么也没和我说，现在出了门，人不见了，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已经一天了。”江先海道。 他也在后悔，早晨应该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不该这么鲁莽的。 李婶松了口气，开口道：“钱的事情是我和夫人之间的私事，夫人只是……帮了我。” 江先海眉头一挑，“帮你？” “是，帮我。”李婶点头：“我女儿的案子需要钱。” 江先海还想要再问，但是看着李婶的表情，显然已经不愿意多说。 愧疚开始在心底翻涌，但同时还存有一丝疑惑。如果陶美珠是帮助李婶，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为什么先是要赶李婶离开，然后又不和他解释，直接消失了呢？她不是这样的性格啊，以往碰见这种事情一定是大闹一场，逼着他赔礼道歉就算完了，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一天，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江先海一凛，立刻道：“那我先走了。”随后转身。 李婶关上门，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陶美珠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李婶挂了电话，艰难地编辑短信，有好几个错别字，检查一遍之后点击了发送。 叮。 海边，手机再次响了。 这部手机一天之中响了无数次，陶美珠也没有关音乐，只是看着，听着，铃声响一次，她看一次。 这一天之中，江顾，江梓琳，江先海先后给她来了电话，此刻的名字确实第一次打来——李婶。 电话挂断，弹出一条短信。 “夫人，你要是不想给钱，这钱退给你，我自己另外去想办法好了，你快回来吧，江家上上下下都闹翻了！” 陶美珠看了一眼，将手机扔到一边，没有理会。 这是威胁，她当然不傻，能看得懂。李婶怕了，如果她放任江先海查到李婶头上，势必会知道她女儿的案子，从李婶慌乱的速度来看，估计那个钱也真的不是为了她女儿拿的。没人真的傻到去投这个无底洞，但现在不管为了什么，她都不想管了。 忍了太久，本就憋得难受。这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面上强颜欢笑，也只有在肉肉出生的时候是真的开心。 江宅。 李婶握着手机站在暗处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陶美珠回来，甚至连短信都没有回复。整个江家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人在里面，江先海已经出门去找人了。 手机突然亮了。 李婶被震动吓了一跳，立刻低头一看，脸色更白，半晌接了起来。 “喂……” “加快进度，之前和你说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陶美珠不见了，她会不会想不开啊？”李婶有些犹豫道：“现在爆出真相，万一真害死人命了怎么办……陶美珠的性子烈，我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啊！”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只要按照吩咐一步一步去做，钱到位了，今后你的日子也会无忧。否则你也该知道你自己的下场。” “等等！”李婶开口，用声音拉住了电话那头的人。 那人一顿，没有说话。 李婶小声道：“我觉得……我觉得……” “我没耐心听你的废话。” “我觉得她也挺可怜的，已经害过她一次，我不想害第二次了。我……我可不可以不做了？” “你想清楚了？” 李婶犹豫起来。就冲着陶美珠二话不说就给她掏钱的行为，她真的狠不下这个心。从前在老宅里的时候，陶美珠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她看着陶美珠长大，又看着陶美珠生下孩子，陶美珠的人生轨迹里都是她的痕迹。 现在让她反口去对付陶美珠……她真做不出来。这几天之所以要钱，也是想要让自己在脱离了这个人的控制之后，女婿和外孙还有能力过得好，为了他们的下半辈子着想，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向陶美珠开口。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陶美珠心甘情愿帮你，什么也不问？为什么她愿意出钱，为什么你几次三番地要钱，她还是没有赶你出去？” 李婶听了，心里更加愧疚：“她是个好人。” “错。”电话那头的人冷笑一声。 李婶愣了愣。 除了这个，还会有什么理由？ “你女儿车祸的事情，其实她一早就知道了。” 李婶手指一颤，动了动眉头。 “判决书下来的时候，你女儿是受害者。我为了对付他们，自然是要和你联手，没做过影响判决的事情。那为什么你女儿会好端端地从受害者，变成肇事者呢？难不成你在南城还有仇家？还有其他人想逼你走？” “不可能……”李婶咬牙，“她不是这样的人。” “之后的种种，你自己想想。她的和颜悦色地接你江家，对你好，给你钱，想帮你处理车祸的事情，想让你对她感恩戴德……你果然这么做了。你是当年事情的唯一知情人，也是知道她所有秘密的人，陶美珠的性格你比我清楚，是干脆让你消失比较简单，还是奢求你能记得她的恩情从而守口如瓶，比较简单？” 李婶震了震。 是啊，从一开始，陶美珠就对她百般好，几乎是什么都顺从。看见她回来之后，陶美珠惊讶之余还愿意将她留在江家，那时候她还以为陶美珠是真的股念旧情！没想到……也只是方便她监视自己而已。 李婶拧了拧眉头。 “你自己想，想清楚再给我打电话。” “不用了，我现在回去，和老夫人说明所有情况。” “这就对了，聪明人。” 电话挂断。 李婶捏着手，转身朝着小院子走去，步子迈得十分大，很快就到了门前，开门之后走向了卧室。 “老夫人。”她叫了一句。 “美珠回来了吗？”奶奶立刻转头，站起身走了过来。 “还没有。”李婶道。 奶奶叹了口气，“这孩子，闹什么别扭呢……” “她不是不回来，是不敢回来。” “什么？” “老夫人，我有件事一直藏在心底，实在折磨我太久了，今天必须告诉你。”李婶道。 奶奶眼神动了动，在黑暗中深深看了李婶一眼，看见李婶严肃的表情，知道不是小事，也跟着严肃地点头：“你说。” “是关于……”她转头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那块墨。 爷爷生前就喜欢书法，经常一个人没事练练字，奶奶一直留着这一方墨，始终不肯丢弃，搬到哪里去带到哪里。 奶奶一震，“是……是关于他的死因，对吗？” 第五百九十六章 你杀了它 半小时过去，奶奶晃了晃，往床上倒去。 “老夫人！”李婶立刻伸手去扶，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是随即立刻想到了电话里那个人说的话。 如果现在她不狠下心来，任由陶美珠报复她，到时候她孤身一人倒是没事，她的外孙要怎么办？她的外孙不能卷进这场祸事里，绝不可以。 “你……”奶奶有些头晕，气息虚浮，“你说的是真的？你没有骗我？所以之前……之前江如言他说的也都是真的？你是证人？” 那天江如言从花园里离开之后，她一个人回来在床上躺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次，想要将李婶叫来对质，但是都费力地将自己的冲动给压下去了。她不能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之后，还凭空怀疑自己的媳妇，何况陶美珠是什么性格她看在眼里，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真的。”李婶点头，愧疚低头，“当年我知道真相之后，不敢在这里待着了，怕引来报复，就算陶美珠一时不敢动我，以后呢？以后就难说了……所以我立刻就离开江家，这一次被她碰上，我其实很害怕，但是回来之后发现您瘦成这样，也实在不忍心，只能答应留在这里。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什么意思？”奶奶被真相震得有些虚弱。 “我女儿车祸之后，有人颠倒黑白，撺掇着肇事者去告我们，说是我们撞人，背后做这件事情的人……应该和江家有关。”李婶点到为止。 “不会，她不是做这事情的人。”奶奶摇头，“她向来光明正大的，最讨厌这些龌龊事情……” “真相我已经全说了，相不相信，就看老夫人您自己的判断。”李婶犹豫之后又道：“而且……以前我和她算是每天都相处，发生事情之后也不敢保证自己真的了解她，老夫人你……又怎么保证自己真的了解她呢？” 奶奶咬牙，身子一颤一颤。 李婶害怕这样下去，会真的把人气出个好歹来，立刻道：“我……如果您还是不信，我现在把人叫回来，你在后面听着好不好？” 奶奶闭了闭眼，半晌沙哑道：“好。” 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李婶立刻转身出门，给陶美珠发了消息。 “半个小时之内如果不回老宅，我只能和老夫人坦诚当年的事实真相了。” 消息发送成功，李婶心里也有些没底。事到如今她只能希望陶美珠还会害怕，还能及时赶到。 事实证明陶美珠是怕的，不到二十分钟，人就已经出现在了江宅的门口。 李婶推开门，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半晌，陶美珠疲惫地开口：“钱不是给你了吗，你还要做什么。” “夫人你消失了一天，不是存心要将事情闹大吗？闹大之后所有人都来质问我钱款去向，我该怎么回答？” “如实回答。”陶美珠看了她一眼，“是对方要钱，又不是你要钱，你心虚什么？” 她的语气也变了，带着些许讥讽——如果钱真是拿去解决车祸事件了，她又为什么担心如何解释欠款去向？ 李婶一震，脸色一阵青白，随后低声道：“先进来吧，在院子里说。” 陶美珠犹豫片刻，“妈呢？” “妈出去了，你这么久没回来，全家都着急。” “就留了你一个人？” “我心里没底，总觉得难受。当年那碗药是你端给老爷的，老爷喝完就当场发病死亡，我死死守着真相这么多年，你连给我点钱都要推推搡搡，背后下绊子，夫人，我挺失望的。” 陶美珠抿唇不语。 李婶又道：“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对老夫人也愧疚吧？我看你把老夫人当成自己亲妈来照顾，就知道了。” 陶美珠闭眼，“别的我都不在乎，我就怕妈的身体，还有江先海……如果他们知道当年是我失手……” “陶美珠！你！你……”一道尖锐的嗓音破空而出，闯入漆黑的院落，扎进了陶美珠的心底。 陶美珠震惊地转了头，愣愣地看着前方冲过来的人，张了张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后猛地转头看向李婶。 “你骗我！”陶美珠道。 “你还有脸瞪她！”奶奶冲上前，颤巍巍地就给了陶美珠一巴掌。 陶美珠没有躲开，火辣辣的一巴掌印在脸上，疼得几乎麻木了，只留下几道肿胀的手印。 她低头，眼泪瞬间模糊。 “妈，我……”她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不知道那药是有问题的，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害死爸……” “够了！”奶奶抖得厉害：“是我错信了人，是我瞎了眼，被你骗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还像个傻子似的一心对你好。我以为你是真的把我当成自己亲妈了，你要做什么我都依着你，江先海对你大声一句我都不舍得！结果呢！你是怎么回报我的？这就是你的回报对不对？你杀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陶美珠！你杀了他！” 陶美珠腿脚发软，哽咽起来，最后一句尖锐的叫喊是她每一个噩梦中最可怕的场景，然而今天，终于有形有声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恐惧过后，是彻底的庆幸。这事情戳破了……终于戳破了……压着她这么多年的梦魇，捆着她喘不过气来的绳索，终于解绑。解绑之后呢……是什么？ 陶美珠抬头，透过模糊的视线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奶奶狂怒的脸，随后她似乎抽了一下，往后倒去，连晃动都没有，直接摔在了地上。 陶美珠愣住了，李婶也愣住了。 “老夫人！”李婶尖叫起来，猛地冲上前去将奶奶扶住，手足无措地叫着：“老夫人！醒醒！老夫人！” 怀里的人只有微弱的呼吸，合上的眼皮十分沉重，任凭李婶叫喊，也没有撑开。 半小时后。 救护车到了第一医院，宋黎亲自来接，护送着人一路到了急救室，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全院顶级的医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亲自为江老夫人做检查。 江顾和江梓琳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安顿好肉肉之后，还是迟了一步，匆匆跑到了急救室的门口。 “怎么样了？”江梓琳喘着气道。 “在里面。”江先海满脸的自责，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大腿的位置在发抖。 陶美珠站在离他三米外的地方，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只是看着自己的鞋子，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妈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江顾皱着眉头上前，见陶美珠和江先海离得这么远，也明白中间应该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陶美珠抿唇，没有说话。 “李婶呢？”江顾转头。 第五百九十七章 离婚吧 “刚才就没看见。”江先海道。 江顾冷了脸，心里也沉了沉。 不是小事，一定不是小事。什么样的事能把奶奶气晕？什么样的事能让陶美珠恐惧成这样？什么样的是能让江先海坐在这里，却什么都不敢问？更重要的是李婶不见了，他今天问过江先海，陶美珠先后转了三次钱给李婶，这事情大有问题。 急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简单开口：“没什么大事，只是情绪波动大了，伤心过度，建议你们现在不要再刺激患者，患者年纪大了，这一回没事，下一回说不定真会气出什么毛病来。这几天先留院观察，记住了，千万不能刺激患者。” “好。”江先海第一个站了起来，点头。 病床被推了出来，护士的脚步往病房靠，奶奶躺在病床上闭着眼，不愿意看任何人，江顾和江先海跟在背后，一起进了病房。 等护士都走了，江先海才上前，低声叫了一句：“妈？” “我不是你妈。”奶奶冷冷道。 “妈，你说什么呢……现在感觉怎么样？”江先海又问。 江梓琳在背后看着，心里软了软。平时看见的江先海都是冷着一张脸的，但是再冷漠的人在面对母亲的时候，也总有一份乖巧和胆怯在。刚才她在江先海的身上，隐约能看见一个做错事的孩童模样。 “没被气死，算我命大！”奶奶睁开眼，盯着江先海道：“你给我找的好媳妇！” 陶美珠就站在江先海的身侧，闻言狠狠一颤。 江顾立刻抬眼看向了陶美珠，目光闪动起来。奶奶从来不会这样厉声厉色，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一件事能彻底激起奶奶的情绪，就是…… 不，不会。 “妈，到底发生什么了？”江先海耐心地问。 奶奶转头看着陶美珠，眼眶红了。 陶美珠也鼓起勇气抬头，两人对视之后，奶奶的怒火开始一点一点冒出来。 “滚出去！”奶奶道。 “妈……”陶美珠开口。 “你有脸待在我的病房里？你怎么有脸见我！你天天看着我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想法？！” “美珠做错什么事情了，您好好说。”江先海拉着陶美珠护到身后。 这一个动作，让陶美珠彻底崩溃，全脸都失去了血色。 “做错？做错？！”奶奶冷笑一声，指着陶美珠，字字带着怒气，字字带着悲痛：“你们自己问她都做了什么！我竟然养了条狼在身边，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当年慎行告诉我是这个女人做的，我怎么都不信，误解是他，把他逐出江家，让他们父子在外面流浪！都是这个女人搞的鬼！你们问问她！问问她是怎么亲手杀了你爸，又是怎么一年一年地骗我们！” “妈！”江先海一震，转头看向陶美珠。 陶美珠咬牙，没有说话。 “美珠，妈说的是真的？”江先海一字一句道，气息已经乱了。 陶美珠低头，算是默认。 江先海松了手，愣愣地看着陶美珠，脸色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但眼底已经是风卷云涌。 “为什么？”江先海开口，觉得面前的人十分陌生。 他一直以为陶美珠这个年纪还天真可爱，是非常难得的品性，也愿意惯着她保护她，但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陶美珠痛苦地皱了皱眉头。 “都发生了！你还问为什么！”奶奶情绪再次激动，尖叫起来：“滚出去！马上滚出去！我不想看见她！” “先出去。”江先海立刻有了决断。 医生说过不能再给患者刺激，陶美珠在病房里多待几秒，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陶美珠转身，跟着江先海出了门。 江顾也立刻拉着江梓琳出了门，追上江先海的脚步，关上病房。 “我开车来的，先回去吧？”江顾道：“奶奶这边我会让宋黎照顾好，妈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我们先回去再说，今晚奶奶只是留院，让她一个人静静会更好。” 陶美珠没有应答，而是看向了江先海。 半晌，江先海错开她的眼神，僵硬地点了点头。 陶美珠眼神暗了下来，自己坐到了车后座，江梓琳立刻跟上了后座，留下江先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现在这种情况，把两人隔开会比较好。 “我先让人找李婶。”江顾说着，给李家然发了一条信息，随后抬眼看了看车内的人，没说什么，发动车子往前开去。 一路上，江先海都没有再开口，陶美珠也始终沉默地闭着眼，似乎是在等待什么，车里安静得吓人。 直到车子驶到江宅门口，几人下车之后，陶美珠才叫住众人。 “等等。” 终于来了。 江梓琳深吸口气，没来由地有些害怕。老一辈的事情虽然说牵扯不到她们，但她是真心喜欢陶美珠，也觉得陶美珠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不希望她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 “我……我还是说说吧。”陶美珠咬牙：“今天我在湖边待了一天，已经决定好要说这件事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想到回来就被李婶给设计了，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她苦笑一声，继续道：“给爸的那碗药，确实是我端过去的，这事情我难逃其咎，但是我没有想要杀他，真的。” 江先海背对着她，没有动作。 江顾看了江先海一眼，问道：“那药为什么有毒？” “我不知道那药是有毒的……先海，你记不记得爸病重的时候，我在江慎行的房门口听见江慎行为了家产，想要对你下手的事情？”她艰难开口。 江先海依旧没有回应。 半晌，陶美珠自顾自地继续说着：“那时候我告诉你，你不相信江慎行是这样的人，大家都是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平时也相处在一起，我真的担心他哪一天害死你。李婶告诉我，如果我不先下手，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安心？所以稀里糊涂的听了他的建议，她给我弄药，那药不会致死，只会让江慎行变成植物人。” “妈你……”江顾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陶美珠。 没想到多年前还有这么一出……这样看来，李婶是整个事情最关键的人，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不论是当年怂恿还是今天事发，每一件事里都有李婶的影子。 “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陶美珠伸手捂脸，眼泪顺着指缝一点一点流下来，“我没有让江慎行付出代价，反而在喂爸吃药之后发现他中毒身亡，那时候全家人都处于悲痛中，我想说又不敢说，江慎行一度揭开真相，向妈告发我，说是我和你联手做的，结果妈非但不信，还误解是江慎行，把他赶了出去……哎，我也是鬼迷心窍，不想离开这个家，不想离开你，这一瞒就是这么多年。” 江梓琳侧头看着陶美珠。 月光下她只露出一双眼睛，手指紧紧地贴在脸上，身子颤动，语气里尽是悔恨和绝望。 这事情应该压了她很久吧？ “先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但是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我真的不会干这种事的，更何况毒死爸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她颤颤开口。 江先海终于将身子转了过来，深深看了她一眼，疲惫溢满了每一个褶皱。 他仰头，声线里第一次有了浓烈的情绪，眼眶似乎也红了，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我曾经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你的为人，但是今天过后，我真的不确定。” 陶美珠晃了晃，抬眼盯着江先海的脸，咬了咬牙，没有回答。 “爸，我相信妈说的是真的，她确实不需要毒死爷爷。妈这么多年虽然喜欢买买东西，但是对钱看得淡，有钱没钱一样潇洒自在。如果是为了争家产，她没有必要，其他的理由就更加不成立了。这件事情关键点就是李婶，先找到人，我直觉只要找到了人，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 江先海转身，不打算和他们继续说下去。 “江先海。”陶美珠再次开口，叫住了他。 江先海脚步一顿。 陶美珠将脸上的眼泪一抹，眼神坚定起来，“离婚吧。” 第五百九十九章 鬼心思多 吃过午饭，江梓琳和江顾就抱着肉肉去了医院，看望奶奶。 整个走廊静悄悄的，江顾害怕奶奶再受刺激，特意让宋黎安排了一间比较安静的病房，让奶奶先在这里住上几天，免得出院了要面对陶美珠，到时候又是一场大战。 “过了昨天，奶奶应该消气了吧？”江梓琳猜测。 “不会。”江顾摇头，“江家人有个特点，倔。她之前认定了妈是清白的，所以江慎行就算是想害妈，也会被奶奶当成是挑拨离间。但是这一次……兴许是江如言之前在墓地里对她说过一次，只要这个种子种下了，之后就等着发芽。不知道江如言有没有在其他时候找过奶奶，否则奶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了李婶的话？” 不合情理。 “她对妈那么好，也把妈当成了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真的能说分裂就分裂吗？”江梓琳跟着江顾走到了病房前。 “不好说，奶奶心里最重要的人，始终是爷爷。”江顾的眼神远了，“我没有亲眼看见他们是怎么恩爱的，记忆已经不深刻，但是我知道奶奶一提到爷爷的眼神，不知道从前经历了多少。” 江梓琳皱眉。 江顾伸手，将她的指尖一握，随后辗转到了整个手掌，轻轻揉了揉。 “别怕，先看看奶奶的状态，再做打算。” “好。” 两人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奶奶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相框，眼眶红红的，窗外绵延的小雨看起来更加阴愁。 江梓琳抿唇叫了一句：“奶奶，我带肉肉过来看你了。” 奶奶抬眼，神色并没有柔和多少，只是淡淡点头：“嗯。” 江梓琳走上前去，将肉肉递给了奶奶，“看看，又长胖了不少。” 奶奶的神情有所松动，伸手将肉肉给抱住了，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是又胖了。” 江梓琳这才松了口气——肯开口说话就好，看来带着肉肉过来是个正确的决定，至少给了他们一个好开端。 奶奶抱了一会儿就累了，将肉肉重新放回了江梓琳的怀里，拉上被子道：“是那女人找你们来当说客的吧？我现在不想说这个。” 江梓琳和江顾对视一眼，转头。 奶奶冷笑一声，表情带着讥讽，“算是我瞎了眼，我瞎了眼啊……” 江梓琳这才看清奶奶手里拿着的相框，里面是爷爷的照片，黑白的，和墓地里的那一张一样。 “奶奶，事情没查清楚，先别伤心。”江顾在一旁道。 “还用查吗？人证都出来了，过了这么多年，芳芳有必要污蔑她？如果不是这件事藏在芳芳心里很久了，她又怎么会选择现在说出来？之前如言说，我还不信……” 江如言，果然有他的手笔。 江顾眼睛眯了眯，随后道：“妈没有让我们来当说客，我们只是来看看你。” 奶奶闭眼，叹息一句：“江顾，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性子我当然最清楚。奶奶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糊涂，你们今天要说的东西我都知道，梓琳是个善良孩子，但是善良的人最容易被骗，你看看，连我都被骗了这么多年……她真是好样的。你们走吧，我累了，不想说话。” 江梓琳抿唇，上前一步，手腕却突然被江顾给握住了。 “那您休息。”江顾道，拉着江梓琳出了么，将肉肉抱着。 门关上了。 “不用说了，看奶奶这样，多说无益。”江顾摇头。 江梓琳的眼神动了动，“果然，你说江家人倔，我算是见识到了一点。” “倔吗？其实我昨天在想，如果这事情发生在你身上，老婆你会怎么办？”江顾上了车，将孩子往安全座椅上一放，随后抬头。 江梓琳已经陷入了沉思。 如果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也就是说，如果被害的人是江顾，她会怎么办？ 江梓琳也上了车，有些出神，边想边系上了安全带。 “老婆，怎么办？”江顾转头，似乎是真的想听她的回答。 下意识的，江梓琳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疲惫，也就认真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会穷极一生，追查凶手，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放过。” 江顾面色一动，笑容忍不住溢出唇角，随后收了表情启动车子，“是啊，所以奶奶对妈，还是宽容的。你没见她一个劲地只说不想提，不想见，却一点要把人弄进牢里的心思都没有起。” “所以她心底会不会对妈还有一丝相信？” “以我对奶奶的了解，我觉得会。”江顾道。 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问道：“现在去哪儿？” “妈在家里估计身份尴尬，现在她和爸肯定是不说话的，昨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我们去看看她吧？” 江梓琳想了想，“不如把妈接去我们那儿住几天怎么样？” 江顾立刻点了头，赞成这个做法，“但是妈那边可能不好劝，她那个性子你也知道，这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受不了，妈还能自己扛个十几年。她应该不想麻烦我们。” “没事，我来说。”江梓琳道。 车子停在了江宅门口。 江梓琳下车，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陶美珠的脸从门后露了出来，也是十分明显的一夜没睡。昨晚大概有许多人失眠，这么大的变故，能睡着也是令人惊讶了。 “妈。”江梓琳上前就将陶美珠的手给握住了。 陶美珠的表情立刻柔和了不少，“你们来啦。” “妈，你收拾收拾东西，先去我们那儿住一阵吧？”江梓琳先试探着开口。 陶美珠面色一变，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俩夫妻住的好好的，我去凑什么乱。” “江顾最近查线索忙，我要顾着未闻的事情，而且还有拍摄活动，上次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不就在拍摄吗？所以肉肉也需要人照顾，就麻烦妈几天了，好吗？” “你这哪是麻烦，你这是……”陶美珠眼眶一红，，知道江梓琳的意思。 他们就是怕她一个人在江宅里受委屈，特地找借口把她和其他人分开一阵，现在的情况，不见面比见面好。 “妈，你就去帮帮我吧。”江梓琳甩了甩她的手，轻轻撒娇。 不说陶美珠一向就是把江梓琳当成自己女儿来疼的，第一次见她撒娇肯定受不了，就说身后的江顾也是第一次见，恨不得江梓琳立刻对自己也来一下，他绝对要什么给什么。 “行行行。”陶美珠瞪眼，戳了江梓琳的额头一下，“你啊……鬼心思多。” 江梓琳笑了，“那我去帮你收拾东西？护肤品化妆品不用带，我那儿都有，之前你给我买了很多新衣服都可以穿呢，只要带些重要随身的东西就行。” “好。”陶美珠转身道：“你们等等我，我收拾一下就来。” 第六百章 我相信你 陶美珠东西不多，简单收拾了便拿着个小包跟出门，江梓琳为陶美珠开了门，刚关上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来了也不进去坐坐。”浑厚的嗓音响起。 江梓琳转头，愣了愣。 是江先海。 但是今天的江先海……和以往她见到的任何一个都不一样。眼底青黑也就罢了，嘴唇也干裂起皮，仿佛一个晚上老了十岁一般。 江梓琳抿唇看了很久，心里也软了软。昨天的事情对江先海的打击应该最大吧？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妻子，一个是父亲，另一边还有个悲痛欲绝的母亲。江先海从来不会过多表露出情绪，就算昨天得知了真相，也不过是面色浮动了片刻。 这情绪要是都往心里去了，人得多苦啊？ “爸。”江梓琳收拾了表情，上前。 “嗯。”江先海应了一声，眼神定在了车上。 江梓琳的唇角微微动了动——看来爸还是舍不得了，见他们要带人走，这就追出来看看。 “我们这几天忙，让妈帮忙过去带肉肉。”江梓琳解释道。 江先海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眉头还是皱了皱，半晌憋出一句：“肉肉……可以放在这里。” 江梓琳诧异地看着江先海，随后道：“放这里不方便，肉肉现在还小，夜里总哭。我让妈白天帮我照顾照顾，晚上我回去了就可以带了。而且奶奶过几天就出院了……”她点到为止。 江先海明白了。 出院之后，两个人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不敢设想。 半晌，江先海僵硬地点头，“好。” 这算是答应了。 江梓琳松了口气道：“爸要是不放心，也跟着一起过去吧？” “我没什么不放心。”江先海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江梓琳失笑，上车对着江顾道：“刀子嘴豆腐心，你怎么和爸的性格一点也不像？” “他把所有事都憋心里，迟早憋出毛病来。老婆你舍得我憋出毛病啊？” 江梓琳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车后座的陶美珠。 陶美珠的眼神望着窗外，定在江先海刚才离开的地方。 刚才那几秒，两人的眼神有一瞬间短暂的交错，她看出江先海的意思，也庆幸自己这么多年，总算没有看错人。 “妈，爸应该是看你收拾东西，担心你要走了，所以出来问问。”江梓琳道。 “我知道。”陶美珠垂了头，心里更加愧疚。 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情，他们本该吵吵闹闹过一辈子，现在中间隔了一层这样的事，就算是感情还在……恐怕也是个疙瘩。 回不去了。 江梓琳转回头，不敢言语。 晚间。 肉肉一整天都十分安静，没有哭闹，江顾送了陶美珠和江梓琳回家之后，又独自出了门，直到晚饭后也没有回来。 江梓琳喂完肉肉下了楼，踩在地毯上四处看着，没有找到陶美珠的身影，觉得奇怪，挨个将房间都找了一遍，最后在小阳台上看见了那个靠着门框的身影。 陶美珠没有开灯，阳台外面就是一小片湖，当初江顾特意选了这一栋，就是为了能和她在小阳台上喝点小酒观观景。 江梓琳走上前去。 还没有靠近，就闻到了酒味，非常浓郁，甚至有些刺鼻。 这是喝了多少？ 江梓琳扫了一眼桌面，只有一瓶酒，再看颜色，明白了。高度酒。 “妈。”江梓琳开口。 陶美珠动了动身子，转头看她，笑了。 “喝了不少吧？”江梓琳伸手拿过她的杯子，扯了座位上的毛毯给她盖上了，“夜里还是凉，别在这儿站着。” “没事。”陶美珠伸手紧了紧被子，顺道就将江梓琳的手给握住了，“江顾娶你，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江梓琳哑然。 这话陶美珠讲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唯独这一次，是用这样感慨的腔调。 她想到前几次陶美珠指着江顾的鼻子骂骂咧咧的样子，江顾躲，她追，最后闹得所有人都捧腹大笑，当时的场面……可比现在要暖多了。 好冷啊。 江梓琳哆嗦了一下。 “进去吧，冷。”陶美珠看了她一眼，随手将窗子给关上了。 江梓琳点头，抬腿跟上，两人前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肉肉呢”陶美珠问。 “睡下了，这几天都很乖，不吵不闹的，感觉虽然年纪小，但是能听懂大人说话。”江梓琳提到肉肉，脸上有了笑意。 陶美珠也笑了，“长大以后肯定和江顾那小子一样。他小时候也是，只要家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会察言观色，精得很，从不吃亏。这么多年我就见他在一个人身上吃过亏。” “谁？”江梓琳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陶美珠看着她，笑了。 江梓琳的脸上一热，抿唇后悔自己多嘴。还能有谁……这么明显的答案，刚才为什么不过过脑子？ “这一次的事情，江顾夹在中间不好受。”陶美珠叹息一句，“是我的错。” “妈。”江梓琳靠在她的肩头，轻轻叫了一句。 她不能说是陶美珠的错，心底里自觉不是，但面上好像犯错的人就是陶美珠，所以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不用安慰我。”陶美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自己知道。这十几年我每一天都活在煎熬里，每一天……没有一天不是。我在想，如果当初我聪明点，坚持住自己，应该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起来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应该承担。” 江梓琳沉默下来。 暗夜里只有微风，透过刚才窗户的缝隙往这边慢慢攀爬过来，吹得江梓琳的发丝扬了扬。 她钻进了毯子里，跟着陶美珠同盖一条毛毯，心里暖暖的。 “妈，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叫着另一个人妈，但是她从来没有尽到过一天当妈的责任。长大之后她一个劲地吸我的血，我被教育自己是个不值钱的货色，所有人都告诉我，江可欣是上天眷顾，我只能在她身边当个配角，就连我自己的妈妈都是这么说的。我一度相信了。” 陶美珠侧头，心疼地伸手抱她。 江梓琳勾唇，“但是我相信因果。所有事情都有黑白面，你说对不对？后来我遇见了江顾，他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甚至……给了我一个妈妈。所以说之前受的苦难，都是为了积攒运气，很多事情不是一年两年能看出来的。” 陶美珠眼神一动，“黑白面……” “好对应着坏，黑对应着白，苦难过后也会有幸运。所有的经历都有用处，会慢慢铺成前行的路，用自己的人生做路，走起来才特别安心。所以妈，我相信这事情虽然苦，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不如就把它当成人生必经的路吧。” “你……”陶美珠坐直了身子，“你相信我？” 听着江梓琳的语气，甚至是从来没有怀疑她是真正下手的人。 “当然。”江梓琳肯定道：“你不是见利忘义的人，昨天江顾说了，妈为了家产没必要，为了其他更没必要。我和他是一样的想法，我相信你不会为了那点钱，去做毒杀别人的事情。” 陶美珠眼神浮动，半晌，笑着流下泪来，立刻擦了擦，起身上楼：“我去睡了。” 她边走边流泪，不想让自己的窘态被江梓琳看见。 江梓琳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 希望今天的谈话，能让妈的心情好点。 手机亮了起来，是三人群里的消息。 蒋瑶：“明天下午有没有空过来捧捧场？新店开张，晚上一起吃个饭啊。” 江梓琳看了一眼楼上，犹豫片刻才发了出去：“我问问江顾，最近家里发生了点事情，不一定能来。” 蒋瑶：“行，等你消息。” 林佳仪：“好啊，明天下午见。” 第六百零一章 纵欲过度 这一晚，江梓琳还算睡了个好觉。 因为前一天忙活一整天，又等着江顾没睡，所以她睡眠沉到连江顾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早晨睁眼的时候，江梓琳就已经在江顾的怀里了。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梓琳起身，看了眼时间。 已经中午。 “妈呢？”她又问。 “昨晚就回来了。”江顾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刻意把她的头发给揉乱了，“妈刚才出么逛街去了，她现在需要散心，以前心情不好就去买东西，现在应该也差不多。” 江梓琳推开他的手，整理头发，“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江顾摇头：“先放着吧，让人继续追踪，之后的事情不需要我亲自来了。爷爷的事情被翻出来，皇冠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江梓琳一想，也是。 江家这么大的动静，江如言却什么也不做，甚至都没有露面，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按理来说现在江如言就应该来奶奶面前陈情，这也是江慎行重新进入江家的机会。 “对了。”江梓琳将头发整理好，扎在脑后，眸光清亮，“今天蒋瑶的店开了，请我们过去捧场，晚饭你有时间吗？如果没有我就自己过去一趟，她第一天开业，总不好让她扫兴。” “有。”江顾点头：“这边的事情会继续查，丢给李家然就好，未闻那些破事就留到明天去处理……忙了这么多天，你也该放松一下。” 江梓琳点了点头。 下午，江梓琳化了淡妆，将黑眼圈遮住了，也顺手给江顾护了肤，确定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后，两人才出了门。 车子刚驶到蒋瑶的店面附近，就听见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 江梓琳立刻探头出去看了看，张了张嘴。 是方念雨和席雨燃…… 两人都穿着简单的套头衫，可以但是十分明显是情侣装，就站在店门口发宣传单。 “只是我们朋友开的店，请大家多多支持！” “谢谢大家！” “明天有试吃活动的，前一百名免费哦！”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方念雨的声音很大，毫不怯场，笑眯眯地面对每一个人，席雨燃则在一旁负责拍照，脸色很黑。 江梓琳下了车，江顾伸手拉住了她，两人走过的时候又是一阵骚动。 “江顾江顾！是江顾！” “还有他老婆！妈呀！这么美的吗？前段时间拍出来的孕期的照片好像很胖啊？” “你疯了吗，孕期的照片能好看吗？你也不看看人家报的是什么月子中心？” 江梓琳听着这些话，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胖吗……真的有那么胖吗……她记得好像怀孕的时候江顾带着她逛街，好像是被人拍到了一些照片，但是那时候一心养胎来着，沉浸在江顾的甜言蜜语之中，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已经胖到能被人拿出来说道的地步。 现在看来…… 江梓琳转头，瞪了江顾一眼。 江顾立刻抱了她的腰道：“老婆，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不管什么样都是最美的。那时候你怀着孕呢，不多吃点怎么行？你要吃的可是两个人的分量，没力气生孩子，把我老婆身子弄坏了怎么办？” 江梓琳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再做什么，只是暗暗挣扎，松开江顾的手，下一秒江顾又扑上来了，死皮赖脸地笑。 “多多支持多多支持！”方念雨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朝着江梓琳靠近，眨眨眼道：“怎么来得这么晚，哟，江顾，这黑眼圈……”她的眼神暧昧一转，清了清嗓子道：“老婆虽美，但是也别纵欲过度啊。” “彼此彼此。”江顾看了一眼席雨燃。 方念雨瞬间脸红了，呸了一句：“我们清纯得很，走心派。” “那真可怜。”江顾惋惜地拉了拉江梓琳的腰，“我和我老婆只是凡人，该走什么就走什么。”说着带着江梓琳往店里走。 “江顾！我靠！”方念雨大声道：“你们听听！这臭不要脸的！” “好帅啊好帅啊……” “我怎么觉得江顾比席雨燃还帅点呢？” “真的是太帅了我的天……这身高……这腿……他怎么就结婚了啊！” “老婆还那么美，别想了你！” …… 江梓琳一脸无奈地被江顾给拉进了餐厅，眼前突然一亮。 这次的餐厅是她托人找的设计师，当初只是觉得想帮点忙，没想到出来的效果这么好。北欧风，干净素雅，进门就觉得舒服，店面很大，但是没有一味设计成餐桌，而是在保持了良好的私密性的前提下又提升了气氛。 “喜欢吗？”蒋瑶的声音响起。 江梓琳转头，笑了起来，看着蒋瑶道：“喜欢。” “我也喜欢，看效果图的时候我们都很满意，没想到会这么好。”蒋瑶道。 周铮跟在她的身后，林佳仪和左昊也走了过来。 蒋瑶一拉江梓琳的手道：“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脚步一转，转到了长廊的最里间，这里是最有设计感的一部分，灯架全部采用几何图形，一排垂下来的灯泡，木色长桌和长椅，落地窗是斜着的，能看见外面的湖。 “这个位置是留给我们聚会用的，因为你们都太出名了，安排那一侧是可以看见街道的，到时候肯定有不少风波。”蒋瑶笑着道：“所以特地留出一个地方，以后我们聚餐就放在这儿了。” 她眼神亮闪闪的，看着江梓琳和林佳仪，似乎在等着表扬，眼神一个劲地暗示“快夸我”，表情把江梓琳都逗笑了。 “这都想得到，真厉害。”江梓琳很给面子。 蒋瑶面色一喜，又转向了林佳仪。 “不错不错。”林佳仪而已笑了，夸了一句。 “我先坐坐，累得腰疼。”江梓琳道，随手搬了椅子。 席雨燃和方念雨也从外面回来了，众人纷纷落座，只留下蒋瑶和周铮去外面忙活，打扫卫生。 “家里出了什么事？”林佳仪问道。 江梓琳一愣，看了江顾一眼，想了想还是决定瞒下来：“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聊。” “别自己扛着，帮得上忙的地方告诉一声。”林佳仪道。 “好……小门牙呢？” “上课呢，去幼儿园了。”江梓琳笑着道：“早晨出门死活想跟着我们一起来，被我拒绝了。上次你把肉肉送过来，她跟肉肉玩得开心，现在每天都闹着要去找肉肉，快要被她烦死了。”林佳仪难得说着嫌弃的话，还满面都是笑容。 “改天把她接过来住几天。”江梓琳道。 “别，这要是让那小鬼机灵尝到甜头了，以后可完了。”林佳仪道。 左昊也在一旁勾了勾唇。 江梓琳转头看着这样子，心里也明白了几分。现在佳仪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开口，说明早就已经将小门牙当成亲生女儿，而左昊的表情也恰好说明了这一点。 门口突然起了骚动。 “发生什么了？”林佳仪转头。 江梓琳起身道：“我去看看。” “我也去。”林佳仪跟上，和江梓琳了一起走了出去。 “老婆……” “你带孩子。”江梓琳道。 两人走出门，很远就听见了外头有人在争吵。 “看看这对奸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勾搭上了，这女的还把自己老公弄进了监狱！大家都过来看看！背后有明星撑腰又怎么样？明星不是人啊？！这什么破店！也有脸开下去！” 江梓琳转了过去，看见蒋瑶拿着扫把站在门口，脸色涨红，对面的人从没见过，但是她眼尖地发现一旁的巷子里站了一个人。 “那是……”江梓琳指了指巷子。 “毛雍，高飞的朋友。”林佳仪分辨之后迅速道：“当时在医院里有见过，他拦着我打人，我记得。鬼鬼祟祟的撺掇人来闹事，自己还只敢躲在暗处……”她起身就要上前。 “等等。”江梓琳一把将林佳仪给拉住了。 林佳仪侧头，不解。 “既然是来闹事的，就先看看是怎么个闹法。还有……”江梓琳转头，眼神一闪，“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瑶瑶已经不是从前的瑶瑶了，经历过这么多事，先看看她有没有办法应对。” 林佳仪这才松了手，也转头看了起来。 第六百零二章 月色正好 门外，蒋瑶的正整张脸都涨红了，狠狠地瞪着来闹事的男人。 “谁让你来的？高飞？”蒋瑶开口。 周铮上前，被蒋瑶给拉住了。 不可能是高飞，高飞现在在牢里，而且他生前那些朋友自己都见过，不过是一些酒肉朋友，高飞坐牢之后没有一个人敢帮他说话，也没有人再为他掏钱打官司，这些事情她是知道的。 在她抑郁症最严重的那几天，江梓琳每天都在和她反复说这些事情，她记在心里，虽然当时无心管别人，但是高飞落魄，还是让她心里有一丝快意。 “你管是谁让我来的呢！我只是路过，实在看不下去了，你把自己的丈夫害得入狱，现在还和奸夫潇洒快活，真不怕遭雷劈啊！” “你胡说八道！” 今天因为方念雨和席雨燃过来，又听说这家店背后撑腰的是未闻，所以吸引了不少记者，此刻记者也都在外面蹲守，没有散去，猛地听见这一出都来了劲。 “快，快拍……” “放大，录她的脸。” 里面的江梓琳看着，眉头也皱起来了。 “这些记者还真是有耐心，守到现在。”林佳仪道。 “这是工作，没办法。南城最近没什么新闻，他们巴不得这里能搞出点事情来，好让这潭水再浑浊点。” “我看瑶瑶应付不了，记者都来了，要是任由他们乱写报道，到时候我们虽然没关系，这店就摆在这儿，天天要开着的，肯定少不了麻烦。毛雍的想法应该也就是煽动人群，搞臭这家店，到时候别人不会管原由，只知道周铮破坏别人家庭，和蒋瑶一起开了这家店。” 江梓琳犹豫片刻，点点头，抬腿跟着林佳仪走了出去。 “高飞是我的前夫没错，但是他家暴把我打进医院，害我流产失去了孩子，这事怎么不见你说呢？”蒋瑶大声开口，站到了那个男人面前：“要看照片吗？所有的照片我都留着，作为证据，还有当时的起诉证书以及诊断报告书，你要什么我就能给什么，正好今天记者们都在，这事情是我朋友为了保护我，一直压着没有发出来，你们以为高飞是什么货色？！我蒋瑶这辈子最恨的事情，就是和高飞扯上关系！现在他终于得到制裁了，你们不该问问自己为什么有脸过来闹事吗！” 江梓琳脚步一顿，转头和林佳仪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诧异。 这……瑶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口齿伶俐了？ 蒋瑶身后，周铮也站了出来。 “我现在和蒋瑶一起合开这家餐厅，一是因为很早就认识了，二是因为这一年来我在国外学习，感兴趣的朋友也可以去看看我的微博，上面有发我学习的一些记录。我回来的时候，蒋瑶已经和高飞离婚，不知道刚才这位先生说的奸夫是什么意思？是说我？” 人群里立刻起了一阵骚动。 “真流产了啊？” “之前新闻就有说，但是被人给压下去了。原来是真的……” 蒋瑶咬牙，一字一句道：“我希望大家不要盲目相信舆论，很多时候当事人不说，只是不想说。我不出面回应不代表我没有受伤，这几个月以来我一直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几次自杀没有成功，现在我之所以能站在你们面前，是因为我，蒋瑶，已经死过一次了。” 江梓琳抿唇。 周铮的眼神也是狠狠一闪，转头看着蒋瑶，手指颤动。 蒋瑶直视前方，没有看任何人，坚定道：“这家店我会用心去做，说实话，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普通人，不知道为什么，身边总有一群优秀的朋友，他们的存在就更衬得我普通了。但是也是因为有他们，我才能活下来，才能坚持我自己热爱的东西。再渺小的人，也有梦想，做甜品是我一直以来的爱好，也是唯一的爱好，我会用心经营这家店，至于其他的，就交给大家来评判吧。” “好！”人群中有人叫道。 记者瞬间将镜头移动，对着周遭人群动容的表情挨个拍了一遍，随后也收了收镜头。 江梓琳和林佳仪满意地笑了起来，放出去的脚步也收了收。 “这样就好，我真怕她抵不过舆论……” “舆论算什么，确实是我们小看瑶瑶了，对方现在再想故技重施，应该也困难了。” “之前为了保护瑶瑶，我不想让她流产的事情在网上被爆出来，到时候只会给她增加困扰。但是现在她自己说了，想必是已经释然。”江梓琳笑着道：“以后我们也不用操这份闲心了。” “是啊，江妈妈，这边终于可以放心了。” “而且不用我们保护，现在已经有人上赶着保护她，不差我们一个。”江梓琳下巴扬了扬，指了指周铮的位置。 刚才那场闹剧，蒋瑶一开始阻止周铮出面，但是周铮始终站在她的旁边蓄势待发，最后那几句话也是铿锵有力，听着就不是个好欺负的。 “走吧，去吃饭。”林佳仪转身。 饭后。 林佳仪跟着左昊出门，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不见李家然来？难怪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平时话最多的就是他。” “他在公司处理事情，被迫加班，估计要请他吃好几顿饭才能平息他的怒气。”江梓琳笑着道。 林佳仪点点头，拉着左昊离开。 临走前江梓琳若有所思地看了左昊一眼，随后转头低声对着江顾道：“林佳仪，完了。” “怎么说？” 江梓琳伸手，轻轻戳了戳空气，正对着左昊的背影。 刚才提到李家然的时候，左总的表情似乎不太好看。 “左昊怎么知道李家然和林佳仪的事情？”江顾转头，也笑了。 江梓琳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走吧，上车。” “老婆。”江顾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有吗？没有。”江梓琳正色道。 “真的没有？” “真的。” “真的？”江顾逼近，搂着她的腰抵到墙边，蹭了蹭她的脸。 江梓琳的脸色立刻变了，这还是在街道上，街边都是人来人往的，记者也不知道有没有离开…… “行行行，我说。”江梓琳妥协道。 江顾挑了挑眉，等着她说。 “上次，满月酒，林佳仪那妮子给我使绊子。”江梓琳偏了头，“所以我就好心告诉了左总，林佳仪身边桃花朵朵开，要小心，要小心。” 江顾一愣，瞬间笑出声来。 他倒是少见江梓琳有这样恶作剧的时候，不过……刚才林佳仪主动问起了李家然，今晚怕是有人要吃飞醋了。 “老婆，你对别人这么上心干什么？怎么就不对我上上心。”江顾侧头，咬了咬她的脸。 江梓琳将他一推，转身就上了车。 砰。 车门关上，露出里面人绯红的脸颊。 江顾笑眯眯地转身，也跟着上了车。 月色正好。 第六百零三章 疼老婆 三天后，医院确诊奶奶的身体没有异常，江先海亲自到医院将人接回了江宅 一直到了江宅，江先海也没有出声，等待着身侧的人说话。 奶奶进了房间，往四周看了一眼之后道：“我已经通知了慎行来南城，这会儿人应该已经到了。这么多年我都错怪了他，欠他一个道歉。” 江先海身子微微一震，抬头。 这么说……她真的不准备原谅陶美珠了？通知江慎行来南城的事情他也不知情，但是他知道江慎行这一过来，江家必定变天。虽然当时陶美珠在讲述当年发生的事情时他没有回应，但是他相信陶美珠所说的。 江慎行心怀不轨，当年既然想要杀了他，现在又是有备而来，应该不会什么都不做吧。 “好。”江先海想着，还是先应了下来：“妈你看着办吧，你开心就行。” “我开心？”奶奶冷哼了一声：“你爸走之后，我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江先海听了这句话，心里更加愧疚，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徒留一腔的苦涩。 “那女人呢？”奶奶冷着脸道。 江先海立刻回答：“美珠去江顾那里了，帮着照看孩子几天，这几天未闻比较忙。” “告诉她，让她别回来了，以后这个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妈？” “你还想把我气进医院里不成？”奶奶厉声道。 江先海皱着眉头，半晌道：“这里终究是她的家。” 奶奶的胸膛起伏片刻，看了江先海许久，也看清了他面上的痛苦和无奈。 这是江先海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这么多情绪。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从小到大都板着一张脸，不讨大人喜欢，所以当初娶了个那么多话的媳妇，她才满心欢喜，觉得陶美珠或许可以影响到江先海，改改江先海这个不喜欢说话的毛病。 事实证明确实是改了些，但也为江家招来了一条狼。 “算了，我老了，是管不了你了！”奶奶站起身来，猛地往房间里走去：“只要不碍着我的眼，怎么做随你！” 江先海听出这话里的意思，眉头一松。 这意思是陶美珠可以回来，但是要尽量避免和她的碰面。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江先海知道，现在每一句话里的松动，都是机会。 “晚上准备点饭菜，直接上酒店里订了就行，慎行和如言要过来吃饭。对了，也叫上江顾和江梓琳，如言那女朋友是梓琳的妹妹，上次气氛剑拔弩张的，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解一下。” 江先海转头，心里还带着愧疚，立刻应了下来：“好。” 他转身也进了房间里。 傍晚的光线已经十分昏暗，淡淡的彩霞留在远处的山边，散乱的云朵遮着，色彩浓郁，却照不到窗前。 江先海远远地看着，坐在床边，眼神落在了窗边的那株植物上。 陶美珠嫌弃这些花花草草的，浇水能浇死花，养鱼也活不过三天，更别说是些小动物，在她手里没有一个生物能活下来，从小到大，唯一在她手里长大的，只有江顾。 只有室内放的这些花，她担心他忘了，所以每天都只浇一点水，养些非常好养活的，但是年初春寒的时候，还是死了一批，当时给陶美珠心疼的，在楼上大呼小叫地哀嚎。 现在她不在，已经好几天了，这盆花也隐隐有了枯萎的趋势，明明是长势最好的一盆，也抵不过春寒。 江先海闭了闭眼睛，随手抽出了手机，拨通电话。 “喂，江顾，晚上带你妈回来一趟，家宴。” 他说完，挂了电话。 今晚当着那么多人，妈应该不会再给美珠难堪。而且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就这样然让江慎行回来占尽风头……不行。 晚饭时分。 江顾带着陶美珠走到了江宅的门前，江梓琳也走上前来，跟在陶美珠的身后。 肉肉已经提前送去了林佳仪那里，她算是亲眼见到了小门牙是多么喜欢这个妹妹，见面就吧唧亲了好几口，死死抱着不松手。 “行吗？”陶美珠抬头。 “爸说是家宴，应该不止我们几个。”江顾低声道：“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陶美珠点了点头。 三人按了门铃。 开门的人是江先海，没有多话，只是一个交流，随后江顾便将眼神落在了地上。 院子外面已经多了几双鞋，样式精致，两双男鞋，一双女鞋。 江梓琳扫了一眼女鞋就明白了。今天这种场合，江可欣也是个不要命的，居然敢跟过来凑热闹，也不怕被战火波及。 “江可欣的？”江顾看着她的表情，明白了。 “嗯。”江梓琳点头：“只有她会买这种华而不实又亮亮闪闪的鞋。”南城找不出第二个品味这么张扬的人了。 江顾拉上她的手，往前面走去。 还没有进入客厅，就听见奶奶轻轻的笑声，十分短促，但好歹也算是笑。 江梓琳诧异地动了动眉头——奶奶这才刚出院，心情就这么好了？不应该啊…… “妈，我很早就想回来看看了，只是一直不敢。”江慎行的声音也属于浑厚中带着尖锐的类型，和江如言很像，又有所不同，不同的是江如言的嗓音里多了几股子阴凉的味道，怪里怪气的，江慎行则多了几分稳重和凌厉。 “你会不敢？我看你只是把我这个妈给忘了，还怪我当初错怪你的事情。” “瞧您说的，你是我妈，十月怀胎把我生下来的，我怎么会怪？”江慎行道。 这话让奶奶的表情更加和缓起来。 江梓琳心里又是一沉。 完了，这江慎行听起来能说会道的，比江先海的嘴要强上不少。老人家就喜欢这类型的，更何况现在奶奶觉得亏欠了江慎行，今天这顿饭……应该吃得不简单。 “奶奶。”江顾先开了口，江梓琳随后也跟着打了招呼。 “来啦。”奶奶看了两人一眼，表情还算不错，但眼神一转看见了他们身后的陶美珠，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来干什么？江先海，我有让你把不该叫来的人叫过来吗！”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妈，事情过去这么久，今天是家宴，我已经多少年没有回南城了？大家坐下来一起和和气气吃个饭吧。”江慎行道。 江梓琳转头，顺着声音看见了江慎行的脸。 这张脸和江先海有些相似，但是气质完全不同。五官大气，国字脸，表情十分是懒得敷衍的虚伪，一看便知道是做戏，演技也不走心。 奶奶冷冷笑一声，“是啊，家宴。是家人才能吃的宴席，外人来做什么？” 陶美珠被这句话一刺，咬牙紧了紧自己的手指。 江梓琳立刻将她拉住了，看了陶美珠一眼。 陶美珠费劲让自己平静下来，没有做声。 “奶奶，来都来了，一起吃个饭吧。”江顾笑了笑。 奶奶抿唇，也沉默下来，算是默认了。 江先海将自己身边的座位让了出来，没有什么表情，但意思十分明显，陶美珠犹豫之后就到他身边去坐了。 “这么久没见，先海还是这么疼老婆。”江慎行在一边挑着眉道。 第六百零四章 一来一往 “疼老婆”三个字一说出口，奶奶凌厉的目光瞬间朝着江先海射了过来。 江先海没有解释，只是添了一副碗筷，动作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奶奶的脸色更加难看，狠狠瞪着陶美珠道：“今天看在江顾的面子上，我让你坐上这个桌子！你好歹是他的妈，但是你自己想想，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你怎么配做母亲？” 陶美珠咬唇低头，没有接话。 “唷，稀奇。弟妹这是改了性子了？”江慎行在一旁继续道。 没想到陶美珠猛地抬了头，目光冷冷地看着江慎行，“妈说我是因为我确实有错，刚才你阴阳怪气讽刺我两句我已经忍了，再多说一个字，大可以试试看我有没有改了性子。” 江慎行变了变脸色。 印象中这个弟妹就不好惹，是全家最凶悍的，今天看着她低眉顺眼地进来，还以为她因为这件事情彻底被磨没了脾气，所以才敢说上几句。没想到还是一样……江慎行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以前在陶美珠手里，江慎行吃过不少亏，陶美珠就是闹事不怕事的性格，真逼急了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 砰！ “陶美珠！”奶奶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她道：“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还有脸在这里跟慎行这样说话？这几年他替你受了不少委屈，你还是不是人了！” “妈，我做错了，我任由你罚我。”陶美珠重新将头低下，“但是这几年他受的那些委屈，也是他应得的。” “你！”奶奶气得发抖。 陶美珠抬眼看了看奶奶，嘴唇轻抿，有些不忍。 “妈，我不说了，你别气了。”她道。 奶奶这才胸口起伏片刻，瞪着眼道：“我告诉你，现在慎行要回南城发展，你要是觉得委屈了受不了了，趁早离婚！省得在这里碍眼！” 陶美珠猛地抬眼，脸色变了变。 江慎行要回来？ “妈，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江慎行伸手拍了拍奶奶的背，“这么多年没有办法在您身边尽孝，之后日子还长着，您福气可大着呢，别和他们一般计较。” 江顾冷笑，扯了扯嘴角，“大伯，这话听着怪。跟谁计较呢？都是一家人，我是不喜欢和家人计较的。” 江慎行转头，“江顾啊，在外面历练几年成熟了不少，听说你当了个经纪人？也该让你爸省省心了，都是有孩子的人，收收心。” 言下之意，就是讥讽江顾曾经当过经纪人，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江如言没和你说吗？我现在自己开公司。”江顾笑着道：“娶了老婆之后早就收心，只想老老实实工作，说起公司，这个月的指标确实不太理想，也就高出了皇冠一点点，还要继续加油。” 江梓琳在一旁想笑。 果然，提到成绩之后，江慎行的表情不太好看了。 这个表情就让江顾更加确定，皇冠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原来是这样……”江慎行笑了笑，转头又看向了江梓琳。 陶美珠他不敢惹，江顾又是油盐不进，这个女人倒是看起来软弱，也不知道哪里被江顾给看上的。 “这位是……”江慎行开口。 “我老婆。”江顾伸手，揽住了江梓琳的腰，眼神闪了闪，十分清楚江慎行要做什么。 今天江慎行就是想讨点口头上的便宜，但他们这样的便宜，都不想让江慎行讨去。 “你好，我叫江梓琳。”江梓琳礼貌地笑了笑，点头。 “也姓江？倒是巧，不会是远亲吧？” “不是，我们原本是外地人。”江梓琳笑了笑：“小门小户，和江家没有关系。” “难怪，看着也不像江家人。”江慎行勾唇。 江可欣在一旁幽幽道：“叔叔你还不知道吧，我姐姐这个人最傲，一向也是嘴上不饶人的，逮着一点别人的缺点就要说上半天。你这样说会让她误会你是瞧不起她的。” “哦？”江慎行微笑着转头，想了想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侄媳妇不会怪我吧？” “哪里。”江梓琳笑着抬眼，面上一片淡定，丝毫没有被江慎行的话给惹怒，闲散地还了一句：“我刚见大伯的时候也觉得不像呢。之前接触的都是爸妈这样的性子，爸虽然面上冷，但是有话直说，从来不打小心眼，奶奶也是说一不二，都算是果断的人，我还想学习学习。现在看见大伯才发现，江家有了处事圆滑又心思玲珑的人，之后在商场上一定吃不了亏，真好。” 几句话说得江慎行面上一阵青紫。 他刚才敲打江梓琳，说她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江梓琳反口就给他扣了“处事圆滑心思玲珑”的帽子，不就是在说他小心眼，又手段阴毒吗？还连带着把江家其他人都夸了一边，滴水不漏的，看来是他小看了人。 “多些夸奖。”江慎行面色阴沉，开口道。 奶奶的眼神扫过几人，也有些不悦，但是嘴上没说，只是道：“吃吧，吃完我有件事情要宣布。” 宣布事情？ 一席饭吃得十分安静，江如言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面带微笑。 江顾看了他一眼，心里沉了沉。 虽然不知道奶奶待会儿要宣布什么事情，但是看着江如言这不慌不忙的样子，也能大概猜出几分，这事情应该是对江如言有利的。 对江如言有利，势必就对他们无利。 饭后，奶奶站起身来：“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想当众给慎行道个歉。我从前只觉得他心术不正，没有好好教养他，更是犯了大错，把他赶出家门这么久。今天算是老天爷终于给了我一个纠正错误的机会，我要好好弥补他。我决定，把我所持股份的一半给慎行，以后江家的公司，也有他一个说话的地方。” “妈？” “奶奶？” 江顾和江先海同时转头，诧异地看向了奶奶。 奶奶一拍桌子，眸色凌厉，“其他的话不多说了，转让的文件已经拟好，今天就把这事情给办了。让你们过来也是听听，不要日后在公司里面为难他。江顾已经有自己的公司了，未闻势头一片大好，我知道你也不会稀罕我们江家的这些东西，所以我只是告知你们一句。江家的公司我还是有说话权的，我的股份，想给谁就给谁，更何况给的人是我自己的儿子？” 江顾眯眼。 江家是老牌企业了，也是整个南城的龙头企业。这个公司的股份给谁都可以，只要有能力，能够挑起公司的大梁，他确实不在乎。如果真的在乎，当初就不会去当一个经纪人，虽然江先海占股百分之四十，除去一些零散的股东之外，奶奶手里还有百分之三十，但是……那些零散的股东心思早就已经不定，被收购也是正常。 只要让江慎行撕开一个口子，以后整个江家的东西，都会是他的。 江顾皱起了眉头，江先海也同样皱眉，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下来。 奶奶已经做了决定，现在再阻拦，已经没有用了。 “奶奶你想清楚，真要这么做吗？”江顾起身。 陶美珠在一旁久久没有说话。 “我想得很清楚！你们别总当我是老糊涂了！” “行，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你做的决定，我们不干涉。至于公司，我一直也没有放在心上，既然奶奶通知的事情已经到位，我们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江顾起身，伸手将陶美珠拉了起来，脸上已经带了怒气。 奶奶胸膛起伏了一下，笑道：“好啊！这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你从小就性子傲，看见自己妈妈受委屈了，不高兴了对不对？” “她是我妈，我当然有委屈和不高兴的权力。”江顾道：“江家的公司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但我是江家人，不觊觎，不代表不关心。这公司当然要有能力的人来管，你的股份给任何一个有能力的人，我都会很开心。”江顾转头。 “你！他是你大伯！” 江顾笑了笑，没有接话。 江梓琳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江顾冷静。她知道江顾这是生气的表情，奶奶当众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言语侮辱陶美珠，不肯听陶美珠任何解释，还转手将股份都给了江慎行，这就是在把江先海他们往绝路上逼，也是在划清界限。任谁遇到这样的事，也忍不了。 江慎行见场面冷了下来，眼神一转，带着些许得意看向了陶美珠，“弟妹怎么不说话了？当初你毒死我爸，要的不就是这份家产吗？现在看着家产眼睁睁从手里溜走，你就没有一点不甘？” 第六百零五章 我要的不是家产 陶美珠深深看了他一眼。 江慎行也眯着眼睛和她对视。 “我要的不是家产，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是吗，那你为什么毒死爸？”江慎行一副讨教的神情。 陶美珠捏了捏手指，有苦难言，眼睛里几乎冒出火光来。 “不用和她多说！”奶奶转身，“你跟我过来，把转让协议签了！” 这就是赌气了。 江先海握拳，江顾冷眼看着，眸光里的亮光一点一点熄灭，直到江慎行跟着奶奶进了房间，他才咬牙转身。 “走吧。”江顾道。 出了大门，江顾才渐渐冷静下来。 江梓琳伸出手，握住了江顾的指头，侧头看了看他。 江顾也回握了一下，给了一个眼神，“放心吧，没事。” “傻小子。”陶美珠在旁边笑了笑。 江梓琳没有说话，眼神里却都是暖意。她很少见江顾这样，奶奶之前不管怎么对陶美珠发火，江顾也没有出头，今天大概是知道奶奶将股份给了江慎行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麻烦起来，才有些气不过了。 “先上车。”江顾道。 江梓琳点头，跟着陶美珠一起上了车。 “今天为什么这么冲动？”陶美珠问道：“你平常最尊重奶奶，别为了一时冲动，让奶奶伤心。” “奶奶不是傻子，她能想明白。”江顾转头道：“她现在一时间不愿意接受，所以才会犯糊涂，不想原谅你。如果所有人都一味顺着她，一味低头道歉，一味承认错误，对奶奶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像今天这样，过后她会仔细想想自己的做法到底是不是欠妥当。奶奶确实过分了，爷爷留下来的家业，不是让她这样挥霍的。未闻说到底是刚起来的公司，如果让江慎行在江家公司里的占了一席之地，之后要对付未闻，可比皇冠对付起来简单多了。” 江梓琳点头。 她知道江家的产业多，各色行业都有涉及，如果真的让江如言他们占了有利条件，那些人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更不会管他们的死活。奶奶应该能想到这一点，却还是做了这件事。 “所以，我今天的生气只是半真半假。希望奶奶能想通吧。”江顾转身开车。 江梓琳点点头，“对了，李婶有消息了吗？” “没有，查不到。越是查不到，这事情就越和江如言有关，玩失踪是江如言最擅长的把戏。” 江梓琳眉头紧了紧，“这样都没找到……应该是找不到了。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应该不会，江如言的胆子还没有大到明目张胆要人性命。”江顾安抚她，“我已经让人去找李婶的女婿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江如言把李婶的女婿也给藏起来了，人一时间找不到。” “他动作有这么快吗？最近江家的事情应该让他乐得分心，不会这么快想到的。”尤其是股份，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够他们养活几代人了。 “我也是这么想，先找找看。”江顾道。 江梓琳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沉默下来。 几天时间过去，就在江梓琳猜测江如言接下来还会动什么手脚的时候，一个消息如重磅*一般，炸响了整个南城的娱乐头条——皇冠融资成功，投资方来自美国。 南城已经很久没有出这样的新闻了，现在只要是新闻，众人都乐意看，更何况是爆炸性的新闻。 消息一放出来，皇冠的官博下面就塞满了评论。 “真的假的？几个亿的美金投资，说有就有了？” “不是吧，皇冠资金充足，未闻那边不是要慌了？” “人家未闻也是有钱人，最近做了那么多成功的剧，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好吧？” “我是皇冠内部工作人员，请你们不要拿未闻这种不入流动小公司跟我们比较，这一次是江家在背后授意，美国那位也是个大佬，顶级集团，江家要变天了。” “江家？江顾背后那个江家？不是我说，江顾的名头挂久了，他背后的那个江家还真没有什么存在感啊哈哈哈……” …… 江梓琳默默地刷着评论，随手拿起一把坚果往嘴里塞，叹息一句放下了手机，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李家然和宋黎，再一转头，看见江顾也阴沉下来的神色。 “我们这算是开会吗？”江梓琳道。 李家然托着下巴往桌上一靠，“未闻高层开会，也太寒酸了点。” “至少我们的股份不是七零八散的，做决策也只是我们几个人，要那么多股东做什么。”江顾瞥了他一眼，“又不是缺钱。” “我怎么听着这么酸呢？”李家然笑呵呵道：“听说这一次皇冠的融资是你奶奶朋友的公司干的啊？我一直听说江家牛逼，没想到这么牛逼，更没想到……”李家然捂嘴。 宋黎在一旁瞪他。 “说啊。”江顾眼神带着警告，盯着李家然道。 李家然清了清嗓子，不怕死的来了一句：“没想到你奶奶这一出手，温情都留给其他孙子了，这不是尴尬了吗哈哈哈……” “我打不死你……”江顾伸手就站起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只拖鞋。 江梓琳一愣，立刻低头看了看——这是她孕期放在这里的拖鞋，因为后来的主要用途就是打李家然，所以被她给藏起来了，江顾又是从哪里找出来了？ “喂喂喂！我开个玩笑嘛！”李家然立刻赔着笑脸道：“这不是看大家都太严肃了，缓解一下气氛吗？缓解气氛缓解气氛……” “你过来，爷爷会把温情都留给你。”江顾眯着眼睛道。 “别别别，爷爷，改天，改天……” “爷爷就想今天。” “嗷！我靠！江顾顾你下手这么重！我们不是好兄弟吗？” 两人打着，这边的宋黎和江梓琳已经笑开了，一扫刚才的阴霾。 收了笑，江顾也甩着拖鞋回来了，开口道：“这次皇冠融资成功，应该是早就已经有预谋，光是奶奶一个人，不可能突然想到要为皇冠求到这种福利。江如言白活了这么久，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还想着吃软饭，让家里人帮忙……” 他不屑地笑了笑。 李家然凑上前来，哭丧着脸道：“江顾，早知道你家里人有这个能耐，我们当初苦哈哈地打拼啥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出来体验生活的？” 江顾咬牙。 李家然继续道：“不过……江如言搞了这个融资能有什么用？” “除了对付我们，江如言的人生还有什么其他目标？”江顾反问。 “好像没有了。”李家然看了一眼对面的大楼，“网上的新闻都已经出来了，说什么江家老夫人要选继承人，这一次的融资就是前兆，她可从来没有替你做过这些，所以是属意江如言来继承家业了。” “那家业我本来就不打算承。”江顾无所谓地坐到了椅子上，随手将江梓琳一拉，抱住了。 江梓琳推他一把，警告地盯他，江顾这才松了手。 “你打算是你的事，但是这个传言出来可不是好征兆。刚才好几个负责接洽的项目经理发来消息，今天已经撤了三个投资了，准备开拍的新剧《试问天下》也换了主角。现在未闻不被看好，那些人见风使舵，已经盘算着怎么把我们一脚踢开。” 这么严重了？ 江梓琳刚轻松下来的心情瞬间又被拉了起来。 江顾也坐直了身子，刚想开口，手机响了，连响两声。 李家然和江顾同时低头看手机。 “天啊……别这样吧！第四个撤资了。”李家然翻过手机，递到了江顾的面前。 江顾将自己抵着的头抬了起来，手一扬，也将手机递到了李家然的面前，“第五个。” “你也收到了？”李家然咬牙，“肯定是江如言在背后捣鬼……这速度跟坐了火箭似的，有必要这么着急啊？” “李总……”门外响起脚步声。 秘书气喘吁吁地敲开了门，见里面的人多，吓了一跳，又退了出去，“李总。” “什么事？” “三个艺人说要解约，正在会客室里等着，都带了律师过来。” “祖宗……”李家然头疼：“哪三个啊？” 第六百零六章 风波再起 “新签的小花旦，黄璐璐，金雅和沈欢。” 江梓琳眉头一皱。其他两个倒是没什么大名气，但是金雅却是已经跻身五个小花旦之中，成为今年备受好评的演员，和方念雨几乎是同时火起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最近未闻正因为签了金雅，风头正盛，现在要是任由金雅就这么解约离开，将是一场更大的动乱。 没想到这场风波从皇冠融资成功开始，早就已经有了苗头，只是没想到势头来得这么迅速猛烈，未闻上上下下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去看看。”李家然的脸冷了冷，转头看了江顾一眼。 江顾拿起手机，转头对江梓琳道：“老婆，你今天有工作吗？” “没有，我就待着陪你。”江梓琳立刻道：“我不回去，不用想了。”每次出事情，江顾第一件事就是支开她，让她待在家里休息，自己处理。但是在家里就真的能安心吗？满脑子都是未闻的事，还不如就在这里陪着他。 江顾无奈地笑了笑道：“行，我出去打个电话。” 江梓琳点点头。 短短一天，未闻上下都是一片慌乱。 皇冠有备而来，前段时间江顾忙于处理李婶的事情，疏忽了公司管理，下层很多人发生了一点异动也不觉得有什么，自然没有上报，再加上奶奶帮助江如言的消息已经扎进了南城每个看热闹人的心底，风向变了。 现在的皇冠不是皇冠，而是一家背后有江家支撑的企业。这样的企业，未闻不知道要修炼几年才能赶上。 晚间，未闻的灯暗了。 即使特殊时期，江顾还是尽量做到让员工正常上下班。 “妈呢？”江梓琳道。 江顾道：“在家里。老婆，肉肉陪着我们一天也累了，你带着她和妈出去散散心，这边的事情还算是小事，我能应付。” 江梓琳看了他一眼。江顾脸上确实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懒散，没有异样，反而是很久没有这样忙活了，还有些兴奋。 “行，那我带妈去蒋瑶那儿走走。” “对。”江顾笑了：“这就对了嘛，赶紧的。” 江梓琳起身走到门口，脚步定了定，又转头盯着江顾看了两秒才道：“早点回家，别累着。” 江顾脸上的惊喜瞬间爆发，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江顾！”江梓琳连连后退，没想到只是一句关心的话，也能引火上身，伸出手使劲推着江顾。 江顾留恋地在她嘴上辗转，尝了又尝才道：“老婆，家里等我。” “你……”江梓琳看了看四周，确定刚才没有人看见这一幕，才咬牙道：“累死你得了，公司这样还有心情调笑。” “公司怎么样是公司的事，办这个公司之前没有想到能做到这么大，既然已经做到这么大了，荣誉也是伴随着风险。这点我早有准备。”江顾伸手，捏了捏江梓琳的脸，“老婆放心，这点事情，大不了抗不过去了我们就带着肉肉归隐山林，跟你过潇洒日子去。” 江梓琳笑了，伸手帮他整理了衣领，忽视头顶那个带着强烈欲望的眼神，开口道：“我先走了。” “老婆。”江顾将她拉了回来，眼神带着笑意盯着她，“我们还没有在办公室……” “江顾！”她咬牙切齿地重新将他领带拉住了，猛地一收，“你正经点……”她推开人，匆匆离开，只瞥见耳后的通红。 江顾笑得开心，眼神追着江梓琳慢慢离开，随后渐渐沉了下来，转头重新开始处理事务。 江梓琳出了未闻的大门，给陶美珠打了电话，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 真是活到这么大，唯一遇见江顾这一个克星……从前她真不知道什么是害羞，甚至都没有因为尴尬而红过脸，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觉得尴尬。 电话通了。 “喂妈，你在家吗？” “在呢，你们晚上回来吃饭吗？”陶美珠道。 “今晚有事情要处理，江顾留公司了，我们俩出去吃。” “好，去哪儿？” “我给你发地址，是我朋友的餐厅，西餐和甜品都很不错，我们过去玩玩。” 甜食能过缓解焦虑的心情，江梓琳想带着陶美珠过去，蒋瑶和周铮都是积极向上的人，加上餐厅开业就已经天天爆满，前期宣传效果很不错，瑶瑶已经有些以前充满干劲的样子了，和她待在一起，情绪容易被感染。 八点，江梓琳和陶美珠到达了餐厅。 江梓琳提前和蒋瑶打了招呼，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餐厅里只有三桌客人，有些意外。 “瑶瑶。”她叫了一声。 蒋瑶立刻应了，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对着陶美珠笑道：“阿姨好。” “你好。”陶美珠也笑着。 “今天怎么这么少客人？”江梓琳问道。 “你们不是要过来吗，我就截止了取号，等这三桌客人走了就暂停营业了。”蒋瑶道。 江梓琳愣了愣，“我们就过来吃个饭，你这……” “没事啦没事啦，我也想跟你说说话呀。”蒋瑶推着她进门，“生意什么时候都能做，而且你现在也有一定知名度，上次不就遇见了很多合照的人吗？” 江梓琳无奈地笑了笑。 蒋瑶转头对着陶美珠道：“阿姨，要不要去厨房看看？我正在试新品，是一款丝绒小蛋糕，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试试看啊？” 陶美珠转头看了看江梓琳，见江梓琳微笑着冲她点头，这才答应下来：“好啊，去看看。” 江梓琳跟上两人的脚步。 烤箱里已经在运作了，小蛋糕渐渐成型，江梓琳在外面看着，开口道：“这烤箱是新的？” “对呀，我的宝贝。”蒋瑶幸福地伸手戳了戳，“比之前的好用太多了！而且餐厅里需要这种大的，我以前一直嫌弃烤箱不够大，这次赚的第一笔钱就立刻换了烤箱，就算以后这餐厅倒了，我还可以和这个烤箱生活一辈子。” 江梓琳笑出声来，转头看见陶美珠也在笑，立刻放心了不少。 看来带着陶美珠的来，是个正确的选择。 “阿姨，我带你去看看里面的甜品架？今天晚上做了好多呢，你去吃吃看。”蒋瑶招手。 陶美珠跟上前去。 江梓琳停在原地，对着蒋瑶眨眨眼，蒋瑶也用手势比了一个“ok”，相视一笑。 不一会儿，里间就传来了陶美珠的声音。 “这个好吃！” “好吃可以带着走，我给您装起来，再尝尝看这个，喜欢的都可以带走。” “不用不用，太多了，我这一个就够。” “哈哈阿姨，这餐厅就是我们大家一起合开的，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蒋瑶说着，麻利地将陶美珠吃过的蛋糕都装进了盒子里，抬头道：“奶油已经打好了，要不要试试看裱花？” “我？” “对呀，很好玩的。” “那……我试试。” 江梓琳站在外侧听着里面的响动，安心地勾了勾唇。 手机响了。是佳仪。 “喂，佳仪。” “听说未闻有了点小麻烦，需要帮忙吗。”林佳仪开口便直接切入重点。 “这么快就传出去了？”江梓琳笑了笑：“不用，没什么需要帮的地方，未闻内部的事情，就是我想帮也帮不上。而且……我相信江顾。” “哟哟哟，我打电话来是关心你，不是吃狗粮的。” “嫌腻啊？这两天左总没有和你腻歪吗？”江梓琳故作诧异道：“我以为他听了李家然追求你的事迹之后，会有危机感呢。” “……江梓琳！原来是你啊，我就说左昊这两天阴阳怪气的总和我提李家然！”林佳仪难得语气变了，声音提高了不少：“不就是阴了你一次嘛，还跟我记仇！” 江梓琳笑着，“快哄人去吧。” 林佳仪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第六百零七章 她也可以幸福 从蒋瑶餐厅里出来的时候，陶美珠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手里也多了一袋各式各样的蛋糕。 “你交的朋友还挺有意思，是个好孩子。”陶美珠感叹了一句，晃了晃袋子道：“又得长胖了。” 江梓琳转头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笑了笑。 这才有点她认识的陶美珠的样子。 “走吧，我们回家。”她道。 “好。” 一转身，陶美珠的眼神从蛋糕上收了回来，走在夜路里，刚才轻松的心情再一次沉了下去，表情重新染上悲伤。 她知道梓琳想让她开心，所以今天才特地带她过来一趟。但是生活太苦了，这一丝甜味过后，苦涩更加浓厚，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现实是怎样的。 陶美珠闭眼。 “妈，怎么了”江梓琳转头。 “没事。”陶美珠笑了起来，整理了表情跟上江梓琳的脚步，“走吧。” 餐厅。 江可欣挽着江如言的手，从一家餐厅里走了出来。 “好撑……”江可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甜蜜地抓着江如言的手，小女生般甩着，“如言你再这么养着我，我迟早胖死。” “胖了我也喜欢。”江如言转头，脸上的笑容保持不变，弧度比以往更大了些。 江可欣愣愣地盯着他，灯光下的脸更加精致，也更加让她着迷。 半晌，她道：“如言，你很开心是不是？” “嗯。”江如言低头，承认。 “是因为……江家的事情吗。”江可欣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皇冠最近在做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如言始终没有让她插手，大概还是防了一手。但是未闻大受打击的事情，不用江如言告诉她，她也能知道。 “当然。”江如言勾唇。 “你想要什么呢？”江可欣测头。 江如言的脚步突然停住了，顿了顿，站在亮着灯的树下，眼里汹涌着奔腾着光亮，是野心，也是欲望。 “我要江家，要父亲曾经失去的东西。” 曾经失去的东西……那不就是，江氏的公司？ “所……所有的吗？”江可欣有些结巴了。 现在他们只得到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而江如言想要的居然是百分之一百？光是握在江先海手里的就有不少，更何况如果公司到了江如言的手里，江先海他们能善罢甘休吗？ “要拿就拿所有的，这百分之十五有什么意思？”江如言轻蔑地笑了一声。 “江家的人没有了公司……以后应该没法生活吧。”江可欣干笑了一声。 江如言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是最近见了你姐姐，又开始动心思了吧？我还是原来那句话，如果你真的觉得她对你来说比较重要，你随时可以去她那里。” “怎么可能！”江可欣一口否定，“她对我来说只是累赘，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悲剧，我怎么可能觉得她重要？”她紧了紧指尖。 不可能。绝不可能。 江如言勾唇，轻轻将她的腰一揽道：“好了，他们的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只要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苦。走，带你去买点东西。” 江可欣看着旁边奢侈品的logo，眼睛一亮，刚才的疑惑都被一扫而空，心情瞬间飞扬起来。 进了一家衣服店，江可欣立刻开始看春季新款，扎到了衣服堆里，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 趁着江如言心情好，今天一定是什么都能买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随意挥霍也不担忧的感觉了。 “我去那边看看！”江可欣指了指新区。 江如言点头，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江可欣转身，对着导购道：“我要看新款，介绍一下。” “好的。”导购微笑着指着一排衣服道：“这边是我们的新品，今年刚上的，这边是限量，每一套只有一件，这里是*区，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 “江可欣？”身侧突然传来一声不可置信的叫唤。 江可欣转头，看见了对面正拿着一件衣服比划的女人，立刻记了起来。 “哟，你也在啊。”江可欣冷笑一声。 这人叫马璐，也是个知名的服装设计师，自己有个小工作室，眼高于顶的，之前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一起合作过几次，每天都在嘲讽她穿的是一年前的款。今天有江如言陪着，她底气自然足。 “我没看错吧，你来买衣服啊？”马璐微笑着走了过来，上下扫了江可欣一眼，“咦，今天穿的是新款，花了不少钱吧？” “是啊，不少呢。”江可欣也勾唇回道。 “找到工作了吗？之前见你没工作，还想着什么时候招你进我的工作室呢。不过你在上佳工作过，应该也看不起我们这个小工作室。”马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耸肩道。 “抱歉，我已经有工作了。”江可欣笑道。 “哦？哪家公司呢？”马璐也笑了。 两人笑中带剑，目光尖锐。 因为设计风格不同，而且马璐当时也带着人去参加了那场设计大赛，但是名次不如江可欣，所以怀恨在心，也一直都看不起江可欣这些花花绿绿的风格。 “在干嘛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而宠溺的嗓音，带着十足的辨识度。 江可欣面色一喜，转头就揽上了江如言的手臂，轻声道：“怎么过来了？不是在沙发那儿等我吗。” “见你在这个区域待久了，来看看你喜欢什么衣服。”江如言低头，眼神里调了蜜似的，仿佛只能看见江可欣一个人一般，始终盯着她。 江可欣心里狂喜，拉着江如言的手转头道：“这是马璐，一个朋友。”随后她抬眼看着已经定在原地的马璐，“我现在就在皇冠就职呢，如言对我很好，皇冠最近发展势头也不错，算是赶上了，比较幸运。” 说完，她就看着马璐的脸，等待马璐的反应。 马璐的脸色瞬间青白，更加难看了，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这样啊……挺好。那你们逛，我先走了。” “有时间一起约着喝茶呀？”江可欣眉眼中都染上了得意。 马璐匆匆转身，迅速离开。 她一走，江可欣立刻冷哼了一声，转眼对上了江如言，又撒娇地笑了起来：“真舒坦！如言你不知道，之前这女人可得意了，揪着空档就来讽刺我，说我穿的东西花花绿绿，根本不配得奖！现在好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得意！” 江如言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上哪件了？” “这个，这个和这个。”江可欣随手一指。 “包起来。”江如言对导购道。 “好的！”导购立刻笑着走上前，开始打包。 江可欣转头看了看江如言，又看了看全身镜中的自己，甜蜜的表情几乎藏不住，爱恋也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可惜了，这一幕没有让江梓琳看见。但是总有一天她会告诉所有人，她江可欣也可以很幸福，她也有人疼有人爱，甚至会比江梓琳过得还要好。 江可欣抿唇，靠上了江如言的肩。 第六百零八章 我需要真相 几天后。 未闻。 持续性的艺人解约事件虽然被江顾压了下来，但是后续恶劣的情况还在继续发展。因为艺人解约，多部电视剧需要临时更换演员，许多老牌演员只能暂时接任角色，方念雨和席雨燃的时间几乎排满，连续很多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李家然带来了一个消息。 “有进展了。”李家然敲了敲桌子。 江顾抬头，眼神闪了闪，“哪方面？” “李婶。”李家然道。 江顾立刻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文件，江梓琳也跟着在沙发上抬起了头，擦拭镜头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猜的没有错，这事情确实和江如言脱不了关系，我消息刚放出去，李婶就用了个陌生号码联系我，想要知道她家人的消息。”李家然道。 “怎么说？”江梓琳问道。 李家然转头：“之前江顾怀疑是江如言将人给保护起来了，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办法查到李婶的踪迹。而且放眼南城，现在也只有江如言有这个本事，更何况最近出的这些事情，明显就是在干扰江顾，让江顾无力分心去调查江家发生的所有。江顾这小子太贼了，想了个办法。李婶再没心没肺，还能不顾及她自己的小外孙啊？” 江梓琳眼神亮了亮，有些摸到了门道，“所以……” “所以我们就放出李婶女婿和外孙出事的消息，说江如言并不是真心在帮助他们，女婿现在已经求助了江顾。李婶急了，就在五分钟之前联系了我。” 江梓琳站起身来，江顾也勾唇一笑。 “走吧。”江顾跟着起身。 “去哪儿？” “你让李婶来我家，并且过来的事情不能被江如言知道。” “好。”李家然点头。 “你再去趟理然县，亲自把李婶的女婿和外孙接过来。我这两天给江如言也使了不少绊子，估计他一时半会儿的察觉不了我们在干什么。” “好。”李家然点头，出了门。 江顾拉上江梓琳的手，往楼下走去。 半小时之后，车子驶进了别墅外，江梓琳突然从副驾驶座上坐直了身子，轻轻指了指前方道：“她来了。” 江顾抬眼，也看见了正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李婶。李婶这两天显然憔悴了不少，老态横生。 “还挺快，看来她比想象中还要着急自己的外孙。”江顾道。 车子停了。 李婶眼神一亮，立刻冲了上来，又有些惧怕江顾，直奔着将梓琳去了，“我外孙怎么样了？” 江顾伸手拉住江梓琳往身后一带，自己对上了李婶道：“进去说。” 李婶抿了抿唇，有些犹豫，但还是跟了上去，嘴里依旧道：“有消息说我女婿和外孙来找你了，我能不能见见他们？江少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不会害你，我们是一家人，对吧？” “一家人？”江顾笑了笑，将门给关上了。 李婶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 江顾转头，声音低沉而懒散地开口：“是江如言让你和我们成为一家人，还是你真的想和我们当一家人？” 听见“江如言”这三个字，李婶狠狠抖了一下，立刻抬头。 这反应太明显，已经可以确定她和江如言是有联系的。这一次的事件，从李婶被送到陶美珠身边开始，就一直是个局。 江顾的脸色沉了沉，“看来我们真是配合你演了一出好戏。你陪了奶奶这么多年，我妈也看重你，现在为了点利益做出这种事，晚上睡得还好吗？” 李婶咬牙，手指捏了捏。 江顾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的事情也并不是我妈认为的那样吧？那碗药……” “当年的事情还能是怎样的？！”李婶突然情绪激动地将江顾给打断了，抬眼道：“当年就是你妈毒死了你爷爷，这事情还能有错？江顾，我女婿和外孙是不是根本没有在你这里，你故意把我骗过来说这些的？” “江如言可以许诺你的，我同样可以。”江顾道：“我不知道他许诺了你什么，但是大概也能猜到和你的家人有关。江如言的为人，你这些天应该看清楚了，他绑着你这么久，让你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把你曾经像家人一样生活过的人推进火坑，让奶奶气进医院，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然后你呢？你得到什么好处了？他应该一分心思都没有花在你身上吧？他答应你的事情，真的做到了吗？我今天了解了一下，你女儿车祸的事情甚至都还没有处理好，受害人还在牵扯纠缠，你在他眼里是棋子，而江如言，向来不会管自己棋子的死活，等利用价值全都掏光之后，第一个被踢开的就是你。” 李婶的眼神有些飘忽起来，手指也紧了紧，心口的情绪瞬间被提了起来。 江顾等着她的反应，他本来就没有打算今天让李婶说出所有。 “反正……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你说的这些我也听不懂。”李婶干脆转身道：“我女婿和外孙不用你们操心，我现在和江家没有关系。” 她伸手拉门。 “好，那我就只能亲口去问问了。”江顾在她身后笑着：“看看你的外孙知不知道自己的奶奶喜欢做背信弃义的事情。” “你！”李婶瞬间转头，脸上变了，“你……他们在哪儿？” “我不知道。”江顾微笑。 李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从门把上缩了回来，转头盯着江顾道：“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我不知道。”江顾仍旧是一副闲散模样。 李婶被气得不轻，但看着江顾这样子，她也不敢冒险离开。 “江顾，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你扣着我家人有什么用？你们江家人每一个都是不近人情！再怎么说我也照顾了他们这么久，就算……就算这次因为苦衷做了不得已的事情，就不能放过我吗？” “我妈可以放过你，因为她善良，奶奶可以放过你，因为她信任你，从来没有怀疑你在说谎。但我不是什么好人，不喜欢善良，也不喜欢留余地，既然你已经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那就是敌人。”江顾转身往沙发上一坐，“李婶，你离开家的时候我还小，不知道我的性格。不过没关系，这次正好让你彻底了解一下。” 李婶惧怕地后退一步。 江顾拉着江梓琳的手，低头微笑地把玩，边玩边道：“想知道你女婿和外孙的事情，有一条路可以选。” 李婶抿唇，“什么？” “我需要真相。” “我说的就是真相！”李婶满脸涨红：“我没有骗过你们！” “是吗？那碗药是你端给我妈的，我妈不会下毒，毒是自己跑进碗里的对么？” 李婶一时间哑口。 江顾继续道：“不急，我给你一周时间想清楚，但这一周的时间内，你要留在这里，不能和江如言有任何联系。” “你……” “不留也行，现在就走。”江顾转头对着门的方向扬了扬，“我会想办法让你重新踏进这个门，只是下一次你就算跪着求我要进来，也没这么容易了。” 李婶一颤，恐惧地抬眼。 江顾转头，深瞳暗了暗，凌厉的气势瞬间压向她。 第六百零九章 另有蹊跷 半晌，李婶低下头，身子颤动了一下，但是紧紧抿着嘴唇，看起来并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江顾起身，开口道：“想清楚了就可以决定去留。” 李婶犹豫地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没有动作。 江顾明白了她的也意思，“行，你留在这里，但是只要让我发现你和江如言有联系，你应该清楚后果——多为自己的外孙想想。” 说完，江顾拉上江梓琳，转身离开。 出了门，江顾的眉头便锁了起来，转头低声道：“看来李婶这边，没这么容易能让她说出真相。” 江梓琳点头：“江如言应该不仅仅是许诺了她利益，更多的是拿她的家人做要挟。现在只能希望江如言没有先我们一步下手……等李家然的消息吧。” 江顾点头。 另一边。 李家然已经到达了理然县，站在一个破旧的居民区旁，抬头看着面前的大楼，按照查到的地址往里面走去，直到停在一扇绿色带锈的铁门旁，才伸手敲响了门。 门响了两声，里面迟迟才有了脚步声。 咔。门开了。 “你是？”门内探出来一个脑袋，身形消瘦，脸型颀长，带着老旧的金属眼镜，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斯斯文文的长相给整个人的气质加分不少。 “你好，我叫李家然，是江顾的朋友。”李家然道。 “江顾……”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随后摇头道：“什么江顾，我不认识，你们要钱的话最好还是打消念头吧，我真的没钱了。” 李家然皱了皱眉——难道李婶没有把事情和他们说？ “你的岳母是李芳对吗？”李家然道：“你是程书行吧？” 程书行听见岳母的名字，身子才直了直，打消了几分警惕，上下打量着李家然，见他的衣着得体精致，犹疑着道：“是……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进去说？”李家然一笑：“事情比较复杂，看来你的岳母也没有告诉过你。” 程书行犹豫片刻，让开了身子。 房间十分逼仄，很小的客厅，旁边蹲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正跪在地上玩拼图，拼图的边沿都已经起了毛边，看起来是反反复复使用，并且用过很多年的。 小男孩见到陌生人，似乎有些惧怕，往后面缩了缩。 “别怕。”李家然转头笑了笑，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刚才你见到我的时候说什么要钱的事情……可以问问是什么事吗？你们有欠债？” 程书行脸色变了变，半晌才道：“别提了……今年尽是倒霉事。你见到我岳母了吗？我最近联系不上她。” “见到了，她在我们那里。”李家然道。 “你们那里？” “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岳母应该是和你承诺过什么吧？是不是说过等她回来，你们的日子就能好过？” 程书行诧异地抬头，随后点头道：“你怎么知道？她确实说过这话，而且她说她要去投奔什么老东家，之前她似乎在一个有钱人家里工作过，那家人对她不错，我们家里现在发生了这个事情，自己也解决不好，已经快要到绝境了，我岳母才说自己去试试看的。” 李家然冷笑一声：“如果真是这样，江家不会不帮她。” 程书行眼里的疑惑更深了，不解地看着李家然。 “我和你简单说说事情经过吧……”李家然开口，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大致说了一遍。 说完，程书行的表情都变了，面色有些苍白，眉头紧锁。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李家然扫了一眼旁边的书堆，上面有好几本是教师教材，不难猜出这个程书行的职业应该是个老师。 “她……”程书行低下了头，似乎有些羞愧，耳根子都红了，“我岳母怎么会做这种事……” “砰砰砰！”门突然被大力砸响。 李家然转头，盯着门看了两秒，疑惑地看向程书行。 程书行一颤，恐惧地站了起来，嘴唇都白了，“催债的来了，要不……你去厨房里躲躲？” “什么催债的？”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先进去吧。”程书行站了起来，伸手将小男孩往李家然的方向一推，开口道：“阿恒，带这个叔叔去厨房。” 小男孩立刻起身，点点头，拉着李家然往一边走去。 程书行转身，确认两人已经进去了之后，才开了门。 厨房里，李家然只听见外面一阵喧哗，随后是粗重的嗓音在大声质问。 “到底什么时候还，给个准话！你老婆撞死了人，现在倒好，天天当个缩头乌龟，你信不信我把事情捅到你学校去？到时候我看看你怎么教书育人，一个欠债不还的臭虫……” 辱骂声一句一句大，中间还夹杂着几句程书行气势低落的“对不起”。 “行了行了，天天过来也就见你弯腰道歉，老子要的是你的道歉吗？老子要的是钱！”男人十分凶狠，听得李家然眉头皱了皱，抬腿就想出去。 “叔叔……”阿恒在一旁伸手，猛地将他的衣摆给拉住了，摇摇头。 李家然转头，看见男孩同样恐惧的脸，皮肤虽然黝黑，但五官隐约可以看出十分清秀，身形瘦弱得让人心疼。 他来之前，怎么样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他以为会是两个无赖泼皮，或是不讲理的壮汉，眼前这情形，倒衬得他们像受害者。 “我最近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实在是没有东西能拿出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们打个欠条，钱我是一定会还的，我分期给你们，到时候工资一发，年底还有奖金，我全都给你们，一定会还的，你们也知道我学校在哪，我不敢骗你们……” “等你还？等你还一辈子吧！什么东西都卖完了，这不是还有个房子吗？”男人粗声粗气道。 “这房子是我爸妈留的，卖了之后我们住哪儿？总得要有个住的地方，我们才能……” “谁管你们住哪儿？爱住哪儿住哪儿！” “但是警方那边监控还没有出来，我们是不是肇事者还没有定论，不能就这样……” “放狗屁！你还想污蔑我们不成？！你们不是肇事者，我们是啊？”男人大声道。 外头乱糟糟地闹了一阵，最终男人放下几句狠话，才转身离开。 一直到关门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家然才带着阿恒走了出去，神情有些复杂。 程书行转头，满脸的疲惫，轻声道：“不好意思，你老远来一趟，让你看笑话。” “那些人是车祸的受害者？” “受害者……”程书行笑了笑，低下头，“谁是受害者，又怎么说得清呢……” “怎么回事？” “车祸的监控调出来了，但是一直都不给我们看，我想去闹过，但是凭着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闹事，现在警方那边是劝我们私下和解，闹上法庭对我们没有好处，可能还要多赔点钱，可是你看看这情况……不闹上法庭，还不知道要赔多少。” 李家然明白了，点点头，叹息一句，“我帮你查查，你这两天先不用理会他们，他们再来，就按刚才的样子和他们周旋，我看他们也没有让你立刻就把房子卖了的意思，倒像是在逼你。” “逼我？” “是，逼你。”李家然眯了眯眼。 刚才的闹事，实在蹊跷。看似咄咄逼人，实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更像是要将程书行这一家人逼到绝境。 “你就等着，我去警局给你问问。”李家然道。 “好……我岳母的事情，真的抱歉。”程书行道。 李家然看了程书行一眼，转头离开。 下午五点。 李家然从警局出来时，拨通了江顾的电话。 “喂。”江顾很快就接了。 李家然道：“我刚去问了一下李婶女儿的案子，警方这边倒是实实在在记录的，但是车祸受害人那一方有点蹊跷。他们被撞死了人之后，没有办丧礼，从车祸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那些人悲痛的样子都懒得做，每天蹲守在程书行的家门口，言语逼迫，也没有什么实际行动，看起来更像是……被人派来看着他的。” “看着？” “是，今天我见那些人来李婶女婿家里闹事，只是嘴上说说，看着凶狠，实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只是口头逼迫。你说该不会这背后有人授意吧？”李家然耸耸肩，树旁一靠道：“让人看着李婶女婿，顺便给他们施压，这案子说不定都大有猫腻……” “目的呢？” “把李婶逼到毫无办法，只能跟江如言合作，除了江如言，谁都依靠不了呗。”李家然笑了笑：“如果那个所谓的受害者真的是江如言的人，这假设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对吧？不过江如言的手至于伸这么远，布这么费心的局吗？应该也不太可能……哎，我还是去查查有没有其他线索吧。” “等等。”江顾突然道。 李家然手指一顿，停住了正要挂电话的动作。 第六百一十章 试探 “怎么了？” “你等着，我来一趟。”江顾道。 “啊？”李家然愣了愣，“那未闻怎么办？这两天可是特殊时期，你一定要留在公司，而且这边是小事情，我来就行。” “不是小事情，我觉得突破口应该就在那里。”江顾道：“未闻的事情先放一放，这两天我处理得差不多了，之后叫陆光年回来替着我，我老婆也把控着，我来几天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家族里的事情不解决好，一旦让江如言他们掌握了整个江家的资源，未闻就一点生存机会都不可能有了。” “……行，那你过来。”李家然道。 挂了电话，江顾立刻起身回家收拾行李，简单给江梓琳交代几句话之后，独自驱车去了理然县。 与此同时，皇冠。 “不见了？”江如言转头，盯着唐助理的脸，目光有些危险。 “是……”唐助理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嗓音都有些嘶哑了，“我们看得很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消失了，而且现在电话不接，短信也没有回复，倒是没有关机，不知道去了哪里……” “让你们看个人，很难吗？”江如言勾唇微微一笑。 唐助理后背发凉，咬咬牙撑着自己才没有往后退，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以为……她有这么多把柄捏着，不会做这种蠢事，谁知道……不过江总，有件事情很奇怪。” “嗯？” “在她离开之前，不知道哪来的传言，底下人都在说，说是……她女婿和外孙已经去投奔江顾了，皇冠虽然一时风光，但这几个月以来都被未闻压着，说明未闻也是有一定的实力，皇冠这一招，不过就是借着江家的风，很快就会没落……” “砰！”江如言一甩手，一个烟灰缸砸上了墙壁，发出一声巨大的爆裂响动。 唐助理紧紧闭着眼睛，身子抖了抖。 “立刻去找人！”江如言起身，难得露出了一丝情绪，脸上的笑意尽数碎裂，剩下的只有无边阴冷。 他明白了。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未闻就算是要对抗他们，也不用放出这种消息，这说明江顾已经查到李婶的事情和他有关，一旦查到……不可能没有应对措施。 “等等！”江如言叫住人。 唐助理脚步一顿，颤巍巍回头，“江总？” “打电话给理然县那边的人，告诉他们先把程书行控制起来，不能给任何人发现。” “是。” 唐助理匆匆转身，几乎是小跑起来，迅速窜出了门。 门内，江如言沉着脸坐在位置上，眸光渐渐阴沉，随后突然伸手将手机给拿了过来，拨通了电话。 “喂，奶奶。”电话响起，他立刻换上了笑脸，“是这样的，我爸刚回来，还不熟悉南城的很多人和事，我想趁这个机会办个宴会，也算是让他认识认识。他在外面这么多年，南城的人对他的评价都不好，当年毕竟是被赶出去的……”他一顿，随后笑了起：“好的，那既然是宴会，让江顾他们也一起来吧。江顾一向看我不顺眼，可能还得麻烦奶奶亲口去说说。” 半晌，他道：“好，那就谢谢奶奶了。” 电话挂断，江如言唇边的笑容消失，眯眼往后一靠。 半小时后，未闻。 “奶奶让我们去参加宴会？”江梓琳皱着眉头道：“你能赶回来吗？” “江如言就是想牵制我，才会在这种时候办宴会。”江顾一边开车一边道：“他很有可能已经有所察觉，我已经让李家然把李婶女婿转移了地方，现在赶过去一趟，打算从车祸受害人的方向下手。今晚的宴会我去不了，但如果我们两个都不在场，江如言那边基本就可以确定我们有问题了。” “那我怎么做？” “去宴会。李婶突然失踪，江如言一定会把目光首先集中在我们这边，他就算有怀疑，也只是怀疑，没有切实证据就不会贸然行动。所以老婆，今晚一定要表现得自然点，否则让江如言知道李婶在我们家里，很有可能会直接上门抢人。” “好，我明白。” 江顾顿了顿，突然开口：“老婆。” “嗯？” “辛苦你了。” “我这几天都没帮上忙，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江梓琳笑了：“你从不让我谢你，现在自己说上这种话，羞不羞？” 江顾也笑了，“我本来应该给你平安稳定的生活，现在……让你跟着我受苦。” 他难得伤感，但语气却丝毫没有让江梓琳觉得软弱，这样的情况下，她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其实跟着你，我做什么都觉得幸福。”江梓琳很小声地应了一句，随后匆匆将电话挂断，耳根有些热。 电话那头，江顾愣住了，随后抿唇笑了起来。 晚间。 宴会开始的时候，江如言一反常态地早到，身边带着江可欣，很早就在大厅里穿梭，眼神不停扫视周围的人。 “如言，你找什么呢？”江可欣转头，问了一句。 “没事，四处看看。”江如言敛了目光道。 江可欣这才点点头，又疑惑道：“这都几点了，江梓琳江顾就是打主意让我们没脸，所以才迟迟不过来。” 江如言看了她也一眼，没有应答。 江可欣冷声哼了很久，才转头往门口扫了一眼，正好看见了一个穿着随意的身影，眼神突然变了变，“来了。” 江如言顺着她的眼神一看，眯起了眼睛。 果然来了，但只有江梓琳一个人，江顾不在。 江可欣也发现了，转头看了看江如言。 “你也很久没见你姐姐了，去说说话。”江如言拉着她，抬腿就走。 江可欣被他轻轻一拽，下意识就跟了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一慌。 如言是什么意思呢？一会儿不让她接触江梓琳，一会儿又想让她接触江梓琳，怎么一天一个样……难道是嫌她和江梓琳走得太近？ 脚步已经走到了江梓琳面前，江梓琳瞥了她一眼，转身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江顾呢？”江可欣上前一步，开口道。 江梓琳偏头，“没空过来。” “没空？”这回开口的是江如言。 江梓琳勾唇笑了，有些冷意，目光直视在江如言的脸上，“这要问问皇冠了吧？皇冠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可是一点不带掩饰的，江顾连吃饭睡觉都没有时间，这种小宴会就不麻烦他了。” 江如言眼睛眯了眯，想要判断江梓琳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江梓琳底气十足，甚至带着几分厌恶，从她脸上看不出一分心虚。 “是么。”江如言也笑了笑，“商业上的事，向来是能者为王，无能者只能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但我听说江顾最近在做的，可不仅仅是未闻公司里的事吧。” 江梓琳也是一笑，“是啊，托江总的福，我们还在努力为自己洗刷冤屈。” “哦？冤屈？”江如言笑了，似乎听见什么很好笑的话。 江梓琳依旧是那副表情，似笑非笑，演都懒得演，“奶奶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想要的也已经得到，没有必要再和我打太极。我们不爱争，不代表我们不会争，明白吗？就算是现在抓不到把柄，也只是时间问题，我相信江顾的能力。” 现在抓不到把柄…… 江如言的表情微微松了松——看来李婶现在不在江顾那里。但如果不是被江顾找到了，还会被谁？还有谁有能力在这种时候带走李婶，并且阻止李婶和他联系？而且对方放出来的消息，分明就是刺激李婶的。 江如言看了江梓琳一眼，拉上江可欣道：“什么把柄不把柄的，我听不懂。弟妹自己随便逛逛吧，看你神经紧绷的样子，最近应该吃了不少苦。”他转身离开。 身后，江梓琳紧紧捏在身后的手也放开了，眉间一松，轻轻呼了口气。 还好……江如言比她想象中要好糊弄。 江如言刚走到花园，江可欣就追问起来：“刚才是怎么了？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江如言轻轻将她的手一甩，靠在栏杆上神思起来，神色有些阴沉。 江可欣见状，不敢上前。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江如言低头看了一眼，走到距离江可欣稍远的地方才接了起来。 “喂江总，不好了……” “说清楚。” “理然县那边来传话说，他们去找程书行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而且行李都收拾干净，只剩下一个空房子！” 江如言瞬间青筋暴起，目光狠厉起来。 第六百一十一章 身后的人 理然县。 江顾和李家然忙到半夜，才回到租的小区里住下了。 程书行听见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看了两人了疲惫的面容一眼，小声道：“有进展了吗？” 李家然摇摇头，江顾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程书行走上前来：“是林响那边不肯松口？” 林响是车祸受害人的儿子，也就是每天去程书行家里大闹的那个壮汉。 “我们找人去和林响交涉，但是对方狮子大开口，看样子根本就不是想要钱。”李家然冷了脸。 “不是想要钱……”程书行有些疑惑，“那是想要什么？” 李家然摇头，“比较复杂——江顾，看这样子，林响身后应该真的有人。” “是，而且我们今天一出面，如果他们身后的人是江如言，应该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查到出手的人是我。梓琳一个人在南城，江如言随时有可能威胁到她，我不放心。” 李家然点头道：“这是个难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们不能出面，就只能让警方那边去查。”江顾道。 “但是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李家然皱眉道：“而且他们一直都在调查，江如言是有备而来，很有可能已经谋划了多年。” “我不需要他们查出什么，换成我们，也一样查不出。”江顾转头，“我需要他们去查，大张旗鼓地查，给林响那边施压，并且教育他们作伪证的严重性。” “然后呢？”李家然有些不解。 “然后盯着他们，就这样。” “就这样？” “就这样。”江顾伸手拿上外套，“我去趟警局。” “不用这么快吧？明早去也一样。”李家然立刻伸手拦他，“江如言如果知道你来了这里，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还是不要冒险了。” “必须速战速决，她一个人在南城。”江顾看了李家然一眼。 李家然立刻明白了江顾的意思，拦着的手缓缓缩了回来，半晌轻叹一声道：“算了，败给你，我跟你一起去吧，老婆奴。” 江顾转身就进了夜色中。 连续三天，警方都在给受害人家属施压，每天进行法律意识的教育，并且言语中透露出要重新彻查这个案子的意识，受害人家属已经有了明显的慌乱，但是迟迟没有出手。 警局外的车内。 李家然盯着从警局里走出来的壮汉，开口道：“已经三天了，林响每天从警局出来都是脸色发白，看出来很是害怕，但回家之后就休息吃饭，好像没有任何异样。” “不对，有异样。”江顾道。 “什么？”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家里没有人哭丧，没有人悲痛，甚至都没有人提过一句死者的事情。还有，他不用上班，天天待在家里，有老婆有孩子的，一家人是怎么生活？一定有人个他们提供经济来源，只要再等等，我觉得会有对接的人出现。” “靠着电话也能联系，如果他和对接的人在家里联系，那不就泡汤了？” “警方密切监控他的所有账户，江如言不会这么蠢。现在警方突然大查这个案子，他一慌肯定想要说实话，为了避免让他说出实情，江如言只能安抚他。江如言心思缜密，手段也阴毒，但就是有个毛病，觉得钱可以解决一切。要给他钱，就必须是面对面的对接。” “你不会想趁着江如言给他钱的时候，直接把人抓住吧？” “江如言也没有傻到亲自来给。”江顾转头，斜了李家然一眼，“动动脑子，好好想想，我们不是在查案子，明白吗？我们只需要一个证据——一个这件事情和江如言有关系的证据。奶奶不傻，只要有了这个证据，她会明白一切。” 李家然恍然大悟，明白了。 “那不知道等多久了……”李家然一想，有些担忧地扭头，“你等得起吗？” “等不起。最多一天，我就要回去。”江顾发动了车子，跟上前方的林响，不远不近地跟着。 李家然沉默片刻。 一天……还不知道林响能不能抗住压力，万一他比他们想象得要聪明许多，就是不联系他背后的人，该怎么办？ 江顾也有同样的担心，看着前方不说话。 十分钟后。 李家然看了看两旁道路，突然开口道：“等等……有点不对劲啊，这路好像不是回去的那条路？” “跟平常走的路线不一样，但是这条路也能到林响家。”江顾也皱了眉。 难不成林响心血来潮，换了条路回家？ “注意点，有情况。”江顾低声道。 李家然坐直了身子，伸手拉上口罩。 “你戴什么口罩？”江顾疑惑。 “我这么出众的美貌，很难不引人注目。”李家然嘻嘻一笑。 江顾忍不住笑着抬腿踹了他一脚，杀人的心都有了。这样严肃的时候，李家然总是能出现一些让他立刻就想打死队友的情况。 前面的林响突然停住了脚步。 “相机。”江顾道。 李家然一扬手，已经拿了出来，跳下车就躲到了树后，江顾则将车子开到了隐蔽处，也下了车。 两人迅速闪身进了一旁的树林中，李家然举着相机调焦距，猛地拍了好几张照片。 对面那人穿着黑色的卫衣，打扮十分休闲，牛仔裤，鸭舌帽，帽檐几乎压到了眼睛，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五官的轮廓。 李家然不停地拍，不停地检查画质，终于拍到了几张看起来还算能看清五官的照片。 黑衣服的男人迅速将一包东西往林响的怀里塞，林响一拿到，还想说话，那人转身就走，没有给林响任何说话的机会。 “妈的……”林响站在原地骂了一句：“真不知道这么小心翼翼地做什么！老子拿自己的命在帮你们担责任，居然理都不理我……” 江顾给李家然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转身上了车。 “拍到了吗？”江顾道。 “那必须拍到了啊。”李家然笑了起来：“估计这人做事情也是小心，穿成这样，直接扔了东西就走了，看样子估计是给了不少钱。江如言最近钱包很鼓嘛……” “接了那么大的单子，能不有钱？”江顾伸手将相机拿了过来，看了一眼道：“先查这人在江如言身边是什么角色，估计江如言不会让不亲近的人去做这种事，重点查查秘书和助理之类的人，而且不能是他常用的秘书和助理。” “他有几个助理啊？” “一个秘书，两个助理。”江顾撇嘴，“这配置，谁能相信他在皇冠里是个小角色？” 李家然也跟撇嘴道：“他是不是说话都有人替了？配这么多助手，简直疯了……” “就是因为背地里不知道要做多少肮脏事，才要养这么多的心腹。”江顾一踩油门，开口道：“走吧，回家。” “程书行那边……” “你看着，我回家。” “喂！” …… 半小时之后，两人上了回南城的高速。 李家然直到车子往高速的方向开，才松了口气，狠狠瞪了江顾一眼，“玩我呢……你什么时候对我能有对你老婆一半好，我也能成为你的心腹，真的，本人心甘情愿。” “算了，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当我心腹。”江顾接嘴。 李家然一口气喘不上来，咬了咬牙。 几个小时的车程，江顾的车速飞快，出来已经这么多天，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见江梓琳一面。 车子到达南城的时候，江顾先送了李家然，随后才到了家门口，进门便看见已经摆好的拖鞋，心里一暖。 “老婆。”江顾道。 江梓琳立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天色已经暗了，暖黄的灯光让整个房间看起来增加不少温度，光打在她的脸上，衬得曲线美好，五官都在发亮。 “这么快？”江梓琳有些诧异地上前。 江顾伸手将她一搂，“我觉得好慢。” 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江梓琳脸色微热，推了推他道：“李婶在房间里，追问了好几天她外孙的下落，怎么样了” “她在哪儿？”江顾想起了正事，松开怀抱。 “要找她吗？” “嗯，要聊聊。”江顾点头。 江梓琳拉着他，往李婶的房间走去。 第六百一十二章 聊聊合作 房门敲响之后，脚步声就在门后响起。 半晌，门开了，李婶警惕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看见江顾时有些意外，也有些十分明显的敌意。 她转手将门全都打开了，“你是想和我说我外孙在哪儿吗？” “是想和你聊个合作，诚心诚意的，有兴趣吗？”江顾道。 “合作……什么合作？”李婶道。 “来客厅聊聊吧。”江顾转身。 李婶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片刻之后跟了上去。 江顾拉着江梓琳在沙发上坐下了，身侧就是婴儿床，他忍不住探头看了看，伸手摸了摸肉肉的脸，在江梓琳的拉扯下才恋恋不舍地将自己的手给缩了回来，眼神还眷恋地停留在肉肉的脸上。 “……是这样，我去了一趟理然县。”江顾道：“你也知道我这两天不在家，我也知道你遵守约定，没有再和江如言联系。” 李婶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和江如言不一样，这一点我希望你知道。我猜测，江如言是许诺给你钱，帮你解决车祸的事情，如果你不同意，你的女婿和外孙就要遭殃——对么？”江顾问道。 李婶没有回答，但是反应基本上就是默认了这一点。 江顾冷笑一声。 他就知道，江如言还能想出什么手段来？就是些下三滥的招数，恰好击在别人的痛点上罢了。 “既然我要和你谈合作，就必须拿出我的诚意，对吧？”江顾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放在了李婶面前。 李婶看了一眼，眼神突然瞪大了，定定地看着江顾的手机屏幕，眼眶瞬间发红。 江梓琳也看了一眼。屏幕上是江顾和一个小男孩的合照，小男孩很瘦弱，旁边还站着一个斯文的男人，戴着眼镜，表情虽然没有笑容，但也算是恬淡安静。 李婶迅速伸手抹了眼泪。 “这是……”江梓琳问。 江顾瞥了李婶一眼，江梓琳立刻明白了照片上人的身份。 “你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们了吧？”江顾开口：“小孩儿一天一个样，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发现他们正在被车祸受害者的人威胁，每天逼迫他们给钱，你外孙倒是挺懂事的，但是天天处于惊心胆颤的生活里，不知道对以后的成长会不会有影响……” “逼迫他们？为什么逼迫他们？！”李婶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答应我会处理好这事情的，为什么还……” 她一顿，明白自己说漏了嘴，脸色瞬间变了变。 江顾看了她一眼道：“江如言的为人，我比你清楚。他答应了你，但也要防着一手。受害人那边得了他的好处，在这个案子上一直不松口，只要他们不松口，你的把柄就会一直捏在他的手上，你也会一直为他所用。他答应你的事情，要在他得到江家之后，但是他江如言厉害，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没用个几年，江家不可能在他的名下。所以你想想清楚，孩子成长的关键期就是这几年，你现在身体健康，能吃能喝能睡，真要被折磨上几年，谁知道发生什么事？” 李婶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 江顾继续道：“我们之间的水平相等，你来我往伤害不大，伤害最大的就是你这样被人利用还不自知的人。你现在是唯一知道当年事情的人，你也是唯一知道江如言是怎么利用你回到江家的人，你以为他在事情结束之后，会善待你这个唯一知情人么？你好好想想。” “会的，他答应过我，他就会。”李婶嘴唇白了白，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而且……而且我女婿和外孙就在他手里，他比你狠，如果真要……”李婶想到什么，眼神里充斥着恐惧。 江顾轻轻一笑，往沙发上靠了靠。 “是啊，他比我狠，所以我比他善良。”江顾不要脸地自夸一句，随后道：“你女婿和外孙现在在我这里，江如言丢了你，又丢了人质，在这一局里输掉也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你不配合，我会找别人，只是找你比找别人方便，所以我先给你这个机会，你自己考虑吧。对了，这是我今天拍到的照片，和受害人接头的人，就是江如言身边的助理，你看完了之后回房间，好好权衡利弊，为自己和孩子的未来考虑——李婶，目光要往远了放。” 他说完，盯着李婶。 李婶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半晌都没有说话。 “走吧老婆。”江顾起身，抱上了孩子，转身就朝着房间里走去。 门关上了，只留下门外的李婶独自出神。 门内。 “这两天进展不错啊。”江梓琳伸手，摸了摸江顾的脸。 江顾将肉肉放下了，窝在江梓琳的肩膀处道：“老婆，为了早点赶回来见你，我可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真累。”说完，他抱着江梓琳往床上一倒，蹭了蹭，呼吸重了起来。 江梓琳刚想推他，转眼又看见他眼底的青黑，愣住了。 看来这几天，他是真的没有睡好觉，日日夜夜都在奔波。 手指突然软了软，连带着心里的某处也软了下来，轻轻拉了被子，往江顾身上一盖，目光温柔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第二天。 皇冠。 江如言坐在办公室里，江可欣所在沙发上看着时尚杂志，每看一页，就心不在焉地将眼神抬起来往江如言的脸上扫过，又重新低下头。 她几次欲言又止，就是不敢开口说话。 江如言已经保持这样的状态好几天了，几乎整个皇冠上上下下都是处于一种极度警备状态，短短几天，皇冠已经被他换掉了一批人，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江如言在皇冠有这么大的说话权力，想裁员就裁员，想换人就换人，甚至连经理也是一样。 很久之后，江可欣终于鼓起勇气抬头都：“如言，中午吃什么呀？我来订餐。” “让楼下餐厅送上来就行。”江如言头也不抬道。 “吃餐厅里的吗？”江可欣借机站了起来，靠向江如言的方向，扭了扭身子撒娇道：“可是我今天想吃点辣的，餐厅里太清淡了。” “既然有自己想吃的，刚才为什么问我？”江如言有些不耐烦，抬头问了一句，眉眼中尽是淡淡的不耐。 江可欣愣住了，盯着江如言的脸，第一次觉得自己仿佛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 他这样子，好可怕。 江如言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不好，抿唇，伸手握住了江可欣的手道：“抱歉，这两天皇冠里发生了比较多的事情，我没处理好自己情绪。” “没关系的如言，我帮不上什么忙，是那些人无能，裁员就裁员了，刚好换换新鲜的血液。”江可欣努力将自己脸上的失落给打散了，伸手环住江如言的脖子。因为她的角度是从背面抱上的江如言，所以没有机会看见此刻江如言脸上的表情有多嫌恶。 “你想吃什么就点吧。”江如言道。 “好，你呢？” “我待会儿让助理送上来。” 江可欣点点头，坐在一边看起了手机。 门突然响了。 唐助理推门而入，看见江可欣的时候愣了愣，转头道：“江……江哥，有事情汇报。” 江如言转头看了江可欣一眼，江可欣立刻识趣地站了起来道：“我出去等你。”随后转身离开。 她一走，唐助理立刻道：“江总，李芳回来了。” “回来了？”江如言站了起来，眼睛一眯，“怎么回来的？有人跟着吗？” 第六百一十三章 合约谈崩 “没有，我已经查过了，人现在就在楼下等着，是我让她上来一趟还是……” “我下去，让她进车里待着。” “好。” “理然县那边的人，有查清楚吗？警方为什么突然要彻查案子？” “没有查清楚，不过兴许是警方那边觉得这案子有蹊跷，所以就查了，林响这人看着五大三粗的，胆子可小得很，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嚷嚷得不行。不过还好他也贪财，钱一送到，立刻就闭了嘴。” “这些人不可靠，你送钱的时候没人看见吧？” “没有，江总放心，我装扮了一下。”唐助理道。 “行。”江如言抬腿，进了电梯。 快速下楼之后进了车内，身后果然坐着一个人。 江如言侧头瞟了李婶一眼，冷笑一声，“我以为您老人家找了更好的靠山，不准备回来了。” “哪里……”李婶笑了笑，有些胆怯地抬眼，额头的冷汗十分清晰，“我……我女婿和外孙的命都捏在你的手里，我怎么敢走掉。我只是太想他们了，想回去看看……” “回去看看？”江如言讥诮地开口，眼神在李婶脸上扫过，刀锋一般。 李婶立刻低头，“我害怕江总生气，所以一直不敢接电话……我那外孙就是我的命根子，你也是知道的……我一直没有联系他们，只是想回去看一眼。江总，您不是之前答应我，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吗……为什么我回去的时候……” 江如言听见这一句，心里已经放下了几分怀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婶要从哪里得知林响的事情？ “手下人办事不利，我会说。”江如言随口道，又问：“你没有任何车票记录，怎么过去的？” “我坐同乡人的车过去的，之前在南城里生活这么久，总归还是有几个老朋友……”李婶小声道。 江如言抿唇，似乎是在检验这话的真实性，眼神定在她的脸上没有动作。 “对了江总，我看林响逼人太甚，只能去警局里闹了闹，警察答应我彻查这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为我女儿翻案……你上次不是说要翻案比较困难，陶美珠在其中插手了吗？”李婶试探道。 原来是她。 江如言眉间松了松。看来这件事还真是他误会了，和江顾没有关系。 “嗯，陶美珠虽然现在被江家人厌恶，但是手里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她的关系网比你想象得要复杂。”江如言往座位上一靠道。 “那……”李婶捏了捏手指，“真的就没有机会了吗？我觉得上次太便宜她了，她还过得好好的，老夫人也没有真的严惩她。有没有其他办法能对付她呢？江总，我现在只能指望您了，您一定得帮我，我那个小外孙才五岁大，我不想让他受这样的苦，更不想让他长大以后被人戳脊梁骨，要是他妈妈背上个肇事逃逸的罪名，那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江总，你……” “我知道了。”江如言皱眉，“稍安勿躁，机会总会有。” 是他高看了这个女人，也高看了江顾。这女人分明就是个草包，除了嘴上嚷嚷，什么也不会，这次居然还偷跑去了理然县搅局，让他平白无故浪费了许多时间。 不过她这复仇的态度，倒是不错。 “江总，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只要你肯帮忙，我什么都愿意做！”李婶道。 江如言没有回答，转身下车，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之前安排的事情，可以开始做了。” 电话挂断，江如言勾唇笑了笑。 这么多天以来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可以落下了。 下午。 江顾忙了几天有了成果，接下来要等着江如言那边有所反应，也便放松下来，带着江梓琳和肉肉去了蒋瑶的餐厅。 餐厅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周铮的手艺也开始渐渐有了名声。 “来了来了，上菜！”周铮笑着端出新菜品，放在江顾的面前，“你们来得正好，帮我们试试菜。” “你们餐厅更新换代会不会太快了？”江梓琳抱着肉肉，转头问了一句。 她见这里隔一段时间就有新品，一般来说稳定客户的口感之后，是不应该频繁更换菜品的，但奇怪的是就算是更换菜品，也还是有大把的人潮涌入。 “这是佳仪教我们的。”蒋瑶笑了笑道：“客户会很稳定的喜欢某一个餐品，那个餐品就作为主打，但现在是快餐时代，需要的感官刺激也不同。我们会在甜品和新菜上做些改良，打造爆款，这些主要是流行在年轻人的群体中，这些人也是舍得消费的一个群体。比如说这个，就有很多女孩喜欢，这一款，是高中生喜欢的，所以我们定价比较低，让很多学生党也能买到。” “这一款巧克力的流心面包，昨天卖出五百多个，瑶瑶一整天都泡在厨房里，利润虽然没有我们主打的产品高，但积少成多，也是很可观的。”周铮指着菜单上的一款甜品道。 江梓琳笑了，“没想到你们现在开起店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上一次吃了那么大的亏，长了记性。”周铮微笑道：“这一次我们拿了所有的合格证，并且申请专业的卫生检查员不定期抽查，保持后厨一部分的透明，并且所有顾客只要想看，随时都能参观我们的厨房。至少这一次，我们不能栽在同一个跟头上。” 江梓琳点点头，有些感慨。 她一向信奉人生有黑白两面，黑面不一定是坏事，白面也不一定全是好事。蒋瑶和周铮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如果没有之前栽的大跟头，现在也不会这么得心应手，也不会凡事多想一步，将餐厅经营得更好。 手机响了。 江顾低头一看，是一条消息，来自陶美珠。 “江氏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是你爸谈的合约崩了，你去问问看。” “怎么了？”江梓琳问。 “说是江氏公司出问题，让我问问。”江顾摇头，“陶女士这个人，明明自己担心，还是嘴硬，偏偏嫁了个嘴更硬的，不知道这两个人闹别扭要到什么时候……”他起身，拿起电话出了门。 江梓琳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怀里的肉肉突然哭了一声，她立刻低头去哄，暂时忘记了这些糟心事。 五分钟后，江顾重新走了进来。 “怎么了？”江梓琳问道。 “就是一笔不算大额的单子谈崩了，但是负责人是我爸，所以奶奶挺不满意。”江顾眯着眼睛道：“如果只是一笔谈崩了也不算什么，那边的人本来说好签约，突然反悔，这事情怪不了我们。只是现在特殊时期，最好别让奶奶觉得我爸无能，否则到时候以奶奶的性格，真不知道会出点什么事。” 江梓琳抿了抿唇，“爸不是做事情疏漏的人，这事很奇怪。” “老婆你是怀疑？” “对。”江梓琳点头。 江顾沉吟片刻之后道：“妈没有回家，他做事情分心也正常。但如果真是江如言那边做的手脚，我们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要再等等才知道。” 江梓琳点了点头。 “还有，明天我们得去一趟老宅了，奶奶那边，我们该主动出击，免得她再冲动，交出去更多东西。” “好。” 第六百一十四章 我想出力 然而不到一天，接连的消息就传来。 连续三个订单在江先海手上失利，虽然被他挽回了一个，但其余的还是给江氏企业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也因为这个损失，引起了各位股东的不满。 江先海是挂名的总裁，也是江氏企业的负责人代言人，这样的失利在行业里是少见，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能力。 傍晚，江先海从公司回家，推开门就看见餐厅里的灯还亮着，皱皱眉走了过去，疲惫的脚步拖得很慢。 平日里这种时候，陶美珠早就叽叽喳喳地冲上来，会为他准备好所有的饭菜和餐后小食，他还总是嫌弃她麻烦，事儿多，现在…… 江先海余光看见空落落的餐厅，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生活不再是生活。 “回来了。”奶奶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先海诧异地抬头道：“妈，你……你们还没有吃饭？” “等你呢。”厨房里也传来声响，带着笑意，却透出浓浓的讥诮：“妈说你这两天处理公司的事情比较辛苦，非要等你吃饭。你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妈果然还是对你最好，最把你放心上。” 是江慎行。 江先海嘴唇轻轻抿了抿，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但转头见到自己母亲脸上还是带着几分关切的，心底的那点不悦就消失了。 “下次不用等我，我回来得晚，自己吃点就行。” “我也是这个意思，一个大男人，随便吃点有什么关系？”江慎行端着汤出来了，“不过妈想等，就等着吧，也没关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还能和妈多聊聊天。”他讨好地笑着。 奶奶脸上的表情和缓了不少，看来这些天在江慎行的甜言蜜语下，被哄得很是开心。 江先海坐了下来，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道虽然不错，但是终究有些不对。 他抿唇，沉默地吃了一碗饭。 “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奶奶终于开口。 江先海指尖一顿，随后继续吃饭：“挺好的，算是顺利度过第一关。这一次的事情影响比较不好，股东那边有意见了。” “我知道，你一向谨慎，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江先海笑了笑，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江慎行的方向瞥了一眼，“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也总有大意的时候。没关系，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江慎行的笑容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在对上江先海的视线之后，显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大意了？那可真要小心，这公司这么大，出点什么事情都是被别人看在眼里的。你觉得是大意，别人不一定这么认为，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股东需要应付呢……” “是，受教。”江先海闷头吃饭。 江慎行笑了起来，眼里的光芒一闪。 匆匆吃晚饭后，江先海起身，又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没有转身道：“妈，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 “美珠不能总是在江顾那里住着，不方便，他们两口子也要过日子。而且我没有和她离婚，她还是我们江家的人，这样终究不是个事儿。让她回来鼓捣这些事情，你也能省点心，回家之后看见你在等我吃饭，我心里也难受。”江先海道。 身后一片沉默。 这已经比他预料中的情况要好上许多了，至少妈没有反驳，虽然肯定是不开心的，但是沉默就代表默——李婶走了，陶美珠也不在，她一个人操持起整个家的事情，一定明白这么多年来陶美珠要料理的事情有多少，却从来没有喊一句辛苦。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我就把人给接过来。”江先海最后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饭桌上，奶奶放了筷子，面色不善，抿着唇。 江慎行在一旁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笑着道：“妈，不着急啊，如果你真的受不了那个女人，以后先海肯定是要离婚的。在先海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 奶奶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 “吃菜吃菜。”江慎行为她夹了菜，又说了一会儿玩笑话，她的心情才渐渐好起来。 半晌，江慎行突然沉默片刻，突然道：“妈，我也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说吧。”奶奶道。 “我想回公司。”江慎行直接开口，没有任何隐瞒，“以前我一直想为公司出力，但是没有找到机会，也相信先海能处理好所有事情。但是现在大家毕竟不比年轻时候了，先海一个人肯定也力不从心，我想出一份力，不管是什么职位都好，能够帮上一点就是一点。” 奶奶吃饭的手也顿住了。 江慎行不着急，他笃定这次的要求一定会成功——股份都肯给了，更何况是随便一个职位？而且他说是随便的职位，真要让他进了公司，能随随便便给个经理吗？至少也是副总裁，不然惹人笑话。 “就为了这个？”奶奶道。 江慎行一愣，随后笑起来：“当然，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这次的事情我想看看先海自己是怎么处理的，也想观察一下他的处理能力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优秀，等有了合适的机会，再让你进公司。” 江慎行皱了皱眉。他本以为自己母亲会因为愧疚让他进公司，也正是也因为此刻是愧疚最浓的时候，他才选择在这时候提出来，谁知道夜长梦多，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没想到，她的态度竟然这么模糊，是想要看看江先海还有没有能力胜任总裁的位置？ 这个想法一出，江慎行激动了两秒，但还是强迫自己按捺下来了，轻咳一声道：“好，一切都听妈的，妈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奶奶笑了笑，没有接话。 江慎行一直在江家待到了八点半，才开车离开。 他一走，江顾就牵着江梓琳从一旁出来，撇嘴道：“为了哄奶奶开心，他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天天来还不够，待到这时候……我肉肉都打哈欠了。”他低头看着对自己的宝贝女儿，满眼的宠溺。 “快进去吧。”江梓琳无奈地笑着，推了推他。 自从有了女儿，江顾就整天不离手，煽情也不分时候。 江顾这才迈开腿，进了江宅的大门。 第六百一十五章 利益吞噬亲情 再次从老宅出来时，江顾脸上已经多了几分笑容。 江梓琳从他怀里接过肉肉，上车之后道：“能成吗？” “等吧，我们现在需要时间，也需要机会。”江顾道。 江梓琳抿唇，侧头望向了夜色中的老宅。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宅子的时候还在诧异，诧异豪门居然也就是这样普普通通平平淡淡，诧异富贵人家其实和普通人家差不多，诧异陶美珠的性格居然那么随和，也诧异江顾和自己父亲一点也不像。 但是相处久了之后才发现，每一个家都有不同的烦恼，有的小，有的大，有的牵扯亲情，有的……则是手足相残，关乎利益。之所以很多人会觉得豪门可怕，大多都是因为利益吞噬了亲情吧，有时候她想想，也是不寒而栗。 “在想什么？”江顾帮她系上安全带，问道。 江梓琳笑着道：“在疑惑你怎么会这么优秀。” 江顾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老婆，你要是天天嘴这么甜，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去你的，开车。” 江梓琳重新转头看向窗外。 能在这样的环境出来，江顾也好，陶美珠也好，江先海也好，都算是纯良了。她能遇上，真的不易。 所以刚才那句优秀，是真心的。 第二天。 早饭时间，江慎行上了桌之后，才看见江如言穿着浴袍从楼上缓缓迈步下来。 “公司没事吗，起这么晚。”江慎行问。 “没什么大事，未闻那边被我们压着，暂时出不了幺蛾子，江顾现在也是分身乏术，说起他也算是厉害，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给我使小绊子，好在都处理好了，这几天就等着善后，善后的事扔给邱石就行。” 江慎行点头，喝了一口粥道：“你家保姆手艺不错，到时候我买了房子，你让她兼职去我那里做饭。” “房子？”江如言擦着头发，湿漉漉的发根正在滴水，他的动作已经停住了，“你要在南城买房？” “买套别墅，就离江宅近一点，方便过去。地段我已经看好了，有几套待选的，到时候你也可以看看，如果满意，可以搬过去一起住。”江慎行道。 “进度会不会太快了。”江如言继续开始擦拭自己的头发，随口道。 “不算快。”江慎行道：“我昨晚已经和你奶奶提过了要进公司的事情，江先海现在被各大股东怀疑能力不行，你奶奶也不是瞎的。不过我提出来之后，她的反应有点奇怪。”他皱了皱眉头。 “奇怪？”江如言开始吃饭，“怎么奇怪。” “她……”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江慎行低头一看，眼神突然亮了亮，给江如言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转头接起电话，笑得跟朵花似的，“妈，一大早的怎么想起我了？” “昨天你提的去公司上班的事情，我想了想，确实也是越早越好。你回来了，也不能让你去外面的公司工作，只是你现在手里的股份还不多，而且大家也没有看见你做事的能力，就先当个总经理。” 江慎行的面色微变，欣喜起来。 虽然和他想的有所出入，不过一个总经理的位置已经足够了，公司里现在没有副总裁，所有事务基本上都是江先海一个人说了算，他现在进入公司，又是直系亲属，人家看他这个总经理就是看总裁候选人，没有什么区别。 “好，谢谢妈，我一定会做好的！”江慎行笑了起来：“明天就能去上班。” 电话挂断，江慎行冲着江如言得意洋洋地挥了挥自己的手机，“我昨晚和她提的去上班，今天就答应我了。事到如今，江先海在你奶奶那里也说不上什么话了，这个家终归是我们的，不管多少年，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你刚才说什么奇怪？”江如言没有理会他的话，还执着于刚才的话题。 对他来说，进入公司是迟早的事情。奶奶就算心里不同意，面上也不好驳回，这是个正常请求。 “没什么奇怪的，老人家年纪大了，当然比较多顾虑。”江慎行道：“你就放心吧，我们准备了这么久，计划了这么久，现在每一步都按照你想象的来发展，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如言低头吃饭，嘱咐一句：“凡事小心，不要太自信。江顾他们不是好惹的，江先海为人正派，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没什么好怕。但是江顾……正邪两派都给他占全了，我们想阴他，不会那么容易。” “知道了，你从小就是这个性子，想太多。”江慎行看了他一眼，“偶尔也让自己轻松轻松。” 江如言没有回答，沉默地吃完早饭。 傍晚时分，林佳仪下了吧，给江梓琳发来了消息。 “晚上把我干女儿带来给我瞧瞧，很久没看她了。” 江梓琳也正好下班，看了一眼消息便抱起肉肉，跟江顾打了声招呼，就在他幽怨的眼神中上了车。 “又去蒋瑶店里？”江顾也上了驾驶座。 “这个月没见几次，佳仪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了，我们三个聚聚。”江梓琳道，转头看了江顾一眼，立刻制止了他的眼神，“不可以，你不能去。” “为什么？多一双筷子，我不想和李家然吃晚饭。”江顾抓着她的手，盯着江梓琳看。 “不行。”江梓琳有些无奈道：“我们姐妹聚会，你去做什么……你就和李家然一起吃饭吧，实在不行去找宋黎。” “我们三个大男人吃什么饭？我这不是耽误他们组建家庭吗？李家然下了班是要去酒吧的，我可没他那么闲，我要陪老婆。” 江梓琳咬牙，抱着肉肉道：“快开车。” 江顾哼了一声，恨恨开车。 将江梓琳送到了蒋瑶店门口之后，江顾便在江梓琳威胁的眼神下开车离开了，随手打通李家然的电话。 “喂，在哪。”江顾没好气道。 “哟，给你老婆抛弃了啊？” 啪，电话挂了。 不到几秒钟，李家然电话响起，江顾才施施然接了。 “江顾顾你又来！你老婆冷落你，关我什么事！行行行，我在盛世，你过来玩？” “算了，闹哄哄的。”江顾挂了电话。 另一边。 江梓琳进了店里，发现林佳仪坐在一旁喝着水，蒋瑶已经吃上甜品，看见她进来，立刻眉眼都带上了笑意。 “来啦，饿了吗？”蒋瑶起身，“我让周铮给我们做点吃的。” “饿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江梓琳看了看蒋瑶，突然定住了。 “想吃什么都行……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胖了。”江梓琳弯了弯唇角。 蒋瑶大病一场之后，整个人瘦到脱形，之前合身的牛仔裤在生病的那段时间里都变成了宽松型，她看着很是心疼。现在好了，开店还没有多久，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脸也圆润了些，终于有些以前可爱灵动的样子了。 “喂，哪有见面就说人胖的！” “她那是夸你，你这样好看。”林佳仪头也没抬，喝着水，看着杂志。 “对呀，我是夸你。”江梓琳十分认真道。 蒋瑶瞪了她一眼，“算了，说不过你们两个。”随即转身离开。 林佳仪这才抬了头，“最近怎么样？” “我，还是公司？”江梓琳问。 “公司。你还能怎么样，江顾捧在手心里的人，公司出什么事也影响不到你。”林佳仪撇嘴，拿起杂志就冲着江梓琳打了过去，“贫什么嘴。” 江梓琳笑了，往右边一躲，躲开了林佳仪的手。 “不用担心，已经有解决办法了。你呢？旅行结婚一趟，回来应该有大把工作堆着吧。” “处理完了，今天傍晚刚把最后一份文件签完，姐姐厉害吧？”林佳仪炫耀道。 江梓琳难得见她有这样的神态，忍不住配合道：“厉害厉害，真厉害。” 门口突然走进来两人，举着摄像机，闪光灯吸引了江梓琳的视线。 第六百一十六章 喜欢就是喜欢 “这是我上次视频里推荐过的店，也是最近小仙女们争相来抢购的店。他们的店非常火爆，每次都需要排号排很久，今天我也是一早就让人排了号，现在过来试试新品。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女人戴着贝雷帽，侧脸看着十分清瘦高挑，穿着一件米色针织衫和墨绿的皮裙，黄色的小包和绿色搭配，让人眼前一亮。 江梓琳和林佳仪对视一眼，小声道：“这是什么情况？” “美食博主。”林佳仪抬眼看了看就重新低头，“瑶瑶这次开的店可不得了，很多个美食博主过来测评，而且都给了非常高的评价，所以给餐厅带了很多人气。江梓琳同学，平时都不上网吗？” “我倒是没有关注这些。” “我也是无意中看见的，瑶瑶微博有转发几个人道谢。” 说话间，周铮就走出来了。 镜头转向了周铮，女人笑得十分温柔，对着镜头介绍：“这位就是餐厅里的主厨，也是老板之一，手艺非常好，你们吃到的所有菜品都是由他一人完成的。今天我们要试所有的新品，周老板，请问都有哪些新品呢？” 周铮立刻十分认真地介绍了菜品，可以看出在镜头面前略微有些腼腆，但还算是比较完整地介绍完了，并且额外赠送了这个美食博主一些菜品。 上菜之后周铮就站在桌旁等着，美食博主示意镜头先放下，随后转头对着周铮道：“周老板你好，我叫宁澜，已经在你们店里做过两期视频的测评了，今天还有一件小小的事情想和你谈。” “不用客气，叫我周铮就好。”周铮有些紧张道：“什么事呢？” “你别紧张。”宁澜盯着周铮，眼神直勾勾的，“我的粉丝都很喜欢你们这家店，但是他们大多都是学生党，这家店的定价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高了，我想和老板你讨个福利，就作为我给你宣传的报酬，你看看可以吗？” 另一边，江梓琳站起身来，低声道：“今天他们有生意，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别打扰他们，否则瑶瑶要赶着招待我们。” 林佳仪拿起包，“好。” 两人经过厨房，和蒋瑶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蒋瑶着急地追出来，见人已经走远，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擦擦手就走到周铮的旁边。 “这位是？”宁澜的眼神转到了蒋瑶的身上。 周铮温柔地看了蒋瑶一眼，“是我的朋友，这家店是我们两个合开的。” “朋友？”宁澜笑了，抿了抿唇，“不会是男女朋友吧？” “不是。”蒋瑶的脸有些微红，解释了一句。 周铮眼神暗了暗，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用扭头的动作来掩盖自己的失落。 宁澜将这些举动都看在眼里，明白了几分。 “周铮，刚才说的福利，你可以想想用怎样的形式。”宁澜继续扯开话题道：“我个人比较倾向于用优惠券，在微博里抽奖优惠券分给我的粉丝，或者在你们店里举行小活动，关注我的人可以免费送一份什么东西，当然，作为回报，我会连续拍三期你们的新品。”宁澜转头给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立刻上前，将手机递了上来。 蒋瑶和周铮看了一眼，是宁澜微博的主页，粉丝数量十分可观，不是什么小博主，已经具有一定的规模。 难怪这段时间进店的人数暴涨，还都是点同一款新品，原来是宁澜给他们打了广告…… “瑶瑶，你觉得呢？”周铮小声问。 这一问，其余几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了蒋瑶的脸上，等着她的回答。 蒋瑶立刻抬眼，被大家的视线看得脸上发热，但还是从容地笑着：“这是好事，当然可以，谢谢你为我们宣传。” “不谢，我也只是想给我的粉丝们拿点福利，不需要报酬，可以都兑换成给他们的福利。” “好，我会给你所有的粉丝一份甜品的赠品。”蒋瑶点头道。 “这么大方？”宁澜的眼神一亮，“那这事情我们之后再继续谈，菜要凉了，我先试吃。” “好的。”蒋瑶点头，转身离开。 周铮立刻跟了上去。 宁澜缓缓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坐，眼神却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厨房的位置，瞟了一眼之后，助理提醒一句，她才转回了头，重新微笑着面对镜头。 一场拍摄持续了一个小时，宁澜的工作态度非常仔细，每一样菜品都认认真真的试吃拍照并且给出评价，光是拍照就耗费了很多时间，看得蒋瑶在一边出神。 “看什么呢？”周铮站在蒋瑶身后，轻轻问了一句。 蒋瑶笑了笑道：“认真做事的人都好美。” 周铮愣了愣，随后盯着她看，也不动作，就盯着，一阵盯到蒋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侧头去看他，他才猛地收回了视线。 两人的耳根子都有些发热。 “周铮？”宁澜收了打光板，在餐厅的另一边叫了一句。 周铮低声道：“我过去一趟。”随后抬腿走向了宁澜。 蒋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脏，深呼吸了几秒。 真是疯了……为什么现在还有感觉？她和周铮只是工作伙伴，只是工作伙伴……清醒点…… 周铮走到宁澜的面前站定，抬眼看着她，有些心不在焉，想的还是刚才蒋瑶在灯下细腻的皮肤，自己耳根也在隐隐发红。 “可以给个电话吗？”宁澜收拾好东西，转头笑着将手机动了动，放在周铮的面前。 周铮一愣，有些不解，“工作上的问题……我们可以现在聊清楚。” 宁澜扑哧一笑，“和你要电话就一定是要聊工作上的事吗？你这人……” 她最后三个字咬得有些暧昧起来，眼神依旧是直勾勾的。 周铮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对方是个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而他不过是开店的，而且外貌上也没有任何优势，应该不可能吧…… “我……”周铮结巴了，下意识转头看了身后一眼。 蒋瑶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刚才有没有看见宁澜要电话的画面。 “就先从朋友做起，我也没有其他意思，你别觉得压力大。”宁澜笑着：“我很欣赏你的菜，真的，我这人说话直，喜欢就是喜欢，有好感就是有好感，所以我就直说了吧，我很想和你进一步了解对方。” 周铮吓了一跳，猛地后退，随后有些口干道：“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真的抱歉。” 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收到告白，对方还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孩，只是除了慌张之外，他根本感受不到自己任何情绪，甚至还有些害怕瑶瑶听见了多想，想要立刻撇清关系。 “喜欢的人……是她吗。”宁澜下巴微扬，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笑容依旧十分得体。 周铮沉默下来，抿唇不语——有这么明显吗？ “没关系。”宁澜又笑了，“你和她合作这么久了都没有在一起，说明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吧？只要你们没在一起，我就有追求的权利。更何况之后优惠券的发放总需要一个联系方式吧？我们也算是要进行合作了，周老板不会连个微信都吝啬吧？” 周铮犹豫起来。 这人要在社交软件上帮着他们推广，确实合情合理，但是…… 他咬咬牙，有些不安地再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拿出自己的手机，没有去碰宁澜放在桌上的手机，点开二维码递了过去。 “这个。” “好。”宁澜爽快地笑了，加上微信。 “不过我希望我们只聊工作上的事情。”周铮补了一句，眉头依旧是皱着的。 宁澜没有回答，露齿一笑，转身走出了店。 周铮这才抬腿走向了后厨，在烤箱旁找到了正在混合奶油的蒋瑶。 “瑶瑶……”周铮开口。 蒋瑶抬头露出了笑容：“怎么了？” 他立刻注意到她笑容里的苍白，“刚才都听见了是吗？” 第六百一十七章 契机 “嗯，听见了前面那部分。宁澜挺好的，性格不错，工作也适合，你和她在一起之后我们两个就得避避嫌了，之后我们可以错开时间来上班。”蒋瑶开口道，仍旧是低着头。 周铮抿唇，心里空了空，看着蒋瑶无动于衷的表情，突然间觉得有些陌生。 这好像不是他认识的蒋瑶——周铮第一次这么想。 看来瑶瑶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分开，否则现在有人追求他，她怎么会毫无反应呢？再怎么样也要给个表情吧，她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瑶瑶，我喜欢的人只有你，我不会和她在一起。”周铮上前一步想去拉蒋瑶的手。 蒋瑶触电一般往后退，低下了头。 她指尖颤动着，呼吸也有些困难起来，随后还是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抬眼，“周铮你别这样，你值得更好的。” “你就是最好的。” “我不是。”蒋瑶斩钉截铁地摇头：“只是你以为我是最好的，现在你会这么想，以后就不会了。” “瑶瑶，到底要我怎么证明，你才肯相信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周铮再次上前一步，这一次他没有怯懦，而是直接将蒋瑶的手臂给抓住了，紧紧扣着，一字一句道：“我从来没有变过心。这个世界上当然有很多比你优秀也比我优秀的人，但是那些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 “周铮……”蒋瑶挣扎不开，只能狠下心来，用尽全力将他一推，“周铮！” 周铮往后面一倒，差点栽到了货架上，发出一声闷响。 蒋瑶闭着眼，额头冷汗已经出来了。 刚才周铮挨近她的时候，她脑子里莫名出现了很多画面，尤其是他力量大得让她挣脱不开时，她……她甚至想到了高飞对她一脚又一脚的毒打。 那时候的她和现在一样，挣脱不开。 本以为阴影很快就会过去，本以为现在生活这么好，她不会再被那个恶魔影响，但是看来她错了。这样的她，怎么可能配得上周铮？ 蒋瑶痛苦地将头捂住了，冷汗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她控制不了地发抖。 “瑶瑶？”周铮被她的表现惊到了，随即突然醒悟自己刚才的力道，更加愧疚，“瑶瑶你怎么了？对不起，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没事。”蒋瑶低声应了一句，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将自己给调整好了，深呼吸之后抬起头来，十分认真地看着周铮。 “周铮，宁澜是个不错的人，多和她接触接触，该谈恋爱就谈恋爱，该结婚生子就结婚生子，千万不要再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我真的不值得。”她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踉跄。 出了门，蒋瑶的眼眶就彻底红了。 她也痛，只是她从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不能和周铮有感情上的牵扯。好几次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但是清醒过后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周铮的未来是光明的，他现在甚至有了那么优秀的女生追求，她算什么？如果还绊着他不放，周铮以后会恨她的。 餐厅内。 周铮靠在餐台上出神，手里还留着刚才抓过蒋瑶的余温。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开店以来，他很开心能和瑶瑶一起工作，而且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瑶瑶也同样开心。但是他不明白瑶瑶为什么一再拒绝他，甚至一再说她“不配”和他在一起呢？是因为高飞吗？ 周铮抓了抓脑袋，想起江梓琳和他说过的话。江梓琳说瑶瑶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要慢慢来，过快会引起瑶瑶的反感…… 他想着，伸手拿起手机，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江梓琳的电话。 电话通了。 “喂，梓琳，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你说。” 周铮将餐厅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的人却突然沉默了。 “你怎么想？我想做些事情告诉瑶瑶我是真的喜欢她，我非她不娶，之前我还想着可以慢慢等她，日子久了她就知道了，但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宁澜，瑶瑶误会我要和她在一起了，还说什么避嫌，以后我们轮班制……我想和她开店就是为了天天看见她，都轮班了，还有什么意义。” “她看见你和宁澜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反应？” “好像是看了一下，就进厨房了。” 江梓琳又沉默片刻，笑出声来。 “怎么了？”周铮追问。 “这件事可能可以成为你们关系的转折点，等着，我拉你建个群，一起商量商量对策。” “好！”周铮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是榆木脑袋，靠着他自己一个人，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到办法。但是江梓琳和林佳仪是最了解蒋瑶的人，她们说不定会有好方法。 挂了电话，微信就闪出来一条建群成功的消息。 叮，叮，叮。 消息声接二连三地传来。 江梓琳：“林佳仪，出来，大事件。” 林佳仪：“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 江梓琳：“有人追求周铮。” 林佳仪：“！！瑶瑶什么反应？” 屏幕那头的江梓琳正在刷牙，漱口之后将电动牙刷放在一边，看着消息笑了。 原来佳仪也会有发感叹号的时候啊。 江梓琳：“你说呢？” 林佳仪：“那傻孩子，赶紧想办法，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浪费。” 周铮：“好机会？” 林佳仪：“让我想想……” 五分钟之后，江梓琳还没有开始想对策，林佳仪已经发了一条占满了整个屏幕的文字。 江梓琳看了一眼，点点头，觉得可行。 周铮在屏幕那头也看了一眼，震了震——还可以这样？能行吗…… 这边的三人正在计划着周铮和蒋瑶之间的关系进展，此时的江氏公司，灯火却彻夜通明。 江先海处理了一些文件，疲惫地倒在座位上，余光看见了堆成山的白纸，闭了闭眼。 工作纰漏这种事情，以前他不可能出现，现在居然连合同问题都没有看清楚，平白给敌手公司捡了个大便宜…… 他叹息一句，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妈，今晚我不回去吃饭了。” “听说你签了个有问题的合同，是真是假？” 江先海一顿，随即眯眼道：“看来现在不管发生什么，都有人向你一句一句汇报我的举动。” “慎行是为你好，这不大晚上的，知道你要在公司里加班，马上就赶过去帮你了。不过先海你最近是怎么回事？一会儿是合同错了，一会儿是单子丢了，你从前可没有发生过这种错误。要真的觉得累，就休息几天，我知道这几天你心烦意乱的，为了一个女人，你可真是出息！” 江先海张了张嘴，百口莫辩。 他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因为陶美珠而分心，陶美珠不在身边，他确实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但是还不足以分心到连这么重要的工作问题都处理不清楚的份上。 “妈你放心，我能处理。挂了。” 电话挂断。 江先海坐直了身子，重新开始校对合同。 第六百一十八章 股东大会 一直都凌晨，江先海都没有合过眼，将这段时间的所有文件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确认没有问题。 将近八点的时候他趴在桌上睡了半个小时，八点半准时醒来，简单整理之后就进了一旁的会议室。 因为近期江氏发生的几个合同疏漏，这几个股东闹着要开会总结，平常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单子，几人都不可能露面，现在居然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可想而知背后有谁在推波助澜。 江先海眸光一沉，走进了会议室。 “他不会不来了吧？” “谁知道，他性格一向就古怪得很，以前还敬他有点本事，现在是越老越糊涂了，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说了，人家至少撑了这几十年的公司，我们做了什么？” …… “咳。”江先海轻咳一声，从座位旁走了过去。 几个股东见他来了，立刻噤声，一改刚才闲散的表情，都坐直了身子。 江先海扫了一眼几个熟悉的面孔，立刻从人群中认出了那个刺眼的笑容和突兀的面孔——江慎行。 他现在看着江慎行就浑身不舒服，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江慎行在背后动的手脚，但是偏偏他最擅长的就是耍阴招，这种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的，平时他在公司里虽然事事办得利索，但也因为公正结下了不少仇怨，现在所有人都假装事不关己。 也是，换个董事长，他们会捞到更多油水，整个公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风气严谨，这些人巴不得自己能换更多钱，眼睛只盯着面前的利益。 江先海冷笑一声，坐了下来。 “今天开会，说说近期的问题。你们有什么想法就说吧，都是多年老朋友，我知道我最近的工作出了很多纰漏，所以你们的所有意见我都虚心接受。” “出了纰漏才虚心接受，没有出纰漏的时候江董可是完全没有把我们的想法放眼里的，对吧？”左边座位有人冷笑道。 众人的视线立刻集中到了那个人的脸上。 是王国新，手里握的股份也算多了，最是看不惯江先海的作风，因为懒散被江先海当众下过脸，所以一直记恨在心。这一次总算是给他逮到江先海的无能之处，怎么可能不大肆夸张？ 江先海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王总可别这么说。”江慎行在一旁接话道：“这只是一时的纰漏，你想想看江董这么多年在公司里，哪个成就不是他取得的？没有他，公司也发展不到现在，不能只看见他风光的时候，不允许他犯错。” “犯错……哼。”王国新冷笑道：“这是简简单单的犯错吗？对方是延吉集团，也不是好惹的，现在害我们吃上官司，股票又跌了，如果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昨天签的合同又是怎么回事？金额上都能看错吗？隐形条款也没有看见？我们公司的律师团队是放着干什么用的？我看江董你是老了吧，要是坐不了这个位置了，就迟早让让贤。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怎么人家在外面开公司开得风生水起的，也不管管自己家族企业的死活！” 一时间没有人敢接话。 半晌，江先海才站起身道：“我以为你们今天是来对公司的发展做出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的，现在看来只是想责怪和吵架，那就恕我不奉陪，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你有怨气可以单独来办公室找我撒。” 他说完，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 “这……” “这算怎么回事啊……”几个股东面面相觑，被晾在了会议室里，有些尴尬。 “算了算了，他那个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人都走了，我们也散了吧。” “这次的事情也还好，我们还算是承担得起责任，下一次不知道还要出什么问题……其实国新说得也没有错，公司家底再大，也不容许江董这样次次出错下去吧？” “这还能有什么办法，公司在人家手里……” 几人叽叽喳喳议论之后，就都从门口散了。 江慎行起身的时候，会议室里就只剩下王国新一个人还坐在座位上。 他左右看了一眼，随即问道：“王总，还不走吗？” “有话问你。”王国新道。 江慎行心里带上了几分诧异。其实就算王国新没有主动留下来说话，他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去找他的。之前就听说王国新是最和江先海不对付的一个，今天一看，没想到不对付的成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顿时觉得有戏。 看来江氏也只是江先海一个人在撑着，外面看着光鲜亮丽，里面早已经腐烂。 “请问。” “你这一次回来，真的就是当个股东这么简单？”王国新的声音有些尖，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江慎行。 江慎行一愣，没想到他会将话说得这么直白，随后也笑了：“王总以为呢？” “据我所知，你当初离开江家就是因为江先海，你在江家的时候和江先海也闹出不和的新闻，这些新闻，我很相信是真的。”王国新冷哼了一声，看了总裁办公室一眼。就江先海那个性格，是能和他和睦相处？那才是奇怪了！ 江慎行一笑道：“说实话我没有想太多。” “你可以想想了，反正我不介意公司的掌权者换人，江先海是有点能力，但这脾气也太硬太臭，我是伺候不起。”王国新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这随意的几句话瞬间就击中了江慎行的心底，江慎行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走上前，低声道：“如果不介意，王总今晚和我一起吃个晚餐如何？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店特别好，一定对王总的胃口。” “你知道我什么胃口？” “当然。” 王国新眼睛一亮，勾唇道：“连股东的口味都做了功课，你还说自己没有想太多？” 江慎行笑了笑，其实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这个王总说话这么直接，所有心思也袒露在表面上，看来只可利用，不可深交。 “好，晚上见。”王国新爽快道。 晚间。 江慎行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面上已经满是笑容，一旁的王国新也是醉意微醺，不断地点头微笑。 “今天喝过这场酒，就算是朋友了，以后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知会！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认识我的都知道我最是守信用，只是说话直了点，别介意。” “怎么会！”江慎行笑着道：“朋友之间不就应该直接点？我倒是喜欢老兄你的性格，不用猜来猜去，比那些职场里的人要好太多了。” 王国新哈哈大笑，转身边走边道：“对胃口……对胃口啊。” 江慎行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一辆车里，他才将笑容给放了下来，眼里闪烁着兴奋。 看了两秒，江慎行立刻转身，拿起手机给江如言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江慎行想了想，转身打车，直接去了江如言的公寓。 到了公寓门口，江慎行输入密码进了门，心里满是激动。 “慎行，我已经和江氏的一位股东搭上了，那人也是傻，没什么心眼，喝了场酒就推心置腹的，什么都告诉我……”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突然察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门外有一双高跟鞋，刚才卧室里好像也有什么女人的声音，只是他一时激动没有多想，再看看门外放着的女士手提包和一件外套，突然明白了什么。 门开了。 江如言边走边系上睡衣的带子，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没打招呼就来了？” 江慎行抿唇，瞪了江如言一眼。 这么关键的时候，他小子居然还有时间和女人亲热？ 第六百一十九章 利用价值 门再次开了，里面跌跌撞撞地走出来一人，衣着也是勉强整齐，妆有些花了，红肿的嘴唇还能窥见一分刚才凌乱的痕迹。 “叔叔好。”江可欣紧张地叫了一句。 上次虽然一起吃过饭，但是江慎行全程都当她是空气，没有和她交流，她直觉江慎行不喜欢自己，但是不明白为什么。 “嗯。”江慎行有些敷衍，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江可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看了江如言一眼。 她是很想讨好江慎行的，但是江慎行对她就是不冷不热，江如言也不帮自己说句话，将来结婚之后说不定还要一起相处……关系可不能闹僵了。 “你先回去吧。”江如言转身，伸手帮江可欣整理了一下头发，语气还算温柔：“我有事和我爸商量。” 江可欣抿了抿唇，本想多留下来一会儿说说话，但江如言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厚着脸皮留着，只能道：“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她匆匆拿起大衣和包包，转头在镜子前看见了自己脸上的口红痕迹，脸色一红，尴尬地猫着腰离开。 一直等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江如言才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说吧，有什么进展。” “你和她是认真的？”江慎行眯了眯眼，下巴对着门的方向。 “怎么了？” “上次就想说了，我不喜欢她。”江慎行皱着眉头看：“一脸蠢样，配不上你。还有她在外面的那些名声，可没有好到哪里去，连我都有所耳闻。再有一个就是，她毕竟是江梓琳的妹妹，不管她们之间发生什么，只要她决定倒戈，留在身边就是个隐患。” “嗯。”江如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你……”江慎行看他的样子就是没有听进去，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就作罢了，“算了，你一直都有你自己的打算，我不参与。但是你玩玩可以，结婚是绝对不行。” “你来到底什么事？”江如言抬眼。 江慎行一噎。其实他心底里是有些惧怕这个儿子的，两人向来在情感上很少交流，他也不清楚这个儿子到底是什么性格，时而好时而坏，所有心思都藏在心底，不到他自己心甘情愿吐露的那一天，别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总觉得江如言有点可怕。 “就是股东的事，刚才你应该听见了吧？那人叫王国新，在公司里小有权利，也能知道很多高层的事情，我刚进公司就已经把大多数的事情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怎么做，你有想法吗？” 江如言伸手拿起自己的睡袍带子，有一搭没一搭玩着。 “我想想。” 江慎行靠在沙发上，“江先海连续出问题，股东私下里都已经商量好了，要让江先海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这事情王国新会帮忙说服大家让我接手，等我接受，你就可以通知那边的人收手了，这出戏也演的差不多。江先海出问题，我解决问题……这样一来，威望方面自然是不用说，在你奶奶那里也好交代。最后就是收购那些散股，一步一步吞掉江氏。” 江如言抬眼，笑了：“好啊，那这次，就彻底让他没有翻盘的机会。” 几天后。 股东再次开会，如同江慎行所料，这一次股东全体决定让江先海休息一段时间，由江慎行来接手善后，江慎行一接手，所有问题迎刃而解，本来准备告江氏的那些企业一夜之间都改变了主意，所有人都不知道江慎行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只知道他一分钱没花，光是去了一趟对方公司就解决了问题。 一时间，江慎行在公司里被人传出了各种故事版本，江先海的威信自然降低，邀请江慎行和江如言参加宴会的帖子也成片袭来，江如言每一次出行依然带着江可欣，只是态度已经没有从前热情体贴，开始转向冷淡。 晚上八点，江如言带着江可欣出现在宴会大厅。 江可欣小鸟依人地挽着江如言，期间热情地帮他拿吃的，江如言的回应都只是淡淡，江可欣也敏感地察觉到了。 “如言，你今天心情不好？”江可欣问了一句。 “没有。”江如言答。 “还是……你爸爸不喜欢我，不支持我们的婚事？”江可欣试探道。 江如言看了她一眼，勾唇，“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只是江慎行那边眼看就要成功，本想着将江可欣留在身边以后会有大用处，现在事情做得太容易，他倒是要重新考量一下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利用价值了。 江可欣以为他那句话是保证，立刻羞红了脸，甜蜜地低声道：“你饿了吗？我给你拿些吃的。” 江如言随意点头。此刻他倒是想这个女人离开片刻，省得还要想着敷衍。 江可欣立刻转身朝着食物区走去，脚步轻盈飞快。 江如言转身和几个想要结交他的人打了个招呼，笑了笑，便一路往角落的方向去了，并不打算在这种时候引人注目，经过一角时却突然脚步一顿，听见了某个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慢了下来。 “江可欣不就是这样的人……” 江如言挑眉，继续往前走，但还是听见了只言片语。 “她那滋味，确实挺美的，皮肤嫩得出水，和她那个姐姐有一拼，不过性格就……” “性格怎么了怎么了？” “看不出来，在床上的时候还是个*。”那人道。 周围人顿时哄笑出声。 “诶，你真试过啊？” “潜规则的事情你知道啊，你情我愿，她愿意，我也愿意，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可以。而且不止我一个人，当时她落魄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人人都可以……” 江如言眉头一皱，脚步已经到了角落，但是刚才那番话已经听进去了，久久在脑海中盘桓。 这人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经和江可欣发生过关系，并且江可欣的人际关系乱到所有人都清楚，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江如言眯了眯眼。 他能接受江可欣的任何毛病，唯独不能接受她不干不净，拿身体去做过交易。 虽然这些人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江可欣但凡洁身自好，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想来也是，当初勾她的时候就够容易的，不用费心思就追到手，他还以为是江可欣对男女关系不是很在行，长着一张看似精明的脸，实则处处笨拙。 “啊！”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江如言抬眼，顿时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是江可欣走路时不小心撞上了人，刚拿的饮料全都撒了一地，身上也溅到了些许，正字低头擦拭。 江如言移开视线，心底烦躁之意更甚。 如果不是刚才听见的这番言语，他不知道要在背后被被人嘲笑多少次…… 不到一分钟，江可欣就收拾好自己走了过来，手里只剩下一个陶瓷盘。 “抱歉啊如言，刚才不小心绊倒了，只剩下这些。”江可欣将盘子轻轻放在一边。 刚才为了保持这盘子的造型，她绊倒的时候都刻意护着，才会让红酒溅到身上。但是如言看起来并没有很开心？ “你好，需要帮忙吗？”一道轻佻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第六百二十章 蠢的是你 江可欣转头看了一眼，是个高挑的女人，穿着深v，红唇魅惑，整张脸尖尖的，整过的痕迹十分明显，但还是有种人造的美感。 “不需要。”江可欣不耐烦道。这种人凑过来，目的怎么可能是帮她？江如言现在是这里最抢手的人物，免不了沾些花草。 “我不是问你。”女人眼眸一转，视线定在了江如言的脸上，“是问他。” 江如言抬头，和女人对视了一眼。 女人轻笑一声，“摊上这么笨的女伴，一定很丢人吧？” “你说什么？”江可欣瞬间抬眼，咄咄逼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的凌厉，还是将女人吓得往后退了退。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做什么。” “我不是女伴，是他的女朋友。”江可欣冷笑一声，“而且我们马上要结婚了，把你的沟拿开点。” 女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冷了冷，随后道：“什么女朋友，这圈子里没结婚就是单身，不明白吗？” “哈？”江可欣大笑一声道：“我不知道你混的是什么圈子，可能我们俩不是同一个圈子的吧。行了，别在这人丢人现眼，赶紧趁我没说出难听话之前离开。” 女人抿了抿唇，眯眼看了江可欣一下，随后突然拿出口红，在纸巾上写了一串电话号码，转手就塞进了江如言的衬衣口袋里，“想好了，可以打给我。”她暗示性十足。 江可欣瞬间脸色爆红——这女人就是存心来给她难堪的！ 她刚想闹，又想到江如言似乎不喜欢她闹腾的样子，所以咬咬牙才忍下了，盯着那个女人离开，指甲攥了起来，直直攥进了手心里。 半晌，她连连深呼吸，转头道：“如言，别理会这种货色。” 江如言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动作，那条带着口红的纸巾还在他的口袋里，没有被取出来。 他不取，江可欣也不敢催，只是看了又看，几乎瞄了整场宴会。 跟着江如言绕了一圈之后，江可欣只能自己开始找话题：“如言，我昨天问了一下设计师，你说我们婚礼的底色要用什么样呢？香槟金色好不好？我挺喜欢香槟金的。” “你决定就好。” “那屏风设计应该要怎么样的？”江可欣说着就拿出了手机，兴致一起，想和江如言一起看手机里的画面。 江如言想都没想就将她的手机给推开了，敷衍道：“你喜欢就好，不用考虑我。” 江可欣一头的热情被当场浇灭，眼眶有些发红，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偷偷看了看江如言，随后垂下了脑袋，自己盯着手机，半晌都没了话。 出了宴会，江如言直接将江可欣送去了公寓，期间没有任何交谈，快走的时候也只剩下一个敷衍的道别，和上一次疏远她的情形十分相似。 “待会儿给你打电话哦！”江可欣摇了摇手机，勉强笑着道。 江如言点头，坐车离开。 但是一整个晚上，江可欣小心翼翼地打了三个电话，都显示无人接听，显然江如言就是没打算和她通话。 “什么嘛……这是又怎么了……”江可欣咬唇坐在床上，仔细想想今天到底有没有哪里惹到江如言，结论是没有。 最近她也没有和江梓琳联系，江如言上一次这么不对劲的时候就是因为她和江梓琳走得近，这一次又是为什么？难不成真是因为江慎行不同意他们结婚？ 江可欣滑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却没有任睡意。 一夜无眠。 从那天宴会之后，江如言再也没有主动找过江可欣，期间江可欣给他发过一些消息，江如言虽然有回复，但也都是淡淡的几个字，提及去找他一起吃饭之类的事情，总是被拒接。 江可欣开始慌了，终于在第五天忍不住到江如言公司找人，找了一圈都不见人影，只好驱车赶往江如言的家。 车子停在江如言的家门口，江可欣一下车，迎面就闻到一股十分浓郁的香水味，也十分熟悉。 她眉头一跳，转头，瞳孔缩了缩。 这人…… “嗨，早上好。”女人十分慵懒，今天并不是红唇，而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清丽的妆容，但身上的味道和五官还是让江可欣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那天在宴会上勾引江如言的人！ 江可欣的手指颤抖着，瞪着女人道：“不要脸的人还真是绝了，跑到人家家里来勾引……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告诉你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非要我把这事情闹大了是不是？” 女人捂嘴笑了：“听不懂人话的应该是你吧？本来以为你只是蠢了点，没想到蠢到这个地步了。我问问你，江总的住宅应该是保密的，没有任何人知道，就算是狗仔，也要费一番心思才能拿到他的住址呢。那你说……”女人靠近，香水味更浓，“除了他本人亲子告诉我，我还有什么方法能找到这里来？” 她的气息喷在江可欣的脸上，眼波流转，测了测头。 江可欣的视线随着她的脖颈往下望，赫然看见了一个吻痕，当场僵住，脑子里一片空白。 所以这几天江如言没有理她，突然对她冷淡，难不成…… 女人再次轻笑一声，提着手包转身离开，嘴里娇媚道：“啊，好累……回去补个觉。” 江可欣连生气都做不到了，只觉得腿脚发软，机械地朝着公寓里走去，一直快要挨近公寓了，才终于一点一点找回了自己的力气，眼神一狠，猛地敲响了门。 砰砰砰！ 她连续敲击了很久，门锁才终于有了响动。 门后的人穿着浴袍，显然是刚洗完澡，看见江可欣之后皱了皱眉头。 “你不是有密码吗。”江如言道，转身。 她当然有密码，但是事到如今，她不想用主人的身份进来，太讽刺了。 “我刚才碰到那个女人了。”江可欣光是站在门口就嗅到浓重的香水味，冷笑一声。 看来江如言就算是出轨，也没有打算掩饰。这个男人实在太狠了。 她笑中带苦，几乎就要流下泪来，“你……” “哦，她啊。”江如言道。 没有解释。 江可欣的眼泪瞬间爆发，声音嘶哑而颤抖，用尽全身力气才开口质问：“为什么？！你明明答应我要和我结婚！你自己亲口说的！你还带我去挑婚纱，挑婚房，给我那么多那么多的东西……都是骗我吗？我算什么？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啊江如言？” 江如言定住脚步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冷，没有任何情绪，和他从前完全不一样，仿佛另一个人。 他没有回答，可以说是懒得回答，直接转了脚步就坐在了沙发上，一派闲散。 江可欣更加崩溃，哭得不能自已，走近室内靠近江如言，“如言，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是不是从头到尾，真正投入感情的只有我一个人？” 她很多次想过这句话，但都不敢问出口。因为不愿相信，不想相信。但是一个人男人，他可以对你若即若离，他可以随时抽身离开这段感情，除了从未用心，还有什么其他可能？ “行了别哭了。”江如言听得有些烦躁，下巴微扬，眼神里一片嘲讽，盯着桌上的一个信封道：“你自己看吧。” 看？ 江可欣的眼神也落在了信封上，一抹眼泪，随后拿起了信封，沉甸甸的，打开是一叠照片。 随着眼神落在照片上，江可欣很快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心底也生出了一丝恐惧。 这上面是她和各种男人一起出入的上佳以及各种场合的图，有的是正常工作邀约，有的是当时的追求者，还有的是之前想要捧她的公司老总，虽然最后她都拒绝了潜规则，但是这样的照片甩出来，是个正常人都会误会的…… 而她平时也很少注意接触，那些男人吃点豆腐，她也不会拒绝，但是自从认识江如言之后，她全心就只有他一个人，再没有和其他男人私下见面…… “如言，我……”江可欣立刻伸手抓住了江如言的手：“我不知道这些照片是谁给你的，但是他们一定是想害我，你相信我！这些是我认识你之前的普通朋友，也有我的追求者，我只不过是去吃顿饭，没有越界……” “不是谁给我的，是我查的。”江如言转眼，盯着她的脸道：“普通朋友吃个饭，拉手拥抱样样做全，那如果是暧昧对象，你还能脏到什么地步？”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一颗棋子 江可欣脚一软，晃了晃。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话会从江如言的嘴里吐出来，她从来没有想过江如言会用这样的表情对待她。讥讽，嘲笑，鄙夷甚至厌恶……刚才这每一种情绪都轮番在江如言的眼里出现过，让人心惊。 “你不信我？”江可欣颤抖，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我真的没有做过！你说我脏？” “是，脏。” “凭什么几张照片就能定我的罪！而且就算我真的做了，你没有亲眼所见，为什么不能来问问我？为什么选择出轨来刺激我？刚才那个女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江可欣说到这一句，全身发抖。 “你没有立场质问我。”江如言直视前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我对你没兴趣了江可欣。我们结束，婚礼取消。” 本就是棋子，若是没有多大用处，留着也是徒劳。 江可欣震惊地抬眼，咬牙道：“你是认真的？” “我不爱玩笑。”江如言直视她。 江可欣突然激动地往前冲，拉住了江如言的手，哭着开口：“我不明白为什么！江如言，你为什么能说走就走啊？真的就是这几张照片吗？真的吗？这些照片能证明什么？不过是你的借口！光凭着这个就想搪塞我，给你的变心找理由吗？” 江如言一甩手，厌恶地将她甩开。 “别装了，装得一副蠢样给谁看？”江如言皱眉道：“那天参加宴会，你的姘头在宴会大厅里和被人炫耀你的滋味，说你细皮嫩肉，床上放浪妖媚……江可欣，你名气可真大，是要做得多廉价，人家才有可能用那种口吻来形容？下次做事小心点，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就别待在我身边了。” 江可欣瞪大了眼睛，神经发麻，脑子里不停循环刚才这句话，几乎要觉得自己听不懂了。 “他撒谎……他撒谎！我没有！”她摇头：“如言你信我，我们因为这种事情怀疑对方好不好？我是真的爱你，我真的想嫁给你，我也不计较你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了……只要你能断干净……” “江可欣，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江如言冷声抛出一句，起身就大步迈开，进了卧室。 砰。 关门的声响传来，江可欣缓缓从墙上滑了下来，跪坐在地上，冰凉的地面磕着她的膝盖，刺骨的疼。 她什么都没了，是不是？ 什么都没了……还是说这一切，从来都只是幻影，是一场梦，是她的妄想。 江可欣低下头，视线模糊，身子颤抖，用尽力气将自己的身子给撑了起来，走到玄关处的时候又看见了那面镜子。 江如言在玄关的位置装了镜子，从前她在这张镜子里看见的是甜蜜的笑容，看见她挽着那个男人的手，看见他们幸福地出入这个家中，但是现在……她看见自己妆面全花，满脸的泪痕和绝望。 如果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她无所谓，也敢承担。但是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是在让她百口莫辩。 江可欣伸手抹了眼泪，拿出纸巾将自己花妆的痕迹擦干净，深呼吸几口，转身走出了江如言的公寓，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心还是空了空。 整整一个上午，她在南城的周边漫无目的地逛，车子开到哪儿就是哪儿，没有方向，不知不觉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前。 她下了车，看了看小区的大门，突然有些委屈。 上一次经过的时候，她还在想着婚礼的事情，不知道唐沁岚这样不支持她和江如言的婚事，到时候会不会来参加婚礼……她想说服唐沁岚，却又不敢进去。但是现在看来，唐沁岚好像说对了，江如言不是她的良人。 江可欣想着，眼泪又落了下来，伸手拿出手机给唐沁岚拨通了电话。 电话通了。 “妈……”江可欣委屈地说了一个字，哽咽了。 “怎么了这是？”唐沁岚在电话那头一愣，立刻问道：“受什么委屈了？” 江可欣久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抿唇。 她现在就算是想要崩溃大哭，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家哭，没有人会安慰她，也没有适合她待的地方。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更加委屈。 “你在哪儿……我想见你。”江可欣带着哭腔道。 她只想用力扑到唐沁岚的怀里，现在和她有关系的，只有唐沁岚这一个了，这种时候她除了唐沁岚，真不知道应该找谁。 “现在吗？”唐沁岚似乎有些犹豫，“我刚买菜回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可欣正觉得奇怪，模糊地抬眼朝着小区门口看去，眼泪掉落，视线突然清晰了一瞬。 她看见了那边的情景—— 江梓琳正挽着唐沁岚的手，唐沁岚推着婴儿推车，菜篮子上满满装了一筐的东西，视线也是朝着她这边望过来的。 江可欣僵住了，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两人，眼神突然复杂起来。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让她碰上这样的场景？为什么每一次在她最落魄的时候，都要看见江梓琳最光鲜最幸福的样子？ 江可欣挂了电话，转身就走。 “诶！可欣！”唐沁岚叫了一句。 江可欣理都不理，苦笑一声上了车。 她们才是一家人，她算什么？她们可以挽着手逛超市，不会有人关心她的痛苦，就算刚才她一心想要扑到唐沁岚的怀里疗伤，得到的只是一句唐沁岚犹豫的问话。 也对，江梓琳在场，她当然要犹豫。 “可欣你回来！”唐沁岚在身后叫着。 江可欣没有理会，径直发动了车子，眼眶红得可怕。 唐沁岚的叫声还在车外响着，车门突然被人一拉，一个人影晃动了一下，直接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江可欣抹了一把眼泪，扁着嘴转头，一眼看见了江梓琳。 “来都来了，不进去吗。”江梓琳道。 江可欣看见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下车！” “我不下。”江梓琳说着，还系上了安全带，“正好我也闲，你愿意带着我去兜兜风也好。” “谁要带着你，你给我滚下去！” 江梓琳没有理会她，就坐在车上，没有丝毫下去的意思，将她所有骂语都当做耳旁风。 “你是不是非要在我面前炫耀才甘心？好，我承认我比不过你，行了吧？我承认你幸福，我承认我不幸福，行了吧？我承认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你过的好！行了吧！” 她疯了一样嘶吼。 江梓琳只是转头凝视她，片刻之后道：“我要你承认这些干什么。” 江可欣瞬间像泄了劲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是啊……江梓琳就是这样，从来不和她比，却在每一个细节处都能将她击溃。 江可欣突然捂脸，大哭起来。 哭声开始在车里蔓延，她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崩溃地颤抖。 江梓琳就沉默地等着她哭，看着她哭，直到江可欣哭累了，才一边抽噎着一边开口：“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今天就让你看个够……让你看个够……” “被人甩了是吧。”江梓琳道。 “江梓琳！”江可欣尖叫一句，现在听不得这种话。 江梓琳一笑，“我还以为多大事。我之前告诉过你他不是可靠的人，而且江如言为人阴冷，性格也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不适合你，也配不上你。” 江可欣刚想反驳，但是听见了最后一句，心里突然软了软。 配不上她……江梓琳觉得江如言，配不上她吗？ “管你怎么说，你就是不想让我过得好才阻止我和他在一起……”江可欣嘟囔了一句，情绪已经好了不少。 “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你不一定非要选江如言。”江梓琳淡淡道：“你想要，我可以帮你留心。” “可笑，你有这么好心？别装了……”江可欣仍旧是讥讽了一句，却已经没有了哭腔。 “行了，收拾收拾你自己，又不是没了他就不能活。” “你知道什么！你有江顾，也从来没有受过什么情伤，江顾也不会让你遭人陷害……”江可欣说着，眼眶又红了，“要是让我抓到是谁在背后设计我，我……”她突然堵住了。 江梓琳转头看她。 她看了看江梓琳，眼神突然一亮。 “你！”江可欣立刻抬手，指着江梓琳。 江梓琳挑眉，“我怎么了？” “是不是你？”江可欣仍旧指着她，语气已经不是疑问句了，几乎就是肯定句。 第六百二十二章 我的仇人只有你 江梓琳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一定是你！好啊江梓琳，你这样对付我！”江可欣的情绪瞬间被点燃，激动地大声呼喊道：“我就知道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就陷害我？我在南城也没有结交什么仇人，非要说谁是我最大的仇人，那就是你一个了！更何况我这段时间都在筹备婚礼的事情，别说是结交仇人了，我连结交人都没有机会！就是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江梓琳开口，轻描淡写给了一句。 江可欣见她这副神情，更加肯定了，伸手就推了江梓琳一把：“你是不是想分开我和如言，让我连最后的靠山都没有了，好像现在这样在我面前要耀武扬威！” “江可欣，你多少岁了？”江梓琳无奈地开口。 这句话她已经问了无数遍。她是一年一年看着江可欣长大的，但是这女人好像只长身体，不长脑子，每次揣摩出来的东西都幼稚得让人想发笑。 不过这一次，江可欣的直觉倒是准了一次。 “你管我多少岁了！你别讽刺我幼稚！”江可欣咬牙道：“好啊你，居然出这样的阴招……” “你说有人陷害，那你告诉我，是因为别人陷害你，抹黑你，所以江如言才和你分了手？”江梓琳转头，一字一句道。 江可欣笃定地咬牙：“就是！” “那为什么他相信的是陷害你的人，而不是你？”江梓琳一针见血，瞬间将江可欣的痛处戳到了。 江可欣一时无言，没有回答。 江梓琳继续道：“你刚才说江顾不会让我遭人陷害——为什么江顾不会？为什么江顾不会的东西，江如言会？可欣，其实你自己心底也一清二楚，你自己也有答案，对吧。” 痛处以一再被击中，江可欣手指颤抖，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江梓琳下了车，刚开车门就看见一脸担心的唐沁岚站在外面，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没事。 唐沁岚这才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在看见江可欣哭肿的眼睛时，心里隐隐一沉，知道发生的事情一定不简单。江可欣虽然娇气了些，但是从来不爱哭，因为太关注自己的形象，所以也不喜欢在外面哭。 “可欣，上去一起吃饭吧？”唐沁岚道。 江可欣将眼神转到唐沁岚身上，又看了看江梓琳，咬牙道：“算了，这饭我可不敢吃。你们母女好好享受时光吧……江梓琳，我知道这事情肯定和你脱不了关系，你给我等着！” “什么事？”唐沁岚皱起了眉头：“可欣，梓琳是你的姐姐，从小到大没有害过你。反倒是你……” 江可欣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江梓琳立刻伸手将唐沁岚一拉，眉眼示意她不要往下说。 “最近未闻的事情我都忙不过来，没有空理会你。”江梓琳应了一声，瞟了她一眼道：“你回去好好梳洗休息，睡一觉，想想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这个男人不值得你留恋，你多在他身上浪费一分钟，都是要不回来的，你自己的青春也该自己学会负责。” “你放屁！”江可欣激动地咬牙，“关门！我不想和你废话！” 江梓琳眉头轻轻皱了皱，但也明白在江可欣这种情绪状态下，多说无益，于是随手就关上了门。 车子的引擎猛地响起，往前冲去。 唐沁岚吓一跳，婴儿车里的肉肉也被外面的响动吓得开始啼哭，江梓琳立刻伸手抱起了肉肉，低声哄着，眉头皱得更深了。 离开小区之后，江可欣一路狂奔，路上又开始给江如言打电话。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输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一定和江梓琳脱不了关系，就算不是江梓琳做的，也是江顾做的！这世界上最看不得她好的就是那两个人，除了他们还有谁？ 三通电话挂断，没有人接，第四通则是直接被挂断的。 她返回江如言的公寓，却发现密码已经改了，敲门没有回应，再去皇冠的时候，办公室里也没有人。 江如言是在躲她吗？是真的不想见她？ 天色将晚的时候，江可欣坐在车上，看着对面的车流一点一点从自己的面前过去，仰头靠在了座位上。 半晌，她睁眼，打通了唐助理的电话。 “喂？” “喂，江小姐。”唐助理声音不大，可以隐约听见背后的嘈杂声，似乎有尖叫和音乐，大概是酒吧之类的地方。 “你们在哪儿？”江可欣道。 “我们？”唐助理假装听不懂。 “你，还有江如言。”江可欣直呼名字，语气十分坚定。 她已经豁出去了。最坏的结果已经是现在，反正江如言已经要和她分手，她为什么不奋力一拼呢？说不定试着和他沟通之后，他会听自己的，会相信自己，毕竟他们一直以来都有共同的敌人，而江顾确实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江小姐开玩笑呢，我怎么会知道江哥在哪儿……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的工作是在上班时间内服务的，现在我一个人在外面。” “你别骗我。”江可欣突然沉默，仔细听着唐助理那边的响动，半晌轻笑一声：“在盛世吧？” “江小姐你……” “等着，我找他有话说。” “喂？江小姐？” 江可欣挂断。 盛世这个时间点必放的一首舞曲，她是知道的，因为江如言最喜欢的就是那个酒吧，相对而言更加让人放松，所以她也跟着江如言去过几次。 半小时后，盛世酒吧。 江可欣停了车，拉下镜子，车的后视镜被她安装了闪光灯，可以清晰地照出妆面。她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遮瑕和粉底，仔仔细细地补了个妆，换上亮色的眼影，再涂了个和那天那个女人唇色相近的番茄红，简单装扮之后便跳下了车，往酒吧里走去，直奔江如言最常去的那个包厢。 脚步走到了包厢门口，江可欣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唐助理，立刻上前。 “江小姐，江哥现在在里面玩，正玩得开心，你还是别进去比较好……” “走开。”江可欣甩下一句，抬腿就往里面冲，根本没有顾忌身后叫喊的唐助理。 唐助理上来拉人，没有拉住，身材本来就瘦弱，在江可欣发火的时候更是敌不过。 砰！ 门被江可欣推开了。 里面的调笑声戛然而止。 卡座上坐着江如言，一个火热的身影正趴在他的身上扭动着，两人的唇部挨得很近，江如言没有拒绝，右手拿着酒杯，将人拥入怀中。另一边坐着陌生面孔的男人，身旁也有女伴，但是江可欣已经无暇顾及了，直愣愣地盯着江如言，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画面。 想象是一回事，真正看见了，又是另一回事。 半晌，江可欣收拾好心情，装作没有看见一般直接走到了江如言的身边坐下了，转头笑了笑道：“如言，我有话和你说。” 第六百二十三章 家人 江如言脸上都笑意褪去，低头看着自己杯中的红酒，身上的女人也识趣地坐到一边，不过看着江可欣的眼神依旧是讥诮的，看戏一般。 江可欣抿唇，等着江如言回应。 “说啊。”几秒钟之后，江如言道。 江可欣愕然——在这里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开口去低三下四地解释和挽留他吗？ 在意识到江如言想法之后，江可欣如堕冰窟，手指都僵硬了，勉强撑着自己的笑容停留在脸上，“可以跟我出去一趟吗？” “你觉得呢？”江如言侧头。 江可欣鼻尖一酸，“如言，我今天见过江梓琳了，这事情绝对是她陷害的我，我能看出来。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话，能不能听听我说的？” 江如言笑了笑。 江可欣心里再次一颤。她本来以为再怎么样，江如言和自己爱过一场，自己总会在他心里有些位置的。但是刚才进门是看见这个女人窝在他怀里的画面，这个想法就开始摇晃了。 爱过一场……是真的爱过吗？ “我不想听。”江如言直接道。 江可欣咬唇，“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江如言转头。 江可欣本想问自己心里一直纠结的问题，但是触到江如言暗黑的眼神时，突然又开始害怕了。她不敢问，不敢听，怕他真的告诉自己，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是不是要让我求你，你才肯听听我说话？”她低声道。 江如言将头给转了回去，笑了。 半晌，她只听见头顶有个声音幽幽道：“我的目的不是让你求我，是让你离开我。” 他连求情的话都不想听，只想尽快撇清关系。要不是跟这个女人好过一阵，这女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算是百依百顺，否则就她今天闯进来的举动，就足够让她死上几回。 江可欣一震。 江如言倾身将红酒放下，开口道：“出去吧，解除婚约的事情是认真的，我没有在开玩笑。你要是知道我的脾气，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 全场一片寂静。 女人讥诮地看着江可欣，男人同情地看着江可欣，每一个人眼底都有情绪，唯独江如言没有。他刚才说“解除婚约”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像是谈论天气一样轻松自然。 江可欣站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坐到酒吧的吧台上，她只知道现在的她不想面对现实，只想大醉一场。 “给我最烈的。”江可欣将包包一放，指着吧台前一排酒道。 “小姑娘年纪轻轻，喝什么最烈的。”调酒师笑了笑。 “快点。”江可欣烦躁地低头，伸手将自己的太阳穴给捂住了。 “人家美女都让你快点了，你听不见啊？给，她的酒我包了。”一旁突然响起了一道嗓音。 江可欣没有抬头，知道无非就是那些酒吧里想要泡妹子的花花公子，她不想理会。 酒上来了。 江可欣抬头，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自己嘴里倒，丝毫没有手软。 男人拿着酒杯看着，勾唇笑道：“美女，有心事啊？和我说说？” “滚。”江可欣吐出一个字。 “哟，脾气这么大干什么……”男人笑了起来。 江可欣转头，冰冷的眼神盯着男人看，看得男人后背有些发凉，眉头却皱了起来。 “我让你滚。”江可欣一字一句道。 “出来玩的，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吧？”男人眯眼。 江可欣转头，又倒了杯酒，喝下。 酒一下肚，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头一路往下，刺得她的胃里火烧一般，热得不行。 不行，还是很清醒。 脑子里忍不住回忆起了上一次她喝醉酒的样子……那时候服务员打电话叫来了江如言，也就是江如言和她告白的那天晚上…… 江可欣眼眶一红，猛地给自己再灌酒，晕乎乎的感觉已经上来了。 她掏出钱，放在桌上，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喂？”身后的男人有些下不来台，伸手就去拉江可欣。 江可欣狠狠一甩，猛地将人给甩到了吧台上。 嚓！ 酒杯尽数从吧台落下，在地上砸碎。 场内突然寂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你是不是疯了！”男人震惊地挂在吧台上，胸口撞到的地方隐隐作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江可欣。 长得挺好看的女孩，怎么做起事来这么粗鲁？ “为什么我说话永远没人听！”江可欣叫了一声，拿起自己的包包往他的方向冲去，抄了酒杯往男人的脸上砸，“我要怎么样你们才能听懂？！我让你滚开！我让你不要来烦我！” 砰！ “啊！”男人嘶叫起来。 江可欣一旦爆发就没那么容易结束了，包包一下接着一下地往男人身上砸，边砸边吼：“我说我没有错！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就是不信我！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随随便便拿些不入流的证据你就相信他们！滚！都给我滚！” “放手！” 两人扭成一团，酒吧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女士，请你放手！”保安过来抓江可欣。 江可欣酒劲上来，什么也不管了，见人就打，头发凌乱得跟个疯子似的。 十分钟之后，警察的鸣笛声响彻了整条街。 二十分钟后，警局里就多了两个乱糟糟的身影。 警局。 江可欣头发凌乱地坐在白色灯光下，酒意上来，瘫坐在一边，低头盯着自己的高跟鞋。 警察拿着她的手机四处翻看了一下，不知道应该联系谁，里面没有爸妈的联系方式，倒是有一个“如言宝贝”，只是打过去之后没有人接听。 “你好，醒醒。”其中一个警察走上前去，开口道：“你有没有家人？麻烦说个名字，我们需要联系他。” 江可欣烂醉如泥，但是听见“家人”这个词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勾唇笑了一声。 家人……谁的家人？ “你好，请你回答我，你有家人吗？” “走开……”江可欣伸手撇开他，重新倒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好，我们必须马上联系到你的家人，或者是朋友也好，给我们一个名字就行。”警察耐心道，蹲下身来试图和江可欣交流。 半晌，江可欣昏昏欲睡，被吵得受不了了才吐出一个名字。 “他说什么？”另一个警察走过过来，皱着眉头道：“有告诉你要联系哪个家人吗？看她穿得挺好，应该不是什么疯子，只是喝多了。” “没听清，好像说的是江紫什么的……” 警察伸手拿起她的手机，点开联系人的一栏扫了一眼道：“是不是江梓琳？这里有一个。” 另一人仔细听了听，终于松了口气道：“是，江梓琳。” 第六百二十四章 因为亏欠 江可欣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周围没有亮白的灯光，而是暖黄色调。 她揉了揉脑袋，从旁边人的肩上起来了，转头一看，突然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喝酒喝疯了。 江梓琳？不对啊……她就算是疯了，现在有幻觉也应该是看见江如言，不可能是江梓琳。 “你怎么在这儿？”她脱口而出。 江梓琳低头看着手机，头都没转道：“你看看这是哪儿。” 江可欣这才转头将视线转到了两旁，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眼睛突然瞪大了。 这里……她当然知道。是唐沁岚的家！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在江梓琳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为什么在这儿！”江可欣跳了起来，瞪着眼睛看江梓琳，“你……你去警察局接的我？”她最后的记忆是在警察局，警察似乎是在问她家人之类的……怎么会是江梓琳过来？ 江梓琳转头，勾唇笑了笑：“那要问问你了，警察告诉我他们问你的家人电话是多少，你就把我的名字报给他们了。” “不可能！”江可欣几乎要尖叫起来了：“不可能！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你以为我很想成为你的家人啊？”江梓琳撇嘴，难得有小女生的表情。 江可欣更加接受不了了，连连后退，摇头道：“疯了……我一定是说醉话……他们一定是没有听清！我就算是说江如言也不可能说你……” “我懒得管你是说谁，醒酒汤在这里，唐阿姨还没有睡，待会儿你把汤喝了，自己看着办。”江梓琳起身。 “汤什么汤……你在里面下毒了吧？”江可欣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江梓琳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门关上了，室内只剩下江可欣一个人。 她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头，有些隐隐作痛，回忆起今晚的事情，只觉得不可思议。 半晌，她伸出手，将桌上的碗端了起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身后突然有了响动。 “咳咳咳……”江可欣一紧张，喝进去的汤喷了出来，剧烈咳嗽。 “怎么了怎么了……”唐沁岚快步小跑，拍着她的背道：“做事情总是毛毛躁躁的，喝个汤都能呛到……” “咳咳咳……谁毛毛躁躁了……咳咳……我是不如江梓琳稳重，你也没有必要这样说我吧？”江可欣挣扎，不让她碰自己，随后将汤放在一边。 “那是梓琳给你煮的。”唐沁岚看了一眼醒酒汤，开口。 江可欣撇嘴，“得了吧，别有居心。” “你今天在警局怎么把人打成那样？”唐沁岚皱着眉头，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时，江可欣还有些不自在地把腿挪到了旁边，后来见唐沁岚表情无异，才安耐着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绪，没有动了。 “喝了点酒，心情不好。而且是他先调戏的我。”江可欣转头。 “那也不能随意打人。”唐沁岚道。 江可欣没有说话，她还是有些惧怕唐沁岚的。 “以后别去酒吧了，要是心里难受，就来妈这里，跟妈聊聊天不是也挺好吗？你老是不来，我盼着你过来，又不敢去打扰你，知道你忙……” “你盼着我？”江可欣转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就算我不来，也有别人来，你别骗我，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我。” 唐沁岚微微叹了口气，“可欣，你仔细想想，妈从小到大对你怎么样？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只差我没有亲自把你生出来？以前觉得你倔一点是好事，至少不会吃亏，现在看来你也太倔了，倒是不吃亏，天天钻牛角尖，这事情怎么就过不去了呢？我们在一起过的这么多年，我不能算是你亲妈吗？对我来说，你和亲生女儿没有区别。” 江可欣眼眶红了，转头克制着自己肩头的颤抖，半晌才哑声道：“你不是，你更喜欢江梓琳，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 唐沁岚失笑——原来她一直在意的是这一点。都多大的人了，还在心里比较这些。 “那是因为亏欠。”唐沁岚幽幽道：“我没有陪在她身边，她在江家受了多少苦，你难道看不见吗？这些苦处大概还有你一份功劳。” 江可欣抿唇，有些心虚，只是冷哼一声就不敢再开口了。 “你想想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日子，我能不愧疚吗？”唐沁岚轻叹一声，“你别因为这些事情闹别扭，一直说自己没有家了，我也难受。今天梓琳说得对，一个男人而已，男人什么地方都有，你的条件能找到更好的。妈之前就和你说过江如言不靠谱，不是说他的事业不够好，是说他对你不够好。他不够在意你，不够喜欢你，你要是能被他捧在手心里一辈子自然是好的，但是万一哪一天他不想碰着你了，那到时候给了你多少爱，就会给你多少伤害。” 江可欣将抱枕扯了过来，靠在沙发上出神。 其实关于这一点，她有体会。但是她是真心付出的，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可欣。”唐沁岚伸手拉了拉她。 江可欣红着眼没有回应，往旁边挪了挪。 唐沁岚又前进一步，再次拉她，将她抱在了怀里。 怀抱的温度瞬间把江可欣整个人都包围了，暖得她一颤，随即再也忍不住了，抽噎着哭起来。 “妈……” “好孩子。”唐沁岚摸着她的头道：“你是最好的，你不会没有家人，我一直都是你的妈妈。从前是，以后也是，只要你愿意，妈可以陪你一辈子。” 江可欣崩溃地大哭起来，趴在唐沁岚的肩头像个孩子。 唐沁岚也心疼。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江可欣这样了，这段时间江可欣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一次，一开始只是在小区远处看着，她当然能认出江可欣的车，只是没有说破，后来才鼓起勇气接近，到现在趴在她肩头像从前一样信任她，她知道这是很不容易的事。 “不哭了不哭了，这些事年轻的时候都要经历。”唐沁岚低声道。 江可欣的哭声渐渐小了，随后眼睛闭上，呼吸越来越均匀。 很久之后，唐沁岚才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在沙发上，起身拿了床被子给她盖上了，自己也窝在沙发的另一边，熄了灯。 这一夜不知道为什么，江可欣睡得很深，一个晚上都没有做梦，一直睡到了早晨七点半，才被厨房的声音吵醒。 天光已经大亮，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没有照到沙发处，却也足够晃眼。 江可欣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往厨房看去，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人在忙碌，只觉得现在这个场景更像做梦一般。 “醒啦？”唐沁岚端着盘子走出来，温柔道：“昨天喝了那么多酒，给你做了带你暖胃的东西，先把这个牛奶给喝了，来。” 江可欣愣愣地看她，随后走进了浴室。 这里面已经放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看得她眼睛又是一酸。 “我给你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以后想过来的时候随时过来，你的房间没有动过，而且我时不时都会整理，放心吧，绝对是干净的，还喷了你喜欢的香水。”唐沁岚笑着道。 江可欣转身就抱住了唐沁岚，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用力在她的怀里蹭了蹭。 唐沁岚笑出声来，伸手推她，“好了，去洗漱吃饭吧。” 第六百二十五章 我最喜欢证据 吃过早饭，江可欣可以明显看出来精神状态不好，但还是拿起了化妆盘，站在镜子前鼓捣。 “要去哪儿？”唐沁岚道。 “上班啊。”江可欣的声音有些嘶哑，病恹恹的：“我现在在公司里的身份尴尬，就算……我也得好好挣钱养活自己。”中间那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唐沁岚知道是什么。 唐沁岚抿唇，没想到江可欣还有这样的想法，顿时生出几分诧异。 “那好，你放心去吧。”唐沁岚道：“中午我给你炖好汤等你回来。” “中午不回来了。”江可欣懒懒道：“我没心思吃东西，走了啊。” 唐沁岚跟着她一起出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轻叹一句。 江可欣一出门，刚才强打的精神更加萎靡了，无力地上了车，抬眼看了看镜子里的人。 昨晚睡得很好，今天皮肤状态不错，但是淡妆在她的脸上总显得有些怪异。大概是因为这双眼睛里，再也不会有真心的笑意了。 她烦躁地将镜子给盖上了，发动车子。 到了公司之后，江可欣直接奔着自己的办公室就去了，接近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唐助理？”江可欣心里有了些许不祥的预感，抬腿走了进去。 “江小姐你好。”唐助理一见她，脸上就冒出了冷汗，心里叫苦不迭。 这一大早的被叫来做这种事……他还想活下来呢！江可欣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待会儿闹起来，遭殃的又是他…… “你来干什么？”江可欣道。 “是江哥让我来一趟的。” 江可欣抿唇。果然是她想的那样吗？ 下一秒，唐助理就继续开了口：“江哥说既然你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让你继续待在皇冠也不合适，你现在积累了名气，不管去哪一家公司都有高价等着你。公司这边会付足违约金，不会让江小姐吃亏……” 砰！ 江可欣拍了一下桌子，咬牙道：“他真要这么绝？” “不……不是江哥绝，毕竟你们分手了，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也尴尬……” “你让他自己来和我谈。”江可欣咬牙：“我不相信他会绝情到这个地步。” “江小姐，这是合同，你看看。”唐助理将合同放在了江可欣的面前。 江可欣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点赔偿金就想打发她？ “你们皇冠当谁是乞丐呢？当我好对付是吗？你马上叫他来！不……我去见他！”江可欣推开唐助理，拿着合同就上了楼。 “江小姐！江小姐！江小姐你行行好吧，我们也是要工作养活一家的，你这样前脚上去，后脚我也要跟着你一起滚出公司了……” “滚”字一出口，江可欣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唐助理自己也知道自己说错话，马上转了话题道：“这样好不好？我让江哥下来一趟，您先消消气，这里是公司，闹起来谁都不好看……” “我等不了！你们这些人最会和我打马虎眼！等你上去一趟再下来，一天都过去了！你当我好糊弄呢！”她甩开唐助理，进了电梯。 唐助理跟上，在电梯里千求万求都没有撼动江可欣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可欣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江可欣一进门，立刻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江如言，心里虽然有惧怕，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上前一步道：“如言，这合同是你通知他们拟的吗？” 江如言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到了一旁的唐助理身上。 唐助理一缩，低声道：“江哥，她非要上来……” “再有一次，你也跟着走。”江如言眯眼。 唐助理不敢说话，连忙将门给带上了。 江可欣听见这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再看着江如言的眼神都变了。她承认自己还是很喜欢这个男人，甚至……江如言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人，是她倾心付出过一切的人，也是第一次让她在落魄的时候感受到爱的人。 他是她的底气，是她和江梓琳比较的底气，也是她不想输给江梓琳的底牌。现在连他都要离开自己了，她怎么可能接受？ “是，怎么了？” “违约金八十万……”江可欣苦笑了一声，“你是这么给我答复的？把我赶走，跟我走所有合同，要开始人是你，要我走的人也是你……” “你是嫌少？”江如言转身，立刻从包里抽出了一张卡，“违约金算是分手费，这里是你满意的价格。” 江可欣苦笑一声。她不想要钱，但是江如言用八十万就想打发她的事情确实刺痛了她，这说明什么？说明江如言一点愧疚都没有，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弥补她什么？他认为自己没有做错！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我没有什么满意价格，我也不想离开公司。”江可欣道。 江如言眯眼，“我是你的上司，你想继续待在这里也行，但是今后在公司里的日子不会好过，我和你保证。” “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知道皇冠里所有的秘密，你真不怕放我走了之后给所有人知道？” “秘密？”江如言转头笑着：“你想多了。我江如言身边的事情，能被人知道的永远不会是秘密。既然是秘密，就意味着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连我爸也是外人，明白吗？” 这句话彻底让江可欣寒到了骨子里。仔细一想，她像这样进江如言办公室的机会确实是少之又少，偶尔进来一趟，有什么人找江如言谈论工作，不管是什么方面的，她总是需要回避的。再一想，她知道有关于皇冠的事……就更少了。 几乎为零。 一心扑在恋爱里，哪有时间去关注皇冠发生了什么？再加上江如言刻意避着她，她也许还不如江顾对皇冠的了解多呢。 江可欣面如死灰，垂了头。 就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如言，你真的一点都没有难过吗？”她苦笑道。 “我没有这种情绪。”江如言道。 “那你喜欢过我吗？”江可欣又道。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等了很久，江可欣也没有等到回答，一抬头见江如言又在处理文件，表情平静，似乎是没有听见刚才的问句。 她心里一沉，捏了捏手指，深吸了口气朝着门口走去。 “那天你去见了江梓琳，是么。”身后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 江可欣转头。 江如言抬眼道：“说起来那天的流言确实有些蹊跷，江顾和江梓琳也是最有可能动手脚的人。” “如言，你……”江可欣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直直盯着江如言。 江如言抬眼，狭长的眉眼在阳光下微微闪烁，里面的情绪深不见底，“不过我早就说过你和江梓琳她们一定会走到一起，放你这样的*在身边，我不放心。你看看，一受到什么创伤，你第一个找的人还是她。” “我没有！我只是去找我妈的时候碰上她了！” “没有？那就证明给我看。”江如言随意地笑着，又拿起了笔，重新低头，“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证据。证据放在我面前，让我知道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们为伍，说不定……我还是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江可欣心里一痛，几乎无法呼吸。 要做到这一步……才可以有可能和他在一起吗？她已经这样卑微了吗？ 她的手指猛地攥起，又松开，再次攥起。 半晌，江可欣还是垂了头，麻木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将计就计 出了皇冠的大门，江可欣独自一人坐在车上想了很久，脑子里不停地过着各种甜蜜的画面。江如言带着她去游乐场，江如言帮她怼那些看不惯她的人，江如言带着她高调秀恩爱，江如言答应她的求婚…… 所有的所有，都化成泡影，最终破灭。 她将头抵在方向盘上，深深吸着气。 她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真的很爱他，但是……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只要伤害江梓琳，如言就会相信她，重新接纳她？又或者……这是另一个谎言？另一种利用？ 想了很久，江可欣放弃了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干脆下了狠心，伸手拿起了电话。 算了，就做吧。江梓琳阴了她一次，她就当是阴回去，反正有用无用，还是要看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有没有好到那种地步了…… 几天后。 未闻。 “老婆，有件事要告诉你。”江顾走上前来，晃了晃手机道。 江梓琳抱着肉肉，随意应了一句道：“怎么了？” “晚上有个宴会，邀请我。” 有宴会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什么通知她？ 江梓琳不解地抬头，想听听江顾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宴会主人是当时帮过未闻解决合同的一个律师，相当于一个小型聚会，彼此认识一下对方的朋友，这个人情我不能不给。但是在参加名单里我还看见了一个人，你猜猜是谁看？” 江梓琳皱眉，摇头。 “江可欣。”江顾转身坐在了她的对面，“你的这个妹妹，脑子怕是被驴踢了，做点事情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心里想点什么直接写在脸上，现在人还没有出现，我已经知道她打算做点什么了。” 江梓琳一愣，直起身子，“我看看。” 江顾将手机递了过去。 江梓琳一看，果然在上面发现了江可欣的名字，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 “蠢货。”她低声道。 江顾笑了起来：“是啊，一个刚失恋要死要活的人，居然有心情参加宴会？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而且这个宴会不需要带女伴，因为比较私密，所以只有受邀人可以参加。我猜猜看，江可欣这回大概是要我担任这出戏的重要角色了，而你虽然是旁观者，但是迟早都会被邀请的。” 江梓琳有些头痛，“上次我们放出消息的事情，她有所怀疑。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她永远看不清江如言是怎样的人，而且我们即将和江如言闹开，关系每一天都在恶化，到时候如果真的明面上开战，第一个被推出来送死的就是她……今天会有这个举动，应该也是江如言的授意。我不相信没有江如言，她会自己想到对付我们。” “江如言还真是什么棋子都敢用呢。”江顾调笑一句。 江梓琳在一旁瞪了他一眼。 “老婆，我发现你还挺关心你这个妹妹的？”江顾凑上前去，眯眼道：“她不是恨不得置你于死地吗？” 江梓琳重新低头去看肉肉，“说不上关心，只是不想看着她一头撞死，勉强拉她一把。” “你们两个的相处方式真是……”江顾道。 江梓琳抬头看了他一眼。 江顾立刻换了个语气，“……让人耳目一新啊！” 江梓琳忍不住就想翻白眼，气笑了。 “那你说今天晚上这个宴会，我去还是不去啊？”江顾道。 “去啊，看看她要耍什么花招，配合她，看看她到底还能做到哪一步。”江梓琳低头，眼神深了深。 晚上。 江梓琳一个人在家里等待着，先是给肉肉喂了奶，又和陶美珠窝在一起看了两集电视剧，将护肤工作都做完了之后，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消息，不仅有些担忧。 不会真中招了？ 想着，屏幕突然亮了。 江梓琳立刻拿起手机，却发现来电的人是江可欣，有些诧异地挑眉。 “喂。” “江梓琳，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现在自己来锦城酒店看看，房号我发给你。”说完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江梓琳张了张嘴，又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那一条短信，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刚才那通电话。 怎么会有人连撒个谎都要心虚得让人怀疑？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江可欣笨成这样？笨成这样就别当坏女人了啊，善良点还能博得个好名声。 江梓琳轻轻叹了口气，穿上衣服往门口走去。 “这么晚还出去啊？”陶美珠在她身后道。 “嗯，江顾喝醉了，我出去接他。”江梓琳随口道。 “好，注意安全哦。”陶美珠轻声嘱咐。 江梓琳点点头，钻进夜色。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锦城酒店的门口，江梓琳下车，朝着783的房间走，一路通畅无阻，没有任何人拦她，保安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直接让开了，安保作用形同虚设，一看就知道是提前打过招呼了。 江梓琳有些头疼——太明显了，这个设局简直太明显了，就算江顾早晨只告诉他自己去了这个宴会，她完全凭着这两个细节就可以看出来不对劲啊。 能不能用点心…… 江梓琳叹气，坐着电梯上了楼，有意无意瞟了一眼监控的方向，随即走出电梯，到了房门。 此时的楼上。 江可欣吓了一跳，捂住了嘴，惊出了一身冷汗：“神经病啊！没事看什么监控！吓死我了！” 房门前。 江梓琳已经停住了，上下打量一眼，直接推了进去——没错，连关都没有关。 一进里面便是昏暗的房间，只开了一盏灯。 听见响动，里面的人顿时有了反应。 “啊！你是谁？！”女人尖叫了一声，从江顾的身上下来。 江顾躺着，青筋都快要暴起了，身上的扣子被解了两颗，幽怨的眼神盯了江梓琳两秒，似乎是在怪她来得太晚。 “你们在干什么？”江梓琳问了一句，想要装出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但是江顾的眼神实在是太好笑了，她能忍住不笑已经是最大程度的给面子。 不过也无所谓，江如言没有在场，这个女人能答应出演这场戏，脑子也不是个灵光的，敷衍点应该看不出来。 江顾这才进入角色，有些慌乱地道：“老婆，你听我说……” “有什么可说的？！”江梓琳提高了声音，为了证明自己很生气，甚至甩手将桌上的杯子给甩了出去。 江顾立刻起身，蹿过来拉住了江梓琳的手，还偷偷捏了捏她的掌心，随后继续慌张道：“老婆，我是被陷害的，真的，他们给我喝了东西……” “够了！”江梓琳转头，狠狠瞪着江顾，眼里却带着笑意：“我不想听。江顾，你太让我失望。”随后她转身就走。 江顾想拉她，被她一把推开，还是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都十分配合地在演，直到一番拉拉扯扯之后上了车，才对视着笑出声来。 “老婆你演技也太差了……”江顾笑着，帮江梓琳整理了一下头发。 江梓琳也笑，边笑边道：“我是没想到有一天我的人生会用到演技这种东西——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就是那些下三滥的招呗。”江顾眯眼道：“刚才那女人给我敬酒我就觉得不对了，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给我喝了什么，故意装头晕，就被那个女人带进了房间里，期间都没有机会给你发消息，不过我猜江可欣一定会及时通知你。只是你来得也太慢了吧？再慢点我就装不下去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聪明了一回 “我不知道是这种情况。”江梓琳扔出一句解释，笑意盈盈：“为了补偿你，回去煮宵夜给你吃？” “好！”江顾立刻笑了，“回家回家。” 酒店内。 江可欣倾了倾身子，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江顾就追出去了啊，听见他一个劲地在和江梓琳解释，但是江梓琳不听。”女人道。 江可欣得意地笑了起来，冷哼道：“不止呢，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江梓琳的脾气就是那样，看着柔柔的，其实眼里容不得沙子。真要让江顾出个轨，江梓琳连夜都能把婚给离了……”她说到这里，自己也顿了一下，眼神闪了闪。 离婚……如果到时候真的让江梓琳闹到离婚怎么办？会不会闹太大了？ “可欣，你怎么了？”对面的人问道。 江可欣咬咬牙，低声道：“算了不管了，离了更好，离了之后我看她还拿什么东西让我耀武扬威。而且她不是让我被江如言怀疑吗？我就让她也尝一尝被人戴绿帽子是什么滋味！” “就是……不过今天要是晚来一步就好了，我只解了两个扣子。”女人有些惋惜地想象着：“就两个，也能看出来江顾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还有啊，他身上什么味道，也太好闻了吧……果然帅的人连毛孔都是帅的。” “你醒醒吧，江顾脑子里只有江梓琳一个人，你没机会的。”江可欣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想想还不行啊？”女人翻了个白眼，也跟着江可欣一起走进了夜色中。 第二天。 江可欣等了一个晚上，江家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但是早晨只看见江顾一个人去了未闻，身后没有跟着江梓琳。 “切，原来江梓琳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啊，我还以为你会硬气点，第二天就去把婚给离了呢！”江可欣坐在车里，撇嘴道：“看来你是真的爱江顾……不过也难怪，孩子都生了，这婚当然不能说离就离，至少也得分割一下财产。江家的财产状况那么复杂，江顾估计会因为愧疚多给点吧……” 第三天，江可欣依旧观察着江梓琳的动态，也依然没有看见江梓琳出现。她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江梓琳没有去剧场工作，工作暂时被江顾安排给了其他人。 第四天，未闻公司新拍的一部剧开机活动，江梓琳缺席。第五天，未闻公司聚餐，江梓琳缺席……整整一周，江梓琳错过了未闻所有的重大活动，独自待在家里没有露面。第七天的时候，有公司早前就定好了采访江顾夫妇，但是这个活动莫名被推迟了，网上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风言风语开始蔓延。 江可欣一大早又来江梓琳家门口蹲点，伸手拿出手机，一下一下刷着上面的评论。 “江氏夫妻闹不和，之前不是还有人给他们模范夫妻的称号吗？” “他们两个分手，我真的不相信爱情了……” “这次的采访本来就是江顾为了秀恩爱才接的，因为江梓琳拒绝和江顾共同参加活动才推迟，所以感情不和是真的——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 …… 江可欣一边刷着一边感叹，嘴边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有过犹豫，但是现在看着这样的新闻，实在是没有办法不畅快啊。终于不只有她一个人倒霉了…… 江可欣收了手机，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开车掉头，方向是皇冠。 车子一直到了公司底下，江可欣才踏着欢快的步调上去了，坐着电梯到了江如言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唐助理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显然是事先得到了允许，这一步的默许，更让江可欣全身都轻了，笑容也忍不住攀上唇角。 “进。”里面的人道。 江可欣推门而入，笑着道：“如言，我做到了。” 江如言看着电脑没有转头，只是“嗯”了一声。 江可欣关上了门，走了过去，伸手攀上江如言的肩头，“我这么努力，没有奖励吗？”她回到了之前撒娇的状态，笃定自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江如言不会再怀疑她了。 江如言一避，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两人离得近，眼睛里的冷意被江可欣看得一清二楚，心里顿时凉了。 她缩回了手，有些尴尬道：“江梓琳和江顾已经出现感情危机，而且今天网上有人怀疑他们是感情不合，江顾也有一周没有秀恩爱了，也没有发孩子。最重要的是距离那些新闻出来都已经一个上午了，未闻那边也没有任何回应。你说……这算不算是成功了？如果他们感情破裂了，江顾就没有办法集中火力对付皇冠，那个公司当初就是为了江梓琳才开的，没有开下去的理由，对江顾一定是个致命的打击，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她问了好几次，江如言都没有反应。 等了很久，江如言才将自己的视线从新闻上收了回来，开口道：“做的不错。” “做的不错？”江可欣喃喃了一句，随后小心翼翼道：“如言，你那时候说……” “这是给你的补偿。”江如言掏出了一张卡，放在桌上。 补偿…… 江可欣盯着那张卡，久久没有回神。 江如言重新往后一靠，坐回了座位上，眼神里依旧是没有温度的，“我对你已经彻底没有兴趣了，其实你做什么，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江可欣往后退了一步，扯着嘴角笑了笑：“你是开玩笑吗？” “我说过很多次……” “你不喜欢玩笑。”江可欣接话，脸上的表情已经冷了下来，抿唇道：“那你为什么让我证明我自己？江如言，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着，毕竟从前亲眼见到江如言是怎么处理那些他不喜欢的人的，当时她庆幸自己可以幸福地窝在他的怀里，现在，她也成了那些被处理的人当中的一员。 江如言也不喜欢她了，说白了就是摆了她一道，借她的手，顺带着也玩了一下江顾和江梓琳。 江可欣的手指捏成了拳头，心彻底冷了下来。她是卑微，她也许也不够聪明，但是再蠢也能解读出他的意思了。 “利用这个词……好低级。”江如言轻笑一声，随后眼神再次看了看桌上的卡，“拿着吧，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关系，以后不要出现在皇冠，解除合约的合同已经发过去了，你查看之后会有律师接手。江可欣，不要纠缠。” 江可欣低下头，抿了抿唇，随后笑了起来。 苦涩的味道一直从舌尖蔓延到了全身。 “我明白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再纠缠，不就是贱了吗？”江可欣摇头，“可笑的是，我一直在追问你是不是爱过我，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这个答案明摆着，我一直不愿意相信而已。江如言，是不是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多一枚棋子，能更好地对付未闻？” 江如言诧异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没想到临走前，倒是聪明了一回。” 江可欣伸手迅速拿了桌上的那张卡，她不在乎那张卡里有多少钱，但是此刻她能让江如言损失多少就想让他损失多少。 这样的江如言，她好恨。 江可欣转身，没有再说一句话，干净利落地离开，但是关门的一刹那却掉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快步返回车上大声地哭了出来。 门内。 江如言静静地看着被关上了门，眸光变动了瞬间，又沉了下来，转向桌面上的新闻。 “江氏夫妇貌合神离？”这是标题。 江可欣这一次倒是真的做到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她比他更加了解江梓琳，所以能够猜到江梓琳的痛点，他也不是太意外。 只是江顾和江梓琳的感情……大概一时半会儿是掰不了的吧？ 手机响了。是江慎行。 江如言接了起来。 “如言，明天你有时间吗？我这边还要和股东联系，上一次事情办得好，你奶奶直接就暗示我要再给我一部分的股份！我脱不开身，你陪着奶奶一起去扫墓。” “扫墓？” “是啊，她每年都要去两次，明天就是第二次的日子。”江慎行道：“要我说，人死了就死了，还扫什么墓，心意到了就行了……不过老人家，总是拗不过她。你有没有时间啊？” 江如言想了想，开口道：“有。” 他记得上一次去爷爷的墓前，江顾和江梓琳都有陪着，这次就算江梓琳不想去，江顾也会出现。不过他觉得只要两人没有离婚，这种明面上的事，江梓琳还是会做一做的。 那么……去看看也好。 第六百二十八章 计十划成功了一半 第二天。 江如言难得起早，特地去买了纸钱和一些祭祀要用的东西，立刻动身，比奶奶还先到了墓地里，等了十分钟之后才看见不远处的一行人正在往这边走来。 他看了江顾一眼，江顾的身边果然跟着江梓琳，只是在走路的过程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江梓琳一直低着头，不仅没有想要和江顾说话的欲望，甚至连抬头看别人一样欲望都没有。 江如言看着，明白了几分。 “如言，你怎么来了？”奶奶看见江如言，脸上有了笑容。 “奶奶。”江如言也笑着叫了一声，上前去扶奶奶，“我爸正在忙公司里的事情，所以只能让我过来陪您。” “好孩子。”奶奶走到了墓前，“正好给你爷爷看见，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有和你爷爷好好说说我误会你们的事情呢……来，过来。”她招手。 江如言走了过去，余光看见江顾正朝着江梓琳的方向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江顾伸手想要去接江梓琳手上的东西，被江梓琳给避开了，江顾坚持，江梓琳干脆将东西往江顾手里一扔，自己走到了一边，绕过许多墓碑，站在远处。 奶奶蹲下身子，拉着江如言道：“老头子，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江家人口多了。这么多年我误会你亲儿子，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但是还好，现在还不晚，他们都回来了，我会对他们很好……” 江如言心不在焉地应着，一直等到自己能脱身，才假装去拿纸钱，背对着江顾和江梓琳，还是听见了一些他们的对话。 “你别碰我。”江梓琳的声音很冷。 “梓琳……” “别叫我，等合同下来尽快把事情办了，我不想拖着，今天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下一次，我真的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江顾，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就算是放了我好不好？我真的很累。” 江顾依旧拉着她不放。 江如言将纸钱拿了起来，勾唇笑了笑，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随后抬腿朝着奶奶的方向走去，“奶奶，我来帮你。” “诶，好……” 一直到出了墓地，江梓琳还是黑着一张脸，走到外面之后便道：“奶奶，今天妈就收拾东西会老宅了，我担心肉肉饿，就先回去了，你们去吃饭吧。” “我也和你一起。”江顾立刻道。 “你陪奶奶吧。”江梓琳扔下一句，拦了出租车就离开了。 江顾留在原地，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奶奶转头看了江顾一眼道：“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们一路过来就不对劲……” 江如言听着，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加深了。 看来这一次的计划，可以算是成功一半。 “没事。” “没事？你别欺负我是老糊涂了！这能没事吗？不是我说你啊江顾，你看梓琳这么好的女孩，你可别辜负人家！你得修几辈子的福气才能有这样的女孩陪着你！” “我知道，奶奶。”江顾一脸愧疚，低下了头：“只是最近有点小摩擦……我现在回去陪她。” “快去！”奶奶催促。 江顾对着江如言道：“你开车送奶奶回去。” “嗯。” 嘱咐之后，江顾这才转头，小跑起来。 江如言看着江顾的动作，心中更加确定了——他们不可能是装的，如果是装的，江顾不可能这么着急。 车上。 江顾一上车，立刻就给江梓琳打了个电话。 “喂老婆，你到哪儿了？”他道。 “我现在准备去唐阿姨家一趟，带着肉肉去看她。”江梓琳笑道：“我刚才演的怎么样？出发之前我自己还在脑子里模拟了一遍。” “太像了，我差点都以为是真的，现在手还是凉的……”江顾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他是认真的。因为出发之前叮嘱江梓琳今天有可能会碰到江如言，江如言可不像江可欣那么好对付，一定要演的逼真才会让他相信计划已经成功，但是他没有想到……江梓琳一旦逼真起来，表情好可怕，一个冷冷的眼神就让他预感到了今后自己如果有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江梓琳一定会和刚才一样毫不犹豫甩了他。 江梓琳笑了：“好歹也是每天泡在剧组里的人，怎么可能没学到点东西？中午你自己吃饭哦，我回家接肉肉去唐阿姨那里，妈今天不是要回老宅了吗？我刚好带着肉肉去给唐阿姨看看，而且……刚才唐阿姨告诉我，中午江可欣也在。” “你现在去见她？” “是啊，我看看她在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之后，要怎么面对我。”江梓琳说着，声音已经沉下来了。 江顾笑着道：“是该给她点颜色瞧瞧。不过她现在但凡是个人，应该也知道愧疚两个字要怎么写了。” 电话挂断，江梓琳眯起眼睛。 她迅速回程将肉肉抱上之后，到了唐沁岚住的小区，进门就看见地上已经有了一双夸张的鞋，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所有物。 “唐阿姨。”江梓琳故意开口先叫了唐沁岚。 没有人回应她，反而是厨房里传出了对话声。 “这个不能斜着切，容易切到手的！”唐沁岚的嗓音有些焦急。 随即是江可欣的回应：“那要怎么切？我不会啊……我没有做过饭。” “那你去客厅里头待着。” “不行。” “为什么？” “我……我今天就是想做饭。” “你是我带大的，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明白吗？想做给你姐姐吃吧？” 这一说立刻就戳到了江可欣的痛点，江可欣放下菜刀就跳了起来：“谁要做给她吃啊！妈你是不是疯了，说这种话？我只是突然对厨艺感兴趣而已，我都这么大了，想下个厨房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行了，你出去吧，待会儿我会告诉她这是你做的。”唐沁岚道。 “可是我已经听到了。”江梓琳出声，靠在门框边。 江可欣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是一颤，手指猛地动了一下，就差没有尖叫出声来，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唐沁岚转头，看见江梓琳之后笑了起来：“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闲了就过来看看。” 唐沁岚观察她的脸色，见她脸上没有特别的情绪便道：“你们两个都先去外面等着吧，这里面脏，而且你们待着我做饭更慢了。” 江梓琳看了江可欣一眼，开口道：“你出来。”随后转身出门。 江可欣脸色更白，转头看了看唐沁岚，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眼神有些像求助之后，立刻咬了咬牙，狠狠将心底的惧怕给甩掉了。 有什么可怕的？她又没有做错什么，是江梓琳先陷害她的！就算她一不小心做过头了，害江梓琳和江顾离婚……江顾那么有手段的人，到时候还是会把人追回去的！ 江可欣想着，立刻昂首挺胸，往客厅走去。 江梓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开抽屉里的花茶，选出一包倒进杯子里。 “找我干嘛？”江可欣有些生硬地开口，不自然地坐着，从肢体语言就能看出她十分紧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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