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大唐修条路 - xp1024.com
《我为大唐修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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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比较小众,也慢热,不被很多人看好,虽说上了分类强推,但也成绩惨淡!

在小白文和爽文较为受欢迎的时代我也希望此书能够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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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秦岭夜雨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

耳麦里蔡琴《被遗忘的时光》,温婉而柔软的声音,缓缓的流入寅生的心里……

秦岭山脉巍峨挺拔,延绵百里。高耸而挺拔的落叶松,在漆黑夜幕中直入云中,仿佛被吞噬一般。

横亘在县南的秦岭,主峰太白山矗立在西南隅,由八仙台分为南北两支山脉,分道逶迤流走,宛如两匹振鬃飞驰的骏马,竞相逐之。

峰岭险峻,沟壑纵横,如同竖立起一架碧绿的翡翠屏风,涵养着丰富的水源,环护着关中这片肥沃的平畴。

……

静谧的小山村,紧挨着北麓山脚。

村前蜿蜒小溪环绕,溪水波光粼粼,在落日的余晖反射下闪闪发光。

村中人口稀少,仅有五六户人家炊烟淼淼,屋外传来儿童嬉闹声夹杂着鸡鸣声。

邻居猎户张伍德内人张氏方才送来碗稷米粥,上面漂着几根不知名的野菜叶子,寅生赶快起身双手接过,躬身感谢。

门口张猎户儿子张小虎探个脑袋,眨巴着闪亮亮大眼睛,虎头虎脑的望着这个来了几天打扮怪异的陌生人。

张氏微微笑着,说了一串叽里咕噜的不知哪地的方言,摇摇头就出去了。

寅生直盯盯的望着桌上的这个带缺口的木碗,冒着屡屡热气,又一次失神了。

自己来到这个秦岭山脉里的小村庄已经五天了。

回想起刚来到这里的场景时候,仍旧希望仅仅是一个梦,赶快清醒!

这个村里房屋全木质结构到的衣着打扮长衫连襟,各个头顶发髻绑方巾,粗布麻衣身披兽皮。

第一次见到前来的这个陌生人,一位老者走上前来见面作揖,一口叽里咕噜抑扬顿挫的腔调让寅生摸不到头脑。

寅生环视四周并无影视拍摄痕迹,心下咯噔一声,不会吧,穿越?

老者见寅生瞠目结舌的样子和悬空在自己面前的一只手,内心也是纳闷不已!

老者换了几种口音方言,寅生终于能大致听懂他讲什么了……

经过几天交流,才得知这个村子的基本情况。

隋朝末年天下大乱,刘武周杀死太守王仁恭,开仓赈贫,驰檄境内,得兵万余人,自称太守。

刘武周南侵并州(治所晋阳),联合突厥,驻黄蛇岭(今山西榆次北),兵锋甚盛,对着大唐虎视眈眈。

败齐王李元吉后,袭破榆次(今山西榆次)之后攻陷平遥,次年占领介州。

但美良川之役后,刘武周手下猛将尉迟敬德倒戈秦王李世民……

刘武周自乾烛谷战役兵败后逃亡突厥,曾旧部四散逃窜。

眼前的这位老者便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葛炎,先前跟着刘武周走南闯北多年,见刘武周兵败降突厥,尉迟敬德倒戈投降李世民,便心灰意冷,便隐居至此……

唐王李世民以开明的治国理念和海纳百川的文化包容态度,吸引力着各地人民前来长安。

所以像寅生这种奇装异服的打扮葛炎也见怪不怪。

此时已是贞观七年……

唐……

唐朝!

真的假的!

真穿越了!

开始以为搞什么户外拓展影视角色扮演之类的,而后连续的几天,让寅生认清这个现实!

的确是穿越了!

寅生隶属央铁局某局,央铁局是华夏中央直管企业,华夏号称基建狂魔,央铁局版图上东至渤海,西至边疆,北至毛子边,南至海岛,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肩负着为基建事业奉献青春,洒热血,挥汗水。无论是高速高铁还是城市建设,都有着他们不可磨灭的功劳。

大约一周前的样子……

秦岭山脉南麓的山涧,倒淌河。

静谧而幽暗的夜色降临,帐篷中的节能灯已经略显昏暗。

寅生所带领的小队这次的任务是对秦岭长隧道群的高铁线路工程工可行性研究勘察取样,对设计院出的图纸进行实地复测。

秦岭长隧道群高铁线路工程可行性研究设计优化,任务重,压力大!

整个项目分五个小组同步进行,而寅生带队的这小组被这连绵细雨和突发情况膈应到了。

三月初,遇到春雨时节,细雨缠绵一连四天,勘察进度颇为滞后。

雨渐渐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烂的气息,隐约听见林子里不知名的鸟儿叽喳几声,消失在夜色中。

烦闷的心情略有纾解,掀开帐篷,走了出去,看着厚重的云层,边缘泛着月光穿透下的斑驳白影,寅生多年的踏勘经历知道明天一定天晴了。

终于长舒一口气!

看着另外三顶帐篷,一顶已经熄灯了,另外两个年轻人还亮着。

寅生摇摇头,摸出一盒兰州烟,点燃深吸了一口,长长吐了一口。

手中的手持gps信号满格,连接着北斗定位系统,在深山中依然坚挺着连着20多颗卫星,丝毫不会担忧迷路什么的。

看着坐标,内心估摸着最快三天就能和二队人会师,汇总记录后就可以返程。

厚厚的松针铺满了地面,踩上去沙沙的声音,如同踩到厚厚的地毯。

不时还能踢到一两颗松果,但大多数已经空壳了,时不时还能遇到一两只夜间觅食的小松鼠,怯生生的看着寅生,被手持电筒一照就做鸟兽散。

也有不怕生的凑过来,接过寅生手上的压缩饼干碎末,双手抱着啃起来。

耳机中蔡琴的声音依旧温婉地流淌着,迎合着这黝黯的深夜!

手腕的指针已指向22时……

估摸远方的妻子和乳名叫花卷的宝宝已经睡了。

或许是雨后的清新气息和对妻子孩子的思念,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当然有着手持gps丝毫不怕迷路,寅生的身影慢慢的淹没在了秦岭的夜色中。

……

第二章 山涧迷路

耳边哗啦啦的溪水流淌声,穿透过耳机的音乐,映入了寅生脑海中,打断了他的回忆。

原来不知不觉走这么远了,这应该是倒淌河了,昨日才和队友经过这里取过样本,采集记录过原始数据,虽说是条河,其实在他们眼中也仅是条小溪而已。

雨季洪水峰值远达不到工程可行性研究设计的设计标准,按照当地人的说法有时候还会断流,设计院的人估计工程可行性研究设计阶段根本没来实地踏勘,照着地图就瞎搞出了图纸。

雨后河水清新,寅生蹲下来捧了手水,清凉刺骨,麻溜的洗了把脸,喝了两口,漱了漱口,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手腕指针指向23时,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手电筒照着来时的脚印,一路摸了回去,但是越走越感觉不对劲,寅生清楚的记得他们顺着河谷往前走,地势较为平坦,周边村落星星点点。

由于经过那些特殊年月的乱砍滥伐,到现在一人合抱的都比较少,原本这些大多数都是新栽种的树木仅是五到十年期的,但现在边上大多数都至少三五十年以上年份的树木。

这让寅生很纳闷,但是电筒照射出的脚印是自己来时的,雨后的痕迹清清楚楚,下意识的摸出裤兜的手持gps定方位一看,原本连接的20多颗卫星现在一个都不见,屏幕上面显示无卫星连接……

没道理啊!寅生抬头望了望天空!

月光终于穿过云层,洒落河谷,原本幽暗的夜色也被照亮四周全部是挺拔的苍天大树,各个估摸胸径都有五十公分以上,茂密地连成一片,难道是看错了?

走近一摸,这些参天大树树皮表面湿漉漉的,还有厚厚的苔藓。

神了奇了!尽快回去,这一定是幻觉!

顺着来时的记忆和脚印往回走,尽快寻找下午时候找到的一个块山边裸露的巨石,较为平坦,适合扎营的地方。

此时手腕的指针已指向23时50分,走了将近快50分钟,仍旧没找到自己的营地,gps始终显示无信号,但是地面的脚印仍旧是自己的。

尼玛,鬼打墙了?

寅生一阵恶寒,暗暗压下恐慌,平复心情。对照着多年来野外勘探的经历,迷路的事件不是一次两次,但这种离奇的事件还真倒是第一次。

寅生对照着四周方位,结合方才倒淌河流水声,以及来时的方向感,路线应该是没错的!以自己的步行速度,按理说30分钟足够返回营地。

但都快接近12点了,怎么营地的影子还没见到。

“老郭!罗冰!小强!”

寅生用手扩到嘴边,大声地喊着队友的名字……

“老郭!罗冰!小强!”

……

“老郭!罗冰!小强!”

……

山谷内回荡着寅生的回音,惊起一片不知名的鸟儿,却是迟迟没有人声的回应。

糟了!

饶是寅生这些年经历过风风雨雨,但心里难免对未知的事情也有恐惧。

“嗷呜…”

远处传来几声动物的叫声。

尼玛!什么鬼!

这应该是狼叫声,谁能告诉我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狼?

虽然秦岭的确是有很多野生动物的存在,但大多数都在北麓!南麓经过不断的开发,越来越稀少,听当地的村民曾经讲过,估计已经都十多年没有见到野生的狼了。

糟糕!

寅生下意识的放缓脚步,观察四周有没有制高点可以提供躲避,运气不错,贴近山体边有棵树枝较为茂密的红杉。

好在也是野外作业人员,经历过户外生存的拓展训练,麻溜的三两下就骑到了约有四五人高树丫子上!

过了不一会儿,三匹眼睛闪着绿油油的毛茸茸的动物,就窜到刚才寅生的位置,不停地嗅着,呲着牙,对着树枝呜呜着!

这还是第一次与狼群近距离接触啊,见鬼了,这年头在山底下还有狼?这下惨了!

不知队友们他们怎么样了!

手机摸出来向联系队友们,看着手机上无服务的图标还是浇灭了寅生的希望。

树底下三匹狼不停地围着这颗红杉转圈,一匹胆子稍大点的狼尝试跳上树丫,锋利的爪子在树皮上刺啦留下几道深刻的印子,失败后依旧不死心,在底下不停地呜呜着……

“咔嚓……”

拿着手机打开闪光灯对着狼群照了几张照片,或许被闪光灯吓到了,狼群退了几步!

隔了几分钟后来发现没什么机会,这三匹狼嘶吼呜咽着边跑散了。

“呼……”长舒了口气!

内心不知这狼群是否死心,不敢下树,寅生就骑着树丫,抱着树干,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啾……啾……”

迷迷糊糊听到了不知名儿的鸟叫声,清晨的滴答露水掉在寅生的脸上,抹了把脸,清醒了过来。

身上虽然是哥伦比亚牌的户外冲锋衣裤,登山鞋,较为防水防风,但是头发和脸颊已是湿漉漉的。

手腕指针已是6点30分,夜色已消退了大半,天边蒙蒙亮了,基本辨认的到四周,估摸着那三匹狼也已放弃他这个猎物。

寅生顺着枝丫一层层跳了下来,落地,拍拍手,整了整衣服,警觉的看了看四周。

掏出手持gps和手机一看依然没信号,寅生叹口气便放弃了,塞进口袋辩认了下方位,快步走了回去。

约莫走了近1个小时,仍旧没有发现队友的身影,自己地上的脚印早已消失不见,寅生渐渐慌神了。

按照工作流程和职业操守,队友不可能提前离去!但几个客观存在让寅生认清了事实。

他的确迷路了,迷路迷的之诡异之离谱!

野外求生守则有几个最为基本的要点。

其一是保证自己的生存必需品。

其二不能坐等救援,首先要自救。

其三是准确辨认方位。

虽然寅生不是最为专业的野外生存爱好者,所依靠的都是价值不菲的高科技仪器。但是现在基本成了板砖,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他仔细回想曾经的野外生存要领整理了下现在身上所携带的物品。

工具类:瑞士军刀一把,小型单筒望远镜一个,10米尼龙绳一条,锁扣三个,zippo打火机一个,铝合金便携水壶一个。

食物类:压缩饼干三块,巧克力一块,干果五小袋。

杂物类:调味料一小袋,兰州烟半包。

暂时没什么用的:手持gps,手机,耳机,太阳能充电宝,数据线,几个密封塑料袋。

检查了检查身上能随身携带的物品,能用到的没几个,起码食物太少了,大多数都在营地背包里。

想想就觉得糟心,出来散个步抽根烟居然迷路……

第三章 梦回大唐

经过近一周的野外求生,加上刚到这里的震惊、恐惧、不解和迷茫以及对家的思念,让寅生身心交瘁,疲惫不堪,仿佛隐约有着思维混乱的迹象。

村长葛炎是见过世面的人,心下认为寅生是前往西域部族游学归来或来大唐传教的异僧。

短寸平头,身高七尺左右(唐代一尺约28公分),皮肤略黑,虽说精神有些萎靡但还是十分干练有型,体型健硕。

衣着打扮怪异,浑身上下挂满了口袋,不知名动物土黄色皮靴,拄个木棍,但身上无任何行李和通牒文书。

或许是经历劫匪或猛兽,落难可怜的人,就将其收留在了一个空置的木屋内。

寅生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年代,随着科技的进步和不同种类文化的碰撞,各种生存生活物资的充裕,让人们酒饱思“yy”,衍生出许许多多的如同“油管”啊、“某鱼”啊、“某牙”啊之类直播平台。

上面充斥着什么不依靠任何外界资源孤岛求生、野外求生等户外直播,深得这些吃饱没事干猎奇的观众们的喜欢。当然也读过许多穿越网文、架空网文、“叮”一声什么系统的yy文,但真实发生在自身的这个现象就拿现有的科学无法解释!

虫洞?

量子纠缠?

平行空间?

当然也曾经设想是否这几个村民是不是被什么某些教派洗脑,但两天前,几个山匪流寇闯入,各个衣不遮体,拿着长刀,铁叉,凶神恶煞的样子,准备掠夺这葛陌村仅有的几个家禽和钱财。

小虎头在张氏的怀抱里瑟瑟发抖,而张氏紧紧的抱住小虎头,眼神十分平静。

张猎户张伍德侧过看向村长葛炎,在其授首点头之后一口气将角木弓拉满成圆月状。

“嗖”地一声,

一根利箭宛如一道流星般,直接射入匪头肩膀,匪头当场倒地惨叫不已!

猎户张伍德的眼神冰冷,仿佛望着这些山匪流寇如同猎物一般。

最终张伍德没有大开杀戒,这些山匪和流寇被张伍德杀伐果断的行动和眼神告诫之下,抬着那名哀嚎连连的匪头逃跑了。

而村长葛炎、张氏和几位村民仿佛这一切稀以平常一般,摇摇头进屋了。

只剩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吃惊的寅生。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出现如此血腥场景。

方才张伍德这个皮肤黝黑、和颜悦色,经常轻抚小虎头,劝诫要听张氏的话,不要经常调皮捣蛋欺负村长伯伯那只骨瘦嶙峋的山鸡憨憨的铁塔汉子,在匪徒面前如此镇定和冷酷。

这是真正见过血,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让寅生真正认识到,这不是拍电影,这不是户外拓展,是真的来到了1300多年前,那个叫大唐的地方。

那个真正兵戈铁马和铁血飞洒的大唐。

那个包罗万象,海纳百川的大唐。

宛如一场梦,而这个梦是如此的真实。

……

屋外蝉鸣声,不知名的鸟叫声,夹杂着圈养的家禽声,静谧而祥和,隔壁传来张氏训诫小虎头,应该是要催促睡觉的声音。

而这一切,清晰的告诉寅生,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拍了拍脸颊,的的确确不是做梦,接受现实吧!

桌上的木碗热气渐渐凉了,寅生回过神来,连忙将这只能算得上清汤寡水的小米稀饭拌野菜叶子两口下肚,但饥饿感任然阵阵袭来。

身上的压缩饼干已然剩下小半块,巧克力也剩半块。

寅生此时非常想念自己远方或者另一个时空的妻子和乳名花卷的宝宝。

妻子是大学同学,四年同窗,毕业后各奔东西,中间断续离合五年,前年才修成正果。

按妻子的话也算是提前过了七年之痒,再一次“九年义务教育”,双方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修成正果,喜大普奔。

教师的这份工作让妻子在家中操持,寅生常年野外作业,每年在家的日子还没妻子的一个假期长。有了花卷后觉得身上的责任和胆子更重了,但工作性质决定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教师职业的素养使妻子温婉贤惠,理解和包容给了寅生背后莫大的支持。

拿出手机,翻开相册,再一次一张纸地翻看着自己曾经和父母、妻子以及刚出生时候的小花卷的照片,还有和同事朋友们一起苦中作乐,新奇搞怪的囧照。

五天了!

葛陌村这个村落很小,只有六户人家,主要以农耕和打猎为主,靠山吃山。种植作物仅为稷米,也就是后世的小米。

偶尔猎户会有所收获,家家户户都会沾光开开荤,毛皮会存着晒干,待到每月初十的周至县集市贩卖,换取村内的必需品。唯一算的上的家禽也就是两头猪和屋外的几只鸡了,都是过年时日才会宰杀。

夜幕完全降临,村内一片漆黑,夜微凉,抬头看着漫天繁星,清风阵阵。

这里隶属于盩厔(zhōu zhì)县,寅生听了后一直不明所以。后来暗下查看地图才发现是后世的周至县,南依秦岭主脉与佛坪县、宁陕县交界,距长安70公里左右。

太阳能充电宝早已在这几天休息时候充满,手机和gps一路上依然没信号。虽然连不上卫星,定不了位,但也并不是毫无用处,离线地图倒是帮了大忙,起码陀螺仪和地形图以及等高线还是可以参照的。

初为人父,想起自己的小宝宝,乳名花卷,像个宠物的名字。

快上户口了正名还没取,正在和妻子和自己家人商量,准备这次野外勘探回家就和妻子商量给孩子取名。

“不知妻子和家人在我消失之后会给孩子取个什么样的名字,那既然来到了这个叫大唐的时代,那我就给我的孩子取个名吧,就叫寅唐吧”。

第四章 安身立命

既来之,则安之!命运既然安排了,那么无力反抗,那就尽情享受吧!

寅生只能接受现实,抛开前几日的浑浑噩噩,寅生凭借着多年的工作习惯和经验,迅速整理了几条思路,眼下阶段最需要解决的就是怎么才能在这个时代立足。

好在古代人民都比较淳朴,经过这几天葛炎村长他们好心收留,以及经过他们的善意“推测”,加上初唐开明的治国理念,寅生的来历基本上已经帮其刻画的七七八八:

籍贯河北沧州人,隋末为躲避苛税徭役,背景离乡,加之战祸不断,寅生族人四散逃窜,流离失所。

寅生跟随族人迁居至岭南唐固县(贞观二年复名城固),岭南虽战事较少,但隋末饥荒加之天灾人祸,寅生和父亲随着西域商团迁徙西域列国。

贞观年间,天下太平,消息也逐渐传往西域,寅家父子想落叶归根,前往大唐。

不料半路遭遇劫匪,仅剩寅生一人得以逃生,行李物品全遭洗劫,加之亲人故去噩耗,才如此精神恍惚语无伦次。

初唐人民的想象力蛮丰富的,倒不是寅生自己所说亲人全部遭遇劫匪毒手,只是葛炎一直听寅生念叨:“没了,没了,啥子都没得了!”,这才给寅生安了一个双亲故去的孤儿身份。

不过确实也是,虽然在后世健在,这也是1300多年前,但这里也算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但是这村里虽然坐落在河谷溪边可耕作的土地很少,村里人生活都比较拮据,家家户户也没有过多的余粮提供给寅生这个外来人。

寅生职场多年,深知这个道理。那必须得为村子付出,给村子带来价值,才能有立足之本。

寅生是理科生,高级工程师,但仅有的历史知识还是在高中时候历史老师课本所讲和一些野史。

从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太子篡位到贞观之治二十二年,算得上华夏的第一个安定的盛世。

有后世经验的寅生深知一个安定、稳定的社会形态是多么的重要,既然还有十五年算得上稳定的时间,那么就可以做很多事。

说起职业,寅生常年与数据计算和仪器打交道,但是到了这农耕社会,两眼一抹黑,农业方面连基本的植物作物都傻傻分不清楚,更别谈什么改良作物,什么杂交增产之类的。

好在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当时被他默认为没有价值的、连不上卫星信号的两块“板砖”,手持gps和手机,还有最为重要的太阳能充电宝。

手持gps虽然没了卫星定位功能,但是里面却离线下载有各地的离线地图,非常专业的地形图,等高线,平面图,还有最为关键的矿产资源分布地点。

这玩意在这个年代堪比许多网文穿越小说的金手指!

手机呢,里面有自己和妻子曾经为数不多在一起时日里的旅游照片,热恋时期的搞怪自拍,大喜之日的婚纱照,有小花卷的满月照等。以及两个家庭的合家欢乐之日的点点滴滴。这也是多年里寅生长期野外勘察工作的精神支柱,翻动着曾经的照片,寅生不觉间双目湿润了。

其他能派的上用场的也是寥寥无几。

瑞士军刀其他什么螺丝刀开瓶器什么的没什么用处,唯一也就是刀刃是钢制,较为锋利,能够在某些关键时候起到作用,这防身吧,长度真的是太短了。

单筒望远镜倒是以后在军事上或许能起到点作用,眼下开局没什么用。

铝合金水壶暂时也仅是装水作用,保温密封效果还不错。

zippo打火机这玩意也是消耗品,航空煤油用光了也就是个装饰品。

led手电筒得配合太阳能充电宝使用,但电子产品都是有寿命周期的。

压缩饼干和巧克力这东西全部是消耗品,吃了也就没了,可可豆这玩意现在还在美洲呢。

就不能有点种子什么的么?

等等!

寅生有个好习惯,就是什么干果类不喜欢吃炒货,什么椒盐啊、五香类的统统不喜欢,都有添加剂什么的,只喜欢吃生的,因为生的富含卵磷酸、抗氧化剂、各种维生素,对降血压、降血脂等好处。

通常外出妻子都会备很多在背包里,身上冲锋衣的口袋里都会给寅生准备个几小包。

正巧前几日迷失在山涧,满心想着怎么生存,加上食物和热量的获取并不能依靠这些干果,所以仅仅是非常时期才会嚼那么几颗。

现有的干果存货将密封塑料袋打开,倒了出来,细数了下:

腰果些许,但都是脱壳,果肉而已,貌似不能种,仅能当做高热量坚果来食用了。

杏仁些许,已经敲开剥好了,貌似也不行,而且这玩意长出来猴年去了,属于水果类。

巴旦木些许,也是脱壳了的。

红皮花生些许,但是有些意见存放过久,红皮有点剥落,不知道能否种的出来。曾经听历史老师讲过,花生好像也是美洲的产物,明清时期才传入中国,这玩意好东西。

葵花籽些许,一摸还是比较饱满,有几颗已经偏软,这些都是舶来品,都是千年后才能传入中国,结果提前了近千年。

然而这些都不算是粮食作物,仅仅能归为经济作物,顶多能够榨油,短期也不能大面积种植。

就没有粮食作物么?

哎!

其实能有这些已经不错了,起码并不是一无所有。

第五章 意外收获

初春山里的气温还是很低,虽然冲锋衣和抓绒衣比较御寒防风,盖着葛炎村长提供的薄被依旧很冷。

合衣躺下正准备睡去,突然在冲锋衣里衬里摸到不少颗粒物,打开手电一看,居然是些许玉米粒,细数一下,居然有二十来颗。

这让寅生兴奋的暗地欢呼一声,这才是这个年代真正的宝贝!

寅生大学社会学老师曾经讲过,玉米是一年生雌雄同株异花授粉植物,植株高大,茎强壮。是重要的粮食作物和饲料作物,也是全世界总产量最高的农作物。依稀回忆起玉米这种作物的生长环境,原产地也是南美洲,不知何时传入中国。

这玩意雌雄同体,耐寒,耐湿热。对生长环境没有过多的要求,北至东北,南至两广福建都有这种作物的身影。属于最为坚挺的粮食作物之一了,江浙等南方地带地可以达到年产三季。

寅生回想起约莫是去年秋季时候(未穿越前),他们去渭南复勘地形,定线定位时候,路过一大片玉米地。估计是某个当地老板的承包田几百亩地。

定线的线路k线曲线半径最小值的红线范围也正好将这个农田基地占用近30亩左右。由于涉及到占用基本农田问题,在征地拆迁方面需上报至国土厅,实地复测尽可能选择少占用基本农田。

寅生他们在农庄承包老板仓库内看到堆积如山的玉米堆,也被惊讶到了。

正好他们这队他带着几个实习生,都是年轻人,作业结束后就在玉米堆里打滚,拍照发圈,甚至搞怪把寅生这个队长给埋在玉米堆里。事后回家后寅生一边被妻子教训一通,都当爹的人了还和小孩样弄得一身脏兮兮的,不时的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一大堆玉米粒。

估计就是当时没有清理干净剩余的一些玉米粒,不过好像事后都被洗衣机洗过一两次,不知道是否还能种的出来,聊胜于无吧。有了这些,假如能够成活四到五成,那么起码在初唐能站得稳脚跟。

常言道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那么领先这么多年月,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原本兴奋的大脑迅速冷静了下来,自己能够拿出提前这个时代太多的东西,那么是无偿贡献呢?还是有偿交换?还是买卖?

都不行!为什么?

在没有能够建立起保护自己的势力,或仰仗依附能够提供庇护的靠山的时候。你拿出这些,运气好或许会给你一笔银钱或是住宅奴仆丫鬟等,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

那么运气不好,遇到腹黑之人,或许会丧失你的人生自由,会榨取吸干你身上最后一点剩余价值,为你捏造一份流民的身份,发配边疆做苦役。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所谓的“猪脚光环”。

封建农奴社会,人与人之间等级森严,“人吃人”的现象比比皆是。

……

惊蛰刚过,雨后的阳光,氤氲着一丝潮气,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

丝丝缕缕,挂在松针上,抹在青岩间,山野里幽幽的都透着一层光亮。

葛陌村不远处地势较高的河滩边上,一个戴着斗笠的高大挺拔的汉子,拿着一根长把锄头,不停的翻着另一边的荒地,不时地抹着不知是露水还是汗水。

而他左手边,约莫二十个平方左右早已翻好的地方,蒙着几块薄薄的透明的塑料袋,用细土压着四边,不时地回头看着这些薄膜,如视珍宝。

寅生停了下来休息,扭开用草绳编着掩盖原有铝合金水瓶的盖子,喝了两口水,遥望不远处的葛陌村。

“山边幽谷水边村,曾被疏花断客魂”。

在朝霞和氤氲的雾气中,忽隐忽现。耳中不远处哗啦啦的溪水声,不知名儿的鸟叫声,宛如世外桃源般。

葛炎村长基本上同意了寅生入住村庄的提议,其实他本意也有此想法,毕竟这里原本就是一个躲避战祸的短暂住所,基本上没有原住民。

幽州抵御御突厥战事和渭水之盟后的这几年,大唐基本无战事,大多数村民都纷纷回原籍,少数前往周至县。

剩余的仅是三四户妇孺和老人,家里年轻力壮早年些都被征去服役再也没回来。这也是寅生能有空余木屋居住的原因。

十天后,再一次来到寅生开辟的这片试验田上,透过薄薄的塑料膜,几抹翠绿的颜色穿过黝黑的土壤,

穿越了1000多年的时空,提前来到这片神秘的大地上。

第六章 立足葛陌村

“咿…呀…啊…哒”

……

“哈哈哈…”

隔壁张小虎看着寅生一本正经的练习发音,语调之怪异,捧着肚子蜷成一团笑个不停,饶是寅生这老脸也不禁泛阵阵红光,挠挠头尴尬的苦笑着。

张猎户张伍德的妻子张氏拍了张小虎脑壳一巴掌,隔着篱笆不好意思的朝着寅生点点头,表示孩子不敬的歉意。张小虎捂着脑门,委屈的望着严厉的妈妈,但仍旧忍不住笑意,嗤嗤地偷偷笑着…

“无妨无妨…”寅生摆摆手连忙回道。

近几日里自从寅生在葛炎村长的帮助下开辟了两块荒地,经过翻新整理后,按照葛炎的教导下,勉强才把为数不多的种子种到田地里。

起先寅生设想的太简单了,原来就连种地也是门学问,起先连锄头都不会拿,对准田地一锄头下去差点把老腰给闪了,在葛炎的怪异地眼神中闹了个大红脸,这年月成年农户家男丁连锄头都不会拿的还真的少见!

抛开生疏的耕作技能,葛炎倒是对寅生讲的其他地那些如地形,地貌,土层和朝向。包括土壤用掺杂配合动物人物排泄物的肥料倒是有些新的认知,不知是否如同他所说能够增产,出去游学多年还是有那么点用的。

特别是葛炎对这些透明的质地轻柔的塑料袋覆盖在田里十分感兴趣,为何能够透过材质看到对面,而质地如此又软,还能握住一团展开不断裂。

寅生连忙解释是从西域地中海周边的国家带来,能够促进田地里种子成活率,可以减少种子培育和发芽的时间。由于产量稀少,价格昂贵,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花费不少积攒的积蓄才带来这么几张。

待到几株种子破土而出后寅生和葛炎两人才长吁一口气,葛炎也对这薄薄的塑料袋也十分震惊,居然这短短几日就可以让这些种子育苗发芽,破土而出。太过于神奇了!

这些穿越带来的种子能够在大唐这土壤成活,便是成功了一半。寅生连忙将仅剩的几块充当薄膜的塑料袋收了起来,以供日后使用。

旁边还有单独的几株幼苗,是调味料中单独分离出来的辣椒籽颗粒,也已发芽。毕竟寅生自幼蜀都长大,也算是无辣不欢之人。筛选了掉了已经磨破损的只剩那么几颗,居然也成活了!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好自己没有带辣椒粉出来,这下以后可以烫火锅吃了!唐代初期还没有所谓的炒,只是白水煮,炖类,有点像后世东北的乱炖,这里葛陌村的盐巴也算是个稀缺物,吃的嘴巴快淡出鸟来。

近几日除开照料几株幼苗,也无他事,便跟着葛炎学习当地官话。饶是寅生走南闯北多年,听到的各地方言也多,也积累了点方言发音经验,但都仅限于听,说是说不来的,没有那个环境。

但在这里想交流和其他人正常交流,能站得住脚起码得会听会说,其次才是写。这不寅生在篱笆内练习发音说话,就被小虎头狠狠嘲笑了一番。

讲真,这个时代的大唐官话又难听又古怪,发音甚是怪异。

这穿越回大唐还得多学一门外语样!受不了!

……

那么接下来就要解决身份问题了!

如若没有解决户口问题,入关和去往户籍地以外地区必须检查通关文书和户籍“公验”,也就是检查后世的护照以及户口本或者身份证,给守城官兵让他们“勘合”。

倘若拿不出,那么对不起!

拿不出来的话,不是逃奴就是浮浪户,直接绑住了扭送府衙判刑流放。而门卒如果放了没“公验”的人过关,要被处以一年流放苦役,如果被放走的这人还犯有其他罪行,门卒还要加罪。

比如打算去长安“西漂”,那就得办理“过所”,也就是所谓的“公验”。这“过所”也要找乡里村正办理。

首先呈上自己写的材料,材料上写明出门人的籍贯、年貌、出门原因和目的地,还要找五个乡邻签字作保。再找一个近亲的男丁或者户主,来承诺自己走以后,如果在下次交税服役前回不来,那么自己的赋税由他来承担。

理应像寅生成年男丁,负有缴税和服役的责任,是不能脱离籍贯责任田到处游荡的,当地官府也不应该为其开具“过所”,也不应该前往西域吐谷浑或是回纥。

原本以为他是西域部族之人,但他又能够说一口利索的河北沧州话,也让葛炎纳闷不已。

然而寅生现在已经是黑户了……

村长葛炎也担任村正一职,负责调查户口,课置农桑,检查非法,催纳赋税一职。落户问题如果走正常手续落农户,缴纳农税和定时服役那是没什么问题,也不需要回原籍。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葛炎作为登记户籍造册第一责任人就在这里摆着,没有第一时间给县衙报备,说明对寅生遭遇是同情的,身份也是认可的,并不像是刻意逃税逃役之人。秦岭十万大山,逃脱课税和奴役成为匪患之人大有人在。

如若补籍,还得前往河北沧州发配遣返,这是很严重的事情。这年头跑个来回,半条命都没了,鬼晓得那边现在什么样子,只能仰仗葛炎收留。

既然葛炎不多说透,也没有遣返之类的话语,那么他自然会有解决办法。

看来古时候身份证这东西核查比后世还为严格,这也让寅生无比怀念一部手机一张身份证走遍全国的时日。

第七章 周至县城

周至县原名盩厔(zhōu zhì)县,盩厔是周旋、折旋之意,大意上为“山峰迂回曰盩;水流曲折曰厔”。

盩厔县故而“山曲曰盩,水曲曰厔,因以县名”,此时盩厔县(后文简称周至县)、终南县都隶属雍州管辖。

横亘在县南的秦岭(此时叫终南山),主峰太白山矗立在县西南隅,县域地形大致为南部地台、北部地堑两部分。

北部是一望无垠的关中平川,南部是重峦叠障的秦岭山脉,周至县山、川、塬、滩皆有,呈“七山一水二分田”格局。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真是好地方啊。

寅生和葛炎二人天未亮就从葛陌村出发,一路上没有过多的停歇,直到申时左右(下午五点)才穿越山岭,到达周至县城。

寅生感叹不已,古时候的秦岭山脉里才真的算得上是天然宝库,无论是后世已经灭绝的珍稀动物还是列为保护的百年树龄之上的名贵树木,现在比比皆是,宛如一片处女地,等候着人前来开发。

吗克思曾指出的“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的确是真理。寅生又一次无不吐槽这个年代外出是真的困难,按照gps上的距离预估测量后葛陌村距离周至县直线距离七公里,但是实际距离二人基本上走了约二十公里左右。整整走了接近十来个小时。

照葛炎的说法已经算脚程较快的,中途没有什么野生猛兽或者突发自然灾害所干扰。这让习惯了后世出行自如,天涯若比邻的寅生真心不能忍。

怪不得古时候行军打仗粮草什么的都要先行,估计是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路上了。

“前方就是周至县城,若是守城官兵盘问,你尽可能少说话。”葛炎叮嘱道。

“在下省的!”寅生连忙回道。

此时正是葛炎带着寅生前往周至县城进行“手实”,也就是所谓的户口申报,需要填写户口申报表。

守城官兵应该是葛炎的老熟人了,见面笑呵呵的例行检查了葛炎的鱼符归还问道,打量了一眼旁边穿着怪异的寅生。

“承启兄,还真是稀罕,您上月才计账递交葛陌村的,怎么这次又来了?伍德兄呢,还想着跟他再切磋切磋。这位兄台是?”守城官兵问道。

“仲谋老弟,此次前来并不是收目,而是带着这位寅生老弟做登记手实的”葛炎拱手回道。

原来葛炎的表字是承启。

按理初唐的惯例来说县城的下辖村正需每三月向所辖地县尉例行申报,申报所管辖村子人口,户籍,收成等情况,也有代收税款上交县衙等职责。经过葛炎早已准备的一番解释和作保后,守城官兵几人才将信将疑地将二人放行。

“此人是凉州都督陆呈启的三儿子陆仲谋,现年二十有四,宣节校尉,正八品散职,今日换值。我与其父陆呈启都督有过数面之缘,为人刚正不阿,教子有方。好武,与伍德老弟关系甚密。”入城后葛炎向寅生解释介绍道。

凉州城对比后世也相当于一个地级市了,州府都督也至少是师团级,这军区司令的儿子守城门,要不要这么低调?

看着周至县城,城墙较为破落,或许经历过战事尚未修葺,砖石之间也有较大缺口,砌筑并不工整。城门三座,东门名“延河”、西门名“黎塘”、北门名“攸关”。

此时离城门关闭也仅剩约半个时辰,天色不早,街上人们都较为忙碌,人来人往。小贩也忙着收摊回家,街边几个孩童在嬉闹相互追逐玩耍着,时不时的听到妇人喊自家小孩回家吃饭,孩童应答声。

土砖加木质结构的房屋顶上冒出阵阵炊烟,街间时有身披甲胄的武官骑马低速通过。行人纷纷避让,繁华的场景,与后世电视剧电影里的场景并无一二,只是更为和谐而已。

天色不早,葛炎带着寅生前往客栈登记入住。

“悦来客栈”寅生看着门头的牌子,依稀认得这几个繁体字,很有江湖味道。本来葛炎属于公职人员,可以免费入住当地驿站,但是带着寅生这个“黑户人口”便不曾方便。交了两枚“通宝”后就先由葛炎作保让店家登记两间房两人入住。

夜色降临,远处传来咚咚咚的“闭门鼓”,街上各店家基本上都纷纷关门,初唐是有宵禁制度的,“闭门鼓”过后如若还擅自走动的,会被鞭笞二十下,重则还会被当做流匪盗贼关押。

客栈厅堂之内倒还算热闹,葛炎和寅生坐下向小二讨要了壶茶水,就着身上带的几个干硬的馒头啃着。

“在下达日门赞,来自达日酋部,请教阁下是哪个部族?”

寅生抬起头,吃惊的望着身旁站立三人。

身旁说话为首之人身材高大,面色较黑,头顶短发微秃,额首扎一圈红黑交织麻布编成的带子。

双手抱握胸前,斜襟紧身袍衫,绣着许多“萨珊”连珠和其他不知名鸟兽图案。下身围着一圈羊皮翻毛布裙,脚踩羊皮靴。

身后约莫二人身着差不多,但不曾有“萨珊”连珠,仅以粗布罩衫和羊皮裙。以说话之人为首,估计是下人或者护卫之人。

令寅生吃惊的事此人操着的口音有点像后世的川内阿坝甘孜州等地人用的川话方言口音,倍感亲切,连忙起身。

第八章 一时无两

寅生起身看着面前三人打扮怪异的男子,或许也曾是西域某个少数民族部族之人,内心估摸着可能将其认为前来大唐的到同族。

“在下寅生,并不是来自某个部族。在下原籍河北,自幼曾跟随父亲前往西域各国游学,现居葛陌村。这位是葛陌村葛承启葛村正!”寅生抱拳拱手回道,不忘向眼前这位自称达日门赞的黑脸秃顶汉子介绍葛炎。

黑脸汉子达日门赞愣了一下,内心纳闷,按理说大唐本地人打扮不会如此怪异,起码长发挽髻扎一块青布,文人骚客都身着青衣长衫,寻常农户人家都会粗布麻衫。

打扮的这么像我部族,像寅生这样面容英朗,身形健硕,一头茂密的短发应该也算是西域少数部族之人。

这都是西域附属部族一个个模仿唐民,怎么个还反了过来?不过听闻寅生介绍倒是不为失礼,也向葛炎抱拳拱手“幸会幸会”,倒是一个地道的大唐通。

扎日门赞一听寅生使用川西阿坝甘孜那边的口音立马亲近热情起来,拍着寅生的肩膀大笑着拉开身旁板凳坐了下来,一点都不客气。

身后二人稍退开半步,各占一角,在一旁警觉地环视四周。寅生心下想这两人估计是护卫之类的身份。

原来此人是吐谷浑部族囊日论赞的五儿子。隋末年间,其父囊如论赞从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部族中分裂,贞观三年达日门赞从其父的悉勃野部族分立而出,迁居至甘孜阿坝地区建立达日酋部。

“寅老弟西方游学期间可曾到过我达日酋部?”达日门赞大嗓门笑着问道。

“不曾前往过,但是路过甘孜阿坝等地,也曾穿越党项等部有所停留。”寅生笑着回道。

“咦?那你的口音很像悉勃野部,我以为你定也从吐谷浑属部前来大唐。”达日门赞对寅生的口音很是关心追问道。

寅生近几日被所谓的口音事件折磨的痛不欲生,一听口音二字,连忙打了个哆嗦,咱能不能不提口音这两个字了!

达日门赞很是豪爽,估计他乡遇“知音”也十分热情,立马叫来小二打两坛好酒,本想让其切两碟羊肉,但小二告知客栈内并无存货售卖。不过说来也是,有酒就不错了,这是客栈,并不是酒楼。

达日门赞随后让身后之护卫中其一人回房取来两块随身携带的肉块,估计已是风干腌制好的羊肉,便让小二拿去后厨让其切来下酒。

葛炎也是跟随行军多年走南闯北,军队中各个都很豪爽,虽说文人出身多识广之,既然大伙都是粗人,就都不拽文掉书袋。三人都年龄相仿,很快大家就熟络起来。三杯酒下肚立马就跟达日门赞打的火热称兄道弟起来。

唐代的酒多为米酒,发酵酒,并不是后世的蒸馏手法。由于发酵不匀,口感略差,略微带点酸涩味,度数很低,寅生尝过后估摸着不到十度的样子左右的样子,或许更低。

让后世酒经沙场的寅生喝起来丝毫没有难度,跟喝水一样。开什么玩笑,央铁系统里的,哪一个不是酒坛子里泡出来的。而这酒根本不会醉人,唯独缺点就是难喝!

开始比较谦让,三人都慢慢小酌,后来话匣打开就收不住了,开始称兄道弟拼起酒来。两坛下肚,约莫有个三四斤的样子,葛炎和扎日门赞眼神都有点飘忽,说话也开始口齿不清,说不利索。

寅生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面目表情有点扭曲,面带苦涩。不是醉了,这酒是真的觉得难喝!

这让二人都对寅生刮目相看,这两斤起码有一斤下寅生的肚子,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兄弟深藏不露啊。扎日门赞更是眼冒金星,看着寅生两眼发光,草原上来的汉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能喝的兄弟都是英雄。

男人嘛都不能说自己不行,特别是不能在喝酒场面上认怂,又让店家叫来上了三坛酒,开始拼杀起来。

寅生面露苦涩,瞅着眼前这三瓦坛子米酒胃里直泛酸水。

到最后葛炎是第一个溜到桌子脚下的,砸吧着嘴,嘟囔着什么听不清楚。

扎日门赞虽说还算清醒,但也眼神迷离,在两个仆人搀扶下回房了,不时的回头说自己还能喝,一定要把寅生放倒,还道若是有机会去扎日部族,用最好的青稞酒招待寅生。

去肯定是要去的,热别是他们携带的这些风干的羊肉上面,都涂有一层类似胡椒的东西,略显麻味,可能是白胡椒吧,用来去除羊肉上的腥膻味。

回想起确实胡椒花椒好像就是岭南川内等地是原产的,得去搞点来这里种,辣椒花椒都齐活了,这下以后有口福了,真能烫火锅了,想想激动不已。

寅生苦笑着摇摇头抗着葛炎回房了,只剩下一地空酒坛和桌上的残羹和苦恼的小二。

看来不管哪一个年代,酒这个东西还真的很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说与扎日门赞相识相知,称兄弟拜把子,就连葛炎和扎日门赞也是道了许多当年的的旧事,让寅生更好的了解这个时代。

……

贞观初年,北方梁师都叛乱,联合突厥颉利有恃无恐,李世民派遣右卫大将军柴绍前往平叛。

然而颉利可汗却贼心不死,虽然突厥部族内乱导致自顾不暇,却又为了牵制大唐,一面与其结盟,背地里却派兵支援梁师都叛乱,后来梁师都被其弟所杀,投降大唐,中原才真正意义上统一。

但北突厥和西突厥内乱不断,各部族逐渐分裂,当初的十五个部落中,分裂出铁勒族薛延陀和回纥等部族自立门户。

而突厥部族可汗颉利与突利的不合,让李世民和众臣子认为消灭突厥的最好时机。

贞观四年,并州都督李勣、兵部尚书李靖被任命通汉道行总管和襄道行军总管,并率柴绍,薛万彻等十万大军北征。

北征军占据天时地利,连战连捷。

可汗颉利连战连退,后投奔部下苏尼失,但曾经的颉利可汗时期刚愎自用,在自己势力强盛时期对其他势力各种打压,被苏尼失其怀恨在心。结果走投无路的苏尼失最终把颉利绑了投降大唐。

听方才葛炎和扎日门赞的描述当时的场景是这样的。

贞观四年(公元630年)四月,北征军胜利凯旋回长安,并州都督李勣、兵部尚书李靖一左一右亲自押送突厥可汗颉利。

长安大街上人山人海,百姓争先恐后地来看被俘的颉利可汗,一睹李世民的英姿。

颉利可汗被带到顺天楼下,顺天楼周围布满了身着甲胄,手拿刀枪,英姿挺拔的军队,整齐的站在四周,刀枪和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威武雄壮。

李世民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缓缓地登上了顺天楼,俯视着自己的臣民和被押解的颉利可汗。

颉利可汗见无力回天,伏地请罪。

李世民高声道:“你借父兄遗业残害人民,其为第一大罪!

与我大唐结盟又屡次进犯,违背誓言,其为第二大罪!

持强好战,掠夺成性,不顾百姓死活,其为第三大罪!

残害我大唐百姓,掳掠我大唐人民,其为第四大罪!

朕派遣使者招安你视若无物,其为第五大罪!

颉利……你可知罪?”

此时,全长安城人声鼎沸,欢呼声震天,李世民的民意百姓支持达到顶点,一时无两。

但后来李世民并没有立即处死颉利,念起渭水之盟后守信暂未侵犯,将其留京关押。颉利被关押后,将其原来部落分为六州,突利部落分其四州,设左置定襄都督府和右置云中都督府。

不久一代枭雄颉利郁郁寡欢染病故去,突厥时代彻底终结。突厥被彻底灭亡后,周边属国纷纷前来觐见纳贡附庸。

扎日门赞的达日酋部便是吐谷浑部族分裂出的小型部族,也都纷纷附庸,每年对大唐上供示好。

大唐一方面积极促进唐朝社会经济文化繁荣发展,另一方面大力加强与周边附属国家往来交流,充分显示了唐王朝包容万象、开放恢弘的气象。

第九章 告别黑户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鸟儿在屋顶上叽叽喳喳,远处传来“咚咚咚”地开城鼓声。

客栈门堂早已打开,不时的有客栈的住客出入着。小二一边卖力地擦着原本已经摆放整齐的干净的的桌椅,一边招呼着早起出门的住客,给住客指路或者回答疑问。

初唐的人民起的都挺早的嘛,大多数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吱呀…”一声响,葛炎从隔壁推开门,揉揉头走了出来。

瞧见寅生端着个木碗,嘴巴里叼着一根小拇指粗大小的柳枝,不停地上下左右搅动着,时不时的含着一口水,咕噜咕噜地又吐了出去。

葛炎也见怪不怪了,在葛陌村就是这样,听他的说法这叫所谓的“刷牙”,清新口气,保护牙齿。寅生这牙齿倒是不错,干干净净的。牙口好一看胃口就很不错,能吃。

葛炎曾经也照寅生的样子拿柳枝儿用小刀刻毛糙,在石头上磨秃噜了,放进嘴里左右捅得满嘴是血,牙床肿了好几天。气的踢了寅生两脚出气,没事找什么罪受,便放弃了。

“寅老弟,早啊!昨晚什么情况?怎么喝着喝着就不省人事了,还多亏了寅老弟把我抗入房内,葛某多谢了!”葛炎有些不好意思,老脸一红说道。

“无妨无妨,昨晚寅某也喝的比较多。昨晚酒的确有些猛烈,我喝完头也很疼,后劲很足,这会儿还没怎么清醒”寅生睁着眼睛说瞎话给葛炎留些面子。压根儿屁事没有,就是喝多了尿急,起了好几次夜,现在胃里还泛酸。

“嗯,的确也是,这酒不错,后劲大,好酒”葛炎恬不知耻道。

寅生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哎呀,葛老哥,寅老弟早呀!你们中原人好酒量。佩服佩服!”扎日门赞瞧见二人,快步走来笑着问早。

“扎日老哥,早啊!不敢不敢,您是草原英雄,酒量惊人,我们兄弟两甘拜下风”葛炎寅生二人连忙谦虚回礼道!

“今日扎日就要前往长安,在此拜别,希望日后葛老哥,寅老弟能够前往达日酋部,让某尽地主之谊,一定拿出上好的青稞酒和上等羊羔肉款待二位贵客,咱们再一次不醉不归。”扎日门赞拱手拜别道。

“一定一定,也希望下次扎日兄路过葛陌村前来做客。”葛炎和寅生拱手回道。

“扎日兄且慢,照扎日兄昨晚所说下次来长安是中秋时分?”寅生问道。

“是啊,每年扎某部族都前来大唐两次,端午纳贡,中秋时节赶集市。在集市中用我部毛皮,银器和香料等特产换取粮食,铁器等必需之物。不得不说大唐的铁器真的比突厥的青铜器好用到哪去了。”扎日门赞回道。

“那下次扎日兄能否带点贵部族那种在昨日羊肉之上的那种香料,略微麻味,祛除羊羔腥膻味的香料?寅某需要一些成活种子,寅某想在葛陌村这里种植。”寅生询问道。

“当然我葛陌村也会拿同样的香料种子交换,寅某特地从西域地中海等国带来,现已在葛陌村种植成功,就等中秋时分收获了!寅某保证此种子只要不是在极寒地区都能种植,而且成活率高。”寅生拍胸脯保证。

“这……”扎日门赞有些犹豫。

本来此种香料叫白香,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白胡椒,是前来大唐做交换部里重要物资的一种香料之一。

因为大唐胡风盛行,都喜好羊肉。而这种白胡椒做磨成的粉末是祛除羊肉腥膻味最为有效的材料之一,一般前来交易的部族都仅是带磨制好了的白胡椒粉末,很少带种子,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当地特有的一种资源。

然而大唐的许多作物种子在他们那边根本无法成活,故而有所犹豫。

不过扎日门赞也是豪爽之人,当下既做决定。

“既然寅老弟拍胸脯承诺,那老哥我就放心,只要你承诺的种子能在我达日酋部成活,那你就是我部永远的贵客。屈屈白香料种子根本不是问题!”扎日门赞承诺道。

寅生当下大喜,连忙拱手说道:“放心,寅某人一定不会让扎日兄失望,到时候还请扎日兄前来葛陌村,寅某给扎日兄一个惊喜!”

“哈哈哈…”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得到了扎日门赞和他的部族的承诺。

此时,寅生结交了来这个世界第一个具有势力的朋友,虽然都彼此带有点利益交换的成分在里面。

扎日门赞此人性情豪爽,牧区少数民族部族都比较淳朴,而扎日门赞做事做决定又当机立断,不拖泥带水,日后很可能是个人物,而他的部族很有可能是个潜力股,值得投资。

寅生准备拿辣椒种子和扎日换这白香种子,如果这扎日可以靠得住,能够作为日后的盟友可以曲线发展的话,这量产极高玉米也可以在其部落种植。

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道理亘古不变的!

拜别扎日门赞后,葛炎带着寅生前往县衙内拜访了县尉吴德胜,这个县城掌管户口的第一责任人。

经过一番例行公事和核查询问后,还经历了一点小波折,寅生终于拿到了他在大唐的第一张“身份证、户口簿!”

看着这薄薄的册子,上面写着繁体字“手实”二字,“手实”的最后一写清晰地写着:

“牒件通当户新口寅生并口一间,田段一亩、家口一至,具状如前。如后有人纠告,隐漏一口,求受违敕之罪。谨牒。

经葛炎解释意思是:“我寅生已经把家里的人口、土地全部如实上报了,如果有错漏愿负法律责任!”

有点像后世申报户口加房产和田地一样,原来唐朝时期就已经能做到房产土地公证公开了么?真神奇!

“手实”落款之处,签上了自己的狗刨一样歪歪扭扭的寅生二字和日期,字迹惨不忍睹,毛笔都拿不稳,看的登记书记和葛炎直皱眉头。

登记完之后还要交“上户口费”,这也是唐律规定的,进行人口普查造户口簿的时候,用到的纸、笔、墨和人工费用挺高的,要按人头向老百姓收税,每口人交1文钱,一户人家再总共交1文钱。当然寅生家只有一口人,只需交1个通宝就足矣。

登记书记员“计帐”再统计登记一遍,这样编成的才是户籍。

当然已填报的户籍要一共抄三份,往首都长安的户部送一份存档,州郡再留一份,县里也留一份。

到了这一步,寅生才算真正地上户口成功,再也不用担心走在大街上和入城询问时随时被抓住遣返了。

第十章 机会降临

常言道,一文钱难道英雄汉!的确,无论在哪个年月里,没有钱,都是寸步难行。此时寅生发愁着直挠头。

这个年月里,寻常百姓人家想要获得银钱,也就是现在手里拿的葛炎先借给寅生的十余枚通宝,主要是依靠卖种地卖粟谷、高粱等粮食获得。

初唐现在贞观七年间的粮食价格是一石100文左右,一石约莫100斤左右,通宝的购买力虽然很强,但是粮食产量确是很低。

初唐时候,虽然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后,贞观初年大赦天下,而且免除整整一年赋税,但是不晓得是否触怒天意,依旧多灾多难。

贞观二年,天下蝗虫灾害,多数田地颗粒无收。

贞观五年、六年时候,也就是前年左右,天下大旱,百姓的秧苗都在烈日炎炎中枯萎死去,李世民和群臣忧心忡忡,朝堂之上急的团团转。

“国以民为本,而民以食为天”老百姓连吃饭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谈何国家富强,人民安定团结。

当然百姓就更没有多余的粮食拿出来卖了,而部分地区的贵族、封侯们大发国难财,大肆屯粮不开仓,当时粮食价格上涨到200文一石,又饿死一大片人。

怎么办呢,如果能找到一个“短平快”的小项目,赚到第一桶金呢?

寅生拿拇指不时得将这枚薄薄的通宝向上弹起,接住。

“嗡…嗡…”配合着通宝上下旋转发出的声音,寅生的脑子里快速的运转着。

看着眼前的已经差不多有半人高的玉米杆子,二十多粒种子大概有一半成活了,细数一下大致有十二棵。

油黑发绿的玉米叶子,随着山谷内的微风轻轻摆动,发出簌簌的响声。枝叶翠绿,末端已经冒出了几个花骨朵,马上到了开花授粉的时候了。旁边的两陇地上,花生和辣椒已经冒出了牙苗约莫十来公分了,但是长势比较慢。

靠近田地边上向阳的地方,长着一排向日葵,约莫一米高左右,每日山谷内的第一缕阳光洒下,一层层的光流淌在向日葵枝干上,挂在晶亮般露珠的叶片上,被太阳涂上翡翠浓彩,顶端盛开着约莫手掌大小的圆形小黄花,迎着太阳。

人们都喜好美的东西,葛陌村的人见了这美丽而新颖的黄色花朵,都十分稀罕,都说这是宝贝,一定要小心看护,别被一些豺狼野猪之类的糟蹋了。

张伍德还在张氏的催促下给寅生的这一亩田打上了一米多高的一圈围栏。寅生哭笑不得,其实真正的宝贝是中间的这二十多株玉米,而寅生的心血更多的在这几株玉米杆子上。

但想使得这些变现,创造所谓的经济价值赚钱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起码得一年半载地,他可等不了,又不是来大唐专业种地的。

现在已经差不多欠了葛炎村长的近二十文钱了,能买二十斤粮食了。

捏了捏干瘪的荷包袋子,还真是穷人一个。说起自己的专业领域的知识,虽然有金手指gps,但是所指示的矿产资源,短时期确也派不到多大用处。

“寅老弟,怎么样,这几株西域粮食作物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结果?”张伍德斜挎着角木弓,手里提着一只野兔和山鸡,朝着寅生快步走来,大声问道。

晤……今晚有口福了。

“伍德老哥,看来今日收获不错啊,晚上可以开开荤了!”寅生笑着说道。

“这几株玉米估计还有两月就能抽穗结果,向日葵估计还得三月有余才能成熟,落花生和辣椒下月估计就能结果成熟啦!到时候就有口福咯”寅生向张伍德分别指着几株植物说道。

“寅老弟,不错不错,这些西域植物就是神奇,短短数月就能开花结果!特别是你的辣椒这个香料调料的确神奇,辣味十足,味道让人流连忘返,十分解馋,就是不能多吃!”张伍德挠着头笑着说道。

还记得当时张伍德抓一小搓辣椒面洒在馒头上,辣的鼻涕眼泪全部留下来,直呼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香料调料,大呼过瘾,爽到不能自已,葛炎,张氏和张小虎看着张伍德的窘态笑的快抽过去了。

“但是这批成熟后的作物不能立即用作食材和调料,需要制作种子后立即再播种,赶在秋末能够二次收获,能获取更多的种子,这样明年就有好的收成了!”寅生解释道。

“这么神奇?一年居然能播种并收获两季节?太不可思议了,俺老张从来没有见过能一次收获两季的作物,那以后岂不是再也不会有饥荒,看天吃饭了!”张伍德震惊的说的。

“的确如此,但这些品种的种子稀少,再没有能够确保全部成活并两季成活收获的地步,还请伍德兄替小弟保密!”寅生说道。

“张某省的,这点寅老弟放心!”张伍德保证道。

“说起来昨日里我从县城回来,记得听闻仲谋老弟说,近日里凉州刺史李振锋在周至县城楼观台学道。其喜好精通历算、阴阳之学。广招通晓杂学,玄学等奇人食客,我曾听闻寅老弟曾提起过杂学算学一系,不妨前去尝试一下?”张伍德突然提起道。

真是瞌睡遇枕头啊,想什么来什么!

“小弟去往西域各国游学多年,的确对历算、玄学等有所涉猎,此次机会难得,小弟定然前往尝试一下!多谢伍德兄!”寅生郑重地抱拳说道。

“小事小事,不足挂齿!寅老弟客气了!”张伍德摆摆手说道。

虽然我对玄学、阴阳不曾有接触,但是算学肯定能甩这个时代的能人异士几条街了!

等了这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第十一章 熟悉的场面

薄薄的雾气氤氲着笼罩着秦岭山脉,林间树影参差迷离,错落有致,清风阵阵。

五月初的关中平原,既没有刚入春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期的炎炎浮躁与慵懒,温和而不疏淡,热烈而不拘束。

天空沉静,草木欣然。

寅生走出了林间,上了官道,朝着周至县城方向走去。

前些日子在葛陌村里寅生唯一那一亩地产“西域作物试验田”里,寅生已经将最为关键的玉米授粉工作完成了。虽然寅生内心也没底,到底真正意义上的授粉流程是怎样的,而且林间也没有蜜蜂和蝴蝶那些可以帮忙授粉的小昆虫类帮助,只能依靠自己人工授粉了。

虽然社会学老师曾经也讲过,玉米这种植物反正是雌雄同体的,大致上就是自己“弄”一下自己,就抽可以穗子了!

于是乎寅生就拿个柳枝条做成的细小刷子,小心翼翼地在几个穗子花上统统刷了几下下,也不知道操作对不对。这仅有的十来株玉米,寅生可不敢很粗暴的“弄”他们。

而剩余的工作就交付给葛炎他们让其帮照料着,也就是平日里多施肥,除草除虫和浇水等日常工作了。

拜别村里人就只身前往周至县城,去寻找张伍德所讲在周至县城的楼观台那位不务正业,不好好上班而去修道的凉州刺史李振峰了。

说起来寅生内心还有点纳闷和不解。

修道?

修仙?

修真?

求长生?修仙网文看多了吧?

不过像这种不务正业的“市高官”真的好讲话嘛?要不要整理整理思绪,摘选一些后世的修仙网文章节里头什么练气啊、筑基啊、金丹啊羽化飞升神马的各阶修炼大法来忽悠忽悠,说不定忽悠成功了可以某个一官半职的?

寅生嘴角抽抽,有点恶趣味了!

“站住!阁下来周至县城做什么的?请出示你的通关文书!”守城官兵将手中的长枪横于寅生的身前。

“这位军爷,失礼失礼!不好意思,方才在下走神了!”寅生连忙回道,迅速将其的“户口簿”双手递上赔笑道。

寅生走到城门口直接往里闯而没有主动出示“手实”让守城官兵“勘验”被守城官兵拦下了。

“咦?看你身着打扮以为是西域人士,居然是葛陌村之人,失礼了!请入城吧,记住,闭门鼓后禁止外出,否则被鞭笞二十!”守城官兵也比较好讲话,叮嘱寅生道。

“感谢兄台,在下定当遵守!”寅生回道。

“还烦请问这位军爷…”寅生欲言又止。

“阁下还有什么事?”官兵疑惑地问道。

“上次在此处当值的陆仲谋陆校尉大人今日没有当值吗?我受村里张伍德兄给其带了点山货特产。”寅生问道。

“校尉大人今日并未在此处当值,被调去凤州城轮值,隔几日才会回周至县城。”守城官兵回道。

本来还想着借着此事请教一下陆校尉如何才能搭上那个不务正业“修仙”的刺史李振峰,那只能从长计议了!

一边想着一边朝着上次住过的“悦来客栈”走去。递给客栈老板一枚通宝,在小二的带领下走向了上次住过的那排客房。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待到“开城鼓”刚敲响完毕,寅生便出了客栈,朝着上次的县衙方向走去。

昨夜时分估计下了点微微细雨,青石板铺成的县城主道还有点儿湿滑,雨后的空气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街上已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有抗着农具出城耕种的,有肩挑扁担备着货物贩卖的,也有青衣长衫文人骚客手捏书卷三两相伴外出踏青的。

翻开手腕,迅速瞄了一眼指针才刚刚指向7时10分,街上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看来这个时代的人民还是很勤奋的的!

……

“晤……看来自己想岔了!尴尬!”寅生敲敲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苦笑道。

方才寅生前往衙门口询问了下守门的衙役,被告知:

凉州刺史李振峰的确最近来周至县关楼台修道,而此修道非彼“修道”。

楼观台,西距周至县城15公里,是著名的圣迹游览地,称为道家七十二福地之首。是华夏道教最早的重要圣地,

因其说经台犹如竹海松林中浮起的方舟,常称楼观台,对唐初皇室信道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据说老子在此著《道德经》五千言,并在楼南高岗筑台授经,又名说经台。

贞观初年,李世民大力提倡儒家思想,大兴儒学,四处建立纪念孔子的庙堂,用重金和官职吸引天下的儒士。

贞观四年,李世民派人主持儒家五经汇编后世所谓的《四书五经》中的《五经正义》一百八十卷。

此次凉州刺史李振峰就是前来楼观台修习学习儒家思想修订“五经”的。也就是后世所谓的修订书卷吧。

看来都是受了后世修仙网文的影响了,一说修道马上联想到修仙。

不过话说回来,楼观台距离周至还有十来公里呢,一瞅天色还早,立马动身前往楼观台。

“嘿……嚯……”

“嘿……嚯……”

出城门口往西,在距离周至县城约莫800米左右的样子,看到了寅生熟悉的一片场景……工地!

估摸着约有五六十个劳工左右,喊着号子,光着膀子,一片忙碌的场景。

工地旁边站着几个身着官府人员样子的打扮,不停地交谈着,不时对着这些工作的劳工指指点点。

劳工们在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一些用麻绳套着石材往前拖运,一些用石锤一下一下地打着往地里打着木桩。

寅生停了下来,看着这熟悉的场面,嘴角露出了微笑,不过看了一会儿,眉头一皱,向着这片工地走了过去。

第十二章 两全其美

“你是何人,有何贵干?此地工事重地,闲杂人等请勿入内!”寅生还未走到工地跟前,就被两个身着皂衣,腰间斜跨长刀的衙役给拦了下来。

“草民葛陌村寅生见过两位军爷。在下自周至县城来,前往楼观台途中,见到此处工事热火连天,还请教两位官爷是在修建什么?”寅生一边回道一边递上手实。

其中一名身形瘦高的衙役接过手实看了一眼后递回说道:“原来是葛陌村人士,我见你打扮怪异,还当你是西域部族的奇人异士。此处是西河引水……”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名身形略矮,面色较白的衙役打断了。

“赵兄,跟一个穷山沟来的野山民废什么话。”

矮个衙役瞄了一眼寅生不屑的说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小心冲撞了长安来的监察御史、雍州观察史和刘县令,有你好果子吃的!”

原来这才几十人的工地上居然首都领导,市领导和县高官亲自前来视察指导工作啊,这个热闹可凑不得!

“明白明白,小人马上离开!”寅生连忙回道。

正要转身离去继续赶路,结果背后传来一声:“这位兄台请留步!”

寅生转过头疑惑的看着走向前来的几个“领导”模样的人,正是刚才远远瞧见视察工作的几位“高官”。

“此处工事本就是为周至县良田利国利民之引水灌溉之工事,本就是造福周至百姓所建,你等确还如此自大忘形,再有下次回家按唐律惩办!”一名身形略单薄,留两撮小胡子的男子仿佛刚才听到了寅生几人的对话,走过来教训那个出口不逊的衙役道。

“属下知罪,属下再也不敢了!”那个身形略矮,面色较白的衙役吓得脸色更白了。

“在下周至县城县令刘峪,字德之,此处工事为西河引水灌溉工事,为了解决县城西隅几百亩良田水源短缺,避免前年大旱缺水问题。”县令刘德之亲自向寅生介绍了此处工程。

面前之人可是刘德之县令,县高官啊。寅生不敢托大,连忙抱拳回道:“草民葛陌村人士寅生,见过刘县令。近日草民才办理葛陌村入户手续,不知知晓此地工事,故而前来解惑。水利工事利国利民,多谢刘县令告知!”

看着县令刘德之并没有介绍身后两位首都和市领导的意思,忽然发现这并不是后世,自己并不是那个高级工程师,而现在仅仅是一名山野“草民”的身份,既然想进入“领导”的法眼,那么就得拿出点真本事了。

“草民寅生早年间自幼跟随父亲躲避战祸前往西域各国游历游学,所学知识甚杂,其中对土木工程水利等工事有所涉猎。方才我远观此处工事,所劳作的工人较少,工程进度比较缓慢。草民有几个浅薄的方案可以提高此处劳工的工作效率,加快工程进度的推进,不知刘县令和几位官爷……”寅生望着几位意尽阑珊快要返回的“领导”抱拳说道。

“哦?居然是从西域游学归来学子,有何高见,快快请讲!”为首那位双手背后迈着八字步略胖的官员眼前一亮,转身忙问道。

“你居然是从西域游学多年归来之人,居然还通晓土木历算之法?方才刘某看走眼了,这位是长安监察御史黄泽武,这位是雍州观察史张明孑!”县令刘德之向寅生介绍两位“领导”。

“草民见过黄御史,张观察史!草民不敢说通晓,只能略懂一二。”寅生连忙拜见两位领导。

“虚礼那些客气的话就不要多讲了,快快将讲你的方案道来!”雍州府观察史张明孑估计是个急性子,见不得繁冗的客套礼仪。

“方才草民看到此处工事劳工不多,仅有五十余人,分为三组,每组约十人至十五人。挖基础,打夯,运输石材。但是由于人工周转率问题,导致多数时间耗费在来来回回路程上。效率不高,我有个浅薄的意见,将这些人分为五组,将几人固定在某处,只做某项事情,可以将其流水化作业施工……”寅生将其后世工地上的流水化作业的理论简单整理总结了一下,解释给了几位“领导”。

……

三位听了寅生的方案和很是新颖的理论,陷入了沉思。

“陛下曾经讲过,汉光武得邓禹,天下豪杰集于门下。今日陛下得房谋杜断,使得天下之才人汇聚。我等为官者,同样要时刻铭记在心!此等人才险些错过,德之,你周至有幸啊!”为首的那位监察御史黄泽武看着寅生,抚着胡须点点头对着寅生说道。

“黄御史过誉了,这同样是凉州府李刺史之幸,更是陛下之幸,我大唐之幸。”县令刘德之连忙拱手向监察御史黄泽武拱手回道,不忘打着官腔拍马屁。

“嗯,不错。回想起来的确很有道理,似乎能实实在在解决劳工短缺这个大问题。这几日我等为了能够加快工事,克服劳工短缺问题愁的几夜都没合眼,恨不得亲自上阵。县衙内的许些换值人员都被派上工地现场,可还是进度缓慢!”雍州府观察史张明孑似乎是个急性子,向寅生说道。

寅生望着远处堤坝旁边,确实有几堆官府衙役的皂衣模样,看来为了赶工期,公务员都亲自上场当建筑工人啊。

“不知寅小哥今日前往何处?如若不急能否帮忙此处西河灌溉工事上指导一二,加快工事进度,使得周至百姓预防未来大旱,造福百姓呢?”监察御史黄泽武拱手问道,

“指导可万万不敢,仅是屈屈拙见,不敢越俎代庖,草民非常乐意能为周至百姓作物灌溉工事早日完工而添薪加火,出一份绵薄之力。草民近日听闻凉州府李刺史在楼观台修道,广招通晓历算,玄学之士为门客。草民不才,自幼跟随父亲西域各国游学多年,对算学,工学等杂类学科略懂一二,这才前往李刺史处毛遂自荐,尝试一下!”寅生向着三位大人抱拳说出此行的目的。

三位官员听闻后,楞了一下。

“哈哈哈……”

“哈哈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三位大佬相视一笑,笑的有点让寅生摸不到头脑。

原来此次凉州刺史李振峰前来周至县楼观台,一是为了主要修订“五经五义”,二是为了吸引奇人异事来促进加快这周至县西河河道疏浚引水灌溉工程。

贞观五年天下大旱,百姓作物颗粒无收。经过李世民和群臣的商议制定解决方法,关中平原大兴土木,其中重点工事之一就是西河水道的引水灌溉工程。

奈何西河引水灌溉工程庞大,现已过去两年,仍旧没有完工。而周至县城劳工人员短缺,此时正值端午时节,周边百姓多数回农田忙于农事,成年男丁越为稀少。

尚书省御史台特此派遣监察御史黄泽武协助凉州府刺史李振峰督查西河工程进度。雍州府观察史张明孑则是专门前往西河引水灌溉工程阵前督战。

“看来寅小哥要白跑一趟了,既然你想拜入振峰兄门下食客,我黄某人帮振峰做主,将你收入其门下”黄泽武笑呵呵说道。

“草民谢过黄御史!”寅生忙躬身谢道。

“无妨无妨,本身振峰兄此次前来就是想要解决工期问题,才广邀贤才,你这自己找上门来,岂不是两全其美?”黄泽武笑道。

“那草民还真是省了力气,不用白跑一趟。”寅生也大笑着,跟随三位官员朝着工地走了过去。

第十三章 李世民

长安,梅花苑,西梅池。

六月十二,端午刚过,刚刚入夏,天气已经出奇地暖和了,经过春雨洗濯的西梅池,沉静而碧绿,一些水禽在池塘上轻轻游曳。

听说陛下难得有兴致,要和弘文馆的学士们来海池边游玩,宫女和宦官们急忙把花花草草的整理修剪,各式各样的花朵枝叶,将西梅苑点缀的五彩缤纷。

李世民在魏征以及弘文馆的“十八学士”虞世南,褚亮、姚思廉等众官员的陪同下,来到临湖殿边的水亭上。

宦官和宫女们早已将亭台收拾地利利索索,摆上酒席。

李世民在当中龙椅上一坐,面朝一池碧水,看着飞鹤、碧水、桃花,似乎心情大好,龙颜大悦说道:“朕方才在弘文殿与魏征谈论,获益良多。魏征曾讲:君临天下欲自知其过,必赖良臣;若君主刚愎自用,自以为贤,臣下且复阿臾顺旨,君主失国,臣亦不能自全。”

学士们不知方才李世民和魏征都谈论了些什么,反正话音都是聚贤和谏议之事,反正都是捡好听的说,纷纷附和。

魏征望着一干纷纷拍马屁的官员笑笑,看了看空茶杯,旁边宫女连忙续上。抖了抖袖子,缓缓说道:“兼听则明,旁听则暗,人君兼听广纳,则贵臣不蔽,下情可上达。”

李世民听了,暗暗佩服魏征博古通今,言之在理,哈哈大笑说道:“好!”

“你们一个个就会捡好听的说!今日不谈政事、国事。朕就想和你们这些文人雅士饮酒作诗,不要溜须拍马,朕不是傻子!愚弄不得!”李世民假装微恙。

“臣等不敢!”众学士纷纷跪地。

“哈哈哈……起来起来!”李世民心情不错。

饮酒作诗本是高雅的事,有张有弛,皇上也该歇歇了,魏征心道。

“你们谁开个头?”李世民问道。

众学士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开头。

李世民见众人不做声,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对众学士说:“朕昨晚读书时,写了一首诗,朕念给众爱卿听听。”

众学士连忙坐直身子,侧耳倾听。

《赋尚书》

崇文时驻步,东观还停辇。

辍膳玩三坟,晖灯披五典。

寒心睹肉林,飞魄看沉湎。

纵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鲜。

灭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

既承百王末,战兢随岁转。

众学士一听,知道陛下是借诗明志,一齐拱手道:“臣等得以侍明主,实乃三生有幸!”

李世民听了哈哈大笑,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笑着说道:“你们一个个就知道说好,昨日长孙皇后也看了这首诗,也说道得以侍明主,实乃三生有幸!朕不想听你们这些客套话,说说实在的。虞世南,你先来!”

秘书少监虞世南“十八学士”之一,见陛下反复考问,忙拱手回道:“对仗工整,用典恰当,不乏警句……”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扬手打断:“还用的到你说,别光说好的,说说短处!”

魏征看出李世民的确向众人讨教,便走上前去,坤了坤袖子,当即赋诗一首:

夜燕径柏谷,

朝游出杜原。

终籍叔孙礼,

方知天子尊。

此首诗大致意思上说的是高祖李渊皇帝创业艰难,劝李世民要警惕朝廷上的自满,不要取得一些成绩,就盲目自信,及时行乐,方能守业更久。

李世民哈哈大笑,他当然能听得出诗词里的意思,笑着指了指魏征说的:“好个魏征,每次朕有点雅兴,都能提到政事,必以此来约束朕,大善!”

李世民笑着举起酒杯说道:“来来来,众爱卿学士,喝下这杯酒,忘记此时君臣身份,就像曾经朕还是秦王时候,你们在朕府上高谈阔论的时候!”

虞世南虽说曾经在李世民在秦王时候就跟随,曾任记室参军、弘文馆学士,是当时“十八学士”之一。随着大唐局势逐渐稳定下来,君臣身份就越来越大,不敢像魏征那样直谏如流。

但说起诗词,到不落后于人。

“臣曾做一首《咏蝉诗》,抛砖引玉,请陛下和众学士品鉴。”虞世南躬身说道。

“道来听听……”李世民很有兴致。

《咏蝉》

垂緌饮清露,

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

非是藉秋风。

李世民和众学士端着酒杯,不语,细细品味这首咏蝉诗。

此诗托物喻志,大意说自己虽为贵族身份,但仍像婵儿一样栖高饮露,自己虽声名远播,但依旧立身高洁,并不需要外在的依靠。

李世民也听出了虞世南的清高和自信,笑着对众学士说道:“咏蝉者虽每咏其声,而世南独尊其品格。清华隽永,高标逸韵。好诗,确实是好诗!”

众学士听闻李世民评价这么高,虽说内心不喜,被虞世南抢了风头,但也纷纷跟随祝贺,都言虞世南的咏蝉诗古今一绝,场面十分和谐。

在一片诗词对工,觥筹交错中,远处吹来缕缕微风,水面上荡起一层绸缎般美丽的波纹。

几只长腿长颈的丹顶鹤望见临湖殿水亭上的红花绿叶,郁郁葱葱。伸展着翅膀,连游带飞地向岸边划来。

各众臣纷纷称道此乃祥瑞,“鹤鸣九臯,声闻于野”。

李世民也听闻龙颜大悦,君臣相契,高高兴兴地和众学士一起频频饮酒举杯,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李世民或许比较尽兴,喝的有点多,摇摇头,脑袋微微有点痛,便被身旁的宦官搀扶着先行离去。众臣纷纷起身告退。

“晤……今日就不去长孙皇后那里了,扶朕前往杨氏妃那里去。”李世民道。

“遵旨!”太监总管王德一边回道,一边给边上两个小宦官使了个颜色。

那两个小宦官十分机灵,立马不做声退下,快速离去。

一个是往长孙皇后那边,告知,另一个是前往杨氏妃那里通报,让其做准备。

公元626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在这场政变中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双双被杀,而齐王李元吉的妻子杨氏却被李世民相中,在朝堂和后宫中力排众议,不顾众位大臣的阻挡,将兄弟齐王李元吉的妻子强行纳入李世民的后宫成为了他的妃子。

后来因为强行纳亡兄的妻子为妃,杨氏自始至终都没有获得过李世民后宫中的正式封号,故而后来一直称呼为杨氏妃。

太极宫内,长孙皇后正手捧一卷书认真的读着。门口宫女快步上前,在长孙皇后耳边低语几句。

长孙皇后头也不抬,说道:“知道了,下去吧!”仿佛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样,继续认真看着手捧中的书卷。

而杨氏妃听闻小跑过来的太监和侍从说陛下马上驾临他的雨阳殿,正在花园徜徉的杨氏妃像捡了个宝一样,激动不已,立马起身快步往自己的雨阳殿。

陛下有些日子没有来过了,虽然贞观初那几年强行纳自己为妃子,宠爱不已,但迫于朝堂之上的舆论纷纷,故而一直没有给自己封号。

后来时日越久,对自己就越忽冷忽热。这不快半年了都没有到过自己的雨阳殿宠信自己。今日天色放晴,便出来园子游玩,哪想到陛下今日有此雅兴搞个突然袭击。杨氏妃心想着便加快脚步往回赶。

正说着,李世民便到步行到了雨阳殿之前,眼瞅着迎接自己的是却是几个宫女太监跪地上拜道:“恭迎圣上……”

李世民眉头一蹙,并不见杨氏妃不悦着问道:“刚才不是派人过来通报信了么?杨氏妃人呢?”

“贵妃刚才还在花园里转悠等陛下您呢,陛下没瞧见呢?”一个打扮不俗的侍女站起来道了个万福回道。

“没事跑花园转悠什么?”李世民喝多了酒有点上头,不悦的说道。

这位侍女没敢接话,但是十分伶俐,见李世民不适,立马递上一杯热茶。

李世民见这位侍女十分聪明伶俐,闲来无事便仔细打量起来。

此侍女立着似海棠带露,行来如杨柳随风,私语口生香,虽是一身侍女打扮,举手投足间确别有一番风情……

许久没来,李世民第一次发现杨氏妃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可心的侍女,不觉得龙颜大悦,眼睛发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哪里人士?”

“回陛下,妾身姓吴,是贵妃的侍巾,山西晋阳人!”吴侍巾被李世民火辣辣的眼睛盯着有点发憷,连忙说道:“约莫贵妃已经到了,奴婢马上去叫贵妃。”

起身欲走,李世民手疾眼快,伸手拦住,顺势一把拉来怀里说道:“不妨不妨,让贵妃慢慢来,朕和你先叙叙旧”

说着,便拉着吴侍巾向寝宫内室内走了过去。

太监总管王德见怪不怪,立马将身边其他几个太监宫女挥挥手赶了出去,自己则亲自站在门外,以防任何人靠近……

第十四章 改良工具

雍州,周至县,楼观台。

秦岭东隅,松林尽处的翠薇峰,世传为老子炼丹炉,在炉旁的古庙院中北望秦川,恍若棋盘的阡陌道路,点缀着绿树如云的村落,烟岚横断,远接蓝天。

楼观台宗圣宫,远远望去幽竹夹道,下闻溪水淙淙,水底砾石,晶莹剔亮,石间游鱼,忽来忽往,竹拂水面,清韵悠悠。

武德年间,唐高祖李渊为对抗门阀旧族,提高李氏皇族的地位,追封李耳(老子)为远祖,大力提倡道教,在楼观建造祖庙。李世民自称老子后裔,曾三次亲祀老子,封楼观监院岐晖道人为金紫光禄大夫。

此时,宗圣宫里,凉州刺史李振峰正和监院金紫光禄大夫岐晖道人在堆积如山一般的房间内,仔细查阅道卷经书。不时与身旁几位官员和道人交流着。

一位侍卫走上前来,在李振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退下了。

“哦?还有这等能人异士,实乃天赐良机啊,正好李某此时五经五义也编录修订完毕,回长安报于秘书省。”李振峰向岐晖道人挥挥手道。

去年中郎将常和捡了一个马周,风光无限,在朝堂之上耀武扬威,深得李世民欢喜。这一次我一定不能让这个人溜了。这黄老五,还想釜底抽薪,气煞我也!李振峰内心愤愤不平暗道。

此时,并不知情的寅生和雍州府观察史张明孑二人在周至县西边的西河灌溉工程工地上,顶着烈日,在满天灰尘中对着作业的工人们指指点点,不时的亲自上前指导。

经过前几日寅生询问后得知的现场施工工艺流程,按照工种分类,将这五十多余作业人员分为两个大组。

每个大组又分为五个小组,每组五人,按照工作种类和工作内容,系统地流程将其定点施工,不像原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经过寅生指导过后的这个工程项目,工作效率显著提高,看的监察御史黄泽武、观察史张明孑和县令刘德之这几位官员频频点头。此人有两把刷子,工程进度明显加快,现目前最主要的进度问题解决了。

监察御史本身职责就是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不可能总是盯在这一个工地上,黄泽武这位部委领导就回长安了。而刘德之刘县令管辖整个县域各项杂事,也不能整日待在这里,向观察史张明孑请辞回县内主持工作。

现在工地上就只剩下这观察史张明孑和寅生两人了,还有一旁的黄脸汉子。

雍州观察史张明孑,陇西庆阳人,现年三十八。虽说听着是观察史,全称为观察处置使,可不仅仅是观察二字这么简单,其实也是长安御史台御史大夫派人来监察地方的特派员,基本上和刺史李振峰一个级别,但是仅仅为监督权,并无实权。

当然这小小的水利工事并无必要这样级别的大员前来,但是这工事进度缓慢,传闻李世民亲自过问过几次,把奏章都快摔在工部尚书脸上了。

这不,侧面这个灰头土脸,头发乱糟糟捆起来面色较差,约莫四十多的黄脸汉子居然是三省六部中工部水部员外郎黄钰。

最开始寅生听到张明孑的介绍吓一跳,方才还把这位大佬当工人一样的指挥干活呢,结果居然是“水利部”司长级别的人物,连忙赔礼道歉。

水部员外郎黄钰连忙道不用,反倒感谢寅生这个能人异士解决了困扰已久的大问题,毕竟二人本身都是做工程出身,交流起来都倍感亲切。

“黄员外郎,您觉得草民刚才提的方案如何?”寅生拱手问道。

“寅老弟,太客气了,虽说你现在是白身,但老哥我敢保证,日后寅老弟一定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提携黄某人!”黄钰同样拱手回道。

黄钰从这两日中看得出寅生此人不是池中之物,虽说方法简单,仅仅将这五十多劳工划分几组,每人干的工作少了,但是反而效率提高了,甚是奇怪,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所以然来!

“不敢不敢,黄员外郎折煞草民也!”寅生连忙躬身回道。

“寅老弟客气,这两日你也显示出你的独到之处,黄某和张观察史也一致同意,此处工事暂将由你全权指挥,我等听从便是。”黄钰道。

“不敢不敢!此乃利国利民的国家大事,我一介草民哪敢越俎代庖。”寅生摆手连连道。

“哈哈……寅老弟你就不要推辞了,张某和黄员外郎都一致认可你的指挥能力,都是为百姓谋福利,早一日能将工事完工,我们就能早一日向陛下交差啦!”张明孑也附和道。

“这……那草民就惭愧,恭敬不如从命了!不当之处还请严加指正!”寅生汗颜到。

这还没两日呢,就忽悠着当了这么大一个项目的项目经理,这就有点尴尬了。不过也确实是,原先看着这帮日指挥这些劳工跟傻子一样,东一下西一下,这些劳工们苦不堪言,什么都干,尽跑趟了。

经过这两日的观察,详细的将他们分组,定点定岗,流水化作业,的确效率提高不少,但是还是太慢。

没办法,专业工具不行,没有后世的大型机械化施工作业条件,都是肩背手抗的,普通的泥土用铁锹和竹篓簸箕之类的,遇到石头就只能用绳子拖,木棍撬杠着走了。

近距离还好办,垂直就很难了,只能将其一锤一锤分解破碎,太耽搁时间。

寅生灵机一动,向黄钰问道:“工部有没有专门制作一些特殊工具的地方,我这里有几样从西域学习到的特殊工具,可以显著提升劳工的工作效率,不知黄员外郎意下如何?”

“咦?还可以提升效率?这可真是太好了,有的…有的…”黄钰一听,居然还有惊喜,喜上眉梢。

寅生就蹲在地上,拿起旁边一根折断的树枝,将滑轮和滑轮组这个组合工具画在地上,将道理讲给张明孑和黄钰听。

虽然看着这小小的工具制作起来并不复杂,但是真的能像寅生所说的那样神奇吗?居然可以以一人之力举起三百斤重的巨石还不费力?太不可思议!

黄钰和张明孑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充满了深深地诧异和震惊的表情,他们十分清楚地知道如果成功这将意味着什么!

黄钰也是个急性子,这工地上呆不住了,拉起寅生就往县城走,边走边说:“此工具并不复杂,你我同去县城寻一两个木匠铁匠就能完成!”

寅生愣了一下,急忙跟随黄钰往周至县城赶去。

第十五章 封禅风波

长安城。

五更天多一点,天色还尚未麻麻亮,但待朝房已经坐满了人,文武百官都相互拱手寒暄,谈论这近日来发生的一些奇闻异事,不时的有官员打着呵欠,擦着眼睛,似乎睡眠不足。

天色微明,“吱呀”一声,守卫侍卫推开待朝房的木门,一干在几个宦官跟随司礼官,走了进来。

“嘘……”司礼官嘘地一声,手一摆,文武百官立马噤声。

急忙起身,自觉排成两队,依品阶和官衔级别鱼贯进入殿门。来到殿厅丹陛,百官恭恭敬敬,北向而立,鸦雀无声。

等待约莫片刻,又是一阵鼓乐响声,皇帝李世民从后门缓缓步入,进御升座。

“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百官跪拜,行礼如仪。

“众爱卿平身!”李世民一挥袖子道。

群臣百官起身分两侧,躬身退后半步。

“众爱卿今日有何奏本要奏啊”李世民道。

“臣有本要奏!”赵郡王李孝恭侧身一步站了出来。

“臣认为天下皆一统,四夷百部纳贡,人民安定,百姓皆欢乐,请封禅!”赵郡王李孝恭高声道。

“哗……”众百官瞬间议论纷纷。

李世民眉头一蹙,暗道“又来!”

封禅者,帝王受天命告成功之为也。其意思有三:

一、位当五行图篆之序列!

二、时会四海升平之运!

三、德具钦明文思之美!

战国时期,齐国和鲁国的儒士们认为泰山为五岳之首,帝王应登泰山筑坛祭天叫做“封”,以南梁父山开辟祭地位“禅”。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封禅于泰山。汉武帝和汉光武帝都举行过封禅大典。

但隋文帝开皇十四年,群臣请封禅,但最终还是决定不举行封禅大典,曾说道:“此事体大,朕何德以堪之”仅仅路过泰山祭拜一下就走了。

李世民继位后,就被众臣提起要封禅,被其拒绝。经过贞观之治这几年,社会秩序已然趋于安定,农业生产也日益复苏,人民生活水平也逐渐提高。

已不存在隋末民不聊生,人民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的日子了,天下间也出现了少有的“大治”局面,封禅于泰山之事也屡次被人提起。

“众卿认为朕天下安定,百姓安康,四邦稳定,就该封禅?”李世民问道。

“天下太平,四夷宾服,此乃天赐良机啊!”臣恳请陛下封禅!

几个以赵郡王李孝恭为首的文官武臣纷纷拱首,请求李世民封禅。

“哎!你们啊……”李世民苦恼地揉揉头。

要说没有想过要封禅,定是不可能的。

自古历代明君,开辟江山,天下太平,百姓安定,没有蛮夷之战乱,都会想到封禅的,但是似乎觉得还是差点什么。

便说道:“若天下大安,家给人足,岁不封禅,却也没有什么损失!昔日秦始皇封禅,汉武帝和汉光武帝也封禅,而后世隋文帝不封禅!难道后世文帝之贤能不如始皇?”

群臣议论纷纷,有同意封禅的,鼓动旁边摇头之人,也有不同意的,当下乱如一锅粥。

“人和岁稔,天下太平,上天之意不可违,恳请陛下封禅!”此时,鲁王李元昌站了出来高声道。

群臣见鲁王站了出来,原本议论纷纷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便不再多言,毕竟鲁王李元昌是皇帝的亲弟弟。

这下有点意思了。

李世民看着渐渐朝堂上一边倒的局面,不免得心也有点挠痒痒一样,在龙椅上正了正身子说道:“封禅也无不可,但是得编订封禅仪注,还得重新修建泰山宫殿,少说也得七八个月时间……”

鲁王李元昌见李世民松口了,连忙给一旁的工部尚书蓝焕明使了使眼色。

蓝焕明叹了口气,探出半步,躬身说道:“准备事项是应该的,时间倒也充裕,最迟明年这个时候应该可以修建地好泰山宫殿。”

李世民高兴地刚要答应封禅,魏征却一步出班,摇摇手直说不可。

李世民见他又来阻止,如同浇了一盆冷水,冷着脸说道:“魏爱卿怎么总是喜欢唱反调,那你说说你的意见,不要有所隐晦,你不让朕封禅,是朕的功绩不高吗?”

“高!”魏征竖起大拇指。

“是中原不够安定吗?”

“安定!”

“是四夷没有臣服吗?”

“服!”

“是咱的年头还不够丰稔吗?”

“……”

魏征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啦?”李世民见魏征不语问道。

按理说自从贞观五年,关中大旱后,李世民下令开仓放粮,兴修水利工事,鼓励百姓修建沟渠引泾渭之水,鼓励关中百姓打井,以银钱通宝奖励之法,按理说经过去年一年,应该不会存在百姓欠收之事了。

魏征并不直接回答陛下问话,却转身对着鲁王李世昌说道:

“去年前年大旱,关中百姓千里良田颗粒无收,百姓民不聊生,皇帝曾下诏鼓励民间百姓打井抗旱,凡打井一口,赏钱二十贯。臣请教鲁王殿下,您封地雍州地带,百姓一口井能得赏钱多少?”

“这……”鲁王李元昌被问的一时语塞。

“蜀王李恪去年向陛下请缨,将征粮打井修渠的差事揽身上此时大家也应该都知晓。”魏征继续说道。

“晤……的确,蜀王殿下高风亮节”众臣纷纷附和道。

毕竟曾经要一年内筹备十五万石粮食赈灾,不是小数目,更是得罪那些王侯乡绅贵族的活,没人愿意主动接这个茬。

“那么再请问鲁王殿下,您的辖区雍州赈灾,您鲁王府上出了多少粮食?”魏征步步紧逼,问的鲁王李元昌哑口无言。

“既然鲁王答不上来,那么老臣代为答之。去年关中大旱,百姓苦不堪言,而百姓自己吃水问题难以解决,米价高涨。虽然百姓纷纷响应打井赏钱,但是真正落百姓手里一口井还不到一贯钱,还往往克扣不发。

而蜀王殿下李恪独自承揽十五万石粮食征收,到鲁王封地上数次请求开仓放粮却吃了闭门羹,而蜀王到最后在陛下的协调下,才出了两万石粮食赈灾,这可是给你辖区雍州赈灾啊!”

“哗……”朝堂上群臣议论纷纷。

虽说这些事其实李世民都知晓,但是碍于情面,毕竟这是自己儿子和亲叔叔之间的不合之事,也仅限于小部分人知晓罢了。

哎……李世民揉揉脑袋,这个魏征,在这朝堂之上真是什么都说。

此时鲁王李元昌面色青一块白一块的。

“而雍州修建引泾渭河水的引水灌溉工事,朝廷拨款节衣缩食拿出五万贯钱专门拨往雍州。这已快两年,钱款早已到位,为什么还没有完工?

鲁王殿下您雍州封地内侍,杂役府兵林林总总五千余人,却一个人都不派往工事,这利国利民的水利工事您这边要拖多久?

难道还要拖到潼关关前流民百姓等一人揭竿而起,就不怕难保不会再出几个陈胜、吴广之辈吗?”

魏征短短数言,字字玑珠,振聋发聩。震的李世民和文武百官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倒是鲁王李元昌首先反应过来了连忙指着一旁的工部尚书蓝焕明哭诉道:“陛下,不是我鲁王府不出工啊,是的确工程进度缓慢啊,我府上还有两千亩良田需要耕作,也需要人手啊,再说引水灌溉工事都是工部一手负责啊,我府上人也不懂工事啊。”

李元昌连忙祸水东引,连忙将锅甩给工部尚书蓝焕明。

其实李世民也知道此事,魏征都知晓的事自己难道不知道么?只不过没有办法,这些个封王贵族的辖区都是铁板一块,雁过拔毛之辈。哪能那么容易敲开,老老实实开仓放粮。

见李元昌甩锅及时了,也找个台阶下先,反正先出一口气再说。李世民指着工部尚书蓝焕明的鼻子骂道:“蓝焕明!朕去年就拨款五万贯专门用于修建泾渭河引水灌溉工事,快两年了你们还没有干完!给你下定期限,如果今年内不完工,你给我亲自去填堤坝!什么时候填完什么时候回长安!”

工部尚书蓝焕明才倒霉,平白无故的接了口大黑锅,连回嘴都不敢回,毕竟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帝的弟弟鲁王,这口锅只能接下。

“臣蓝焕明遵旨,今年内工事一定完工!”蓝焕明苦涩地说道。

众臣见朝堂之上气氛不对,再也不提封禅之事了,而鲁王李元昌也悻悻不已。

……

鲁王府上。

“啪啦…”一声,一个珍贵的瓷器被摔在了地上,鲁王李元昌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个老不死的魏征,屡次坏我好事!”李元昌想起今日朝堂之上就来气。

“来人…将这封信送往魏王府上,要快要隐秘。”李元昌叫过身边贴身侍卫说道。

“是!”

侍卫接过密信,快步退下,消失在夜色中。

“看来这步行不通,那就换个办法,听宫里内线说道近几日陛下仿佛对杨氏妃底下的一个侍巾比较亲近,嗯……”鲁王李元昌抚着胡须暗道。

第十六章 升官发财

初夏的季节,气温已经逐渐回升,天空中不带一丝云彩。中午时分,炎炎烈日,灼的人睁不开眼。树干上里不时地传来阵阵蝉鸣声,仿佛宣泄着夏日提前到来的不满。

几十里开外的周至县城外,西河灌溉工事上却是一片大干特干,热火朝天的迹象。劳工们顶着烈日,光着膀子,喊着口号。卖力拉着麻绳,或端着竹篓簸箕,或挑着扁担等,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

寅生戴着一顶草帽,从堤坝上走了下来。

取下草帽,一边扇着一边擦着汗,接过旁边守卫的衙役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寅少监,李刺史传话来,请寅少监过去商议事务!”一个身穿甲胄,腰垮长刀,威风凛凛的将士快步走了过来,对寅生说道。

“陆校尉折煞老哥我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不要这么客气,在村里的时候伍德老哥经常提起你的。”寅生连忙摆摆手说道。

“不敢,寅少监,现在下官军务在身。公事归公事,差事完毕再和寅少监叙旧不迟!”陆仲谋陆校尉一根筋,依旧站的笔直说道。

“好吧!那陆校尉,咱们就赶快过去,莫让李刺史等久了!”寅生立马跟着陆仲谋往县城内快步走了过去。

“哎呀!寅少监,失敬失敬。怎样,今日河提内工事进展如何?”县衙府上,凉州刺史李振峰见寅生和陆仲谋一前一后走入屋内,起身抱拳笑着说道。

“万万使不得!李刺史,您这是折煞小人了。下官今日成就全靠李刺史提携,下官惶恐,李刺史莫要再开下官玩笑了!”寅生听到连忙躬身说道。

“哈哈哈……来来来,寅老弟河堤上工事辛苦,来喝茶喝茶!”李振峰招呼寅生坐下。

原来前些日子,寅生和水部员外郎黄钰一起在县城内将寅生提到的滑轮和滑轮组研究制作出来,立马投入西河灌溉工事大坝上使用。

效果那叫一个立竿见影,令在场的劳工以及官员衙役,特别是黄钰这个浸淫工具器具多年的老资格水部员外郎吃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地上了。

指着那小小的滑轮组对着寅生说:“这简直是有如神仙相助。”

一个瘦弱的农家汉子利用一个滑轮组和一根麻绳,居然一人将近三百斤的巨石从河堤下方吊上堤坝。

简直不可思议,要是以往别说一人,就是十人也不可能,只能将这块巨石砸碎分解分几次背上堤坝。

而姗姗来迟的凉州刺史李振峰也正好得知此事,亲自上前也检查了这小小的滑轮组,同样也一人之力做到此事,直呼神奇,立马此事上书快马加鞭送往长安工部。

而得知消息的工部早已沸腾不已!本就是被这泾渭引流灌溉工事拖沓不已的进度搞的烦躁,又加上前日里鲁王和魏征朝堂之上争论不休。

而自己工部倒地中箭接了口大黑锅的事情,工部里面一个个官员叫苦连天,却也无能为力,总不能工部的人都上阵挖泥巴搬石头吧!

然而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后简直大快人心,工部尚书蓝焕明连忙联名监察御史黄泽武一同将此事上朝的时候上奏李世民。

李世民前些时日还为此事发愁,今天居然就有如此有效的解决办法。听闻奏章后龙颜大悦,立马封赏,并将此发明大力推广到各个工事之上。

封寅生为“五监”之将作少监职务兼水部右员外郎,主要掌西河水利灌溉土木营造之事;

封原水部员外郎黄钰为水部侍郎,官升一阶;

赏监察御史黄泽武锦帛400匹,赏凉州刺史李振峰锦帛400匹等等一系列金银钱帛之类的赏赐。

寅生这下从一个农户白身身份一步飞跃到了与黄钰黄员外郎相同的职务,掌管整个泾渭引流灌溉工事。

这让寅生听到封赏消息后,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这都可以?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这也太给力了!

要知道寅生在央铁系统里混了9年多才混了一个科级编制,而在这里,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居然混到了正处级实权领导岗位。

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当然随着升官,那么发财也是肯定的。封赏中赏赐寅生在周至县城一套府邸,独栋四合院,面积大约300多平方米样子。杂役十名,婢女两名,通宝100贯等一系列林林总总的一大箱子。

让寅生兴奋的当晚没睡着觉,想起前些日子连一文钱的客栈都住不起了,结果现在不仅当了官,还发了财。

收起那些飘飘然的心情和膨胀的欲望,多年浸淫系统里的寅生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此事必有蹊跷。小心被人当了枪使,找机会抽空回葛陌村一趟,向葛炎取取经,询问一下下一步怎么办,顺便看望一下那几株“西域作物”。

首起思绪,寅生危襟正坐,整理了下思绪,向对面的这位凉州“市高官”汇报近日内的工作。

刺史李振峰听了寅生的汇报后频频点头,抛开具体事务不谈,此人思维清晰,逻辑缜密,口才也不错,又能关键时刻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见解,关键还能有些稀奇古怪的发明,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材。

“泾渭引流灌溉工事交于你本官我也放心啊!这个黄老五,李某还差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哈哈哈……”李振峰抚着胡须笑道。

李振峰口中的黄老五就是监察御史黄泽武。

“黄御史慧眼如炬,下官也十分庆幸能被黄御史赏识提携,下次见到黄御史一定当面好好拜谢!”寅生连忙说道。

黄泽武黄御史的知遇之恩定当重重报答,只不过上次离去就再也没有见到黄泽武大人的面。

“黄御史被派往晋阳前去督查水患事宜了,今年关中平原虽说旱情有所稳定,但东面依旧是水患不断,我大唐还真是多灾多难啊!”李振峰感叹道。

“李刺史请放心,天佑大唐,一定能度过难关的!”寅生站立起抱拳郑重地说道。

“好一个天佑大唐!哈哈哈……本官也相信,借你吉言,山西一定能够挺过难关的!此地工事本官就放心地交给你了,一切由你全权负责,出了差错唯你是问!”李振峰也郑重说道!

“是!下官定不辱命!”寅生道。

……

周至县城,百花楼内。

此时正值饭点,周至县城内最大的酒楼百花楼内人声鼎沸,来来往往地食客不时寒暄说笑着。

二楼窗户边雅座之上,寅生与陆仲谋陆校尉对坐,桌上摆着一桌酒菜,旁边放着两坛米酒。

“仲谋老弟,不要这么拘谨嘛,就你我二人,不必客气。你今日也不当值,来来来,喝酒喝酒!”寅生起身将将陆仲谋面前的空碗倒满。

“寅少监,使不得使不得,折煞下官了!我自己来自己来!”陆仲谋连忙起身接过寅生手里的酒坛,先将寅生面前的酒碗倒满,再倒自己的。

“寅少监不必这么破费的……”陆仲谋望着这满满一桌子的菜说道。

桌上林林总总上了八九个菜,菜虽多,但是要色相没色相,要味道没味道的,不过此地也再找不到第二家了,也就将就着吃吧。

虽然不好吃,还不便宜,这一桌菜加两坛酒居然要了寅生近60文钱,寅生啧啧嘴就是后世讲得贼难吃还死贵。

虽然寅生发了笔小财,但是看着这一桌子菜,叹口气!可惜了食材啊!

“陆老弟客气了,下班时间不谈公务,不论职务,寅某虚长你几岁,叫你声陆老弟不介意吧!”寅生笑着说道。

“承蒙寅大哥看得起,如何敢得介意!寅大哥,小弟先干为敬!”陆仲谋见寅生也没架子,就不再做作,端起一碗酒就干了。

“好酒量!”寅生笑道,帮其将酒碗倒满。

就这样,寅生在周至县城有了第一个兄弟加朋友!说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本来出葛陌村之前还想着如何找机和陆仲谋陆校尉搭上关系,让其帮忙牵线搭桥结识李振峰刺史,拜入其门下当食客。

结果再次见面居然反过来官职比陆校尉还大了几级,真是世事难料!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酒坛渐渐见底了!

第十七章 安康公主

虽然看着河堤上三三两两的劳工们在作业时候也不像之前那么辛苦,略显轻松之意。大规模使用了寅生创造的神奇的滑轮组之后,但仍旧还是觉得进度依旧缓慢。

劳工太少,天气太热,进度太慢。

让习惯了后世大型机械化施工的寅生还是觉得心情烦闷。

按道理说此类土方工程依靠后世的单斗挖掘机配合双桥运输汽车几勾铲来回的事,硬是在这里耽搁了接近一月。

同时让木匠设计了几个能暂时抵得上的小型手推车,提高了点效率,但还依旧是杯水车薪。

然而更令人郁闷的是……

距离凉州刺史李振峰返回凉州已过半月有余,观察史张明孑也回京城御史台复命。而周至县这个父母官县令刘德之自从几位“领导”走后再也没有来过工地现场。每每在工地上遇到问题去寻找刘县令解决都被告知忙于政务和借口推辞。

要人,没有!

要钱,更不可能!

特么的,这个卵仔……

经过几次闭门羹之后,寅生也不由得爆了粗口!

还是根基还是不足啊,感觉自己孤身在这里,恍然无力。虽说有职务,也有“指挥权”,但是遇到真正需要解决的事情上,都一推二二推三的。

而自己也仅能指挥得动那些个劳工和几个工部派来配合他的工匠而已。至于那些个当差的衙役和护卫些,想都别想。

还是被架空了,就是个帮人看工地干活的!

寅生也慢慢被突然掉下来的馅饼砸晕的喜庆中恢复了过来。寅生不是傻子,这几日也逐渐明白过来。

自己来大唐又不是给你们看工地的!郁闷不已的他想请假回葛陌村一趟。结果被告知在这个泾渭引水灌溉工事未完工之前不得离开。

被绑在这个工地上了……

看着堤坝边上的那几名身着甲胄,腰跨长刀威风凛凛的护卫,美名其曰是保护这些劳工和工匠的,其实就是防止这些人逃跑的。

哎……

千算万算还是被下了套了。

周至县城内,县衙府上,后院。

县城府衙后院的四合院中央有棵约莫五十年以上树龄的老槐树,开满了槐花,微风吹过,片片槐花花瓣随风而落,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槐花香。

槐树下摆着一个案几,上面放着一壶刚沏好的茶,水汽冉冉升起。

县令刘德之躺在旁边太师椅上跟随者太师椅的摇动着,闭目养神。

旁边的两名婢女一左一右拿着蒲扇轻轻地为其扇动着,不敢出一丝声音。

刘德之睁开眼睛,单手一伸,一名婢女立即停下手中扇子,连忙端起茶碗递了上前来。

“叫汤全过来!”刘德之一边拿茶盖挂着漂浮的茶叶一边说道。

“是!”院门口的一名衙役领命后迅速出去。

汤全是刘德之府上的幕僚。不一会儿汤全便屁颠屁颠的就小跑进来在县令跟前俯首听命。

“汤全,城外的工事进展如何了?上次听说鲁王殿下在朝堂上为整个泾渭引水灌溉工事又额外的争取了三万贯钱,加上去年拨款的五万贯,总共八万贯!我们西河工事这次应该能争取不少!你算算看!此次拨付下来我们周至县能得多少银钱?”刘德之边喝茶边说到。

“回刘县令,在下前日里已经算过。去年拨款五万贯,实则不过两万贯,而我周至县只落下八千贯;今年的这三万贯,周至县衙估计也最多能落下两千贯不到!”汤全心头小算盘一打迅速回道。

“那总共开销多少?”刘德之又问道。

“回刘县令,去年大旱,因为有修渠和打井的补贴,抵消开销,仅仅用了五千不到,而今年的估计能省更多,因为有城外那位……”汤全望着城外西河工事的地方,阴恻恻的笑着。

“哈哈哈……”刘德之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哈哈大笑。

“不过账目这你一定要做好,大头还是孝敬鲁王那边。这点你应该十分清楚,不该碰的坚决不要碰,出了纰漏你我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得!”刘德之突然话锋一转,阴森森的看着汤全。

“在下省的,在下省的,在下保证一定不出任何意外!”汤全被吓了个哆嗦,连忙躬身回道。

“知道其中利害就好,下去吧!”刘德之挥挥手,又靠在了躺椅上咪上眼睛。

而旁边的婢女又继续拿起蒲扇轻轻的扇动起来。

长安城,东宫太子府。

……

“哗啦……”

“酒呢?人都死绝了吗?给我拿酒来……”

东宫内,一个满身酒气,身着锦袍,头发有点散乱的男子东摇西摆,满身酒气,站也站不稳,指着一帮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宫女和太监们骂道!

“哗啦……”

说话间,又砸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瓷器。

门口的亭堂红漆柱子边上,一个身着华服粉红宫装,腰束素色缎带,衬出婀娜身段,头挽飞星逐月髻,但却是嘤嘤嘤地哭个不停的女子,不时地抬头望着宫外。

“你们一个个是聋子吗?本王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一个个都投奔四弟去了?信不信本王砍了你们?”这个喝醉酒近似疯癫之人却正是当朝东宫太子李承乾。

话说间便提起一旁的宝剑。

“铮……”地一声拔出来就朝着地上的那些宫女太监们砍去。

吓得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哇哇大叫,忙喊着“太子殿下饶命!”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不停地磕头。

一旁的宦官侍卫长赵卫龙连忙将太子的剑拦下说道:“太子殿下,您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就真闹出人命了,传到陛下那里去更不好听了!”

“滚……用不到你说教,你也来反对我,你是不是也投靠四弟去了?”李承乾似乎快失去了理智。

“太子殿下,天地良心呐!自您还在襁褓之中小的就跟随您了,怎么会投靠魏王?您真的喝太多了,不能喝了!”赵卫龙连忙将李承乾扶稳。

似乎太子李承乾也稍微恢复了点神智,不像方才那么撒泼了,赵卫龙连忙使了个眼色,地上的太监宫女连忙起身将李承乾扶回寝宫内休息。

此时门外宦官传来一声:“安康公主到!”

门口那位宫装女子连忙起身。却依旧哭哭啼啼地迎了上去。

“哎呀!海棠,你可再不能哭了,眼睛都快肿了!我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真有那么严重?”安康公主安慰道。

原来这位粉红宫装女子便是李承乾的太子妃海棠。

“能不严重嘛?陛下已经下诏修葺武德殿,准备召魏王李泰入宫读书呢!”海棠说着说着又哭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安康在赶来的路上已经知晓海棠派人传来的这个消息,连忙备车赶来商讨对策。

“你说以四哥的机巧,倘若让他进了武德殿,以后你说承乾会不会落得个当时李建成的地步啊?”海棠边哭边说。

“妹妹快噤声,此话不能在这里讲,先进去再说”安康连忙嘘道,拉着海棠太子妃进了内殿。

“安康姐姐,你说现在怎么办呀!几个姐妹就你最为聪慧,快帮帮承乾吧!”海棠着急地问道。

“晤……此事来的比较突然,你让我想一下!”安康公主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儿安康睁开眼后说道:“此事有两策,其下策为:待明日太子哥哥醒来后先让他召集侯君集(当朝吏部尚书)和策动平日里和东宫联系比较密切的官员向皇上请奏收回成命!”

“那上策呢?”海棠见她还有下文,忙问道。

“上策是我们一起请三哥出面阻拦此事。”安康公主眼中带着狡黠的神色说道。

“什么?三哥?蜀王李恪?”海棠顿时吃了一惊,看着安康公主不可思议的说道。

世人都知晓太子殿下李承乾和蜀王李恪不和,怎么此策反而成了上策?

“妹妹你想啊,正因为朝廷之上都知道你太子和魏王李泰都在明争暗斗,而父皇更喜欢魏王李泰。你现在如果照下策召集人等去向陛下进谏,只会适得其反,增加了父皇扶植魏王的决心的。所以此为下策!”安康公主向海棠解释道。

“而反其道而行,如果我们能够劝说三哥能够出面阻拦此事,那么会让父皇觉得连三哥都站出来反对,可能就会打退堂鼓了,毕竟三哥是不会向着太子殿下的!”

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安康公主。海棠还有点小懵懂,不过也逐渐想明白了此事的曲折。

“但是姐姐你也知道承乾平日里也的确和三哥不合,我们俩姐妹怎么能够劝说的了三哥偏向我们呢?”海棠问道。

“的确平日里不合,但是三哥跟鲁王皇叔更为不和啊!”安康突然提到李元昌。

“咦?姐姐搞得我一头雾水,和皇叔有什么关系?”海棠迷糊道。

“俗话讲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虽然平日里皇叔跟太子哥哥较为亲密,但是最近暗地里确实跟魏王很是亲近哦!近日里姐姐这里探听到了鲁王在雍州府那边吃完没抹干净嘴巴的秘闻。你也知道去年三哥在雍州府征粮赈灾时候栽了个大跟头,成了朝堂之上的笑柄。相信这次三哥会感兴趣的!”安康公主眨巴着笑着说道。

“哦哦……那就希望三哥此时能够帮承乾一把了!”海棠希冀地说道。

第十八章 县府交易

雍州,周至县,寅生府邸。

昏暗的烛光在四周不停的摇曳着,此时夜色已深,屋外漆黑一片。入夏时分,天气已逐渐炎热起来,经过白天烈日的灼晒,夜间暑气也渐渐消退下去。

房门打开着,一丝丝微风不时的飘进屋内,吹动着屋内四角的烛火不停闪烁,映地桌前的寅生身后的倒影忽明忽暗。

寅生站在桌前,手腕一翻,望着手腕上的指针已指到十一点了,但是脑袋内还是一团乱麻。

桌上摊开的宣纸上面横横竖竖的几道,勾勒出几个物品图案的线条,旁边放着一把木质的尺子和一只缠满布条细细的炭棒。寅生挠挠头,依然没有头绪!背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

由于入夏时分,天气愈发炎热,工地上时有中暑情况发生,本就人手不够,等同于雪上加霜。而寅生内心估摸着葛陌村的几株“西域作物”快到收获季节了,得抓紧时间回去一趟,葛炎张伍德他们是不懂这些作物的,万一出点什么岔子自己上哪哭去。

那么眼下面临着这几个问题:

一来得找个什么能够说服这个“假惺惺”的刘德之县令的理由,让他能够再增派点人手过来。

二来借着这个机会能够回葛陌村一趟,把成熟后的作物收获,将其移植到周至县城来,赶在入秋之前播种第二季,这样年内又能收获一次。

三来继续改进现阶段能够派的上用场的工具,可以将再次提高现阶段的生产力。

近几日和工部派来协助寅生的几个能人巧匠交流了意见和想法,也收获良多。

毕竟再怎样超前地提出后世的一些工具和技术,都要建立在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能够达到的基础之上。

看着桌上摊开纸张上面的线条和拿圆圈标注的一些名字,寅生又一次陷入了深思。

雍州,周至县城,县衙内堂。

“说来惭愧,近日里下官忙于县内繁杂事务,未曾抽空前往西河工事上添薪加火,还望寅少监海涵啊!”周至县令刘德之双手抱拳向寅生虚躬一下说道。

“无妨无妨,刘县令忙于县内各项杂务,为全城百姓操劳,实乃百官之典范。西河工事只是一隅,也还望烦请刘县令经常前来多多指导啊!”寅生忙回道。

内心暗想这个家伙道貌岸然的,场面话倒是说的亮堂,整日在县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操劳个毛线。但再怎样也是这周至县城的父母官主政一方,该虚与委蛇的场面客套话也是得说。

似乎刘县令也听出了寅生话语中的不满,但依旧面不改色。端起眼前茶碗喝了一口说道:“寅少监,下官确实政务缠身,走不开啊!寅少监上次提出的增派人手的提议,但是现也已到了农务繁忙季节,城内百姓也都纷纷下地务农,实在是抽调不出人手啊。

咱们周至是雍州辖区属地,是鲁王殿下的封地,周边还有众多国公亲王的封地,您说我怎能前去强行征用这些封侯贵族的府兵和杂役?给我十个脑袋,下官都不敢去叨扰的啊。”县令刘德之一脸的苦涩说道。

“既然人手这边暂时解决不了,那只能先行作罢,走一步看一步了。那只能从工艺角度着手。”寅生暗想道。

“那既然刘县令这边不能抽调人手,那么银钱支持方面,是否县里多给与一点支持?”寅生假装诉苦道。

“近日里劳作的百姓纷纷闹着没粮食下锅,在西河工事上又不能回去忙自己田里劳作!”寅生说道。

“哎呀,寅少监,不是我周至县衙有银钱不拨,是真的没钱啊!去年的赈灾拨款也早已用与西河工事之上了,今年的拨款朝廷还未到县里。县衙里上月的例钱都还未曾开支。上至本官下至杂役各个家里都无米下炊。下官和衙役们都快吃糠咽菜了!”刘德之假装拿衣袖抹了抹那闪着精光的眼睛,鼻子假装抽涕两下,哭诉地说道。

你这拙劣的演技我真的想上去给你两脚,放后世不给你颁个“小金人”都对不起你!

听得寅生火冒三丈!

这厮睁着眼睛说瞎话。方才寅生从前院里走进来,明明看着两个奴婢端着一盘吃剩了的鸡肉倒在门口那两只大黑狗的狗盆子里。

合着你们县府的官员们吃糠咽菜,你们的看门狗啃鸡腿啊?你当我傻还是你们都是傻子?

压下内心的熊熊怒火,该说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听闻刘县令以身作则,实在汗颜,刘县令真乃我大唐文武百官“清廉”之典范啊!”寅生抱拳说道,“清廉”二字发音特地念的重重地,看了面前这虚伪的县令刘德之。

“哈哈哈……下官不敢当,下官也是心系百姓,以身作则啊!”刘德之厚着脸皮说道。

这脸皮比周至县城的城墙拐子还厚。人不要脸则之无敌!

“既然周至县府开支紧张,那寅某只能另想他法了。不过寅某倒是有几个赚钱的路子,一来能解决西河工事上的钱款短缺;二来也能给县府带来额外的收入。不知刘县令是否有兴趣呢?”寅生见这货脸皮厚不好忽悠,只能另做他法。

本来县令刘德之已经觉得推诿扯皮的差不多了,准备起身要送客了,但是一听寅生还有另外的赚钱的路子,立马小眼睛一发光。

“哦?寅少监居然还有其他赚钱的路子,还烦请寅少监不吝赐教,下官洗耳恭听!”本来还懒洋洋地刘德之一听立马坐端正色问道。

……真是影帝!

“哎……不给他尝点甜头是不会配合的!”寅生暗想道。

“是这样的,刘县令请看……”寅生拿出方才卷成一卷的图纸,放在桌子上摊开,四角用茶碗压住。

从口袋里掏出那根炭笔,朝着图纸上的那些圈圈点点和奇怪的图形和文字给刘县令解释道。

一边解释一边双手虚空比划着……

不一会儿,寅生就向县令刘德之介绍完毕,只剩刘德之在那里一直盯着这些奇形怪状的团案和线条,不时地一手抚着短短的胡须,一只手背在背后,缓缓地踱着步,细细思考着。

寅生也不做声,静静地等着刘德之思考着,毕竟有些东西他们也得需要时间思考和消化。

“晤……寅大人真乃鲁班在世啊,此等“项目”一旦面世,绝对有巨大的需求。不光是我周至县城,更是凉州乃至长安城达官贵族们以及寻常百姓都会趋之若鹜的!”县令刘德之沉吟了一会便对着寅生说道。

“哟呵……这刘德之不光是个演技派,居然做生意倒挺有眼光的,屈身当个县令简直可惜了!”寅生内心暗道。

本来还准备了一些解释的说辞,现在居然排不上用场。

“那既然刘县令目光如炬,那贵县这边是……”寅生问道。

“寅少监方才担忧的几个问题,我周至县全力配合。本县的铁匠铺是下官表叔所营业的,城东的那个石料场是下官娘舅家的…”刘德之娓娓介绍道。

我去,全是他家家族产业。

“那寅少监您看事成之后的股份……”刘德之试探地问道。

“既然贵县出工出力,那自然刘县令您这边占大股份,我这里就只占三成好了!”寅生回道。

“咦?使不得使不得,如此好的项目完全是由寅少监提出的,本县只是配合罢了,怎敢占本末倒置,这可使不得!”刘德之以为这是寅生的试探,连忙推脱。

“刘县令多虑了,能否事成还全靠刘县令这边仰仗支持,就按方才的股份划分吧。不过本官这这有个要求,就是各项目实施时候须由本官指定现场管理人手,刘县令这边的人需要全力协助配合。而至于如何贩卖销售,就全仰仗刘县令这边了!”寅生摆摆手说道。

“晤……寅少监高风亮节,下官佩服佩服!那下官就托大了!马上交付下去,全权听从寅少监指挥,如有不从定当鞭刑伺候!”刘德之眼前一亮,连忙应下,以防寅生反悔说道。

内心暗道,能把贩卖环节把控,这才是重点环节,你非要去矿场上吃灰,真是愚笨。

“那就照此法商定,那本官就不再叨扰,告辞!”寅生也不再多言,抱拳离去。

县令刘德之也立马起身,笑呵呵的亲自将寅生送到府衙门外。

寅生摇摇脑袋,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兮,天下攘攘皆为利攘啊!

真是井底之蛙!寅生咧了咧嘴。

第十九章 回村忽悠

前日里从县衙出来后,终于将县令刘德之的兴趣吊了起来,通过利益交换暂时将其和寅生绑在了一起。

俗话讲的好,一个好汉三个帮。

寅生这两日一直琢磨着怎么才能将此“项目”真正的做起来,万万不能像上次发明滑轮组事件这样,又沦为在工事上当“监理”了!

但是现在手底下没人呐。

当下第一个就想到了那位凉州府“军区司令”的儿子陆仲谋陆校尉。

近几日里寅生和陆仲谋基本上已经混熟了,倒不是寅生想着攀附陆仲谋背后那位“司令”身份的老爹,只是寅生觉得:

一来离开葛陌村的确没什么亲近之人,这里也就是和陆仲谋熟悉一点;

二来也受张伍德张猎户托付,与其陆仲谋交好;

三来陆仲谋陆校尉确实没什么架子,为人也很低调。从来不提他背后的那个“司令”老爹,也不摆“军二代”的谱,实打实的做好这个校尉,该看大门的看大门,该跑腿的跑腿。

这让寅生另眼相看,觉得此人日后大有可为。

于是乎寅生就上门找到了陆仲谋陆校尉,将其此“项目”前因后果和未来产生的效益简单地向其解释了一下。

陆仲谋当然也很心动!

现在已是贞观七年,周边少数部族、各国局势都比较稳定,虽说边疆时常会有摩擦,但都有驻守的军队及时处置,让他们这些内地的将士们有劲使不出。

而平日里陆校尉他们也仅仅是日常操练,偶尔看看城门,跑跑腿换值什么的。

好男儿都幻想着兵戈铁马,铁血沙场。不说抛头颅洒热血,但总想着上前线真正去杀敌立军功。

然而这安定和平的年代并不给他们机会!

平日里的日常开销仅仅是依靠那微薄的军饷完全不够,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家里人诉苦要救济,故而作为一个“军二代”平日里过得挺清贫。

通过几日的交往和接触,陆仲谋也见识到寅生发明的那几个工具,实实在在解决了西河工事的工期问题,也通过工部推广至其他地区,反响强烈。

故而也比较相信寅生现在给他提到的这几个“项目”。

但是碍于大唐律和军令,在岗在职人员是严格禁止下海从商的,所以陆仲谋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寅兄,其实小弟也晓得寅兄所说的这几个项目能获得巨大收益,但是老弟我碍于唐律和军律不能直接参与,但是我可以书信一封,送往凉州府给我的堂兄,他府上一直在营生着家族的两个布匹店铺,此事相信他会感兴趣的。”陆仲谋听完后说道。

“晤……此事倒也不是不成,只是你这堂兄能否靠得住?”寅生沉吟道。

“这点寅兄你放心,小弟我和堂兄曾经从小一起在府上长大,虚长我几岁。虽说没有入仕途,但是府上那几个铺子确实营生的风生水起,平日里我陆府的大部分开销都是堂兄所支持的!”陆仲谋保证道。

“既然陆老弟你能够打包票,那老哥也就放心了,老哥的那份收成给陆老弟你占四成,希望陆老弟不要推脱。”寅生说道。

“这可使不得,小弟我又没有帮多少忙,怎敢拿如此之多。”陆仲谋连忙推脱。

“哎……陆老弟见外了,咱们兄弟二人不说这些,况且以后还要仰仗陆老弟这边多多支持。这也只是开始。待到以后能够做大做强,这些都是小钱。”寅生打着包票地说道。

“那……老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仲谋也内心欢喜地说道。

“这就对了,咱们兄弟之间不必客气。具体你和你堂兄那边怎么分成那是你们陆家的事情,老哥我不干预!”寅生打着包票说道。

“既然老哥这么信任小弟,那我就一定将此事办成,不负老哥的期望,我立马修书快马加鞭送往凉州府。”陆仲谋抱拳说道。

“好!军伍之人果然雷厉风行!那明日还要劳烦老弟跟老哥我回一趟葛陌村,这次一定要请到承启老哥和伍德老哥出山啊!”寅生也同样打起了葛炎和张伍德两位的主意。

“这是自然,小弟也曾多次请伍德老哥来周至县城定居,但都是无功而返。伍德老哥月把余才来趟周至县城,与小弟往往擦肩而过,小弟我技痒难耐啊!”陆仲谋也兴奋地说道。

“哈哈哈……此事甚好,那明日咱们就动身,去往葛陌村游说两位老哥!”寅生也哈哈大笑地说道。

周至县城西隅,葛陌村。

经过整日路途奔波,寅生、陆仲谋还有一名牵着驼满口袋包裹军马的将士走进了葛陌村范围。

“曾经陪同伍德老哥来过一次,没想到时隔多年,这路依然这么难走,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怎么生活。”陆仲谋望着自己沾满泥泞的脚苦恼的说道。

“哈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里才是远离世间尘嚣、安定祥和地桃花源地。”寅生哈哈地指着他的那片“西域作物”试验田说道。

话音刚落,陆仲谋和那位牵着马的将士被这片奇异的田地吸引住了。

这小小的一亩田里被一片翠绿的“青纱帐”包围着,颜色由深到浅。

田地中间那枝头上挂满了吐着暗黄色丝丝屡屡的玉米,包着一层薄如蝉翼,就像披着一层薄薄的绿纱。

在金灿灿的落日余晖下,河边开满了花芯像一颗大大地珍珠,中心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格,四周黄艳艳的花瓣显得明媚鲜亮,朝着夕阳昂首而立,在金色的阳光中闪烁着灼人的光彩。

而山谷的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饶是陆仲谋和那个将士都被这动人的美景惊呆了,虽然在来的路上寅生向这二人介绍过他那仅有的一亩地里种植着西域的作物,但是实地见到却看到从来没有见过的美丽情景。

地里的作物都可以如此美轮美奂,宛如一幅画一样。

正说着,村长葛炎和猎户张伍德便从村里迎了出来。

张伍德见到这一行三人,对着陆仲谋大声笑着说道:“哎呀……稀客稀客,什么风把陆校尉吹来了!”

“哎!伍德老哥简直折辱小弟了,小弟可以带了上好的“百花楼”的珍酿哦,再洗刷小弟立马掉头就走,你可没口福了!”陆仲谋假装怒道。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等会伍德老哥自罚三杯,不,三碗……”张伍德一听有好酒喝,立马眼睛发亮。

“你想得美,就带了两坛,和喝完了大伙喝什么?你这地儿还真是难走,看把这驼物的马儿都累得够呛!”陆仲谋笑骂道。

“哈哈哈……再寒暄下去天都黑了,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村长葛炎见这两人见面都各种打趣,连忙笑着说道。

“你们先去,小弟先去自个儿的田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当下酒菜的,稍后就来。”

寅生许久未见自己的这些宝贝作物,心痒难耐,便抱拳说罢便向这方才的田地走了过去。

晤……向日葵还未完全成熟,约莫估计还得一个多月。捏了下向日葵花盘里面的籽儿,许多还是空的。

玉米倒是都差不多熟了,运气不错。看来偶然机会带来的这个品种属于“早熟”的那类。

挖了一颗花生出来,看来也基本上成熟了,但是数量实在太少,需要再一次播种下去增产,故而不能饱口腹之欲而杀鸡取卵。

辣椒苗也已经挂满了红彤彤的辣椒,属于“小米辣”那个品种的。

具体的叫啥名儿寅生也不知道反正是辣的就完事儿了。

嗯……看来今晚上伍德老哥又有的受了。

寅生暗笑着摘下了几颗辣椒向村里走了回去。

第二十章 游说李恪

长安,城东,蜀王府。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蜀王府’。

天阶夜色凉如水,府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屋外绵绵细雨,屋内灯火通明。

府内,安康公主和太子妃海棠将李世民准备下诏修葺武德殿,宣魏王李泰入宫的事宜道于蜀王李恪听。

李恪听完并不做声,背着手抿着嘴巴,在厅堂之内缓缓踱步,而太子妃海棠一脸急迫的样子欲言又止,怕打断李恪的思路。

不一小会儿,李恪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对着海棠说道:“这是好事啊,本王为什么要去阻止呢?”

听得海棠和安康一脸蒙圈,眼睛睁大,十分不解道:“好事?三哥此言怎讲?”

“你看太子殿下在东宫待着,这时魏王殿下又要进武德殿了,他们长孙一脉在两宫里都有人了,从此我大唐江山高举正统,可以千秋万代了。你看这不前日里赵郡王和鲁王两位皇叔不都怂恿着父皇封禅嘛,这大好时机啊!”蜀王李恪笑着说道。

安康公主一听李恪这种语气,不怒反笑着说道:“哎呀三哥,你一个平日里使枪弄棒的豪爽人,怎么学着那些十八学士些说起酸话来了。”

“安康妹妹,我可是有一说一啊,再者说鲁王皇叔不是跟东宫太子走的很近么,这次封禅事件难道不是我大哥背后做的推手?”李恪嘲讽道。

“这哪跟哪呀,三哥也知道赵郡王和鲁王也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啊,他们一同上奏似乎也不是商量好的,太子这边并没有与鲁王事先商议过。倒是鲁王这边好像呼声很高哦!”安康公主说道。

“这倒也是,但是若是父皇封禅,那最大的得益也是大哥啊,那为何父皇要宣四弟呢进武德殿呢?”李恪也有点纳闷。

“所以说啊,越来越看不透父皇了。三哥你可别忘了,父皇进东宫做太子之前就在武德殿住过。近日里我常听闻父皇多次嘉许四哥,看的出来父皇是真的赏识四哥了。四哥那人你也应该知道,最是玲珑剔透,再这样下去,未来将会是什么局面?”安康公主也在边踱步边分析道。

李恪淡然地说道:“这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虽说明面上李承乾是东宫太子,但是暗地里确实争斗一片,群臣也分为几派,支持的势力也各不相同。要知道当了东宫太子可不一定就一定是未来的皇储,他们非常明白他们的父皇这个王位是怎么来的。

所以说东宫太子李承乾一听到这个消息,震惊、生气、失望乃至恐惧等各种神情涌上心头,当场失态。

安康走到李恪面前,目光直视地对着李恪说道:“太子哥哥到底是个厚道人,但是四哥就不同了,谁能看透日后他假若当了皇储后会变成怎样?

三哥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去年关中平原赈灾你不昔得罪朝堂上各国公、封王和权贵,硬是逼迫鲁王皇叔开仓放粮得了民心却遭人妒恨。

假如以后四哥万一真成了气候,那他只怕是就不会像太子哥哥这样对你了。要知道近日里鲁王皇叔可是跟四哥走的很近,这次下诏宣四哥去武德殿怕不是鲁王皇叔在背后使得推力!”

安康公主的聪明剔透的一番分析,让李恪也心下咯噔一声,面色微变。的确说的很是在理,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李恪内心也十分矛盾,他自身也很清楚,虽说近年来东宫太子的确和自己不合,平日里也不甚往来。但是他又十分的清楚四弟魏王李泰比太子狠得太多。

假如太子还在东宫,他自己或许未来还有点机会,要是四弟魏王取而代之,那他只怕是一点希望都没了。

略一思忖,扬起来脸来说道:“是啊,长幼有序,这正统怎么能够轻易改变呢?那太子大哥这边怎么个意思?有没有想什么对策?”

“承乾听闻这个消息后备受打击,之前父皇就对承乾做的几项事情不甚满意,而四哥又平日里撺掇,所以……”海棠在一边说道,话还没说完又抽涕起来。

“好了,海棠妹妹你先别再哭了,姐姐和三哥一定会想办法让父皇改变主意的。”安康公主立马安慰道。

“海棠妹妹,你先别急,我再思索一下,明日里去父皇那里试探一下看能否让父皇收回前诏。”李恪也在旁边安慰这个梨花带雨的妹子。

“那海棠就替承乾谢过三哥了!”海棠擦干婆娑的泪水,道了个万福。

“不用,此事若能成对咱们兄妹三人都是好事,本王也会全力而为!”李恪摆摆手说道。

“近日里听闻鲁王皇叔的封地雍州出了一位能人巧匠,再世鲁班,可以将几个小小的工具组合在一能让人举起百斤巨石。”安康公主在一边突然话锋一转。

“嗯?”李恪和海棠为之一愣,不明白安康为什么突然提到这茬。他们也曾听说此事,父皇还颇为高兴,朝堂之上也有所封赏。

“你们想啊,去年天下大旱,关中平原百姓颗粒无收,朝廷下令拨款筹粮赈灾,三哥临危受命,得罪满朝国公封王权贵,更是与鲁王皇叔朝堂之上对峙。”安康公主继续说道。

……

李恪和海棠更是一头雾水。这不去年的事儿么,李恪还吃了个哑巴亏,成了笑柄。

不明白安康公主为何又将此事提起,但是定有下文,便静静地听。

“去年朝廷拨款五万贯,钱款到位但是工事只做了十之三四。今年朝廷又拨款三万贯,我听闻消息说只需三月便能全部完工。”安康继续说道。

晤……虽不知安康到底要表达什么,但是的确是好事。

“但是,去年的五万贯,拨付至工事上,钱花出去了,但是却才完成不到一半的工事。而今年拨款的三万贯,钱尚未全部拨款到位,却能将工事剩余的六成全部做完!”安康重重地说道。

“这……”李恪被这个消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去年可是在雍州鲁王李元昌的封地整整呆了半年筹备赈灾粮食,也亲自去泾渭引流灌溉工事上去看过。虽说不是工事行家但也略懂一二。

也知晓朝廷的银子拨款到封地和属地都会雁过拔毛,但是只要不闹的太过于天怒人怨,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安康公主所说属实的话,那么就此事透露出两种信息:

一是这个今年负责整个泾渭引水灌溉工事的人有移山造海之本领,四两拨千斤,将工事能够在不用多少银钱的情况下修筑完毕;

二是雍州府鲁王封地那帮官员尸位素餐,吃相太过于难看,真当朝廷御史台是摆设。

要知道李世民最痛恨的就是这些食人俸禄而不做事,贪赃枉法的官员。而此事更是牵扯到鲁王李元昌,又从安康公主嘴中道来。

以安康的性格将这几件事联系起来定然有确凿的证据,不会空穴来风。

那李恪此时内心更是有点火热了,去年在鲁王那里吃了数次哑巴亏,整的灰头土脸,更是沦为朝堂之上的笑柄。

闹到父皇那里,这个皇叔又倚老卖老,父皇也拿他没办法,最后只是从中协调将此事压下。

“安康妹子,此事当真?”李恪再一次确认消息问道。

“三哥你忘了我夫君是做什么的吗?”安康公主傲然道。

“哦!是哦!”李恪拍拍脑门道。

安康公主的夫君孤独谋,当朝驸马爷,父亲是独孤彦云,将门虎子。

独孤彦云早期随李世民参加玄武门之变,在颉利可汗南下时壮烈牺牲,后被追封幽州都督、历阳郡公。而孤独谋则后被任“十四卫”之右卫偏将。

右卫负责皇宫和长安城的保卫工作。右卫处理天下间消息秘闻收集,是整个长安城的情报汇集地。

“好,既然如此,那明日本王就去父皇那里劝谏,让父皇收回诏书!”李恪终于下定决心地说道。

第二十一章 李世民怒火

第二天一早,待早朝退朝之后,蜀王李恪便来到承庆殿,求见正在批阅奏章的李世民。

“恪儿今日怎么闲来有空跑这承庆殿来?”李世民似笑非笑地问道。

“昨日听闻父皇下诏修葺武德殿,宣魏王李泰进宫读书。儿臣听闻此事彻夜难眠,故而前来劝谏,恳请父皇收回成命!”李恪说道。

“咦?怎么恪儿对此事却如此上心?”李世民不解地问道。

“儿臣觉得孝悌是男儿立身之本,东宫太子是儿臣长兄,又是国之储君,谁起来威胁储君,做臣弟的都该像捍卫父皇一样捍卫储君。”李恪正色道。

“现在魏王入武德殿读书,各种用度与东宫太子并驾齐驱,儿臣如若不替太子大哥仗义执言,那就是不悌”李恪恳请地说道。

李世民听了李恪此番话之后,咧嘴笑着说道:“恪儿你说你这番话你自己能信吗?这些年来,你们兄弟这几个,哪一个和太子争得最凶?”

李恪听闻李世民说罢后,不禁脸有些发烫,忙低头回道:“儿臣前些时日的确与大哥有些争执之事,但都无伤大雅,儿臣内心还是非常尊重大哥这个未来的储君的。”

“哦?是吗?你真是这样想的?”李世民眉头一翘,明显地不信李恪说道。

“儿臣所说句句属实,儿臣认为父皇废长幼之序,是自乱朝纲行为,将来必遭后人讥议……”李恪低头继续说道。

而龙椅上的李世民原本似笑非笑的面部突然冷峻下来,直盯盯地盯着前面地李恪。

“儿臣也要劝父皇顺应天意,上天选了东宫太子做我们长兄的同时,就定下了他该是大唐不可动摇的储君地位……”

“哎呀!”李恪话还没说完就接到了李世民飞起一脚,倒在地上栽了个跟头。

“放肆,反了你了!谁说大统一定要皇长子来继承?你这是拿今天的事指桑骂槐吗?”听到李恪说的那些话,李世民顿时暴跳如雷,立马似一头愤怒的狮子,冲向前去将李恪一脚踹倒在地。

“你个孽障,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子拖出去杖责四十!”李世民咆哮地对着太监总管王德叫着说道。

“哎哟,陛下息怒啊。蜀王殿下也是无心之言,恳请陛下息怒啊!”王德连忙跪倒求情地说道。

“闭嘴,你再替这个逆子求情,连你也一起打!”李世民依旧怒发冲冠说道。

“陛下,请三思啊,蜀王殿下真要杖责四十,半条命都没了啊,再怎样蜀王殿下也是您的骨肉啊!”太监总管跪倒在地爬过来抱着李世民的腿哭着说道。

“朕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来人,给我一起拖出去重重的打!”李世民这会正在气头上,见身边最亲近的太监总管王德也是不顺眼,一脚踢开抱着腿的王德对着御前侍卫叫着说道。

当初杀李建成,李元吉兄弟二人篡位,玄武门政变逼迫李渊禅让皇位,此事一直是李世民内心的禁脔,从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此时李恪无心之言,却是暗暗隐射当年之事,李世民如同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

蜀王李恪和太监总管王德边哭边求情,被几个御前侍卫架到门外。

正要用刑,被听闻此事急忙赶来的魏征叫停,让侍卫们暂停用刑,自己进门向李世民求情。

见过李世民后,魏征直接了当地说道:“陛下,微臣觉得虽然蜀王殿下的言语过于激烈直白,可道理是对的。

就算太子有不是之处,但太子终归是正统,只有天子心中存在正统,大唐天下才能长治久安啊!”

李世民余怒未消,眯着眼睛看着魏征说道:“今日个是怎么了,蜀王替太子说话,你也替太子说话。

朕记得平日里你是议论太子承乾不肖最多的那一个呀!”

魏征正色道:“臣平日里议论太子不肖,是要帮助太子殿下知道自己的不足,弃恶扬善,并不是想让陛下不教而诛之!”

“教?朕教的还少吗?

朕让魏王李泰进武德殿是激一下承乾,省的他平日里喝酒寻欢,不务正业。

这是老子教训儿子,属于自家私事,你不要管!”李世民没好气地说道。

“这可不是私事了,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议论纷纷,皇上要废太子立魏王为储君了,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啊!”魏征说道。

“就算朕要废太子又怎样?朕是天子,让谁继承朕的天下,朕说了算,朕还不能做主吗?”李世民哼的一声。

魏征看了一眼傲然的李世民,躬身说道:“此事陛下还真做不了主!”

“哈哈哈哈……”

“朕立自己儿子做储君,朕做不了主谁做了主?信不信朕立马起草废立诏书昭告天下?”李世民愣了一下,仰天大笑道。

门外跪着的李恪和王德对视一眼,双方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这可如何是好!

魏征听闻后上前一步说道:“一直诏书就真的能保证哪个皇子能接过社稷江山吗?那臣斗胆问一句陛下,您是靠一直诏书继承大统吗?”

李世民脸色立马阴沉下来,见魏征又提前朝旧事,正要发怒。

“陛下请息怒,请听臣说完。”魏征见李世民面色不对立马说道。

“谁该当天子,当不得天子,是天下民心所向。

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也,陛下请想想看,前朝太子李建成手握诏书不也被陛下击败了吗?陛下靠什么登的皇位的,说到底是民心所向啊!

贞观初年大赦天下免除赋税,北征突厥灭劼利定统中原,天下安定,民心所向!只有得了民心才得天下呀!”魏征诚恳的说道。

“那魏王贤过太子,就不是民心所向吗?”李世民面色缓和说道。

“是否民心所向,合不合人心,你看外面跪着的蜀王就知道了,平日里与太子不合的蜀王殿下都来替太子求情了。”魏征指着门外跪着的李恪说道。

“哦?刚才也是气糊涂了,把蜀王喊进来,问问到底什么个情况?”李世民冷静了下来说道。

免过一场棍棒之灾的蜀王李恪和太监总管王德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连忙跪谢李世民。

“恪儿,你说说看,平日里你和承乾对不上眼,怎么这次跑来替他求情了?”李世民盯着这个三儿子问道。

李恪见似乎父皇收回了方才说道立马草书废太子立魏王的成命,内心稍稍平复方才的不安和恐惧,连忙将昨晚安康公主在蜀王府上的那番说辞讲给李世民和魏征听。

“哼……这帮尸位素餐,贪赃枉法的混账!”李世民听闻后气的火冒三丈。

“怪不得前些时日鲁王李元昌,赵郡王李孝恭一干人等怂恿着自己封禅,最近杨氏妃和那个吴侍巾常在自己耳边吹枕头风。

加之最近魏王李泰谏言一干良策解决了不少晋阳水患问题。这才同意泰儿进武德殿读书。原来这些都是有联系的……”李世民不傻,抚着胡须暗想道。

经过李恪短短几句分析立马理清了里面的一干线头,将一系列事情串了起来。

“近日里关中平原情况怎么样了,袁天罡有无卜卦今年是否还有旱情?”李世民转过身背着向魏征问道。

“钦天监袁天罡前日里观星相,曾卜卦言道今年虽无前两年那样大旱,近日不曾下雨。但也得未雨绸缪做好准备,以防流民乱民冲关。”魏征回道。

“哼……好个元昌皇弟,真当朕的唐律是摆设吗?去年朕已经给你机会了,别怪朕手下不留情面!”李世民内心暗道。

自己最见不得这些封王国公贵族拉帮结派,并且怂恿自己儿子谋权篡位相互争斗的场面。

“下旨,遣长孙无忌和李靖前往雍州府彻查此事!”李世民转身朝着王德说道。

“遵旨!”

魏征和李恪相互对视一眼,内心暗道陛下要动真格了!

第二十二章 吃着火锅唱着歌

凉州城(或称雍凉之都,后世的甘肃武威城),是西北地区首府。唐太宗贞观元年,将分全国为十道,其凉州城属于陇右道。

凉州城是西北的军政、经济、文化中心。

凉州地势平坦辽阔,是河西地区最大堆积平原。

自古有“人烟扑地桑柘稠”之称的富饶之地,“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的西北商埠重镇,素有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之重地之称。

寅生和身旁的陆仲谋牵着马,接过入城官兵检验完毕递回的身份鱼符,缓缓步行进入凉州城……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有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油纸伞的小商贩卖力地吆喝着。

街道自东向西两边延伸,一直伸到城外。

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景色的。

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薄暮的夕阳的余晖映在高耸地城楼之上,拉伸出斜斜的倒影。

淡淡地金光普洒在这红砖绿瓦,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和鳞次栉比的屋宇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华的凉州城带来勃勃生机。

寅生驻足而立,望着这繁华的古代丝绸之路重要的关口,仿佛此时间时空交错,恍然了……

“寅兄,怎么啦?快走呀!”陆仲谋见寅生进城后呆呆着不动,催促道。

“哦,好……”寅生回过神来,牵着马快步跟上。

“寅兄,日前我那堂哥陆仲贤听闻寅兄今日前来凉州,一定要好生设宴款待寅兄,这不,亲自前来迎接咱们了!”陆仲谋刚催促完寅生跟上,转过头就看到小跑前来的堂哥陆仲贤,边上停着一辆马车。

“哎呀,寅少监,久仰久仰!曾多次听闻仲谋书信中讲,一直未能谋面,十分可惜!今日得见寅少监真乃人中龙凤,一表人才啊!”陆仲贤见面连忙躬身问候。

这吹牛恭维人真是不打草稿的,不过好听谁都喜欢听,寅生听了后也十分受用。连忙拱手回道:“多曾听闻仲谋也提起仲贤兄,百闻不如一见,久仰久仰!”

曾听闻陆仲谋讲起过这位堂兄曾经读过书,考取过秀才之第,后来举人屡考不中,后来就经商了。虽说商贾身份,但也常以读书人自居,说话言谈之词微微略酸。

“今日家中略备薄酒,烦请寅少监移居寒舍,给寅少监接风洗尘!”陆仲贤客气地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有劳陆兄了!”寅生也不推脱说道。

“请!”陆仲贤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替寅生掀开马车的篷布。

寅生将手中的缰绳递给走上前来的奴仆,一跃便登上了这辆马车。这下可算是有车坐了,这一路上的不停奔波,屁股估计都磨秃噜了一层皮。

寅生起先对骑马觉得好奇,新鲜。结果骑久了后才发现完全是受罪。加之来凉州城路途遥远,道路并不平整,骑马整整骑了四天才到凉州城。

这一路给寅生遭罪的。

“哎哟!”寅生上车后屁股刚沾到马车坐垫上,疼的一咧嘴。

“哈哈……原来也有寅兄不擅长的事项啊。看来这骑马一项寅兄日后得勤加练习啊!”陆仲谋乐的看寅生的笑话,在一旁笑着说道。

“哎!哪像你们平日里将士们兵戈铁马,整日操练。老哥之前哪曾有马骑,这不第一次糟了个大罪,日后再也不想骑马了!”寅生呲着牙说道。不时地调整坐姿,在棉垫上面蠕动着,寻找舒服的姿势。

而马车仿佛也与寅生作对一般,不时的在青石砖铺地的路面上被凸起的石头碰撞弹跳,更是加剧了寅生的痛楚。

“哎呦……早知道不坐马车了。这马车没减震么,悬挂这么硬。木头轮子被这石头磕跳的慌,简直是受罪!”寅生抱怨道。

“减震?悬挂?这是何物?”陆仲谋不解地问道

“哦哦!说了你也不懂,就是给马车增加几个装置,减少坐车的颠簸,增加舒适感!”寅生解释地说道。

“咦?寅少监还可以创造如此新颖的物品,小人原本以为之前这些“项目”已经惊为天人,原来寅少监还有更多的创作,小人实在佩服佩服!不如此“项目”也让小的来做?”坐在前面的陆仲贤听闻寅生此说,立马探个脑袋进来拍马屁道。

“寅某也是随口一说,是曾知晓此物,但如果真要实际制作出来也需要时间。”寅生没声好气地说道。

这商人无论哪个年代,一听有生意做,鼻子是最灵的。

“不急不急,小的省的!”陆仲贤连忙回道。

听闻寅生并没有一口回绝,知道有戏,便忙吩咐赶车的下人速度放慢,往地面略平坦的地方走。

嗯,这两样东西应该不难设计出来,结合现有的工艺和铁匠技术,打造出几个简易的减震装置还是不难的。真正的难点还是在于精炼铁去杂质技术,这个年代可不要想电炉炼钢脱硫技术了。

只要能把炼铁吹碳技术再突破,那么依靠加入碳元素的锻铁的塑性和韧性,就有了最简单原始的钢材。就有更多的空间可以发挥了,而这小小的悬挂也就不再话下。

虽说简单,但自己也不是冶炼学出生,还需要不停的和工匠们交流,一次次地试验才能将其提纯。

那现阶段只能依靠简易的木质回弹装置克服一下了,如果早日生产出来可以量产,自己也能早日享受享受,不用受着车马劳顿之苦了。

凉州城西,陆仲贤府上。

在一片客套和恭维声中,寅生做到了主客位置,一干人等也按座次位置主宾相继就座。

寅生望着自己面前桌上的这“咕嘟咕嘟”中空立一个小烟囱,四周围一圈汤锅,底部燃着红红的木炭后世的火锅。唯一不同的是此材质是铁皮做的,而不是铜制的。

“此火锅在凉州城的销量如何?”寅生指着火锅问道。

“哎呀!寅少监,您不知道,此物名为火锅的炊具,在凉州城内简直仿如神物一般,每家每户能为有一具火锅,一个铁炉相以为傲啊!”陆仲贤感叹地说道。

“哦?这么夸张?”寅生一愣,问道。

有点感觉不可思议,这才面世短短不到半月时间,就已经这么火爆了?

“最开始各方权贵和百姓都不曾知晓此物为何?但是几个官员到叔父府上赴宴几次见到之后,争相传播。

这不都断货了好几次,都在催促发货呢。凉州城几个铁匠铺都向周至学习之后也都开始制作此物。”陆仲贤笑着回道。

寅生转过头看了一眼陆仲谋,陆仲谋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怪不得,这凉州城军区司令给打了广告,这帮权贵和官员们还不照顾照顾生意?

“家父也曾经说过这周至县城传过来的这几样新奇的物品。像铁炉、铁壶和火锅,虽说谈不上精致,但是十分受用,价格便宜,非常适合百姓家庭。

故而才会帮其宣传。要不然给再多银钱都会连人带物扔了出来。”陆仲谋也从中得益不少,笑着解释道。

“家父还说,寅兄来凉州城后一定要请寅兄到府上坐坐,见识见识您这位能人异士,再世鲁班!”陆仲谋笑着给寅生戴高帽子。

“你这家伙,找打是不,寅某何德何能,敢称再世鲁班。承蒙都督错爱,明日一定登门拜会陆都督!”寅生横了一眼陆仲谋,连忙向着陆府方向虚拱手说道。

“嗯……不错不错,来到这大唐朝也有火锅吃了,唯独就是没有辣椒,仅有点白胡椒的的微麻和盐巴味已经不知名的几种香料涮羊肉吃。看来辣椒得加快推广一下了!”寅生暗想道。

“仲谋,你去把带来的辣椒给仲贤兄和几位兄台锅头加点儿,让大伙儿也爽一下!”寅生笑着说道。

“好嘞!小弟方才就想着说道吃火锅怎么能没有辣椒呢!”陆仲谋连忙取出包裹中位为数不多的辣椒皮,往众人面前的锅中丢了几片。

片刻间,空气中就多了一股阵阵的辛辣味道。

“呼……好!简直太好吃了!这种香料叫辣椒?配合着这火锅简直有如神助啊!”

一干人等大声叫着好吃,边吃边抹着流出来的鼻涕眼泪。

“哈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

一干歌技舞女从门外鱼跃而入,在厅堂中间空处伴随着阵阵的古琴声、琵琶声等开始翩翩起舞。

一干人等在“咕嘟咕嘟”的火锅面前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原来当日里寅生给周至县刘德之县令的几分图纸就是后世的火锅、铁炉、铁壶等一些较为常用的家用物品。

顺带还有县城城外不远处的一处粘土矿和煤矿的地址,让周至县令刘德之代为开发而已。

当时冶炼铁的工艺水平并不高,由于温度的缘故,并没有能够达到将铁水迅速融化的高温和滚铁皮的工艺。

而大量地将生铁废铁再回炉需要成本实在太高,并不能大面积的推广使用。

后来在寅生的指导下,利用开挖的粘土配合着石块土料等制作了一个密封性较强的小型高炉,配合着煤炭高温将铁水融化结合滚铁皮等技术,才将这几种物品制作出来。

然而这几项物品使用材料仅为普通的铁器炊具而已,价格低廉,百姓十分喜欢,故而越传越远,这不短短半月时间连凉州城家家户户都推广到了。

第二十三章 都督做靠山

第二日,寅生和陆仲谋便来到了凉州城都督府,去拜访凉州城都督陆呈启,陆仲谋的老爹。

等了不一会,便见到这位凉州城都督陆呈启,身高七尺,浓眉大眼,身披金鳞盔甲,怀抱红缨盔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

“下官寅生,拜见陆都督!”寅生连忙起身躬身拜道。

“哈哈哈……寅少监,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陆呈启见到寅生大笑着说道,将头盔递给一旁的将士。

“不敢不敢,陆都督折煞下官了。早已听闻都督是凉州城定海神针,游牧民族闻风退居百里,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寅生连忙马屁奉上。

寅生可不敢托大,面前此人乃凉州城都督,掌管着镇守凉州城五万精兵之人,镇守一方的将军。

“哈哈哈……你一个将作监少监,怎的跟那些个文人酸儒一样的腔调,少来这套!”陆呈启都督豪爽地笑道。

寅生笑着挠挠头,连忙说好!

“哈哈……这就对了么!不过寅少监你的确有能耐,是个可造之材。仲谋,你常驻周至县城,定要向寅少监多加学习!”陆呈启正色道。

“一定一定,平日里多亏了寅少监的照顾,在寅少监这里确实收获甚多!”陆仲谋连忙应道,看样子平日里也比较怕这个老爹。

“那就好,你可曾知道寅少监的可是在朝堂之上鼎鼎有名!就连陛下都时常提起你呢!”陆呈启抚着胡须笑着说道。

“啊?真的?”陆仲谋和寅生仿佛觉得不可思议。

虽说当时发明并推广使用了滑轮和滑轮组,李世民封赏寅生为将作监少监兼水部右员外郎,但也仅仅是在西河工事上负责而已。距当时封赏后这都快过了近两月,后续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仅仅昙花一下罢了。

而之后监察御史黄泽武、观察史张孑明返回长安城之后就再也没有来周至县城。

就连寅生都认为那次只不过自己被当了枪使推到前台来背锅,做了一回工地“监理”罢了。

自己反而还得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创造条件,在西河工地上“自负盈亏”,自己又是业主又当监理,同时还是施工方的包工头,十分的悲催!

将西河工事完成个七七八八之后,这才有时间抽空来看凉州城的产业。

“那是自然,不过具体缘由本官也不甚清楚,毕竟要镇守此地。本官也接近半年未曾前往过长安城,都是长安城传来消息我才得知此事。这不前天还有消息传来询问你周至县城的情况,还特意提起到寅少监!”陆呈启笑着说道。

“晤……那真是承蒙朝廷的错爱,下官一定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寅生也不知被朝廷上这些大佬惦记着是福是祸,只能先硬着头皮喊口号了。

“嗯……好一个不忘初心,砥砺前行!”陆呈启头一次听闻此词语,细细琢磨一下意义深远,大声夸奖道。

这可难办了,被这些个大佬盯上,如利刃悬顶般。俗话讲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本官知晓你担忧什么!你大可放心,你所做的一五一十本官都知晓的,包括你和刘德之的那石料厂和土窑,还有那煤矿。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西河灌溉工事的推进才迫不得已。这是好事,就算有什么纰漏本官都会在后面支持你的!”陆呈启打着包票说道。

“下官多谢都督的厚爱!”寅生连忙躬身回道。

“只要你心系大唐,心系百姓,不触犯大唐律,不贪赃枉法。本官都会支持你的!”陆呈启正色道。

“下官定当铭记在心!”寅生郑重地回道。

“哈哈哈……来来来,本官这里有上次江南带来的茶叶珍藏,今日稀客来临特意拿出来好生品尝品尝。”说着间,陆呈启就把寅生和陆仲谋二人拉到侧室。

见到屋内中间却是摆了一个铁炉,里面放满了烧红的木炭,顶部一把提梁铜壶正冒着咕咚咕咚的水汽。

咦?怎么是铜壶?寅生不解地看着那柄茶壶。

估计陆呈启看到寅生不解的眼神,笑着解释道:“你或许不知你在周至县城铁匠铺利用那粘土打造的那个所谓的高炉,能够派上的用处的地方可太多了。可不仅仅是烧融铸铁而做个铁壶、铁炉之类的炊具哦!”

嘿!看来大唐的能工巧匠还是很多的嘛,都会举一反三了。

“所以说,单凭这点,本官也要好好谢谢你的!我凉州城五万驻守大军,淘汰下来的铁质武器军备些,都能通过此简单的回炉冶炼锻造之法,而重新打造出一批军备来。耗时大为降低,每年能节省大量的军饷开支啊!”陆呈启感叹地说道。

“晤……怪不得他方才那样非亲非故的说一大堆,原来的的确确为这凉州城或是整个大唐的冶炼技术提升了一大步啊!也不知道这样跳科技是好是坏!”寅生暗道。

“不过唯一遗憾的是那个叫煤炭的东西,凉州城周边没有,只能用木炭替代,但是效果并不如意。而从周至县运送过来路途较远,费用过高,甚是可惜!”陆呈启叹息道。

“无妨,此事也好解决,下官明日和工匠研究研究,可以为高炉加装一个能使其迅速升温的装置,就可以将木炭其效果达到煤炭的效果了!”寅生说道。

“甚好,甚好!”陆呈启抚着胡须笑着说道。

“嗯……还有一点就是这个铁炉,也可以增加一个叫烟囱的东西,用铁皮做成中空的圆形,连接起来伸出窗外,可以将铁炉内的浓烟排出去!这样冬日寒冷的时节,屋内也是十分温暖的,就不像使用炭火盆那样呛人了!”寅生指着这个铁炉说道。

晤……陆呈启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其中奥妙。

“好!好!这简直如同画龙点睛般,这样这个叫铁炉的东西在这冬日寒冷的凉州城可大有市场啊!快快将你那堂哥叫来,说寅少监又给他谋了一笔大生意,这下得让他出出血,拿出他的珍酿来请寅少监好好喝一顿!”陆呈启大笑道。

寅生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其实当日里并不是只做出了铁炉的图纸而不放烟囱进去,是因为内心暗地里还留了一手,万一这个周至县令刘德之从中变卦,而自己又无权无势的,把老底都抛出去这样会很吃亏。

当然在这里基本上和陆家也保持了一定的利益关系,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以大唐工匠们的聪颖程度迟早举一反三推敲出来的,反而还能卖个好处!

嗯!看来此次凉州城之行收获颇多啊,还找了个军区司令当靠山!

第二十四章 开堂授课

“叮……当……叮……当……”

当天下午,寅生和陆仲谋就在一名陆都督身边的将士带领下来到了凉州城军营专用的铁匠铺。

“哟呵……好大的高炉!”进门一看,寅生被这个似乎刚建起不久的高炉吓了一跳。

高炉表层的粘土和青石砖勾勒的缝隙还尚未干,长约六米有余,顶部高高的烟囱直升屋外,底部炉膛内燃着熊熊的烈火。

一旁的杂役边擦着汗水边往炉灶里填木炭。两旁两个巨大的木质牛皮风箱边上四名杂役一上一下卖力地压着长长的曲柄,往炉灶里吹风。

“嗯,不错嘛,看来现在已经有了简易压缩风箱了,我也就不用多费口舌来给其讲原理了。”寅生暗道。

“哎呀!陆校尉、刘校尉,什么风把您两位校尉吹来了?此地污秽杂乱,快快请去边上营帐喝茶!这位是?”一名貌似军备将作负责人身份的人快步向前连忙打招呼。

“罗永福罗骁骑尉,今日个我们可不是来你这喝茶的。这位寅少监你可得好好感谢一番哦,你面前的这庞大的家伙可是寅少监一手发明创造的哦!”身旁的刘姓校尉笑着给面前这位脸上扑满了黑灰的罗骑尉介绍寅生。

“哎呀!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早日就曾听说寅少监乃再世鲁班,如今终于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啊!寅少监创造的这高炉简直有如神助!”这位罗永福副官见到寅生后一脸崇拜样连连拜谢。

“罗骁骑尉客气了,寅某也是食君俸禄做份内之事罢了。陆都督才是深谋远虑,为凉州城驻军考虑甚远啊!”寅生连忙回道。

“寅少监谦虚了!”几人相互客套了几句说明了来意,便走到了这高炉跟前。

顶着扑面迎来的阵阵热浪,寅生在一片嘈杂声中不停地对着这个高炉指指点点,对着罗永福骁骑尉一边讲着一边比划。罗永福骁骑尉也叫来了身旁的几位工匠,一行人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不时的露出震惊的眼神。

原来寅生给这凉州城军营铁匠铺的高炉准备加装一个类似后世鼓风机的装置,通过转轮叶片转动吹风代替现有使用杠杆之力的压缩风箱为其吹风助燃。

鼓风机一旦面世将会大大提高高炉的效率并且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然而现在并不是电力时代,只能通过畜力或者水利作为动能代替鼓风机的驱动问题。

眼前这个高炉大倒是做的挺大,就像后世的某些项目表面上做的倒是富丽堂皇,其实利用率真心不高,甚至浪费!但是成功都是建立在一次次失败的前提之上,故而寅生并没有说破这点,依旧是连连鼓励。

通过寅生的一阵“点拨”罗永福骁骑尉和那两名工匠茅塞顿开,连连感谢寅生,毕竟使用这种上下压缩风箱,效率不高不说还十分吃力,成年男子压个十来分钟就基本上脱力了,必须得换人。

此次如果真的将寅生提到的“鼓风机”这新鲜装置制作出来,那么将会大大提升冶炼效率和降低人力成本。畜力什么的太好办了,军营里的牲畜些和军马经过这几年的繁殖已经隐约有了过剩的趋势。

而后在一旁的军队营帐内,寅生又拿出了他准备好的设计草图,铺开在桌子上,详细地给这些人解释各个零部件的设计理念和尺寸大小。

饶是边上的陆仲谋和刘校尉几个军伍副官都对着图纸上的简单的线条和一旁的标注十分新奇,经过寅生简短的介绍,纸上的这几个重要零部件的图案跃然而出,印在了这几位的脑海中。

“寅少监,此种绘图之法,下官等人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虽说看似简单,但却一目了然,此种绘图方法不知寅少监从何处得知,我等也想前去拜学!”罗永福倒是对着图纸的制作方法十分着迷,方才就欲言又止,这不寅生一行人快要离开才鼓起勇气问道。

“哈哈……怎么,罗骁骑尉也对这制图之法有兴趣?”寅生问道。

“莫说是罗骁骑尉,就连我等也对此十分感兴趣,寥寥数笔,便将这鼓风机和其重要部件的结构和尺寸跃然纸上,而且感官十分清晰明了,简直不可思议!”陆仲谋和刘校尉都在一边说道。

而身后几名工匠更是心痒难耐,竖着耳朵听。

“哈哈哈……此事简单,这制图之法是我曾经在西域地中海列国游学之时偶然学到,你等想去路途过于遥远。不过寅某还在凉州城逗留几日,你等若是想学那就明日前来陆府,寅某现场教大伙。”寅生笑着说道。

“那此事甚好,下官先行谢过寅少监的高风亮节!那……”罗骁骑尉高兴地说道,但说了一半,看了看身后的几位激动万分却碍于身份不敢开口的几位工匠,欲言又止。

“哈哈哈……寅某既然要教,肯定不会敝帚自珍,寅某本就是兼工部水部右员外郎,土木营造之事本就是寅某的职责范围,你们工匠些本就是一家人,自然要一起前来学习!”寅生对着那些工匠说道。

“草民等人谢过寅少监!”几个工匠一听同样也要教他们,激动地连忙拜谢!

“不用不用……快快请起!”寅生连忙上前扶起这些工匠们。

其实无论在哪个年代,这些工匠,也就是后世的基层技术员们,往往是很多工程上面的中坚骨干力量。他们才是这些项目真正挥洒青春和汗水的人。而自己,也曾经是他们其中一员,故而非常理解和尊重他们。

“那就明日,你等制作并携带一些这样的基础工具前来陆府!”寅生说道。

接过随行将士递过来的布包,打开并拿出了他经常使用的几样绘图工具,分别是:木质上面带有一些刻度的长直尺和三角尺、一把木质圆规、缠绕着一圈布条磨制成柳枝般细的碳棒。

“这样,这些工具先留到这里。你们如果不懂先不用问,我明日会在课堂之上给你们解答,先按照此工具制作好并带来,此事对你们来说不难吧!”寅生指着这些工具说道。

“此类工具不难制作,没有问题!”罗骁骑尉和几位工匠看过之后说道。

这些小工具他们看一眼就明白怎么制作,唯一就是上面的一些刻度不太懂。但是听闻寅生说过明日课堂之上会解答便压下疑惑。

“如此甚好,那么寅某先行回去!”寅生说罢便和陆仲谋、刘校尉转身离去。

“寅少监、陆校尉、刘校尉慢走!明日我等定然准时前往陆府学习!”罗骁骑尉和几位工匠兴奋地说道。

见寅生一行人离去,罗永福和几位工匠一边对着留下来这几样新奇的工具指指点点,一边仔细的琢磨研究着方才寅生留下来这张图纸,上面便是那个可以提高高炉效率的叫“鼓风机”的装置的零部件,不时讨论着,热闹不已。

第二十五章 制图学

凉州城,军营,陆府后院。

此时原本用于训练将士射箭的靶场被清理一通,空旷的场地上摆了数十张小木板支起来的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平铺几张宣纸,下方端坐的十几名人员。

而最前方则竖立起一张较为大几个尺寸的木板,也同样夹着几层宣纸。

寅生此时在木板前面,给地下端坐的一干人等讲解着最为基础的制图方法,不时地用碳棒和长直尺、三角尺等现场演示。

将后世的一些基础理念讲完毕后不给他们消化的时间,便直接教于他们基本制图方法,让他们直接记住。他很明白,这些理论知识教的越多,反而对他们没有任何帮助。

毕竟年代太为久远,许多知识都是建立在最为基础的数学、几何、物理等知识理论之上的,这些人没有任何理论基础讲的太多反而对他们不利。连最起码的尺度、刻度的度量衡都不相同。

毕竟唐朝的一尺约为后世的三十多公分,非常的不规范。所以寅生就按照后世的厘米、分米定义了系列叫“寅尺”的度量体系,刻制在教学木尺上,让底下这些“学生”们强行记忆。

嗯……如同后世的“填鸭式”教育!我不管你们听不听得懂,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听不懂就给我背,直到背的滚瓜烂熟,那也就懂了。

没想到寅生在1300年前也过了一把教师的瘾,看着底下这帮一脸蒙圈,完全不明所以的学生,犹如看到了当时上高数、线性代数、量子力学时候的自己,内心暗爽不已。

隐隐压下了自己的恶趣味,理论大致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完之后,就直接进行实操演练。用他所谓的“寅尺”通过简单的三维剖面图,分为三个面,将眼前的这个所谓齿轮的部件制作方法讲解给地下的听。

开始不甚理解,但是经过寅生的手把手的教学,和言简意赅的解释方法,本就有工匠底子的学生们也慢慢边画边想,慢慢融会贯通。

约莫一个多小时之后,这些学生们基本上能够用他所讲的厘米、分米、角度等一些新颖的词汇提问了。

其实并不是寅生强行改变这个时代的度量衡体系,想要改变这些这必须得从国家和立法的角度上去修正。寅生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大的魄力去推动,仅仅从自身所提前带来这个世界上的工具、器具的图纸上面来让他们强行使用。

就如同后世的那些独角兽公司,我不管你们理解不理解,采不采纳。想要在我的圈里玩,那就必须接受我的游戏规则。就像后世有句通俗的话讲:“三流的企业做产品,二流的企业做品牌,一流的企业定标准。”一样。

而寅生现在就是在这大唐制定属于他自己的标准。

经过一天的培训和讲解,这些工匠们带着自己的图纸,和一脸蒙圈和不解的表情,三三两两的回去了。毕竟这才第一天,这些人不能吸收和理解是正常的,寅生准备在这里讲解三天时间。

“晤……寅少监今日在后院的授课陆某也听了,道理十分新颖,解释的也十分透彻,在历算制图学方面你当执牛耳!”陆呈启都督说道。

“不敢,不敢,都督过誉了。下官哪敢和当世大家相提并论。仅仅是浅薄意见和略为实用的经验灌输罢了!”寅生连忙回道。

“寅少监谦虚了,不是陆某剩誉,你这新奇而又实际的理论配合你所讲的三维立体剖面,可以将任何一个物件从各个面来观察。实在是佩服佩服!”陆呈启抚着胡须说道。

寅生忙摆摆手话说间,忽然看到一个熟人从厅堂门口走了进来。

“陆兄说的在理,寅少监你就莫要在谦虚了,你这教学方法当执一派。李某下午也曾旁听了一阵,虽说也不甚理解,但是从实际制图中看得出这类学派日后绝对可自成一系!”凉州城刺史李振峰在几个官员的拥簇中走了进来。

“哈哈哈……振峰兄,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军营之中检查?怎不提前告知,搞突然袭击啊!”陆呈启见李振峰忙迎了上去。

“好你个陆蛮子,怎的,我一个堂堂刺史还来不得你军营?”李振峰打趣地说道。

“哎哟!您可是整个凉州的父母官,我这一个小小带兵的莽夫哪敢拦着您啊!来来来,快请!”陆呈启听闻李振峰叫自己陆蛮子也不曾生气,也自嘲地说道,看来二人交情不浅。

“下官寅生见过李刺史!”寅生可不敢怠慢,连忙躬身拜过。

“哼!寅少监,你这厮,听闻前日里就来凉州城了,整日厮混在陆蛮子这里,难道还要李某来请你不成?也就你不隶属我凉州府,不然少不得治你个不敬之罪!”李振峰假恙道。

“李刺史息怒!不是下官不来拜见李刺史,而是下官担心李刺史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又没有拜帖,怕贸然登门叨扰了李刺史故而……”寅生连忙躬身回道。

“哼!算你还有点心,本官还没那么官僚,日后只要你想来,不用拜帖,本官的大门为你敞开着!”李振峰还在假装生气,哼了一声说道。

“那下官就先行谢过李刺史了!”寅生连忙谢过说道。

内心也暗爽,刺史府,市委大院哦!想去就去,想想都觉得内心有点小激动。

“方才你在庭院里授课时候,本官也听了,但是有几个疑问向你请教解惑!”李振峰说道。

“李刺史客气,下官定当知无不言!”寅生连忙回道。

“你下午讲过,此等制图学问是从当年你游学西域各国学成归来!但是凉州府地处西行要塞关隘,来往经商之人都会从此地经过,西域列国都是游牧民族,根本没有所谓的自成一系的学科。

而本官在此地镇守多年,也是从未听闻过此类学科。故而本官要问你,你这身学术从何处学得?”李振峰收起方才笑吟吟的表情,一脸严肃郑重的问道。

“糟了,有点得意忘形了!毕竟此类学科太过于超前,而李振峰的确说对。此时的什么吐谷浑、回纥、突厥、党项等部族大多都是在马背上的部族,随着草原而迁徙,根本不可能有此类自成一系的如此领先大唐的学术。那怎么办呢?这个李振峰不好忽悠啊!”寅生内心不由得咯噔一声暗想道。

寅生脑海飞速的转动起来,怎么办,这个年代地中海周边哪个国家较为发达?

1300年前,拜占庭帝国?波斯王国?

对!波斯,电视里曾经演过什么波斯王朝好像延续了几百年历史的。

“回李刺史的话,当时下官和父亲为了躲避战祸,只身穿越了党项、吐谷浑、回纥等部族,一直向西去往地中海周边一个叫波斯王国的国家。

当时传授我此类学科的老师曾经劝诫我说为了不引起周边游牧民族的窥探,让下官一直代为保密,仅仅是说在西域各部族游学而已!”寅生迅速的整理了下思路回道。

“哦?是吗?近年凉州城却也是前来过几名叫波斯王国的商队,的确像你所说在吐谷浑、回纥等极西之地。那么你在波斯王国多年,应该会当地语言……”李振峰抚着胡须,但依然不死心的追问道。

我去,这怎么办,鬼晓得1300年前波斯那边用什么语言,这李振峰哪根筋不对了,还要考外语吗?

外语?

等等!

管他对不对,先硬着头皮上。

“hello !”

“how are you ?”

“i am fine,thank you!”

“and you?”

李振峰硬着头皮瞎扯了几句英语,无比心虚,不停地瞄着李振峰的眼睛看表情!

“嗯……嗯……是这个语言!哈哈哈……”李振峰终于相信寅生说的话了,哈哈大笑道。

我去,这也可以?

古代波斯王国说英语?

其实李振峰也不知道寅生说的对不对,反正当时波斯王国来的商队给李振峰送了点波斯的一些特产,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反正都听不懂,就当是吧!

寅生算是逃过一劫。

“嗯……本官也是疑虑而已,考究一下。不是针对于你!你可曾想过,如果此类制图学假如运用到了行军地图上面,陆蛮子,你觉得呢……”李振峰朝着陆呈启抚着胡须说道。

“……”

都督陆呈启毕竟是带领过军队南征北战的人,当下陷入了沉思!

……这个刺史李振峰不简单啊!

第二十六章 鼓风机面世

凉州城都督陆呈启听闻方才刺史李振峰所说的那番话陷入了沉思!

不停的抚着胡须,边踱步边盯着后方那张凉州城的周边地图和军队驻扎地图,结合着今日寅生讲过的那些标注啊、尺寸啊、角度啊的。

似乎刺史李振峰说的很有道理……

这种制图学好像完全可以应用在行军地图上,更为准确的标注敌我双方、更为完美地解决了各军队行军路线、战略位置和距离问题。

……唐代的人都这么逆天的么?

一个个跟鬼才一般,我才讲了多点啊,都学会举一反三,发散思维了,而且这么短时间就将制图方法能衍生至行军地图上了。

我不是还没有讲到等高线、大地坐标系还有作战沙盘这些嘛……

本来寅生还想这是让这个时代的人先行了解和接触接触这种较为超前的理念,日后找个机会再应用到军事地图中。哪想着简直低估了这帮妖孽。

不得不说,这个刺史李振峰能当得整个西域咽喉要塞,三十万人口,五万重兵把守的凉州城刺史,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

“嗯……李刺史说的确实有道理,此类制图学的确可以应用至行军地图上,李刺史、陆都督请上前来!”寅生向着这两位大佬说道。

见他们也基本上能够接受的了这些理论,便不再藏拙,走向那十分简陋的行军图前。

“下官能否直接在图上演示?”寅生转过头询问陆呈启。

“无妨无妨,寅少监尽管上面涂画……”陆呈启摆摆手急忙说道。

“那下官就献丑了……”寅生就拿出碳棒,用直尺和圆规,一笔一划地直接在地图上涂画较为简单的等高线,从三维空间角度将周边的地形先勾勒出来,开始讲解了起来。

在地图右下角标注几样如山峰、河流、营地等图样,然后根据标注的图样将直尺按照刻度和脑海中后世地图样式,将图上的一系列重要的关口、营地、山脉等一一列出。

旁边用弯曲的线条勾勒出最为简单的等高线,最后按照所谓的“比例尺”按照大致刻度比例将其连接,旁边做出注解。

“其实都督的此行军图虽然简陋,但是图样上最基本的图例都是有的。而我所做的这些注解中最为关键的是这个“等高线”也就是垂直方向的高度之差,

而这个叫“比例尺”的东西,可以按照寅尺上的刻度,将其放大数倍。就能在地图上一目了然这其间的距离。”寅生介绍道。

然后寅生就给这几人详细讲解了一番,听得几人频频点头!

“原来寅少监不仅在将作方面有独到之处,原来对于行军打仗也颇有涉猎啊!以你方才的示例,完全可以做一名偏将了!看来李刺史慧眼如炬识英才啊!”都督陆呈启感叹地说道。

毕竟陆呈启作为五万驻军的都督,曾经领军征战多年的,对于寅生在行军地图上的这些标注和一目了然的刻度尺,当下觉得此种制图法在军伍之中可以大为推广,可以更为详细反应出两军对垒之间的关键要素。

“陆都督过誉了,下官才疏学浅,只是在这两个领域里面入门而已,陆都督和李刺史才是下官学习的典范!”寅生不敢托大连忙回道。

“寅少监谦虚了,单凭你这首行军图绘制,不说偏将上战场,做一名录事参军绝对绰绰有余!”李振峰在一边也感慨说道。

“我说李刺史,听说寅少监曾经是要到周至县城去拜入你门下做食客的。结果人家去你那里扑了个空,反而被监察御史黄泽武发现才留住的。你看你这么不珍惜,不如忍痛割爱让给我都督府,定当礼如上宾,您看怎样?”陆呈启也起了爱才之心,连忙向李振峰试探着说道。

“放屁,你个陆蛮子,本官哪里不珍惜了?”李振峰骂道。

“本官当日在楼观台跟金紫光禄大夫岐晖道人在修订五经,听闻消息后立马赶到周至县城的。你一个带兵打仗的蛮子,打什么算学、制图学博士的主意!好生带你的兵!”李振峰没声好气的说道。

哈?

什么?

博士?

寅生很想说他仅仅是硕士学位而已,怎么就变博士了?

后来寅生经陆仲谋解释道才晓得,唐朝时期讲经学教师称之为“博士”,各专业学校更有“律学“、“算学“、“书学“等各类学科之分,李振峰已经下意识得将寅生的这个制图学单独划分一科。

好吧!然而穿越回大唐,不仅升官发财了,就连学历都给自己提升了,美滋滋呀!

见二人争执不下,寅生苦笑连连,连忙从中劝解。

承诺在陆府多停留几日给几个录事参军讲解作战制图学,陆呈启都督才作罢,不打寅生的主意了。

就这样,寅生不得不又在都督府内多停留了几日,上午讲行军制图学,下午给众多的工匠们讲解高炉鼓风机部件的制作方法以及零部件的图样画法。这一来二去寅生却在凉州城的教育圈子里慢慢地小有名气起来了,而寅生也十足地过了一把读书人的瘾。

每日都换做读书人的青衣长衫,半长不长的头发扎在一团小小的青色方巾之中,配合着他那挺拔的身材,俊朗的脸庞还颇有另一番风味!

而他也十分受用的被人尊称为“寅博士”,背着一只手中捏一本繁体大字都识不全的书卷,另一只手却抚着下巴。这左一个寅博士,右一个寅博士,当下都有点飘飘然。

但是有点太出戏了,一不小心就联想到后世的高等学府里的教授级别人物。

嗯……嗯……不错,古代人还是很有眼光滴!

……

大唐的匠人们的学习能力和创作力都是一流的,短短一周时间,寅生连教带做的,终于将鼓风机的几个重要零部件制作了出来。

望着这个长约八米,宽约五米,巨大而丑陋无比的家伙,寅生十分汗颜,实在是不能和后世的巴掌大小的鼓风机联系起来。

寅生咧咧嘴,没法!就这玩意已经是这几个军伍专用工匠加两个工部派来协助的工匠一起经过不懈努力,勉强将其组装起来的。

因为每个人与每个人的理解不同,中间还混淆了几次“寅尺”的刻度与当下的刻度,导致几个零部件拼接不上而返工。不过经过这次制作并组装鼓风机,一个小小的流水化作业线的雏形也显现了出来。

虽然这些个工匠们并没有意识到,但是寅生却能深刻的体会到,日后有多个流水化的作业线,对未来能够提升大唐的工艺水平是有多么的重要。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揠苗助长的行为是要不得的,这些“填鸭式”的理论教育需要这些工匠们慢慢地摸索和一步步的实践,才能真正的用到日常的作业中来。

回过神来,看着这个巨丑无比的鼓风机架在离这个高炉的炉灶口约三米远的地方,鼓风机出风口用密封好了的铁皮导管节节相连,直入炉灶底部。

风箱用浸了动物油脂的篷布密封,鼓风机叶片共有九片,使用了铁皮材质,镶嵌在一个巨大的木转子上。

动力齿轮转轴通过几个大小各不相同的木质齿轮组合,连接在一个长长的铁杆转轴,与伸出墙壁与后院的转轴轮盘相连。

而铁匠铺后院则是一个木制的圆形轮盘,轮盘下方的嚼头上面套着三头老驴严阵以待。

本来陆呈启都督认为这样先进的设备一定要用三匹千里骏马来驱动,这让寅生立马叫停,开什么玩笑。这千里马儿撒欢跑起来还得了,分分钟这转轴和齿轮组就报废了,现在可不是能够考虑的上加装变速器齿轮的时候。

只能用三头慢悠悠,上了年纪的老驴来降低速度。

嗯……开工仪式一般都是领导来剪彩的,故而当天陆呈启都督,李振峰刺史都亲自前来观看这个庞大而丑陋的“鼓风机”开工典礼。

两位大佬在相互推脱之下,陆呈启接过了马鞭。

“pia……”地一声,都督陆呈启的马鞭准准地甩在了一只老驴的屁股上。

“昂~昂~昂~”

吃痛的老驴慢悠慢悠的在嚼头上转着圈子……

而铁匠铺内工匠们却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众人走到铁匠铺内一看,高炉里的的火焰比用平日里几个壮汉使用压缩风箱时候猛烈了数倍不止……

熊熊地火焰映在了众人欢呼雀跃的脸庞之上……

刺史李振峰和都督陆呈启也是喜笑颜颜,相互道贺,一时间铁匠铺好不热闹……

第二十七章 古灵精怪陆小妹(第一个女性角色出现,求收藏求推荐……)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这个东西的存在……

那么现在寅生非常想!

哦不!

是特别特别想来一瓶。

最好有个什么“开盖有惊喜,再来一瓶!”

……

特别后悔在秦岭勘察的时候没事干不好好睡觉乱溜达什么……

特别后悔当时为什么队伍出发前不检查检查那个备用蓄电池……

特别后悔选择当初选择这个轨道交通勘察行当,钻什么深山老林子……

……

如果说这一切早已成定局,是上天的安排的话!

那么他现在特别后悔乃至于非常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答应凉州城都督陆呈启教他这个五女儿,陆秀怜!

拿西北土话讲:后悔的砸腔子(胸口)!

起先觉得反正教一群什么营地里的将士军官啊、工匠们的大老爷们也比较枯燥。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而且还是一个萌妹子,就满心欢喜地说好呀!

结果……

……

陆秀怜,凉州城都督陆呈启第三个夫人所生,陆府第五个孩子,是陆都督的年纪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叫她五妹或者陆小妹。

年芳二八(也就是后世的16岁),深得都督溺爱欢喜。

不喜女红,不喜诗词歌赋四书五经,更不喜舞刀弄枪。唯一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如玄学、律学、算经之类的。

因为刺史李振峰也喜好玄学、阴阳、算经之类的,也算是兴趣相投。故而深得李振峰的疼爱。

陆秀怜经常喜欢缠着凉州刺史李振峰问着问那的,但由于李振峰平日里政务繁忙,也不能整天叨扰。

这不现在寅生来了……

寅生开始还觉得有一个勤学好问的女孩子是一件好事!但慢慢的发现结果给自己揽上了个大麻烦!

而他,最讨厌麻烦!

整天屁股后面跟一个跟屁虫似的,走到哪跟到哪。关键还是个好奇宝宝!总是提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按后世的说法就是:要透过事物的表象看清楚本质!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个妹纸提出的一些问题不是他解答不了,而是就算解答出来了,这妹纸根本听不懂啊!

比如说为什么这个角度要取45°,而不是55°!

为什么两个齿轮不能同样大小,咬合为什么会一快一慢!

为什么曲柄轴会同向转动带动尾部的齿轮!

……

等等一些列让他一时半会很难解释清楚的问题!

总不能当场给他解一个一元二次方程,向她解释一下力学三要素吧!

平常那些工匠问烦了黑着脸训斥几句:让你背你就背,问那么多干什么!

但是遇到这个陆府的千金大小姐,还不能发脾气摆脸色!

自个儿在那些工匠面前算是个官儿,人家老爹可是“军区司令”呢!

牛顿啊,爱因斯坦啊……

救救我吧!

这两天被这个妹纸问的快崩溃了!

“陆老弟啊,咱们什么时候回周至县城啊?老哥算是怕了你这个五妹了。你说一个豆蔻之龄的妹纸,好端端的诗词歌赋不学,女红不做!学什么算经、玄学啊!还整一个好奇宝宝!”寅生见到陆仲谋发愁的问道。

虽然陆仲谋不明白寅生口中所说的这个好奇宝宝什么意思,但是自个儿的这个五妹他是知道的,也经常问的刺史李振峰绕着走。

“哈哈哈……居然也有寅大哥您发愁的事儿呢,我还当天底下没有你不懂的学问呢!”陆仲谋乐得见到寅生的窘态说道。

兄dei,不是兄弟我不懂,答不上!而是解释出来你这个老妹儿也理解不了啊!

总不能从头到尾给她普及数学、几何、物理、力学等这些基础知识吧!

“哎哟!我是怕了你这个妹子了,赶紧找个人嫁了吧!”寅生痛苦得说道。

“哟……怎么的,寅大哥,看上我这个妹子了?不过算你走运哦,我这个五妹现在还没有婚约哦!提亲的倒是有,她这个性子一个都看不上眼,统统都给赶回去了!要不然兄弟给你说说媒?”陆仲谋打趣的说道。

“别别……你别添乱,大哥我现在见到你这个五妹都躲着走的!这要娶回家,不得把我烦死!”寅生连忙摆摆手,真是怕了这个好奇宝宝了!

“怎么的,看不上我这五妹?虽然脾气差了点,但虽说不是国色天香,闭月羞花之容貌,但也算小家碧玉,伶俐可人哦!”陆仲谋打趣地说道。

“别别,你可别害你这个五妹,好生找个人家。你也知道老哥我的情况,你一个都督府千金怎么可能嫁一个鳏夫(guan fū无妻或丧妻的男人)。而我也当年立誓不再娶妻了的!”寅生正色道。

“哎……寅大哥,小弟不是故意提起大哥的伤心事的!”陆仲谋连忙道歉,叹了口气。

陆仲谋也曾问过寅生婚配的情况,寅生因为也早已过而立之年,不可能没有婚配。寅生也是非常怀念自己曾经的妻儿,但是已经穿越回这1300多年前,不可能再回得去了的。

故而告知陆仲谋自己在西域波斯国游学的时候已经结婚生子,但是后来回大唐的路上遭遇战乱,妻子和孩子都客死他乡。听得陆仲谋唏嘘不已,连连安慰!

“无妨无妨……早已过去多年,陆老弟不必自责!”寅生也看得开,笑着回道。

正说着,这个让寅生头疼不已的古灵精怪的女子陆秀怜走了过来。

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秀雅绝俗,浑身透露出一股轻灵之气,两颊略显红润,她抿着嘴,笑吟吟地瞅着寅生和陆仲谋,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妹!又来找你寅大哥?”陆仲谋看到陆秀怜,转过头对着寅生打趣地说道。

“是呀!三哥,你可得帮我把寅大哥拉住咯,别让他又跑了,昨天我找了他好久,有个问题想了半天都不明所以呐!”陆秀怜抿着嘴,笑吟吟地说道。

“哎……寅大哥,你去哪?”陆仲谋扭过头发现寅生正要开溜,连忙拉住了。

“晤……”寅生见开溜被抓住,揉揉脑袋,苦笑不已说道:“嗯!大哥有点尿急,去趟茅房,马上回来!”

“哎!寅大哥,你这个借口不太合适吧,咱们俩方才不是才去过茅房的嘛!”陆仲谋笑着当场拆穿说道。

你妹的,有这么坑老哥的嘛!寅生转过头怒视陆仲谋。

“呃……既然小妹是来找寅大哥请教算经方面的问题,三哥我可听不懂,那我就先行告退啦!寅大哥,我这个小妹就交给你了哟!好生指导哦。”陆仲谋笑着又添了一把火。

寅生摆摆手赶苍蝇一样地把陆仲谋赶走:“快滚!”

苦恼地拍拍额头,揉揉脑壳。躲不过,只有坦然面对了。

“哎!你今天又想问些什么问题?陆小妹!”寅生苦恼地说道。

语气就像一个被几个壮汉包围了的小姑娘一样,蜷着身子抱着腿,眼泪汪汪地透露着委屈、不甘、无奈和绝望。

第二十八章 恶差莫豹子

且说当日李世民在承庆殿听闻蜀王李恪从安康公主处得知鲁王的一些“秘闻”后大发雷霆,差遣长孙无忌和李靖前往雍州鲁王封地调查调查此事……

从长安城出发,一路向西,路上已经慢慢地没有了长安周边繁华之意,路途上渐渐地略显荒凉……

李靖和长孙无忌二人骑着马,顺着官道,一路向西……

二人不疾不徐地慢慢赶路,身后远远地跟着几名护卫随从。身着便装,轻车上路。

李靖望着这蜿蜒向西的略显泥泞的道路,内心满心伤感,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十年前。

这片荒原上埋葬着成千上万的跟随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战争奇迹的将士,曾经的部将、士兵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换来了此时的盛世……

年过六旬的李靖不知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征战沙场,再回到跟随秦王李世民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北伐梁师都,西征劼利可汗的时期。

长孙无忌似乎也被李靖的这浓浓的哀愁和回忆之情感染了,侧脸看着李靖紧锁眉头,满脸回忆之情也静静的不做声。

只有两匹马儿,“嘚……嘚……”赶路的声音。

……

进入了凉州地区,县城和路上的行人和马车、牛车等慢慢开始越来越多。

李靖原本心事重重,好在长孙无忌天生一副好嘴巴,一路上天南海北地胡吹乱邹一些奇闻怪事,也不知晓是否是真实还了编造的,常把李靖逗得忍俊不禁。

渐渐地,李靖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也不多想曾经的那些悲伤旧事。

最后干脆二人马也不骑,中途路过一个县换了一辆马车,二人在同一辆车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多日,车队等一行人等便来到了凉州城内。

长孙无忌见城里人群熙攘,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便提议说和李靖步行逛逛然后再去驿站歇息。

李靖见凉州城多年未曾前来,变得如此热闹和繁华,也正有此意,便吩咐随行人员赶着马车前往驿站,自己则是充当起了长孙无忌的向导,凭借曾经在这里驻军过的记忆,朝着这些似曾相识的建筑给长孙无忌指指点点。

闲谈中,李靖说起这凉州城刺史李振峰十多年还是自己的旧部,跟随自己还讨伐过魏刀儿。

长孙无忌立马叫嚷起来:“那还不让他管我们这顿饭?”

李靖直摆手道:“算了,今日里我俩是奉陛下之命前来秘密调查鲁王封地之事,我等也不甚清楚李振峰是否已经和鲁王是一条船上的,先按兵不动,观察观察,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哦!也是,那就咱俩先去喝两杯,这赶路这么久了!胃里的馋虫早就被勾起来了!”长孙无忌道。

“哈哈哈……好,咱们就去这凉州城最好的醉仙楼,今日里我算半个地主,咱们不醉不归!”李靖大声笑道,也是一个酒坛子。

二人正边说笑边走着,突然前方行人出现一阵骚乱,街上出现了几个慌不择路的百姓。

其中一人撞到了路边小贩贩卖的摊位,把簸箕里的瓜果和遮阳的油纸伞撞到在地,瓜果滚撒的遍地都是。身后一起逃窜众人纷纷被这突发状况撞到,摔倒在地,乱作一团。

而身后几个身着官府衙役打扮之人,将这几个方才逃跑的百姓追到之后,一拥而上,拳脚和手上的镣铐齐飞,对那几个人一顿暴打,而倒地挨打的众人纷纷抱着头,连连发出惨叫声……

一个都头模样之人边打边骂:“让你们这群刁民再跑,忘了老子莫豹子是干什么的吗?”

众人围上前来,地上那几人的惨状让围观者无不同情,对着这些恶差和地上的挨打之人指指点点,敢怒不敢言。

一个老者上前劝道:“莫都头,都是乡里乡亲的,您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条活路吧,无论他们做错什么,都由官府县令裁决啊!您再打就打死了啊!”

那个叫莫豹子的都头停了手,眼睛一横,斥道:“你们这些刁民闹腾什么,管你们屁事。这些事朝廷要犯,都给我滚远点!再替他们说话小心老子把你们一起绑了关入大牢!”

这下没人敢再吭气,这几个恶差们见到没人再插手,下手更重了,把那几个人打的头破血流,哀嚎连连,而众百信们一个个的怒目而瞪,敢怒不敢言。

旁边围观的长孙无忌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去阻拦,被一旁的李靖拉住了。长孙无忌刚想问为何阻拦,李靖努努嘴,长孙无忌顺着李靖的指示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男子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皮肤略黑,头发半长不长地拿一撮细绳捆在一起,身着青衣长衫,看似文人墨客的打扮,此人正是寅生。

寅生推开人群,大喊一声:“住手!”

这几名恶差看到冲到面前的这个身材高大的黑脸汉子,不由得愣了一下,停了手。

“就算他们真是朝廷要犯,也要拿去衙门里审讯按大唐律来处理,你们这样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寅生怒道。见到这些身着官衣却肆意妄为地殴打百姓,实在是怒发冲冠。

莫豹子回头看了寅生一眼,伸手拨开前面的一名衙役,走上前来说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寅博士啊。您是管学生的,我是管犯人的,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我替朝廷拿贼捕盗,这是我的本职。您是教书匠,好好的教您的书吧!”

听了这莫豹子阴阳怪气的腔调,寅生心头气不打一处来。

寅生冷笑一声,狠狠地说道:“莫都头,有你这么缉拿要犯吗?人都捉到了,你这往死里打,还用得到缉拿?再者说这里头也有我的学生,你让他说说所犯何罪让你这样肆意妄为,无视唐律当街行凶!”

莫豹子听见这个读过书的教书匠不好糊弄,给自己当街扣了个大帽子,不敢再下令让几个衙役继续打,冷眼狠狠地盯着寅生。

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谢过寅生救命之恩。

此人正是当时在陆府后院里教过的,记得貌似是铁匠铺那边的一个年轻的工匠学徒,姓裘。

“裘梁河,你不要怕,有我寅某在这里给你做主,他们不敢怎样!你放心大胆的说这帮恶差为何打你们!”寅生安抚道说。

“多谢寅博士的救命之恩,草民先行谢过。”这位叫裘梁河之人先行谢过寅生。

“今年县里面下令每亩地让提前缴租一升。如今这还没到收获季节,虽说不像前两年那样大旱,但今年收成也不会太好。村里的百姓家里也没有存粮。我们几个乡亲便到县衙理论,他们不讲道理,还要缉拿我们,说我们带头抗庸!”这名叫裘梁河的工匠学徒哭诉地说道。

寅生听完后顿时火冒三丈,起身转过身对着莫豹子狠狠地说道:“莫都头,你听到了没有?这就是你要缉拿的朝廷要犯?

按朝廷定制每亩地每年征租二升,如遇到大事提前征租,须由朝廷下令。一个小小的县令和都头就敢罔顾朝廷律法,还将几人当囚犯对待殴打!你眼里还有没有唐律?”

人群中李靖和长孙无忌相互对眼看了一下,点点头,内心对寅生所说的甚为嘉许。

莫豹子恼怒的说道:“寅博士,你一个教书匠,我知道你念了几本书,有学问!可我们不是你的学生,用不着你来教训!要说理你找县令说去,带上人我们走!”

莫豹子见跟寅生说不过理,还被扣了几个大帽子,见边上人一直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恼羞成怒,内心暗想跟你说什么说,先把人带走,回到衙门里慢慢收拾!

“住手!你们把他们打成这个样子,还要带人走?先找大夫来疗伤!”寅生伸手拦住说道。

看着这几人被打的鲜血模糊,还有一人看似意识已不是很清醒了,知晓这帮恶差这会吃了瘪,带回去定然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寅生见着几个恶差呆呆地不动,并没有看这几个被打血肉模糊,哀嚎的百姓,而是望着他们的头,莫豹子。

真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寅生内心愤愤不已!

“秀怜,你快去找几个大夫过来,看看这几人的伤势,然后再去找你三哥带几个人过来。顺便通知一下你爹,说说这里的情况!”寅生见这几个不做声,压下心头怒火转过头对着陆秀怜这个小跟屁虫说道。

“呃……好,我马上就去!寅大哥你小心啊!”陆秀怜愣了一下连忙说好,便迅速往陆府跑去。

陆秀怜在陆府也是深入简出,平日里哪里见到过这些场面,也仿佛被这些恶徒和鲜血淋漓的场面吓到了。

莫豹子也略有犹豫,思索了一会,心下一横……

第二十九章 怒发冲冠

莫豹子见局面逐渐的倒向了寅生这方,而四周百姓都纷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现场的局势已经有了隐隐失控的情况……

这让平日里作威作福习惯了的莫豹子恼羞成怒,气不打一出来。

心下一横!

“一个个的反了你们!疗伤?死了才活该!这样的刁民死一个少一个,还给老子省事!”莫豹子指着旁边的对他们指指点点的百姓吼道。

“寅博士,老子敬你是读书人,才跟你好生说!别一天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没事干回去教你的书去,别吃饱没事干!”莫豹子气急败坏的对着寅生道。

说罢,又带领着几个恶差衙役对着地上的人开始拳脚相加打了起来……

“特么的……”

这下寅生已经完全不能忍了。

寅生生在新华夏,长在红旗下,接受过高等教育,哪里曾见到过这种蛮不讲理身披官服却对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平民百姓行凶之的恶差……

寅生克制不住自己的熊熊怒火,三步并两步地上前去照着莫豹子的丑陋的嘴脸一记老拳。

“哎哟……”一声,打的莫豹子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一转脸一口老血喷到了地上,血沫中带着一颗略带发黄的牙齿……

“好……打的好!”旁边的百姓见状纷纷叫好,大喊着痛快。

“特么的……你个杂碎!你吃百姓的,穿百姓的,用百姓的。你食君俸禄,拿的银钱都是百姓交的税,不为百姓办事还说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对得起你这身上皮吗?”寅生愤怒的吼道。

寅生越说越生气,越说越火大,照脸那记老拳后感觉像是点燃了自己内心负面情绪的导火索。

“你说老子多管闲事,老子就多管了,怎么的咬我啊?”上前又是一记老拳。

“老子读书人怎么了?老子读书人的脚就往你这丑脸上呼,怎么的不服?”莫豹子脸上印上清晰的登山靴鞋印…

“老子就是吃饱没事干,吃饱没事溜达才溜达到这鬼地方来……”

“你特么还我电脑……”

“你特么还我电视、手机、wifi、吃鸡、王者农药、英雄联盟!”

“老子要回家!回家……”

……

寅生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对着莫豹子左一拳又一脚,将这几个月的负面情绪种种完全爆发出来。

打的这个方才叫嚣不已的莫豹子抱着头哀嚎连连,毫无还手之力,灰头土脸,满脸满身都是寅生登山靴的脚印……

而旁边几个恶差仿佛方才也被这个高大威猛的“读书人”震慑住了,摸不清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愤怒地吼叫中叽里咕噜说的一大堆是什么,完全听不懂,更不敢上前来。

这读的什么圣贤书啊……

人群中的长孙无忌此时也看的十分舒坦,本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人,大叫道:“打得好!打的痛快!”

毕竟寅生虽说长得身高马大,但是好歹也是读过书,受过高等教育,平日里都是乖宝宝,也不曾在社会上混迹过,把心里的负面情绪和火气撒的差不多了,也气喘吁吁地停手了……

见他停手,旁边的衙役连忙上来把莫豹子搀扶了起来。

莫豹子也被打蒙圈了,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中间又喷出了一颗牙齿出来……

“妈的!”莫豹子气急败坏的骂道!

从来都是他们作威作福,哪里曾想着自己像狗一样的被人按在地上打。

“反了天了还,管你是什么博士教书的,来人,给老子一起绑了!”莫豹子叫道。

几名恶差听到领头的吩咐,立马一拥而上,手里提着铁链和枷锁就往寅生的身上呼去。

寅生开始也不停地反抗,拳打脚踢,但是奈何差人人多势众,挣扎间也挨了不少的蒙拳和蒙棍……

衣服也撕破了,衣衫篓缕,额头也被枷锁砸了一个大包,鲜血直流,映着狰狞的表情,恶狠狠的看着莫豹子。

“妈的,再乱动就是造反了啊,小心老子砍了你!”莫豹子也被这个眼神吓到了,估计也被方才寅生打怕了,连忙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呵斥道。

寅生见他抽出了佩刀,知晓好汉不知眼前亏,就不再挣扎,任凭这几个恶差给自己套上了枷锁和脚链。

我去,没想到来大唐还当了一回阶下囚!

见带头仗义的寅生也被这几个恶差拿下了,也纷纷不敢再做反抗,任由这些恶差带上枷锁镣铐。

长孙无忌挤到人群中前面说到:“这位差人,他可是个读书人啊,也是当官的呀,你们怎么这样缉拿他?”

莫都头骂咧咧地说道:“一个教书匠,撑死九品芝麻官,顶个屁!你爱多管闲事吗?老子连你一起拿了!”

话说间这几个恶差便上前来拿着锁链就要拷长孙无忌。

李靖正要开口亮身份阻拦,见到长孙无忌贼眉鼠眼地挤弄着眼睛,示意李靖先不要开口吓到他们。

这厮还有这恶趣味?李靖摇摇头,便不吭声!

长孙无忌见这几个恶差就要给自己身上上镣铐,一把扯过旁边的李靖向着这群恶差说道:“你凭什么光拿我啊,方才这个老头在我旁边骂的最凶,骂你们这些恶差早晚不得好死,生孩子没**,你怎么不拿他?”

李靖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句话?狠狠地盯着边上暗自偷笑的长孙无忌!

“你们这一个个刁民反了你们了还,一起给我拷上带回去见县令!”莫豹子正在气头上吼道。

……

莫豹子耀武扬威地带着衙役牵着这一干人带着枷锁镣铐踉踉跄跄地来到了衙门。

在两边拿着水火仗的衙役们不停地捣地“噔噔噔……”声中县令崔武鉴缓缓得从后堂走到了案前。

“威……武……”

“大胆刁民,见了县令还不快跪!”莫豹子叫道。

那几个以裘梁河为首开始逃跑的百姓见无力回天,连连跪倒。

而寅生则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莫豹子和台上的县令崔武鉴。

而身后的长孙无忌和李靖似笑非笑地看着,内心暗道:“想让我跪?你受不受得起?”

县令崔武鉴抬起头来打量着这群人,有些吃惊地说:“这不是陆府的贵客,寅少监么?莫都头你瞎了?怎么敢绑朝廷六品命官?赶紧来人给我松绑!”

“啊?少监?这不是寅博士么?”莫豹子这下有点傻眼了。

见县令崔武鉴这样说了,估计这个寅博士还真是朝廷命官,这下惨了!

莫豹子赶紧上前哭丧着个脸,连忙赔礼道歉说道:“哎呀!寅少监,大水冲了龙王庙,下官狗眼瞎,有眼无珠……”边说边拿出钥匙给寅生开锁。

“别介,莫都头,我寅某可不是跟你一个龙王庙的,你在街上作威作福,寅某可不敢与你为伍,还是绑着听崔县令来裁决吧!”

寅生扭过身,狠狠的看了莫豹子一眼,不屑的说道。

“哎呀……这……”莫豹子拿着个钥匙,双手悬在空中尴尬不已。

“寅少监,下官御下无方,冲撞了寅少监,这一定是误会,误会!”县令崔武鉴从台上走来,接过了莫豹子手中的钥匙,亲自上前给寅生开锁。

“哼!”

寅生不做声,也不理县令崔武鉴,不过这次并没有闪躲,毕竟戴着这十来斤的枷锁和镣铐也十分不舒服。

“那也请崔县令给这些百姓也打开下镣铐吧,放心,在这县府里面不会跑的,还要等县令好好裁决才是!”寅生转身“裁决”二字重重的发音说道。

努努嘴看着跪着的几名鲜血淋漓的百姓和身后的二位衣着不凡的人。

“那是,那是!”

崔武鉴一边说道一边将钥匙递给了身边的一名衙役,让其给这些人开锁。

“哼……莫都头,方才街上是什么情况?你好生道来,为什么连寅少监都给锁来了?”县令崔武鉴怒着问道。

气不打一处来,这莫豹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难道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吗?况且这位寅少监还是陆府陆呈启都督的座上宾,这可就难办了。

然而他还没有注意到后面站着的那位老者和中年人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三十章 主持公道

莫都头哭丧着脸,但是又不能像以往那样添油加醋,不能胡乱诌硬说这些刁民如何如何的,毕竟寅生在一边冷冷地盯着看。

只能老老实实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县令崔武鉴听。

“哼!看你看的好事,还不快给寅少监赔礼道歉?”

县令崔武鉴听完连忙呵斥道,但是丝毫也不提面前地上这些被打的哀嚎连连,鲜血淋漓的百姓们。

反而将重点放在误伤了寅生之上,让寅生听得直皱眉头……

“哎呀!寅少监,希望寅少监不记小人过,不与小人一般见识,一会小人在醉仙楼摆一桌给寅少监压压惊……”莫都头见县令崔武鉴有意和稀泥,眼珠子一转立马明白过来立马向寅生连忙道歉。

“别介,本官可不敢接受莫都头的道歉,更不敢喝莫都头的酒!说不定莫都头一会儿又将本官当莫都头口中的刁民一样绑来了!”

寅生撇过身去不屑的说道。

“这……”莫豹子见着寅生好像不按套路出牌,并不接受自己的道歉,扭过头望着县令崔武鉴。

“寅少监请消消气,莫都头不知寅少监身份冲撞了寅少监。莫都头是个武官浑人,不懂事,下官管教无方!下官代其给寅少监赔礼道歉,您看如何?不如一会下官做东,在醉仙楼……”县令崔武鉴见寅生不接茬,便上前拱手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寅生打断了!

“别……别介!咱俩不熟,您又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赔礼道歉!咱们一码归一码,先说说你手底下的都头无视唐律,当街行凶殴打这些百姓的事!”寅生立马回绝道。

寅生也看出来这厮分明着就想着和稀泥,先把话题扯开。把自己先贿赂过去,再收拾这些百姓,吃人嘴短,再说我寅生在乎你这顿酒?

真是有什么样的官就有什么样的吏!

见寅生完全不给面子,县令崔武鉴也收回方才一脸带有歉意的笑容。脸上瞬间恢复一副冷冷的表情,内心暗道:“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那既然寅少监先说此事,那下官就斗胆请教,此事是下官辖域范围征租之事。您是朝廷将作监少监兼工部水部右员外郎,不是你的职权范围,那么此事与您有何干?”县令崔武鉴冷冷地说道。

我去这货翻脸比翻书还快,蜀中人么?学过变脸?

语气间分明透露着:“你一个工匠兼教书郎,好好的房子不修,跑来本县令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寅生不傻,也听出来着厮不屑的语气,内心的火气又涌上来!不过话语间这县令也说的没错,的确不是自己职权范围之事,顶多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见这帮恶差当街殴打百姓气不过而已,前来讨一个公道而已!

但是这对簿公堂之上便措辞不能过于草率,总不能说见你这恶差随意打人,看不过眼!

方才想起那个工匠学徒裘梁河所说的情况,内心稍做斟酌。

“我的学生就在你这都头被打之中,怎么不关的事?”寅生说道。

“哦?是吗?”县令崔武鉴问道。

见莫都头点都说是,正要说话,便听见寅生继续说道。

“方才我听闻我的学士裘梁河说,你所在的县府辖区每亩每年征收租二升,但这还未到征收时节,为何提前征租,你等私自加征已经违反了唐律,那请教崔县令这是为何?”寅生问道。

“寅少监有所不知,去年前年大旱,关中百姓颗粒无收,都是朝廷赈灾拨款开仓放粮救济这些贫苦百姓!

而凉州城周边各县都是官府开放的粮仓,去年官府都已开仓放粮已经亏空。今年就得提前征收粮食咯!

要不这凉州城和周边县的这么多官员将士驻军都喝西北风啊!”县令崔武鉴假装苦恼地说道。

“那大旱天灾无情,朝廷开仓放粮以致官府粮仓空虚不假,但是提前征租须征得朝廷审定,你们这样私自做事已经违反唐律之行为。本官虽然不是凉州城的官员不假,但是也是食君俸禄,终是朝廷官员,不知崔崔县令提前征租是得何人下令?”寅生问道。

“寅少监,您这么说就言重了,难道天底下就寅少监您一人守法?朝廷的法度也只是个纲,纲底下还有目呢!州官县官怎么执行,这就是目。您在朝堂之上不知道我们地方官的难处呀!”县令崔武鉴假装苦恼地说道。

“这无视唐律,私自加租的行为被崔县令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本官佩服,佩服!”寅生有些意外,嘲讽的说道。

底下站着的长孙无忌和李靖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嗯?不瞒寅少监,下官也是有难处啊!”县令崔武鉴没怎么听懂寅生说的话,但也听出了其嘲讽的意味,仍旧兜着圈子说道。

“哦?您这居然还有难处?”寅生嘲讽地说道。

“您是不知道地方官员的苦楚啊!为百里之官吏,一方父母,对上面要迎来送往,嘘寒问暖;对下要抚遗恤孤、修路架桥,不设法给县里库存倒腾点钱粮,这些用度哪里来?”县令崔武鉴碍于寅生的官职比自己高,又给详细的解释了苦恼之处。

晤……看来哪个年代都是这样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过县令崔武鉴倒是说的也没怎么错,就是后世,经常上面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啊,开会啊,验收啊的什么,底下人都是苦不堪言。

本来日常工作就很忙,还必须得接待,后来出了各项规定后,不得公费支出一些财务报销规定之外的费用。

底下的人就抠破头皮另想他法,规定是规定,但是事儿还是得要办的!就得从另外的事项中列支一部分费用用于冲抵账目!

“前些时日本官也去往李刺史那里拜会过,但是李刺史到未曾提到过要提前征租的事情啊!”寅生问道。

“凉州府下辖十二个县,李刺史平常日理万机,哪曾晓得每一个县的具体情况,我等各县都是将其汇总后才报往李刺史那里的!”县令崔武鉴回答道。

“既然连李刺史都不曾知晓此事,你们这些辖区县令就敢私自提前收租?胆子也太大了吧,不怕闹出民愤来?”寅生觉得不可思议。

“我等下官哪里敢如此肆意妄为啊,是鲁王殿下首肯我等下官才敢奉命办事而已。

凉州城这周边七个县都是雍州鲁王殿下的封地啊,鲁王殿下说加租,我等为吏的哪敢不从!”县令崔武鉴一脸苦涩。

鲁王殿下,嗯……这货是谁?哪个王?

李世民的兄弟?不是很熟知历史的寅生有点诧异。

但不管是哪个封王,总是个王,既然牵扯到王公贵族,那就有点麻烦了……

第三十一章 迟到的打脸

沉吟了一会,寅生便继续说道:“晤……就算崔县令有难处,但也得向李刺史和百姓一个交代,怎么能对黎民百姓棍棒相向呢?”

既然加租事情牵扯到封王贵族了,就不是自己这一个小小的少监所能参合的事了。但还是不甘心,起码得给他们遭遇的这一顿棍棒讨一个公道。

“哎呀,寅少监您就别瞎操心了,书生意气可不好。这十几年来国中战乱不已,而凉州城这又是西域之关隘口,胡人居多,民风剽悍。对这样的刁民如若不强硬一些,用不了多久都要造反了!下官也是不得不为之的嘛!”县令崔武鉴假装苦恼道。

这货简直不把这些百姓放在眼里!一口一个刁民,一口一个造反的,怎么当上这个县令的?

“崔县令,你口口声声地说对待百姓如若不强硬,将百姓用武力强压下去,百姓才不会造反。那你可曾知晓百姓才是支持这大唐丰衣足食,国泰民安的最基本的源泉。

天下百姓如同浩瀚海洋,而我们这些文武百官乃至陛下,都如同海洋上的舟曲般。难道你不知晓这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吗?”寅生大声的呵斥道。

借用了后世不知具体是李世民还是魏征所说的这句流传千古的至理名言!寅生的这番话字字玑珠,振聋发聩,把这县令崔武鉴和一干县府衙役等人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身后的长孙无忌和李靖也是对视一眼,内心十分震惊!他们常日在陛下和魏征面前,知晓陛下最为关心百姓疾苦,经常听到一些文武大臣的劝谏之语。

如若此番话如果魏征说出口还差不多!但这个小小的六品将作监少监兼工部水部右员外郎口中道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县令崔武鉴被寅生这番话呛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寅少监到底是读书人,又是教书匠,下官与你辩论不过大道理。但是此地是本官辖区,至于如何管教是本官的事,请寅少监不要插手。如果有疑问请去鲁王殿下那边对峙。本官不与你多舌!”崔武鉴说道。

县令崔武鉴大道理跟寅生讲不过,便也渐渐失去耐心。

“日后本官自会去李刺史和鲁王殿下那里汇报今日之事!那就先请崔县令先将这几人释放,请大夫前来治伤!”寅生也懒得跟这厮多费口舌便说道。

“哼!寅少监莫不是管的太宽了,如何处置断案是崔某的分内之事,抗庸行为不可恕。如果日后还有刁民像今日这样,本官的颜面还要不要了?”县令崔武鉴也失去耐心说道。

崔武鉴也懒得跟寅生多说,反正这是自己权利范围之事。听闻寅生还要多管闲事,气不打一出来。

“来人!将这几个抗庸的刁民拖下去各杖责三十,拖到大街上示众三日!”县令崔武鉴喝道。

立马就有几名衙役听令,上前拖下方跪着的百姓。

“大胆,看谁敢动!方才本官也参与此事,也是带头打这帮恶差,是不是也将本官一起绑了示众?”寅生顿时火气又上来了,怒道!

一步上前,拦在了底下百姓的前方!

“寅少监是朝廷命官,下官怎敢将寅少监示众,来人,请寅少监在旁边休息。其余这帮刁民拖出去给我打!”县令崔武鉴讥讽地说道。

“你敢?”寅生威胁说道。

但毕竟这帮衙役跟着莫都头和县令崔武鉴作威作福久了,自然是听崔县令的命令!最后还是无济于事!三四个身着衙役的差人扑上前来强行将寅生拖到侧方,牢牢地按在一边的椅子上。

而寅生则眼睁睁地看着这帮狼虎般的差役纷纷冲到台下,手提棍棒,将这些已经被打的有些神志不清,身上依然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百姓扑了过去!

“我草你们个姥姥……”

寅生被牢牢地按在椅子上不能动,面部狰狞,脖子的青筋爆出,大喊地喊道……

这帮狗日杂碎,这些百姓做错了什么?

谁能告诉我?

底下的百姓现在一个个都被打的神志不清了!还要打三十杖,游街三日!

这是活活要将其打死的征兆啊!简直把这些百姓命如牲畜般对待!

谁告诉我说这是天下太平?

谁告诉我这是百姓安居乐业,四夷臣服的盛唐?

底下无辜的百姓大喊着饶命,哭天喊地而无济于事,被这些身着官衣如虎狼般的衙役拖着地上拉出长长的血印……

寅生则依旧被牢牢的按在椅子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惨剧!

痛苦地闭上了眼,不忍地看到这人间惨状,虽然闭着双目,但两行清泪却仍旧不停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陆秀怜和陆仲谋怎么还没有到来,最起码来了能制止这幕惨案啊!能救下这几个无辜百姓的性命啊!

此时的寅生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

“慢着!”一句话打断了众衙役拖拽这些哀嚎地百姓。

而寅生听到后也张开了泪目,看着这个身着不凡,气宇轩昂,冷静的中年男子。

长孙无忌上前对着县令崔武鉴说道:“崔县令,我们是方才看热闹的路人,怎么也要挨打被游街示众吗?”

莫都头在崔武鉴边上说道:“崔县令,这两人方才就是在街上包庇他们,还辱骂我们这些差役的刁民!”

崔武鉴还在盛怒中,喝到:“那还啰嗦什么,一起打!”

话说间,衙役听到县令首肯后冲上来抓住长孙无忌的胳膊。

“且慢,崔县令,先把老夫这东西收好了,要是你们几个手中的板子打坏咯,可是死罪一条哦!”说着长孙无忌把怀中的鱼符,丢给了县令崔武鉴。

“不用你们这些恶差拖,我自己会走!”

“哼”地一声,挣脱开衙役的抓着自己手向外面走了出去……

崔武鉴接过后仔细一看!

鱼符上赫然印着金光闪闪地“司徒”二字。

“噗通……”

县令崔武鉴站不稳跌倒在地上,满脸惊恐地望着长孙无忌。

“可……可是……长……司徒长孙无忌?”县令崔武鉴坑坑巴巴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作为一名县令,满朝文武百官的鱼符还是认得的!

话音还没落,崔武鉴连滚带爬的跪倒在长孙无忌的面前,

哭丧个脸说道:“长孙司徒,下官有眼无珠,不识得长孙司徒,罪该万死啊!”

话还没说完,只见门外哗啦啦地冲进来一队身着甲胄,手持长枪的将士,为首的便是陆呈启和陆仲谋父子二人。

见到寅生安然无恙坐在一边,呼了口气。转过头却诧异的看到县令崔武鉴却跪倒在一个中年人旁边,正眼一看。

司徒长孙无忌!

正要上前拜见却发现一边背着手,面色严峻的老者,冷冰冰地看着地上不停磕头哭诉的县令崔武鉴!

面色陡然一变,陆呈启连忙拉着陆仲谋立马上前单膝跪地拜见“末将凉州城都督陆呈启,拜见右仆射李靖李大将军!”

“哗啦啦……”

一干将士整齐的单膝跪地拜见李靖!

这才是真正的大佬啊……

长孙无忌,李靖!历史书上神一般的存在。

寅生也连忙起身,单膝跪倒拜见右仆射李靖和司徒长孙无忌。

而地上的县令崔武鉴一听,顿时眼前一黑,双眼一翻,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大起大落

凉州城,都督府。

后庭中的一个露天的亭子里,长孙无忌在亭子当中一脸悠闲地在一副棋盘上面打着谱,不时地端过一杯茶水,拿着碗盖轻轻地刮着茶叶沫,抿两口。

李靖则在一边满脸愤懑地背着手在亭子中踱来踱去,寅生和都督陆呈启则在一边站立着不敢多言。四周一干将士们则在边上昂首挺立,手持长枪。

“这个崔武鉴,他这样子也配做一方父母?陛下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非糟践在这群囊虫手里不可!”李靖越想越气,愤慨地说。

“哎呀!卫国公,您这般年纪了,就别往心里去啦!大唐有一千五百多个县,县令里头的枉法之辈,只怕不止这一个人。您要是见着一个都气成这样,还不得气趴下咯?来来来,消消气,咱们下盘棋!”长孙无忌打趣地说道。

“是啊!司徒说的在理,卫国公您上了年纪了,宽宽心……”都督陆呈启见长孙无忌先安抚了,连忙跟着说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靖给顶了回来。

“宽什么宽,你一个堂堂都督的在凉州城干什么的,保护一方百姓就这么保护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肆意妄为,视百姓生命如草芥!强行安上一个抗庸的罪名往死里打,难道现在还是隋炀帝时期?你们这是逼着百姓造反吗?”李靖听闻都督陆呈启开口,气出不打一处来骂道!

“呃……”都督陆呈启也是被呛的脸红一块白一块的,但是不敢回嘴。

毕竟此事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抓了个现行,而自己又是这凉州城五万驻军的都督,本身的职责就是保护这一方百姓。然而保护没保护好不说,反而在这卫国公,右仆射大将军,号称大唐“军神”的面前差点让这个县令崔武鉴把百姓活活打死!

“李振峰呢?怎么还没到,他这个凉州刺史当的好呀!看来我这次回去要给陛下好好汇报一下,他这个刺史如何身系百姓,体恤爱民啊!”李靖越想越气,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凉州刺史李振峰一溜小跑着进来,看见卫国公李靖一脸怒气,大声的嘲讽自己,心下咯噔一声。自己曾经是卫国公李靖的部下,早些年纪跟随李靖走南闯北立过不少战功,深知李靖的脾性,此时正是火头上。

方才经过部下的通知已经知晓此事,心头一紧连连叫道:“出天大的事了!搞不好自己这个刺史的乌纱帽都没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崔武鉴,简直是作死!”

“下官李振峰,拜见卫国公、司徒!下官御下不严,不知二位前来凉州城,冲撞了二位……”李振峰连忙拜见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靖打断了。

“冲撞?哪敢是冲撞啊!自从太上皇陛下起,还从来没有人敢将李某架出去杖责三十,游街三天呐!好啊!几年没见长本事了,凉州在你李振峰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啊!”李靖望着李振峰嘲讽的说道。

“完了完了!这崔武鉴简直是找死!这可如何是好”李振峰暗道,急得满头的大汗。

“好了好了,卫国公,您这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置气。再说了李振峰刺史下辖十二个县,平日里的征粮纳税都是县内负责的,偶尔出一两个蛇鼠之辈也是有可能的。况且这灯下黑更是难提防,你说是不是啊?李刺史?”长孙无忌连忙打圆场道。

长孙无忌看着卫国公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有些好笑,你说你堂堂地一个卫国公、右仆射大将军跟一个县令置什么气。

“多谢司徒体谅,此事也全怪下官御下不严!方才已经将崔武鉴和那个莫都头以及一干行凶伤人、罔顾唐律的差役统统关入大牢。命县尉暂行其县令职务,将受伤的百姓都送入医馆治疗伤势!”李振峰感激的对着长孙无忌拜过,连忙将其后续处置向二位汇报道。

“嗯……你这刺史当得不怎样,但是处置后事倒是不错!”李靖听完神色稍微有所缓和,但仍旧是对李振峰不满,语气依旧略带嘲讽。

“呃……此事的确是下官处事不当,未能将百姓疾苦放在当政第一位,辜负陛下和朝廷的信任和托付,故而自领处罚!”李振峰正色道。

“晤……这个态度还差不多!冲撞我这个糟老头是小事,百姓的疾苦才是你等一方父母官首要考虑的大事!”李靖神情稍有所缓和说道。

李靖转过身指着寅生对着李振峰说道:“这位将作监少监兼工部水部右员外郎寅少监寅生是你的门生对吧!”

“回卫国公,寅少监是雍州周至县人,曾负责西河灌溉工事……”李振峰回道。不知为何卫国公突然间提起寅生。

“你不用拐弯兜圈子,我知道寅少监当日想拜入你的门下扑了个空,反而被监察御史黄泽武给留到了。我又没说你拉帮结派,怕什么!你当我大唐右卫吃干饭的?”李靖听闻李振峰拐弯兜圈,没声好气地不屑说道。

“呃……”李振峰闹了个红脸,每一句话都说的很小心,生怕又惹这位卫国公生气。

寅生暗道:“原来自己的老底儿在这些个大佬和国家机器面前跟赤裸裸的一样!”

“人家一个将作监少监,水部右员外郎整日跟工事、工匠打交道的人都知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一方父母就要心系百姓,将百姓的疾苦放在首要位置!当时他在县衙说了一句话,此时我和长孙都细细琢磨,这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啊!”李靖抚着胡须,望着寅生赞叹地说道。

“呃……”寅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方才他也是被那崔武鉴气糊涂,便借鉴了后世史书上记载的不知是李世民还是魏征说过的那句话。

“哈?”

李振峰有些不解的看着李靖和长孙无忌。

“百姓才是支持这大唐丰衣足食,国泰民安的最基本的源泉。天下百姓如同浩瀚海洋,而我们这些文武百官乃至陛下,都如同海洋上的舟曲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李靖抚着胡须将方才寅生县衙里这番话道于李振峰和陆呈启。

“……”

李振峰和陆呈启听过后都沉默了,不得不说此番话将百姓的疾苦和安康放在了守卫,也像魏征曾讲的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个寅生不简单!

“下官惭愧,未能将百姓疾苦放于首位,下官定向陛下恳请辞去刺史一职!”李振峰正色道。

“屁大点事,辞什么辞?想挨板子是不?当年你跟着我走南闯北,灭魏刀儿,刘武周的劲头气势哪去了?我又不是揪着此事不放,谁还没个过错了?这些年你这刺史当的愈发小心谨慎了,不好!”卫国公李靖教训道。

“多谢卫国公教训,下官定当铭记在心!”李振峰连忙受教。心下一松,这尊神终于气有点消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啦,卫国公您这把岁数了再别气了,伤身子!”司徒长孙无忌说道。

看着李靖再没有说话,李振峰连忙谢过长孙无忌帮其说话。

“别,先别谢,卫国公这关过了我这还没过呢!我好歹也是国舅公,被那恶差拿胳膊粗的镣铐锁了提溜去县衙……”长孙无忌似笑非笑地对着李振峰说道。

“这……”方才内心稍稍落地了的李振峰此时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冷汗又流了下来!

忘记这位虽说是司徒,但是当朝国舅啊!

“嗯……这样吧,你说我和卫国公赶了一天的路,又被押去衙门受审,好在陆都督救援及时。这一惊一乍地我们也饿了,那就罚你们请我二人吃顿好的再喝一餐酒压压惊,那这事就过了……”长孙无忌笑着说道。

“呼……”李振峰和陆呈启内心长舒了口气。

“能请到卫国公和司徒吃饭是我等荣幸,是我二人修来之福。那请二位移步寒舍,下官早已准备妥当了!”李振峰连忙躬身说道。

“哈哈哈……走吧,卫国公,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司徒长孙无忌收拾好棋盘,拍了拍李靖的肩膀说道。

一行人便前拥后簇地往刺史府上走去……

第三十三章 臭棋篓子(圣诞节加更,求收藏、求推荐)

凉州刺史府上一听说当朝卫国公和国舅要来府上吃饭,李府上下忙成了一团。

上至刺史夫人下至奴婢厨子忙的脚打屁股,不停地在府上穿梭打转……

就连李振峰的儿子李昔虢都亲自上阵,盯在了厨房里头指挥这些个厨子、墩子准备一系列菜品,一时间好不热闹。

两位大佬来自家吃饭喝酒,本应该是一件十分荣幸地事情,可是刺史夫人魏氏则高兴不起来。

毕竟中午的事情府上的侍卫们也向其禀报过,虽说卫国公和国舅表面上对此事并不再追究,但李振峰的内心任然有些不安,结合到近期朝堂之上的一系列风向,面色十分忧愁。

“夫人,此事你就不用多虑了,毕竟李某当年跟随过卫国公多年,在其手底下也征战南北,经历过数次战役。卫国公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此次事情说不追究就不再追究了!此事能这样轻易揭过,还真是对亏了寅少监啊!”李振峰安慰夫人魏氏道。

“哎!但愿如此吧……”魏氏还是担忧地说道。

“不用怕,夫人,卫国公曾经从兵部尚书,一步步做到通道行军总管、右仆射,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只是我担忧的另有他事……”李振峰低声说道。

“那夫君所担心何时呢?今日之事也只是御下不严,不会太过于严重的。”魏氏道。

“夫人,你也知晓卫国公常年在陛下身边,难免伴君如伴虎,而此次和司徒一同前来凉州城,而如此之低调……”李振峰说道。

“是啊,按理说卫国公和司徒来凉州城,不给夫君你通气,反而轻车熟路,是不是陛下对你……”魏氏不敢往下说了,担忧道。

“这点到不至于,假如陛下真对我李某人不满意,不会让卫国公和司徒前来的,估计另有他意!”李振峰抚着胡须,左右踱步道。

“那此次卫国公和司徒两位是……”魏氏问道。

“李某也不得而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说回来此事也对亏了寅少监将其撞破,躲过一劫啊!”李振峰说道。

“嗯?他只不过是偶然间撞到此事罢了,最多也就是在卫国公和司徒面前出出风头罢了,怎么?”魏氏不解问道。

“不,夫人你不了解寅少监,李某还真是小看了此人……”李振峰道。

李振峰背着手不停地在屋里踱步,紧缩眉头,仿佛想将这几件事情理清个头绪……

……

“沫丫头今年也是双十之龄了吧,尚无婚配,不行今日在宴席上我做主,将其许配给寅少监!”李振峰突然停下来说道。

“什么?你这是把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啊!”魏氏说道。

“沫儿双十正是如花似玉年纪,怎能嫁一个鳏夫?这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李家?”魏氏突然想起李振峰曾提到寅生的身份,魏氏坚决反对道。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鳏夫怎么了,你不知道此次事情太非比寻常了,估计对于我李家来说可能是一个劫!”李振峰紧锁眉头。

“这……那我就去给沫儿说说罢,你也知道她的性子的!”魏氏见李振峰心意已定,知晓这个夫君的脾气,也或许被李振峰所说的话吓到了。

“嗯……要让沫儿准备准备。夫君先去准备了,司徒他们下棋的也差不多了,你让后厨上菜吧!”李振峰说罢便背着手往庭院走去。

“哎……我可怜的沫儿!”魏氏也叹息不已。

刺史李振峰总共有三个子嗣,大儿子李昔虢现年三十六岁,是凉州城百里骑副将;

二儿子李昔臬,当年在贞观二年西征东突厥突利可汗时期在玉门关附近战死沙场,年方二十一岁;

三女儿也就是方才口中提到的李昔沫,年芳双十,静待闺中。

“嗯……娘亲,孩儿知晓了!放心,孩儿会遵从父亲大人的吩咐的!”李昔沫听完母亲魏氏方才的一番话后,平静地说道。

“嗯?沫儿,你爹可是让你嫁一个鳏夫啊!你居然不去反驳一下你爹?”魏氏觉得自己的女儿表现的过于平静,有些诧异道。

“反驳有什么用?你也知道爹的脾气,他定了的事不会给回旋的余地的。孩儿知道孰轻孰重的,父亲大人为家庭操持了这么久,也该让孩儿尽孝了!一会孩儿会去酒席上的!”李昔沫静静地说道。

“哎……苦了我的孩儿了!”魏氏叹气地说道。

……

刺史府,前院花园凉亭中。

刺史府花园的瞻月亭,四面阙如,八方无碍.斗拱叠出,翼角腾空。庭院里种了些许草木,微风阵阵,清亮无比。

“哎呀……你一个堂堂的卫国公,右仆射大将军,怎么还悔棋?一局还悔三次!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来!”长孙无忌在一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调侃李靖说道。

“你……老夫方才眼花而已,不小心落子错了,怎么地?人家寅少监都没啃声,你在一边猴急什么!”李靖哼地一声瞪了边上的长孙无忌。

“呃……无碍无碍,方才卫国公也是手抖,落错而已!”寅生坐在李靖对面,苦笑着说道。

“看见没有,人家寅少监都看出来了,方才只是手抖而已,你给我闭嘴,观棋不语真君子!”李靖斜着眼没声好气地说道。

长孙无忌翻了个白眼拍拍脑门表示无语。

而坐在对面的寅生则更是无语!

自幼曾经跟随父亲报过围棋班,学过几年的围棋,虽说没有考过什么很高的段位,只是业务爱好者而已。

但是穿越到这唐朝用后世的一些经典棋局和摆子虐这帮菜鸟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不,这卫国公李靖棋艺水平差不说,脾气也很臭,嘴还犟。看着这老者紧锁眉头抿着嘴,手里提溜一枚白子左摇右摆举棋不定画面的就想笑。

当然他是不敢笑的,这位大佬可是后世传颂的兵法大家,也是古代神话小说里面托塔李天王和哪吒三太子的爹哦!

能在棋盘上虐一虐这位“神话人物”这心情还是非常爽的!

看着这下棋捉急的卫国公李靖,而司徒长孙无忌更是捉急,都想着上去帮这笨老头来支招。但是全然忘记方才被寅生杀得片甲不留的场景。

好在刺史李振峰过来请这帮大佬去厅堂内吃饭,几人才内心长舒一口气!终于解脱了。

寅生内心说:“愁死我了,这老头棋艺臭,棋品还差,一局棋悔棋四次,无语了!就这都故意让步了许多,照顾其颜面,哪像军神和李天王啊,笨死了!”

李靖则内心说:“这李振峰太没眼色了,早点来啊,害的老夫晚节不保,没事跟这臭小子下什么棋啊!这臭小子,不知道尊老么?不知道让着老夫点吗?太没眼色了!”

司徒长孙无忌则内心说:“看不出来这寅少监棋艺高超,棋风如此杀伐果断,颇有名家之风。这臭老头下不过就老实认输嘛,硬撑什么撑,没看出来人家都让你多少了,太没眼力见了!看得我都替你捉急!”

寅生看李靖已经快撑不住了,假装拿黑子时候手一滑,将桌上的棋子打撒了,连忙道歉说:“哎呀,实在抱歉,卫国公,您看我毛手毛脚的,这也要开饭了,方才我也不知下步如何应对,那这局就国公赢了,下官甘拜下风!”

“晤……算你小子有眼力见!”卫国公李靖抚着胡须内心欢喜暗道。

“哼!既然棋局已坏,无法复盘,我堂堂国公怎能占你这小厮便宜,此局算和!开饭开饭”卫国公李靖一脸正色道。

这老头棋品臭嘴巴还犟!

寅生和长孙无忌相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让出身位,让卫国公李靖先!

“哈哈哈……”卫国公李靖大笑着,背着手跟随李振峰朝着内堂走去。

第三十四章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且说一干人等都入宴会席位,而卫国公李靖非要拉寅生坐在自己身侧,说要好好讨教一番棋艺里的玄学。

这让寅生吓得连连推脱,开什么玩笑,自己何德何能入席坐堂堂卫国公、右仆射身边入席。那自己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无论古代还是后世,饭局坐席主次席位非常讲究,落错那就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而卫国公、右仆射大将军的身份相当于后世的副国级领导,差不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况且这旁边还有司徒、国舅公长孙无忌呢,哪敢坐二人边上……

寅生连连推脱,连忙谦让让司徒长孙无忌,刺史李振峰,都督陆呈启等一干大佬落座之后。颇有自知之明地坐到了末座,紧挨着李振峰的大儿子李昔虢落座,拱手问候。

待到落座之后,一些奴婢们鱼贯进入厅堂……

各个端着质地精美,表面刻有浮雕,铜制小火锅走了进来,分别放置在每个人的面前。而后一干上菜的下人们端着一盘盘切好的生羊肉、猪肉、各种各样的绿菜等放置在面前的桌上。

卫国公李靖和司徒长孙无忌没有见到过这奇怪的炊具,有些好奇的盯着这个铜制的火锅。

中空立着一个小烟囱,四周则是一圈锅底将其围绕,中间咕嘟咕嘟的汤水里面翻滚着白色的骨汤,里面有红枣、枸杞、党参等一些药材,还散发清新的香气夹杂着淡淡的白胡椒的味……

而底部则放着几块已经烧的通红的红柳木木炭,火候刚刚好,将这锅底保持在刚能把锅底烧开的温度,空气中并没有木炭的烟熏气息,反而散发着阵阵的幽香。

看着两位大佬疑惑的眼神,李振峰便解释道:“此物则是凉州城近期才流传开来的一种叫火锅的炊具。比起以往的一大锅地烹煮,而这小型又自带燃料供应的火锅更是深得百姓们的喜爱。而这火锅的发明创造者则是这寅少监哦!”

“咦?寅少监还能有如此新颖的炊具发明,了不起!但是这铜制的炊具百姓人家如何负担的起?”司徒长孙无忌不解地问道。

“铜制的当然是一些贵族和官家之人才能购买的起,而平日里百姓购买使用的最多的则是铁质的炊具,如铁壶,铁炉等一些新型的炊具。”都督陆呈启解释道。

然后陆呈启接着又将寅生发明创造的一系列“项目”汇报给两位,也包括那个制图学。

“寅少监当真可是再世鲁班啊,了不得了不得!”卫国公李靖表情也充满了惊讶地称赞道。

寅生连忙起身回道:“卫国公谬赞了,下官也只是突发奇想的一些思路能将其应用在一些能为百姓谋福利的事情上,万万当不得鲁班这个称号,折煞下官了!”

“唉!你这就太谦虚了,你的这些所谓的项目和工艺包括这制图之术,当得一派系了。说你是博士都是低估你等。无论是给百姓谋福利的这些炊具,能提高军营冶炼效率炉灶之工艺,还是这领先的制图之术,都当得大家之称号!”卫国公李靖正色道。

“不敢,不敢!不如先尝尝此新鲜的吃法?下官还从西域等地带来了一种叫辣椒的香料,颇为辛辣,用于火锅提味,与火锅搭配相得益彰!”寅生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起身将随身的行李打开,取出将剩下的辣椒给众位大佬锅里丢了一两颗!暗想道得这吃的比种起来消耗快多了,尽快回去再好生照料种植出下一批才行。

不一会儿,厅堂内便散发出阵阵辣椒的辛味,让人食指大动……

“好!闻起来就令人垂涎三尺,好个李振峰,这么好的东西藏着掖着不地道。回头给我府上送几套过来,今天此事就揭过了!”卫国公李靖说道。

“哪敢不从?下官先行谢过,明日下官就将几套这样的炊具快马加鞭送往卫国公的府上!”李振峰一听心里偷着乐,连忙谢道。

“哈哈哈……好,此种吃法大快人心!”李靖夹了一片羊肉,在锅里搅动了几下,捞出来吃后大声称赞道。

见到卫国公和国舅吃的这么开心,李振峰和陆呈启心下也就大安,连忙将面前的酒碗倒满,起身向二位大佬敬酒,而二位大佬也欣然接受。

此时见到卫国公和国舅等一干人宾主尽欢,刺史李振峰使了个颜色,屋外十几名身着华服的女子鱼贯而入。

而四周的乐师们也随即开始丝竹声声奏响了《太平乐》,有弹琵琶、鼓琴瑟、吹笙箫的乐工,身著罗绮的歌女,身着不同的服饰在厅堂中间翩翩起舞。

带头领舞的女子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

轻纱遮面,只露出半个脸颊,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曼妙的舞姿轻轻摆动着……

众人一边饮酒,一边烫着火锅,一边看着当中这位女子曼妙的舞姿。

而长孙无忌则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当中的女子,又看了看身边的李振峰,不知道想些什么。

一曲舞罢,众乐师停了奏乐,一干伴舞的女子慢慢地退了下去,只留下当中的这位女子站立在当中,李振峰则起身招呼这位女子走向前来,向众人介绍自己的三女儿李昔沫。

“小女子李昔沫见过卫国公,司徒,陆都督,寅少监!”李昔沫揭开面纱向众人道了个万福,便走到李振峰旁边坐下,声音如同泉水叮咚,清澈好听。

“哈哈哈……多年未见,当年襁褓中的小丫都如此的出落了!”卫国公抚着胡须笑着说道。

“沫儿,当年你还是在襁褓中的时候,卫国公还抱过你呢!快叫李伯伯”李振峰笑着说道。

李昔沫起身端起一杯酒,走到李靖面前笑吟吟地说道:

“昔沫就斗胆称卫国公一声李伯伯了。承蒙李伯伯关照,昔沫代家父向李伯伯敬一杯!”

“哈哈哈……好你个李振峰,你们父女二人轮番上阵要灌老夫酒啊,别人的酒老夫可以拒绝不喝,但小丫的酒老夫一定要喝!”李靖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见到后纷纷道喝。

而李昔沫端着酒杯给桌上的宾客挨挨敬酒,走到寅生的面前,李昔沫盯着寅生的眼睛仔细看了一会,眼神中略带些许好奇、复杂等等情绪,看的寅生纳闷不已。

“小女子昔沫见过寅少监,早日就听闻寅少监能工巧匠,再世鲁班,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敬寅少监一杯,希望寅少监日后多多关照小女子!”还没有留给寅生说客套话的机会,李昔沫说罢便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

桌上的一干人觉得微微有些奇怪,寅生哭笑不得,但是也连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卫国公,小丫今年双十之龄,尚待闺中。小丫出生时候您也抱过的,也是小丫的伯伯。今日下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卫国公能做媒,将小丫许配给寅少监,您看如何?”李振峰笑吟吟的看了一眼敬完酒安静地坐在身边的李昔沫对着李靖说道。

“啊?”卫国公李靖有些吃惊的说道。

“什么?”都督陆呈启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司徒长孙无忌则并无过多吃惊意味,好奇地打量着寅生和一边安静的李昔沫二人。

李昔沫则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低着头安静地坐着,仿佛此时并不是当事人一般。

“哐啷……”一声,寅生没拿稳酒杯,一杯酒落在了桌面上!

“我去,你个李振峰搞什么鬼!”寅生暗道,诧异的看着笑眯眯的李振峰和抚着胡须眼睛滴溜溜转的李靖。

而卫国公李靖打量着安静的李昔沫和惊讶地眼睛睁的滚圆的寅生,笑眯眯的说了一声:“好呀……”

第三十五章 “新婚燕尔”

你们这一个两个什么个情况?

为什么这李振峰突然冒着这么一句,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

而为什么这长得如同后世某明星般的妹子一点都不反对?仿佛嫁人的不是他,而是她老爹一样!

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寅生很明白自己的虽说长的有点略黑,但五官还算英朗,属于成熟稳重大叔类型,不是那种一眼让小迷妹拜倒的小白脸类型。

莫非穿越过来突然变异,变得酷似“力宏”了?

桌子上打翻的酒倒影出依然还是那张脸盘……

那为何这父女二人会看上他了,今天的火锅被人下毒了?专毒智商的?

而那在一边幸灾乐祸,眯着眼睛笑的那么yd的卫国公李靖你是什么情况?合着这个美女要嫁的人是你一样?

“让你这小子方才不懂得尊老,下棋也不让着点老夫,让老夫吃瘪!活该!”李靖一边抚着胡须笑盈盈地暗道。

寅生坐不住了,摇摇脑袋站了起来……

“下官斗胆问一句李刺史,为何?”寅生朝着李振峰低头问道,没敢看李振峰身边的李昔沫。

“哈哈……寅少监不必诧异,此事李某是斟酌过的,也是征得小女的同意才道出此决定的!”李振峰抚着胡须笑眯眯的说道。

“哈?”寅生依旧十分不解。

不过片刻后寅生立马恢复了过来连忙站起身道:“李刺史,此事万万不可,下官何德何能,哪敢奢想娶刺史千金,还望刺史收回成命!”

“嗯?怎么的,堂堂李刺史的千金配不上你一个将作监少监怎的?你若觉得配不上,那再加一个卫国公侄女的身份呢?”还没等的李振峰说话呢,一边的卫国公李靖瞪着寅生说道。

你这李老头没事干在旁边煽风点火干吗?当然寅生是不敢说出来的,内心暗自腹诽不已。

“不敢,不敢!卫国公、李刺史,下官万万不敢当!只是下官出生低微,配不上李刺史的千金啊!再说下官曾经也取过亲,生过子的呀!自从夫人和孩子曾经躲避战乱遭遇不测后下官立誓再不娶妻的啊!”寅生连忙回绝道。

“哼!你当我们不知道此事?既然振峰都已经决定了,自有振峰的意思,人家女方都不在意你一个大老爷们在意什么!”李靖在一边不屑的说道。

“我说是人家刺史嫁女又不是你李靖嫁女你一边激动什么!还嫌不够乱的!”寅生内心暗道。

“是啊,卫国公说的是,李某可就这一个千金,贵为掌上明珠疼爱!李某也已下定决心,寅少监就不要推辞了!”李振峰边看着李昔沫对着寅生说道。

“万万不可,此事请李刺史和卫国公从长计议!下官已是鳏夫,而且贵千金如果嫁入也只能是妾身份,这样对贵千金十分不公!请收回成命!”寅生连忙躬身到底,态度坚决,让李靖和李振峰收回成命。

“你这厮……有这么好的事别人抢破头皮的争,你却倒好还往外推!”李靖笑着抚着胡须说道。

“哎呀!你们一个两个争什么,听听昔沫的意见呗?”长孙无忌则在一边看好戏,饶有兴趣的看着一直低个头的李昔沫说道。

众人也不争执了,的确也是,人家嫁女,再怎样也得问问人家女儿的意见是吧。

听到长孙无忌说自己,李昔沫便抬起头站起身来向各位道了个万福,转身看向寅生,静静地说道:“寅少监,昔沫全权听从家父的决定,入寅家为妾也罢无怨无悔!”

“…………”

这……

“昔沫,你……”李振峰看着自己的女儿喃喃道。

李振峰以为自己的女儿应该推脱或者反驳,但从来没想到会如此的平静,仿佛在此刻看不透这个女儿了……

“你看吧,人家女方都不介意嫁入你寅家,不嫌弃你这个鳏夫身份,怎的,还真想让老夫的侄女给你做个妾?”卫国公李靖吹胡子瞪眼盯着寅生道。

剧本不对啊,不应该这样写啊!

不应该是女儿被这个不知道吃坏什么东西父亲强迫后,非要自己嫁给这个已经娶亲生子了的抠脚大叔,而自己在几位大佬面前让说出自己心里话的时候大声哭泣,十分抗拒然后夺门而去吗?

怎么,这个美若天仙如花似玉的妹纸拿错剧本了?

“这……”

寅生仿佛此刻噶住了,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内心还是抗拒的!

“既然寅少监一时半会还不能决定,相信寅少监内心想念着亡妻和孩子,看得出寅少监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昔沫现在也不勉强寅少监答应,但是希望寅少监能够日后将昔沫带在身边,照顾寅少监。待哪日寅少监能够下定决心,昔沫再嫁不迟!”李昔沫静静地看着寅生,道出了这番让所有人都十分惊讶的话。

“……”

此时,就在边上当看笑话的司徒长孙无忌都收起了饶有兴趣的表情,正色地看着这个女子。

“晤……”

李靖也收起了笑吟吟的表情,盯着李昔沫不知道思量着什么。

李振峰也紧锁着眉头……

“……这,昔沫姑娘你何必呢,寅某何德何能……哎!”寅生既然听到李昔沫都这样说了,再推辞的话,估计这几个大佬真的会把自己拖出去剁了喂狗!

就这样,这一餐晚宴就在如此戏剧化的过程中草草收场……

第二日,凉州城都督府。

寅生无奈地带着身后的李昔沫来到了后院,准备给这些将士和工匠们讲最后一堂制图课,下午便返回周至县城!

陆府的小妹陆秀怜也是看见李昔沫后,高兴的跑了过去道了声:“昔沫姐姐,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秀怜妹妹,好久不见呀!今日我是陪我夫君来的,下午要一同跟夫君和你三哥一起回周至县了!”李昔沫静静地回道。

“什么……?”

“夫君?”

“寅大哥?”

陆秀怜听闻后惊讶的嘴巴都能含一个鸡蛋了!

而一旁的课堂上那群工匠们和将士们突然间愣住了……

十分惊讶地看了看台上的寅生,又看了看一旁站立的两位美女……

“哄……”地一声……

炸堂了!

众学员们连忙纷纷起身围着寅生和李昔沫,纷纷道喜祝贺,一口一个“师父”、“师母”地叫个不停!

而寅生则捂着脑袋头痛不已……

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啊!

……

回周至县的途中,陆仲谋骑着马,奇怪的看着这两个新婚燕尔的新人……

说媒拜堂成亲一条龙在酒桌上就完事了?

而现在这两人一左一右的骑着马在自己两侧,静静的骑着……

静静地……

是真的静静地……

从凉州城出发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一句话都不说,如同陌生人一般。

陆仲谋揉着脑门无语……

第三十六章 大理寺来人

时光如梭如同白驹过隙,不觉间已经是夏至时分。

时节虽然已是夏至,却依旧那么的炎热。夏天的风,熏香四溢,丰富的沁香。

寅生抬头望着天空,天空湛蓝清澈,云彩白白,衬托了蓝色晶莹。夏天是娴静,轻盈地……

古诗有云:“炎炎暑退茅斋静,阶下丛莎有露光。”

不觉间,来到了这个时代已经半年有余了,依然觉得恍然若梦。期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让自己如同梦幻般,但是又那么的真实,真实的让人觉得不切实际。

就如同在不远处凉亭边上石凳上,安静温婉地坐着的那个女子,动人而美丽,让寅生觉得此刻既真实,又虚幻!

李昔沫笑盈盈地摸着一旁小虎头的脑壳,低声地说些什么。

而小虎头也十分喜欢这个美若天仙的漂亮姐姐,在这个大姐姐面前乖巧的像个小姑娘般羞涩而含蓄。

葛陌村的猎户张伍德和妻子张氏带着小虎头,禁不住陆仲谋的三番两次的软磨硬泡,终于同意举家迁徙至周至县城,在寅生隔壁买了间院子定居了下来,毕竟他们也要考虑日后小虎头的上私塾的问题……

不能让小虎头跟着张伍德在深山老林里面打猎一辈子!

而村长葛炎却是多次游说不肯搬来,依然带着村里还剩下的五户孤寡老人留在了葛陌村,神情依然那么的平淡,仿佛已经看破红尘如同苦行僧一般……

寅生也十分尊敬这位老人的决定,给他留下了不少穿越而带来的种子,让其在葛陌村种植,起码他们在粮食方面的问题上没有后顾之忧。

在离开葛陌村之前,寅生在村长葛炎的房间里许久许久……

最终寅生临行前向葛炎深深一躬,葛炎村长摆摆手转过身关上那扇木门,

而寅生依然久久不起身,葛炎如兄如父般以诚相待,算是寅生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亲人和贵人,葛陌村这里就像寅生在这个世界的家一般!

猎户张伍德和妻子张氏来到周至县城定居以后,便将小虎头送往县里的私塾先生那里读书。

小虎头则是依然像在葛陌村一样的调皮捣蛋,经常把私塾老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挨了不少板子,让私塾先生头疼不已。

反而小虎头来到了寅生府上,在李昔沫面前如同一个乖乖女一样,李昔沫说什么,他就做什么,非常的听话和乖巧。

让熟知小虎头脾性的张伍德和寅生惊诧无比,难道这就是美女的力量?

回到张伍德家里,小虎头吵吵着说长大了一定要娶李昔沫神仙美女姐姐当老婆,让张伍德和张氏哭笑不得,头上挨了好几个爆栗。

“小孩子家家的乱讲什么,你口中的美女姐姐已经是你寅大叔的夫人了,哪有你的份!”张氏摸着小虎头的脑袋说道。

“什么?已经嫁寅大叔了?就他?那又高又黑又丑的模样怎么配得上……”话还没说完又挨了张猎户脑壳上一个爆栗。

好几天小虎头都视寅生跟仇人一样,看见寅生远远的看着就跑开,都不跟寅生说话,让寅生一头雾水……

听闻这个有趣的消息后,寅生也哭笑不得!

这小屁孩!

……

近日里,周至县城里仿佛有些不太平……

原本安静而祥和的小县城,来了不少的官兵,城门口的驻守军已经换了一两波了,街上也出现了许多打扮较为奇怪的衙役!经陆仲谋的介绍,这些衙役是长安来的大理寺官员。

大理寺?

寅生第一时间想到了狄仁杰,貌似也是大唐时期的一名判案大佬,忙问陆仲谋道。

“狄仁杰?不曾知晓此人!”陆仲谋莫名其妙地说道。

哦!对哦,好像狄仁杰是武则天时期的人,现在估计可能还没出生呢!

“大理寺的人怎么会来这小县城?”寅生问道。

“小弟也不曾得知,小弟也只是一名校尉而已!许多上层事情不甚清楚。”陆仲谋回道。

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理寺的人来与自己也不搭干,这里又没有什么重案、要案。自个儿清清白白的反正也不会来查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自己也算是公务员身份,但是西河工事两月前就已经完工了,好像朝廷忘记自己这一号人了。

不对呀!

按照套路来说不应该工程结束后领导下来验收吗?

验收合格后应该评个什么“某某杯奖”啊、“工程节约奖”啊的!

领导欢欣高兴,再来点银两啊之类的物质上奖励什么的,然后自己戴个大红花,回部里述职,再表彰评个什么先进啊的,仕途再进一步么?

怎么不按剧本来?

工程做完就忘了自己这号人,卸磨杀驴?

啊呸!

卸磨放人?

不懂!

本来这个将作监少监兼水部右员外郎身份就来的稀奇古怪的,现在却是晾在了这里,貌似被遗忘了,也就不再多计较什么。

不过每月的俸禄倒是发的及时,每月两贯钱都由县内的衙役亲自送到自己府上。不上班还拿工资,美滋滋!

由于自己已经将户口转移到周至县城,经过大唐的“均田制”土地管理办法,自己居然也分到了十亩良田,而作为一名公职人员,还有地块的优先选择权。

这让寅生这小日子过的更是舒坦,整日没事就晒晒太阳,喝喝茶,闲来无事便抗着自己做的小锄头在城外地里照顾这些从葛陌村移植过来的作物。

玉米的第一轮培育在葛陌村的时候已经完成!

留给了葛炎少部分在葛陌村种植,而自己的地里则种了近一亩地,此时已经差不多有一人高了,再过几来天又要授粉了!

辣椒、花生经过培育由原本的十来株也已经培育至半亩地左右。

向日葵呢则是深得李昔沫的喜欢,见到这么漂亮的植物欢欣雀跃,毕竟女孩子都喜欢一些美丽的东西,一部分种在了自己的庭院里,一部分种在这片地里。满打满算也才种了三亩地不到。

寅生不得又去找了许多分地少的农户人家将自己的田分给他们种,仅仅需要给寅生缴每亩一升米的租子,自己还能余留一升。

按照唐律开垦过后的良田必须耕作的,寅生可不敢知法犯法。

而这个时代的黍米的产量实在是低的令人发指,自己才不会吃饱没事干来种那些地。

虽然季节已经夏至,但是算起来已经约有近二十天没有下雨了。

自己穿越带来种的这一亩地玉米虽然品种好,耐旱,但寅生依然出钱在田地周边雇人打了一口井,以供自己田地的作物水源使用。

今日里,寅生正带着个斗笠,指挥着自己家里的几个杂役卖力的转动着井口上方的滑轮组装置提水上来灌溉田地。

正琢磨着怎么在井空安装一个畜力的半自动化泵打水灌溉,却瞥见看见陆仲谋带着那几个身着大理寺官服的衙役走过来。

寅生不敢怠慢,便迎上前去。

第三十七章 危机来临

“寅少监,这位是大理寺尹寺丞,此次前来周至县向您询问几个问题!”陆仲谋说道。

“寅生见过尹寺丞!”寅生忙拱手朝着带头的那人说道。

虽说从品阶上二人都属于六品,但是大理寺寺丞可是正六品上,自己仅是从六品下,况且还是隶属唐朝最高的司法机构,可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将作监可比拟的。

“寅少监客气了,尹某此次前来是向寅少监询问几件事情,希望寅少监能够配合大理寺。”尹平南说道。

“寅某定当知不无言!”寅生说道。

“寅少监应该与雍州府观察史张明孑和水部侍郎黄钰相熟吧?”尹平南问道。

“嗯,是啊,这两人寅某谈不上熟知,但是日前在西河灌溉工事上层一起共事过!说起来我的职务前身还是黄侍郎的呢!”寅生回道。

“嗯……此事尹某知晓,那近期这两位是否与您联系过呢?”尹平南继续问道。

“张观察史自从寅某接手西河灌溉工事之后就未曾见到过,听闻已经回长安御史台复命。而黄侍郎自西河工事接近尾声就回工部复命了。两位都再未曾见面过!”寅生回道。

“近几月都未曾与二位联系过!出什么事了么?”寅生有些好奇的问道。

“晤……二位的确出事了!三天前,在长安城外发现黄侍郎的尸体,初步判断遭遇他人行凶之手。”尹平南说道。

“什么?黄侍郎死了?”寅生和陆仲谋吃惊的问道。

陆仲谋似乎也是才听到这个消失。

“那……张大人呢?”寅生继续问道,似乎方才尹平南也说道张明孑貌似也出事了。

“张观察史则自从上次从周至县回长安复命之后,不到半月后就告假外出,结果到现在还未回长安复命!这已经接近两个月了!”尹平南道。

“这……”寅生还没有回过神来。

回想起那时候在西河灌溉工事,那个打扮的跟普通劳工一样,灰头土脸的黄脸汉子,

一点都没有一个“水利部”司长的架子。

在不知晓他的身份之前还被自己呼来喝去地当劳工使唤,

咧着嘴乐呵呵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尽心尽责,一心一意的就想早日将西河灌溉工事做完,让这沿河的几万百姓和几千亩良田能够早日饮上泾渭河水。

怎么就突然间遭遇不测而丢失了性命?

“那尹寺丞知否知晓黄侍郎大人是遭遇何人之手?为何要谋害黄侍郎的性命?”

寅生压下内心的悲愤问道。

“此事我大理寺也觉得十分蹊跷,也询问过黄侍郎家里的亲属,得知黄侍郎平日里不曾于人有过仇怨,现场也没有过多的线索提供参考。”尹平南回道。

“那就有劳尹寺丞了,一定要将其凶手捉拿归案,为黄侍郎报仇雪恨!”寅生恨恨的说道。

毕竟水部侍郎黄钰也曾经对寅生有过知遇之恩,一个全心全意的在水利事业上奉献的人,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后世的那些为祖国基建事业无怨无悔,挥洒青春和热血的人。所以此时此刻寅生听闻这个噩耗十分震惊和愤怒。

“就算寅少监不说,这也是我大理寺份内职责,请寅少监放心,尹某一定会还黄侍郎一个公道的。”尹平南抱拳承诺道。

“那尹寺丞这次来周至县调查是觉得凶手在周至县城?”陆仲谋在一边问道。

“原本此次命案在长安城周边发生,不应前来周至县调查,而张观察史家中来大理寺报案说失踪快有一月,才将两件事情穿插起来,来此地寻找线索。”尹平南回道。

“原来如此,寅某最近这几月未曾听闻二位的消息,如果日后第一时间听闻定当向大理寺汇报。”寅生抱拳说道。

“那有劳寅少监了,尹某告辞!”尹平南抱拳告辞。

“请!”

……

惊闻此消息,寅生也就没有了继续在田地里琢磨工具的心情。

回到寅府,寅生一脸的心事重重,躺在庭院中的太师椅上,眉头紧锁,定定地看着天空,失神了……

一双纤细雪白的手,端着一杯热茶递到了寅生的面前。

李昔沫见到回来一直愣着坐在太师椅上的寅生,似乎他遇到了什么大事,

便接过婢女手上的茶壶,亲自为寅生倒上了一杯热茶。

“夫君,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李昔沫问道。

寅生拍拍脑门,接过茶道了声谢,回过神来。

“昔沫,没什么,就是方才听闻大理寺的寺丞告知。曾经一起共事过的黄侍郎遭遇不测,张观察史失踪的事情,有些伤感和疑惑。”寅生回道。

“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夫君了,就直呼我名字就行了!”寅生痛苦地揉揉头。

“好的,夫君!”李昔沫似乎很喜欢看寅生这很是苦恼这个称呼的样子,笑盈盈地说道。

“哎!好吧,由得你了!”寅生放弃了纠正这个妹子对自己的称呼。

“还有,近日里周至县城可能不太平,你平日里尽量少出门,如有什么必须要外出的交给陈妈和赵伯他们!我若外出不在的时候你最好在家里或者去张大哥家。”寅生说道。

“好的!”李昔沫轻声回道。

见他还是比较关系自己的安危,李昔沫露出了一丝微笑,便退下不再打扰寅生的思路。

寅生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依然紧锁眉头,仔细的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串了一遍,想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最近几个月貌似的确有几件事情不太寻常。

第一,自己仅仅凭借着为西河工事上“创造发明”出流水作业法和滑轮、滑轮组,就一步升天得到了太宗陛下的封赏,从白衣农户身份直接越几级到六品大员,似乎有些不合道理。

第二,自己接管工事之后,张明孑回京复命,再没有回周至县。而半月后黄钰回水部,也未曾回来。而只留自己在周至县城被遗忘近两个半月,不太合规矩。

第三,工事完毕之后,按理来说工部应该派人前来验收或者通知自己回长安复命安排下一项工作,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此事必有蹊跷。

第四,在凉州城内居然见到卫国公李靖和司徒长孙无忌两位大佬微服私访在人群中,让自己在不经意间还扮猪吃了个老虎。

那这两位大佬来到凉州城,就凭着自己的那番话就得到二位赏识,但这一切真是巧合吗?

第五,刺史李振峰没事干把这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独千金硬是塞在自己的身边,推都推不掉,而卫国公和司徒大人的在场的表现也很是奇怪,那这究竟是为何?

第六,如果说黄钰的死和张明孑的失踪有牵连的话,真是涉及到西河工事的话,自己接下来也会有危险。

后世自己做工程行业这么多年了,深知如果涉及到这么大的工程项目,面的油水可不是一点半点,牵连到方方面的层层关系,里面的内幕重重。

但是既然自己并没有贪墨这里面的工程款项,因为压根就没钱!

反而在没有银钱的时候为工程创收谋福利,估计从贪腐这点牵扯不到自己身上来。

但是如果说真要想让某些人消失或者闭嘴的话……

寅生打了个寒颤,回想起来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

而是在1300年前,人名如草芥的时代。

五品大员水部侍郎黄钰死的不明不白,同样是五品的观察史张明孑蒸发了两个月……

那自己这曾让自己洋洋自得的将作监少监兼水部右员外郎根本不够看的!

尼玛穿越过来小命都不保了,谁曾经说的一般穿越的人都有“猪脚光环的”?

寅生想到这里,立马起身向隔壁张伍德家走去……

第三十八章 不同寻常的谒灵

长安城。

寅生,李昔沫,张伍德仨人骑着马,一路奔波便来到了古时候最为繁华的帝都长安城外。

寅生怔怔的望着这个古代全世界最大最辉煌的都市……

城周有墙,皆以黄土夯砌而成,高三丈多,基广三丈五丈不等。

每边开三门,每门各三个门道,中间门道亦称驰道,宽三丈,可四辆马车并行;两侧门道各宽约两丈四,门道之间相距一丈二余。

远远望去,一片又一片宫顶相连相生,城下有池周绕,广三丈,深二丈,石桥各六丈,与街相直。

“筒瓦月梁穿斗脊,桁画栋飞甍叠阁,重檐摩天映日烟云,人间天阙般相连,沉浮于极目处去”全如是一片宫殿的大海……

由横门大街隔为东市三市和西市六市。

东市是商贾云集之地,西市密布着各种作坊,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

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城内宫庙府市桥及闾里间,八条大街宽多约十四丈,长十里上下。

李昔沫曾跟随父亲多次来过长安城,便在一边给寅生充当起了导游的角色,三人缓缓地走入了城中,收起了震惊和佩服的种种思绪,寅生则跟着二人走入了城内!

世事难料!

寅生曾无数次设想过穿越而来第一次前往长安城的样子……

曾经设想可能是仰慕长安来“西漂”……

也可能是工事完毕后前来长安做“述职报告”,获得先进身戴大红花被表彰……

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第一次来长安居然是前来吊唁!

真是人生如戏啊……

前日向大理寺寺丞尹平南处得知黄钰的谒灵之日,便带着李昔沫和张伍德二人赶了过来吊唁。

收起思绪寅生便带着李昔沫和张伍德二人快速往工部水部侍郎黄钰家方向走去……

……

长安西城区,黄钰家中。

灵堂里哭声一片,一副棺木摆在厅中,前面则立着一块牌位,上书“大唐工部水部侍郎黄钰之位”。

不断地有披麻戴孝的人前来谒灵,寅生走向前表明自己身份,

司祭喊道:“将作监少监兼工部水部右员外郎寅生谒灵……”

寅生进门走向前向着黄钰的灵位,怔怔的看着黄钰的牌位,

“黄侍郎,您这怎么就这样突然就走了,走的这么不明不白的……”

“还记得当初咱们在工事大坝上面苦中作乐,你见到滑轮组高兴地跟个小孩似的……”

“那灰头土脸,露出半个大拇指的鞋子,头发像个草窝,蜡黄脸,笑起来牙齿雪白……”

“猴急火燎地亲自拿着锤子凿子,一边凿一边骂木匠笨手笨脚……”

“您还说当日里我寅生日后早晚飞黄腾达,借您吉言,我坐上了您之前的位置,但还未曾好好请您吃顿酒,您怎么就走了啊……”

寅生在灵前默哀许久,鞠了三躬,拜过后,拿一边黄色纸钱投入棺前的火盆中!

让出身位给后面吊唁之人……

擦了擦眼泪,内心暗道:“放心,黄侍郎,我寅某发誓一定要将害你之凶缉拿归案,在您灵前为您报仇!”

寅生走到旁边坐着身穿白衣,不停哭泣的妇人前,旁边还站立着两个约莫五六岁的一男一女小孩。

听旁边之人介绍说这是黄钰的妇人黄陈氏和儿子女儿,从袖管里取出一片金叶子,双手递到黄陈氏面前,说道:“黄夫人,下官多曾承蒙黄侍郎的照顾,也多日曾在西河工事与黄侍郎共事,突闻此噩耗,也十分震惊,请黄夫人放心,下官一定将事情真相查明,还黄侍郎一个公道!”

黄陈氏泣不成声,双手接过道:“谢谢,谢谢寅少监!”

身旁站立的几个人见到寅生也拱手拜见道:“寅少监,久仰久仰!早日听闻西河工事出了一个再世鲁班,将西河工事提前完工,为我工部增光不少,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不敢不敢,这几位是?”寅生也拱手道。

“我等都是早日曾跟随黄侍郎手下做事,这位是工部主事刘之云,这位是水部主事莫文斌,在下也同是屯田主事王道贤。”水部郎中王道贤拱手拜道。

“下官见过寅少监!”几位主事一同拜见寅生。

“西河工事都是黄侍郎领导有方,并不是寅某的功劳,哪敢独占其功劳,说来惭愧,自西河工事完工后再未曾见到黄侍郎……哎!”

寅生看着曾经黄钰的部下,自己现在的工部同僚唏嘘不已。

“寅少监过谦了……”

王道贤话还没说完,便听见门外司祭高声喊道:

“左仆射房玄龄谒灵……”

“中书侍郎岑文本谒灵……”

“哗……”地一声,原本略显安静和沉闷的灵堂瞬间嘈杂声和脚步声乱做一团。

“房玄龄……我去!”寅生暗暗吃惊道。

如果说之前见过的右仆射大将军卫国公李靖是军神的话,这房玄龄则是尚书左仆射邢国公“谋略”之神,当朝品阶最高的文官。

一左一右,一文一武!

李世民在治国上最为鼎力的三大功臣之一,“房谋杜断”就是所说的房玄龄。

“玄龄当国,夙夜勤强,任公竭节,不欲一物失所。”后世之人给房玄龄甚高的评价!

寅生在思索间,房玄龄就被一群官员前拥后簇的走了进来,圆领窄袖紫色袍衫大科紬绫及罗,束金玉带,十三銙饰用玉,面色严峻大步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起身拜见,而黄陈氏也在身边奴婢的搀扶下起身拜见当朝尚书左仆射。

房玄龄大袖一挥,说道:“今日房某前来吊唁因公殉职的黄侍郎,你等不用多礼!”

说罢,则走到黄钰灵位前深鞠一躬,眼光落在那披麻戴孝,泪眼婆娑的未亡人黄陈氏和两个孩子身上,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

而身后的中书侍郎岑文本则朝灵位鞠三躬后走到黄陈氏面前,接过身后之人递过的十贯钱交付于黄陈氏手上,安慰了几句,便和房玄龄离去了。

房玄龄走后,原本鸦雀无声的灵堂之上又一片嘈杂之声,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而寅生身后的几位工部工事也在议论说道:“嗨哟……怎么左仆射邢国公都来吊唁黄侍郎了,这可了不得啊!”

“是啊,平日里工部里别说邢国公了,就连身后的岑侍郎都牛气朝天,何曾正眼看过咱们啊!”

“谁说不是呢,平日里咱们工部地位那么低,就连蓝尚书都被其他省的侍郎些呼来喝去,一点脾气都没有!”

“今日里邢国公却亲自过来吊唁……这有些看不懂了!”

话音刚落,门外司祭又高声喊道:“右仆射李靖谒灵……”

原本议论纷纷的人们右一次炸锅了,整个灵堂跟菜市场一样,寅生扭头看了一眼黄陈氏,面部也十分的不解,疑惑等神情溢于表面,但依然又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上前迎接。

而身后的几位工部主事面面相觑,十分震惊,原本黄侍郎在位的时候曾几何时跟这些个大佬有过交集?

“此事透露出来的信息看来非比寻常了……”寅生暗道。

右仆射李靖在一干人等簇拥下威风凛凛的走到黄钰灵位前深鞠一躬,转身双手将黄陈氏扶起道不必多礼。

大手一挥,让众人起身。看见一旁站立的寅生等三人丝毫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对着向他道万福的李昔沫点点头,给寅生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寅生若有所思的向黄陈氏的家人和几位工部主事拜别,一行三人跟了出去……

第三十九章 惊人的内幕

三人出了黄侍郎的府邸,便骑上马,跟着李靖的车队朝着卫国公府上走去……

进入李靖的卫国公府,不停地打量着这1300年前年代王公贵族的府邸。

屋顶叠瓦屋背脊及鸱吻,瓦当则镂铜瓦片,彰显出王府的富贵,隐约显露出莲瓣图案。

直棂窗的回廊连接为四合院,纵轴线上连接着两个的庭院向进深方面重迭排列,其左右两侧则应该是女眷的庭院。

府内中央主要庭院面积约莫五十多平米,院落里种满了各色的鲜花和绿植。

正殿位于这个庭院的后侧,寅生在下人的带领下穿过正殿左右翼回廊,折而向前,走向后院。

寅生看整个卫国公府邸建筑组群主次分明,而且高低错落,具有宏伟而富于变化的轮廓。

风格舒展朴实,庄重大方,不愧是卫国公府。

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园中,走上连接廊桥,穿过盛开着朵朵荷花的池塘,来到最中间的小岛上,寅生看着整个池塘有三座小岛,以桥相通,环池开路。

而整个后院布局以岛、树、桥、道相间,郁郁葱葱。

接过了婢女递过来的热茶,在寅生等人的道谢中退下了,三人看着在这京城大佬府邸里的美景。

寅生暗暗咋舌,龟龟,不愧是卫国公李靖的家,府邸约莫估计了下至少占地二十亩,这一栋府邸放后世不得几个亿!

喝着茶,看着这美轮美奂的景色,这个李靖老头真会享受!

“哈哈哈……让众小友久等了!”李靖则身穿一身便服,笑着走上前来!

“下官(草民)见过卫国公!”寅生,李昔沫,张伍德连忙上前拜过李靖!

“哈哈……多日不见,寅少监春风得意马蹄疾啊,恭喜和昔沫喜结良缘……”李靖打趣的说道。

“李伯伯,你又取笑昔沫了……”李昔沫笑着向着李靖道了个万福。

“哈哈哈……丫丫,你新婚燕尔我这个老头子还没来得及送礼呢,等会走时候别忘了带上哦!”李靖抚着胡须大笑道。

寅生则是苦笑连连暗道:“你这个糟老头,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你和李振峰两个人吃错什么药还是你们三个李家人都被传染了!”

自从上次从雍州城刺史府出来,好像卫国公李靖和刺史李振峰暗地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致同意让李昔沫跟随自己一起回周至县。容不得自己有半点意见。

而这个李昔沫呢也仿佛被这两人“洗脑”了,反正我不管你寅生同不同意,我就是跟着你,当你“老婆”!

而不管是陆府上的人也罢,张伍德家人也罢,开始都十分惊讶,到后面道贺要喝喜酒什么,早生贵子之类的祝福之词。寅生自己内心才知道,有苦说不出……

不说自己内心不可能接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就算是接受,自己敢碰一下这个刺史千金和卫国公侄女李昔沫?

寅生自己内心十分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而自从听闻黄侍郎遭遇不测,观察史张明孑失踪,以及今日吊唁中朝中官员的反常迹象表明了,自己或许被卷入了一些事情当中。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李昔沫不像那些高官千金有某些“怪癖”之类的,倒是也蛮知书达理的。

自己不能反抗,那么就欣然“享受”好了,反正天天有这个美女“老婆”养眼也不错……

回过神来,自己看着这个卫国公李靖打趣自己,倒也不惧,笑着回道:“下官见过卫国公,多日不见,甚是怀念卫国公的棋艺。不知今日卫国公召见,是否想再此考教下官?不如下官让目十子……”

“哼……你这个臭小子,找抽是不!”卫国公李靖听闻寅生腻味他的棋艺,气的吹胡子瞪眼!

而李昔沫则也抿着嘴笑,乐的看着李靖吃瘪的样子。

而一边的张伍德自持身份,不敢抬头看卫国公李靖,站立在寅生身后半步,一直低个头。内心也十分震惊居然寅生能和当朝“军神”卫国公右仆射李靖李大将军关系如此密切。

而寅生从凉州城“捡”回来的美女“老婆”居然称李靖大将军为伯伯!越来越看不懂这寅生了!

“晤……你是叫张伍德吧,曾经刘武周部下游骑将军,索原度战役刘部大败晋州道行军总管裴寂,不错不错……”李靖收起笑容,看着寅生身后的张伍德说道。

“草民张伍德,见过李大将军!草民在武德年间是跟随过刘太守!”张伍德听见卫国公李靖询问自己,上前来大方地见过李靖,内心波澜不惊。

毕竟当朝“军神”,右仆射大将军,自己曾经的那点过去在对方面前如同白纸一般……

“嗯,不错不错,看来寅少监也善于寻人,知人、用人,这点做得不错!”李靖抚着胡须点头说道。

寅生一头雾水,自己带张伍德来也只是暂时性的求助张伍德帮忙,也是征得张伍德商量同意的。而并不是将张伍德收入自己门下做食客来保护自己。

“寅少监,你此次不应该来长安的……”卫国公李靖收起方才打趣和随性的神态,恢复了曾经的威风凛凛地大将军样子。

“嗯?……卫国公此言怎讲?”寅生有些纳闷的问道。

“你可知你这次前来被卷入了什么事情么?”李靖说道。

“回卫国公的话,下官并不知晓被卷入什么事件中,但是下官也看的出来此次事情并不寻常……”寅生抱拳回道。

“但是下官无论被卷入何种事件当中,下官此次都要前来吊唁曾经对下官有过知遇之恩和提携之恩的黄侍郎,也一定要将此事彻查清楚,还黄侍郎一个公道!”寅生正色道。

“哦?是吗?你就不怕你这小身板被卷入此事之后会粉身碎骨吗?”李靖眉毛一扬,问道。

“下官无惧,下官虽和黄侍郎共事时间不长,但是被黄侍郎一心为民,一心为国的精神所感动,而黄侍郎虽是长官,但亦师亦友。黄侍郎遭遇不测,下官一定要将其查清楚!”寅生坚定地说道。

“好……看来我李靖和振峰果然没有看错你!哈哈哈……”李靖抚着胡须大笑道。

“不知卫国公何意?”寅生依旧莫名其妙。

“你可知晓,工部水部侍郎黄钰之死和你有莫大的关联……”

“你可知晓,本来黄钰遭遇不测后,对方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你可知晓,正是有你身边的这位昔沫,对方才把目标转移到观察史张明孑身上……”

卫国公抚着胡须,道出了如此惊人的内幕……

震得寅生瞠目结舌,望着卫国公李靖和李昔沫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章 导火索

“这……”寅生被李靖爆出的惊人内幕震得不轻!

而李昔沫也有些诧异,似乎李靖说的某些情况跟之前父亲告诉自己的不太一样。

“寅生先行谢过卫国公和昔沫了……”寅生不笨,方才反应过来。

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让自己无意间走了一遭凉州城,反而躲过了一劫!

但是无论如何,运气再怎样爆棚,眼前二位才是真正让自己躲过此劫的贵人,怎么样都要好生感谢这两人的。

“哎……谢我这个糟老头干什么,要谢就要谢你的夫人啊!”卫国公李靖威严不过两分钟又恢复了那原样!

寅生拍拍脑门无奈状……

“呃……寅生谢过昔沫和李刺史的救命之恩!”寅生虽说被李靖不停地调侃,但是依然是非常感谢李振峰和李昔沫的,但是这个“夫人”二字确是说不出口的。

“夫君不必言谢,昔沫也是有些茫然,也还请教卫国公为昔沫解惑……”李昔沫却倒是不改口,反而转向李靖询问道。

“哈哈哈……”

李靖抚着胡须大笑道:“好吧,既然你们已经来长安了,也基本上陷入这个漩涡,那我就给你们细说细说……”

李靖将周边的侍卫和奴婢们都支开,只留下他们四人,坐在凉亭之内,一旁再无隔墙之耳。

李靖将近期朝堂之上的一些政治动向和派系之争,结合着前些时日里的封禅风波和去年前年关中大旱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寅生才明白被牵扯到了几个派系斗争之间。

而自己,却很有可能成为了这几方势力角逐之间的一个导火索。

而那个点燃导火索的,却恰恰就是那日在西河工事之上所“创造发明”的滑轮与滑轮组。

自己却推动整个事件向前发展,一手促成了工部水部侍郎黄钰的“意外”和观察史张明孑的“失踪”!

我丢雷老母!

这老天仿佛在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自己好心好意帮助关中平原那些遭遇干旱之灾的百姓和辛苦劳作的工人,早日将工事完成,有什么错?

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地将整个工事在没有人力、拨款的情况下降整个工事完工,没有迎来朝廷对自己的嘉奖和奖励。

反而迎接自己的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和提携之意的亦师亦友黄钰的讣告!

寅生现在气愤,十分的气愤……

气愤这个贼老天不公平……

为何不明不白的将自己带来,在给了自己希望的时候又给自己如此大的打击!

李昔沫听闻此事的前因后果后,也有些怔怔的,看见一旁隐约有些发癫的寅生,连忙将自己纤弱无骨的葱葱玉手握住了寅生的手。连忙安抚着寅生,怕寅生遭受不了此打击!

寅生隐约间有些陷入魔怔的情况被手上冰凉之意所拉了回来,见李昔沫关切的眼神,神色稍微一松,连忙将手抽出。

“下官多谢卫国公为其解惑……下官之前也是考虑不周,只是想着将工事早日完成,造福关中百姓,哪想到却牵连了……”寅生依旧自责不已说道。

“你这个堂堂男儿,怎么这么瞻前顾后的!你知道你和黄钰将西河工事提前完工,造福了多少沿线百姓吗?”李靖训斥道。

“而黄钰也知晓朝堂之上一些龌龊之事,但是他依然会将整个工事向前推进无怨无悔!而不想你在这里后悔和顾忌!”李靖继续说道。

“那老夫问你,假如说你早日知晓了以后将会发生的这些事情,你当时会做如何决定?”李靖反问道。

“我……”

寅生仿佛被问住,答不上来,脑子一团浆糊。

“哼……这就是你与黄钰之间的差距!为何老夫、房玄龄、魏征等人都会前去黄钰灵堂之上吊唁的缘故!”李靖依旧训斥道。

是啊!寅生自己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和黄钰差距到底在何处了!

你说黄钰在工部水部浸淫多年,在整个西河工事乃至泾渭引流灌溉工事之上两年,他自己能不知道里面的龌龊之事吗?

难道他座位一个水部的高官,不清楚将整个工事提前如此之久完成和不消耗朝廷的拨款而工事完成,会得罪多少方方面面的封王贵族吗?

但是他依然无怨无悔……

整日穿着跟普通的劳工没两样的衣服,破鞋经常露出个脚指头……

头发潦草,面黄肌瘦地头顶烈日,与自己和那些劳作的工人在工地上打成一片……

现在寅生终于明白了……

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能安然无恙的呆在周至县城……

为什么自己迟迟不被召回工部述职和表彰,安排下一步工作……

明白为什么李振峰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千金跟在自己身边……

原来都是背后这些人为自己挡刀枪,遮风雨啊!

“寅生谢过黄侍郎、张观察史、李刺史的大恩大德!寅生一定会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即使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寅生眼神恢复清明,立马站直正色地像周至县方向和凉州城方向深鞠一躬!

“好……这才是那个心系百姓,为百姓伸张正义的好男儿!”卫国公李靖见寅生恢复原样,抚着胡须哈哈大笑道。

“下官也十分感谢卫国公和司徒的知遇之恩和栽培之意,没有卫国公和司徒当日在凉州城为下官解围,寅生今日也或许不能站在这里!”寅生也转过身向着卫国公李靖深深一鞠!

“哦?是吗?我这个糟老头子你就不用谢了,至于长孙无忌你还是亲自去他府上道谢好了!

我也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风风火火,急公好义!但是刚则易折,会吃苦头的……”李靖笑着点点头说道。

“卫国公教训的是,下官日后定然铭记在心!”寅生连忙说道。

“嗯……但是年轻人就要得有冲劲,不冲,不闯,不敢想,不敢做……哪里有今日的大唐盛世?”李靖抚着胡须背对着寅生朝着皇宫方向望去,意味深长地说道。

“卫国公指的是……”寅生试探地问道。

“你不用怕,此事虽说牵扯到了魏王殿下和东宫太子。但是明面上的鲁王李元昌毕竟在去年之时,蜀王李恪已经和他这个皇叔闹过一场!当日陛下只是没有下定决心罢了……”李靖说道。

“而今年西河工事上出现了你这个变数,将许多暗地里的线索显露了出来。凉州的李振峰也由于你的出现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会逐渐明了了!”

李靖抚着胡须,在庭院里面边踱步边说道。

“那下官下一步是……”寅生还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应对。

“既然你今日已经来到了长安城,来到了黄侍郎的灵堂之上,又坐在了我李靖的府上,你已经迈出了这一步……”李靖笑着说道。

“那么接下来,好戏就要开始了……哈哈哈……”李靖抚着胡须长天大笑!

第四十一章 倒霉的太子

李世民今日给东宫下诏,宣太子李承乾单独进宫面圣。

李承乾走进承庆殿,李世民一脸阴沉地坐在榻上,身边的案几上堆了一摞厚厚的奏章。

见到太子走了进来,李世民伸手一排桌子,大声的斥责道:“承乾,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李承乾看见李世民老爹突然间发如此大的火,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父皇,儿臣,儿臣不知父皇说的事哪件事啊……”

内心也在思索,最近也没做什么让父皇恼怒的事啊!

“啪……”地一声,吓了李承乾一大跳。

李世民将厚厚的奏章摔在了李承乾的前方,红色的奏章本子散落一地。

“你自个瞧瞧,一个小小的县令犯案,竟然有五十名以上的五品大员一起上奏参劾?这是参劾吗?”李世民怒道。

“这……”李承乾依旧摸不着头脑。

“小小的七品县令,居然敢贪墨朕的赈灾银钱两万贯……好大的狗胆!死不足惜!”

李世民站起身,背着手气愤地说道。

李承乾听闻后终于明白李世民在说什么了!当日里安康公主和海棠在自己的东宫府上商量过后,就陛下下诏宣魏王李泰进武德殿读书事宜做了一番对策。

李承乾酒醒后也知晓了此事,虽说心有不甘,但是不得不说安康公主的此计谋也是上上之选,故而也由得安康公主和太子妃海棠去蜀王李恪那里商计应对方法。

则后来就有了李恪不明不白地挨了李世民一脚,差点被杖责四十。

倒是鲁王的一些没擦干净的尾巴也被去雍州微服私访的李靖和长孙无忌给揪了出来。

但是,这五十名五品以上的大员联合参劾那个周至县令刘德之是什么鬼?

“儿臣,儿臣不知道此事呀……”李承乾一脸茫然道。

“不知道?明明证据确凿,直接交给御史台去断就足矣,为何要这么多人一起联合参劾?”李世民明显不信的说。

“你们这是参那个什么周至县令吗?不,朕分明看他们别有用心,这件事是你指示别人干的还是别人挑唆你的?”李世民火气又上来问道。

的确,证据确凿,贪墨朝廷的赈灾银钱,理应当斩,不应该再画蛇添足参一本,都是死罪了,还参一本干嘛,坟头再蹦个迪?

“你们一个个的想干嘛?当真觉得朕是傻子?看不出来?”李世民骂道。

“儿臣……真的不知道啊,不是儿臣授意而为之啊!儿臣冤枉啊!”李承乾被骂的也哭丧起脸来了,真是无妄之灾!

“你真的不知道?这些人可个个平日里都跟你走的很近的。”李世民依然不信。

“儿臣也不知晓为何他们又如此画蛇添足来一起参劾这个本来已是死罪的刘县令,儿臣被人倒打一耙啊!”李承乾也慌神了。

李世民哼了一声训斥道:“瞧你这点出息,哪里有大国储君的样子,是你干的就是,不是就不是!”

见李世民虽说生气,但也相信此事并不是自己授意,可能被人下了套了。

“儿臣也仅仅知晓此事牵扯到鲁王皇叔,但平日里儿臣跟皇叔并无过多的摩擦,儿臣也不会做这种画蛇添足之事的!”李承乾回道。

“你当朕不知晓李恪当日来向朕求情收回泰儿进武德殿的真实目的?朕只是见不得你平日里唯唯诺诺不成器的样子!”李世民横了一眼李承乾道。

“父皇教训的是……”李承乾见李世民相信此事并不是自己授意,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朕也知晓,这些奏章的参劾一个七品县令,很有可能是丢车保帅之策,但此策略太过于拙劣,估计里面内有深意!”李世民抚着胡须道。

“儿臣也觉得是,依此事的目的,儿臣也觉得应该是想祸水东引,来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李承乾说道。

“嗯,承乾你能看清这一点,说明你也是深思过的!”李世民欣慰道。

“儿臣觉得此事可能并不是鲁王皇叔首肯的,毕竟太过于明显。这些指使参劾那周至县令的五品大员,估计有可能是四弟。平日里四弟两面三刀,阴恻诡异,喜好结党营私……”'

“啪……”地一声。

李承乾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飞过来的一本奏章。

“混账东西!有你这么说你四弟的吗?魏王结党营私,你的手就干净了?你当朕不知道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你的人?朕只是不想揭你老底罢了……”李世民火气又上来了。

“父皇息怒,儿臣……”李承乾吓得连忙跪地。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从前朕觉得你也就是懦弱无能,没想到你别的本事没学下,告黑状的本事炉火纯青啊!”李世民指着李承乾的鼻子骂道。

“儿臣不敢,儿臣也只是猜测,当不得真的!”李承乾连连认错。

“瞧瞧你这副模样,哪像个皇储,魏王再不好,再有计谋但是表面上不会像你在朕面前说你结党营私、两面三刀之类的,瞧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我李世民的儿子……”

李世民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说完又是一摞奏章飞过来砸在李承乾的脸上。

李承乾哪敢闪躲,惊恐万分,磕头如捣蒜:“父皇,儿臣该死!”

……

遭了李世民一通臭骂,还受了无妄之灾,但明明奏章上大多数都是自己这边的人,但是确让自己背了口大黑锅。

李承乾又恨又气又恐惧,无精打采的回到了东宫。

李世民的痛骂让自己深感沮丧,倒不是自己这边的人没有经过首肯参劾那个小县令。

而是让他恐惧的是李世民的眼光,看着自己那么地陌生,失望的眼神。从前无时不刻地流露出来那份慈爱,关怀已经慢慢地消失不见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失望和冷漠。

李承乾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海棠在一边哭的梨花带雨,想安慰自己的夫君,却又害怕,不敢上前。

吏部尚书侯君集接到海棠的消息后问讯赶来,见到李承乾这个样子,不由得心也“咯噔”一声。

“殿下,此事也是臣做的不对,吏部这里没有把好关,将这些奏章不应该出现的……”侯君集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李承乾回过神来看了侯君集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天子之心,如来去之风云,谁能猜得透!再说潞国公此事吏部并无过错,奏章呈给父皇也不必经过你啊!”

“臣说的并不是这个,那周至县令刘德之所贪墨之事臣早已得知,但是碍于鲁王的身份和陛下的颜面,所以臣也就……”侯君集说道。

“此事并不怪你,这些事本王也知晓,去年鲁王皇叔和三弟闹的不合,本王也乐的作壁上观,但不曾想到自己却被牵连其中,而做了笑话!”李承乾苦笑道。

“殿下不必担心,此事也是臣的监察不严导致连累殿下!臣这就进宫,向陛下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让殿下受苦!”侯君集说罢转身就走。

李承乾见侯君集起身要去皇宫,连忙拉住,苦笑着说:“潞国公,您以为父皇震怒,只是因为这个参劾事情吗?此时父皇还在火头上,您去了只是适得其反!”

“那……陛下还有别的事情而迁怒殿下?”

侯君集坐下来不解地问。

“是啊……咱们现在得商议一下!一来此事究竟是三弟这边首肯还是四弟那边搞鬼。

二来现有的这些人都彻查一下,是否真的站在我这边!

三来周至县令空缺您找一个信得过的人补缺,先从这点入手!本王不相信孤始终被人牵着鼻子走……”李承乾说道。

慢慢地,李承乾也恢复了太子的威严和谋略。

海棠也走了过来对着侯君集说道:“爹爹,此事你说是不是三哥那边……”

侯君集抚着胡须说道:“眼下形式不太明朗,说不清楚,先按兵不动!先把县令空缺补了,爹爹是吏部尚书,五品以下的官员任免爹爹直接首肯!”

侯君集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睁开眼睛道:“臣有合适的人选了……”

第四十二章 无心插柳

贞观七年,夏末。

长安附近一个多月未见雨水,京畿各县都又出现了将发生旱灾的迹象。

长安城皇宫北苑一处山冈上有一口井,井口上有一只石雕的龙头,日夜都有清泉从这龙嘴娟娟流出。

皇宫御液池里的水都是从这龙头嘴里流出来的……

从前这个石雕的龙头水量都甚大,一里之外都能听到“哗哗”地流水声,被誉为龙吟之声响,甚得陛下欢喜!

而从近两年立春之后,每年的水量都日益减少,去年干脆断流了。

果不其然,去年关中大旱,百姓颗粒无收。

李世民下令关中平原各县开仓放粮赈灾,鼓励百姓打井修渠引流,抗击旱灾……

今年夏末,此龙头水流依然如细丝般,虽说没有断流,但早就没有了以往一里之外便能听闻的“龙吟”之声!

老龙王又打瞌睡了,这预示着今年关中旱情依然持续着。

李世民也曾多次前来龙头前视察,龙嘴里的水流如细丝,只剩下细细的一道水线,井水也只剩半池……

随行的钦天监袁天罡说道:“陛下,今年虽然旱情不如往年般严峻,但是臣日前卜卦,预计旱情要持续至月底。这已经接近四十天没有落雨了……”

钦天监袁天罡去年就推断关中平原五个月不下雨,说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旱灾,果不其然。关中平原一百零六天滴雨未下。

袁天罡祖孙三代都是测算天象,素有善观天象之名,是当时的星象权威。

房玄龄说道:“是啊,这旱龙盘旋至关中平原两载,苦了这些黎明百姓啊。今年关中粮价隐约又有上涨的趋势,不少绅豪又在大肆屯粮。”

“哼!这帮混账!”李世民骂道。

“药师、辅机,你二人日前往雍州府,李振峰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鲁王李元昌封地百姓今年收成如何?”

李世民转头向李靖和长孙无忌问道。

李靖听闻后走上前娓娓道来日前他们到雍州鲁王封地看到的情形:

……

当日,李靖和长孙无忌轻车熟路,骑着马儿来到乡下,一路上只有稀稀拉拉四五个耕作的农夫。

又走了半日,看到了一名跛着脚赶着一头毛驴的老农,驴背两侧挎着两个木桶。

便下马上前询问老农道:“老人家,您这毛驴驮着是水吗?”

老农打量了他们一眼,见二人身着不凡不似坏人,点点头道:“是啊!”

长孙无忌也下马走上前来,向着老农说道:“我们行路渴了,能讨一口水喝吗?”

跛脚老农看着长孙无忌说道:“老农我看您二位也是富贵人家,这水只怕你们不敢喝啊!”

说罢便从驴鞍子上取下一柄木瓢,打开桶盖,伸手舀了一瓢递过去。

长孙无忌双手接过,低头一看愣住了。

这分明是一碗泥汤汤,哪里是水!便端着这瓢递给李靖看!

李靖皱了皱眉头说道:“老人家,您这水是浇庄稼的?”

跛脚老农答道:“庄稼?人都喝不上水,还能给了庄稼?“

“啊?”李靖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充满了震惊。

李靖连忙打听这水是从哪里驼来的,跛脚老农指着方才过来的方向说道:“往西走约五里地,有条小河。要是再不下雨,怕是连这黄泥汤汤都没的喝咯!”

“朝廷不是去年已经下令修建西河工事,鼓励百姓修渠引流至田地,还悬了赏钱让百姓打井么?”李靖问道。

“赏钱?俺们可没看到赏钱!去年倒是有人到村里面拖着俺们去县里修渠打井,井倒是打好了,渠也修了,就给了几升粮食打发了!”跛脚老农不屑的说道。

“耽搁俺们两月时间,庄稼吃不到水,自己的地都荒了,这几升粮食还不够交租子的!哪里给过赏钱?就是有赏钱都是县太爷吃了,哪能落到我们老百姓身上?”老农嘲讽道。

李靖和长孙无忌脸上浮起一层阴云,又和老农聊了一阵,问问这一两年旱情是怎么度过的,收成情况等。

最后李靖又问:“老人家,那要是这五里地外的河水也干了,你们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像前年一样,出潼关往山东逃荒呗!南边的刘村那边今年比我们这边旱的更厉害,现在已经走了三十多户了。这种事儿三五年都有这么一回,大伙都习惯了!”老农说道。

……

听完李靖讲的当日之事,李世民一脸阴云密布!

“哼!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旱情已过两年,两年了!为什么关中百姓辛辛苦苦打的井,修的渠去哪里了?百姓却依然靠着天吃饭!天不下雨就要逃荒!为什么?”李世民愤怒地说道。

“陛下息怒……”身后几个臣子见李世民发怒,连忙跪地道。

“房玄龄,你知不知道关中百姓逃荒之事?这两年每年都有流民百姓逃往山东?”李世民问道。

“回陛下,之前一直有接到消息,这种情况从前年就有了!每到大灾之年,都会出现流民百姓逃荒之事,有时候每天一两百人之多!”房玄龄回道。

“潼关守将怎么不严加封堵?”李世民斥责道。

“回陛下,不是潼关守将不封堵,是臣下令不让他们封堵。自古关中荒年、灾年,流民东出;山东荒年,流民便西进,大家早习以为常。”房玄龄说道。

“好一个习以为常!为什么朕常闻你们在耳边说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岁岁丰稔!而百姓却依靠逃荒来度日!”李世民嘲讽地说道。

“如此之“人和岁稔”!朕还敢前往泰山封禅?”李世民怒道!

身后几名官员连忙低头躬身,不敢言语……

“那鲁王封地那边什么情况?”李世民转头问李靖。

“回陛下,凉州城彻查出三个县背地里趁着灾情肆意妄为,提前征租,估计是像前两年样屯粮,其中一名县令被臣和辅机抓了个现行。李振峰并不知晓此事,也十分恼怒。听闻那县令说是鲁王授意的!”李靖回道。

“哼!这个元昌皇弟越来越不像话了!那泾渭河水灌溉引流工事呢?听说日前早已完工,周边流域的百姓是否能够受益?”李世民接着问道。

“回陛下,臣一路顺着渭河向西,周至县周边西河工事在将作监寅少监带领之下早已完工,河水一路向西顺流而下,周边百姓也能顺利地饮用干净的河水,粮食作物今年也有个好收成了!”长孙无忌说道。

“晤……终于有了点好消息了!”李世民神态也稍稍放松,抚着胡须说道。

“陛下当时下令修建泾渭引流灌溉工事实乃英明决策啊!”李靖说道。

“是啊……陛下英明!”身后官员纷纷附和道。

“周至县令贪墨赈灾银钱,导致西河工事久久不能完工,而那个将作监少监仅仅三月就将其工事完工,是个能工巧匠!”李世民也称赞道。

“虽说西河工事完工,但也仅是河流周边庄稼百姓受益而已,但整个关中平原依旧旱情不减啊!”房玄龄说道。

“是啊,此旱情依然得依靠朝廷开仓放粮稳定民心,为了不让百姓民心散乱,逃荒!那此次关中征粮之事,那就依旧交给恪儿吧,再让他和他的皇叔“亲近亲近”!”李世民抚着胡须笑着说道。

晤……身后官员不敢做声,毕竟这是皇族家事,不敢妄言。

就连李靖和长孙无忌此次前往也仅仅是讲几个不开眼的县令给拿下了,真正身后的鲁王依然得回京城禀报李世民来定夺。

“那前日几十名五品大员参劾周至县令,朕不管你们之间有无参与此龌龊之事,你们自己定夺,朕只看结果。周至县令现在空缺,侯君集你这里有无合适人选?”李世民问道。

侯君集听闻李世民问道,连忙上前说道:“周至县乃今年旱情抗御之典范,臣这两日也细细琢磨,县令之人选也有所定夺,不如就让那位有移山填海之本领的将作监少监寅生来担如何?”

身后几名官员顿时议论纷纷……

“嗯……?”李世民抚着胡须低吟道。

李靖和长孙无忌则对视一眼,不懂这吏部尚书侯君集此番任命背后隐含着何种深意。

“好……那就按侯君集你的意思办吧!哈哈哈……”李世民笑着说道。

……

“有点意思!”长孙无忌内心暗道。

第四十三章 原来如此

临行前,寅生和李昔沫、张伍德来到了长安城外西郊卜葬地,黄钰日前下葬之时,寅生未曾前来,今日临行来向其道别!

望着眼前碑碣石兽,寅生怔怔地失神了,李昔沫和张伍德则在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落木萧萧,寅生胸中涌起一丝愁绪,几株老柳,身姿摇曳,风拂柳枝如老者的长髯,不停地摆动着。

边上的弯弯小河,在飒飒秋风中如一位干瘦的老人,深沉而庄重,令一切都感到温馨与宁静。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寅生在黄钰的碑碣前矗立了许久,便和李昔沫张伍德转身离去了。

李昔沫和张伍德也不曾知晓寅生在黄钰的碑前想了些什么……

……

回到了周至县,一些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唯一不同的就是寅生被莫名其妙地任命为周至县的县令,但是寅生却没有任命时候的喜悦,也没有被官阶被贬低的失望。

依然是很平淡的接受……

寅生搬入了曾经周至县令刘德之住过的县衙内,坐在了当初屡次吃过闭门羹时候刘德之的那颗老槐树下,

看着所剩无几的粉色的槐花花瓣,随着风不停地飘落……

汤全和吴县尉等一干县府衙役们紧张地站在不远处,大气不敢吭一声。

许久……

寅生招了招手,汤全看到后,连忙小跑上前,低着头躬着身子听候寅县令的安排,内心慌乱无比,冷汗直流。

他能不慌么……

就在前不久的时日,就在这个后院,县令刘德之抱着他的第三方小妾在屋内喝着茶,吃着瓜果,无不自在……

突然间冲进来一群官员,带头之人则是监察御史黄泽武。

而身后则刑部、大理寺等一干官员,将县令刘德之从后院逮小鸡子一样提溜了出去,几乎不给刘德之说话或者申诉的机会,在平日里他作威作福的衙门大堂之内……

监察御史黄泽武轻轻说了一声:“打!”

当着曾经一干衙役的面前,给活活打死了……

是真的打死了!

一名七品县令,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汤全瞬间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这是为何?

按理说自己也十分清楚刘德之最多也就是贪墨了很少部分赈灾银钱,大多数也都是孝敬了鲁王……

按照大唐律,最重的结果也就是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劳役三年。

而这些人根本不给刘德之开口的机会,鲁王殿下自始至终根本没有出面,时候也没有任何音信……

汤全自己内心很清楚,自己等人也是在牵连其中的,这几日完全睡不着觉,整日惴惴不安!

脑海中始终回想着刘德之那杀猪般的惨叫,是真的惨……

被水火棍打了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根本没有去数多少下,最后打到没气儿了,一名衙役上前在监察御史黄泽武耳边说了句什么,而黄泽武仿佛没有听到般……

没有下令说停,众衙役不敢停,继续打……

回想起这些,汤全就噩梦连连……

“寅某曾听晓你之前和刘德之的那些龌龊之事,刘德之呢,是罪有应得。你们一干人等虽说牵连,但寅某给你们一个机会,就看你们把握的住不……”寅生眯着眼睛,冷冷地对着汤全说道。

“下官省的,下官省的,下官等人一定抓住寅县令的机会,全心全意为寅县令做事……”

汤全一干人等听到寅生似乎不追究他们之前的事,连忙上前叩谢。

寅生摆摆手,这几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连忙退下了。

回想起这几日,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这1300年前古代人的智慧和计谋!

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玩进去了,把自己卖了还帮其数钱!

这种感觉十分不好,非常不好……

甚至很讨厌,讨厌自己被牵着鼻子走……

讨厌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

既然被上天安排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就只想着安安静静地种种田,养养牛,为葛陌村或者其他百姓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改善生活而已……

等到老了就回到葛陌村这个世外桃源,安静地度过今后的余生……

“我不管背后之人是什么鲁王什么王也好,太子也好,哪怕是李世民,惹到我寅某人,触及我的逆鳞,你们也要付出代价!”寅生恨恨的暗道。

……

“寅生,我知道你可能心里对我父亲和我有所怨恨,但是父亲和我对你都没有恶意。父亲在临行前虽说让我配合你演好这出戏,日后对我李家乃至于你会有所帮助!但是这几日我也看得出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我向你对前日里的一些隐瞒和欺骗道歉!”李昔沫走上前来站在寅生面前静静地说道。

寅生见这个妹子终于恢复正常,内心也舒了口气!近几日愁死我了……

连忙起身对其抱拳说道:

“不敢不敢,寅某知晓此事原委才知道李刺史的深谋远虑,不惜李小姐的名声替在下挡风遮雨,寅某汗颜!这道歉之话应该由我来说才是!”

“不用,此事是父亲和我欺瞒在先,也是对你的一种不敬,更是借了你在卫国公和司徒面前的力,将父亲和鲁王殿下划清了界限。要不然此事必然会牵连至父亲。”李昔沫聪慧地说道。

“鲁王此人我不甚了解,虽说在雍州地区半数的封地都是鲁王的封地,但是你父亲在凉州刺史的位置上那……”寅生含蓄的问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父亲大人虽说是凉州刺史,但是并没有和鲁王李元昌有过多的纠葛。父亲曾经是武官将军,跟随过李靖大将军,在凉州更多的心思是在和陆呈启都督一同镇守凉州关隘。”李昔沫正色道。

“哦!原来如此,那我也就大致明白此事的来龙去脉了,前些日子我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为何你父亲李刺史非要让你嫁给我,把我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心神不定的!还以为刺史大吃火锅吃出毛病来了!……”寅生挠着头尴尬的笑道。

“呵呵呵……那夫君觉得昔沫这些时日服侍的还满意吗?”

李昔沫狡黠地笑着问道。

“呃……寅某何德何能,李小姐你就别再开寅某的玩笑了……”寅生望着这张冰雪聪明,笑起来像百灵鸟一样的女子,黑脸唰地又红了!

“呵呵呵……”李昔沫捂着嘴,眼睛像弯了的月牙一样明媚。

“寅大哥生份了不是,你都叫秀怜叫小妹,却称我为李小姐!”李昔沫假恙道。

“那好吧,那我以后就叫你昔沫吧……”寅生也大方的说道。

“这就对了嘛……夫君……”李昔沫笑眯眯的又开起了玩笑。

“呃……好啦,别再开寅某玩笑啦!”寅生拍拍脑门道。

“既然鲁王这边危机还没解除,刘德之仅仅是推出来的替罪羔羊,那这出戏还是得演下去。那以后在外就委屈昔沫了,回到府上咱么依然兄妹相称,如何?”寅生正色说道。

“嗯……好的!”李昔沫道。

“那昔沫你就给为兄说说去年赈灾时候鲁王封地的事情吧,让在下也心里有个底儿……”寅生说道。

昔沫坐在寅生的旁边,将去年关中大旱,雍州地区赈灾时候的事情娓娓道出……

“去年夏天的时候……”

第四十四章 征粮旧事

贞观六年,关中大旱,钦天监袁天罡夜观天象,占卜卦象预测关中千里大旱,连续近一百天未曾落雨。

关中百姓流离失所,纷纷逃荒。为了缓解关中旱情,李世民下诏关中百姓悬赏银钱打井,打一口价赏钱二十贯。

可下令二十天,右卫汇报反馈道关中百姓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情的存在。

李世民将房玄龄、魏征、岑文本等人叫到承庆殿,一脸怒气地骂道:“岑文本,打井的事情朕都说了快三十天了,为什么关中的百姓还不知道打一口井可得赏钱二十贯?你们中书省是怎么办事的?”

岑文本拱手回道:“臣也查过了,不光百姓不知道,县里也不知道,公文刚下到各州!”

李世民气愤地说道:“朕亲自交办的事情,公文却在各官署间转了三十天才下到州里?等转到县里,岂不是都道秋后了?那打出来的井还有什么用?”

岑文本等人不敢再说话,低着头。

就这样,中书省林林总总的撤职几十个臃肿的官员和部门,将其下放至各州县内。李世民随后又召集大臣商议实际应对旱情。

如果各级官吏肯下力气,动员关中百姓每十户人家打井一口,拨款五万贯组织百姓修建引泾渭河水灌溉工事,再将南方急调粮食过来,仅仅只能解决二十万人的口粮度过难关。

而关中却有近三十五万人口受灾!

那么如何解决这剩下的十几万人粮食呢?

后来李世民在承庆殿案前踱步,下令道:“征粮!”

那么问题来了,征粮,征谁的粮?

关中大户、封王、地方豪绅和贵族的粮!

李世民便让底下群臣推荐一个人负责征粮之事,朝廷给起便宜行势之权,三月之内征十五万石粮食,用粮食赈灾和奖励地方打井和修渠。

底下众官员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回应,大家都知晓此事是得罪人的苦差,去这些个大户乡绅贵族和封王府上征粮?

李世民望着底下众臣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吭声,气出不打一处来道:“你们一个个参议政事的重臣第一项职责不是举荐人吗?平日里各个高居庙堂,拿着朝廷的俸禄,满口忠孝仁义,怎么到了为朕解忧的时候一个个都不吭声啦?这话刺激的诸臣很难受,但都心里明白这种差事举荐谁就是害谁,会引来其疯狂的报复。

此时岑文本上前一步开口道:“臣举荐一人担当此职。”

李世民问他举荐谁,岑文本吐出两个字:“蜀王。”

……

当天下午,散朝回府的岑文本就被李恪堵在了家门口,李恪一脸愤怒地问道:“岑文本,岑侍郎,你为何要推荐本王来干这个谁都不愿揽的差事?”

岑文本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为国举贤,这事儿没有些胆魄的人是办不下来的,殿下英明果敢,是朝中最合适的人选!”

“放屁,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没人愿意去接着差事,连举荐人都不敢,这是为何?你当本王傻子吗?”李恪骂道。

“这倒是奇了,蜀王殿下您不是一直想寻一次出头的机会么,想压过魏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吗?我这是成全你啊!”岑文本不愠不火地说道。

“你少来,大唐立都长安十几载,功臣勋戚遍布关中,要征关中大户之粮,就根本绕不开这些封王贵族。如果本王行事谨慎只图自保,根本征不来几石粮食;如果动了真格,那就一定成为众矢之的。你真是把本王往火坑里推啊!”李恪斜着眼睛瞅着岑文本说道。

岑文本冷冷地说道:“随殿下怎么想,在下中书侍郎,据实向皇上举才是我的职责。”

这时一个下人过来对岑文本道:“老爷,魏王那边派人稍信,邀您午后去品茗论诗呢。”

岑文本故意大声回道:“那我就直接去魏王府吧!”

李恪闻言愈加愤怒,气愤地说道:“哼!投靠的真快啊,这又是一宗邀功的好事吧!”

岑文本回过头来傲慢地说道:“投靠怎么了?邀功又如何?殿下既不是嫡出,又没有说什么真材实学,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魏王的见识与谋略殿下你十年都赶不上,有这样的皇子才是社稷之福!”

说罢,岑文本扭身登上马车扬长而去。李恪怔怔的站在门口,气的浑身发抖!

身后的权万纪(李恪的老师)朝着远去的马车吐了口吐沫:“真是一个属狗的,见谁对其好就摇尾巴!殿下,犯不着对其生气,朝廷里那么多大臣,那么多皇子,凭什么让殿下干这种苦差事?跟陛下好好说说咱们不接不就完了!”

李恪平复了下内心的愤怒,冷静的说道:“这差事我还真接下了!”

“殿下,这可是飞蛾扑火啊!会得罪很多人的!”权万纪脸色一变,说道。

“方才你都听见了,此人是如何羞辱本王的,我李恪虽然不是嫡出,学识谋略不如魏王,身份不如东宫,要是连这点胆色都没了,那本王就真的如他所言,一无是处了!”

第二日,李恪就进宫向李世民请缨,将征粮打井修渠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李世民十分意外,本想着今日里李恪来哭闹推脱,反而主动请缨。

“谁都知道这是得罪人的事儿,你还要出这个头?”李世民不解地问道。

“正因为没人愿意去做,是他们考虑顾忌太多。我是父皇的儿子,就应该为父皇分忧解难!”李恪正色道。

李世民久久的看着李恪,半天才说:“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能是你与那些权贵王公贵族的较量,那些被你征了粮的人只怕近十年都会跟你记着这笔账的!”

李恪豪气干云地说道:“儿臣知晓的,如果真的出现这样一场较量,无论儿臣胜败都无缘无悔!”

“好!这才是我李世民的儿子!哈哈哈……”李世民看着这个三儿子,大笑着说道。

李恪领旨后告退,李世民望着他的背影,对身旁的王德说道:“别说,平日了这个三小子喜好舞刀弄棒的,跟着将士踢蹴鞠,整天不干正事。倒是在关键时候还真能敢作敢当,还真有当年朕的模样!”

……

李恪上任后还真是雷厉风行,领着工部、户部和京兆尹的一干官员们一路走一路记录,沿线需求的粮食和地方乡绅、贵族的粮仓,背后的关系等。

先跟那些乡绅贵族先礼后兵,动用李世民给他的权利和,将沿线的几个县的农民和劳工组织起来。

先好好跟你谈,你不听,那好!

我是皇子,三皇子蜀王!

带着一群农民和劳工胡搅蛮缠,他那一根筋的横劲、楞劲,还真筹集了几万石粮食……

却是李世民那里也雪花般的飞来了几百张奏折……

承庆殿上,李世民望着厚厚的几摞奏折哭笑不得!

这个恪儿……

看都不看,就让王德抱去当柴火烧了!

但是别人怕你蜀王李恪,鲁王李元昌却一点不虚,这个套路在李元昌身上根本行不通。

无他,李元昌是李世民的亲弟弟,鲁王封地几千亩地,护卫家丁五千多。

根本不鸟李恪带领的这些乌合之众,最后差点刀枪相对闹出人命。

结果后来闹到李世民御前对峙……

鲁王李元昌带头,近百名官员一同参劾李恪,朝堂之上几户一边倒的局面。

李世民最后头疼,也没办法,明面上罢免了李恪的职务,平息了朝堂上的声音。

私底下鲁王李元昌也做了让步,自己封地出了两万石粮食,解决了雍州关中平原去年的灾情!

……

第四十五章 命中注定

寅生静静地听完这一两年关中旱情和关于鲁王封地的一些情况后,紧锁眉头,背着手踱着步,仔细思索了一番。

“那么此事的确有些棘手,我们很可能已经被人算计了,推到前台当了枪使!”寅生说道。

“嗯,寅大哥说的不错!自从去年陛下在朝堂上做了让步,鲁王更是有恃无恐。

凉州府辖区之内的十二个县,鲁王的封地就有七个县在其中,而鲁王封地的这些县基本上都是被鲁王牢牢把控着的,根本不给父亲这边插手的机会。

辖区县令除开必须的上报州府事务之外,基本上不经过父亲那里!而后来隐约有了渗透至父亲下辖的几个县的趋势……”李昔沫在一边说道。

“嗯,这可就难办了,李刺史这些年也很难过啊!看来鲁王这一两年很有可能按奈不住了,特别是西河工事这块,当着陛下眼皮子侵吞赈灾拨款……”寅生说道。

“可不是嘛,父亲大人这几年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在父亲大人凉州城地理位置特殊,镇守西域边关地带,又和陆呈启都督交情甚好,鲁王投鼠忌器,才不那么的有恃无恐!”李昔沫道。

“嗯,起码刺史和都督在后方给我们做了坚实的后盾,不然这次我寅生还真就死的不明不白了!”寅生唏嘘道。

“还好啦,寅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而也因此因祸得福,被任命为周至县的县令,虽说品阶降了半级,但是你不要小看了这个周至县哟!”李昔沫笑着说道。

的确,李昔沫说的没错,寅生之前是将作监少监兼工部水部右员外郎,品阶为从六品下。

被任命为周至县县令,免去工部水部右员外郎职务,只保留了将作监少监职务。

但是周至县是中县,县令为中县令品阶,为正七品上。虽说品阶降了半级,但也是一方父母官,权利则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周至县人口不多,但林林总总人口约有七八万人,良田近千亩。比起之前的光杆司令,仅能指挥几个工匠的时候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嗯?昔沫妹子怎么说?这个周至县城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寅生听到李昔沫后半句话,估计还有其他的意思在里面,问道。

“周至县城所处位置比较特殊哦,地处京畿地区边缘,又是泾渭河水引流灌溉工事最主要的地带,而且还是鲁王的封地范围之内哦!

而听闻县衙的汤全也说道,监察御史黄御史也一起来周至县城哦!寅大哥看出点什么没?”李昔沫在一边狡黠地说道。

寅生闭着眼睛,回想起手持gps上面的离线地图,结合周边的地理位置和长安城,雍州地区的位置细细思索了一番!

“绕来绕去又被绕里头去了,这帮狗日的玩弄权术真是炉火纯青的!自己这个理工科毕业的还真比不上这1300年前这帮入了土化成灰的老家伙们!”寅生暗自腹诽。

“哼……想拿我寅某当枪使,不怕你们这些杂碎们拎不拎得动,别把自己给戳了!”寅生恨恨地说道。

“啊?……”李昔沫没怎么听明白,不解道。

“没什么,昔沫妹子,眼下既然局面我们基本上拨开云雾了,就不会糊里糊涂的钻进别人的套了!”寅生说道。

“嗯,既来之则安之,寅大哥咱们做好准备就行,毕竟卫国公会在背后支持我们的!”李昔沫说道。

“没错,既然寅某现在也做了这一方父母官,最起码为官之道,要造福一方百姓!至于鲁王那边咱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寅生说道。

……

虽然说那个前周至县县令刘德之做这个父母官做的不怎么样,但是经商捞钱的本领倒是一绝。

经过监察御史和刑部等一干众人的抄家,从刘德之家中林林总总地搜出来近一万贯钱,瓷器若干,锦帛近千匹等等。大多数充公上缴国库,但也给寅生留下了不少,让寅生也发了一笔小财!

但是令寅生最开心的则是刘德之死后,他那些自家亲戚家族的留下来的一干产业,什么铁匠铺,布料铺,两个采石场等等,让寅生乐的嘴上合不拢嘴……

刘德之的那些抄家而得来的那些钱财布匹等都是死物,而自己也根本看不上。

真正的“印钞机”才是这些工坊,而且基本上都是上下游产业链都较为成熟的工坊,和这些工坊内已经熟练的劳工们。

寅生很明白自己虽然穿越带来了一干金手指,但是在没有自己的势力和背景靠山的情况下贸然拿出,必然也会落得个跟刘德之差不多的下场。

现在有了自己的势力和辖区,那么眼下最缺的几样东西,这个死鬼刘德之倒是帮自己解决了!

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

一是自己接受县令职务后完全不懂如何在这1300年前做一方父母官,属于两眼一抹黑的情况。

而监察御史黄泽武或许也考虑到寅生这个问题,只是将前县令刘德之杖毙了之后,杀鸡给猴看,把这县衙的这一干“泼猴”们震慑的不轻,纷纷向寅生这个新来的县令表忠心。

寅生也在内心偷笑不已和欣喜中表面十分严肃冷酷淡淡的说道:“寅某给你们一个机会,就看你们把握的住不……”

装了一个大大的x,让这帮猴儿们被自己牢牢的把控住……

嗯,又欠了黄御史一份情,总是与黄御史擦肩而过,得找个时候专程前去拜访感谢一番!

二是西河灌溉工事由于刘德之在和寅生组成利益共同体的情况下,也亲力亲为,将自己衙门内的一干闲散差役都统统派上阵,将西河在缺少劳工的情况下提前将其完工,出了不少的力。

日后这些周边的作物引水灌溉问题彻底解决了,起码旱情严重的时候作物灌溉不成问题!

三是寅生抛出了那几个“项目”,给刘德之做了一回“路演”之后!

颇有生意经头脑的刘德之自然看出这些“项目”的潜力,便做了正确的决定,跟了一回“风投”,带领着自家亲戚的家族企业纷纷融资“跟投”!

寅生经过“天使轮”融资后将自己的大部分股权转让给了刘德之和家里的家族企业,把自己的后续风险转移。

然后紧接着又进行第二轮“a轮”融资,将雍州都督陆呈启家的三儿子陆仲谋拉了进来当劣后,其堂兄陆仲贤则实际掌控雍州城等各个下游商铺的分销等事宜,作为优先。

经过两次的阴差阳错的风险转移,虽说寅生的股份稀释所剩无几,但是阴差阳错的将自己的风险基本上转移给了刘德之和陆呈启都督那边,然而寅生的这些目的并不是为了来这里捞钱。

这一切的一切寅生当时只是想着早点把西河灌溉工事完工,不想再耗在这个工地上当“监理”,回葛陌村进行自己的“西域作物”第二季播种。

反而这一系列无心插柳反倒是现在成为了寅生在这周至县城上任后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真是上天冥冥之中命中注定啊!

第四十六章 新官上任(新年第一更,大家新年快乐!)

既然是上天冥冥之命中注定,无力反抗那么……

等等,为什么要反抗?

现在老子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比起之前苦逼的“监理”身份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那么既然接手这个县城,穿越1300多年回到了大唐当了县太爷……

想想都觉得爽!美滋滋……

寅生也似乎忘了身后还有一只猛兽对着他虎视眈眈,反正一时半会你也咬不到我,怕条毛啊!

先美美地做一回县太爷先!

……

然而这个县令上任也是繁文冗礼一大堆……

礼房经承送上仪注单,准备三牲祭祀、灯笼彩盖、车、轿、夫、马等等等等一大堆,然后新县令走马上任需要参谒祭拜的各项礼节,把寅生折腾个不轻!

还没结束!

到任后,县衙内的官吏、僚属、经承、吏典、豪商大贾、乡绅等纷纷前来拜见,后到城隍庙斋戒、沐浴、祭祀,一跪三叩头,谢皇恩等!

弄了整整两天,把寅生折腾坏了,这搞的礼节这么多!

因为习惯了后世那些轻车随简接到调令立马上任,马上开展工作的那些公职人员。

怪不得古代封建王朝这么多规矩讲究,莘莘学子寒窗苦读十余载,就为龙门跃为官啊!

而且这依然没有结束……

礼罢第二天后,寅生一早来衙门上班,礼房书吏报时辰完毕后,衙皂将书案抬到寅生面前,六房经承吏典拿卯册点卯,先主簿、次县丞、后县令顺序。

官吏僚属等人人都要拱手画卯,望着这天外面还麻麻黑的天,这一大早还不到6点就要签到打卡了?还要不要人活!

点卯结束后一干差役人等才纷纷进入公堂上,从衙役、皂隶、典吏、道官、医官、学官等等依次从下到上,站立两侧纷纷拜礼!

寅生像个牵线木偶一样按照一旁汤全的指导下依次受礼,最后寅生拿着汤全写好的县衙署公规秩序,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管理办法”宣讲。

寅生坑坑巴巴地念完,众人礼毕后解散堂事,该干嘛干嘛去。

“呼……”瘫坐在椅子上的寅生长舒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这一套一套的礼节折腾死了。虽说内心不爽,但这是必须的步骤,寅生只能按照规矩一步步的来。

后询问过汤全,也仅仅是第一次上任才会如此繁冗的礼节顺序,后面日常就不用这么多规矩。

而寅生询问过最为关心的大清早不到六点打卡的规矩能不能省。

汤全含含糊糊的说道:“按照规矩拿卯册点卯是必须步骤,日后要呈吏部作为考核,但是……”

寅生一听就有水份,且不说这货吞吞吐吐,就之前那刘德之那尿性,能这么早起来打卡鬼才信!

寅生一挥手说道:“我不管你怎么解决,你看着办……”

“是!是!此事也好办,不用寅县令操心……”汤全连连擦冷汗道。

“这就对了……本官不过问之前之事,你等好自为之。至于今后怎么做,你等明白不?”寅生朝着底下站立不安的县丞、主簿等几个官员衙役说道。

“下官等人明白,明白!”底下几个连连点头说道。

“下去吧!”寅生挥手道。众人纷纷退下,寅生则转身走向了后院。

平日里如若没有大事,没有百姓击鼓鸣冤,一般县令不需要坐堂,寅生可不想傻呵呵地一个人坐在那里。

昨日里寅生已经吩咐这几个县衙里的主要骨干们按照之前县衙运转流程该怎样就怎样,遇到大事等再向他汇报。

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自行处理就是,寅生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处理一些蝇营狗苟的事上。

“寅大哥,这个县令当得感觉如何?是不是威风凛凛?”李昔沫见到寅生一脸愁容的样子打趣道。

“哎呀,昔沫妹子你就别取笑我了,你也知道我最怕麻烦,这上任礼仪折腾了我三天!愁死我了!”寅生苦恼的说道。

“呵呵呵……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礼不可废!父亲大人曾经上任时候的繁冗礼节更多!”李昔沫捂着嘴笑道。

“好吧……陆仲谋什么时候能到任?”寅生问道。

“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吧,经过父亲大人和陆都督的首肯,应该近两天就能到达。”李昔沫道。

“那就好,虽说有了这周至县的政权,但是黄侍郎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我们不得不防!仅靠伍德兄是远远不够的,况且这县内的衙役之流是指望不上的!”寅生说道。

昨日,寅生托守城卫兵送往凉州城陆都督那里一封信,表面希望陆都督能将陆仲谋和罗骁骑尉派驻至周至县城。

一来加强安保工作,二来也能带领周至县城的一干工匠们迅速将制图学传授和提高周至县城工匠作业水平。

接下来寅生要利用好这个时间差,迅速能够控制住整个局面!

一是准备做好迎接李世民三儿子,蜀王李恪的到来,之前听闻这个三皇子又要来搞事。

二是中秋节还有约两个月就要到了,开始来周至县种的因,马上就要结果了!

把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不行的……

……

周至县城最近热闹纷纷,百姓们都在议论这个新来的县令,刚上任的三把火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决定……

比如原先每月十五日才例行的集市,则每周都举办一次,在城西靠近城门处空地专门平了一块约两亩地大小的场地,

地上用不知道什么做成的白色粉末画了很多方格子,上面写了奇怪的图案……

比如每月初七,十四,二十一,二十八则邀请百姓都来这块空地听寅县令请来的一些“老师”讲课,

名曰什么所谓的“公开课”,而授课讲师什么军官将领、厨娘、工匠等等,

课程则更是五花八门,什么厨艺课,工艺课,算经等等,十分新鲜……

比如在百姓农闲时候可以去县衙报名,主动去往城边上几处石料场、煤场等一些劳工场地做工,

按照每日劳作规定满几个时辰后,则可以现场领一斗米,每日结算。

百姓听闻后则蜂拥而至……

比如强制性地给每家每户发放一个铁皮带盖子的模样很奇怪的桶,起名曰:“马桶”,长的一点都不像马,为何叫马桶?

规定每家每户的排泄物必须倒在里面,不得随意排泄。

每日都有专人赶着一辆造型奇怪的拖着铁皮大桶样的马车来收集这些污秽之物……

这是要干嘛,这些个官府人员还专门收集?

……

“寅大哥,你刚上任就烧了这么多的火,别说这些百姓,连老弟我都看不懂你做的这些决定是为什么?”陆仲谋在一边吃着瓜果问道。

“陆老弟,现在时间紧迫,有些决定也只能先强行下达下去,

至于缘由嘛,日后见分晓!”寅生卖了个关子说道。

“好吧,老哥你现在是父母官,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这帮人哪敢不从?

这次罗骁骑尉也跟着一起来,顺便带来了之前老哥你在凉州教授的几个学员。”陆仲谋说道。

“那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现在老哥我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啊!这样,让罗骁骑尉按照之前我在凉州教授他们的方法,在明日集市场上讲“公开课”,只要愿意来听,来者不拒!”寅生说道。

“啊?给那些大字不识的百姓也讲?对牛弹琴吗?”陆仲谋不解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可不要小看这些百姓,难免里面有卧虎藏龙哦!

再说了,基础的知识在后面日常劳作中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的!”寅生说道。

“那好吧,这次老爷子可是讲我们几个长期派驻到你这里咯!老哥你可得好生关照哟,你上次提到的那个什么蒸什么酒的办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陆仲谋问道。

“蒸馏法酿酒,现在粮食都不够呢,这个很是消耗粮食作物的,先缓缓,明年产量起来后再弄!以后咱们就有好酒喝咯!”寅生说道。

“那感情好!”陆仲谋摩拳擦掌道,也是个酒坛子。

“那就麻烦陆老弟将本县的驻地官兵和衙役这方面协调和安保做好,不要出现什么纰漏了!”寅生说道。

“请寅县令放心,末将保证完成任务!”陆仲谋抱拳打趣地说道。

“你这小子……”

……

此次寅生书信陆呈启都督派驻官兵增加周至县防卫力量,理由是:“周至县城周边终南山匪患日益增多,抢夺钱粮,骚扰百姓等等稀奇古怪的措辞……”

让陆呈启看了哭笑不得,这臭小子,长安城眼皮子底下哪里来的山匪!

既然辖区县域内父母官书面申请,而他这里自然师出有名!

将陆仲谋带头率两百名官兵派往周至县城,长期驻扎,协助“剿匪”……

第四十七章 鸡犬升天

“剿匪?能再给一个好点的理由吗?哪个不长眼的匪会跑到京畿地区闹事?当骁龙卫瞎子吗?”鲁王李元昌在周城县封地庄园内大发雷霆道。

“鲁王殿下息怒,此举只不过他们是浑水摸鱼而已,刘德之已经被推出去做了替罪羔羊,周至县虽说依然还是您的封地范围,但是局势不甚明朗,在下劝鲁王殿下不要贸然行事!”鲁王李元昌的幕僚赵庭松在一边说道。

“本王也明白,只是此次都是那什么姓寅的泥瓦匠从中作梗,如若不是他,本王现在哪里会如此被动。这个刘德之,贪得无厌,死不足惜!”李元昌骂道。

“殿下息怒,既然事已至此,我等也只能先行应对吧。此次周至县令的任免,是由吏部尚书侯君集亲自点名的,您说会不会东宫太子那边……”赵庭松在一边说道。

“很有可能,此次本来按照魏王的意思将祸水东引,把局面搅浑,将太子殿下和蜀王殿下都牵扯进来,坐山观虎斗。

但是谁料到出了个泥瓦匠这个变数,而卫国公和司徒在凉州城内又将崔武鉴等人抓了个现行!这帮成事不足败事的混账!”李元昌气道。

“殿下息怒,在下倒是认为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点水部侍郎黄钰之死才让现在变得很是被动,按理说影卫不应该做事留尾巴啊!”赵庭松说道。

“本王也是蹊跷,为何独身一人的黄钰在长安城外,影卫都办事办不干净,还是……”李元昌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晤……按理来说不应该,毕竟还是需要鲁王殿下在雍州这边坐镇的!”赵庭松也明白李元昌的意思,分析道。

“嗯,本王也觉得应该如此!但是为何魏王又让那几十个五品大员多此一举参劾那个刘德之?这步棋本王看不懂!”李元昌说道。

“依在下看来应该是魏王殿下一是想将此局面尽可能牵扯到太子殿下那边,为鲁王殿下争取局面。毕竟参劾之人大多数都是原太子殿下的人;

二是魏王殿下进武德殿之诏书被收回,心生怨恨吧!

三是想激怒太子殿下,使太子那边和蜀王的结盟生成裂隙,从而使得魏王这边能获取更多的话语权;”赵庭松分析道。

“我觉得此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魏王深谋远虑,此举估计另有它意。这个泰儿简直如同妖孽般,本王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李元昌也有些担忧的说道。

“魏王殿下谋略过人,将东宫太子和蜀王殿下玩弄于股掌之上,在鲁王殿下看来应该是好事呀,毕竟鲁王殿下是站在魏王这边的!”赵庭松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不得不防,眼下之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从宫内传来的消息,这个三太子蜀王又要来老夫这里征粮,哼!去年的瘪还没吃够吗?”

想起此事,鲁王李元昌气出不打一处来来,没完没了了!

“此举鲁王殿下要小心,不要过于迁怒蜀王,毕竟刘德之之事在先,而今年虽说不像去年样旱情严重,在下害怕此次事情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谋!”赵庭松担心道。

“你大可放心,众多皇子也就是魏王谋略深远,其他的都不成大器,

蜀王平日里就好舞刀弄枪,一根筋的人,身边就权万纪一个书呆子,不成气候!”李元昌不屑的说道。

“唉……”既然鲁王李元昌不听劝,那赵庭松也不再多言。

……

陈妈曾是寅生在原先府上雇佣来替寅府煮饭的婆子,随着寅生在她眼中“高升”至县令后,乐的合不拢嘴,做梦都要笑醒,

逢人便说自己是县太爷府上的主厨!县令老爷的吃食都是她负责,令她的一干亲戚朋友羡慕不已……

全然忘了开始到寅府里头那些令她苦恼的“悲惨”的往事!

……

虽说寅生长期野外勘察作业,在吃食上面想来并不讲究,有口吃的就行。

野外作业的口粮大多经常都是压缩口粮之类的,谈不上口感和味道,也不过于挑剔,但是来到这1300多年前的大唐来说,在吃的上面如同噩梦一样……

这个时期的大唐在烹饪方面只是炖、煮和烤之类,并没有炒这个吃法,而调味品也仅仅只有盐巴一种,而品相实在太差,夹杂着酸涩口味,

让寅生这个对于吃食并不挑剔的人都苦涩不已。寅生也无时不刻在想,假如后世再穿越来一个美食家,会不会来大唐饿死……

开始在葛陌村的时候由于村里本身生活拮据,连基本的口粮都不能满足,但是有猎户张伍德的存在,隔三差五地配合寅生制作的木质捕兽笼,整点儿山珍野味之类的,也算是逍遥快活……

但是到了周至县,被任命为将作监少监和水部右员外郎当了西河工事的“监理”后,整天在河堤上风吹日晒的,还时不时地受气,回到府上还吃请来的厨娘陈妈做的被寅生称之为“猪食”的饭菜……

让陈妈听了后眼泪汪汪,猪哪里能吃的上黍米啊!这个主子好难伺候啊……

不过后来这个官老爷在一边亲自演示了一遍他独创的所谓“炒”的一种做法,这让煮了一辈子饭的陈妈大开眼界,

还可以这样做菜的?

经过猪油炝炒之后的莴苣,放两片西域辣椒,蒜头切片,少许盐巴,鲜嫩可口不油腻,汤汁虽少但是口感甚佳,令人食指大动……

而用猪油提炼过后剩余的油渣,少许碎肉沫,加一点小白菜,出锅前撒上少许葱花,做成的汤水更是美味……

尝过官老爷亲自下厨后的菜品简直惊为天人,比起她之前的一锅煮,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简直大呼过瘾,怪不得这个官老爷说自己煮的菜是猪食。经过首肯后,陈妈便将此做菜之法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不寅生做了县太爷之后,陈妈的日子过的更是滋润!

过两天也被寅生寅县令邀请至西门广场的空地去讲授所谓的“厨艺课”!

大字不识几个的陈妈这辈子做梦都不曾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能够当私塾先生授课的时候!

……

赵伯曾经本不是周至县人,武德年间逃避战祸,带着自己的二儿子从榆次逃往至此,

两人相依为命,曾读过书,做过两年的先生,经介绍来寅府做账房先生。

后来寅生见赵伯为人老实,沉默寡言,对于一些不理解不明白的事情从来不问,寅生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结果出乎寅生的意料,就喜欢这种执行力强,少说话多做事的人。

赵伯深得寅生嘉许,便让其索性做了大管家,家里的林林总总的一干奴婢和下人都交与赵伯打理。

赵伯的二儿子赵焕强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由于刘德之被活活打死之后,寅生让陆仲贤家接手了这家采石场,仅安排了一名管家过来,而实际采石场的管理者就交给了赵伯的二儿子赵焕强。

赵焕强从一开始在刘德之亲戚手下的采石场劳工,一跃而成为采石场的监工身份,乐得找不着北。

“爹爹,你说寅寅县令为何要将那些闲散百姓召集到采石场做工,还要每日开支呢?就算不给钱粮,这些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寅县令下令。”赵焕强不解地问道。

“你懂什么,强行让百姓服徭役莫说寅县令,就是刺史都不敢开这个口,况且这次并不是服役,而是雇佣。”赵伯说道。

“再者说百姓农闲时候,能被雇佣去做工,还有斗米可得,更是一举两得。百姓当然愿意去了!”赵伯接着说道。

“哦哦,原来如此,那县衙粮仓内有那么多米给吗?”赵焕强问道。

“寅县令既然能做此决定,应该有寅县令的决断,我等就不要乱操心,做好你自己的事!”赵伯说道。

“是!爹爹!”

……

第四十八章 周至直播间(元旦快乐!加更一章,求收藏求推荐)

就像赵伯二儿子赵焕强的说法,县里的官仓真有那么多米用来当日结算工钱给大伙发放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并没有……

自从寅生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县衙县丞武胜坤整天愁眉苦脸,看着吏典每日报来的每日粮仓的数据,一天比一天少,便和汤全一起谋划。

“汤全,您看着寅县令每日都给那些个百姓结米。估计都撑不过秋收,粮仓都要空了啊!”县丞武胜坤发愁地说道。

“哎,汤某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啊!老武你说,这下月上缴赋税,户部来人无米可缴,这可怎么办啊!”汤全也是发愁道。

“要不汤全您去跟寅县令说说,不要按日结粮了?”武胜坤说道。

“得……我可不敢去,本身咱们几个都自身难保,县令都没将咱们几个给撤换都是庆幸了,哪敢再去触霉头!”汤全连连摆手。

的确,按照规矩,每人县令上台都会将县衙的几个重要职务换成自己的人,搭一套班子起来,特别是县丞,县尉等。

更何况他自己并不属于县衙编制,只是一个幕僚的身份,更是每日过得胆战心惊。

毕竟自己跟了刘德之这么多年,按理来说寅生作为县令完全可以将自己一脚踢走,刘德之倒台之后汤全已经差不多看到自己的命运。

但是反而寅生却接纳了他,依旧让他代其处理县内一切日常事务,而这个寅县令却整日在各工场、田地里和一群工匠,农民打得火热……

让这县府的这套班子成员十分纳闷……

“哎……好吧,那只能希望寅县令有后招,要不然下月的户部这边可是没法交差的啊!”武胜坤也不再多言。

……

“寅大哥,你觉得按照县里现在这个情况,粮仓能撑的到下个月吗?”李昔沫在边上说道。

“当然不能,按照我的预估,最多撑到这个月底!”寅生说道。

“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每日结算钱粮呢?如果说真是需要县城百姓闲散劳力来帮工的话,没有必要日结呀。

倘若真的是想先笼络民心的话,这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了,没有必要再日结下去吧!”李昔沫担心道。

毕竟现在粮库亏空,再这样下去次月户部前来收缴税粮可就没法交差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昔沫,一切尽在寅某掌控之中!”寅生胸有成竹地道。

“话虽如此,但是昔沫依然担心,毕竟蜀王殿下可能这月就要到来了,周至县距离长安这么近,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就来周至征粮了!”李昔沫说道。

“正因为蜀王要来,寅某才会这样尽快把粮仓放空,让蜀王殿下帮我来向周边那些大户来讨要发给农民的工钱哦!”寅生笑着说道。

“啊?这下昔沫可看不懂了,既然寅大哥已经胸有成竹,那昔沫就不多言了!”李昔沫见寅生信誓旦旦的,应该会有解决办法,便不再多言。

“嗯,昔沫你就拭目以待吧,这次寅某可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

周至县城西,七月十四。

周至县城正值赶场时节,城西的“广场”内好不热闹,堪比中秋佳节。

靠近西城门“黎塘”的空地上用木质栏杆围起,

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驴车、牛车等牲畜,名曰“停车场”,派有官兵专门把守。

赶场时节牲畜等畜力车辆禁止进入广场,必须此地停放,停车之人每人发放一个小吊牌,作为凭证。

广场地面上用石灰白粉粗线划分为南北两侧,中间用双线隔开,每侧各留出五米左右的通道供集市内官府专用马车行驶,为摆摊商家或者采购者统一供货,往来于“停车场”和集市。

虽说百姓和商户不甚理解,但是效果显而易见,没有了以往集市时候的杂乱和满地的污秽之物……

南广场按照每户摆摊商贩划分为若干个白色小格子,用于各商贩在此地摆摊,摆摊的商贩严格将自己的货物摆在划线的格子之内,禁止将货物摆出划线外。

每户商贩按照贩卖物品的分门别类,各类商贩统一集中在一起,便于采买之人寻找所需货物,小宗货物靠前,大宗货物靠后……

每户商贩免费发放一块木质招牌,置于前方,自己或是请人撰写商号或是物品名称等。

虽说赶集贩卖货物或者采购的大多都是周边村落百姓,但是经过这样统一管理之后,城内的很多商号也看出了商机,纷纷也向衙门申请前来集市摆摊,

这下周至县城西一时间好不热闹!

而更为热闹的则是北广场……

北广场不允许摆摊,但是同样也隔出来几块较大的场地,

每个场地都摆着若干小板凳,前方则是不同的人在授课!

但不同于私塾先生处所授的之乎者也之类的酸词诗句,所授之人大多数都是周围百姓身边所熟悉之人。

这不,县衙府内的厨娘陈妈,在场地前方支了一口大锅,底下则摆满了木柴,但并没有点燃,旁边案板之上准备好若干的食材,如猪肉、羊肉、莴笋、小白菜等时令蔬菜……

这是要现场做饭给大伙吃吗?众人面面相觑!

而陈妈旁边的的格子内则是板凳面前支了一块大木板,一个将士军官身份的人在给底下坐着的人讲授“制图学”之类的课程,底下工匠们听得津津有味……

另一边则是一个煤矿场的劳工,再跟底下的人讲述在煤矿场里面做工时候的一些逸闻趣事等,也听得众人十分新鲜……

这总共五六块场地上各式各样的的公开课都轮着来,可把百姓们乐呵坏了,一会跑这边,一会跑那边的……

毕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还是比较少,虽说讲述的大多数都是杂学、算经等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能在一边听上面的人讲述自己的故事,并且得知任何人都有机会上去讲述,都内心蠢蠢欲动……

……

“哎呀,三哥,你快点走啦,今天可是西城的集市哦,我上次就听仲贤哥讲过了,好不热闹,这次可算是赶上了!”陆家五妹陆秀怜在一边催着陆仲谋道。

“哎呀,知道啦,再怎么催我也得要换值啦,这不人来了,你等我换便服先!”陆仲谋笑呵呵看着这个猴急的小妹。

“真是墨迹死了,好歹也是队长啦,榆木脑袋!”陆小妹嘟着嘴道。

不一会,陆仲谋和陆小妹便来到了城西的集市上……

不同于第一次集市场景,大家都不甚很熟悉此种管理办法,还闹过几次不愉快,但是寅生县令要求强制执行和守城官兵的武装面前,这些炸刺的商贩哪敢不从,乖乖地将车辆停放在停车场,回到属于自己的划线区老老实实了……

百姓也纷纷看到这样整整齐齐、有条不紊的集市,也十分开心,按照木板上的指示牌很快就采购到自己的所需,同时也将家里的闲散物品前来贩卖!

一时间这个集市的模式火了起来,百姓纷纷奔走相告!

这不第二次集市,原本较为空旷的场地,人声鼎沸,堪比过年过节……

“嗬……好多人啊,周至县城哪里来这么多人啊!”陆小妹望着面前人挨人的场面惊讶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周边十来个村子的人都跑来这里赶集,加上周至县城本来的商铺些都纷纷关门跑来这里摆摊,所以人就这么多咯!”陆仲谋说道。

“好好玩呀!”陆小妹就喜欢热闹,连忙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融入了人流中……

在边上驻守的官兵的引导下,人流并没有出现拥挤和踩踏的情况,人群顺着地上的白色石灰标线缓慢行走……

到南北广场分界线时候,人流稍微缓解,不时地避让官兵往售货贩卖区送货的马车,相比售货摆摊区,“公开课”区域人才叫多……

地上的小板凳早已坐满,边上围满了听课之人,环境虽说嘈杂,但是听课之人都不交头接耳,听得津津有味……

而人最多的地方居然是陈妈的课堂……

这让陈妈内心欢呼雀跃,卖力地给边上大伙儿展示自己向寅县令那里学到的烹饪知识,包括切菜刀法、炼猪油、烧火下油、香料配菜搭配等等,众人也纷纷被这奇怪的烹饪之法吸引了,待到出锅时候,四周弥漫了香气,吸引地大伙垂涎欲滴,纷纷向前品尝。

尝过的人都直呼“太好吃了!”、“居然可以这样做菜”等等……

一时间,隔壁南广场摆摊区铁匠铺摊位的铁锅、铁铲和生肉区的猪油瞬间脱销……

陆小妹望着这奇怪的集市和课堂再一次看不懂这个寅大哥了。

第四十九章 超市与直播

陆小妹当然看不懂寅大哥了,因为她这个寅大哥可是从1300年后穿越来的,随便一个后世已经成熟的商业体系,是建立在无数次失败和教训之上才成功的,将现在的当地大唐特色有效结合,岂不是分分钟碾压现在这种古老模式!

但是有些并不能照搬和复制,也要考虑到人们的接受程度,一步步的来……

寅生见到这个陆小妹,虽然长得乖巧可爱,但是却是个好奇宝宝,又来向自己问东问西的,顿时感觉头疼不已,因为对自己最怕看到这个陆小妹,已经成为魔咒了……

陆仲谋则在一边打趣的说道:“寅大哥你看咱们陆小妹又来看你了!”

“好久不见呀,陆小妹,越来越漂亮啦!你先别急着问这问那的,集市结束了后大哥给你一起解答好不好?”寅生捂着头说道。

你没见我现在忙得脚打屁股,哪里顾得上你呀?

陆小妹则在一边站着,歪着头抿嘴奇怪地说道:“为什么这和我以前见到的集市都不一样呢,我在长安城都没有见到如此热闹的集市!

还有这边所谓的公开课,为什么不是教书先生在讲,而是这些百姓和工匠们都上去讲呢?好似茶馆里的评书说书呀!

但是这些人并不是讲故事,而是传授自己的经验心得,那么他们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这种叫做超市和直播,是西域地中海周边国家很新颖的两种将商品和知识迅速推广的形式,你看,现在周至县城的百姓也能接受和使用啦!”寅生解释道。

你们当然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集市了,更不会知道这是所谓的直播效应啦!

这样的集市,借鉴了后世的超市经营办法,可以按照顾客的种类需求以及买家卖家需求同时进驻集市,

但是现在周至县城的这个并不是单纯的买方市场,

而将卖方和买方相互结合的一种新型的集市,

既然可以来这里买东西,也可以将自己家的闲散物品拿来出售,官方给你提供场所。

寅生则只是单纯的将他们按照种类,需求统一划分为若干地块,然后再顺道做一遍广告,日后只需要招商就完事啦!

将后世的官方提供场所,商家进驻,这种超前的理念带到这里而已。

当然现在在推广阶段可不能收税,毕竟百姓们对这种先进的理念需要一定时间去接受,此次仅仅是作为宣传广告而已,试运行罢了,

待到这种模式日益成熟,百姓和商家能够同时接受,待到名声传播开来就可以结合一些后世的赋税体系和宣传体系来进一步完善。

……

而至于另一边儿的那些公开课的课堂呢,那就更简单了,完全就是照抄了后世的直播!

只不过现在是没有网络的,只能现场直播,所以现在暂时借着集市这个人群扎堆的时节,特地的将这个现场直播间放在集市对面,因为这两种模式都是需要人流量和人气作为前提存在的,

两者相互结合,相得益彰!

虽说环境嘈杂,但是有人流量呀,直播最需要的什么?

当然是流量了,没人看播个鬼呀!

这个年代的人当然不会知道后世的火遍整个全球的直播市场,那可是潜在多么大的流量市场啊?

直播造就了多少个平民主播,数也数不清!

这不,那边已经连续炒了三锅菜,口水都快讲干了的陈妈,依旧兴致勃勃地大声卖力的讲着做菜细节……

这种超前的理念,在1300年前的大唐还是第一次!

人嘛,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地点,都是一个新鲜猎奇的生物。见到哪里热闹,哪里人多就爱就爱扎堆,这是典型的羊群效应。

虽然说这个年代的教育体系并不是很完善,那些满嘴之乎者也的酸儒秀才很有可能会抨击这种教育方式,但是好在这个贞观时期,在李世民的带领下已经走过了几个春秋。

虽说道家的儒家思想作为主流,但是也能做到海纳百川,融合各方杂学,什么玄学、阴阳、算经之类的理念,能做到这种以包容万象的胸怀,也就只有现在这个“贞观之治”了!

那么使得这个更多元化的教育理念的出现,官方也就不会排斥,人们也会欣然接受现在这个“网络直播的效应”。

当然更多寅生也是想加快这个时代的知识体系完整化,不要存在太多的断层,如果说让自己亲自手把手的一个一个自己去教,培养这些个已经断层了的知识体系,那可那岂不累死了!

那么就借助此类的“直播平台”,融合不同人的思维理念,把基本的知识理念灌输给一少部分人,通过他们的方式方法结合现在大唐的教育体系,教授与其他人,触类旁通。

而自己就会更加轻松,去做其他事情!

大唐的人民都是十分聪慧的,那么也会集思广益,触类旁通。

在自己所教授的基础上延伸出到各种领域,举一反三,将自己的这些理念融会贯通。

……

陆小妹还是有一点点小懵懂,但是事实胜于雄辩。

看着这个热闹的周至县城,完全想不到这个地处终南山边上的小县城,曾经那么的冷清,每月一次的集市都是稀稀拉拉,而现在此刻这个是望着这个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周至县城。

刹那间自己认为已经到了长安县……

陆小妹则回过神来,好不容易见到了寅生,那就拖着寅生的袖子说道:“哎呀寅大哥,好容易见到你一次,再给我讲讲上次你说的那个力的传导嘛,小妹我怎么都没明白这看不见的东西怎么能够传递过去呢?”

寅生顿时头又大了……

寅生苦着脸皱着眉头说道:“哎呀,陆小妹,你没看见寅大哥现在我正忙着呢吗?这边还需要我,你先去找你的惜沫姐姐玩吧。”

“晤……也对,我也好久没有见到过昔沫姐姐了,也好想她呀!那我先去找昔沫姐姐啦,晚点儿再去向寅大哥讨教!”陆小妹想了想说道。

寅生见这个妹子还在打自己的注意,连忙说道:“陆小妹呀,你看这边的直播,这么多懂得杂学的人汇聚在一起,正好你也来了,那你想不想也上去给大伙讲一课呀?顺便能和他们一起交流交流呀!”

陆小妹则歪着头,抿着嘴,仔细思索了一下,说道:“咦?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么多人在一起互相讨论交流,大伙好不热闹,好玩好玩!我也正好有些问题跟大伙请教一下,那么下午吧,现在我先去找希沫姐姐了。”

陆小妹在一名将士的带领下,终于奔奔跳跳地向着县衙走去!

寅生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赶快转身而去。心下暗道:“这个粘人的小尾巴终于甩脱了。”

陆仲谋则是在一边看了看这两欢喜冤家,苦笑着摇了摇头。

寅生瞧着这边西门“黎塘”边上原本这个脏乱不堪,用作堆积杂物和垃圾的地方,在自己的带领下,将这片空地清理了出来来,开辟出两亩左右的空地,用采石场边上不远处的一片石灰石加工磨制成的石灰粉,划线开辟出这片集市场地。

原本觉得两亩见方的场地在这个仅有五六万不到的小县城足够大了,

结果这个作为集市平台的地方眼看着才第二个集市周就差不多被塞满了,完全低估了这个时代人们的热情啊。

此时望着西门“黎塘”,突然进来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身边几个护卫侧面牵着马,警戒,马车后方跟着几个身着官员服饰打扮的人。

此时,马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名身着不凡的男子。

第五十章 李恪到来

从马车上下来之人身高近五尺,略微偏瘦,穿着一袭绣蓝纹的紫长袍,圆领袍衫,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蹀躞中,脚上踩着白鹿皮短靴。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幞头之中,从巾子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将其固定在头发之上。

寅生望着这个身着不凡,面容俊俏的男子心里暗道:“如此打扮,而且身后官员品阶不低,那么按照时间推算来看,日前在长安城听闻李靖讲到,这来者很有可能是当朝陛下李世民的三儿子蜀王李恪。”

在身旁的在身旁的陆中谋看到这情况也跟着寅生,急忙上前迎接。

果不其然,这人便是蜀王李恪。寅生和陆仲谋连忙上前拜见,李恪说道:“免礼吧!”

李恪也仔细地看了看前面这个传说中的寅生,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内心也知晓,此次长安城的种种风波很大的可能性就在于这面前之人,但是此人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独到之处,有些纳闷。

但是李恪倒是对眼前看到这个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周至县城十分感兴趣,因为去年来此县城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过如此繁华的场景。

压根看不出这个周至县城只是一个地处终南山边缘的一个小县城,居然可以这么繁华,人声鼎沸。

蜀王李恪饶有兴趣地背着手,很好奇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场景,旁边的李恪的贴身侍卫不时地将其方的人流分开,便于李恪上前观看。

李恪看着周至县城的集市十分好奇,因为跟他印象中的所谓的集市和长安的坊市有着很大的不同,而另一边的“说书场景”也十分怪异,哪有人将一口大黑锅架在学生面前讲如何烹饪的?

李恪不解地向身边的寅生提问面前的一系列疑问,而寅生则是一一的向李恪解答。

寅生也不停地打量这个李世民的儿子蜀王李恪,毕竟从1300多年的后世穿越而来,封建王朝社会所遇见的第一个皇室成员,虽说虽然不是东宫太子,好像下一个皇帝也不是他,是李治。

但毕竟身边之人再怎样也是一个封王的存在……

李恪听闻寅生的解释之后,则仿佛发现了新的玩具一样,兴趣大增,不时地东走走西看看,不时地打量着中间过道上面的官方的马车给集市上送货,由于主干道上的车辆、牲畜减少,则行人则显得更多了……

李恪在各个商家摊位驻足不前,向着商家不停的询问,打量着一边的小木牌上写着各种宣传语言和商品种类,让人一目了然……

而令李恪最为好奇的则是集市另一边台上面的这些所谓的“主播”。

前方的人讲得兴高采烈,底下的人只是静静观看,不时的插嘴提问。

虽然前方之人屡次被打断,反而一点也不恼怒的样子,也耐心的将其解答,顺便也向台下的人交流各种各样的问题,一时间好不热闹……

这让李恪有些颠覆之前受过的教育,而身后的权万纪则一脸地的不忿,开始还一直在抨击这种不符合儒家尊师思想的教育方式,

而在寅生的解释之下,结合前方的场景,慢慢的这些言辞就消失了,虽说权万纪在四书五经方面儒家学派还是有一定的权威话语权,但是这面前则是杂学,也轮不到他来指东指西,

而且看到此场景效果如此明显,一问一答相互讨教,也觉得此法不失为一种好的教育方式……

李恪则在后方听了一阵,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寅生说道:“嗯!不错,做得很好。”

毕竟李恪身贵为皇子,在人多的地方难免出现一些安全保卫问题,而且李恪平日里只喜欢舞刀弄枪,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是好奇而已,

在侍卫的奉劝下转了几圈就返回寅生的县衙。

“寅县令,此次本王的来意,想来相信你也知晓,那么我也不再多说绕弯的话,那么此次赈灾的征粮,你周至县辖区内你能出多少石粮食?”李恪开门见山地问道。

寅生则躬身回答道:“回蜀王殿下,相信蜀王殿下您也知道,下官之前只是负责西河工事的将作监少监兼工部水部右员外郎,接手周至县县令一职也不过半月有余,之前县府的粮仓存粮都被刘德之所掏空、亏空并无剩啊!”

“这些本王都知晓的,但是我所了解到的信息可不是这样哟!你拿着本就所剩不多的存粮来收买人心呐!”李恪似笑非笑地说道。

“蜀王殿下,这话您就说重了,下官才上任不久,刘德之贪赃枉法死有余辜,留下个烂摊子给我,下官这样做只是为了稳定民心,可不是收买人心呀!”寅生连忙说道。

“本王知道的,你是周至的父母官,怎么做是你的事。

但是本王受陛下所命,来给关中灾区征粮,那你周至县城怎么办?”李恪问道。

“蜀王殿下,这不是为了增加县城的储粮,我才特此将这个这次集市来增加我周至县的存粮!”寅生回道。

“但本王方才听闻你讲过,此次集市并不增加赋税,而是作为免费的提供场地将其推广,那么怎么能够增加你周至县城的收入呢?”李恪不解地问道。

“这既然之前都是刘德之县令和鲁王殿下所整出来的事情,只能向鲁王殿下去讨要之前刘德之所上缴的那些粮食了!”寅生回道。

“哦是吗?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你周至县辖区范围所征粮的粮食就必须由你寅县令负责来承担了。”李恪说道。

“哎呀,蜀王殿下话不能如此呀,你也知道我刚接手周至县才半月,没有多少的根基。

此次蜀王殿下您来,下官也希望能够殿下一起去,为我周至县城百姓征得赈灾之钱粮啊。”寅生回道。

“嗯,本王也知晓你刚上任,不了解周至县城四周场景,这样也正好,本王就带你再去会会这些个乡绅富豪大户咯!”李恪笑着说道。

第五十一章 打土豪(新的一卷,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日,蜀王李恪和周至县令寅生等一行人就来到了城外。

在征粮队伍里,寅生还见到了名熟人,原水部的同事,当日在长安城为原水部侍郎黄钰家中吊唁时候的熟人刘之云,工部主事。

此次征粮,他也前来顺道检查泾渭引流灌溉工事的运行情况。打了个招呼后,刘之云便在一边跟寅生道出了去年的一些征粮途中不愉快的事。

毕竟征粮都是个苦差,没有人愿意前来,都是被逼无奈被点将,点到谁,谁就认倒霉,就只能跟着前来咯。

刘之云在寅生的耳边轻声道:“寅县令,别人都躲都躲不急,你怎么还主动凑上来了,此次就算你不来,蜀王殿下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你才接任周至县令半月不到。”

“多谢刘主事关心,无妨!此次前来是跟着蜀王殿下一起出来为在下辖区县内的百姓征粮,是寅某人份内之事,怎敢推脱?”寅生说道。

“晤……那寅县令的确高风亮节,下官妄言了。”刘主事回道。

“刘主事过誉了,也多谢刘主事提醒之情,寅某铭记在心!”寅生抱拳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刘主事连忙摆摆手说道。

其实寅生早就从李昔沫口中知晓关中旱灾征粮之事的确是个个苦差,而且是一个完全吃力不讨好,背负骂名的差事。

去年蜀王李恪前来征粮,虽说带着李世民的征粮诏书,但是关中这些乡绅勋爵根本不接这个茬,而贫苦百姓也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乡绅的嘴脸。

毕竟贫苦百姓被压迫久了,奴性的根本在骨子里了,给口饭吃都觉得感恩戴德,还哪敢去触这些乡绅勋爵的霉头。

但是作为穿越1300多年来到这里的寅生可不虚这些!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们这些早在土里都不知道被盗墓贼轮了几回的人物,爷还能怕你们?

更何况这个鲁王摆了自己几道,你惹到老子,老子不把你“伺候”地舒舒服服的,就真当自己是hellokitty啊?

那么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没什么好说的,先在周至县城把官粮仓放空。

一来为的就是等这个蜀王李恪,借着李恪这个皇子的这身虎皮再加上背后李世民的征粮诏书,去会会这个鲁王李元昌;

二来是为了自己刚上任,点个三把火,把这帮乡绅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再将周至县城的民心先笼络一下;

三来就是利用后世的一些思想和理念,迅速的将周至县城的工艺水平和理念提高,至少在自己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不拖后腿;

那么正好有了此次蜀王李恪来这里征粮,那么就一举多得,虽然并未跟蜀王李恪有过多的交集,并不知晓蜀王李恪这人的性格和脾性,但是听闻李靖和李昔所讲的那些征粮旧事儿,对这个李恪也有了一知半解。

有一股子楞劲和混劲,平日里喜好舞刀弄枪,跟一帮军老爷厮混,而这个蜀王在宫内可能并不讨喜,性格可能比较混,也就是二!

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天塌下来有这个他老子李世民顶着,爷还嫌事儿不够大呢,跟着这皇子搞事什么的,爷最喜欢了……

……

正想着,另一名户部姓邓的郎中跑到李恪面前说道:“蜀王殿下,臣看您此次真想为关中百姓谋福,为百姓解决灾情,避免百姓逃往潼关冲关给山东增加负担,但是此次这些个封王勋爵和乡绅都有了准备了,不像去年那么好糊弄了,这怎么办呢!”

“本王晓得的,此次也是考虑了这些事情,咱们先去!”李恪说道。

“那此次征粮并没说具体的标准,还是按照去年的来?”户部邓郎中说道。

“那是,此次父皇并没有给我们具体的征粮标准,是因为已经有了去年按照每户的多少田地,征多少石粮食,参照之前的就行!”李恪懒洋洋地说道。

“这……”户部郎中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怎么吞吞吐吐地!有什么话就直说!”李恪问道。

“这按照去年标准征粮,那这些乡绅勋爵岂不是闹的更凶?而且这才隔不到一年,这让下官很难办啊……”户部郎中说道。

“本王知道难办,好办还用得到你?你们户部一个二个收缴税粮那么积极。征粮跟要命一样!放心,本王知道你们担忧什么,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怕什么!”李恪瞥了一眼这个户部郎中,不屑的说道。

“是,那下官就先行去挨个县传达……”

说罢,姓邓的户部郎中便告退了。

“这蜀王,真是不知好歹,真当自己是东宫和嫡出皇子啊?去年闹的颜面扫地,成了笑柄,今年又来,不长记性啊!哎,爷怎么这么命苦啊,这苦差事又摊自己头上了!这次回去得好好再走动走动了!”这个姓邓的户部郎中心内暗想道。

“哼,这帮两面三刀的家伙,各个都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李恪看着离去的户部邓郎中愤愤道。

“蜀王殿下……”

“寅县令,什么事?”

“蜀王殿下,下官有些许疑问,烦请蜀王殿下解惑。”寅生问道。

“寅县令但说无妨!”李恪回道。

“此次蜀王殿下从长安过来,下官也知晓此次征粮经过并不如意,那此次从长安路过长安县,在长安县征了多少粮呢?”寅生问道。

“呃……此次从长安县经过,并未能够直接征收道多少粮食,仅仅征了不到五百石!”李恪也有些面红的说道。

“那此次确实很难像去年征收粮食在普通的乡绅这里征了,可能我们的目标得放在那些封王和勋爵身上了,要不然这今年的十五万石粮食可就难办了!”寅生说道。

“晤……寅县令跟我想的也是一样的,我们要专门挑这些大户来征,那些个小的乡绅就先不用去了,毕竟去年也让他们有些伤筋动骨!”李恪回道。

正说着,李恪和寅生一行人便来到了周至县西北边东乡的一院高门大户人家。

陪同一起前来的汤全看着这个高院大户,脸色微微一变说道:“蜀王殿下,寅县令,这个可是云骑尉秦甚的院宅!”

“云骑尉秦甚?这货是谁?”寅生问道。

“云骑尉秦甚,可是当朝吴国公秦叔宝秦琼的侄子!”汤全回道。

汤全的言外之意就是说这样的开国勋爵国公的亲戚宅子就免了吧!

秦叔宝……秦琼?

有意思……

寅生想起了后世每逢过年门口贴的对联中间的两个门神,一个尉迟敬德,一个秦叔宝!

寅生见李恪脸上面带犹豫,有可能隐隐约约要退,换另一家大户去征粮。

毕竟他整日里跟军队中的那些将领些厮混,还是要给这秦叔宝一些颜面的。

但是寅生自己可不虚啊,秦琼怎么了,怕什么啊……

寅生上前说道:“此次征粮陛下的亲自授意,又有征粮诏书,那么不管是勋爵也好。开国封王也好,既然陛下心系百姓,心系黎明苍生,为受苦受难的灾民撑腰,那么我们做下官的一定要为陛下排忧解难,我来敲门!别说是吴国公的侄子,就是吴国公宅门,我也要敲开了征粮!”

先给你戴一顶高帽子,让你爽爽先!

寅生瞥了一眼看了一下李恪,发现李克神情中并没有过多的怒意,反而神色中还隐约间还有一种一种兴奋和蠢蠢欲动的意思。

寅生暗道赌对了,看来这个蜀王李恪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那么此行就好办了!

话说完毕,寅生便带头就走到这个高门大户门前……

第五十二章 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这高门大院里头云骑尉秦家人此刻正在吃着午饭。

大腹便便的的云骑尉秦甚,正津津有味的啃着一只鸡腿,面前地桌上摆着一桌美味佳肴,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此时突然间一名下人进来说道:“启禀老爷,周至县新来的这个寅县令前来征粮了!”

“寅县令?就是之前的那个将作监少监兼水部右员外郎?他一个工匠当了个县令不老实的在县衙里待着,跑我这里干什么?征哪门子的粮?”云骑尉秦甚奇怪地问道。

一边问,一边拿着鸡腿不时地啃着,桌子底下一直土灰色的小狗摇着尾巴,直勾勾地盯着秦甚,时不时地接着秦甚扔过来的鸡肉,吃的口水直流。

“回老爷的话,此次这个寅县令是跟着蜀王殿下一起来这里征粮的,蜀王殿下在后面呢!”下人回道。

“蜀王殿下?这个蜀王今年怎么又来征粮啊?他去年不是已经征过了吗?”秦甚回道。

“回老爷,小的也不知道呀,此次他们气势汹汹的,估计来者不善啊!”下人说道。

“那你去给他们讲我去国公府了,让他们去国公府找我!”秦甚边说边吃着,摇晃着他那肥头大耳的脑袋。

“哎呀老爷,方才您的这些话,我也给他们讲了呀,但他们不信。说是去年来府上的时候,您也是这样讲的!他们一定要往里面闯。”下人苦着脸说道。

“哦?是吗?去年我也这样说的?”秦甚疑惑的问道。

“是呀!”

“看来这招不灵了,用不了了!这个蜀王真是个二杆子,那么赶快把这些收了!”

秦甚很是不爽自己正吃着被打断,边说边指挥让进来的一干下人丫鬟人等忙着把一桌美味菜肴撤下,换上了几个小的可怜的糠团和一盘清得不见一丝油星的菜汤,这熟练程度如斯,看来以前没少做过这样的事!

连忙起身,然后他正正衣冠准备迎接前来的这两个前来征粮的“钦差”!

但是不觉间好像又想起什么,原来手里还拿着一只鸡腿,眼瞅着蜀王李恪和县令寅生已经在下人的带领下进了院落,他赶忙把鸡腿塞到桌底下,又让身边的丫鬟递过一块锦帕赶紧抹了抹嘴巴上残留鸡腿的油。

……

话说间,蜀王李恪和寅生便走了进来,秦甚连忙上前向蜀王李恪行礼。

“哎呀,云骑尉,好久不见啊!日前在吴国公府上还有一面之缘,想来近日吴国公身体还算安康吧!”李恪也不托大,忙扶起秦甚笑吟吟地说道。

“叔父身体依旧如此,日前见到已不如从前,想来也是当初跟随陛下征战沙场落下的老毛病了!”秦甚说道。

“哎,是呀,父皇得以天下太平,也全都是靠这些个开国元勋的功劳呀!吴国公更是我朝之元老啊!”李恪感慨地说道。

这蜀王李恪怎么这么笨,你上人家门来征粮,是跑来讨粮要钱来了!你这番话提前把自己的话全部堵死了,这还怎么征粮?

就像后世跟别人谈判,自己的提前把老底儿全部抛出来,然后助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你这样谈判的?

礼毕后李恪走到饭桌前,看到桌上的糠团,和那盆清汤寡水的菜汤,李恪十分惊讶的问道:“云骑尉,你府上竟然以此充饥?”

“哎呀,蜀王殿下,您也知道,叔父日前经常教训我们小辈说这陛下这太平天下来之不易,一定要勤俭节约,不得铺张浪费!这不我等做儿臣的肯定要将先辈们拿血和泪换来的安逸盛世教训铭记在心啊!”秦甚说道。

“再勤俭也不至于一定要吃这些个吧?”李恪看着这些清汤寡水依然觉得不信。

云骑尉秦甚摇了摇头,一脸悲苦的样子说道:“哎呀,蜀王殿下,您也知道,关中平原这两年大旱,前年去年收成就不好,家里人丁又多,前些日子我们勒着裤腰带,把家中粮仓剩下的七袋粮食全部捐给了军粮,眼下只能靠这些糠菜度日了!”

秦甚将他那肥肥地圆脸,表情五官皱成一团,苦恼地挤了一两滴眼泪。

我丢雷老母啊,这货你都特么肥成一头年猪了,好意思特么说天天吃糠咽菜,你来给我吃吃看,天天吃这个能吃成你这样?

拜托,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这块两百斤了,你这个演技敢不敢再浮夸一点?

寅生望着这厮拙劣的演技和浮夸的表情,内心吐了两口老血。

蜀王李恪望着这桌上的长叹一声:“想不到秦老国公的侄儿,日子竟然过得如此清贫,真的是难为你们这些开国勋爵了啊!”

……

拜托,蜀王殿下,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我知道你对秦叔宝崇拜和佩服,但也不能有偶像包袱啊,你自个儿瞅瞅这厅堂里头。

旁边那桌上摆着的那江南三彩釉,这瓷器不得几百贯?身边这丫鬟身上都穿着上好的布料,合着自己吃糠咽菜,给身边丫鬟舍得装扮?

李恪身后的一名户部官差连忙附和道:“是啊,还是秦老国公的家风简朴,长安城里谁人不知秦老国公府上的窘迫情况啊。”

另一名户部的官差也接着说道:“的确啊,日前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真是当朝之典范啊!按照朝廷征粮令的规矩,云骑尉这户要征粮一千石,依下官看来,卑职认为云骑尉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呀!”

这二位一唱一和在身后演起了双簧,一捧一哏的!

李恪呢也脸上犹豫不决,既想从这些开国勋爵身上套点粮食出来,又可能顾忌吴国公秦叔宝的情况,看着这“家徒四壁”的宅子,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

兄dei,这可不行啊,这第一个勋爵大户人家就被人家这拙劣的“演技”给秀一脸,这让后面的征粮怎么办?

这时,寅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说道:“云骑尉,在下也之前听闻云骑尉的艰苦朴素之风,为本县辖区范围之勋爵典范,本官佩服佩服,之前未曾前来慰问深表遗憾啊!”

“不敢不敢,寅县令,下官也是知晓关中平原近两年大旱,去年我府上也是节衣缩食,勒紧裤腰带,才扣吧扣吧地拿出几升粮食来给周至百姓赈灾呀,这还隔了不到一年。

今年依然旱灾严重啊,我府上的封地里也是收成不好呀,仅仅的几袋粮食都充了军粮,实在是再拿不出更多的粮食响应朝廷征粮呀!”云骑尉秦甚依然哭穷道。

“是呀,不过此次前来确实为了响应朝廷的征粮,相信云骑尉作为吴国公的子侄小辈,那么更应该学习吴国公的高风亮节!

云骑尉家里过的如此紧吧,就是为的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啊,真乃我朝官员之典范啊!”寅生连忙跟着附和道,高帽子给云骑尉秦甚戴起。

“不敢不敢,寅县令谬赞了,这只是我们这些秦家小辈们最基本的家风教养罢了!”云骑尉秦甚连忙厚着脸皮说道。

“以云骑尉这样艰苦朴素之风,相信这家中摆设应该不会是真品吧!不然云骑尉也不会餐餐以糠菜度日,节衣缩食啊!”

寅生背着手,在厅堂里边转边说,看着墙上的字画和桌上摆的瓷器问道。

“呃……这些……”

云骑尉秦甚看着寅生盯上了他家的这些个字画和瓷器,内心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第五十三章 精准扶贫

“哎呀,云骑尉,您也方才也说过了,吴国公清贫廉洁,是你们这些子侄辈的表率,你等作为子侄的更是应该以吴国公为榜样对吧!”寅生笑吟吟地问道。

“呃……是呀,叔父是我等子侄辈的榜样不假……”云骑尉秦甚坑坑巴巴地回道。

但是内心觉得寅生这个语气和腔调有些不善,而他一直盯着墙上的字画和桌上的瓷器打量着,暗道不妙!

“既然吴国公的清贫表率,你云骑尉府上也更是过得清苦,看着桌上的糠团和菜汤,也知道家里没钱下米……”寅生说道。

“但这墙上的字画和桌上的瓷器相信肯定也是为了不失吴国公子侄辈上的威严,估计也是充个门面,应该都是赝品才对吧!方才户部的二位也说了,国公府上向来过得清寒,吴国公一直勤俭持家,对子侄辈要求甚严!

要不然云骑尉这坐拥金银山不变卖为国为民分忧解难,而吃糠咽菜,此等做法应该以云骑尉的身份做不出来吧!”寅生笑着说道。

“这……寅县令说的在理,我等小辈肯定是以吴国公为标榜,这些……这些个瓷器字画的确是赝品!值不了几个钱的,不然我等也不会整日清苦吃糠咽菜了!”秦甚坑巴地说道。

云骑尉秦甚仿佛圆不过来了,把自己也绕进去了,看见这寅生县令的确在打他这些字画和瓷器的主意,内心则是惴惴不安。

这些个明明都是真迹,都是上好官窑出品,你见哪个赝品做的这么逼真?当然嘴巴上但是肯定不敢说的,因为他早已落到寅生下的套里了。

寅生也是将计就计,顺着这个李恪的高帽子和那两个户部双簧演员,再给这个秦甚又加了一层。

“嗯,既然如此,寅某看云骑尉虽为吴国公子侄,但是在寅某县内辖区内却过的如此清苦,寅某实在是汗颜,深表遗憾啊!”寅生假装苦恼道。

“不敢,不敢!”云骑尉脑门上冷汗连连说道。

“那么此次既然寅某跟随蜀王殿下前来征粮,是陛下下达的征粮诏旨意,皇命难违!寅某也刚上任,无法向云骑尉慷慨解囊,日后如若得空,肯定要向云骑尉精准扶贫啊!”寅生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寅县令折煞秦某了!”云骑尉秦甚更是内心慌张不已。

虽然听不懂他说的什么“精准扶贫”是什么意思,但是见他东拉西扯这么多,多半就是盯着自己的这些瓷器字画了,还哪敢让他日后还来?

“寅某作为周至县父母官,肯定为了民之所向,民之所谓,本官职责就是为陛下分忧解难。这样,看您日子这么清苦,寅某实在于心不忍。但是作为征粮官更是不能向您捐助钱粮,那就失了规矩对吧!”寅生说道。

“是……是……”

秦甚不知道寅生曲里拐弯说的些什么东西,肥头大耳满头大汗淋漓,内心就想着赶紧盼着走别打自己这些字画和瓷器的主意!

“那既然如此,寅某也正好喜欢收藏一些字画,当然寅某的这些俸禄早就以吴国公为榜样,捐给了关中灾区受灾百姓,只能收藏一些赝品来过过干瘾。

正巧看见云骑尉府上这些字画和瓷器,心痒难耐,那现在寅某身上也就五百文钱,便慷慨解囊,按照市价购买我等此行征的粮食,赠与云骑尉家中,为云骑尉家里食不果腹为其解忧。

那云骑尉的这些不值钱的字画和瓷器,是不是就可以也赠与寅某作为收藏呢?”寅生笑眯眯地说道。

“这……”秦甚话还没说就被寅生打断了。

“如果实在不忍痛割爱,那寅某就先按照市场赝品价赊账购买,待到下月俸禄发放,寅某再派人送至云骑尉府上?反正云骑尉说的也是不值钱的赝品对吧……”寅生背着手,眼睛笑咪咪的盯着云骑尉说道。

“这个……这个……”云骑尉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一时半会脑子短路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神特么的五百文慷慨解囊,神特么我府上食不果腹,神特么赝品还赊账购买!

秦甚心里头一万头草尼玛飞奔而过!

但是没有办法,蜀王李恪开始就给自己戴帽子,而蜀王身后的那两个平日里交好的户部官员也神助攻,原本着像去年那样能够糊弄过去就算了,但是这次来了个这么一个二货。

这可怎么办,自己内心可十分知晓这些字画和瓷器的价值的,不说别的就正中央那副《屏风帖》,就是书法大圣王羲之的真迹,当年玄武门之功臣吴国公秦叔宝被陛下李世民赐予的,自己则向叔父好说歹说才讨来裱起观摩和炫耀。

这厮居然想五百文买下这个屋子的瓷器和字画,五万贯买不买得到都另说。

但是眼下自己被自己给套进去了,你说不给吧,自己都说了是赝品,况且这帮“猪队友”都早早的把高帽子给自己戴起了,已经给蜀王李恪竖起了以自己的叔父吴国公为表率。

以身作则,忧国忧民,变卖家产,吃糠咽菜为灾民和军队出钱粮。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吃糠咽菜却墙上挂着价值万贯的字画,说出去谁信啊!

那如果将之前的话都推翻?

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不仅自己跑不了干系,就是自己的叔父吴国公秦叔宝也被自己带到坑里了,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寅生见这云骑尉秦甚半天不言语,内心暗道:“这货把自己给演进去了,看来这墙上的字画价值连城啊,那可真是美哉美哉啊!”

“来人,去将这几幅赝品字画和瓷器给本县令收好咯,本县令回去好好揣摩揣摩!汤全,吩咐外面的人给这以身作则做表率的云骑尉抬五袋粮食进来,身为吴国公的子侄,在本县令辖区过得如此清贫,于心不忍,但是本县令不能知法犯法。

来人,这是本县令仅剩的五百文钱,当着蜀王殿下的面入账,以钱换粮食,咱们给云骑尉精准扶贫!毕竟蜀王殿下和本县令此次来的目的就是征粮和赈灾的嘛!你说是不是,蜀王殿下!”

寅生略显肉痛地表情,十分不舍的在身上摸索摸索出一把通宝,细数了一下,递给了哭笑不得地汤全,然后对着蜀王李恪笑着说道。

然而李恪此时也明白过了点什么,虽说内心十分气愤,但是看着这个满头大汗,欲言又止但是又十分肉痛不已的云骑尉秦甚,特别想笑。

蜀王李恪平复了一下憋得脸抽抽的心情,指着桌上的这小的可怜的糠团和清汤寡水地菜汤也说道:“对呀,你看,寅县令新官上任,也第一次前来你府上慰问,看你府上人过的如此清贫,于心不忍。

但身为征粮官,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更是不能知法犯法,寅县令实乃为我大唐清廉官员之典范,但云骑尉也为开国元勋吴国公的子侄辈,我等不能亏待了这些为父皇打下江山的父辈们,不能让英雄既流血又流泪。

这样,本王虽为带头征粮之人,更是要向寅县令学习,正巧本王也喜好一些赝品瓷器和书画之类,方才本王经过此厅的路途中,也看到了其他屋里挂了字画和瓷器,本王也不能乱了行情,也出五百文,凑够一贯钱,也以此法换得五石粮食,赠与云骑尉!”蜀王李恪笑眯眯地盯着云骑尉秦甚说道。

“来人,抬十石粮食进来,给云骑尉赈灾,去方才屋里面的那些赝品字画瓷器些搬到本王的车上,小心一些,虽说赝品,但也是本王和寅县令花了一贯钱买的!”李恪转身对着随行的这些官员随从说道。

“赝品”两字重重的发音,把本来站着的云骑尉秦甚,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好在身旁两个下人将其扶住,坐在了椅子上。

云骑尉秦甚气愤地盯着寅生,敢怒不敢言,寅生则是仿佛没有看到这如同尖刀般锐利的眼神,瞟了一眼就无视了!

怎么滴,就允许你们的人演双簧?我和蜀王李恪来一段二人转,爽不爽?

“哎呀,看来云骑尉对咱们慷慨解囊赠与的十石粮食简直如同雪中送炭啊,你看激动地都说不出话来,不需要感谢,云骑尉要谢也要感谢当朝陛下英明的决定啊,为了你们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呀!”

寅生在一边以痛心疾首地语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边说边向长安城方向连连作揖,感谢当朝陛下李世民。

“你……”

这个云骑尉秦甚,坐在椅子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捂着胸口,指着寅生,定定的说不出话来。

突然间,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看嘛,都说了云骑尉感谢皇恩浩荡,喜极而泣,兴奋地晕过去啦!好啦,站着干什么,搬……”寅生咧着嘴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身后众官员说道。

转身前瞥了一眼桌子底下那只棕灰色的小土狗,口水直流地啃着方才秦甚丢桌子底下的那只半拉鸡腿,笑了笑,转身跟着蜀王李恪指挥着人搬这些瓷器和字画……

第五十四章 坐地分赃

“哈哈哈哈……”

从这个云骑尉秦甚家中出来,李恪和寅生板着一本正经的脸终于憋不住了,没走多远,两人相视一看,顿时爆笑而出!

而之前的那两个唱双簧的面部表情最为精彩,一会笑一会苦瓜脸,十分有趣!

“好你个寅县令,想不到你这厮真是眼尖啊,要不是你一旁一直提醒,本王差点就被这云骑尉秦甚给糊弄过去!”李恪笑着说道。

拜托,如此拙劣的演技,那么浮夸的表情,和那两个猪一样的群演,组成的这种草台班子都能把你演进去?那你可真是太好糊弄了吧!

再者说了你也不看看桌子脚底下那只口水直流的小土狗,难道他们秦家人自个儿啃着婴儿拳头大的糠团,喝着菜汤,自家的小土狗桌子底下吃鸡腿?

等等,好像这一幕仿佛见过!

这不是前任周至县令那个死鬼刘德之在家里面哭穷的那一幕么?

怎么大唐的这些人的演技都是一个路子,都是一个老师教的?

“哎呀,这也是这云骑尉秦甚演技太过于浮夸,嘴巴上的油脂都没有擦干净,况且桌底下的小土狗都在啃鸡腿,自个儿摆那一盘糠团简直不把蜀王殿下放在眼里!”寅生说道。

“的确,本王也过于信任此人,吴国公对我曾有恩,在秦府上,国公的确也算是朝中百官的清廉典范,想不到这子侄如此放肆!”蜀王李恪收回神情,愤愤的说道。

“是啊,虽然下官未曾前往吴国公府上过,但是也曾听闻过。但是这里距离长安城那么远,而吴国公子侄辈又很多,难免出一两个蛀虫也无可厚非!”寅生说道。

“是啊,那此次咱们虽说未能征到钱粮,但是此行确是满载而归哦!方才本王顺着你所指的那些字画,特别是这幅字!”

李恪边说着边打开了他们从秦府上坑来的字画,指着上面的落款对着寅生说:“这副《屏风帖》,就是书法大圣王羲之的真迹,我听四弟曾经说过,当年开国之功臣吴国公秦叔宝被父皇嘉奖,特此将此字画赐予,而不知道为何会挂在他侄子的府上,不过此次倒也是便宜了咱们!”

我去,王羲之,东晋时期著名书法家,有“书圣”之称。

记得后世曾经看到过一个新闻,书圣王羲之的《平安帖》,在当时拍卖会上被排卖出三个多亿的高价!

四行,四十一个字!单字价格七百多万!真乃字字千金!而且此贴还不是真迹,只是个临摹品!

想想都觉得咂舌,这一副王羲之落款《屏风帖》真迹却被自己拿五袋粮食给坑了过来!

这下可发财啦!

“嗬……下官还真不知晓此副字这么值钱,方才我看着副挂在正中央,便觉着不凡,便出此计策,让这个满嘴假仁假义的秦甚出出血!没想到这次让他这次真的出了口老血!”寅生咂舌不已。

“哈哈哈……无妨,本来此帖也是父皇赠给这些开国勋爵的,也不属于皇家之物了,这次又被你坑来,那也就是你的了!”

李恪把这副字重新卷好,递给寅生。

“下官不敢收,此字是可是陛下的御赐之物,而此行下官也是跟随蜀王殿下前来征粮而已,这次上缴之物都应交与蜀王殿下定夺,下官可不敢越俎代庖!”寅生连忙说道。

“哎呀,婆婆妈妈什么,本王说给你就给你,一副字帖而已,对于那些个酸儒来说是无价之宝,对于本王来说就是一张破纸而已!”李恪说道。

“那下官就谢过蜀王殿下了,但下官收到此帖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可能还会惹来灾害,这样吧,蜀王殿下,您看此字帖应该能值些许钱粮,不如您回长安之后将它典当了,换取钱粮以充此次的征粮数。

对外宣称就说是吴国公为了此次征粮,心系灾民,心系朝廷,将御赐的《屏风帖》都忍痛割爱,拿出来典当换取钱粮以充征粮数量!

这样一来可以筹集到征粮数,二来还可以把吴国公的怒火转移,还能为吴国公增誉,岂不是一举两得?”寅生在旁边笑着说道。

“好……此计妙哉,妙哉!想不到寅县令在将作这行如再世鲁班,而计策也丝毫不差啊!就按你说的来!哈哈哈……”李恪听闻之后哈哈大笑道。

李恪此次征粮差事内心也知晓,此行前景堪忧!

特别这些个勋爵们都知晓去年朝堂之上之事,肯定都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都做好了吃数次闭门羹的准备。

哪想到来到第一个开国元老吴国公秦叔宝子侄辈勋爵府上有如此收获,虽说此计策略显阴损!

但是你能哭的了穷,那本王就让你真正的穷!

此计一来能出之前这个满脸假仁假义道貌岸然云骑尉秦甚的一口恶气;

二来又能在这个云骑尉秦甚身上“虎口拔牙”,坑了他满屋子的字画和瓷器,变卖之后为此次征粮筹到不少钱粮;

三来还能将此次“虎口掠食”事件后续的一系列风暴转移在吴国公身上,让吴国公吃个哑巴亏。虽然有点不地道,但也更是印证了吴国公心系朝廷,心系百姓,勤俭持家美名啊!

真是一箭三雕啊!

如此甚好的计谋,狠狠地出一口恶气,嗯!这个寅县令真乃我李恪的福将啊!

“不敢当,下官也只是给蜀王殿下出谋划策而已,关键还是要靠蜀王殿下的影响力来平复日后迎来的各方怒火!”寅生说道。

“怕什么,既然本王能接这个征粮官的苦差事,那本王早就做好了被朝中众勋爵参劾的准备了,去年都得罪一批了,今年也不差这点!”李恪不屑的说道。

嗯,这个蜀王虽说眼神不太好使,但是人还是蛮不错的,比较果敢,有担当。

此类差事明显就是帮李世民来平这些个日后权利过于庞大的藩镇,避免这些封王勋爵日后权利过于集中。

但这种差事连太子啊魏王啊这些有可能成为未来储君的皇子都避而远之,他自己却主动请缨,看来这点虽然说比较二,但是敢作敢为的!也比较合寅生自己的胃口!

“晤……那下官多虑了,不过此次还是希望蜀王殿下多加留意,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寅生说道。

“嗯,本王自会留意的,既然咱们此次刚开始就来了个开门红,看来此次征粮差事有望能够顺利进行啊,哈哈哈……”

李恪显得十分高兴,将剩下的那些不怎么出名的字画和瓷器些统统都给了寅生,自己之留了那副《屏风帖》,让寅生也发了一笔小财,连连谢过李恪!

分赃完毕,李恪邀请寅生跟他坐了同一马车,跟寅生一起商讨接下来如果去会后面这些个勋爵乡绅等“土豪”。

打土豪,分田地,这种吃大户坑人什么的行为寅生最喜欢了!

寅生像个狗腿子一样,咧着嘴,笑着跳上了蜀王李恪的马车!

第五十五章 扶风鸿门宴(一)

但是就如同后世一句经典的名言来讲:理想是丰满的,但是现实是骨感的!

果不其然,从周至县城一路向西,蜀王李恪和寅生等一行人,逢县必进,逢院必入!

起先还有几户高门大院好生接待相迎,但是一听闻蜀王李恪又来征粮,各个头甩的跟拨浪鼓一样,纷纷摇头说没有余粮了!

有几户乡绅还领他们去粮仓查看,的确空空如也,但是寅生和李恪也从他们身上也找不到什么演技上的破绽之处,是真的遇到旱灾,去年就已经上缴没有存粮了呢还是真的是演技炸裂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李恪和寅生也没有功夫在这里耗着跟他们玩“找你妹”的游戏。

但是越往西走,出了周至县范围外,确实真正确遇上了几块难啃的骨头!

……

扶风县,位于陕西境内八百里秦川腹地,南北长东西窄,地势北高南低,曾经是炎帝姜氏部落的故里,文明昌盛,历史悠久,可谓地灵人杰之乡。

蜀王李恪和寅生此时正在扶风县内官驿之内,李恪将脖领松松,接过随身侍卫递过一方锦帕,将额顶丝丝细汗擦了擦,手拿一块蒲扇不停地扇着,望着屋外炎炎烈日。

此行从长安城出来已有十多天了,寅生跟着蜀王李恪从周至县出发也有近七天,自从吃了上次那个秦叔宝的侄子秦甚这个大户之后,

一路上遇到的县城和乡绅都是无功而返,仅仅强行征到了不到三百石粮食,这离李恪领到的征粮诏所要求的十五万石还差的老鼻子远。

况且这旱龙盘旋至关中平原近五十天,滴雨未下,天气炎热干旱,路途又遥远,李恪这一行林林总总三十多人效率极为低下,到后面几日军心涣散,各个都叫苦连天。

总不能让蜀王李恪亲自挨家挨户地上门征吧!

不能这样下去了!

“蜀王殿下,此行出来也时日较多,这征粮效果甚微,各个勋爵大户们都有所防备,各个都有托辞不在,让我们无功而返,浪费时间!在下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知蜀王殿下有没有兴趣?”寅生说道。

“哦?寅县令快快道来!”李恪听闻之后,眼睛发光,着急地说道。

李恪早就不想这样跑下去了!

但是没法,估摸着消息已经传到这里,蜀王又来征粮,各个都避而远之,纷纷闭门不见!

“咱们这样挨家挨户的去征粮,完全做了无用之功!不如我等在此静候,让他们着急,来找我们不就得了?”寅生说道。

“嗯……寅县令此话怎讲?我等上门前去都躲着不见咱们,他们怎么可能会主动前来缴纳钱粮?寅县令莫不是说胡话?”李恪不屑的说道。

“回蜀王殿下,此言差矣,并不是下官说胡话,而是我们将想法逆转一下,此次我们是来征粮,走哪他们躲在哪。不如我们在此扶风县城摆一道鸿门宴,以您蜀王的征粮官的名义,加上陛下的征粮诏书请这些人前来商讨征粮事宜。

无论有没有钱粮,都得前来参加,有钱粮的捧个钱场,没钱粮的捧个人场,说明清楚,不就完了!等他们一来,相信此事不就好办啦?”寅生笑着说道。

“晤……妙哉,妙哉,本王怎么没有想到,此计甚好,甚好!这样也省的本王整日东奔西走。”李恪细想了一下,哈哈大笑道说。

“权万纪,快快秉笔,将寅县令方才说的这些书写数道请柬,说明此次宴请的缘由,邀请这些乡绅前来是商议征粮事宜,而不是强行征粮,然后道明父皇的征粮诏,本王就不信,他们不来!不来就是抗旨不遵,唐律伺候!”李恪转身对着权万纪说道。

“是,蜀王殿下,微臣这就去书写!不得不说寅县令真是聪慧过人啊,老夫佩服,佩服!”权万纪不停地称赞道。

毕竟权万纪也是四十多岁,头发两鬓也有些斑白,比不上这一行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加上天气又十分炎热,嘴唇都有些发紫,时常头晕目眩,有着中暑的征兆。

寅生道出此计谋后,权万纪可是双手称快啊!在这官驿里,吃着瓜果,喝着茶等着这些乡绅上门,岂不美哉!

不得不说,权万纪的效率十分的高,不一会儿,就将几十个请柬写好,递给蜀王李恪和寅生检查,有无遗漏之处。

“嗯……不错不错,权师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嘛!就按照帖子上的内容,将这扶风县周边的各个权贵大户们送去,三日之后,便在这扶风的尊弘楼,本王就设宴款待款待这些个乡绅贵族们!哈哈哈……”李恪大笑着说道。

……

第三日,扶风县,尊弘楼。

正值中午时日,原本较为冷清的尊弘楼今日却是坐的满满堂堂。

门口百姓则是围了个满满当当的,毕竟人们都是羊群效应,哪儿热闹哪里钻!

在这两日寅生的授意之下,将蜀王殿下李恪亲自宴请当地的乡绅富豪们吃饭的消息全部散播出去。

一是感谢去年尔等为关中平原旱灾征粮出力,

二是商讨今年旱灾如何应对。

虽说大伙儿都知道是鸿门宴,但纷纷接到请柬后如同烫手山芋般。

纷纷派家里的亲属下人们都去扶风县城打探下这个皇子此次前来真正的意图!

不打探还好,一打探吓一大跳。

……

寅生寅县令揪着李恪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卫,和汤师爷加上李恪的老师权万纪组成了个“扶风宣传四人组”,将今日的宴请之事写了几十份“大字报”,将扶风县城的城门口、驿站、客栈、县衙门口等交通干道人流量较多的地方贴了个满满当当!

而他们自己则是充当起了讲解员,纷纷给前来凑热闹的百姓们解释上面的内容并且大肆宣扬:

当今陛下体恤灾民,派自己的皇子蜀王殿下李恪前来此地赈灾征粮,蜀王殿下心系灾区百姓,向周边的乡绅贵族们征粮!

为的就是这些受灾的百姓们在今年没有收成的情况下,能够安然度过这个旱灾不必流离失所逃荒!

而蜀王殿下则是自掏腰包,请这些扶风县周边的乡绅贵族们吃饭,商议今年征粮事宜,也同时邀请各乡亲父老前来围观!

一时间扶风县城好不热闹,每隔两个时辰,蜀王殿下随行的众侍卫便敲锣打鼓,顺着这个扶风县城大街小巷,大声宣讲当朝陛下和蜀王殿下如何心系关中灾区等等一些歌功颂德的话……

这一宣讲连着就是三天……

弄得这扶风父母官县令平东城平县令苦不堪言,敢怒不敢言!

毕竟这是蜀王殿下亲临扶风县,虽说并没有对自己辖区治理政事指手画脚,越俎代庖,但是这样搞弄得自己很是被动,但又无能为力!

蜀王殿下占了仁义这个制高点,是陛下御定的征粮官,又有征粮诏书,一干人等必须全权配合。

而这还没完!李恪则将扶风县令平东城县令拉住,天天给其灌输吴国公子侄秦甚是如何的高风亮节,家徒四壁,整日吃糠咽菜,而自己则是做表率,心系百姓心系朝廷,拿出自己的银钱来给云骑尉秦甚捐了宅子吃食的粮款。

这把平县令听的是惊心胆颤,因为他早就知晓此事了!

传闻这云骑尉秦甚被气地两天下不了床,差点都让吴国公去请太医了!

而秦甚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毕竟自个儿给自己挖的坑,怪不得别人!

但是蜀王李恪这两天整日拉着自己说这事,又在大肆的宣讲吴国公和云骑尉的清廉节俭,这是几个意思?

吓得平县令赶紧回家吧自己个儿家里值钱的玩意全部收了起来藏在地窖里,生怕这蜀王盯上自己给自个儿“精准扶贫”,那可就惨了!

当然蜀王李恪和寅生的意思当然不是去这个平县令家里去“精准扶贫”,是想借此敲山震虎而已,我们摆这个鸿门宴,你就不要来阻挠参合,借此先把话放出去。

“你们一个个的乡绅富豪自个儿掂量掂量咯!”

……

而今日扶风县城尊弘楼内堂坐的满满当当,尊弘楼门口也是挤满了人,

周边几条街上依然不时的有人凑过来瞧热闹,这场景堪比过年啊……

第五十六章 扶风鸿门宴(二)

扶风县,尊弘楼二楼。

寅生和李恪从二楼窗户上看到楼下原本较为冷清的街道,今日里却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时地有被抽调前来维护秩序县衙的衙役和守城的官兵,将人群分离出一条通道,以供今日前来赴宴之人通过。

“嗬……寅县令,你这招计策简直堪比再世诸葛啊,你口中所说的广告宣传,简直有如神助啊,记得咱们当日前来扶风,街上人丁稀薄,今日里怎么冒出来这么多百姓前来围观!”

李恪手拿蒲扇,边扇着风,盯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

“是啊,蜀王殿下,下官也不知晓为何会来如此之多的人,这也就像下官所讲过的那羊群效应,人们就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

由此可见,下官三日前的计策还算比较成功,有了这三日的时间,咱们的宣传把整个扶风县城和周边几个村子都覆盖完毕,今日可能这周边地区的乡亲们都来观看了!”寅生回道。

其实寅生内心也有点震惊,三日前还咂舌说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平日里街上连个畜力马车牛车之类的都没有,人也是三三两两的,经过他们“扶风四人宣传组”一通全网全方位信息轰炸覆盖,炸出来了这么多“潜水”的百姓!

“是呀,本王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围观,那你说经过这样一宣传,这些个乡绅大户会不会心生胆怯,不敢前来?”李恪担心的问道。

“怎么会,殿下您多虑了!正是因为有了这次宣传信息覆盖后,咱们已经占领了仁义这个制高点,咱们可是以陛下心系灾区心系百姓作为宣传的。

虽说咱们是前来征粮,但是摆这么一道“鸿门宴”,这些个乡绅富豪大户们想不来都不行了!”寅生望着底下越来越多的百姓和陆陆续续进城的几辆马车,笑着说道。

……

“不能不来啊,卢兄,你也知道小弟前日内接到这蜀王的请柬,根本没当一回事,来咱们扶风请我们吃饭?这蜀王殿下来扶风的缘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以之前那些借口说不在不就得了,大不了出门躲几天,让这个倒霉皇子再吃几回闭门羹就是了!但是这次可不一样啊,你瞅瞅这门外的这些百姓!”

已经到位的两个身着不凡的乡绅已经坐在布置好的大堂里面,闲聊着望着四周隔得几人远,不停地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百姓们!

“孙兄,你说着哪里是吃饭啊,这帮泥腿子简直把咱们当猴儿看啊,这蜀王殿下也是,没事搞这什么名堂,吃饭就吃饭,让这帮泥腿子围观什么!”

姓卢的乡绅看着这些对着他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百姓十分恼怒,但又无可奈何,毕竟这大堂里面五步一岗,都是身着甲胄腰挎长刀的侍卫。

“人怎么还没来齐啊,这帮老家伙,要来赶紧来,吃完了好走人,这可真是鸿门宴啊,还不能不来,你说出这招的人怎么这么阴损!”

姓孙的乡绅十分恼怒这种嘈杂的环境,更何况自己被当做猴子来围观。

“是啊,孙兄,老弟也刚到,平日里咱们在醉仙居煮酒论诗,丝竹声声好不文雅,哪像这种闹市场景,这哪能吃得下饭啊!”

一名姓刘的乡绅也坐了过来,他的位置比较靠近人群,实在是受不了这些百姓叽叽喳喳的声音,过来抱团取暖吐槽。

正吐槽着,大堂内周边的乡绅大户们也陆陆续续到来……

这一干人等看着这十分恶劣的吃食环境,纷纷皱着眉头,敢怒不敢言!

楼上的李恪见到这些个乡绅富豪们来的差不多了,正准备要下楼宣,却被寅生拉住了。

“蜀王殿下,且慢,不急!”寅生说道。

“为何?本王见到这些乡绅大户们基本上到来的差不多了,该来的都来了!”李恪不解地问道。

“蜀王殿下,下官也知晓这些乡绅来的差不多了!但是您想,之前这些乡绅大户们让咱们吃了多少闭门羹,跑了多少冤枉路。

此次正好借此机会,杀杀他们的士气,灭灭他们威风,让这让些个平日里锦衣玉食,作威作福惯了的人也尝尝这种被他们眼中所看不起的这些乡亲百姓指指点点围观的感觉!”寅生笑着说道。

“晤……这样不好吧,此番目的是要这些乡绅大户们出粮赈灾,这样做惹恼了他们不愿意出粮怎么办?”李恪有些担心的问道。

“无妨无妨,此次目的虽说是征粮,但是主动权在于我们,您放心,等下在堂内您在后方坐镇,我在台前等下咱们这样说……”寅生则是卖了个关子,在蜀王李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寅县令,这样能行吗?”蜀王李恪听完后略有犹豫,有些担忧的问道。

“放心吧,蜀王殿下,此次效果包您满意!”寅生笑着说道。

……

楼上蜀王李恪和寅生则是依旧坐在桌前,品着香茗,看着窗外熙攘的人群。

而一楼大堂等候的这些个乡绅们则快要炸锅了!

“蜀王殿下人呢?你们此番将我等请来赴宴,那么宴呢?光给咱们这些劣等的茶水,连口吃食都没有,到底什么意思?”一名穿蓝色衣服的乡绅脾气暴躁的说道。

“是呀是呀……我和卢兄最早到来,在这脏乱不已的厅堂之内已经坐了快半个时辰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方才那位孙姓的乡绅更是恼怒,被晾了快半个时辰,脑袋都快要被这些个泥腿子吵爆了。

“是啊,你们这些个侍卫怎么一个个的像个木头一样,倒是吭声啊?蜀王殿下再不出现我们可要走了……”

其他的一干乡绅等见有人带头了,纷纷起身附和道。

见这些护卫依然不吭声,冷冷地盯着他们看,而身后方的那些个百姓依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不时地传来阵阵嘲笑地声音,让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乡绅们肺都要气炸了,

那位姓孙的这位乡绅气愤不过,起身便要向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铮……”地一声。

一柄亮闪闪地宝刀从一名面色冷酷的侍卫腰间拔出,横在了这位孙姓乡绅的面前,

孙姓乡绅面色骤变,吓得倒退了两步,坑坑巴巴地说道:“你们什么意思?为何要拔刀?”

“我等听从蜀王殿下命令,尔等赴宴之人,不得提前离开,必须宴后方可离去!”这名拔刀的侍卫冷冰冰地说道。

“岂有此理,我们提前离去又何妨?唐律并没有规定宴前离开违背唐律,我们可是有封赏之人,你等区区侍卫敢真动手?”这名孙姓乡绅面露怯意仍旧嘴硬地说道。

“你大可一试!”这位侍卫刀口依旧架在这名孙姓乡绅面前一动不动。

见这名侍卫并没有把刀放下的意思,这位孙姓乡绅才想起来这些侍卫并不是这些扶风县城的守卫和县府内的衙役,而是蜀王李恪殿下身边的皇家侍卫,当然不会鸟这些个乡绅大户。

咧咧嘴,嘟囔了几句当地的土语,便后退坐到了原处,不敢再炸刺。

众人见这位跳弹地最凶的孙姓乡绅吃瘪,看着这些依然冷酷无比的皇家侍卫,便不再多言,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不吭声,喝着闷茶!

寅生从楼上也知晓了此事,见把这帮乡绅们晾的差不多了,再晾下去就会适得其反,便笑着是走了下来!

第五十七章 扶风鸿门宴(三)

“哎呀,各位乡亲父老们,让大家久等啦,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寅生笑眯眯地说道。

“在下是周至县的县令寅生。同时呢,也荣幸地被蜀王殿下任命为关中地区赈灾征粮事宜的首席征粮官,今日也是代表蜀王殿下邀请各位乡绅父老们前来扶风县尊弘楼一聚。

一来呢是感谢各位乡亲父老们对此次征粮工作中的大力支持,

二来呢也是与各位商讨此次征粮事宜。”边说边从楼梯上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众乡绅大户们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周至的县令为何跑到扶风县城来?

“没错,这位寅县令就是本王请到此地,被本王任命为此次关中征粮事宜的首席征粮官,全权代表本王行使征粮诏书等事,他的话,也就代表本王的话!”蜀王李恪则是跟在寅生的身后,慢悠悠地从楼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边走边说道。

众人纷纷起身向李恪行礼。

“蜀王殿下,您之前将今日我等前来扶风尊弘楼赴宴,我等也按时前来,但是这宴请只是让咱们坐在这里干等着喝茶吗?”

那名姓孙的乡绅方才吃瘪后依旧气愤不过,礼毕后便向李恪问道。

“哎呀……你瞧瞧,我这个记性,怎么能让贵客们干坐着喝茶呢?这帮下人们怎么做事的,快,给这些乡亲们上菜!”寅生假装忘记此事,拍拍脑袋,对着不远处的汤全假恙道。

汤全则是苦笑一下,连忙吩咐后厨上菜。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寅县令搞什么鬼,是真忘还是假忘了?

不过正说着,从后厨掀帘一干小二便端着菜盘鱼贯而出,来回穿梭在厅堂之内,顿时,尊弘楼内便被这一盘盘奇怪的菜式和散发出来的香味所笼罩了。

莫说这些已经久等早已饥肠辘辘了的乡绅们,就连边上围观的那些个百姓都闻得食指大动,整个尊弘楼顿时间仿佛炸锅一般,议论纷纷。

“咦?贾老哥,这个尊弘楼出新菜品了?怎么闻着这么香啊?昨日我等前来吃食的时候并无这些菜品呀?”围观的吴姓百姓对着身旁之人说道。

“是啊,吴老弟,这方掌柜可不地道啊,前日里我还给他店里供了蔬菜等食材,都不告诉我等,做人不厚道啊!”这位姓吴的蔬菜商贩回道。

“难道说蜀王殿下带着宫廷内的御厨来给这些乡绅做菜?这也太离谱了吧!”

“是呀,如果真是御厨所做的,那咱么可就没有口福啦,这帮乡绅还真是命好,能吃到皇家御厨所做的吃食,就算等得再久也值得啦!”

众围观百姓也被这独特的吃食所吸引了,片刻间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新鲜菜式,

有红烧肉,葱爆羊肉,葱丝清蒸鱼,清炒莴笋,雪豆蹄花汤等等,这每桌十来个菜,一干奇奇怪怪的菜式,在座的和围观的百姓们从来没有见到过。

但是这些菜品要颜色有颜色,要香味有香味,还没有动筷子,众人便被这些菜品的香味勾引的口水直流……

各个眼巴巴地望着寅生和蜀王李恪,就等着他们下令开动筷子呢!

寅生和李恪相视一笑,眼前这些富豪乡绅仿佛像一个个等待主人投食的宠物般,直勾勾地望着他们。

李恪笑着说道:“大家一定认为此等从来没有见过的菜式是本王从皇宫带来的御厨吧!本王告诉你们,此菜式可是这位本王的首席征粮官寅县令所在的周至县所研制,如果大伙还想吃到此菜品或者学习如果烹制,那么请去周至县城!好啦,既然今日本王宴请你等,那还不动筷子?”

李恪咧着嘴内心偷笑道:“还是寅县令有办法,果然得先杀杀这帮人威风!这打个大棒给个甜枣的招式果然好用!”

众人得到首肯后,立马拿起面前的筷子,纷纷抢着夹向这些新鲜的菜式,入口后果然味道也不差,鲜嫩可口,味道十足,比起以往的水煮、炖等做法简直好吃了不是一点半点。

虽说面色上油腻,但是入口确实美味十足,特别是那个雪豆蹄花汤,跟以往的煮法完全不同,猪蹄糯软,一筷子下去筋肉骨分离,这些猪脚之前都是砍下来丢弃不吃的,今日发现原来烹食过后如此美味!

他们大呼之前简直是浪费啊……

平日里这帮乡绅也是锦衣玉食,但是今日见到确实如同几天没有吃饭的恶狼一般,纷纷在桌上拼杀起来,隐约间还有了争斗之意味。

这让旁边看着的百姓们也是面面相觑,这些个地主老爷们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众人也暗地里议论纷纷,日后一定要前去周至县城品尝和学习下此种烹制方法,居然让这些个地主老爷们吃相如此难看。

李恪望着这些个身着不凡,却在这桌上纷纷抢夺盘里的菜,完全没有了之前乡绅勋爵的气派,咧着嘴笑着低声暗骂了一句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而身边的寅生也听到这这局骂言,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好像你第一次吃到这种做法的吃食的时候好的到哪里去一样。

记得在周至县城的那日,陈妈听闻蜀王殿下要来府上吃饭,寅生安排陈妈烹制。

吓得陈妈双手发软,腿肚子直转筋,路都走不动,说话磕磕巴巴的。

寅生骂道,蜀王殿下怎么了,还不是一样要吃食!怕什么,就按照你平日里怎么给我做菜的做法做就是了。

陈妈这才逐渐恢复原样,小心谨慎的在一名李恪贴身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做好了几道平日里的家常菜式,待到侍卫银针试毒过后,才端给李恪品尝!

寅生见到此场景不屑的撇了一眼暗道:“没文化!”

在陈妈紧张的神情中和寅生淡然目光下,李恪尝了一口便惊呼道:“此做法味道惊为天人!”

立马跟现在面前的这些饿死鬼投胎的乡绅们没什么差别!

事后陈妈还小声的问寅生这个皇子平日里胃口是不是也如此惊人,她眼睁睁的看着李恪吃了五盘菜,一条鱼,两碗饭!

……

“呼……”

终于,一个个乡绅大户们个个搓着滚圆的肚子,靠在椅子背上连连叹气,都说吃撑了!

只剩桌上的一片狼藉!

“怎么样,各位,本王今日宴请各位,没有让众位乡亲父老们失望吧!”李恪见这帮人个个吃的肚子滚圆,就差松腰带了,笑着说道。

“哎呀,我等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吃食,让蜀王殿下见笑了!不得不说,此吃食简直一绝,日后定要前去寅县令辖县再去品尝!”

一名乡绅勉强能够站起身朝着寅生抱拳说道,动作缓慢,吃的直喘气,生怕下一刻就胀吐了!

“对啊,感谢蜀王殿下宴请,的确,此种烹制做法可谓一绝,吃过今日之食,怕是家里的厨娘些要赶出门咯!”方才那位卢姓乡绅笑着说道。

“是呀!是呀!得去周至县城请来会此种烹制方法的厨娘咯!”众乡绅纷纷附和道。

“欢迎各位乡亲父老前来我周至县城观摩学习,也不用专门来请厨娘。可将贵府之厨工派来周至县城学习呀,每隔七日,我县就会组织一次各类杂学交流会,便可前来学习。”寅生说道。

“不过这是日后之事,既然各位都吃饱了,那么咱们来谈一谈今日之事咯!来,上酒!”寅生说罢招了招手。一干小二便端着盘子,拿着几个酒碗端上前来,摆在众位面前倒满。

寅生则上前端起一杯酒,向着众人敬了敬,笑眯眯地说道:“来来来,咱们喝了这碗酒,这日后都是好朋友!”

众人面面相觑,方才吃的挺爽,这才回想起来此宴可是“鸿门宴”,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第五十八章 扶风鸿门宴(四)

“寅县令,方才多谢您和蜀王殿下的盛情款待,我等也明白蜀王殿下和您来扶风县的目的,不是我等不想出这个钱粮,是真的没有呀!”那名孙姓的乡绅说道。

“是呀,寅县令,去年朝廷也下了征粮令,我等虽说田地较多,但也架不住天灾啊!”一名乡绅附和道。

“是啊是啊,蜀王殿下,小人府上去年百亩良田收成惨淡啊,庄里还要几百户家人要吃食啊!”另一名乡绅附和道。

“谁说不是嘛,去年咱们也上缴了粮款,家里整日都无米下炊,整日吃糠咽菜,今年又要缴纳粮款,这是把我们往绝路逼啊……”卢姓乡绅附和道。

……

这些个乡绅富豪们一听要征粮,立马各个开始哭穷起来,整个现场突然画风一转,变成了个比惨大会!

寅生依旧端着酒碗,笑咪咪地看着这些人的哭穷表演说道:“寅某先多谢各位赏光了,此次寅某代蜀王殿下办差前来各个县征粮。

征粮事宜这是皇命,陛下身在长安,心系天下,眼看着关中再一旱龙盘旋,滴雨未下,关中百姓们千顷良田颗粒无收,食不果腹,陛下整日发愁,特此下征粮诏书向乡绅大户们征粮抵御旱情。

也是为这关中平原百姓存续星星火种啊!陛下皇恩浩荡,我等做臣子的就要为陛下分忧解难,既然接到此差事,我等征粮官员不能不认真。

但是……我们认真,可是在座诸位却不认真!

陛下的诏令已经下了十多天了,县太爷们去各位府上讨这口饭讨不来,蜀王殿下派打过仗的将军去讨还是讨不来,诸位的架子可真不小呀!

没法子蜀王殿下只能邀请大家前来商讨一下,大伙儿来喝了这碗酒,今日里和你们面对面的算算账,看你们为什么拿不出这几斗米来。”

寅生收起之前笑眯眯的神情,表情严肃冷峻,说话的语气一句比一句冷,声音一句比一句高!

道最后凌冽的声音语气将整个场面控制住!此时原本嘈杂的厅堂之内瞬间鸦雀无声,大伙儿看着原本还笑眯眯人畜无害的这个笑脸县令,顷刻间变得面上杀气腾腾的,这个画风转的有些适应不过来。

说罢寅生将自己手中这碗酒一饮而尽,亮出碗底儿给大伙看。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端自己面前的这碗酒。

突然间,右边桌上一名上了岁数,头发两鬓略有斑白的一名富豪站了起来说道:“蜀王殿下,寅县令,不是我等不想出这份粮食,实在是年景太差,我家中已经吃糠数日了呀,不是不想出事实在拿不出这些余粮了呀。”

见有人带头,原本鸦雀无声的厅堂内,众乡绅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的哭穷,顿时厅堂内又乱做一团。

寅生看着面前这出头鸟,不动声色,向后方一招手,

汤全小跑过来拿过一本簿子,翻了几页,将上面一行字指给寅生看。

寅生手拿簿子,一边看一边对着这个老者说道:“这位乡亲,你是已故襄阳郡公的弟弟曲本胜吧!别人家里吃糠咽菜我信,但是你在扶风县城东有良田八百亩地,扶风县城内有一家当铺,在长安城里还开了两家布料店,你家也吃糠?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哄……”地一声,不光厅堂之内众人爆笑,就连边上那些围观的百姓也纷纷爆笑不已。

这个叫曲本胜的大户现场哭穷被拆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连忙坐下,不再言语。

寅生逐渐的将场面的局势掌控住,合上簿子,双手虚空一压,众纷杂声音骤然停止,又变得鸦雀无声。

“砰……”地一声,寅生狠狠的将簿子往桌上一拍,大声的说道:“本官看出来了,你们是拿定主意要和朝廷较这个劲了,那好,本官就把这一笔账跟你们仔细算一算。

陛下体恤关中灾民,朝上百官纷纷响应,将自己的俸禄拿出兑换粮米赈灾关中灾民,你们倒好,一个个锦衣玉食却在这里哭穷假慈悲,你们是何居心?

蜀王殿下亲自带头前来征粮,你等一个个躲在家中不见,数次让征粮官员吃闭门羹,想抗旨造反吗?

寅某作为首席征粮官,今天就把话撂这里,也当着四周这些在场的灾民百姓的面!”

寅生说着转身走到厅堂门口,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来给寅生。

“寅某在此向大伙保证,寅某作为此次征粮的首席征粮官,是带着陛下旨意前来,特此向这些家里屯粮的乡绅勋爵富豪们征借粮食为大伙儿度过这个旱灾年。

你等一个二个不交粮,我等就带着官兵和受灾百姓,一个一个的挨家挨户地抄!看你们是各个的口中所讲的是真的是吃糠咽菜还是故意隐瞒抗旨不尊?”

寅生对着这些百姓大声地说道。

“好……”

顷刻间,众百姓看见这个征粮官是真心体恤他们这些受灾的百姓,纷纷拍手称赞叫好!

蜀王李恪则站在一边微微一愣,笑眯眯地望着这个寅县令,内心暗道:“看不出来这个寅县令,这横起来楞起来比我还厉害,方才还怕我出口过重,怕激恼了这群乡绅,自己倒好,居然都说到要抄家了!”

在厅堂之内的乡绅们片刻宁静之后,方才那个叫曲本胜站了起来说道:“寅县令,瞧您说的这么严重,我们哪敢抗旨不遵啊,这粮款我们交还不成嘛!”

见有了带头的,众乡绅也纷纷起身连忙迎合着说道要主动缴纳粮款。

“这不就得了嘛,寅某方才就说了,既然咱们坐在了这里,大家就是朋友嘛!朋友有难,大伙儿就肯定要互相帮助的嘛,来来来,寅某给大伙儿敬一碗!”

寅生见众人纷纷服软,立马从方才的那个黑脸煞星的表情转变成为笑眯眯的弥勒佛样,

让身旁的小二给自己的酒碗再倒满,举着向众乡绅敬酒。

这面部表情变化之快,让底下的这些个演技拙劣的乡绅们惊愕不已,这才是行家啊!

但是众人方才被唬住了,自己也表了态,无可奈何地也纷纷举起面前的酒碗,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本王也说过,在坐的众乡绅们都是心系朝廷,心系百姓的,来,本王也敬大家一碗!”

李恪也端起了酒碗,向众乡绅敬酒。

“不敢,不敢!”

在坐的乡绅们哪敢让蜀王殿下敬酒,连忙先行敬蜀王李恪。

一时间厅堂内变得其乐融融,蜀王李恪与众乡绅互动频频,其乐融融地,仿佛真的像是李恪此次前来并不是征粮一样,而是慰问灾区百姓。完全没有了方才剑拔弩张地气氛。

“好了,方才本官是以蜀王殿下指定的首席征粮官的职务,那么现在本官以周至县令的身份向在座的各位乡绅父老邀请前去周至县做客,

一来呢方才众乡绅父老们也尝过了这炒制地菜品,想来大伙儿意犹未尽,那么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去周至县互相交流心得,

二来呢也邀请各位府上经营的各种行当在周至县城的集市入驻,相信集市现场上面会让大伙儿满意的。”

寅生见大伙儿觥筹交错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说道。

“是啊是啊,寅县令不提起我们众人也肯定派人要前往周至县城学这种炒制的烹制菜品之法的!”

“对呀,原先从周至县城流传出的这些铁制火锅,铁炉,铁壶等等都是从您辖县所推广至此地,想不到现在又有了这炒菜之法,周至县可是深藏不露啊!”

众人纷纷附和道,也看出了周至县城潜在的商机,这一来一回的,众人的感情纷纷更加融洽起来。

第五十九章 风暴前的准备

这场扶风县的征粮鸿门宴,从开始的剑拔弩张到席散过后的其乐融融,让李恪也觉得有些神奇!

原本他也是认为此等做法并不是太明智,强行将众人聚集此地,会造成众乡绅的反感和抗拒,这并不是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但是他近几日也是跟着四处奔波吃了一鼻子灰,也有些疲惫和恼怒,便由得寅生使用此法借着扶风县平县令的场地来办一场鸿门宴,本身此法虽说没有干扰地方政事,但假如真被参一本的话,少不了父皇的一顿臭骂。

但是可能平县令估计也被云骑尉秦甚事件给吓到了,也就任由得李恪和寅生上演了这一场“扶风鸿门宴”。结果出乎二人意料,效果出奇的好!

“啧啧啧……这帮乡绅们呐,开始一个个的哭穷,家里吃糠咽菜的,结果被咱们这么一吓,各个家底居然这么丰厚!”寅生翻着下面呈上来的征粮簿子上写着从这一干乡绅身上征到的钱粮说道。

今天到场总共一十八位乡绅,各个都按照自家所拥有的封地田亩数量上缴的粮款,总计征收到粮食五万石!

这让看到看到结果的李恪也小小地吃了一惊,看不出来着扶风县城家底这么丰厚。

两人看着粮本上面记载的数量,相视一笑,出来这么些天风吹日晒四处奔走,也算是终于有了收获。

……

寅生和蜀王李恪便如法炮制,按照此法,一路向西,走一路,吃一路,“骗”一路!

经过了几个县城,都按照此法每过一个地方开一次“鸿门宴”,开始效果显著,也征到了一两万石粮款。

但是越往西,后面几个县就不怎么买他们的账了!

特别是越靠近鲁王封地辖区周城附近则效果更差,后来干脆连县令告知去长安城等各项事宜都托辞借口不见!

这下让蜀王李恪和寅生有些为难,屡试不爽的招式不管用了,这些前提都是得建立在地方父母官首肯的前提下呀!

不然自己虽为皇子,可是没权利指派地方县府衙役和守城驻军的。

“蜀王殿下,这招式不管用了,这一趟下来虽说已经征到近八万石粮食,但是离征粮诏书所要求的十五万石粮食还相差甚远啊。”寅生说道。

“嗯,本王也知晓的,这些个县令简直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早就派人告知要前来与这些县令商讨征粮事宜,一个个都以各种理由推脱,岂有此理!”李恪也气愤地说道。

此法行不通的话又得头顶烈日挨家挨户地去敲门,这可是个苦差事!

不去吧,手下的那些征粮差有些官衔还没这些个封侯勋爵下人的品阶高,人家根本不鸟你!

去了吧,还不一定能有效果!

各个精明地跟个猴儿一样,有了云骑尉秦甚的前车之鉴,后续各个乡绅勋爵都仿佛拿了奥斯卡小金人一样。

那演技!那配合!各个都是影帝!

“看来此法在这些个乡绅身上是行不通了!这马上就要到周城县鲁王殿下的封地庄园了!”寅生说道。

“嗯,的确,到皇叔周城封地府邸了!本王也知晓,既然要在雍州征粮,那么我这个皇叔的封地是最多的,但也是最难应付的!

不瞒你说,去年本王前来此地就触了霉头,带着人上门征粮,结果这个皇叔在父皇面前倒打一耙,弄的本王很是狼狈,在朝堂之上被当做笑柄。此次前往鲁王封地庄园得好生想想应对之策了!”

李恪也没有隐瞒去年吃瘪之事,也道出了这个鲁王李元昌皇叔的难缠之处。

“是啊,咱们先不着急,到达周城官驿之后讨论做决定,如何应对这个难缠的鲁王殿下!按理说虽然鲁王殿下的封地集中在周城周边各县范围,但是各个亲王的府邸不都在长安城么?鲁王殿下的府邸怎么会在周城啊?”寅生不解的问道。

因为按照惯例这些个亲王开国功勋虽然各个都有封地,而且子孙后代都是世袭继承,封地内大多都是自己的旁系亲属来经营治理,自给自足,相当于一个小型的朝廷一般,而亲王则大多数时候府邸都在长安城内居住,一般不会前来封地的。

“我这个皇叔跟别的亲王不太一样,平日里不喜在长安城居住,因为在他的封地修建的府邸内可是四季宜人,冬暖夏凉,据说府邸内有一眼山泉之水流淌,泉眼冬天流淌出的是热气腾腾,夏天则是冰凉剔骨。

此泉眼之水号称可包治百病,连父皇曾经去往皇叔的庄园府邸都赞不绝口。故而一般夏日时节除非有国事要事相商,皇叔一般都在周城县内避暑的。”李恪皱着眉头说道。

呦呵,这个鲁王李元昌可真是独树一帜啊!

按理来说唐代贞观年间各个文武百官包括亲王都要按时上朝点卯,延续了隋朝日日早朝的制度。

李世民曾经说过:“朕每日坐朝,欲出一言,即思此言于百姓有利益否,所以不能多言”

这个鲁王李元昌还要休个暑假啊!

……

李恪寅生一干众人到达周城县内官驿,果不其然,这个周城县令借故前往长安城吏部“述职”去了。

嗯!既然如此,那他们也不甚着急,便在周城县稍作休整,商议如何应对这个难缠的李元昌。

寅生则是前几日就书信两封,一封快马加鞭送往周至县,让陆仲谋带领百人将士来周城县外候命,

另一封则是在李恪的授意下署上蜀王的名号送往凉州城陆呈启都督。

此次寅生隐约间可能觉得会起冲突,为了做好自己和李恪的安保工作。

光凭借着李恪身边这五六个贴身侍卫,也仅仅只能保护这李恪,但是自己呢,一路上肯定也招了不少人的怨恨,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加强一下自身的安保不是错。

至于兵权什么的调动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指手画脚的。

陆仲谋他们反正编制虽说在凉州城,但是被自己借调至周至县城协助“剿匪”,那么为了配合剿匪工作顺利开展也加强李恪的安保工作。

这点无可厚非,就算被人参了一本也是说的过去的。

但是为了不惹人扎眼,还是让他们换上便服分批次赶来!

至于凉州城那边就由李恪前去协调吧,至于能协调多少就看他这个三皇子的本事了。

寅生在自己屋内关上门,背着手眉头紧皱地不停踱步,不时地拿出贴身的手持gps将周边地图放大缩小,查看着鲁王李元昌封地的地理位置,想着如何在最坏的情况下,

给这个李元昌来一记痛彻心扉的“回忆”!

既然你之前招惹到寅某,那么此次既让你又让你出一口老血,也得让你掉一块肉,不说寅某本人,也得为黄侍郎出一口恶气,

至于真正的凶手如果被缉拿归案,哼哼,寅某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欲仙欲死”!

忽然间,寅生看见地图上切换到矿物覆盖地图界面,看到了周城周边有几个有意思的东西。

寅生嘿嘿一笑,有好玩的了!

看天色还尚早,便向李恪告假说第一次来周城县,到城外游玩观赏下风景,便独自一个人牵着马,去城内铁匠铺买了把镐头,出了城外。

第六十章 虎口夺食

周城县,城北约五里地处,有座不知名的小山丘。

周城当地人曾经有过传言,那座不知名的小山丘,每逢谷雨,夏至,秋分,冬至等时节,山涧有股清泉清泉便会缓缓涌出,涓涓顺流而下,口感透露着丝丝甘甜。

这泉水十分神奇,夏天冰凉彻骨,冬天则是氤氲冒着热气,传闻乃是神仙将宝贝埋在这小山丘底下,回仙界忘记带走。

李元昌被封为鲁王后,周城周边百里地则是鲁王的封地,子孙后代世袭继承。

李元昌的外甥李德贵在武德年间偶然狩猎发现此处人杰地灵的宝地,随即便将周城县内的宅邸举家迁移搬至这里,经过近七年时间的不断新建和扩大,隐约间将这片不算高的小山丘全部覆盖。

……

今日,蜀王李恪和寅生等一行人便来到了这鲁王李元昌的封地庄园府邸。

府邸大门则是建在约莫半坡的高度,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戊风涧”,两边则是灰色劲装男子,手持棍棒守卫,四周则是白色灰泥墙蜿蜒两边。

门口守卫向官家禀报,约莫不一小会儿,府邸的官家便一溜小跑而来,带领一干众人进入这鲁王李元昌的府邸。

进入府邸庄园大门则顺着青石阶梯而上,两边则是院落,有一对对花盆摆在石阶梯两侧,院里真有四时不谢之花,长春之草等等点缀,将院落装饰的五彩缤纷,院落深处则种着,各种各样的夹竹桃,迎春、探春、栀子、翠柏、梧桐树等名贵树木。

约莫走了近十分钟样子,才进入主院。

两边建筑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挑高的大面木窗的客厅正房五间为上,前出廊,后出厦,东西厢房,东西配房,东西耳房。

寅生暗地估摸了一下约莫此府邸庄园可能至少占地约五十亩地左右,虽说建在这矮山丘,但是站在院落中央可以远眺整个周城县,坐在府邸庄园的主厅内可以将整个周城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这种感觉,寅生自个儿都感觉十分地爽,难怪这鲁王李元昌没事干就喜欢往这里跑,上位者的封王哪一个不想着在院落里品着香茗,坐在太师椅上,丫鬟女眷扇着风,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封地,这皇帝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吧。

李元昌这个卵仔倒是挺会享受的!

哼!

且让你再舒服几日吧……

管家将李恪寅生等一行人带到主厅内。

鲁王李元昌便坐在厅堂内主座位置,瞟了李恪一眼,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李恪则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行过叔侄之礼后,寅生身后一干人等也上前拜过鲁王李元昌。

礼毕后,李恪便上前向李元昌说明了此次拜访的来意。

李元昌则端着老大的架子,依然坐在椅子上,不时地拿着杯盖刮着上面漂浮的茶叶沫子,细细的品着。

约莫过了片刻有余,依然一声不吭,仿佛身旁站立的不是当朝的三皇子李恪,而是一根木头一样。

“这个李元昌架子这么大的么?”寅生心想道。

李恪见李元昌半晌不吭声,有些着急地说道:“我说五叔啊,您倒是说句话呀,这父皇今年下的征粮诏,您这封地的粮食是给还是不给啊?”

李元昌则抬起眼皮,瞥了一眼身边这个有些着急的侄子,依旧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说道:“恪儿你怎么今年又来了?去年这赈灾粮食你不是才来我府上讨过么?这草薅了还要等一阵才长呢,你这就盯着为叔一个人啊?”

“哎呀,我说五叔啊,不是我只盯着您一个人啊!是父皇心系受灾百姓,下旨为这关中平原灾区百姓赈灾啊,侄儿我也是为父皇排忧解难啊!”李恪说道。

“我说小三儿,你这为我关中百姓征粮的事儿是好事,既然是皇兄钦定下来的,按理说本王做臣子的也是应该出力,不过你这让我一个人掏五万石粮食,这也未免有些太过分了。”李元昌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

李恪见李元昌也并无过多抵触之意,便态度更为恭敬堆着笑脸说道:“哎呀,五叔,你是朝廷的元老了,这征粮的额度也是按照封王所辖区拥有的田亩数量实际核定的。

五叔您在雍州的辖区封地最多,授的田也是最多的,因此这征粮诏上您府上要征收的粮食嘛也是最多的。”

李元昌听完后面色瞬间一沉,板起脸来说道:“哼!你这是什么话?本王的田多封户多不假,可你也不去问问它们都是怎么得来的?

是本王跟着这可是我跟着太上皇一刀一枪拼下来的!要是照你这说法,谁为国家出的力最多,流的血最多,那活该要做这冤大头了!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哎呀,五叔,话不能这么说嘛,侄儿知晓着您跟着皇祖当年征战沙场,走南闯北立下赫赫军功,这些封地都是您实打实地真刀真枪的换来的!

去年也确实是侄儿不对,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五叔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侄儿置气了嘛!”李恪笑着说道。

“哼!你还知晓去年的事儿,本王都怕是你已经忘了去年在朝堂之上之事!今年不好好在宫里待着,又跑来这里讨口,给你说了,本王去年已经皇兄那里缴了封地的粮食,今年封地上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再缴!”李元昌没声好气地说道。

李恪也是忍住气,尽量和颜悦色地对着李元昌说道:“五叔,侄儿知晓您的家底儿,这几石粮食对您来说真不算什么事儿。

您德高望重,朝廷有难处,您今年领个头应了这回征粮,对百姓来说是行了一回善,在父皇那头也是尽了一回忠,侄儿觉得你对您和对朝廷以及关中百姓都是一件好事儿呀!”

李元昌把手中的茶壶往桌上猛的一顿,面色阴沉地斥道:“李恪!你可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教训起本王来了,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我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你的亲叔叔。

天底下只有两个人能教训我,一个是你父皇一个是你皇祖。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本王告诉你,你有点二杆子楞劲儿不假,本王也不是软柿子,别人怕你,我不怕!

有本事你再去进宫参本王一本试试看,请皇兄亲自跟我要这粮食!”

李恪听完李元昌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心头怒火也窜了起来,“腾”地站了起来,气愤地指着李元昌道:

“你……”

却是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李元昌也站起来说道:“怎么着,身为皇子家教去哪里了?都敢指着本王了?

本王怎么了?没有本王这些人当年跟着太上皇打天下,哪有你们这些个皇子们在长安城里骑着高头大马作威作福?在长安城里你就吆五喝六的,今日居然跑到本王的封地周城撒野来了?”

柴哲威(谯国公柴绍与平阳公主之子)在屋外听闻这主厅的吵嚷声也进来,看见这李元昌与李恪叔侄二人剑拔弩张地气氛,连忙进来打圆场。

第六十一章 疯狗李元昌

“五舅……”

李元昌看着进来的柴哲威火气更大了,柴哲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元昌打断了,指着柴哲威的鼻子骂道:

“你还认得本王是你五舅啊,怪不得你几日非要书信大老远的从长安城跑来此地避暑游玩,原来是跟你这表哥串通好来给本王添堵的?

你认得就好,把你这没人味儿的表哥领回长安去,别让外面人看到这咱们皇家人连一点儿孝道都不懂!”

说罢便袖子一甩,哼地一声,双手背后拂袖而去。

走到门口,府邸上一只黑色的小狗儿叫唤着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在李元昌面前吐着舌头,口水滴答滴答地往李元昌身上蹭,想跟李元昌亲近亲近!

李元昌则见了更是气愤,他一脚把这只小黑狗踢到一旁,指着这只小黑狗破口大骂道:

“哼!想咬人也不看看找对了主没有,难怪下人都说你这是个不招人疼不招人怜的狗东西!”

说罢背着手拂袖离去,只留下这厅堂一干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蜀王李恪此时则是气的咬牙切齿,面部抽搐,面色铁青,因为愤怒而不停地发着抖,双目狰狞,而泪水则不停地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就连寅生在一旁也听得出来,这个鲁王李元昌这是指桑骂槐,说的就是蜀王李恪本人。

他妈的!这狗日地李元昌,真特么的不是个东西!你还是亲叔叔?

有你这样骂人的么,这番话当着这些人面简直堪比杀人诛心啊!

就连寅生这么有涵养的人听到这些不堪入耳,指桑骂槐的话语都气愤不已,更何况李恪这个当事人!

但是方才在场李恪身后这些人碍于官职和身份,更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这是两个亲王,更是两个皇族之间的家族纠葛,他们这些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后方,任由这个鲁王李元昌将其他们的主子李恪当着的面踩在地上蹂躏,

这让李恪更是屈辱和难受,毕竟身后还有跟着自己这些年的亲信和幕僚,这让他们日后怎么想?

但是无法,这个李元昌仗着自己是李世民亲弟弟的身份,又是身份最高的那批开国元老,更是李恪的亲叔叔,这几个身份加起来倚老卖老地欺负这个亲侄儿,李恪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

李恪失魂落魄的在权万纪和寅生的搀扶下,从周城李元昌的府邸出来,回到了官驿。

李元昌的一顿指桑骂槐的痛骂,让李恪备感沮丧,整个人感觉失了魂一样,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一句话都不说。

寅生看着李恪,想安慰几句,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口气,待到他稍微缓过神来再安慰安慰吧……

柴哲威则走过来对着李恪说道:“不就是五舅的一句气话嘛,表哥你别放在心上,过了也就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五舅这个人的脾性,在二舅那里不也都经常仗着开国元勋身份不留情面,让二舅也下不来台嘛!”

李恪稍微缓过劲来,眼睛直直地盯着柴哲威,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让柴哲威和边上的寅生顿时不知所措!

“哲威,说白了,这个五叔就根本没把我这庶出的皇子当一回事啊!哲威,你知道吗?生下来就被人瞧不起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我的母妃在皇宫里被皇后和其他妃子压着,抬不起头!我长大了,也长成这堂堂七尺男儿,饱读兵书,广纳豪杰,一心想为父皇和大唐做贡献。

可到头来也还是让别人瞧不起!我死都不怕,就是怕别人瞧不起我,瞧不起我母妃!”

寅生此刻也突然想起来,面前痛苦流涕的这个虽然身份贵为蜀王的皇子李恪,此时也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啊……

在后世,像这么大的孩子也都还在象牙塔里读着书,衣食无忧,拿着手机刷着段子,讨论自己喜欢的爱豆和剧,时不时地给喜欢的异性表个白耍个朋友什么的!

哪里会像现在面前这位虽为皇子身份,但处处受排挤,还要被自己的父皇当做枪来解决这个皇叔的麻烦,更是肩负着关中平原几十万受灾百姓的吃食问题。

压在面前这个受了委屈,还不能反驳,只能“哇哇”大哭的蜀王李恪身上!

寅生两世为人,也算是性情中人,此刻自己决定一定要为眼前这位皇子做点什么!

柴哲威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交情最深,此时此刻却像小孩子哭泣的表哥,自己也心里十分难受!

他自己来到周城,也正是如同李元昌所说的,借着自己谯国公柴绍儿子的身份,为自己的表哥加油助威,从自己这个五舅这里讨点粮食,结果差点儿帮了倒忙,还被这个在气头上的五舅教训了一顿。

柴哲威安慰李恪道:“表哥,我知道你心里也很难受,可是咱们生在帝王将相之家,身上的担子就是更重的,受点委屈不怕什么。

这人活的都有烦恼的,你现在不好受,那你看东宫的那位日子就舒坦了?没那本事非要坐在那个位子上,他心里也难受啊!

还有我那二舅,虽然当着皇上,坐拥天下,可我看他也未必没有烦恼啊!所以说表哥你也就别再难受了,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寅生见这个年纪比李恪还小点儿的柴哲威,思路条理还挺清晰,也挺会安慰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是啊,殿下,您就别难过了,就当被狗吠了几声,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自个儿气不过还跑过去咬狗一口嘛?”寅生则一边笑着安慰李恪。

顿时,李恪和柴哲威被这个寅县令这从来没有听闻过的奇怪的比喻给愣住了,突然间反应过来,噗嗤一笑。

李恪方才痛苦流涕的被这突然一笑,鼻涕还吹了个泡,顿时面色一红,连忙从袖口掏出手帕擦了擦,好容易止住这又哭又笑地。

而一旁的柴哲威却正色道:“哪有你这样说当朝鲁王殿下的,居然敢将其比喻成狗,小小七品县令你胆子够大啊,不怕我如实禀报治你个不敬之罪吗?”

“下官也被这疯狗咬过啊,怎么被咬了还不能反抗呢?下官的辖区被这鲁王都掏空了,临危受命上任,怎么的也得从他口中给百姓讨点余粮啊!”寅生对着柴哲威说道。

“胆子够大啊你……”柴哲威隐约有些怒样,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恪打断了。

“哲威,这位寅县令可不同于其他那些懦弱无能的县令,这一路前来为本王出谋划策,更是将沿途中一些乡绅勋爵口中套出了不少存粮,寅县令是自己人。

他这么说五叔虽然不敬,有违孝悌之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五叔把本王当侄子呢?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本王不义了!”李恪恨恨的说道。

李恪此生最恨的不是别人看不起自己,辱骂自己,而是最恨别人辱骂自己的母妃,这让李恪坚决不能忍!

“蜀王殿下,这就对了嘛!放心,虽然今日咱们吃了瘪,还受了委屈,但是今天也是咱们先礼,既然这鲁王不讲理,那就别怪我们后兵了!”寅生笑着说道。

“怎么?你还想对五舅动兵?”柴哲威在边上吃惊的说道。

“下官怎么敢,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哪里来的兵权,下官的意思是我们换一种思路,来一点强硬的手段,先让这鲁王也吃吃瘪,然后嘛……”

寅生在屋里,将他这两日的思路和想法道给李恪和柴哲威听。

听完后,李恪和柴哲威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暗道:“这厮也太阴损了吧……”

第六十二章 准备大礼

周城县,北部小山丘,鲁王府邸庄园。

李元昌依然优哉游哉地坐在太师椅上,品着香茗,远眺门外山下的周城县和自己的封田,一旁的幕僚赵庭松则静静地站立在一边。

“这个李恪前日又来府上吃了瘪,是否已经返回长安?”李元昌闭着眼睛问道。

“回王爷,蜀王一行人并没有返回长安,而是在周城官驿驻扎,并没有返回的意思。”赵庭松说道。

“晤……不回去干吗?等着本王请他们来府邸吃食?柴哲威呢,回去没有?”李元昌有些意外的问道。

“柴公子也并没有返回长安,也跟在蜀王殿下身边!”赵庭松说道。

“这个柴哲威,整天跟着这个小三儿厮混什么,不跟着魏王殿下多学学,整日跟着这个李恪不务正业,真是给谯国公丢脸!日后别再让他来本王的庄园!”李元昌气愤的说道。

“是!殿下!”赵庭松道。

“那他们这两日在官驿干什么?想不通过本王从这周城的乡绅身上征到粮食?笑话!”李元昌不屑地说道。

“似乎听闻衙役的差人说,他们并没有去乡绅那里征粮,而是整日将随从派遣至县城各处和周边的乡里,拿着陛下下令的征粮诏书,敲锣打鼓地宣扬此次征粮和赈灾的事宜。”赵庭松回道。

“哈哈哈……这个李恪真是蠢到了极点,怎么的?想从乡里的那些泥腿子身上征到这本王封地的五万石粮食?真是荒天下之大谬!”李元昌哈哈大笑嘲讽道。

“我觉得这蜀王殿下应该是另有他意,不然以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和征粮诏书的限期,不应该这样舍本逐末,应该去其他县内向那些乡绅征粮,而不是吧时间耗在这周城边儿的乡绅身上。”赵庭松也有些摸不到头脑说道。

“哼!你说他们是不是又向去年那次找一队泥腿子来围本王的府邸?还嫌上次丢皇家的脸丢的不够吗?”李元昌哼地一声说道。

李元昌想起去年这个李恪带着十几个乡众,猴急火燎地来自家府邸大门口叫嚷,逼着让自己开仓放粮,被自家几个劲装护院拿棍棒赶了出去。

“属下也不甚清楚此次蜀王殿下的做法为何,但是也要未雨绸缪,府上也要做好对应的准备,以防被打个措手不及!”赵庭松说道。

“嗯,你说得对,此次征粮风波过去,府上钱粮些要准备好,魏王那边的布局也应该差不多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要节外生枝,府上怎么安排你自己决定,待秋分时节本王就要返回长安城了,太子那边本王还是要去应对。这边封地事情你就好好辅佐好莫祯。”李元昌吩咐道。

“是!”赵庭松回道。

……

周城县内,照赵庭松所说的,的确寅生组织征粮队伍里的一干官员,像之前在扶风县城摆鸿门宴时候一样也令其准备了很多大字报,将各个街道拐角,城门口,客栈、酒楼、当铺以及商铺门口贴了个满当。

大肆宣传当今陛下心系关中灾民百姓,派遣蜀王殿下前来此地,为他们这些受灾的穷苦百姓征粮,陛下和蜀王体恤灾民,不辞千辛万苦,筹集赈灾粮食发放给这些受灾百姓等等一系列歌功颂德的赞誉之词。

由于这几日地毯式地信息轰炸覆盖,周城县和周边十来个乡的都被这些征粮队和护卫官兵,整天敲锣打鼓大肆宣传的方式所洗脑了,各个都称赞陛下皇恩浩荡,蜀王殿下体恤爱民等等。

但如此大肆鼓吹没有实际效果的,真的能从李元昌身上榨出钱粮吗?

李恪和柴哲威十分担心,后世伟大的老爷爷曾经说过,要通过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发动群众人民的力量。

但这样真的有用吗?

昨日,陆仲谋带着约百名周至县的“剿匪”官兵身着便装赶道了周城县,而凉州城都督陆呈启的回信却是拒绝的向周城县派兵增援的提议。

毕竟这是属于鲁王李元昌封地府邸地盘,随便向一个封王派兵乃是兵家大忌,但是回信也说不要闹的太过于难堪都督都是首肯的。

这样也让寅生内心稍稍安定了些,毕竟他也理解陆呈启都督的考虑之处。

不过既然没有过多的官兵后盾支援,那么就得使出一点“黑科技”了,只能再阴损一点咯!

……

在周城敲响闭门鼓之前,寅生便带着陆仲谋两人骑着马,出了周城,两匹马背上的麻袋里面则是装了不少瓦罐,瓶瓶罐罐地随着马儿地颠簸,不停地发出“哐啷啷”地声响!

出城向西,到一个路口分岔处,寅生见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将马儿的缰绳一勒,马儿停了下来。

见四下无人,寅生双腿一夹马腹,右手一用力,马儿随着缰绳的方向改变方位,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唉……寅大哥,罗村的方向在这边,你走错啦!”陆仲谋也停了下来,喊道。

“没错,你别问了,快跟上我,小声点!”寅生头也不回的说道。

陆仲谋见寅生这么说,也无奈地扭转方向,见乡道上四下也无人,便跟了上来。

见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寅生也将马儿速度放缓,和陆仲谋二人并排而行,陆仲谋欲言又止,想说话,被寅生手势所打断。

寅生从怀中摸出穿越带来的led手电筒打开,一束白光射向前方,将周围照了个清清楚楚。

陆仲谋则捂着嘴巴,惊奇地看着寅生手中拿着的这个巴掌大小的“灯笼”,居然可以将前方照这么亮堂,不可思议。

二人缓慢的来到李元昌周城府邸坐落的山丘侧面,寅生在马背上又摸出了那个单筒望远镜,拿着望远镜,眯着眼睛看向山丘上李元昌的府邸,

看了一会,寅生则把单筒望远镜递给了陆仲谋,教给其用法,让其观察李元昌府邸那些守院护卫巡逻的轨迹和规律。

陆仲谋则好奇的打量这个更为精妙的琉璃制作的玩意,居然能够隔着半里地远的庄园尽收眼底,一清二楚。

压下内心的震惊,陆仲谋则仔细地观察这些个守院护卫的巡逻规律。

半晌后,陆仲谋将这个望远镜还给了寅生对其说道:“寅大哥,这李元昌的府邸守院护卫并不是很多,仅为三队人,每队约5人左右。

每隔一炷香时间,就会在东,北,西三个方向巡逻。南面则是府邸大门位置,有两位守门护卫一直在。”

“嗯,那就好,下马,咱们把这些搬上去,准备准备!”寅生说着便跳下马来,将马儿缰绳栓在一旁的树上,取下马背上的那口麻袋。

“寅大哥,咱们不会要潜入这鲁王府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吧?”陆仲谋担忧地问道。

“想什么呢,就咱们两口人,还不够这守门的护卫塞牙缝的,咱们这是准备好给日后这个李元昌一点儿惊喜!”寅生卖着关子说的。

“晤,那就好!”陆仲谋说罢便不再多言毕竟他所受过的家教和军律可是不允许他做些鸡鸣狗盗之事。

“轻点儿,别把这些瓦罐打破了!”寅生小声的说道。

“嗯,小弟会注意的!”陆仲谋说道。

说着,二人便摸着黑,算着守卫巡逻的空档间隙,向鲁王府摸了过去。

第六十三章 只欠东风

第二日,周城县内这些个征粮官员们将宣传的“大字报”画风突然一转,一改往日陛下和蜀王殿下赈灾穷苦百姓等歌功颂德之词,突然换了个数个版本,大致改成了:

“旱龙在关中平原盘旋,是有些人为了一己私欲,占了神仙的地盘,将神仙的宝贝据为己有,而神仙发怒,将坐骑旱龙驱至这关中平原,惩罚众人,念在上苍有好生之德,如若再不将神仙地盘让出,神仙将会发威,惩罚这些自私自利之人!”

周城县附近的百姓们则是对这些虚无缥缈的神怪之语将信将疑,但结合了这两年年年旱灾不断,又是官府之人所宣扬的内容,这一下一传十十传百,出现了无数个走样了的版本,矛头纷纷指向周城县北山小山丘的鲁王府邸。

什么鲁王府邸将这神仙的洞府私自霸占,又把神仙遗留下来的宝贝独享了,这才引得旱龙王发威,他们这些穷苦百姓跟着遭殃。

什么鲁王府邸夜夜笙歌,拿着神仙的宝贝来炼长生不老丹,吸取这周城的天地元气,荒淫无度,掳掠周边童男童女前去炼丹,旱龙王为了惩罚这鲁王,这才将这周城周边水汽吸干。

蜀王殿下带着天子陛下的命令和神仙指示,解救这些周城周边受苦受难的穷困百姓,为了这些百姓的吃食问题,带领这些百姓抵抗这荒淫无度的鲁王!

一些列奇奇怪怪的版本!

……

而陛下和蜀王殿下的声望更是水涨船高,百姓们纷纷前来周城县官驿拜见蜀王殿下,感谢蜀王殿下带着天子的旨意解救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这让李恪和柴哲威哭笑不得,看着这些呼声甚高的百姓,内心间也逐渐地火热起来,相信此时山上鲁王府邸的李元昌肯定是焦头烂额吧!

……

此时李元昌何止是焦头烂额,简直是火冒三丈!

“啪……”地一声,

李元昌将下人呈上来的这十几张“大字报”拍在桌子上骂道:“岂有此理,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个李恪想干什么?邓成伦呢?他这个周城父母官跑哪里去了?就由得这个李恪这么乱来?”

“王爷,这个邓县令不是之前您让他回长安城吏部躲风头的嘛!此时邓县令应该还在长安!”赵庭松道回道。

“哼……本王也被气糊涂了,你说说看,这个李恪究竟想搞什么鬼?想把本王的名声搞臭吗?这么搞他更是休想从本王这里拿到一斗粮食!”李元昌气愤地说道。

“属下也不甚理解,不过此种做法应该出自那个寅县令之手!之前我听闻征粮队伍里的户部邓主事传来消息说,这一路来的征粮谋略都是出自这个寅县令的手笔,不得不说,之前那几个计策属下也是十分佩服!”赵庭松赞叹道。

“噢?是吗?就连你也觉得这个寅县令谋略方面也有独到之处?庭松本王可是很少见你这样称赞过别人啊!”李元昌也颇有些意外地说道。

“不错,属下也觉得这个寅县令不容小觑,此人不仅在杂学方面颇有独到之处,就连计谋策略方面都不在我之下,这蜀王殿下身旁又多了一个得力的谋士啊!”赵庭松说道。

“哼……这个不长眼的寅县令,跟谁不好跟这个蜀王!此人之前就三番五次坏我好事!魏王那边怎么样了,实在不行吩咐上次影卫那边……”李元昌恨恨地说道。

“王爷,眼下可万万不可,此人已经颇有气候,不似之前的那个将作监少监身份了,之前身后就站着刺史李振峰,陆呈启都督,现在更是跟随了蜀王殿下,现在张明孑还下落不明,不知道他还知晓些什么,眼下不可再贸然行事了,不然日后的步伐会彻底打乱的!”赵庭松连忙阻止道。

“晤……既然如此,那你就多做些准备,我怕是这几日会出事!”李元昌抚着胡须说道。

“是,属下定然小心行事!”赵庭松道。

……

“寅县令,你这将矛头纷纷指向鲁王皇叔,本王知晓你是为了给本王出口气,恶心恶心皇叔,但是这样做会适得其反的,下一步怎么还向他讨粮食赈灾!”李恪有些担忧地说道。

“蜀王殿下,您放心,此举有三点:

一来为陛下和您聚拢民心,让您和陛下站在仁义道德地制高点上;

二来的确是为您和柴公子出口恶气,下官也实在是看不过这个鲁王殿下丑恶的嘴脸;

三来嘛,既然他不给,那我们就强行征,去抢不就好咯!”寅生笑眯眯地说道。

“什么……?”李恪和柴哲威两人眼睛瞪了个滚圆,吃惊的说道。

李恪最先反应过来,给权万纪使了个眼神,让他把房门关拢,屋里只剩下李恪,柴哲威,寅生和权万纪四人。

毕竟现在再谋划着“抢”一个亲王,更是当朝陛下亲弟弟的计划!

“此话怎讲?看不出来寅县令你这官职不高,胆子很大嘛,算计都打在我这五舅鲁王的头上来了!”柴哲威笑眯眯地说道,但语气间并无责备和训斥之意。

这几日,寅生和这几人早就混熟了,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灌输点后世的一些思想,要不是碍于身份,早就兄弟相称了!

“不敢不敢,下官胆子再大不敢抢这鲁王殿下,下官只是将这之前理应拨付给我周至县的钱粮物归原主罢了,再附带这鲁王殿下应该缴纳的粮食罢了!”寅生回道。

“那寅县令你这有没有什么好的计策,咱们一起合计合计,本王看你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应该早有打算,就是为了一步步地将鲁王推向百姓的对立面,然后我们出马对吧!”李恪结合着来时路上的几次征粮事宜猜测道。

“蜀王殿下聪慧过人,的确!下官这几日的布局就是为了接下来咱们商讨一下,如何去为了这些个受灾百姓去抢这个鲁王!”寅生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本王去年也动员了这些周城的穷苦百姓去鲁王府邸闹,但都适得其反,还被皇叔在朝堂上给参了一本!本王怕是此计行不通啊!”李恪有些担忧道。

“蜀王殿下,此事无碍,下官这几日已经将需要配合的人员方面都已调配完毕了,下官知晓这是鲁王的地盘,眼线和暗子居多,但是下官所用的这些人都是从周至县内分批抽调而来的,只起到个带头作用,眼下几步棋我已部署完毕,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寅生自信地说道。

接下来,寅生就给这三人详细的讲述了一番这几日他所做的布局以及下一步他们所需要做的事情!

第三日,陆仲谋在寅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寅生咧嘴一笑,暗道:“东风来了!”

第六十四章 明修栈道

近日里,周城鲁王府邸的护院和杂役们发现,庄园后山的那泉被鲁王称之为仙泉的泉眼似乎有些不对劲了,不像往常一样流淌出的涓涓泉水清澈见底,清凉无比。

这两日泉眼里总是流淌出一些里面黑褐色泛绿物体浮在泉水表面,泉水夹杂着腥臭的气味,老远臭味就扑鼻而来,引得鲁王殿下甚是恼怒。

平日里煮茶和烹食的用水都是这眼泉水,这下不能饮用,只能从山下打水上来,故而十分不便,派府上的花草匠人上前查看也不明所以,都纷纷表示从来没有见过这类的液体,为何会从这泉眼里流淌而出。

虽然每次都及时将这些漂浮在水上腥臭粘稠的液体打捞干净,但是池塘里的养的从长安城运来的名贵观赏鱼儿却都翻了白肚皮,泉水流淌下来会集的池塘边上草木纷纷枯死!

结合到山下县城内那些百姓的传闻,府内下人们都暗地里议论纷纷地,都说着老爷是不是真的惹了神仙发怒,老爷是真的将神仙的宝贝据为己有,神仙惩罚老爷么?

这下可不得了,弄的府上人心惶惶的!

赵庭松让府邸的管家揪出几个带头乱传播谣言的下人各抽了十几皮鞭,终于将这谣传压了下去。

这时,门外一名下人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喊道:“大事不好啦,周城县墨村鲁王府邸的粮仓被几百个刁民给包围了,声称要抢粮食!”

“什么?什么人吃了这熊心豹子胆?敢抢鲁王殿下的粮仓?守城官兵和衙役呢?”赵庭松听了大吃一惊说道。

“都已经赶过去了啊,小的这才快马加鞭的来报信!”这个下人气喘吁吁地说道。

“快……快走!通知鲁王殿下一起过去!”赵庭松说罢便跟着此人向墨村粮仓地方跑了过去!

……

周城县城西,墨村,鲁王府邸粮仓。

此时,接近三百多名手持棍棒,钉耙,扁担等农具,身着破布衣衫篓缕的百姓聚集在粮仓门口,与守卫粮仓的四五十名家丁护卫对峙着。

“你们这帮刁民,想造反吗?你们知不知道此地是什么地方?这是当朝鲁王殿下封地的粮仓,赶紧给我滚远点!”一名镇守此地粮仓的仓头打扮的刀疤脸汉子凶神恶煞的说道。

“我们当然知道这里是粮仓了,这里屯满了本来朝廷要发放给咱们赈灾的粮食,可是这个鲁王惹得天怒人怨,神仙都要惩罚鲁王了,快开仓放粮,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人群中一名带着斗笠的汉子高声喊道。

“对啊!这个鲁王连上天都要惩罚他,这些粮食本来就是朝廷给咱们的,凭什么你们屯在这里不给我们?”

“是啊是啊,大伙儿一起冲,这个恶仆就是鲁王的走狗,咱们一起上前帮忙朝廷征粮,让朝廷将赈灾粮食给咱们啊!”

这些聚集的农民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顿时热情高涨,纷纷拿起手中的锄头钉耙些冲向这几十名护院家丁。

“铮……”地一声,

这些个粮仓护卫们纷纷拔出了手中的长刀,寒光闪闪地对峙着这群手无寸铁地百姓们。

百姓们见到这些护卫拔刀了,也停了下来不敢上前。

此时,“噔噔噔……”地几队守城卫兵和县府衙役在县尉的带领下,

气喘唏嘘地跑了过来。

“你们想要造反吗?你们可知道这是鲁王的粮仓,治你们个冲击官府之罪,统统拿你们进大牢!来人,把这带头几个给我绑了,各打五十大板,游街十日!”这个县尉模样的官员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地斥责道。

话音刚落,几个衙役凶神恶煞般地拿着枷锁和镣铐便冲向这那几个带头之人。

“慢着!”话说间,一名男子走上前来。

“怎么,你一个县尉好大的胆子,想连本王也一起绑了打板子游街吗?”

李恪边说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穿着一身便服,身后跟着几名贴身护卫,在边上警戒着。

这名县尉仔细一看,居然是蜀王李恪,连忙上前行礼,连连道不敢不敢,让那几个衙役赶紧退了回来,免得冲撞了蜀王殿下。

毕竟这是两个王爷之间的事情,连县令都回长安城躲着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县尉根本不够看的。

让这两位神仙打架吧,可千万别殃及自己啊!

李恪则走出人群,身后跟着寅生等一干众人走到这个凶神恶煞地刀疤脸仓头模样面前。

“唰……”地一声,寅生上前将征粮的公文摆在这个仓头面前,大声说道:“奉蜀王谕旨,来此征粮十万石,尔等速速开仓!”

这个刀疤脸仓头恶狠狠的说道:“蜀王?蜀王是谁?没听说过,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清楚这是谁的地方了吗?这是鲁王的粮仓,还不给我滚!”

“啪……”地一声,

寅生一记耳光便抽在了这个刀疤脸上,将这个刀疤脸打了个趔趄,

“你眼睛瞎了吗?招子放亮些,身后这位就是蜀王,给我开仓!”寅生甩了甩手,说道。

“我管你是蜀王还是什么王,我只认鲁王,没有鲁王殿下的命令,谁来都不能开仓!”刀疤脸仓头依然横地说道。

“啪……”又是一个耳光,

这记耳光是蜀王李恪亲自上来打的,估计用力有点猛,李恪揉了揉打疼了的手腕狠狠的说道:“哼!你个狗奴才,还敢拿你主子压我,本王就是蜀王。看清楚没有?没看清楚给我掌嘴!”

“啪……啪……”

寅生上前又是一通耳光,左一下右一下,这个仓头被打地不轻,还不敢还手。

寅生内心暗爽,这种“狗”仗人势的感觉真特么的爽!

等等,这什么比喻……

估计这仓头估计也被打的火气上来了,后退一步怒道:“我草你祖宗的,没完没了是吧!兄弟们给我上!”

李恪则是火气更盛,看着这个狗奴才居然仗着是鲁王的狗,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怒道:“你个狗奴才,居然敢辱骂朝廷命官,这位是首席征粮官和周至县令,来人,给我按住狠狠地打!”

李恪话音刚落,身后几名侍卫官兵便将这个刀疤脸仓头两下放到,对着他拳打脚踢,而寅生也参与其中上去就是一顿大脚片子!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李元昌呵斥道。

此时,鲁王李元昌带着赵庭松以及一干护院几十人赶了过来。

见鲁王到来,这几名侍卫和寅生便住了手,退到了李恪身后,寅生则是给另一边陆仲谋使了个眼神,陆仲谋会意后,便退后没入了人群中……

第六十五章 暗度陈仓

“好啊……很好嘛……小三儿你胆子够大的啊,越来也长进了去年只是带几个百姓来我府邸闹事,今年倒是带人冲击本王的粮仓!你想干嘛?”李元昌怒极反笑,对着李恪狠狠地说道。

“五叔,你可别逼我!父皇已经下了征粮诏,你在这屯了十几万石粮食,视朝廷征粮诏若无物,你心里还有朝廷,还有百姓吗?”李恪一点都不怯,盯着李元昌对峙说道。

“哟,几天没见长本事了,敢这么对着本王说话,一点家教都没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五叔?”李元昌又训斥道。

“在本王眼里可没有视朝廷诏令若无物,倚老卖老地五叔,眼前的这位就是抗旨不从,私自屯粮的恶豪!”李恪也硬气了起来,挺胸抬头丝毫不虚这个李元昌。

“好……很好!本王不知你哪里来的勇气,敢这么跟本王说话,今日本王就坐在这里,看谁敢碰本王的粮仓!”李元昌怒不可揭,搬过一个板凳便坐在粮仓门前,定定地看着李恪。

“五叔你真不让开?”李恪看着坐在板凳上的李元昌,语气稍微平缓的说道。

李元昌瞟了李恪一眼,不予理睬。

“哲威,将你五舅请开!”李恪转身对着柴哲威说道。

柴哲威没敢动,脸上带着胆怯地看了一眼满脸盛怒的李元昌,李元昌怒斥道:“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一边呆着去!看你一天天不学好,整天都跟什么样的人呆一起,真给你们柴家丢脸!本王都替柴绍臊得慌!”

柴哲威被李元昌训斥地吓了一哆嗦,连忙退后两步,大气不敢出一口。

李恪见自己表弟被这李元昌训斥,一脸震怒道:“你们都不敢,那本王自己来!”

李恪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李元昌面前,对着李元昌一拱手说道:“五叔,请您让开,侄儿是领了皇命带着诏书前来征粮的!”

李元昌冷冷地瞥了李恪一眼,不屑地说道:“皇命?皇上是谁?是本王二哥!你这臭小子真是没大没小,给我滚!”

“李元昌!你到底是让还是不让……”李恪此时也被气的双目通红,也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狠狠地说道。

“没教养的东西,你娘没教育你……”

李元昌话还没说完,李恪愤怒地如一头狮子,狠狠地一脚踹在李元昌的脸上,将猝不及防的李元昌从坐着的板凳上踹到一米开外的土地上,翻了两个跟头,满身沾满了土灰,好不狼狈!

“好……”寅生见到此场景,内心热血沸腾,拍着手大叫道。

这个李恪终于硬气了一回,小宇宙终于爆发了!

年轻人就是要血气方刚,这才是皇子嘛!要不是碍于身份和地位,自己都想上去给这个倚老卖老的东西脸上盖几个章。

身后的百姓见寅生带头称赞叫好,纷纷大声地喊道:

“打得好……”

“打死这个狗东西,开仓放粮!”

“打得好!这个鲁王惹得天怒人怨,神仙惩罚他都连累咱们啊!”

……

一时间后方几百名百姓群起高涨,纷纷拿着手中的农具大声叫好称快!

李元昌身后的那个刀疤脸仓头和几个护院家丁则连忙上前,将摔倒在地上满身是土的李元昌扶起来,李元昌捂着脸上映着李恪脚印的脸,愤怒地指着李恪骂道:

“你个狗东西,真是疯了,反了你还,连你亲叔都敢打,你个畜生!”

李恪则冷冷地说道:“本王打的不是自己的五叔,本王打的是抗旨不遵,妨碍本王征粮的乡绅豪强!”

“你个畜生,反了你了,你这个没教养狗东西,孝悌礼仪你那个不被宠的娘没教育过你吗……”李元昌气急败坏地骂道。

话音还未落,李恪听到这个狗东西又在骂自己的娘亲,气地浑身发抖,三步并两步又冲过去重重地一拳照脸兜了过去,打的李元昌又倒在了身后几个护卫的身上。

李元昌转过脸,吐了一口老血,地上落了两颗牙齿。

“啊……你这个混账,来人,拿刀来,我要宰了这个不孝子!”李元昌怒火冲天,说着李元昌便拔出了身后一名护院腰间的刀。

“来啊,看谁砍了谁,你个老东西……”李恪说罢,也将身后一名守卫身上的刀拔出,怒着说道。

“唰唰唰……”一时间两边对峙人员纷纷拔刀相向。

我了个去,看不出来这李恪脾气这么暴躁的,怎么就突然拔刀相向了!

咱们商量好的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没有这出啊!怎么自己临场发挥加戏了?

这事儿可闹大了啊!

这怎么收场,陆仲谋这厮怎么动作这么慢……

就在两边刀剑相向,千钧一发之际!

“走水啦…鲁王府邸旱龙吐火啦……”远处跑来几个农夫打扮的人喊道。

两方对峙地众人们吓一大跳,纷纷扭头看向鲁王府邸的方向,只见周城县背面李元昌的庄园府邸方向冒着滚滚浓烟,黑色的浓烟夹杂着火光冲向天际。

这下把众人惊呆了,都傻呆呆地看着,何曾见到过这种走水的景象!

……

“鲁王惹恼了神仙,遭报应啦,神仙惩罚鲁王啦……”

“鲁王得罪了旱龙,旱龙吐火要烧了鲁王府啊……”

“鲁王私自藏了神仙地炼丹宝物,被神仙发现降罪啦……”

“旱龙发威啦,不再殃及咱们穷苦百姓啦!只惩罚鲁王府上啦……”

……

一时间众百姓炸锅了一样,纷纷指着远处冒着黑烟滚滚的府邸,又对着李元昌指指点点,开始还不敢太过于大声,不敢惹恼这个平日里在周城县作威作福的王爷。

看着鲁王捂着肿了半边的脸,鲜血从指缝中不停地流出,直勾勾地看着黑眼滚滚的府邸,就连自己顿时也傻眼了,一时间不知道是真的神仙降罪于自己还是走水的,整个人愣住了……

“还愣着干嘛,走水啦……还不赶紧回去灭火啊!”

倒是幕僚赵庭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纷纷撵着傻呆呆地的一干家丁护院,带着头赶紧向冒着火光和黑烟的府邸庄园方向跑去。

刀疤脸仓头和李元昌则是依然没回过神来,内心也慌乱无比,不知道自己府上发生了什么。

“旱龙吐火惩罚鲁王殿下啦,神仙让咱们去开仓放粮啦,大伙儿冲啊!”寅生趁着大伙儿还没回过神来,带头喊着冲向李元昌地粮仓。

这下方才凶神恶煞般的刀疤脸仓头没敢阻拦,任由这些人冲向鲁王的粮仓。

寅生则是边冲边担心着陆仲谋,会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自己弄出来的这个黑科技威力这么大,这货会不会没及时跑远啊!

……

原来当日寅生从手持gps查看周城周边矿物资源分布图的时候,调出历年周边的资源分布报告,在此地北面约十多公里靠近北山的地方附近,则是记载着有浅层石油覆盖记录!

由于周城县附近浅层石油储量不大,新华夏刚成立时候曾经在这里勘探过,石油的储量少,又属于浅层覆盖,并无多少开采价值,平日里也就是老百姓打来烧烧火之类的,故而弃之不用。

寅生计算好的时间,和引导这些百姓放出这些个“谣言”,配合这今日这场演出。

之后的那几日就抽空偷偷溜出去打了十来罐的原油拿油纸密封好,和陆仲谋趁着夜色将那些瓦罐偷偷分批次运往李元昌山庄墙底下埋好。

让这个“神仙惩罚李元昌”的谣言慢慢发酵!

之后每天晚上他和陆仲谋都溜出去将少量的原油倒在泉眼上游里面,毕竟这种原油含硫醇,味道刺鼻,存放久了会散发出臭味,怕埋藏久了被巡逻的庄园护卫发现。

所以寅生则是先将原油倒在泉眼里面,顺便恶心恶心李元昌,也让庄园的护卫们适应适应这个味道!

寅生则是逐步计算了下燃烧时间,将这几罐原油按照护卫们巡逻的间隙埋在庄园府邸墙根处,待到今日引出李元昌和一干家丁护卫。

寅生就把那个zippo打火机交给陆仲谋,让他按照寅生计算好这几个“石油燃烧弹”的时间,点燃这些石油瓦罐扔进去,一连扔了七八个,将这后院全部覆盖。

然而自己都没想到制作的土制“石油燃烧弹”威力这么猛烈,火光冲天黑烟滚滚,隔着一里地都看得到燃烧的场景!

也不知道陆仲谋跑没跑远,被波及到没有。

正担心着,便看到陆仲谋一脸的漆黑,双目带着震惊和恐怖的神情,跑了过来!

寅生也长舒一口气!

便更加卖力地指挥这些百姓一袋袋的粮食从粮仓的搬了出来!

……

第六十六章 二回长安当被告

或许这个时代的人民在没有进行科学普及的时候,对于未知的力量,只能用怪力乱神去解释……

比如说当日李元昌傻呆呆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历时六年时间建立起来的周城府邸,一场大火便化为灰烬,连自己都信了此景象是自己占了神仙的洞府,将神仙的丹泉据为己有,遭神仙的怨恨,旱龙吐仙火来惩罚自己。

要不然怎么这场神奇的仙火烧了整整两天,用水怎么都扑不灭!

百姓们望着从李元昌粮仓里面搬出来一袋袋粮食垒的像个小山丘,粗略算了一下约有二十万石左右,这数量让李恪和寅生都十分吃惊!

百姓们纷纷对着蜀王李恪跪倒拜谢,称李恪为神仙派来解救他们的,让李恪和寅生哭笑不得。

由于强行向李元昌征来的这些粮食数量太过于庞大,不得向凉州城陆呈启都督申请派五百将士援押解这些粮食回长安。

陆仲谋则是像失了魂的一样,连忙将寅生给他的那个zippo扔了过来,仿佛烫手山芋一样,几日都怕寅生,躲着不见。

后来在寅生的开导下,陆仲谋则是渐渐地回过魂儿来,寅生不得不又编造了一个怪力乱神的故事:

“自己被神仙托梦,在神仙的引导下挖到了神仙遗留下来的几坛宝贝,用来惩罚这个占领神仙洞府的李元昌。

这个打火机呢就是神仙留给他的神火火种,点燃仙火。之所以称之为仙火,普通的水肯定灭不了的嘛!

所以说李元昌则是咎由自取,是被神仙惩罚了的!”

陆仲谋这才将信将疑!

……

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单纯啊,不过寅生此次也是有些后怕,毕竟在这冷兵器时代动用这些热武器的确是逆天的存在!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展示出来!

蜀王李恪呢则是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粮食,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再怎样,李元昌也是他自己的五叔,是父皇的亲弟弟,李元昌此次不仅被强行征了粮,多年经营的府邸又不明不白毁于一旦,自己又挨了这个亲侄子的打。

李恪此次回京肯定是要狂风骤雨般的报复了!

……

果不其然,寅生在回到周至县城后的第二日,便接到了从长安城快马加鞭送来的圣旨,宣周至县令寅生进京面圣!

然而寅生来大唐十分悲催,后世人人都提梦回长安,然而自己实穿回长安,悲催的第一次是来吊唁的,第二次是作为“被告”身份的!

不过虽说是“被告”,“押解”自己回京的太监倒也是客气,知晓自己没怎么来过长安,在自个儿身边给自己介绍这个长安城。

整个所谓的长安城由“宫城”,“皇城”和外廓城构成,上次来长安也仅仅是远眺宫城和皇城罢了。

踏上了传说中的朱雀大街,寅生看着这条宽一百五十米、长近五公里的南北向主干线,将唐长安城分为东西两部分,东西十一条街道,南北十四条街道,布局犹如棋盘一般,形成了长安平面布局的整齐之美。

长安城内北方的宫殿群,是城市中的主要建筑。整个长安城从布局上来看,宫城居于正北方正宏大,宫城居中、对称严谨、分区明确、坊里匀称的规划格局。

长安城皇宫在正北方,占领了长安的制高点龙首原,而政府机关和寺观和官僚住址次之,居民住宅最低。

“宫城”供皇帝及其亲属居住,“宫城”由“太极宫”,“东宫”,“掖庭宫”组成。

“皇城”是政府和官员集中办公的地方,所谓“以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其中代表着唐朝建筑的工艺水平的,无疑是三内,即李世民居住的“北内”太极宫。

寅生看着这些个宏伟的建筑群,再一次的感叹古代人民的智慧和艺术!

……

长安,皇城,两仪殿。

寅生在殿外大门外等到了李恪,顺着前方的长约七十多米,宽约二十多米,踏步以白玉石装饰的青砖石道,进入两仪殿。

此时两仪殿正中央高台的龙椅上坐着的正是当今皇上李世民,两侧则是站满了文武群臣,估摸着至少有六七十名。

文武群臣看见这李恪和寅生二人进入两仪殿,纷纷投来一种看着怪物一般的眼光,好奇、恐怖、嘲讽等等不同的神情打量着二人。

而两仪殿正中央,御阶底下空地上,则摆放这一个黄色梨花木似材质做成的木质担架,坐着满头裹着白色绸布,只剩两只眼睛滴溜溜转动着的人,不时地哼哼唧唧,唉声叹气着。

一见李恪和寅生二人走了进来,便哀嚎地更大声了,朝着李世民便哭嚎道:“陛下,臣委屈,臣憋屈啊!臣这脸上疼,心里更疼啊!再怎么说,臣也是陛下您的亲弟弟,您钦封的亲王啊!

如今却被自己的亲侄儿暴打,臣真恨当年没死在沙场上,活到今日来承受这奇耻大辱啊!”

可能面部表情过多,扯到了被李恪打成猪头一样的伤口,李元昌捂着脸痛苦地说道:“哎哟哟……痛死我啦!”

果然,这厮直接让人把自个儿抬了个担架到李世民这里告御状了,这有些棘手了!

寅生瞥了一眼李恪,看到李恪仿佛将这个坐在地上头上包的跟个粽子一样,泼妇骂街的鲁王李元昌视若无物般,内心也稍稍松了口气。

便也如同看不见这货一样跟着李恪上前,李恪和寅生走到御阶下,向李世民行君臣之礼,高声喊道:

“儿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看着御阶下这三人,咧嘴一笑,大袖一挥,说道:“平身吧!”

说罢,二人起身,寅生便和李恪退到一边,静候发落。

寅生抬头看着御阶龙椅上坐着的这个传说中的李世民,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刀削斧阔的面庞,头戴的紫金冠,一双明世之眼双瞳更显冷峻犀利,漆黑长髯约到胸前,十分威严。

李世民看着李恪,面无表情地说道:“蜀王,这你可都看见了,你五叔鲁王来告你了,你看看你把你五叔打成什么样子了,抬到朕面前不说话朕都不知道这是谁!”

李恪上前一步,正色道:“儿臣回陛下,儿臣当日没有打身为大唐鲁王的五叔!”

躺在地上装死猪的李元昌听闻李恪不承认自己打了他,立马如同踩到尾巴一样“腾”地跳了起来指着李恪的鼻子气急败坏地骂道:

“好你个李恪,你敢打不敢承认是不是?你敢说本王这副惨样不是你打的?”

李世民面色一沉说道:“怎么,蜀王,敢做不敢当?”

李恪视一边裹成猪头一样的李元昌若空气一般,看也不看他,朝着李世民拱手回道:“儿臣并非敢做不敢当,儿臣当日打的不是我的五叔鲁王,儿臣当日打的是抗旨不遵,妨碍儿臣征粮的乡绅豪强!”

“哄……”地一声,

底下的文武群臣顿时炸堂了一般,议论纷纷……

而这裹成猪头一般的李元昌指着李恪的手悬在空中,仿佛定格了一般,“你……你……你……”地半晌说不出来话,

李世民则是眉头一翘,抚着胡须,嘴角微微一笑,抿着嘴不说话。

寅生则在李恪身后,看着李恪的背影暗道:不错嘛,这才像个皇子!

第六十七章 究极反转李元昌

李世民看着镇定的李恪和半坐着气的发抖的李元昌,笑着说道:“那好,殴打亲王暂且不说,来朕这里告你状的不止鲁王一人,还有三百九十九名官员,他们联名参劾你和寅县令。他们在给朕的奏章上说:

你们强逼士绅纳粮,有损朕的仁德;

公然殴打凌辱亲王,有违做皇子孝道;

公然纵兵指派百姓行抢,有悖朝廷法度;

这些罪名,蜀王你服气吗?”

蜀王李恪则是一脸不屑,朝着半坐着的李元昌,咧嘴嗤笑一声,桀骜地扬着头说道:“儿臣早就料想到有今天,本次征粮整件事都是儿臣所主导,与寅县令无关!

儿臣本以为长安城内几千官职散员至少有一半数会上书参劾儿臣,让儿臣实实在在地落个千夫所指!没想到连四百个整数儿都没凑齐,还真是让儿臣失望啊!”

“哄……”地一声,

身后的百官群臣又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觉得这蜀王李恪简直是胆大包天。

还有人在嘀咕:“这个蜀王真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儿!”

寅生则是在身后暗暗翘着大拇指,这个李恪不错不错,有脾气,有胆色,有担当,独树一帜!敢与众群臣百官为敌,厉害了!

李世民则听到李恪这么一说,眉角一翘,颇有些意外,接着说道:“哟呵……你还嫌参劾你的人不够多啊?那朕也参你一本,给你凑个四百整数?”

也?这个李世民还挺幽默的!

好像没有意料之中的盛怒,相反的语气间还有些调侃的意味,嗯……这后果似乎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而底下两侧站立的群臣则是纷纷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龙椅上的李世民,似乎今日陛下的语气仿佛有些奇怪,不似之前皇子做错事的盛怒样……

龙椅上的李世民站立了起来,绕过案台,背着手一步步的走到御前,接着说道:“一个月前朕就在这里下了征粮令,二十天前蜀王你就知晓关中地区的鲁王周城粮仓内粮屯有几十万石粮食。

还有你,寅县令,你为朕修建泾渭河水引流工事,钱粮都被刘德之转移到鲁王封地,留下一个空壳给你,你为什么不向朕上奏?

你们两个作为朕的钦差征粮官员,拿着朕的征粮诏书为什么拖到前几天才把粮食征齐?

关中近百万人连年受旱灾,如果粮食不能征齐,赈灾粮不到位,你们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吗?近百万人杀进长安,冲破潼关,把这燎原大火聚集一起,大唐还在吗?

朕参你们,不是参你们不该这么办,而是你们为什么不在二十天前这么办!”李世民站在御前,双手背后,面色冷峻,狠狠地盯着包成猪头般的李元昌。

“哄……”地一声,

两仪殿内百官群臣脸色均是一变,面面相觑,纷纷低头,今日陛下怎的如此奇怪,群臣数百人参劾蜀王,相反陛下怎么话锋不对,更是偏向蜀王殿下?

这鲁王李元昌和参劾蜀王李恪的这几百人估摸着要出事!

就连一边的李恪和寅生都愣住了,这什么情况。

包裹成猪头般的李元昌原本还哼哼唧唧,半坐在担架上卖可怜,一听李世民这话锋一转,矛头却狠狠地指向他,连忙一咕噜翻起来,跪倒在御前,连连叩头说道:“皇上,二哥……”

这动作之迅捷、之麻溜,让寅生看到咂舌不已!

背着手的李世民瞪眼,伸出一只手指着李元昌呵斥道:“李元昌,你还有脸来告你侄儿的状,你以为朕不知晓你的心思吗?

你的周城粮仓屯了近二十万石粮食,长安县的庄园里屯了十五万石粮食,这两年你的封地辖区县令为虎作伥,私自提前征租,大肆屯粮,就是盼着今年大旱,抬升粮价,你们好赚个盆满钵满!”

李元昌依旧不停叩头,连忙解释道:“皇上,臣弟……”

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就打断了他,继续骂道:“你还知道你是朕的弟弟?你口口声声骂李恪不孝不忠,孝悌之义置于不顾。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就忠就孝了吗?朕为了关中受旱灾的百姓心急如焚,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灾民难民连自己的吃水问题都没法解决,千顷良田颗粒无收,百姓纷纷流离失所,不得不冲潼关往山东逃荒!

你口口声声上奏鼓动让朕封禅封禅!朕要站在泰山上眼睁睁地看着我关中平原百万灾民逃荒来看着朕封禅的笑话吗?”

“皇上……”李元昌依旧磕头如捣蒜道。

接着,李世民则伸手一指站在后方的百官群臣说道:“还有你们!李恪带着三个人苦苦跑了一个多月,从这些王公勋爵乡绅口中讨粮食给灾民赈灾,从长安县到周至,再到扶风再到周城近百里地,整日顶着烈日四处奔波。

寅县令两月内解决了你们两年都完不成的工事,还颇受排挤,朕的赈灾银钱全被吞没!

寅县令临危受命,接了个空壳子县城没有任何劳苦怨言,主动请缨,跟着蜀王奔波征粮,一心只为辖区人民赈灾!

你们一个个倒好,却纠集了三百九十九人来参他们,你们是何居心?”

“唰唰唰……”

群臣百官见李世民龙颜大怒,纷纷跪倒直说陛下息怒……

寅生也同样跟着李恪跪倒在地,内心虽说十分排斥这种跪拜之礼,但是方才李世民的一番话,的确让他这个后世之人都觉得这个皇帝还真的当得一个明君。

起码兼听则明,自己和李恪做的这些事情都没有丝毫隐瞒和曲解,纷纷都传达到李世民这里。

李世民帝王之术和御下手段也是一流,想来自己和李恪这些日子吃的苦,受的累,都有所回报,

内心也十分感动!

倒不是寅生所做的这些为了邀功,为了升官发财,只是的确想为这个时代的人做点什么,只不过真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罢了!

李世民望着底下哗啦啦跪倒的一大片人,依然怒气不减,指着李元昌继续骂道:

“朕去年就下了征粮打井诏书,整整一个多月才从中书内省走到京兆衙门,四十天才走到各州府,底下的各县都不知道悬赏打井修渠的事儿!

李元昌你倒好,朕两年省吃俭用拨付八万贯,给你的封地灾区修建水利工事,你伙同辖区县令贪墨银钱不说,寅县令为你辖区解决引水灌溉工事问题,你连一贯钱都不给人家拨,现在你还好意思参人家?朕要是寅县令都想踹你几脚!”

这个李世民真的说到爷心坎儿上去了,这番话简直燃爆了!我要是个妹子真的就变你的小迷妹了!

你当我不想踹这个狗日的李元昌啊,我提刀砍他的心思都有!

但人家是封王,你李世民的亲弟弟,李恪的皇叔!

李恪是你的儿子,被李元昌骂急眼了动动手,反正有你在这里给他撑腰!

我一个小小七品县令敢摸一下李元昌试试看?

不过老子一把火把你的府宅烧了,把你粮食抢了,让你在周城百姓面前声名扫地!

现在还看你这被裹成猪头,被李世民当着群臣百官指着鼻子骂的场景,简直爽到不能自已,真想掏出手机来录一段……

第六十八章 几多欢喜几多愁

“皇上,臣弟知错了,臣收回参蜀王的奏章,臣弟再也不敢了……”李元昌依旧磕头求饶不知说道。

跪倒在地的李元昌看着御前盛怒的李世民,一脸盛怒,面色阴冷,看着跪在地上的他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这个眼神李元昌自己仿佛在哪里看到过,对……想起来了,当时看自己的大哥李建成的眼神!

李元昌现在是真的慌了!他知晓此次这个二哥李世民是真的怒了,李元昌现在哪敢还找自己侄儿的麻烦,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咚咚咚……”地十分用力,包裹着自己头上白色的绸布隐约间渗出了一丝血色!

李世民似乎瞧也不瞧这个磕头如捣蒜的李元昌,指向底下这群依然跪着的群臣,说道:“至于你们这些个上奏折参蜀王和寅县令的人,朕不知道你们是何居心!

魏征,你给朕好好查一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到底是李元昌授意的还是背后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说这朝廷之上又起了什么党羽之争?”

魏征面无表情,侧身一步上前,躬身回道:“是,陛下,老臣这就派人去查!”

顿时殿堂上的人又是一阵慌乱,好几十名官员跪着连滚带爬的到中间连连磕头,齐声说道:

“皇上,臣等知错了,臣听信谣言啊,不是臣的本意啊!臣等愿意收回奏折!”

“皇上,臣知错了……都是鲁王殿下指使臣做的啊,臣不得不为之啊!”

“皇上,臣等没有起党羽之争啊,臣是一时糊涂啊!”

……

一时间这两仪殿前地上,几十个人跪地“咚咚咚……”得磕头声的节奏好不热闹!

“哼!都起来了,你们一个个地都是读书人,君子不党的古训是今天才有的吗?现在倒是知错了,早干什么去了!简直枉读了圣贤书!”李世民望着这些个磕头的群臣训斥道。

这些个群臣见李世民仿佛稍稍松了点口风,纷纷叩谢起身退到人群中。

李世民转头望着依旧跪地包裹成粽子般连连磕头的李元昌,内心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打了这个皇叔在先,稍稍平复了一下怒火也说道:

“李元昌,你也起身吧,你虽说不识大体,大肆屯粮,贪墨朕的赈灾银钱,但你曾经跟随太上皇和朕立下汗马功劳,为朕这大唐江山出力不少,罪不至死。

你的粮仓内囤积的粮食也已上缴至国库,周城封地的宅子也造大火毁于一旦,两者相抵,既然你在周城封地弄得天怒人怨,那你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呆在长安,周城就再不要去了!”

李元昌听闻李世民念在自己曾经跟随太上皇和李世民开国立下赫赫功劳的份上,二者相抵,免于死罪,也收回之前夏季时分不上朝的特权。

但后面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是要收回自己在周城的封地吗?但是没敢多想,哪敢再多一句言语,连忙叩头谢恩。

李世民则转身面向李恪和寅生,说道:“蜀王李恪,周至县令寅生,上前听旨!”

李恪和寅生连忙上前跪地接旨。

太监总管王德手拿圣旨,上前一步打开黄卷圣旨大声宣读:

“蜀王李恪奉旨征粮抗旱,历尽艰辛万难,为大唐关中受灾百姓征得赈灾粮二十五万石,非但无过,改封吴王。

封吴王右武候将军,任雍州牧,遥领雍州大都督,掌秦州、兰州、凤州、岐州、陇州、灵州、凉州、甘州、肃州九洲诸军事。

原凉州都督陆呈启御下不严,凉州城内出现朝廷五品大员一死一失踪,降职下都督,罚俸半年。

凉州刺史李振峰御下不严,掌政无方,关中旱情赈灾不力,罚俸一月。

将作监少监兼周至县令寅生,泾渭引流灌溉工事居功甚伟,周至县治理有方,关中赈灾征粮功劳居高,加封寅生为雍州长使。

钦此!”

“儿臣接旨!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接旨!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恪和寅生纷纷叩谢领旨谢恩!

底下众群臣官员听到陛下李世民此次下的圣旨,各个面色露出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从蜀王改封吴王也就算了,毕竟只是个王号而已!

加封吴王为右武候将军,要知道去年刚刚封四皇子魏王李泰为左武候将军!

但于后半句,吴王任雍州牧,遥领大都督,这可是雍州大都督。至于雍州牧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要知道陛下李世民之前也是做过雍州牧的,这里面所透露出的内涵就太多了!

……

皇城,蜀王府,现在应该叫吴王府了。

吴王李恪虽然得到了父皇的褒奖,做了雍州牧,雍州大都督,掌九州,但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自己十分明白和清楚,此次关中地区赈灾征粮,几乎把整个儿长安的权贵都得罪了个干净。

特别是鲁王李元昌,此次虽然御前恶人先告状,又拉了一群文武百官来联名上奏自己,虽然被父皇拆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还让魏征去查是否有结党营私之嫌,虽说父皇念在旧情和皇亲的关系不再追究,但是的的确确是得罪了这群人!

要知道,那些个读书人可是很记仇的!

“吴王殿下,本事一桩天大的喜事,为何如此的愁眉苦脸,合着咱们被削了封地一样,应该高兴才对呀!”

寅生看着李恪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像封了王,升了官,又有了权反而跟那个猪头李元昌一样了!

“寅长史,你可能不了解京城里面这些百官的门门道道,此次虽说出了口恶气,但是的确把这些个读书人给得罪了!估计日后还是会找本王的麻烦,参劾本王的!”李恪担忧道。

“下官愚笨,不了解京城里的这些权贵的利益纠葛,但是下官明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在百姓安居乐业,幸福安康,衣食无忧面前,任何的魑魅魍魉都是跳梁小丑罢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所以下官认为,只要在任一时,就要为百姓做出成绩来,真正有了成绩,任何的子虚乌有的参劾都会向今天的鲁王一样的!”寅生正色道。

“好……说的好!哈哈哈哈……”

只听见门外一阵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只见卫国公李靖背着手,大步走了进来说道。

第六十九章 尘埃落定

看见卫国公李靖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抬着个箱子,估计是祝贺李恪升迁吴王之喜。

李恪、寅生等一干人等连忙上前行礼,身后的几名下人连忙将箱子接过道谢。

“行了,免礼吧,咦?今日吴王升迁之喜,我这个老头子来讨口酒喝,怎么的,你们就摆了这一桌,够谁喝的?”李靖望着这空荡荡的厅堂,只有李恪,寅生,柴哲威等几人,稀稀拉拉地连一桌都没坐满,十分好奇地问道。

“回卫国公,不是我等不想摆酒庆贺吴王的升迁喜宴,这不方才还摆了四桌,等了半天就连连一桌的人都没有坐满!

您也知道今日朝上的情况,表哥今天可是得罪了半个朝廷的人,这不你看方才咱们收到的升迁礼!”柴哲威面露苦涩说道。然后转身气愤地指向门口的一口大箱子。

李靖也很好奇,还没走到跟前,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连忙捂住鼻子,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这么臭,这里头是何物?居然送给吴王当升迁礼?”

“哼!方才我等还在欢欣雀跃地摆了几桌,祝贺吴王的升迁,结果门口守卫接到了一辆马车送来这口箱子,放下就走了,结果打开一看却是一只早已死透的大黑狗,真是气煞我也!追出去早已不见马车踪影了!”柴哲威愤愤地说道。

“哼……简直岂有此理!敢在这长安城老夫眼皮子底下干这种蝇营狗苟之事!老夫这就吩咐人去查明是何人所为!太不像话了!”李靖听闻后气的吹胡子瞪眼说道。

“卫国公,不用了,本王知道是谁干的!”李恪摆摆手说道。

“是谁干的?难道是鲁王?”柴哲威问道。

“是长安城所有见不得我升迁的官员!方才寅长史说的对,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我等为官之人就要将百姓的疾苦放在首位,而不是把精力放在结党之上。

卫国公这次没有见到这次征粮途中的场景,百姓们看到我们从鲁王粮仓搬出来那些堆积如山的粮食,他们的内心是有多么的喜悦,再也不用提前被征庸,再也不用冲关逃荒了!

那个时候本王看到这些百姓的眼神中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感谢本王,而不是碍于皇子身份!”李恪感慨地说道。

“晤……好!那老夫就不再追究这蝇营狗苟之事!看的出来你这次出去是真的成长许多,看来寅县令的确能够胜任这个长史的身份了!哈哈哈……”李靖抚着胡须笑着说道。

“下官愚笨,不知卫国公的意思是……?”寅生摸不到头脑问道。

“此次你被任为雍州长史,虽说此职务是虚职,但实际上你以后更多的是跟在吴王身边,辅佐吴王,毕竟吴王身边有能力的谋士太少,此次如果不是你在身边辅佐,怕是吴王这次征粮之事又要栽个更头了!”李靖笑着说道。

“下官不才,吴王身边能人异士太多,下官恐慌!还是先将周至县令做好才是!”寅生连忙谦虚地回道。

毕竟寅生自己也清楚,自己升官速度简直如同坐火箭,这才短短半年时间,便从一介布衣直接窜至从五品的雍州长史,雍州长史为其职责多为幕僚性质,相当于后世的省委秘书长之类的职务。

这让寅生脑子完全转不过弯儿来,自己何德何能,才升迁到县处级,这一下子又晋升到厅局级。自个儿有几斤几两心里门清,哪能做的了省委秘书长!

连个周至的县令屁股还没坐热火呢!要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你这厮,别人想做还做不了呢,陛下都已经下旨了,你还敢抗旨不遵?”李靖立马板着个脸假恙道。

“下官不敢!只是……”寅生说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靖打断了:“只是什么?刚才你劝导吴王的时候有鼻子有眼的,到你这里坑坑巴巴的了!”

“下官不才,定将这雍州长史做好,不负陛下所期望!”寅生也再不推脱说道。

毕竟升官了,当然心里也爽啊,做不做的了管他的,先干着,把坑先占了就是!

“这不就对了……来来来,老夫今日就是来讨酒喝的,没人来跟老夫抢酒喝,更好!哈哈哈……”李靖大笑着说道。

“谁说没人跟你抢酒喝?今日吴王升迁大喜,我这个当舅舅当然也要来庆贺一番了啊……”只见长孙无忌笑着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笑着打趣李靖道。

“好你个辅机,有酒喝跑的比谁都快……”李靖也大笑着回道。

众人上前纷纷行过礼,然后热情的将这两位朝中大佬请进屋内!

这吴王李恪的升迁喜宴上终于来了两个紫袍大员,不至于方才那么寒酸冷清了!

……

夜雨潇潇,金风细细,盘旋在关中平原上近两月的旱龙,终于悄然离去。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滴,绵绵霏霏,飘飘洒洒,如丝,如绢,将这寂静的夜晚曼上一层迷迷漫漫的轻纱。

屋檐下的雨滴滴滴答,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太监总管王德一手打着油纸伞,一手挑着灯笼引着李世民穿过外廊,李世民在廊檐下,停住了脚步,王德等一干太监侍卫等也纷纷驻足不前,

李世民背着手看着这漆黑的夜空,绵绵细雨洒向大地,感叹的说:“这旱龙终于离去了,今年这旱情倒是比往年要轻很多啊,去年近一百零六天未曾落一滴雨!”

“那是陛下您贵为天子,治理天下有方,连上天也见不得苍生受苦啊!”王德回道。

“就算是天子,也不能事事如意啊,此番如若不是恪儿,这关中近百万的灾民又要冲出潼关去逃荒了!”李世民感慨道。

“是啊,这次多亏了吴王殿下啊!这粮食刚一征到,天就开始下雨了!不早不迟……”王德说道。

“嗯……别说朕这个三儿子还真有点气运!走吧……”李世民说罢便继续向前走,众太监和侍卫纷纷跟随。

李世民一干人等走过承庆殿外回廊,迈上台阶正要进殿,一眼瞧见长孙皇后静静地站在那里。

李世民一愣,停了下来,问道:“你在等朕?”

长孙皇后点点头,将李世民迎进殿中,王德等一干太监侍卫知趣的留在外面关上门。

长孙皇后替李世民解下斗篷,拿了一块锦帕替李世民轻轻擦拭着额头和衣襟上的雨水。

李世民笑着说道:“你贵为皇后,这些杂事就让宫女奴婢来做就是了!”

说罢便要喊门外的王德进来,但被长孙皇后的手势所打断了。

“皇上,你我夫妻多年,此等小事应该是臣妾理应做的!近来皇上操劳国事,今日入秋,终于落雨,想必皇上也算是松了口气吧!”长孙皇后依然仔细地帮李世民擦拭着。

李世民看着这个温婉的女子,轻轻地抚了抚长孙皇后的脸庞,轻声说道:“还是皇后懂朕的心啊,这些年也苦了皇后了,操劳后宫啊!”

“皇上过誉了,这些都是臣妾份内之事,倒是皇上心系天下百姓苍生,不惜得罪皇亲国戚为黎明百姓着想啊!”长孙皇后感叹道。

长孙皇后也知晓了今日朝堂上之事,虽然李世民在早朝上大发雷霆,将李元昌和近四百名联合参劾李恪的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收回了李元昌周城县的封地。

但是她自己知晓,自己的夫君虽贵为天子,但是很多政事都是靠这些个文武群臣来去执行的,此番做法很有可能得罪这许许多多的乡绅贵族,日后可能地方州郡县百姓可能更为艰难。

“无妨,皇后,此番做法是朕也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此番会得罪很多贵族勋爵,但是朕相信,此次恪儿他们出去关中百信的民心所向那更是坚定朝廷了。

此次这个周至县的寅县令不简单啊,原以为他顶多只是泰儿、恪儿、太子之间摩擦的棋子而已,没想到此番居然带着恪儿一力降十会,将五弟在周城的势力都拔起,更没想到他治理一县还有独到之处,朕还真是看走眼了!”李世民笑着说道。

擦拭完李世民身上的雨水后,长孙皇后让李世民坐下,又帮李世民脱靴,正脱着一只,李世民在头顶说道:

“你别说,这个恪儿这股子楞劲儿还真让他从五弟那里硬生生的抢来了二十万石粮食,还将他那逢人便炫耀的宅子给一把火点了,还被恪儿打成了猪头!那模样朕在两仪殿龙椅上坐着,都快憋不住,哈哈哈哈……”

长孙皇后摇摇头,起身看着李世民像个小孩子一样捂着肚子大声笑着,心里也估摸着自己这个夫君当上皇帝这么多年了,像这样子笑的时候可能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吧……

第七十章 规划和扩张

寅生此次又被升了官,官职做到了雍州长史的职位,虽说是从五品,但也好歹五品大员,却是迈过了那道坎儿。

但圣旨上说只是加封,并没有免他前两个将作监少监和周至县令的这两个职务。

这个雍州长史的身份仅仅是虚职,官衔品阶提了一级,从原先的从六品提升至从五品,也算是较为少有的提拔方法了。

雍州长史这个官职呢更多意义上是一个幕僚之类身份,是辅佐吴王李恪,为其当一个谋士。

不过寅生也乐的愿意待在周至县,毕竟这儿也能当寅生半个家了。

……

寅生也算是衣锦还乡,到了周至县,升官的消息却早已传到县里面,众人纷纷登门道贺道。

贺之人不仅仅是自己身边的一干朋友,就连周边那些个眼高于顶的乡绅富豪都纷纷前来拜码头,亲临道喜道贺!

这不,之前那个被李恪和自己“精准扶贫”过的云骑尉秦甚也哭丧个脸上前来了!

云骑尉秦甚见寅生一直盯着他看,便不好意思再在后方藏着,连忙走上前来拱手拜道:

“恭喜寅县令荣升长史,此番征粮旗开得胜,可喜可贺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寅生见着云骑尉秦甚这么识趣,本来还想调侃他几句的,后来想想也算了,

从他手中敲诈过来的那些字画已经在长安城变卖了,由于在李恪在他的五叔李元昌周城粮仓直接强行征了二十万石粮食,加上之前那些乡绅征来的,共计二十五万石左右,早已超额完成了征粮十五万石的任务。

最值钱的那副王羲之真迹《屏风帖》就并没有拿去变卖,留给李恪做了升迁吴王的贺礼。

剩余的那些林林总总的字画和瓷器,变卖了近三万贯,这也让寅生发了一笔小财。

眼前这位云骑尉秦甚也算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了,给了自己这么多“零花钱”,哪能吃水不忘挖井人啊!

“哎呀,云骑尉,客气客气!此次本县赈灾也多亏了各乡绅们的鼎力支持,看来此次征粮赈灾,贵府上也受益不少啊,以后还要仰仗多多支持啊!”寅生笑着回礼道。

“不敢当不敢当,多亏了寅长史领导有方……”秦甚一听寅生话里还是调侃他,暗地里又打了个哆嗦,这阎王再别来了!

寅生纷纷谢过这些乡绅们的道贺,收下了这些人的贺礼,摆了几桌酒宴感谢这些乡绅们的支持。

不得不说,此次跟着李恪去征粮,这个决定真的做到很对。

记得曾经上任周至县令的时候,这些个乡绅们虽说也前来道贺,但大多数都是派个官家或者下人们送点贺礼之类的,放下就回去,仅仅来了几个封田不怎么多的普通乡绅来道贺。

这次征粮把鲁王李元昌直接打回原形,收回封地,周至县归雍州管辖,而雍州此刻是吴王的封地范围。

寅生此次去征粮正是吴王李恪的首席征粮官,又被任命为雍州长史,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那这帮乡绅也倒是认清形势,纷纷不敢托大,连忙赶来拜码头!

一番觥筹交错后,喜宴结束,寅生让赵伯清点了一下今日前来送礼的礼单和人名,虽说对不上号,至少留个印象,日后好相见。

不清点不知道,清点吓一跳,怪不得从古到今,人们纷纷想着当官,升官发财升官发财,这二者是真有联系的!

今天收到各乡绅前来道贺的礼金,林林总总十来箱子,大多数都是些瓷器字画之类的,让寅生也苦笑不得,估计是这个云骑尉秦甚那里放出去的消息,自己和吴王李恪都喜欢字画瓷器,而且喜欢赝品的!

看着这几箱子字画和瓷器,寅生内心咯噔一下,这帮家伙不会真送一堆赝品给自个儿吧,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再者说了,自己一个工科生,对这些个展开裱糊上的那些个龙飞凤舞的字画,单个儿字写的是什么都认不得,更别说连在一起了!

这坑云骑尉秦甚顺带把自个儿也带到沟里去了!

……

寅生也不纠结这么多,自己当官又不是为了收受贿赂敛财捞钱的,让赵伯把这些个收拾好放一起,日后空了找人鉴定一下,能变卖的变卖兑现,自己又欣赏不来这些!

周至县城从自己和汤全跟着李恪走了近二十天左右,县丞武胜坤在负责整个周至县的日常运作,周至县基本上没有其他大事出现,一切照旧,特别是每个集市周,周至县城更加火爆热闹。

城西“黎塘”城门口由原来的荒无人烟垃圾堆放处,经过寅生这个“县高官”的“规划”和一个多月的整改处置之后,摇身一变,从之前的“城中村”经过拆迁安置后,华丽丽地转型成为周至县的“cbd”。

这城西瞬间成为周至县城最为热闹繁华的地带,集市场地两亩地方圆范围外靠近集市周边的商家店铺也跟着水涨船高,集市周边的房价更是从之前一家宅子一贯钱都卖不出去到现在十贯钱都抢着买!

自己的一个决策拉动了周至县房地产的发展,带动了周至县gdp的增长,这让寅生听闻这个消息后也是哭笑不得,看来哪个年代都是房地产经济作为一个城市发展的主导啊!

再过两天又是集市周了,县衙内县尉吴德胜又开始忙着跳脚,作为一个县城的“公安局长”,治安管理工作是首位。

集市周带来的人流量,也增加了整个县城的安保工作的负担,县衙内的衙役已经隐约有了不够的趋势,哪像之前刘德之在任的时候,多数闲散衙役都被刘德之赶到自己亲戚家的采石场,铁匠铺等帮工,还不给工钱。

现在寅生县令上位后,哪有闲散时间,整个周至县城的人流量增加了一倍有余,吴德胜这个县尉在集市周上都要亲自跟着衙役,守城官兵一起维持集市周的秩序。

而且经过了四个集市周之后,这城西门“黎塘”的两亩地集市地盘已经不够了,很多商贩和“主播”们都要排队轮位置!

这不,还有两天时间才到集市周,这些个商贩和“主播”们就到县衙内吴德胜前面排号了!

寅生看到此情况也大吃一惊,当时估算这这两亩地也算是够大了,这才一个多月,居然已经到了排号的情况了,真是低估了大唐人民的热情程度。

这下不得不让汤全将周至县城的“规划图”挂了起来,自己拿个碳棒,抱着手,眉头紧锁盯着这个周至县的“规划图”,思索着未来如何去规划!

县丞武胜坤此时走了过来,看见寅生县令紧锁眉头,盯着周至县城的地图,没敢吭声打断寅生的思路,在一旁等候。

寅生撇了一眼,看到武胜坤在一旁,问道:“武县丞,有什么事吗?”

“回寅长史,昨日有一干百姓前来我县申请想办理过所入户。”武胜坤回道。

“哦?是嘛,这是好事啊,是流民灾民吗?”寅生问道。

毕竟之前旱灾,各地都出现逃荒的灾民,多数都通过潼关前往山东逃荒了!

“不是流民灾民,是周城县辖区内的百姓,拿着周城县开出的手实。”武胜坤回道。

“嗯?周城县的百姓?嗯,那你这边先接纳办理入户,总共多少人?”寅生问道。

“约有一百人左右!”武胜坤回道。

“这么多!那就城西罗村附近划两百亩地,一半良田一半荒地给他们,德胜你协助胜坤办理这些百姓安置问题,土木营造之事你主要负责,钱粮从粮库里出!一定要做好这些百姓的安置工作,出了差错拿你们俩是问!”寅生拿着碳棒在地图上写写画画,指给县丞武胜坤和县尉吴德胜看。

“是,寅长史!”

两人领命后便离去。

第七十一章 离别时

周至县有了第一批移民,这让寅生也十分高兴,说明周至县在他的治理下,人口有了净流入。

后来听闻吴德胜说这些从周城县移民过来的人大多数都是当日跟着他们在周城粮仓一起的“群演”。

然而现在这老的县城的确太小了,城内唯一的一块空地就是西门“黎塘”出的两亩地,已经被他用作集市区,现在已被塞满了,集市周的时候,预留出的五米多宽的公共通道现在也有了堵车的情况,经常被围个水泄不通。

这让寅生颇为头痛,这四周城墙限制了这个县城的发展。有了这批的人口移民,让寅生打开了思路,何不借鉴后世的城市周边的卫星城市群的思路呢?

将人口逐渐迁徙至城市周边,城内仅作为商业和行政办公区的设计。

说干就干!

寅生叫来了驻扎在周至县城的骁骑尉罗永福,之前罗永福就是在凉州城都督府上主要负责营造工事,被寅生借来在周至县城附近“剿匪”和给众工匠们“直播”,整天“不务正业”!

这次征粮风波结束后,周城周边“匪患”被清理后,罗永福和陆仲谋就得回凉州城复命了。

寅生也得想个法子把这两人得留下来,这不思路一打开,想让罗永福负责这城建工作。

罗永福听闻寅生的这个想法后也颇为意动,虽说身为军官将领,但是骨子里却流淌着工匠的血液,在周至县这一个多月,罗永福也十分喜欢周至县的氛围,特别是每个集市周上的“直播”,让罗永福在课堂上跟一干工匠还有百姓们相互交流,受益颇多。

但是身为军营军官,骁骑尉,掌军营土木营造之职责,不能整天这么“不务正业”,这下听闻寅生的意图后二人一拍即合,立马行动起来。

毕竟罗永福想留在周至县,寅生这个父母官兼雍州长史的态度,才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

关中平原终于迎来了一场绵绵细雨,百姓们纷纷从家中走出,看着这时而细密,时而滴滴的秋雨,欢呼雀跃着……

寅生也十分高兴,跟着李昔沫走出县衙府外,没有打伞,二人迎着这绵绵细雨,肩并肩地走在周至县城大街上。

众乡亲们见到这个平日里十分和善的县太爷纷纷行礼问好,寅生则是笑眯眯的招手回应……

秋雨淅沥淅沥,带走了夏天的炎热,烦闷,冲刷着夏天的浮躁!

看着这即便不是集市周也日渐繁华、人来人往的周至县城,内心感慨不已!

“我要走了……”突然间,身边的李昔沫静静地说了一句,打断了寅生的思绪。

“什么?昔沫?你要去哪里?”寅生问道。

“寅大哥,我要回凉州了……”李昔沫在边上依然静静地说道,看着远方被蒙蒙细雨模糊了视线的城门。

“昔沫……你……”寅生叹了口气说道。

寅生也知道凉州刺史李振峰虽说借了自己和卫国公李靖,司徒长孙无忌的势,将自己和鲁王李元昌之间的势力纠葛划分清楚。

又将李昔沫这个独女千金不惜自身的名誉清白,放在自己身边,一是为了保护寅生和自己,二是站了吴王李恪这边的队。

但不管怎样,李昔沫作为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即便为了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家族,做出这样的决定都是下了很大很大的勇气的。

寅生也十分感激李振峰、李昔沫父女二人,自己在这个无依无靠孑身一人的时候,站在了自己后方做了坚实的后盾!

李昔沫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即懂事又聪慧,偶尔还一点点的小俏皮,

在自己身边近两个月以来,二人虽说对外保持着夫妻的名分,实际上二人从来没有尽过夫妻之实,在府上也是没有一间屋内睡过。

唯一的亲密一次还是在李靖的府上,李昔沫安慰寅生,在其即将陷入魔怔的时候,用自己的葱葱玉手将寅生拉回现实!

……

此时,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就要离去了!

是的!

寅生从长安回来的时候就隐约知晓,李昔沫要回李振峰身边去了,背后的鲁王李元昌这个隐患已经消除,封地也划给了吴王李恪,朝廷也只是象征性地罚了李振峰一月的俸禄,李昔沫没有理由再留在寅生身边了……

“寅大哥,昔沫谢谢这两月寅大哥对昔沫的照顾,在寅大哥身边昔沫也学到了许多!知道寅大哥是一个很好的人,一心为周至县城百姓疾苦着想,也谢谢寅大哥对昔沫和家父的宽容和理解!”李昔沫转过身,对着寅生说道。

寅生看着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子,美丽的脸庞,烟丹红唇,秀眉描黛,纤长白皙柔荑拂过卷帛青丝。

墨眸深处,隐隐间晶莹闪闪,仿佛夜空邃远星辉,明亮而又带有悲伤,悠悠冰凉。

寅生回想起第一次见这个女孩子的时候,曼妙的舞姿,轻纱遮面,只露出半个脸颊,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

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曼妙的舞姿轻轻摆动着……

此时就要分别了!

寅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再一次和李昔沫像这样二人无忧无虑,静静地走在街上,淋着蒙蒙细雨,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昔沫……你……”

寅生不忍看着这个女孩子清澈明亮的眼眸,收回眼神,盯着地上,话音还没落就被李昔沫打断了。

“寅大哥,还能带我再去看看你地里的向阳花吗?”李昔沫突然笑着说道,打破了这个略带伤感的氛围。

“唉……好吧!”寅生叹了口气,收起了缕缕情愫说道。

“不用伤感的,寅大哥,一定要将昔沫最喜欢的向阳花照顾好哦,每年昔沫都要来看这片向阳花哦!”李昔沫抿着嘴笑着说道,眼角弯弯得像月牙儿一样!

“一定的,寅大哥一定将这片向阳花照顾好的!快到收获季节了,昔沫你也带点儿种子回凉州去……”寅生说道。

“不要,昔沫不带,昔沫就要来周至县看这些向阳花!好不好!”李昔沫嘟着嘴说道。

“好……好……寅大哥答应你,一定将这周至县边儿上种满向阳花!”寅生说道。

“太好啦!咱们快点去吧!”说罢,李昔沫主动牵着寅生的手,拉着寅生朝城外那片种着向阳花的田地里跑去。

寅生被这个美丽动人,聪慧伶俐的女孩子牵着,迎着这濛濛细雨,在1300多年前的大唐奔跑着、笑着,一时间忘记了妻子,忘记了小花卷……

第七十二章 雍州玄女陆小妹

最终,李昔沫还是离去了,寅生也没有再过多的挽留,毕竟,在自己内心这关是过不去的!

唯一能做到的,便是答应了李昔沫,在周至县城边上种满向阳花等待这个女子!

不为别的,就为李昔沫一人,寅生说道做到!

……

李昔沫走后,一切仿佛又重新回归正常!

唯一不太正常的是隔壁张伍德的儿子张小虎,看着自己恶狠狠地眼神,这下还冲过来踢了寅生一脚!

这让张伍德看见了吓一大跳,连忙上去将张小虎拎小鸡子一样拎了过来,在寅生面前把裤子脱下来,在那光溜溜圆嘟嘟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几巴掌,让张小虎给寅生道歉!

“哼!我就不道歉,这个恶县令,不是个好官,把神仙姐姐都气跑了,我恨你!”张小虎虽说挨了打,忍着屁股上的疼,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对着寅生凶道。

“你这个臭小子,翅膀长硬了,怎么说话的,快给寅县令道歉!”张伍德气出不打一处来来,说着又在张小虎的屁股上扇了几个巴掌!

“好了好了,伍德老哥,小虎头也是无心之言,小孩子嘛!不要打了,再说小虎头也说的没错,是本县令把昔沫气跑的,怪不得小虎头!”寅生连忙阻止,蹲下来笑着说道。

“寅县令,你……”张伍德欲言又止地说道。张伍德也隐约间知道事情的大致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寅生。

“小虎头,叔叔知道你喜欢昔沫姐姐。叔叔把昔沫姐姐气跑了,小虎头你要好好读书,将来帮叔叔把昔沫姐姐追回来好不好!”寅生蹲下来摸着小虎头的脑袋说道。

“哼……才不要帮你这个恶县令追神仙姐姐,我张小虎长大了要亲自娶神仙姐姐当老婆……”张小虎哼地一声,撇开不看寅生说道。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张伍德见着小虎头倔脾气,伸手就要打!

“好了好了,伍德老弟,小孩子嘛!童言无忌的!正好,伍德老哥,我跟你商量件事情!”

寅生拉住了张伍德打小虎头的手,让小虎头也松了口气。

“臭小子,晚上回家再收拾你!”张伍德把小虎头放开训斥道。

“略略略……”小虎头提上裤子,向二人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这臭小子……”寅生和张伍德笑骂道。

“伍德老哥,前些日子县丞武胜坤说道从周城县迁徙到本县一批百姓,现在已经办了手实落了户,老弟在城西罗村附近划了两百亩地给这些人,未来在增加至五百亩左右。

此地也比较靠近葛陌村方向,你看这次是不是你回葛陌村一趟,将葛炎老哥请出山,让葛炎老哥带着葛陌村的人一起迁居罗村那里,这样葛陌村的百姓也方便一些!”寅生对着张伍德说道。

张伍德听闻寅生这个想法后,也点点头,同意寅生的想法,毕竟罗村这个地方到周至县城也就近二里地左右,交通便利。

而且这几个月周至县在这个老弟治理下可以说日新月异的变化,繁华程度几乎快赶上长安县城了,这让张伍德也不得不赞叹眼前这个老弟真是奇人一个。

而且现在这个老弟官越做越大,这才短短半年,居然做到五品大员,雍州长史的高度,自己平日里跟这个老弟都不敢像以往那样随便了!

“好的,寅老弟,那我明日便启程,带两个弟兄回葛陌村一趟,再游说游说葛炎老哥。”张伍德说道。

“好!那就辛苦老哥了!”寅生也笑着说道。

寅生一直想着既然周至县城自己基本上立住脚了,背后的隐患也解除,这样自己就能大干一番事业,但是无奈身边真能派上用的还没几个,自己身边的“谋士”太少,

张伍德虽说是最早跟自己的那批人之一,但是作为武将,平日里打打杀杀还行,在这个治理县城方面就排不上用场了,

这不给他安了一个县衙捕快的职务,让伍德老哥平日里维持维持治安,本想着让他做这个县尉(公安局长),但他怎么的都推脱说做不了,毕竟武将出生,大字不识几个的,寅生便作罢!

陆仲谋呢,毕竟是凉州城下都督陆呈启的儿子,跟着自己这么久,也成长了不少,特别是在周城县的时候,鲁王李元昌府邸纵火案的始作俑者,第一当事人。

虽说当时十分震惊和恐惧那几瓦罐刺鼻难闻的油脂状液体,让李元昌的府邸整整烧了两天,怎么扑都扑不灭,让李元昌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陆续修建了六七年的府邸化为灰烬,

想想都觉得十分兴奋,毕竟自己的老爹和李元昌不是一路人,曾经也在李元昌那里吃过不少憋。

这货也是个天生破坏分子,底下还问过寅生要不要再搞几罐这种“仙油”,再去长安县把李元昌长安的府邸再给点了……

这让寅生气出不打一处来,对着陆仲谋骂道你怎么不去把皇宫点了?陆仲谋悻悻地便作罢!

骁骑尉罗永福,同样也是凉州城下都督陆呈启的人,和陆仲谋二人同样也是从凉州城“借调”至周至县城来“剿匪”的,既然现在“匪患”已除,寅生又书信给陆呈启,将二人暂时再借用一段时间。

把城外靠近城墙周边的良田和平地给统一再规划一次,划分出几个区域,将这些占用了良田的农户人家田地征地赔偿钱粮,田地挪移到较远的地块,此人在土木营造方面还可以,但是在治理和出谋划策同样也略差点!

陆秀怜,陆仲谋的五妹,陆呈启最小的女儿陆小妹,这个小丫头天生就一个好奇宝宝,

自从上次集市周来周至县玩过之后,就特别喜欢周至县这个直播间的氛围,喜欢跟这些玄学、算经、杂学土木营造之类的工匠们交流学习。

这不,专门给她划了一块空地,号称“雍州玄女陆小妹”专属场地,此次专门为陆小妹开了个“固定直播间”,周至县城的粉丝无数……

每到集市周,陆小妹的这块“直播间”简直火爆的不能自已,集市周的日子,这些粉丝们大清早开城鼓刚落,便冲向“雍州玄女陆小妹”的直播间抢那些为数不多的小板凳,居然有些人开始拍卖前排座位号了……

居然都有黄牛开始卖号了!看来这些个古代人民一个个的生意头脑是杠杠的!而自己也无意间捧红了一位“美女大主播”!

又是一桩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事儿啊!

唯一可能在治理县城上面帮到自己的就是李昔沫了,可惜昔沫又回凉州城了,自己对李昔沫的情愫就连寅生自己也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

说不喜欢这个女孩子吧不可能,和李昔沫在一起内心十分的轻松和快乐,如同当年和自己妻子学生时代的恋情一样……

但是内心总觉得还是有些许抗拒,毕竟自己内心唯一的那块空白已经被妻子占据了,还有自己可爱的小花卷儿……

正回想着,突然远处传来脆生生的一句“寅大哥……”

寅生抬头一看,便是这个周至县最红女主播“雍州玄女陆小妹”!

第七十三章 考验还是考验

“小妹,你怎么来啦?明天又要集市周啦,准备明天给大伙儿讲什么?”寅生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陆小妹,笑着说道。

现在这个陆小妹有了新的玩具“直播”了,终于不会有事儿没事儿就缠着自己问东问西,倒是经常在直播间里面和那些个她的同类喜欢玄学算经等杂学的粉丝们互动交流,

自己也不用见着她就躲着了!

“哎呀,寅大哥,小妹我都不想去直播啦,没意思啦!”陆小妹嘟着嘴说道。

“咦?怎么小妹突然不想直播了,不是前两个集市周都那么兴奋欢欣雀跃的嘛!还说这小小的周至县奇人异士这么多,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还没两个集市周就泄气啦!”寅生笑着说道。

“哎呀,不是啦,是这些个百姓们太热情啦,总是要送我东西!害的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收来的这些又没地方搁置,拒绝吧又怕伤了这些百姓的热情!弄得人家好难办!不如干脆不去啦!”陆小妹说道。

“哈?这么优秀的嘛,居然开始直播间刷礼物了!咱家小妹真成了大主播啦!”寅生吃惊的说道。

“哈?什么?寅大哥说的人家没明白!”陆小妹嘟着嘴不解地说道。

“哦哦!没什么,寅大哥的意思说这些百姓都送你什么呀!”寅生笑着问道。

“哎呀……不是人家嫌百姓送的东西不好啦!是人家不需要啦!

你说他们送人家米啊,鸡肉啊,猪肉啊的,还有的送铁锅啊,铲子啊,尺子啊!

居然还有人打赏人家银钱!人家又不是街头卖艺的,你说气不气人!”陆小妹鼓着腮帮子气愤地说道。

“哈哈哈哈……”寅生大声笑道。

“笑什么呀!人家都要写个牌子上面说明本姑娘不是卖艺!不许打赏!”陆小妹还是很生气道。

“好啦,别人打赏你呢是觉得小妹你教授的知识好,能为这些百姓解惑,可以将这些知识运用到实际生活中!

百姓们感谢你,当然要报答你啦!你看别人家私塾先生教育学子们,不也要收受银钱的嘛!你现场教学,收点费用也是应该的啦!”寅生说道。

“是吗?但是人家总觉得自己像个卖艺的啦……有点像那些……女子”陆小妹脸红地说道。

“好啦!咱们家陆小妹这么聪明漂亮,怎么会像那些个女子呢!不要担心啦,小妹可是咱们周至县城的大红人儿哦!”寅生上前摸着陆小妹的头说道。

“哼……还说不是,寅大哥你都把人家当红牌了!哼!”陆小妹依然鼓个腮帮子愤愤地说道。

“哎呀……好啦,咱们家小妹最聪明漂亮了,那人女人哪能跟咱们家小妹比呢!”寅生笑着说道。

“真的吗?寅大哥可不要骗人家,那你说人家聪明漂亮,那你说人家和昔沫姐姐哪个最漂亮呢?”陆小妹抬头看着寅生,眼角一弯,狡黠地笑着问道。

“呃……这个!”寅生顿时语塞!

这种问题可是送命题,这可不好回答的,就跟老婆和妈掉水里先救哪个一样的!

“哈哈……就知道寅大哥你心里还有昔沫姐姐!

昨日人家送昔沫姐姐走的时候,昔沫姐姐眼角还带着泪滴呢,

寅大哥你就这么忍心让昔沫姐姐走呀!”陆小妹笑着问道。

“哎……”寅生叹了口气,没说话!

昨日李昔沫走的时候,寅生帮昔沫将行李一干物品放在马车上,

将穿越而来带来的那个铝合金便携水壶送给了李昔沫,

虽然模样不是女款的,但质地和做工在这个时代却是十分精致了,最主要还是带保温效果,让昔沫能够多喝热水……

李昔沫静静地看着寅生,说道:“昔沫走了,寅大哥要保重身体!”

寅生点点头,没有说话!

昔沫微微一笑,转身上了马车,一缕晶莹剔透地泪光从眼角闪过……

……

“好了啦,人家也不是故意勾起你的伤心事啦,不过昔沫姐姐走了,有小妹在这里照顾你呀!”陆小妹狡黠地说道。

“哈?什么……?”寅生瞬间嘴巴张大,吃惊地说道。

“昔沫姐姐走的时候给我说了,让人家在这里好好照顾你呀,人家可是像昔沫姐姐保证过的哦!”陆小妹说道。

“这……这……不太好吧!你不是跟你三哥在一起的嘛!”寅生现在内心有些乱,这几个意思?

“他呀,他整天就知道跟那个张捕头拿个棍棒敲来敲去,就知道打打杀杀,这两天又缠着张捕头请教射箭呢!”陆小妹一听寅生提到这个陆仲谋三哥就是一肚子气!

“这不挺好的嘛,好男儿就要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寅生连忙转移话题。

“什么呀,现在这儿离长安城那么近,那里需要他们瞎操心,不好好跟着寅大哥学点如何治理县城,跑去做个武夫,小妹为这个三个操碎了心呐……”陆小妹假装烦恼道。

“呃……你这小丫头片子人小鬼大的!那话说回来,寅大哥也不需要你照顾呀,寅大哥这么大个人了,府上有陈妈和赵伯操持着就行啦!”寅生笑着说道。

“那可不行,陈妈和赵伯都是粗人,哪儿能照顾到你呀,你看你这衣服襟角都收不好!”陆小妹埋怨地说道。

说罢陆小妹像个小媳妇一样上前将寅生衣袍的襟角收到腰带中,顺带整了整褶皱!

“这……这样也不行啊,你这还未出阁的小姑娘,跑到我府上,传出去你以后怎么嫁人!”寅生连忙说道。

“嗨!嫁不了就不嫁呗,你看昔沫姐姐不也没有婚配嘛,不都跟你住了这么久!

不过人家仔细瞧了昔沫姐姐的肚子怎么没见鼓起来呀!”陆小妹奇怪地问道。

顿时间寅生头大如斗,天雷滚滚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这小丫头片子一天想些什么呢!赶紧让她打住!

“打住打住,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整天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我和你昔沫姐姐只是……”寅生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小妹打断了。

“人家知道啦,人家知道你和昔沫姐姐只是没有拜堂的嘛,反正都有了夫妻之实啦,都一起住这么久啦!”陆小妹不屑地说道。

哪有啊!这小丫头片子这个脑袋想的是什么呀,怎么跟后世的那些宅腐的妹子一样污污的!

“没有啦!总之就是不行,你就回你三哥那里去,听话!”寅生拒绝道。

“那可不行,昔沫姐姐都答应了的,昔沫姐姐走了她的屋就给人家住的!”陆小妹嘟着嘴说道。

“神马……?”

顿时间寅生又一次天雷滚滚,嘴巴张的老大,这样也可以的?

同时他也想起来了,这里是大唐,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难道说可以同时将这姐妹花……

打住打住,一个李昔沫的事儿都剪不断理还乱,这又来个古灵精怪的陆小妹,这不疯了!

……

晚饭时候,陈妈见到这个周至县最红的女主播“雍州玄女陆小妹”饭后没有回陆府,

居然指挥着一干下人将自个儿的行李搬到昨天刚走的貌若仙女的李昔沫屋里面,

顿时双眼发光,内心激动不已,

一脸的“我懂,我懂!”的八卦情节洋溢而出!

寅生望着这一本正经指挥搬家的陆小妹和满脸八卦状态频频给自己使眼神的陈妈,

再一次捂着脑袋头疼不已!

第七十四章 收获的季节

周至县城衙门后院里,走了一个文静温婉的李昔沫,来了一个古灵精怪的陆小妹。

陆小妹的到来,让这个县衙后院多了一股活泼的气息,县府衙门的下人们也十分喜欢这个没有丝毫架子的“女主人”,经常关心他们这些下人的生活,让他们十分感激!

而张小虎也不那么“恨”寅生了,很快就和这个新来的漂亮姐姐打得火热,时不时的还来县衙大院里找陆小妹玩!

陆小妹现在算是周至县城的大红人了,走到哪里都有人跟她打招呼问好,似乎这个“女主播”的知名度比这个县令还要高!

倒是陆小妹搬到县衙来住之后,她“直播”收到礼物就越来越少了,这让陆小妹简直欣喜若狂,更加卖力的准备直播的素材。

寅生哭笑不得,后世那些个女主播不都想尽一切办法来炒作自己,就是为了提升知名度而多多收礼物嘛!这个陆小妹倒是反着来!

现在周至县直播间的知名度已经彻底打响了,被直播炒红了的不止陆小妹一人,就连县衙府上的厨娘陈妈也火了!

自从上次扶风县鸿门宴事件后,周至炒菜也成了周至县城的一道新名片,不仅在扶风县城范围广为流传,就连凤州,岐州等地都小有名气,不光尝试过周至炒菜被征了粮的乡绅,还是四周围观的吃瓜群众,各个都竞相传颂周至县城的炒菜和直播。

现在最火的两个“女主播”就是陈妈和陆小妹了!

寅生开办这个直播间的目的主要为了带动周至县内的集市,将周至的商业体系建立起来,让周至慢慢的走上商品经济的轨道。

但是现在却有点变味儿了,慢慢偏向虚拟经济方向,炒红了一波“主播”,这让寅生也不知道此番是好是坏!

不过能吸引人气前来周至县就是好事,剩下的就让时间来检验好了!

……

接连下了三四天的秋雨,让这片关中大地的暑气彻底消退了,秋风习习,秋云淡淡,初秋的风使人感到凉爽、舒适娴静,轻盈。

在初秋的阳光里,树上的叶儿由青转黄,飘飘悠悠地从树上飘落到地面上,和秋风一起飞翔。

入秋之后,集市周的人已经没有往日那样多,百姓们大多数都回去忙着庄稼地里的农活,

寅生等一行人也来到了城外种植“西域作物”的田地上,看着种着一亩地玉米的田里面,玉米杆和叶子都绿得发黑,吐着黄丝儿的穗子,挂满了枝头的玉米棒子密密麻麻。

寅生算着时间估摸着还有二十天左右,就到了收获的季节,自己的这一亩地靠近周至县城最近,寅生一直让一队守城官兵派人值守,毕竟这一亩的玉米地对外宣称是从西域带来的作物。

百姓们都经常看着这些长相奇怪的作物指指点点,虽说经常宣传劝导百姓远离这片玉米地,但是难免有些不懂事的小朋友前来捣乱,寅生抽调的这群官兵也是尽责。

特别是快到秋收季节,轮换着值守这两片试验田。

“寅长史,你说着片玉米地,这密密麻麻的作物,这一亩得能收获多少石啊!”陆仲谋在身边问道。

“仲谋啊,你猜这片玉米地总共收获能有多少石呢?”寅生笑眯眯地问道。

“下官可猜不出来啊,下官估摸着差不多有十来石吧!看着果实比较奇特,像一根根棒槌样的!”陆仲谋说道。

“胜坤,你觉得这一片玉米地能收获多少石?”寅生没有直接回答陆仲谋,转身问身后的县丞武胜坤。

“下官也不知晓,因为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子的作物,居然可以长到近七尺高,

这密密麻麻地不好估算啊!下官推测和陆校尉差不多,估计推测有二十石左右吧!”县丞武胜坤回道。

其实县丞武胜坤内心并不觉得此片叫玉米的西域作物的产量能有多高,毕竟这是寅长史从西域带回来种植的,

怎么的也将其产量预估报虚高博得上官一乐,内心并不看好这西域作物,毕竟这片西域作物的势头都长在了杆子上面,真正的果实仅仅只是那为数不多的黄色吐着穗子的“棒槌”,

按照现有的黍米每亩产量最高也就是十石左右,加了一倍应该差不多了!

“哈哈哈……”寅生听闻后哈哈大笑。

旁边站着几名官员也不甚理解寅生到底笑什么,但是都不敢开口,

“本官现在也卖个关子,等到这些玉米成熟收获的时候给你们一个惊喜,

希望你们不要被这产量吓坏了哟!”寅生笑着说道。

“既然寅长史这么有信心,那下官们就拭目以待了,希望产量能够给大家一个惊喜!”县丞武胜坤附和道。

旁边的另外半亩地的辣椒和花生现在已经成熟,寅生今日特地从城里面挑了几个手巧机灵的女工在地里一边摘着辣椒,一边小心地挖着土里面的落花生。

半亩地虽然不多,但是毕竟县令寅生、县丞武胜坤等一干大佬们在旁边站着观看,这帮女工们慎之又慎地仔细检查,有没有遗漏。

最后收获后在一边清算细数称量了一下,辣椒大概半左右,落花生一石,

这让看到眼前这个场景的寅生直皱眉头,旁边的县丞武胜坤看到县令寅生貌似不太满意,不知道是地里还有所遗漏还是产量确实太低,连忙呵斥底下的这些女工再仔细翻看地。

寅生伸出一只手摆了摆,阻止这些女工再做无用功,自己清楚的明白半年时间,从那寥寥几个干果和调料包里翻找出来的种子,能种到眼前这一石左右的产量,几乎已经是极限了。

面前的这两亩地自己教会李昔沫授粉除草施肥等一系列流程后,主要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征粮方面,自从自己这个甩手掌柜走了之后,大多数时间都是李昔沫差人照料打理的。

倒不是寅生不满意这个产量,的确时间太过于短暂,这已经入秋,作物不可能再冬天零下存活,除非有温室大棚。

可是温室大棚需要塑料的,以现在这个科技水平根本没有办法达到提炼聚乙烯的工艺水平!

那么怎么办,如何才能使这些作物在冬天能够生长和发芽,既要能够满足温度达到发芽的需求,又要满足采光……

等等……

采光,保暖,防风不一定要塑料啊,玻璃也行呀!

玻璃主要的成分是石英矿物烧制而成啊,而自己又有这手持gps的矿物分布图!

那这样的话,这些作物就不用看天吃饭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寅生背着手扬天长笑!

旁边这几人看着寅长史怎么方才一直眉头紧锁,似乎发愁眼前这些作物产量太低,但这接下来怎么就开始长天大笑了……

第七十五章 商税萌芽

寅生虽然想到可以用石英矿来烧制玻璃,修建玻璃温室来供这些作物冬日也能种植生长,但是细算了一下,这个工程量是十分庞大的。

以现有周至县的作业水平和工艺流程要完成这个庞大的工程,需要一定的时间,同样也需要大量的钱粮最为后盾以供支持这笔巨大的开销,况且还要建立周至新城,基础设施的投入依然占整个周至开销的大头。

回道县衙,支开身旁的衙役,寅生拿出手持gps翻动着周至县城附近的矿物覆盖地图。

离周至县城最近的两处矿点分别是煤矿和粘土矿,稍远一点则是石灰矿,眼下仅能磨制一些生石灰用来划线,待到西河边上新建的两座高炉修建完毕,结合罗永福主导设计的水利鼓风机安装完毕,就能够利用周至的煤矿来烧制石灰石,磨制水泥了。

有了水泥之后这样周至县城周边卫星城的土木营造基础设施建设就可以使用砖混结构,而不像之前的夯土泥砖木质结构,那样费时费力不说,还不怎么结实!

那既然想要制作玻璃所需石英矿有点远,快靠近武功县了,况且这两座高炉还没有考虑这制作玻璃,那还得需要再建一座高炉,三道流水线全线开动……

晤……

还是缺人!这就有些难办了,况且烧制石英矿需要大量的石英矿石,同样也得添加某些微量元素,自己也仅能提供矿物地点,如何去提炼和烧制工艺,自己就不得而知了,需要这些工匠们的一步步试验。

原先寅生还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经过上次征粮事件,吴王李恪从李元昌那里抢来的二十万石上缴了国库,而他们路途中数次举办“鸿门宴”敲诈那些乡绅来的粮食则拨给了周至县,总共约五万石粮食左右。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周至县城大兴土木,包括城外规划新城选址的征地拆迁,河边新建两座大型高炉,各个矿点劳工每日现结粮食等举措,原本周至粮仓一垛垛堆积如山的粮食一天天地减少,让寅生顿时觉得依然是穷人一个!

这五万石粮食怎么这么不禁花……

看来得从这些集市商贩和主播身上榨点油水出来咯……

“陆小妹呀,你觉得寅大哥在这个周至县城开办的集市和直播间的效果怎么样呀!”寅生问陆小妹。

“当然好了呀,你看这周至县城每到集市周蜂拥而来的商人和学子们,各个都觉得这样子开办集市好处太多啦,

平日里周至县城的客栈普通客房一天才一文钱,集市周的前后两三日都会涨到三文钱,而且都要抢着订哟!

周边的民居里面来的商人们都会长期租用客房来居住,县城内早就没有空宅子可买啦!”陆小妹说道。

“哇……现在已经这么火爆啦,你这消息蛮灵通的嘛!”寅生也有些吃惊的说道。

看来这个时代人资本主义萌芽也在渐渐地酝酿着,因为他曾经在历史课上学到过,唐代的资本主义商业萌芽要比欧洲早的太多了,现在的交易基本上都是以铜钱和绢帛为主,要么就拿粮食来交易!

一贯等于一千文,一锦帛等于一贯钱,其他绢帛看材质兑换不等,唐代中期甚至出现了所谓的“飞钱”,相当于后世的承兑汇票业务,全国各地开办钱庄,商人们携带大宗铜钱和绢帛十分不便,钱庄各地连锁,相当于后世的银行。

而“飞钱”则是支票了!

看来照现在这样下去,预计用不了唐代中期,一两年之内就会出现了!

这对于寅生来说也是好处,虽说李世民依然推行“重农抑本”的儒家思想,但是资本经济体系的建设还是得靠商业拉动。

寅生不指望自己将唐代推进至工业化时代,但是起码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嗯……这样也挺好,那现在这个集市各项也较为完善,那大哥征询一下小妹的意见,

现在大哥想将这集市周扩大范围,想让周边住户搬迁至城外,但是又没有多余的银钱用于土木营造,大哥想收取商税,你看怎样收比较合适?”寅生问道。

“晤……其实大哥开办这样集市周本身目的就是将这些商贩集中,现在集市上百姓们都慕名而来,寅县令你收取商税的确是应该可以的,但是现在只有租庸调税,这商税怎么收取法小妹也不知道呀!

小妹的意见是按照每个划线范围按照时间出租,或者按照入驻次数收取。至于直播间嘛,小妹也不太明白怎么去收取商税啦,毕竟没有交易的嘛!小妹也不建议收取商税啦!”陆小妹说道。

“嗯,小妹说的在理,大哥本来就不打算在直播间那里收取商税的,但也不想把直播间作为一种交易的存在,

主要还是为了推广杂学,作为提升周至县工匠水平交流的地方!那么就按照小妹所说,明天大哥下令集市区收取商税!”寅生说道。

……

第二日,周至县城大街小巷上,特别是西门“黎塘”城门口就贴上了大字报,旁边有专人给这些不识字的百姓们讲解,寅县令为了在周至县城内大兴土木,将城外方圆二里地范围圈做城内百姓新的房屋住宅区。

新的房屋住宅用于搬迁原城内旧房屋,大小按照折合原房屋抵扣,差额用钱粮补足,多余新建房屋用于出售,优先出售长期前来集市周摆摊的商人和愿意迁徙落户的百姓,由于钱粮不足,特此向集市范围内摆摊区收取商税。

每个集市周每摊位按月收取租金一百文,物品交易收取交易税额,二十取一;

直播区域不收取租金和商税,但需提前向县衙内登记造册,按照直播内容的实用性分配直播位置。

此通告一出,周至县城议论纷纷,有赞成的,有反对的,各执一派。

“为何咱们百姓去摆摊还要收税呀,你说县令老爷这平日里收取租庸调农税,还要收这什么劳什子商税!太过分啦……”一名老者听闻前方讲解官员愤愤地说道。

“小点声啦,小心衙役拿你去打板子,俺也不知道这上面的商税讲的什么意思,

平日里按也就是拿点零散换取个几斗粮食,这收了租位一百文,就把咱们老百姓拒之门外咯!”另一名百姓说道。

“是啊是啊,平日里咱们钱粮吃食本就不多,这每到集市周,旁边的小贩些贩卖的物品纷纷上涨一倍有余,这样下去咱们日子怎么过呀!”又一名百姓抱怨道。

“此言差啊,这县令老爷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好呀!”旁边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看着通告说道。

“这位小哥此话怎讲?为何这私自乱收税钱对我等穷苦百姓是好事?”那名老者问道。

“这位大爷,您可曾想过,之前的刘县令在任的时候,周至县城是怎么样子?

收成不好的时候租税照缴不误,旱龙盘旋还要提前征庸,这寅县令上任后,沟渠修通,庄稼吃到水不说,更是何曾收过咱们的庸税?

相反农闲之时,还可去工场矿点去做零活,日结米二斗,此等好事上哪去找?

况且此番收税作为是为了周至县城新兴土木也,完全可以拿我等去服徭役,不出一文钱。这寅县令实乃大义啊!”这位年轻的书生感叹地说道。

“晤……这位小哥此番说法倒也在理,还是我等只盯着眼前啊,惭愧惭愧!”旁边一位中年农户说道。

第七十六章 淳朴的百姓

寅生在推行这个集市商税的时候,也带有试验的性质,毕竟在这个重农抑商的年代,贸然推行商税,是带有很大的风险在里面,后果轻则被参劾,重则可能丢了乌纱帽!

当然寅生也是建立在这周至县集市慢慢成型的基础之上,并没有一开始就强行征收,寅生已经做好了被百姓反对的准备!

然而这通告发出了近两天,还有三天便又是新的集市周,貌似大面积抵触此政令的行为并没有出现,这让寅生也颇为纳闷!然而更为奇怪的事情在后面!

“寅长史,自从您在城门口贴出集市征商税的通告后,这城东的煤矿和黏土矿做散工的百姓们每日做完工后都不要日结的二斗米了!”县尉吴德胜上前说道。

“什么?是你们之前克扣百姓的米不发吗?”寅生面色一沉。

“寅长史,我们哪儿敢不发啊!每日都是结算的啊!”县尉吴德胜看寅生隐约发怒的样子,赶紧回道。

“那是粮仓没米了?不是昨日清点后还剩余一万石吗?”寅生奇怪的问道。

只要他们不克扣粮款,怎么都好说。

“不是我们克扣不发,这搬运堆至矿上的米仓堆积小山高,根本发不完!而是百姓们主动不领这每日的二斗米呀!”县尉吴德胜哭丧个脸说道。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主动发米不要的,不是一般都是来抢着要米的嘛!

“这是为何?是嫌少吗?那每日再加一斗!”寅生也颇为奇怪的问道。

莫非这些“农民工”罢工嫌工钱太低?不应该呀,二斗米以现在这个年代的购买力也相当于后世的两百块呢,没理由嫌少啊。

难道是将这周至县城的物价抬太高,出现经济泡沫了?但是按照这时间推算,出现经济泡沫怎么的也都是把这些卫星城建起之后的房地产经济时代才会出现呀!

“也不是呀,听百姓说寅长史现在周至县城大兴土木,又不征百姓们庸税服徭役,农闲时候还能去矿点做工,日结二斗米,百姓们都感恩戴德。一致决定主动不收寅长史这日结米钱,让寅长史在这土木营造上面早日完工!”县尉吴德胜说道。

“那你不一次性说完,寅某还以为你们克扣百姓粮钱亦或粮仓没米了!”寅生听完后没声好气地说道。

“下官……下官下次注意便是!”吴德胜说道。

县尉吴德胜内心也颇为委屈,你这个寅长史我话还没说完就打断,脸一黑就怕得要死,哪敢啊!

“看来这些百姓们还真是淳朴啊!走,本县亲自去一趟看看!”寅生笑着说道。

说罢寅生和县尉吴德胜二人便骑着马,带着两名衙役,一前一后便来到了城南煤矿上。

这城南煤矿原本靠近终南山边上,距离周至县城约两公里左右,此地是一处浅层露天煤矿,埋置深度不到200米,煤层厚度仅为15米左右,储量大概仅有十几万吨不到。

新华夏成立后此处煤矿被发现,在全民炼钢的时代,将这终南山南麓靠挖的千疮百孔。

由于储量较低,埋置深度过浅,几年时间便开采完毕,仅剩下光秃秃的地表和裸露的坑洞。虽说储量低,但对于周至县来说,十几万吨至少足矣供这周至县和长安城了。

片刻间,一行人便来到了这煤矿点上。

此处煤矿作业面不算很大,约莫有一百多名劳工,大部分劳工带着斗笠,抗着镐头,在这靠近终南山的斜坡面上,“叮叮咚咚”地敲敲打打。

旁边的人拿着簸箕,小推车等工具短距离运送至坡下的煤块堆积点,盯着炎炎烈日,干的热火朝天。不时的有几辆马车拉着挖掘好的煤块往周至县城运送。

县衙的衙役估计是早就传来消息,寅长史要来这煤矿,煤矿的管事早早便在矿场门口等候了!

走进一看,也是熟人,此煤矿的管事确实自家府上官家赵伯的儿子,赵焕强。

“草民赵焕强,见过寅长史,今日寅长史怎的有空来这污秽场地,几位快快请入房内歇息,场外灰尘弥漫,脏了寅长史的衣裳!”赵焕强上前行礼说道。

说罢边将众人引进矿场内修建的几顶木质小屋内。

“焕强,不错嘛,这矿场被你经营的有声有色嘛。”寅生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寅长史过誉了,草民有今日全靠寅长史的提点。”赵焕强连忙说道。

“那也是靠你们在支持本县,没有你们,这县内的各铁匠铺又只能烧木炭了啊!这煤矿每日能产煤多少石?”寅生说道。

“不敢当,回寅长史,这煤矿每日采煤筛选后,运往周至县城内每日约十车左右,大致约近百石。”赵焕强回道。

“那每日劳作的劳工多少个?”寅生又问道。

“这煤矿场固定的庸工为三十五人,寅长史下令每日结米二斗政令下达后,劳工现在约有近百人左右。”赵焕强回道。

寅生内心换算了一下,这近一百人劳作,每日产量才五吨左右,效率也太低了。

寅生眉头紧锁,思索着如何才能增加产量,毕竟这煤矿在自己辖区,从土里面挖金子啊!

这后世哪一个煤老板不是富的直流油,而自己这空守着十几万吨储量的煤矿,无法开发,太揪心了!

众人见寅长史眉头紧锁,不说话,思索着什么。

赵焕强也是大气不敢出,虽说自己老爹赵伯在县令府上做官家,但是假如这矿场事儿没做好,不说丢了这肥差,回去老爹那里也不好交代。

寅生倒不是嫌弃赵焕强这个煤矿点没管理好,也不是嫌弃人手不够,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大型机械化作业施工,全靠方才所见到的镐头挖,簸箕和小推车转运。

煤炭堆积至仓储点用马车运送至周至县城,也只能如此了,也思索不出来更有效的提升作业效率的方法了!

思索了一会便不再想了,问道:“赵焕强,听德胜说你这煤矿点本官给你送来发放给劳工的米没有发下去,是怎么一回事?”

“哎哟,寅长史,草民哪敢不发啊,你看旁边那屋里面,这米都快堆到屋顶了。每天日落前草民都将这些劳工集中至此求着他们领啊!”赵焕强哭诉道。

“那为何发放不下去?”寅生问道。

“起先草民也不知晓啊,灾荒年时哪敢将这屯米的粮仓这么摆,不都是重兵看守嘛,这倒好,放在这里门都不关,求着给都不要,真是稀奇古怪啊……”赵焕强说道。

“说重点,百姓们为何不领这米?”寅生见他东拉西扯,眉头一皱打断道。

“好好!后来草民拉住他们一问,才晓得是寅长史您发出通告说是要在城外大兴土木,

钱粮不够又不强征他们服庸役,故而才会主动不收这米,为的就是给寅长史节省钱粮!”赵焕强感叹道。

“晤……这个年代的百姓真的淳朴啊,这样,你将他们先暂缓劳作,集中过来!”寅生说道。

“好,草民马上就去!”赵焕强说罢边小跑出门。

第七十七章 官商合作

“乡亲们,本官知晓这煤矿劳作辛苦,乡亲们在农闲时候来煤矿帮忙劳作,甚感欣慰,故而才将这粮食堆积这里给大家每日发放,来报答大伙的!

你们辛苦劳作一天,反而不领这粮食,本官内心过意不去呀!”寅生站在一个木桌上,望着底下双手漆黑,面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劳工们说道。

“寅长史,草民晓得这煤矿劳作辛苦,但是天底下哪儿有这劳作后就给这钱粮的好事儿啊,开始大伙儿都不信,结果来了后发现真的每日结这二斗米,大伙儿都抢着来这里劳作,生怕这不招大伙儿啊。

但是这日子久了,咱们也不心安呐!这不听闻寅长史要城外新修土木房屋,县里也缺这钱粮,咱们大伙儿就商计商计后,不领这每日这二斗粮食,用于寅长史营造之事!”

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汉子走上前来,估计是代表着大伙儿回道。

“乡亲们,本官知道大伙儿的好意,本官也很感动,但是你们不领这每日钱粮,本官难以心安呐!本官身为这周至父母官,本职就是要大伙儿过上好日子,不用每次灾荒一来就背井离乡,此次土木营造之事本官自有解决方法,不用各位乡亲为本官捐这钱粮!”寅生笑着说道。

“这可不行呀,这两月有余,咱们大伙儿领到的钱粮都快赶上一年地里的收成了,这领的咱们心里心慌慌的,哪有这等好事啊,不领了不领了!”另一名百姓抢着说道。

“是啊是啊!寅长史,咱们已经领的够多啦……”这百姓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寅生则是苦笑不得,内心也颇为激动,这个时代的百姓真是淳朴啊!旁边的赵焕强更是纳闷不已,哪有送上门的钱粮都不要的。

看着这些脸上东一块西一块黑麻麻的百姓,寅生笑着说道:“本官知晓大家为本官着想,这样本官也不打消大伙的热情,粮食呢,先存放到此地,德胜。”寅生转头叫县尉吴德胜。

“寅长史!”吴德胜立马走上前来。

“这样,既然百姓为我周至县着想,咱们也不能不接受。你明日派一名书记官过来,在此地登记造册,记录每日工作劳工未结算斗米的数量。

待到城外土木房屋营造之事完成,这里登记过的劳工们优先用记录得钱粮折合房子的价款,让大伙儿在周至县城都有房子,好不好啊!”寅生笑着说道。

“好……多谢寅长史!”

“好……寅长史真是我等衣食父母啊!”

……

底下的百姓们群情高涨,纷纷对着寅生呼喊道。

“是!寅长史,明日下官便差书记过来此地登记!”县尉吴德胜回道。

“还有,县内闲散衙役还有多少?”寅生问道。

“除开每日县衙的衙役,闲散衙役都回地里秋收务农,仅剩七八名了。”吴德胜说道。

“晤……本官还说把这闲散衙役全部派往这里劳作,同样每日结算,那此事便作罢,农家的秋收重要!”寅生说道。

正说着,门外进来一辆马车,上面跳下两名衣着光鲜的人,寅生扭头一看,也是熟人。

来日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陆仲谋的堂哥陆仲贤。

寅生还有些疑惑,这陆仲贤不是在凉州城么,怎么没事做跑到这周至县这煤矿来了,内心纳闷着便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迎了上去。

众乡亲们见寅生有贵客前来,便纷纷散去继续劳作了。

“寅长史,今日怎的前来这煤矿地啊,让草民一阵好找啊!”陆仲贤行过礼笑着说道。

“仲贤,多日不见,这又富态不少啊,看来你这生意越做越大啊!”寅生也抱拳笑着打趣道。

“还不是多亏了寅长史提携陆某,没有寅长史的这几个项目,陆某还在这凉州城卖布料呢!”陆仲贤笑着说道。

“哈哈哈……是陆老板有眼光啊,来来来,难得你来趟周至,咱们进屋说!”寅生笑着将陆仲贤请到这木屋里。

“不知仲贤今日前来找寅某何事?”寅生问道。

“日前就知晓寅长史在凉州城为叔父军营内营造的鼓风机,可以将其废旧军备和铁器短时间冶炼融化,

但是使用的是木炭,消耗过快,故而听闻此地盛产这煤炭的物品,但由于路途遥远,故而作罢。

之前的铁炉和烟囱在周至县和凉州城都广受欢迎,就连长安各坊市都纷纷争抢购买,

这入秋又快临近冬日,周至县紧邻长安,这不煤炭在长安可是很有市场的……”

这陆仲贤曲里拐弯说了一大堆,后面寅生才听明白这厮看出这煤炭的价值,结合着铁炉烟囱,抵御这冬日严寒。

想不到这货生意头脑这么机敏,嗅到了这煤炭的商机,这是要成为大唐的第一个煤老板么?

不过此事让寅生也颇为意动,毕竟自己是周至父母官,又是雍州长史,这公务员的身份是不能参与经商的,只能“官商勾结”,啊呸,官商合作加快城市的gdp建设。

那么就需要这样的有生意头脑的商人,将这些矿产和资源创造价值!

“晤……本官知晓你这厮也盯上这煤矿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生意经的嘛!”寅生笑着打趣道。

“不敢不敢,是寅长史化腐朽为神奇,这荒山野岭盛产这直接能够燃烧的黑石头,简直是土里刨黄金呀,要知道这里离长安这么近,冬日需求绝对惊为天人!”陆仲贤感叹道。

“呃……这货以后绝对能成为这唐代的沈万三!”寅生暗道。

“嗯,既然仲贤兄看上这煤矿,本官便交与你来经营,具体事宜你与赵焕强联系!”寅生将赵焕强叫上前来介绍给陆仲贤认识。

“那股份的事……”

陆仲贤见边上县尉吴德胜和赵焕强等人都在边上,欲言又止道。

县尉吴德胜和赵焕强二人见寅县令和陆仲贤商讨这股份分红事宜,连忙识趣地托辞借口退下。

“不用,你二人上前来!”寅生见二人要避嫌,伸手打住道。

“这……”

陆仲贤见寅县令要跟其谈利益分配的事情,其他二人在场可能不太合适,但寅县令又把他们喊住,不懂寅生的意思了,难道也要给他们股份?

县尉吴德胜和赵焕强内心颇为激动和火热,看来此次能进入寅县令的圈子里了。

“这二位不是外人,此次股份分配事宜可能要换个方式,此煤矿在本县辖区,属于朝廷拥有,这开采权属于本县所有,日后德胜就负责这煤矿的采卖出售,记录等职责,焕强你就负责这煤矿的开采及日常秩序维持。”寅生对着二人说道。

“至于仲贤兄,本官给你这煤矿的独家经营权,我这手下二人只认你仲贤兄,至于你采买后如果销售是你的事,本官不过问,

但是不得肆意抬升煤价,否则将取消你这独家经营权。至于股份我周至县城占六成,你占四成,商税按售价十之取二,你看如何?”

寅生说道。

“晤……此种方法较为新鲜,但对于草民来说颇具有诱惑!但是这商税?”陆仲贤不解地问道。

毕竟唐初的税只有这租庸调税,都是根据这田地来的,商人虽说身份低下,但并无过多的限制和约束,故而这商税还是第一次听说。

“商税则是你等出售这煤炭从这银钱上按十之取二上缴至县衙官仓,又德胜记录,不得瞒报。”寅生说道。

“那您这边……”陆仲贤欲言又止。

毕竟方才寅生所讲的都是以周至县为主体的股份分配方式,并没有谈及个人。

“至于本官,则是一文钱都不要……”寅生说道。

“啊……?”这三人觉得不可思议!

第七十八章 陷入魔怔

众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有这送上门的钱推出去的?

见面前这三人十分诧异,寅生便将其内在的意思解释给他们听,将这后世的国有企业的运作模式大致内容讲解了一下。

虽说只是一个简单的框架,但他们都很难理解,这具有华夏特色的国有企业运作模式,经过寅生这段时间的考虑,还是比较适用于现在这个时代。

至于面前这些人比较诧异自己为何不吃股份,寅生就简单地推到这周至县城大兴土木营造上面。

为百姓营造新房舍缺银钱,县衙持股的钱就用于这些土木营造,以县衙为持股平台,国有资产煤矿入股,陆仲贤承包开发,收入用于这周至县城基础设施建设这样子一个循环模式。

寅生的这大义被这三人歌功颂德了好一会,纷纷称赞寅生心系百姓疾苦,百官之典范。

其实寅生自己内心十分清楚,不是自己不缺钱,虽说敲了云骑尉秦甚的一些瓷器字画,升这雍州长史又得了一堆礼金,身价也算是小有几万贯。

并不是自己还真看不上这小煤矿带给他的收益,相反这煤矿正常运转起来至少能抵得上这周至县几年的土地税收银钱。

但是自己有这金手指gps还缺矿吗?

自己是缺人,并不是缺矿缺钱,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将这工艺水平提升几个台阶。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虽然李元昌这只老虎的威胁暂时解除了,但是以寅生自己的直觉和判断,之前黄侍郎和张观察史的不测,真正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背后可能另有其人。

虽说现在背后有吴王李恪,但是自己知道下一个皇帝高宗是李治,是否真的想要扶持李恪日后做到现在皇帝的位置,自己还没决定,相反的自己的势力还是太薄弱了一些。

想要引来金凤凰,那就得栽种好梧桐树!

就这样,三人简单敲定好了煤矿开发协议,陆仲贤也是吐槽这开采效率太低,要从周边州县招募一批劳工来,加快这煤矿的开采效率,赶上这快要来临的冬天,赚他个盆满钵满。

当然这也迎合寅生的意愿,本就奈何周至县人口少,成里的闲散劳力都派去城外的工地上,新建的两座高炉配合河边又新修的高炉配合水利工事,二者相结合。水车驱动石磨,用于烧制石灰磨水泥熟料。

将来新城建设需要大量的水泥,更何况未来大搞基建的时候水泥更为紧缺,当然就没有更多的富余劳动力派往这煤矿!

三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

长安城,东宫。

夜色深沉,阵阵西风凄厉地呜咽着穿过空旷地大殿,将厚厚地帘幕卷起,树木蒙起了黑纱影影绰绰的令人看不清楚,被西风吹得梭梭作响。

从太子的寝宫里传来一个无比恐惧嘶哑地声音:“放开我!放开我!”

发出声音的正是当朝东宫太子李承乾。

他双眼紧闭,嘴角露出无限痛苦地神情,在卧榻之上不停地翻滚挣扎着,伸出手想努力地抓住什么。

旁边太子妃海棠则努力想按住太子李承乾,但由芊芊玉手软弱无力,被陷入魔怔地李承乾推到在卧榻,似是扭到了脚踝,在地上坐着半天起不来身。

贴身侍女带着几名宦官们挑着灯快步进来,侍女连忙将倒在地上的太子妃海棠扶起连忙说道:“太子妃,太子妃,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太子怎么了?”

海棠面色痛苦地站了起来,看向卧榻上的陷入疯癫状的李承乾,连忙让贴身侍卫赵卫龙和几个宦官将其靠近太子将其扶稳,避免李承乾从卧榻摔到地上。

约莫一会儿,李承乾才缓慢恢复原状,双眼逐渐清明过来。

“承乾,你方才怎么了?”海棠被侍女扶着,走上前问道。

“呼……”李承乾长舒一口气。

“方才本王做了个噩梦,好可怕,看见这宫殿突然坍塌,满屋子都着起了大火,四周都是宫内护卫们的污浊的鲜血和残断地肢体!

本王拼命地喊着,可是依然没有人回应本王,忽然间一身紫金甲胄面带头盔手提长刀之人走向本王面前,似乎本王都看到了嘴角露出的嘲笑……”李承乾心有余悸地说道。

“好了,承乾,这只是个噩梦,醒来了就好了!”海棠上前安慰道。

“不……本王认为这个梦就是真的,他们都想谋害本王,本王知道他是谁!

果然,果然如此……”李承乾似乎还未从这个梦魇中清醒过来。

“哈哈哈……你们狐狸的尾巴漏出来了!”

李承乾从卧榻上跳了下来,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外!

太子的贴身侍卫赵卫龙在太子妃海棠的首肯下,拿了件衣裳追了出去。

海棠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颤颤巍巍的说道:“灵儿,给本宫拿件披肩过来,我出去看看承乾!”

灵儿忙拿过一件华丽的裘裳披到海棠身上劝道:“太子妃,外面风很大,入秋夜间天气骤冷,你身体抵御不了的,你的……”

话说间,灵儿的眼光落在海棠用手捂着的肚子上。

“不碍事的,方才也是承乾无心之失,外面这么黑,本宫不放心承乾,他这两天状态不好,本宫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说罢,海棠就在灵儿的搀扶下,走出了殿门。

殿门外,依然妖风阵阵,呼啸的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夹杂着树木上的落叶飞舞的满天都是,海棠单手挡在眼前,在灵儿的搀扶下,走向院中直盯盯站着的太子李承乾。

海棠轻声说道:“承乾,快回宫去吧,外面冷!”

李承乾脸上露出一丝恐慌,转过头看向海棠说道:“不,我不回去,我眼睛一闭上,脑海中就浮现那张脸庞,那么大一间房子,让我害怕恐惧,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海棠看着这面色苍白,双眼空洞无神,内心充满了恐惧的太子,心头一酸,两行眼泪留了下来说道:“承乾,这里风大,咱们先进屋吧,我在旁边陪着你,咱们不灭烛,让它们燃着就不黑了!”

李承乾依然摇着头,不肯回房。

“快点进屋吧,这里太冷了,你穿这么单薄,会冻出病来的!”海棠轻声说道。

李承乾突然转过头,魔怔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有些歇斯底里地道:

“冻死我才好呢,你瞧瞧这宫殿,冷清地和坟墓有什么区别?他们不是盼着本王早点死了好上位吗?这不是如他们的意吗?哈哈哈哈……”

李承乾似乎有些失去理智,仰天长笑!

海棠面色微变,连忙劝阻说道:“承乾,你小点声,这种话不要这么大声音,小心隔墙有耳,传到父皇那里就坏了!”

“隔墙有耳?这冷清的东宫那里来的耳?本王的谋士一个个都倒向了他。我是未来的国储,父皇的继承者,你看看现在这个东宫,哪里像个皇储呆的地方?”李承乾凄凄地说道。

“不会的,承乾,再怎样说,你现在还是太子,那位不能怎样的,你不要想太多了!”海棠拉着李承乾的袖子说道。

“太子?本王现在哪里像个太子,这朝堂上的人看着本王都那么地古怪,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我,我还是太子吗?

不,我是这大唐最可怜地死刑犯,别的死刑犯判了死刑顶多秋后问斩!

我呢?一柄剑悬在空中,另一柄剑也在逐渐接近,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这种感觉和滋味,你知道这有多么恐怖吗?”李承乾怔怔的说道。

似乎又陷入自己制造的魔怔当中,神志又不清醒了,时而哭时而笑。

海棠在边上也是没有丝毫办法,想靠近,却又不敢。

边上的侍卫赵卫龙和灵儿也在一边干着急。

海棠转过头对着灵儿说道:“灵儿,你快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灵儿赶紧应了一声就往殿外跑去。

第七十九章 长孙皇后

突然间,李承乾疯癫地奔向院落中的那棵大树,想拿头撞上去,这让海棠和身边的侍卫长赵卫龙大吃一惊,赵卫龙眼疾手快,连忙将李承乾拉住喊道:

“殿下,你不要乱来啊!”

李承乾则是面色潮红脖子上的青筋爆出,狂叫着:“本王受不了啦,你们不要拉本王,让本王死!”

太子妃海棠看着这面前歇斯底里地狂叫不止的李承乾,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了下来,哭泣地说道:“殿下,你不为臣妾着想,难道你不为他想一想吗?”

说着,太子妃海棠便取出一只婴儿用的肚兜举到李承乾的面前。

李承乾突然间怔住了,双眼似乎恢复了些许清明,不再似方才那么癫狂,赵卫龙见太子李承乾不再发癫,便立即松了手,退至一边。

李承乾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地像个疯子,直勾勾地看着海棠手上的这个婴儿用的肚兜。

突然,李承乾上前一把抢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这个肚兜,握住地双手不停地颤抖,看向太子妃海棠问道:“海棠,你……你已经有了?”

太子妃海棠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衣衫篓缕披头散发的男子,内心十分悲伤不已,两行清泪依旧流淌不止。

李承乾面部的表情如同凝固了一般,突然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转身走到身后的那颗大树面前,不停地拿头咚咚咚地撞着树。

侍卫长赵卫龙此时也有些傻眼,这不应该是高兴才对吗?

但还是连忙上前拉住了这个发癫的太子,让其停止这自残的行为。

李承乾哭喊着说道:“海棠,我这个样子,我还有何颜面面对这个孩子?我这个样子哪里像一个未来的储君?你让我怎么面对他啊!让我死吧!啊……”

说着,李承乾又陷入了疯癫之中,想要挣脱赵卫龙再次朝那颗大树撞去。

“太子殿下,你不要这样子,太子殿下……”身后的几名宦官见状不对,连忙纷纷上前拉住李承乾,避免这个东宫太子寻短见。

而太子妃海棠则是蹲在地上,捡起那个婴儿肚兜,双手捂着脸不停地抽泣着……

“皇后娘娘驾到……”只听见门外通报宦官高声叫道。

蹲在地上无助的海棠一听长孙皇后赶来了,连忙起身,整整衣襟。

只见门外一身华服的长孙皇后估计也是跳下马车后跑着过来了,同样也是气喘吁吁地,一进院子就看到侍卫长赵卫龙和两个宦官正在拽着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李承乾。

而陷入癫狂地李承乾依然在不停地挣扎,大喊大叫地想挣脱开来冲向那颗树:“让我死……别拉着我,让我死……!”

太子妃海棠哭的是梨花带雨,快步走向长孙皇后,到了个万福,泪眼婆娑地看向这个陷入癫狂地夫君。

长松皇后厉声道:“你们放开他,让他去死!本宫倒是看看,一代雄主李世民的皇长子李承乾是如何被他府上的树杀死的!”

赵卫龙和两个宦官看到盛怒的长孙皇后,连忙松开了手,退到一边。

李承乾见到自己的母后来了,呆若木鸡,直定定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去看这个面凝寒霜,傲然地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凛然道:“武德七年,你伯父李建成在你的饭中下毒,你已经被抬进棺材,又爬了出来,自个儿在阎王爷那里捡了一条命回来!本宫问你为何不想死,你当时怎么说来着?”

李承乾听这个威严的母后厉声训斥,打了个踉跄,靠在了树上,不敢言语。

“你说你是秦王的长子,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可是今天,你自己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长孙皇后越说越气愤。

李承乾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长孙皇后面前大叫一声:

“母后……”

长孙皇后看到这个披头散发,衣衫散乱的李承乾,哪有一点点皇长子,未来储君的样子,指着李承乾的鼻子道:“你今日个就给本宫在这里跪着,给本宫好好醒醒脑子!”

说罢大袖一挥,怒气冲冲地扭头便进了东宫殿内。

海棠则是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夫君,又看了看气冲冲走进东宫殿里的长孙皇后,手足无措。

贴身侍女灵儿见太子妃海棠身体不适,晓得太子妃有了身孕,连忙上前将海棠搀扶着回到了殿里。

这一宿,长孙皇后没有返回太极宫,一直闭目坐在东宫殿堂之内。

约莫到了二更时分,东宫殿堂之内的火烛已经燃到了尽头,一个小宦官连忙小跑上前换上一根新的。

屋外凌冽的秋风依然呜咽着,呼啸着,吹得殿堂厚厚的门帘“啪啪啪”作响,寒风不时地从门帘的间隙内灌了进来,屋内的红烛不停地摇曳。

太子妃海棠此时看了看坐着的长孙皇后闭目,面色严峻,接过灵儿递过来的一件紫袍轻轻地走向大门。

长孙皇后突然间眼睛睁开,厉声道:“太子妃,你干什么去?”

太子妃海棠一哆嗦,不敢看长孙皇后的眼睛,低下头委屈地说道:“儿臣看外面风这么大,屋外又冷,怕夫君冻着了,给他拿一件袍子御寒!”

长孙皇后喝道:“不许去!就让他在那里给我跪着!”

海棠似乎也被长孙皇后吓到了,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哭着说道:“母后,外面风大,又这么冷,太子会冻出病来的!”

长孙皇后阴着脸说道:“本宫就是让他冻透了,让他这个脑子好好地清醒清醒!”

“儿臣……”海棠似乎还要想为李承乾求情,话还没说就被长孙皇后打断了。

“太子妃,你好容易有了身孕在身,怀的是皇长子的子嗣,你要明白自己现在该做什么!来人,将太子妃扶回殿休息!”长孙皇后对着底下几名宫女说道。

说罢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是!皇后娘娘!”灵儿连忙应答道,连忙上前搀扶着太子妃海棠向内殿走去。

海棠则是透过不停拍打着的门帘缝隙,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院落中跪着的李承乾……

长孙皇后在东宫殿堂内一直闭眼而坐,旁边的宫女宦官些大气不敢出一声,定定地站在一边候着。

一夜无语……

天快放亮时,跪在院子里的李承乾终于支撑不住了,昏倒在院子里,浑身发烫,不停地打着摆子。

长孙皇后让人将李承乾抬了进来,一面让人请太医,一面派人去禀报李世民。

不一会儿,太医何思道小跑着赶了过来,连忙上前查看李承乾的病情。

何思道伸手一摸李承乾的脉搏,虚弱无力,但是周身烫的像个火炉,连忙派人去厨灶烧水,起身向长孙皇后禀报: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由于体虚,发寒,又陷入魔怔,现在神志不清。估摸着是伤寒!”

长孙皇后面沉如水,丝毫不为所动,太医何思道也不敢再多一句,站在一边候着。

海棠确是着急的问何思道:“何太医,那太子这病情严重吗?”

何思道说道:“在下先开几幅药,先让太子殿下服用。这伤寒不好说,万万不能拖成肺疾,那就麻烦了!”

说罢,何太医便走到案前提笔飞快地写下一副药方,让旁边候着的小宦官去太医院抓药。

长孙皇后让何太医退下,转身问身边的贴身侍卫道:“陛下呢?怎么没见他过来?”

身边的侍卫上前说道:“陛下今日早朝接到八百里急报,鄯州李刺史李传来消息说西边吐谷浑扣留我大唐使者鸿胪赵德楷,群臣正在商讨对策。”

“哼……满朝文武都在为国效力分忧,你这太子却在这里添乱!”长孙皇后看着躺在卧榻上梦呓地李承乾,气出不打一处来来说道。

一甩袖子转身便前往承庆殿!

第八十章 骚动的吐谷浑

吐谷浑位于青海湖西岸,由西北民族及其所建国名。

本为辽东鲜卑慕容部的一支,藏族人民称之为阿柴,是西晋至唐朝时期位于祁连山脉和黄河上游谷地的一个古代国家

公元608年,隋朝进攻吐谷浑,击败吐谷浑慕容伏允,其长子慕容顺作为质子押解到隋。

隋炀帝设西海、河源等郡,但是除了极短暂的控制最东边最小的河源郡以外,其他几个郡并未被隋朝控制。

隋末天下大乱,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乘乱则收复其故地,但其部族由于可汗间不和,分裂若干小型部族,并且进攻隋朝河右郡县。

唐初,吐谷浑与唐朝时和时战,李渊应慕容伏允之请求,双方停战交合,互通商贸,李渊同意,便遣返慕容伏允其长子慕容顺回到吐谷浑。

但贞观年初这几年,吐谷浑几个部族内部可汗不和,其纷纷分裂出各个小型部族。

其慕容伏允不守信义,多次入侵大唐领土,屡次妨碍阻断唐朝与西域各国的经济贸易往来。

吐谷浑,伏俟城。

伏俟城,距青海湖以东约十里地的地方,又称铁卜加古城,周围是一片地域开阔、水草丰美的大草原。

此城当地人称“切吉加夸日”,藏语‘夸日’为城,称汉人为‘加’,意思就是切吉地方的汉人城。

今日,达日酋部可汗达日门赞,赶着一群羊率几名部族的汉子,前往伏俟城,用这群肥美的羊换取一些部族的生活用品。

草原上的天,依然是那么多干净清爽,秋风习习,达日门赞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到唐人们的中秋时分了。

此次要赶在秋分时刻前往长安坊市,换取部族生活所用的一些铁器和农具。

不得不说大唐的锻铁打造出来的农具都是用的二锻铁,价格便宜质地好,比起突厥的青铜农具好用的不是一点半点。

可惜部族铁匠并不会这种锻铁之法,达日门赞此番也琢磨琢磨怎么样用部族的一些资源换取这大唐的锻铁之法。

达日酋部从他老爹的悉勃野部分裂出来后,便率领着一干平日里跟他交好的部族弟兄们组建了达日酋部,靠近甘孜地区驻扎。

经过两三年慢慢的壮大,吸纳了一些零散小型部族,现在部落里人口也慢慢达到了近千人。

达到伏俟城后,达日门赞见平日里较为安定祥和的夸日,怎么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经常有官兵身着甲胄小跑集结,时不时的有将领纵马疾驰而过,并不理会这街道上有没有行人和摊贩。

达日门赞将随行的几个部族之人安顿在客栈,便出门打探消息。

“这位大爷,这夸日今日个怎么情况,怎么这么多官兵?”达日门赞出门到客栈门外找了个一个摆摊的大爷问道。

“唉……这天可汗又要打仗啦!咱们又要遭殃啦!”这大爷面色悲苦地说道。

“打仗?跟谁打仗?”达日门赞吃惊地问道。

“唉……这天可汗前些日子押解着一名大唐的官员在游街,说是要拿回丢失的草原!具体老朽也不是很清楚!可能要跟大唐打仗啦!”这名老者苦着脸摇摇头说。

“什么?这慕容父子这是要作死吗?”达日门赞吃惊地暗道。

别人不知道大唐是什么情况,自己可是一清二楚,这两年自己每年都要前去大唐两次,自己清清楚楚地认识到假如吐谷浑真要跟大唐开战,那十有八九是粉身碎骨的。

慕容父子自从隋灭之后与大唐交好,互通商贸,但是背地里确实依然和东突厥残部以及薛延陀部族秘密交好,

明面上和大唐是依附关系,暗地里却做着很多鸡鸣狗盗之事,最近听父亲说慕容父子经常派兵蒙面骚扰大唐,在鄯州和西域的通商路上经常掠夺和杀害商队。

没想到现在更是得寸进尺,居然掠了一名大唐的官员来游街,这还的了?

达日门赞知晓大唐此时并不是那个被突厥劼利可汗大军兵临城下的弱小的大唐了,他们难道忘了贞观初年十万大军北征突厥,生擒劼利可汗吗?

此次大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好自己和父亲已经从慕容父子部族分离出来。

希望不会将怒火引到我们部族的身上!

此次要尽快赶往大唐换取一批部族所需要的物品,假如真要打仗,那近一两年估计商路都会中断,边关会对他们这些部族严加控制的。

告别这位老伯,达日门赞赶忙回到客栈,带领着部族之人将这次带来的羊群贱卖,换取了一批前往大唐商贸物资。

同时也不忘自己和那位周至县城结识的小兄弟的约定,同样也带来一批白香的种子,准备准备便即刻启程前往大唐。

……

长安城,承庆殿。

巍峨的承庆殿外,雄赳赳地伫立着两列金甲侍卫,刀戟斧钺在晨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承庆殿内,李世民正危襟正坐,文武群臣左右两排排班鹊立。

李世民脸色很难看,面沉如水,底下群臣大气不敢出一声,双眉紧锁,用威严的眼光扫视着群臣,大殿内一片死寂。

看着手上的奏折,昨夜三更天从鄯州传来八百里急报,鄯州刺史李玄远上奏说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背信弃义,曾多日派兵骚扰鄯州商路,掠夺商队,滥杀无辜。

鄯州刺史李玄远派遣大唐使者鸿胪赵德楷前去交涉,结果被慕容伏允所扣押。

今日早朝,李世民便接到这奏章,召集群臣百官商讨此事。

“啪……”地一声,李世民将此奏章排到御案台上,

“小小吐谷浑,敢扣留我大唐官员,与我大唐作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众爱卿,此事你们怎么看?”李世民看着这奏章,气出不打一处来,愤愤得说道。

“臣认为区区牧草而居的吐谷浑部族居然敢以卵击石,骚扰我大唐,理应诛之!”吏部尚书侯君集率先出列说道。

“哦?侯君集,你是武将出身,这几年太平无战事,你心痒痒了?”李世民见侯君集第一个猴急地跳出来,咧嘴一笑调侃道。

“启禀陛下,臣愿意率五万大军前往鄯州,踏平这吐谷浑!”侯君集正色道。

“启禀陛下,臣认为此番吐谷浑如此不识大体,应该另有深意,不然这劼利的前车之鉴应该会让这慕容伏允有所顾忌!”中书侍郎岑文本上前一步说道。

“晤……岑文本说的也在理,不然以慕容伏允不应该如此嚣张,居然敢挑衅我大唐。”

李世民也抚着胡须说道。

任城王李道宗上前一步说道:“这慕容伏允背信弃义,暗地里蝇营狗苟,联合这薛延陀对着大唐虎视眈眈,臣认为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臣愿意帅兵西征吐谷浑!”

此时朝堂之上文武群臣分为两派,一派愿意劝和派使者前去谈判,另一派则是激进派,主张帅兵西征讨伐吐谷浑。

毕竟这大唐自从贞观初年北征劼利可汗后并无多少战事,不少武将纷纷回朝复命,被任命为各州刺史和都督。

这些个武官平日里在朝堂之上与那些文臣本不相融,此时听到有仗可打,纷纷上前请缨出站。

此时房玄龄上前一步说道:“臣认为先派使者前往劝和,释放我大唐使者。

一来战争劳民伤财,百姓经历这两年旱灾,要恢复休养生息。二来我大唐要做到礼仪之邦之典范,先礼后兵。陛下您看如何?”

“晤……玄龄此番话提醒了朕!众爱卿还曾记得北征梁师都,西征劼利可汗年间,我大唐文武百官将家里的钱粮和马匹都统统上交军队,百官群臣纷纷步行上朝。

百姓纷纷被战祸害的流离失所,虽说这几年休养生息,但并未真正恢复元气。

而这两年大旱,百姓又是颗粒无收。这主动出战不可为,那就先按玄龄的劝谏,先礼后兵!”李世民抚着胡须拍案道。

第八十一章 辣椒的另一功效

自从当日太子李承乾被长孙皇后在东宫院中罚跪一晚后,被何太医诊断为伤寒,太医院开了两副药吃过之后,仍不见好转,这两日李承乾的病情貌似越发严重了……

李承乾在卧榻之上整日裹着两床厚厚地棉被,浑身发热高烧不断,但是依旧不停地喊冷。

眼神空洞无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神志依然不清不停地说着胡话:“快跑,快跑,来人啊,抓刺客!有人谋害本王……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太子妃海棠则是坐在一旁,不停地拉着李承乾的手干着急。

近两日海棠的肚子越来越痛,小腹下还时常有血迹渗出,但是海棠的心思依旧在李承乾身上,看着这魔怔般疯癫的李承乾,两行泪不停地留下来!

安康公主听闻太子哥哥的病情后,也急忙赶了过来,见到太子李承乾现在这个样子,也十分心痛不已。

今日吃了两幅药剂后依然不见好转,让海棠和安康两姐妹心急如焚,又将何太医宣来瞧瞧太子李承乾为何还是这样。

太医何思道听闻后连忙赶来,又查看了一下李承乾的病情,却是依然束手无策,向着眼前焦急不安地太子妃和安康公主说道:

“回太子妃和安康公主,微臣开的方子这治伤寒的药剂本无错,奈何太子殿下遭遇邪寒入体,魔障攻心,微臣也无能为力啊!只能将剂量加大再做尝试了!”

这首席太医何思道面对邪寒和魔障入体的李承乾束手无策,太子妃海棠和安康公主听闻后更是哭的梨花带雨的。

长孙皇后也闻讯赶来,看见太子李承乾此时却如此这般模样,作为生母的她也很是心疼,内心也是懊悔不已,不该把身着单薄的李承乾罚跪至东宫院内。

近日里李承乾本身便有些神情恍惚,据自己了解到前些日子魏王李泰被陛下安排至武德殿读书,疑似要改立储君,东宫太子与四皇子魏王李泰闹的不可开交,而三皇子李恪则从中调解作罢。

太子东宫平日里交好的一些群臣却是都纷纷偏袒了四皇子李泰,让他这个皇长子却是怒火中烧。

加上前些日子三皇子李恪又在征粮事宜上大挫鲁王李元昌,断其东宫太子一得力后援,将李元昌的封地全部被收回授予李恪,仅剩爵位在身而食。

李恪则被晋升为吴王,右武侯大将军,雍州牧领九州,太子和李泰这皇储表面上的明争暗斗,反而背后的大赢家却是三皇子李恪。

这让他这个皇长子内心更是妒火攻心,这下陷入了魔怔,又被自己罚跪了一夜,更是雪上加霜!

长孙皇后看着这个卧榻上裹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太子,依然冷的不停发抖,眼神空洞,嘴里嘟囔着什么。

内心不由地一痛,上前拉住李承乾的手。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本王知晓你们要本王的位子,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李承乾依旧打着哆嗦,连忙抽回长孙皇后拉住的手,向后边退便喊道,却是连眼前这个生母都似乎认不得了。

正在此时,东宫门外宦官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今日李世民终于得空,刚下早朝后便急忙赶到东宫,探查太子李承乾的病情。

身后跟着房玄龄、李靖、长孙无忌等几个朝廷要员,一路上在跟其边走边商讨吐谷浑对策。

走进东宫正殿,一干宦官和宫女等人纷纷拜见李世民,长孙皇后和太子妃海棠,安康公主也纷纷上前道了万福。

李世民大袖一挥让其平身,便走到卧榻前方,探查李承乾的病情。

看着卧榻上缩成一团的李承乾,打着摆子,目光空洞,不停地发着抖。

连自己这个亲生父皇似乎都不认得了,鼻子一酸,无法抑制自己的舔犊之情。

上前探探儿子的额头,如火炉般地烫手,转身向着太医何思道呵斥道:“朕要你们太医院有何用?这风寒入体都治愈不好?”

见到李世民龙颜大怒,太医何思道吓得连忙跪地磕头说道:“陛下,微臣也无能为力啊,微臣已经开了风寒入体的良药,太子殿下也已煎服两日,但依旧不曾好转啊。”

李世民面色一黑怒斥道:“你等太医院都束手无策,那你的意思说太子殿下只能等死了?”

“微臣不敢,不敢,微臣不是说无药可救,已经给太子殿下开了良方,但是此番太子殿下是邪寒入体,伤了神智,

普通的干姜,味辛药材都不能令太子殿下出汗,逐风湿痹,微臣只能将其下猛药,但是怕会伤了太子这脾胃……”太医何思道连忙说道。

“晤……这如何是好,你等再无良药了吗?”

李世民见何思道并不是故意不施良方救太子,便语气稍缓问道。

“太医院也找不到比干姜更好的去寒味辛的药材了,只能加大猛量,让太子殿下由内驱寒而令其发汗,才能将体内邪寒排出,恢复神智!”太医何思道说道。

“唉……我这可怜的玄成啊!”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都是我的不对,害的玄成如此这般!请陛下治罪!”长孙皇后走上前来跪地说道。

“皇后,快快请起,此番经过朕也是知晓的,不怨你!这就是玄成的命啊!不知玄成此次还能不能过这第二趟的鬼门关啊!”李世民连忙将长孙皇后扶起说道。

“何太医,你方才说道只有这比干姜更是味辛让人发汗之药材,才可救得了太子殿下?”卫国公李靖上前问道。

“回卫国公的话,此类比干姜更为味辛之药材太医院并无记录,按照治疗伤寒入体之法理应有效。”何太医说道。

“嗯……辅机,你可曾记得当日咱们前往凉州城之时,在刺史李振峰的府上那顿火锅,那寅县令往咱们锅里面丢了两颗叫做辣椒之物?”卫国公转身对着长孙无忌说道。

“晤……记得当日是有这么一回事。此物称之为辣椒,味比干姜更为辛,加入火锅之中让人酣畅淋漓!对啊!此物或许能够用来救太子殿下!”长孙无忌回想当日吃食之事起兴奋地说道。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听,居然还有太医院未曾记录之药材,能够救得了此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太子,连忙看向长孙无忌和李靖二人。

“回陛下,此前臣和辅机二人领命前往凉州城调查鲁王封地之事,在凉州刺史李振峰府上食用火锅时候,寅县令向臣和辅机二人锅内加入了一种从西域波斯国带来的香料辣椒,味道十分之辛,

听说寅县令已经将其种子带至我大唐,在周至县城种植,想来已经有所收成了吧!”李靖上前一步向李世民说道。

“那还等什么,快快宣寅县令入宫前来,记得让他带那种叫辣椒的药材!”李世民忙吩咐身旁王德下旨宣寅生觐见。

“是!”王德领命快速退后而去。

太子妃海棠和安康公主听闻太子李承乾有救了,相互拉着手,婆娑地泪眼终于有了丝笑意。

第八十二章 勇士何太医

于是乎颇为无奈,寅生刚从长安回周至县城还没几天,又被下旨宣他进长安面圣。

开始还觉得是不是李元昌这厮又告了自己一黑状,但是圣旨内却加了一句让他携带西域药材辣椒觐见,让他也摸不到头脑。

古时候的圣旨拟的文绉绉地,又十分简短,又不是白话,理解起来也较为晦涩,故而让汤全前来翻译翻译,

“汤全,你来给本县令翻译翻译,什么叫特么的……”寅生说着说着回想起后世的姜文经典地电影《让子弹飞》,恰好那个师爷也姓汤。

“噗……”地一声笑场了!

汤全丈八和尚摸不到头脑,并不明白这寅县令让自己拿着这黄绢圣旨做什么,也不甚理解寅县令口中的这“翻译”,“特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要笑……

好容易忍住笑,寅生便让汤全给他解释解释这圣旨里面讲的大致意思。

听完汤全的翻译后,大致明白这李世民让自己带点辣椒回长安面圣,原来不是这厮李元昌告自己黑状,也不是李恪的意思。

估计是那个糟老头李靖和长孙无忌,上次在凉州城吃了带辣椒的火锅,估计给这个李世民说了这茬,自己不好意思问他要,居然让李世民下圣旨?

这李老头要不要这么高调!

吐槽归吐槽,圣旨这必须得领,长安也必须得去!

好在前些日子那半亩地的辣椒有所收成,已经将辣椒拨开,将辣椒籽晒干存好,准备这温室大棚能够搭建好之后再进行温室培育。

这辣椒皮嘛,也有不少存货,也能够浪一下了!

这次让这李世民也尝尝这地道的川味火锅,让他欲罢不能!

……

长安,权万纪府。

应该说,权万纪的仕途是如意的,从外官做到内官,又做到了治书侍御史这个职位。

虽然品阶不高,只有从五品,但权利不小,掌管着纠弹中央百官的权利,可以通过面劾,奏劾的手段弹劾朝臣,揭露百官的弊端。

除开这治书侍御史权万纪更是三皇子李恪的老师。

但是近日里权万纪有点心事重重的。

本以为自从三皇子李恪从蜀王晋升为吴王后,又被封为雍州牧,右武侯大将军,自己的官职也应该能跟着水涨船高!

但是世事难料,此次封赏貌似自己这个老辈子好像被遗忘了!

就连那半路杀来的寅县令都得了这雍州长史,官升一品,这短短半年时间从一户白衣农户身份一跃冲天而上,达到了自己这一步步从外官到内官长达数年的时间浸淫一样的品阶。

自己反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他内心很是难受!

而自己辅佐吴王李恪这些年,从吴王李恪的眼神和言语看得出对这寅生极为欣赏。

这点却是让权万纪极为不安。

此时,权万纪正在府中庭院内槐花数下的石砌台桌旁,半躺着在太师椅上独饮闷酒,不时地眉头紧蹙思索着什么。

忽然,权万纪的妻弟郑保安从门外快步走进这院落,看见这太师椅上优哉游哉闭目养神躺着的权万纪,上前在耳边低声说道:

“姐夫!大事不好了,大理寺正卿戴胄带一队人马亲自前往凤州了!”

权万纪眼皮子一抬,看了一眼这个火急火燎的郑保安说道:“戴胄此次前往凤州与你有何干系?你从哪里知晓这消息的?”

郑保安从边上拉过来一条凳子,坐在权万纪身边说道:

“我府上管家与大理寺的一位录事熟识,据那录事说道,此次戴胄听闻消息说之前失踪了的观察史张明孑出现在凤州,

根据大理寺收到的小道消息声称此案有可能还牵扯到司徒,而司徒又和吴王殿下最近走的较近,姐夫你看……”

“此言当真?”权万纪连忙起身问道。

“姐夫,此言千真万确,那管事在我府上多年,如果不符相信不会跟我乱讲。”郑保安也起身说道。

权万纪听闻后单手背在后方,一手抚着胡须内心斟酌一番,想起来的确近几日早朝时候并未见到戴胄,可却不曾想到他另有使命。

照这样来说戴胄的确带队前往了凤州,那么此番观察史张明孑失踪一案怎么会牵扯到长孙无忌?

那此事就有点复杂了,先给吴王提个醒儿。

……

寅生领完圣旨后,没有过多拖延,立马收拾收拾好行囊,带了约两斤辣椒皮便起身前往长安。

此次来长安倒是轻车熟路,并无带其他随从,自个儿一人跟着宣旨的小太监两人人快马加鞭来到了皇城。

刚到皇城门口,便被在此守候的骁龙卫拦下,听闻是寅长史,连忙将寅生引导至东宫方向。

东宫?为何要去东宫,不是李世民想吃火锅让自个儿带辣椒前来么?

在这名姓曹的骁龙卫军官的带领下路上才知晓此次带辣椒前来是为了救太子殿下。

呃……辣椒还能救人的?这是要灌李承乾辣椒水么?

内心有点恶趣味,毕竟这曹姓的将领也不曾知晓具体细节,便不再多问。

到达东宫后,寅生便被门口的小宦官急急忙忙地拉着进入这当朝太子李承乾的府上。

李世民碍于朝政繁杂事宜并不再东宫等候,便和一干朝廷大员前往承庆殿理政。

东宫只留下长孙皇后和太子妃,安康公主等一干女眷和宦官们陪同。

寅生连忙上前拜见这位后世人都极为推崇的传奇女子,被誉为文德皇后的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发间绾着一支七宝珊瑚簪,面若芙蓉,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但双目间确是焦急万分,心急如焚。

长孙皇后见到寅生如此多礼,便是一脸急迫地连忙上前将这个传闻中的寅县令寅长史扶起,向其说明太子李承乾的情况。

听闻太子李承乾现在竟是如此,也不再多礼,连忙将身上背着的布兜里的辣椒递给一边的等候的何太医何思道。

何太医接过这袋辣椒皮后,取出一枚,置于鼻前,闻了一下,一股辛辣之味扑鼻而来,一下便丢了一颗进入嘴巴一通猛嚼。

寅生却是吃惊地看着这位勇士,但也不好阻拦,毕竟是给太子试药。

内心暗暗地给这位何太医竖起了大拇指,暗道一声:“牛掰!敢生嚼小米辣!”

不出寅生所料,这位敢于生嚼这小米辣的猛士顿时被辣的眼泪鼻涕口水直流,连忙将这辣椒吐了出来,大声呼喊着:“水……水……”

而一旁的长孙皇后和太子妃海棠还有安康公主一脸着急的样子,却又被这何太医满脸地鼻涕和口水的窘迫样子笑的花枝乱颤地。

长孙皇后连忙止住了笑,忙问道:“何太医,寅县令从西域带来的这辣椒药材能否治愈太子的伤寒?”

何太医接过一旁小宦官拿来的水喝了两口,面部被辣的通红,喘着粗气。

听见长孙皇后焦急地问他,连忙平复了下,喘着粗气说道:

“回……回皇后娘娘的话,寅……寅县令带来的这西域辣椒辛味比干姜数倍不止,完全可以治愈太子殿下体内的伤寒!”

“那还不快去配药给太子煎服?”长孙皇后一听此物可以祛除太子体内的伤寒,内心也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母仪天下地威严,喝道。

“是……是!微臣这就亲自去配药!”何太医被长孙皇后训斥后,连忙亲自背起这袋辣椒小跑着前往太医院。

第八十三章 皇后做背调

寅生见太医何思道尝试过自己带来的辣椒,确认有祛寒之效果,可以入药来解这太子李承乾体内的风寒,内心也松了口气。

而自己呆在这东宫也颇为不自在,毕竟除了卧榻上蜷缩一团不停发抖的太子李承乾之外就他一个男丁,当然这一干宦官小太监之类的应该也算不上!

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上前向长孙皇后拜别告退。

“慢着!寅长史,本宫之前听闻你在将作营造方面颇有建树,不曾料想你在这为官之道治理一方百姓还颇有独到之处啊!更为难得的是在文筹谋略也不同凡响啊!”长孙皇后上下打量着寅生说道,却是不肯放他回去。

这皇后娘娘要做什么,突然间冒这么一句来,这么大的帽子给自己戴头上。

“不敢不敢!皇后娘娘过誉了,微臣只是将这西域列国游学经历的所见所闻为其所用,为我大唐百姓造福罢了,这些也并不是微臣一人之功劳,不足挂齿!”寅生连忙回道。

“寅长史谦虚了,之前就听闻寅长史为再世鲁班,可将一人之力借助小小机关可以将巨石提起,在没有钱粮支援下却可移山填海,短短两月将西河工事完工。

本宫难得见你一面,此次待太子入药后你随本宫前往太极宫,本宫和陛下好好听你讲讲经过!”长孙皇后说道。

长孙皇后之前就听闻底下人汇报说过这位面前的传奇人物,但未曾一见,大多都是底下侍卫和官员转述,此次难得宣进宫,确是好好听听其讲讲这些个经过。

“这……微臣遵旨!”寅生回道。

当然得留下来了啊,这皇后贵为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是要做背景调查么?

好吧,那只有先仔细斟酌斟酌,等下如何回答。

毕竟自己穿越之前的经历也是随便编造的,颇有漏洞存在。而面前这位可是文德皇后,后人给与的评价可不亚于武后。

说罢,寅生便识趣的退后几步至这东宫殿堂一边,组织组织语言对付接下来的背调。

方才哭的梨花带雨的太子妃海棠听闻何太医说着寅长史带来的叫辣椒的药材可以治愈太子殿下,心下石头终于落地,长舒了口气。

见皇后娘娘问完话后便上前至寅生面前,道了个万福说道:

“海棠谢过寅长史救夫君一命!”

这可把寅生吓了一大跳,面前这位身着华服,约莫双十年龄。明媚动人的脸庞确是泪痕斑斑,或许哭的有点久,双眼些许红肿的女子可是太子妃。

见她向自己道万福,谢自己救东宫太子。这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自己哪敢碰这千金之体。

连忙侧开一步深深一躬说道:“太子妃,这可万万使不得,折煞下微臣了。

微臣只是偶然间从西域带来这辣椒,起先是因为这味道辛辣,用于烹饪菜品的。

何太医才是入药有如神,能治愈这太子的伤寒,何太医才是得力功臣!”

“寅长史你不用过谦,海棠这一拜你当得!”长孙皇后在旁边看见着手足无措的寅生,也莞尔一笑说道。

“是啊,安康也谢过寅长史!”安康公主也上前来道了万福。

说罢,安康公主也上前来向寅生道了万福。

虽说长孙皇后发话,但是自己哪敢受得起这两位太子妃和公主的万福,况且方才这两位在称呼上面都尊称自己,而她们自己都不曾称自己为本宫,而是自己的名号,这可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

寅生连忙闪躲一边不受礼,忙躬身回道:“不敢不敢,太子妃殿下,安康公主殿下,微臣只是做力所能及之事,相信太子殿下吉日自有天相,微臣不敢居功自傲!”

“嗯!不骄不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潞国公没看错人!”长孙皇后赞许道。

正说着,何太医便小跑而来,后面跟着两个太医院医馆打扮的人也小跑跟随,手里拎着个瓦罐,估摸着是盛着汤药。

远远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传来,引得众人鼻子直痒痒!

这何太医难道真的要给这太子殿下灌辣椒水?这厮胆子这么大!

望着卧榻之上蜷缩一团不停发抖的李承乾,这模样真是可怜,还要被这太医灌辣椒水!

好端端一个皇长子,未来储君怎么这人不人鬼不鬼的。

长孙皇后等人看到何太医从瓦罐里倒了一碗汤药出来,刺鼻的气味令他们纷纷捂住鼻子,不停的用手扇着气味,

“何太医,这药味如此之辛,剂量之猛烈,玄成这身体能否顶得住?”长孙皇后有些担忧道。

“皇后娘娘请放心,微臣自己尝试过这药的,虽说气味浓烈,但是主药仅为寅长史带来的辣椒和干姜,主要用于祛寒之用,不伤身的!”何太医连忙回道。

长孙皇后转头看向寅生,面带犹豫和询问之意,想听听寅生的意见。

“何太医言之有理,这辣椒在西域仅用于烹饪食材之用,对祛寒发汗有奇效的!”寅生连忙回道。

长孙皇后这才放下心,颔首点了点头。

太子身边的一位小宦官上前倒出了一点,自己先尝试了下,应该是试毒。

这小宦官一入口,这脸色瞬间变得青一块红一块,这一小口含在嘴里,仿佛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一样,连忙吞了下去接过边上的水喝了一口。

长孙皇后吓了一跳,凤颜大怒,横着眼睛看向何太医,以为这药里有毒。

这何太医被吓了一大跳,忙说这不是毒药,只是味太过于辛辣!

试药的小太监连忙点头,穿着粗气,这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瞬间大汗淋漓。

众人看到这满头大汗的小太监,内心欢喜,寅生说过这的确有奇效,

连忙让身边的侍卫给这李承乾灌下这辣椒水。

没过一会儿,蜷缩在被子里的李承乾便被辣的满头大汗,卧榻上的绸缎一片湿哒哒的。

神志也恢复了不少,大声地呼道:“水……水……母后,儿臣要喝水!”

长孙皇后见到李承乾恢复了神志,连忙递过一碗水,

李承乾连忙接过,三口两口便喝完,又喘着粗气说道:“儿臣还要,儿臣还要!快……快……”

旁边的小宦官连忙又接过倒了一碗递过去,这李承乾如同旱鬼附身一样接连喝了四五碗水才停歇。

长孙皇后将玉手伸到李承乾这满头大汗的头上,发觉之前这高烧不退的李承乾已经出了一身大汗,似乎这体温也降了下去!

长孙皇后喜极而泣,连忙叫何太医上前把脉,看看李承乾体内寒毒消退没有。

何太医连忙上前,闭目把脉,面色一喜说道:“恭喜娘娘,太子殿下体内寒毒已祛除,接下来就是静养几日便可康复!”

长孙皇后、太子妃海棠和安康公主终于长舒一口气。

寅生见到此情景,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要知道这些可是自己带来的,万一这姓何的太医码不准剂量太猛了,或者加了别的什么料,把这东宫太子给谋害了,自己可是背着第一口黑锅啊!

当然这辣椒也仅仅是辣罢了,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副作用,顶多第二天就是菊部有些不是适罢了。

见着太子终于好转,长孙皇后、太子妃还有安康公主投以感谢的眼神,寅生笑着拜过,便跟着长孙皇后出了东宫,去往太极宫方向。

第八十四章 背调定论

有些时候连寅生自己也觉得这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这世界有的时候真的是巧合,亦或是命中注定!

自己穿越而来的随身携带的小袋调料包里分离出了十来颗辣椒籽儿,本意种植出来可以用来烫火锅吃,哪里想到阴差阳错地可以救这个倒霉的太子李承乾一命。

方才在东宫仔细回想了下,真的是细思极恐!

虽说印象中下任皇帝并不是这太子李承乾,而是李治。史书记载似乎是他是太子和魏王相争谋反事迹败露后渔翁得利才做了皇帝!

倘若现在这太子真的一命呜呼,这不光着东宫乱了,皇宫内许多政治派系都要进行大洗牌,自己的部署都会打乱!

真是世事难料呀!

跟在这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身后,一路上轻车驾熟前往太极宫。

路上遇见的文武群臣也罢,宫女宦官也罢,远远地见到这凤彩华冠,纷纷跪倒拜见皇后娘娘,寅生内心感叹一声这皇权的确令人羡慕和向往!

这背景调查毕竟作为一名大唐的公务人员,还是官居从五品的朝廷大员还是要好好做一番的。

虽说这经过了贞观年间的休养生息,大唐的开明治国理念,大唐众多公务员中也有不少的少数民族的外姓高官,但大多都在边疆地区。

像寅生这火箭般的官阶升迁速度也是比较少见的,只是少见,并不是他独一份!

贞观六年,朝廷之上出了个异人马周,何常将门下食客,上书给李世民直谏治国理念,深得李世民和文武群臣欣赏,故而直接从白衣身份一跃成为四品监察御史,

当然有了马周的前车之鉴,这寅生从白衣“慢慢”地做到雍州长史也不算什么!

这让听到这火箭升官传闻的寅生都咂舌,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这厮马周堪比开挂啊,如此高调之人都不怕,那我还虚什么!

唯一让寅生诟病的便是这来大唐之前这空白的空档,同时也让大唐这右卫调查出现了好几派言辞。

有些认为寅生是前来大唐刺探敌情,是吐谷浑慕容家的人,来大唐另有它意,不得不防。

也有些认为寅生家人的不测的确是遭遇这乱世之争,所讲述的过程都是值得推敲,也心系大唐,不然为官半年,看淡这银钱官阶,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唐子民。

总之几派人马都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台上坐着长孙皇后,两侧则是吏部尚书潞国公侯君集,司徒长孙无忌,身后还有几名书记官员之类登记造册之类的。

长孙皇后亲自做背调,这个阵势真是有点大,看着面前这几人的架势,这后世部级领导背景调查也不过如此吧。

长孙无忌倒是熟人,这司徒一职(户部尚书)掌民事,为地官府之长。而这一旁的吏部尚书潞国公侯君集也来亲自考核,

这吏部尚书,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相当于后世的组织部长了。

经过长孙无忌笑着介绍道,原来这潞国公吏部尚书侯君集是方才被自己灌了辣椒水的皇太子李承乾的岳父,太子妃海棠的老爹,

好吧,既然大佬们都想听自己讲故事,那么寅生就正色整整衣襟,婉婉道出经过之前编造的故事!

大致也就是之前在葛陌村之时捏造的隋末天下大乱,自己跟随父亲跟随西域商队逃难,经历万难终于到达地中海沿岸波斯国,娶妻生子。

贞观初年天下太平,经过前往大唐的商队回程带来的消息,寅父归心似箭,一心想着落叶归根,便携带家眷等返回大唐。

不料半路中遭遇乱民和匪徒,亲人全都遭遇不测,只剩寅生一人跌跌撞撞来到葛陌村。

虽说故事简单,但寅生却是像讲评书一样讲的曲折婉转,洋洋洒洒地说了半个时辰,激情的时刻听得几人热血沸腾,遭遇不测时候长孙皇后都潸然泪下,唏嘘不已!

寅生瞧着这三人面部表情丰富多彩,暗叹自己都能做个编剧导部电影了!

长孙皇后听完这段曲折动人荡气回肠的“故事”后,叹了口气说道:

“这些年可苦了寅长史了!同时也正是我大唐所向啊,历尽万难,都要想着落叶归根为我大唐黎明百姓造福啊!”

底下二位见到长孙皇后定了调子,那么自然就不再多言,纷纷附和。

寅生见到这三位大佬对自己瞎编乱造的煽情故事给吸引了,也就不再过多的追问自己的过去,内心也长舒了口气,毕竟很多细节都值不得推敲的,当然很多过程都无从考证。

“既然如此,那么寅长史的过去就不需要再去纠结了,寅长史学成归来,又心系我大唐百姓,为周至县城和关中灾民度过这天灾旱情。就这一点,本宫就认为寅长史没有他意!”长孙皇后正色道。

“是,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微臣也认为寅长史是我大唐官员之表率!”侯君集说道。

“是啊,微臣之前和药师前往凉州城也碰巧遇到那崔武鉴县令为非作歹作威作福,寅长史路见不平为百姓们伸张正义,由此也看的出来寅长史在为官之道可见一斑!”长孙无忌也附和道,向着寅生。

见几位大佬都纷纷为自己说话,这个当事人听见几位大佬都鼓吹自己,这老脸也不免一红,连忙客气地说这都是应该的。

从太极宫出来,寅生才长舒了口气,毕竟长孙皇后的威严给自己的压力那可不是一点半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场,呆久了真的怕流露出什么马脚。

长孙皇后现在为自己说话向着自己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阴差阳错救了他儿子,又的的确确为这周至县城百姓做了些实事,故而不会多说什么。

“寅长史,请留步!”忽然间背后来了一句!

“啊?”寅生回头一看,却是长孙无忌叫住了自己。

寅生连忙站住,等待后方喊住自己的这位国舅公。

“下官见过司徒!”寅生连忙拜道。

“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不过你马上就要改口了!”长孙无忌笑着说道。

“啊?”寅生不解地问道。

“在下已经被任命为司空了,以后你就得改口喊我司空咯!”长孙无忌抚着胡须笑着说道。

“司空?”寅生懵懂的说道。

这对于官职体系不甚了解,不明白这是升了还是降了!

寅生也码不准这是该恭喜呢还是怎么的,此时比较尴尬!

“哈哈哈哈……走,今日难得一见,我请你去府上喝酒,顺便再切磋两盘棋艺!”长孙无忌也是个爽快人,哈哈大笑道。

“哪敢不从!”寅生见长孙无忌化解了这份尴尬,连忙回道。

便快步跟上长孙无忌!

第八十五章 长孙无忌的橄榄枝

在跟着长孙无忌回府的路上,寅生才从长孙无忌口中知晓这司空是什么官职。

司空位次三公,与六卿相当,与司马、司寇、司士、司徒并称五官。

司空主掌水利、营建之事掌,类似工部尚书的职务。但也有别与工部尚书,仅是一种崇高的虚衔。

大致意思也就是比这工部尚书更高一点儿,也同样掌管工部,只是个名义上的工部尚书。

好吧,还是不甚了解这到底是升了还是降了,反正寅生也是满口的恭喜之词,惹得长孙无忌也是哈哈大笑。

寅生回想起当日在凉州城内见到长孙无忌和李靖的时候,那作死的县令崔武鉴被这二人扮猪吃了老虎,撞在枪口上。自己则是不明不白地卷入了那提前征庸事件中,在二人面前出了回风头,入了二位大佬的法眼。

比起卫国公李靖那个糟老头,长孙无忌也就三十多不到四十岁,至少还算是个年轻人,算是自己的同辈吧,没啥代沟,寅生则更是喜欢跟长孙无忌亲近,毕竟年纪也略相仿,也没有这个所谓国舅公的架子,让人觉得犹如沐浴春风的感觉。

……

长安,长孙无忌府。

长孙无忌的府邸是一座不算很大的宅院,周围有回廊连接,看上去很是平常。

府邸虽说不大,但后院也有一般官宦人家的假山、池塘、亭台水榭之类的装饰。

门口迎门挺立的一颗高大的七叶树较为引人注目。

据长孙无忌介绍说他院内这颗七叶树据说已有近两百年的树龄了,自从搬进这府宅内就有了。

先前,这七叶树旁边还立有一座佛塔的。

隋朝年间,有一位笃信佛教的通事舍人看好这颗七叶树,便造了这个府宅,将这七叶树围在院中,修建一座佛塔,焚香敬佛,视若神明。

由于当朝太祖和陛下推行道教儒家思想,曾立李耳(老子)为先祖。长孙无忌作为皇亲国戚便以身作则将这佛塔推倒。

长孙无忌虽说并不像那位通事舍人一样敬重神佛,但对这颗古树倒也着实看重,对这七叶树爱护有加。

因为此七叶树树独抽一枝,掠过这府邸屋脊。

曾有卜者常言道:枝过脊,出贵人。

七叶树下则摆放着一个普通的石墩台,两侧摆着两个石凳,简简单单地。

提前接到信儿的下人们早已在石墩台上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热茶,旁边放着棋盘和两碗黑白子。

入秋时节,凉风习习,七叶书的枝丫也有些微微的秃了,

秋风打着旋儿裹着略微发黄的树叶随风飘落,让这个不大的庭院倍感安静而祥和。

看得出这个长孙无忌是个有品位的人,简约而不简单,低调而不奢华!

比起卫国公李靖糟老头在府宅内奢华的布局强多了!

“许久没见,司空您的棋艺有所进步呀!”寅生笑着打趣道。

“那可不是,之前我这长安黑白子的称号还洋洋自得,自从凉州城一别,被你杀得片甲不留,自惭形秽,回来又找几名圣手苦练许久,这才敢与你再杀一盘,怎样,某的棋艺现在如何?”长孙无忌手捏白子却是洋洋自得道。

“是啊,司空您这棋风也随之有所变化,暗藏玄机,下官可是有些猜不透了!”寅生说道。

倒不是这长孙无忌棋艺真的有所进步,只不过比之前好那么一点儿,毕竟在人家府上,又是自己的长官,怎么的也得给人家点薄面的。

“晤……寅长史你可别让这我啊,我可是知道你的棋艺高超的,这样我可生气的哦!”长孙无忌说道。

“不敢不敢,现在下官都自顾不暇,哪能再让着,您看你方才这步,下官便无破解之法,只能举旗投降咯!”寅生见长孙无忌一步包围自己十余目子,便借坡下驴说道。

“哈哈哈……你这小子,那就当你认输!”长孙无忌也是十分高兴,哈哈大笑说道。

“司空棋艺精湛,下官认输认输!”寅生也是笑着说道。

“不知寅长史有没有兴趣来工部帮我啊?”长孙无忌边收着棋盘上的黑白子,突然说道。

“哈?……司空您……”寅生被面前这长孙无忌突然来的这么一句有点蒙。

“我知晓你才被任命为雍州长史,又兼任着将作监少监和周至县令,但是从之前那泾渭河水引流灌溉工事发明的那滑轮组,到后来的粘土制作的高炉和铁壶铁炉,再到凉州城都督府上的鼓风机,无一不显示出你在土木营造的天赋和长处。

现在我任司空,执掌这工部土木营造,正是缺寅长史这样的人才啊!”长孙无忌正色道。

“这……下官突然听到司空这么一说,下官很难去抉择!”寅生被这突然抛来的橄榄枝打的措手不及。

“无妨,寅长史,此番话我也没有对其他人讲过,虽说这工部可能比不上你现在的长史和县令的身份地位,

但是我相信你非池中之物,也希望你对大唐的土木营造之事有所帮助,你可以先考虑考虑!”长孙无忌抚着胡须笑着说道。

“下官多谢司空的赏识,下官现在在这周至县令位置还没做出成绩,也未曾对着周至百姓做出贡献,容下官先在这周至县为民造福,再做决定可好?”寅生说道。

“嗯……你有这样的想法才对,放心,假如你不是这周至县令,雍州长史,我可能就不跟你说这么多,直接调你回京了!毕竟在一方父母官这个位置上更能显示出你这个的能力所在!”长孙无忌笑着说道。

“司空过誉了!下官也是职责所在。不过话说回来,下官在周至县的土木营造之事向您汇报一下。”寅生说道。

“哦?是吗?寅长史请说!”长孙无忌说道。

寅生便将他在周至县城内的规划和打算,在县城周边扩张,建立后世所谓的卫星城的打算说给长孙无忌听。

听完后,长孙无忌眉头紧皱,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寅生也看的有些担心,

这种规划和理念不会触碰到什么红线吧,内心惴惴不安!

第八十六章 长安的里坊

“晤……寅长史你这个想法还颇有些独到之处。此法倒不是不可,只不过你将这城内居住的百姓迁至城外,城内只留这商铺和酒楼之商肆,那要这城门和城墙有何用?”长孙无忌问道。

“您想一下这城墙建设的初衷,就是保护这城内百姓安居乐业。但是同样也限制了城内的发展,眼下天下太平,这百姓和谐安康,县城的这城墙已经制约了人民的流入,新建城墙劳民伤财,不如先将百姓先搬出一部分作为尝试?”寅生问道。

寅生内心也明白此番规划设计并不周全,也忽略了这大唐最基本的特色,例如坊市制和宵禁。

这宵禁制度的诟病后世史书也是褒贬不一,但也是为了保护这些百姓的安全,防止一些霄小之辈做些鸡鸣狗盗之事。

自己这种超前的规划理念的确与这个时代有些相悖。

“嗯……寅长史你这个想法还是有些道理,的确将城墙推倒重建工事浩大。你可以参照这长安城的里坊,结合你的卫星城那你在周至先做尝试,如若可行再另做打算。

工部这方的报备我告知尚书蓝焕明,这点你不用担心,但是治安工作一定要做好。”长孙无忌首肯道。

“下官考虑不周,多谢司空!”寅生连忙起身躬身谢道。

“不用,寅长史你都是为了周至百姓着想,又不向这工部要一贯钱的拨款。”长孙无忌笑着说道。

“说起这工部,下官还的确想向司空寻求支援啊!”寅生厚脸皮说道。

“哦?说来听听!”长孙无忌难得见这寅生开口相求。

“您看呐,这土木营造之事,下官不向这工部户部要钱,但是工部怎么的也得派点人来支援吧!这土木营造工匠下官还是从陆都督那里借用的骁骑尉啊!”寅生连忙哭穷。

“哈哈哈……我当什么呢,你牵头为我工部土木营造考虑,这点工匠我工部肯定要出的啊!”长孙无忌抚着胡须笑着说道。

“那下官就多谢司空支持啦!”寅生也笑着回道。

这最关键的工匠问题,这长孙无忌倒是帮自己解决了,那就好办啦!虽说理工科出身,单着修房子可是隔行如隔山,自己压根不懂啊。

“不过你方才提到的宵禁之事,也不是不难解决,你可以去这长安的坊间走走看看,

虽说长安城也有宵禁,但是只要不出这坊市,便是无妨的!”长孙无忌抚着胡须说道。

“多谢司空,下官也正有此意!”寅生连忙说道。

“哈哈哈……来来来,继续下棋!”长孙无忌笑着又将这黑白子拿出,二人继续拼杀起来。

……

告别司空长孙无忌,寅生便骑着马来到这永兴坊。

看着这规模宏大,状如棋盘布局的长安城从设计到施工都充满了艺术和理性的精神,放弃了历经西汉、东汉、魏晋南北朝约七百八十三年的旧城后重新建立起的新城。

据长孙无忌说这首席设计师,也是隋朝大兴城的总管宇文恺不仅亲自勘察了汉长安城,北魏洛阳城,东魏邺城、陈都建康城,而且研究了传统的“天人合一”观念,建立起一座与天上群星相对应的城。

其设计理念就是随着城市规模扩大,居民生活仅靠农村征调物资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让城市内的居民通过商品交换,取得他们的生活用品,通过钱粮的流通,来加快城市的发展。

这样一来,皇帝不仅仅见官吏,也要注意城中百姓的生活,于是宫城的位置从汉城中的西南隅转移到了全城的正北位置。

既面朝又面市,由北向南,郭城、宫城、皇城三重相依,这便是“城上平临北斗悬”。

郭城代表周天,宫城如同北极星周围的紫薇恒,皇城代表以北极星为圆心的天象。

群星环绕北斗,便如皇帝在全城中心指挥全局。

虽说后世经常提到所谓的坊市坊市,但实际上唐代的坊市制主要表现为将住宅区(坊)和交易区(市)严格分开,用大唐律将市集内的交易的时间和地点进行严加控制。

长安城内110个里坊划分也有明显的用意,皇城外南北排列三坊,寓示汉代所说天下十三州;

东西十坊,代表着唐初划分天下为十道,即所谓河北道、河南道、河东道、关内道、陇右道、淮南道、山南道、剑南道、岭南道。

里坊是城市居民的住所里坊的墙外是南北、东西方向排列的笔直端正的大道。

寅生走在里坊中才明白,这长安城建筑并不复杂,真正的管理内涵在于这里坊的建设中,笔直的街道东西南北呈井字形交叉,如同切豆腐一般。

各个坊内把空间划分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区域,这个区域叫做里坊。这个里坊是在四面筑坊墙,街道两旁是只有高立的坊墙。

这长安坊如同大城套小城,大方格套小方格,一层层地套下去,一直套进每一家的住宅中。

因为长安城居民房屋的布局就只有两种:一种是四合院,这种布局型制通常四面建设用走廊、围墙连接成长宽高固定比例关系,半开半闭的方型院落;

另一种样式则是廊院,也是方形院子,不过只在院前后盖房子,左右两边用回廊连为一体。

长安的坊分为五级,面积较小的两极坊全放在皇城正南,东西各开一个坊门,其余各坊都在东西南北四面各开一个坊门。

每个坊内连接两个相对的坊门间有街道,而且是坊内的主要干道。

出了东西横街与南北横街外,其余的街道都叫“巷”或“曲”。

长安城的百姓在白天可以出各自的坊门在城内外活动,晚上则必须在坊门关闭前回坊,可以再各自的坊内活动。

东西两市则是长安城的两个商业区,两市四面各开两个大门,每两个相对的门之间有街道连接。

东西两市邸店林立,货物山积,固有“市内货财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积集。”

东西十一条街道中,最宽的大约50多米,最窄的约20多米。南北方向的十四条街道中,最为瞩目的就是朱雀大街,宽约一百五十米,形成南北中轴线。启厦门街其次约一百三十米宽,安化门街约一百米宽。

这三条大道就连寅生这个后世之人都觉得此设计者能有的这个规划理念简直惊为天人!

朱雀大街、启厦门大街、安化门街当以“三条九陌丽城隈,万户千门平旦开”!

在历史上存在达千年之久的坊市制度,它的最大作用莫过于创设了一个法治的城市商业空间。

实现了对作为居民区的坊和商业区的市的严格隔离,并对“市”进行官设官管,施以监控后,一个封闭式的市制便形成了。

第八十七章 泰和兴酒楼

寅生身着便服,背着手走在这长安街内的坊间,看着这高墙林立的平民区,街道狭窄,青砖石板的街道坑坑巴巴,不时地有这拉货的畜力车辆经过,小心避让。

就好比后世的那些大城市里的贫民窟和城中村的场景一模一样,感觉在这坊里生活的这些百姓跟后世在城市蜗居的那些个蚁族也没啥差别了。

寅生叹息地走出了片坊里,此等场景让自己住也不会去住的!

来到东市,算得上是长安城较为繁华的商业区了,街道光鲜整洁干净,不时地有身着甲胄的巡逻卫队经过,主干道虽说不如朱雀大街那么宽展,但也不差,井字形的干道宽的目测也有近二十米,窄的也约有十来米。

街道两边酒楼,商铺,当铺,钱庄等等一应俱全。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有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官将领、有从华贵马车搀扶下来的公主小姐、也有着大腹便便体态商贾模样之人、更有这身着奇装异服浑身上下丁铃铛啷作响装饰的西域胡人。

寅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一座这个时代的国际化大都市的感觉嘛!

约莫走了一刻钟,寅生便来到了这似乎算的上东市最繁华,生意最为兴旺的“泰和兴”酒楼。

寅生刚进酒楼,门口的小伙计便哈着腰,小跑着过来,向寅生招呼道:“这位爷您里面请,爷是坐厅堂还是里头包间雅座?”

“嗯,我就一人,坐这厅堂吧!”寅生笑着说道。

“好嘞!爷您里面请,看爷瞧着面生,要不要来一壶咱这泰和兴的招牌桃花酿?”这小二点头哈腰的说道,不忘推销自己家的酒。

看来这大城市的小二都挺会做生意的,和后世电视剧上的都演的差不多。

“好啊!那就来两壶尝尝!”寅生笑道。

说罢寅生便背着手,不时地打量这个算得上富丽堂皇的酒楼,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拣了一个靠窗临街的桌子坐下,正好能看到楼下这车水马龙的东市大街。

这泰和兴酒楼有三层,一楼是厅堂,约莫有着近四十张桌子,二楼则相对安静一点,大厅内有约十来张桌子,两面则是包间雅座,门窗一关显得安静又有身份。

不一会儿,寅生点的两壶这泰和兴酒楼特色“桃花酿”便端了上来,不过这上酒之人不是方才那位机灵的小二,而是一位身着轻纱绸缎,皮肤白皙的胡人女子。

这胡人女子眼深鼻高,身段婀娜,裸着半条手臂,皓白如雪,左腕带着一只玉石镯子,端着一个木盘,放着两壶瓷瓶,踩着莲步轻移过来。

胡人女子见到寅生转头看向她,也大方一笑,弯弯的眼眸如月儿一般,颇具有异域风情。

走到桌前,这名胡女将木盘置于桌上,两壶酒取出放在寅生面前,拿起其中一壶将寅生面前这白瓷酒碗斟满,然后退后一步颇为正式的躬身行礼说道:“客官,请慢用!”

寅生微微一愣,也被这较为正式的行礼方式有些逗乐了。

记得方才经过几家店铺,大多数都招揽这些胡人的美貌女子来当店铺的招牌,招徕人气。

这大唐的女子重礼法又颇为常见,而这酒楼招揽客人的女子多为胡女,身着唐人和胡人异域风情的着装装饰与这大唐礼法相结合,给人一种东西合璧的感觉。

譬如这半截袖露出白皙的手笔,着以玉石镯子点缀,后退半步行着唐人的礼节,也人萌生一种性感和欲望。

不过不得不说这些商铺老板的精明之处,这美酒配美人儿,讨得这些文人骚客们的欢喜。

就好比这后世的酒吧和饭店,这卖酒和推销酒的小妹儿不都青春靓丽,打扮的十分暴露嘛。

寅生笑着对这位胡人小妹儿点点头,笑着说道:“多谢!”

这名胡人女子也是点点头便退下了。

寅生则是饶有兴趣打量着这面前两瓶拿白瓷瓶装的酒,颇具有古香古色,起码包装比之前周至县城喝的那泥瓦坛装就精致的不是一点半点,

此时的酿酒有两种,分为清酒和浊酒之分。

清酒就是分离出酒糟的酒,看上去比较清澈,不浑浊,口感也好,多为各个酒楼出产的名牌,但价格较为昂贵。浊酒则就是之前在周至县城喝过的略带酸涩口感的酒,就十分便宜。

面前这两壶略微精致,又带点儿淡淡桃花香味,估摸着是加入了桃花花瓣,这酒的品相也好,用白瓷杯虽说依然有些混沌,但也能看得见杯底。

嗯,这酒楼老板不错,很会做生意嘛,至少懂得包装产品。这异域风情的促销小妹青春靓丽;这白瓷瓶的酒包装产品品相又好。

寅生则端起这杯酒一饮而尽,虽说依然有些许涩味在里,不过大多数都被这桃花香味所压制住,口感甚佳。度数依然不高,最多也就是十度左右,对于寅生来说也就是小儿科了。

窗边秋风习习,品着这杯中美酒,看着这古时长安大街上熙攘的人群,来到这个大唐已有半年有余,今日还真是第一次感觉如此地放松!

一个人,两壶酒,窗边吹着凉风,不知不觉间两壶酒便见底了!

此时约莫也到了下午饭点儿时刻,这泰和兴酒楼不似下午时分那样冷清,这二楼上面的雅座包厢早已坐满,大堂之上也坐了个七七八八。

寅生便招手叫来方才那位胡人女子,正好赶上饭点,顺便把下午吃食也解决了。

这泰和兴的酒楼菜肴花色很多,都写在边上的墙壁之上,供客人点菜,奈何这寅生对于这墙上的略显潦草龙飞凤舞的繁体字也是大眼瞪小眼,仅能认得出个七八成。

这名胡人女子听闻后便给寅生来介绍这酒楼的特色菜肴。

此时的长安饮食风格依然以拓跋氏族的风格,喜好羊肉,辅以猪肉鸡肉等,吃法呢大多都是炙烤,蒸和炖其次,主食也多为黍米和面,粥等。

在一旁的桌上倒是也看到了凉州较为流行的火锅,这逐渐也慢慢流传到了长安城来。

待到这位胡人女子介绍完毕后,寅生也不落俗,点了份火锅,顺带几盘蔬菜,一份炭烤羊肉,又点了四壶桃花酿!

第八十八章 压酒女胡妞

这位胡人女子听闻面前这人又要点四壶桃花酿,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这位客官,这桃花酿口感虽好,是我们泰和兴酒楼的招牌,但喝多也会醉人,而且这价格也……”

这胡人女子看着寅生虽说穿着打扮不似贫苦百姓,但出门并未带随行仆人,不似富贵人家,怕这点多了等下付不起酒钱便不太好。

“无妨,寅某天生酒量不错,你这酒楼的桃花酿一壶多少文钱?”寅生记得方才并未打听这酒具体多少钱一壶,想来估计不便宜。

“回这位客官的话,这桃花酿是我店铺招牌,一壶酒四百文。”这位胡人女子回道。

“这的确不便宜啊,记得之前周至酒楼喝的那坛酒起码一斤装,才五十文,这面前的小小一壶酒,约莫才二两左右,就要四百文。不过这酒水的价钱嘛,加上这包装后都是无底洞。不过这一分钱一分货,这酒喝着还真不错,自个儿又不是喝不起!”寅生暗道。

“无妨,不碍事的,你上就是了!”寅生说着便从袖子里摸出一片金叶子递给这胡女。

这名胡女看见这片金叶子,双手捂住这樱桃小嘴略显十分吃惊,看着这眼前这位男子,身着打扮一般,样貌虽说不算英俊但也有成熟男人的魅力,看不出来还是个金主。

连忙双手接过便退下了。寅生则是咧嘴一笑,有钱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嘛!

或许寅生也算的上是金主了,片刻间寅生点的菜便上的七七八八。

一片金叶子的购买力还是蛮强的,不便于出门携带大宗铜钱,大多数都是用锦帛和金叶子来代替,一片金叶子抵得上五贯钱左右。

不一会儿,这名胡人女子便将四壶桃花酿也送了上来。方才的木盘子里也托着找零的三贯钱左右递给寅生。

寅生看着面前的这三贯钱,咧嘴一笑,对着这胡女说道:“你将这剩下的钱全部换桃花酿来。”

这胡人女子明显愣了一下,看着这眼前的寅生似乎不是故意调戏她,貌似真的要拿这些钱买酒喝,便不再多言,满心欢喜地下去了。

之前听闻陆仲谋曾经讲过,各大酒楼一般都有专门压酒的女子,也就是后世卖酒的女孩子,以这推销酒楼的酒水作为提成收入。

长安城兴盛胡风,故而这些酒楼所请的压酒的女子大多数都是胡人。

还曾记得后世李白有首专门写这独特场景的诗歌:“风吹柳花满店香,胡姬压酒劝客尝。”

眼前这桃花酿虽说口感品相好,但说真要卖到四百文这一壶,也是虚高几倍了,至少利润在两三百文。

而眼前的这些穿梭在厅堂上给人推销桃花酿的胡女则就相当于后世的推销酒小妹儿一样。

看着方才这胡人女子十分顺眼,也不似恶意缠着自己卖酒水,好心提醒自己。内心也比较欣赏,就索性照顾照顾生意。

不一会儿,这名胡人女子便拎了个大号的白瓷坛子,估摸着一斤装上前来放在寅生桌角边上,对着寅生笑了笑,却是坐到了寅生对面。

这让寅生有些纳闷,怎么的还陪酒啊?

果不其然,这名胡人女子笑着说道:“这位客官,您在本店买这么多酒喝,小女子看你一人独自喝闷酒,不如小女子陪你喝,您看如何?”

寅生看着这异域风情女子的眼睛月牙弯弯地,便笑着说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而眼前这位胡人女子也是对寅生颇为高看几眼,不似那些文人酸客顿不顿拽一些酸儒的诗词,每天对着这酒楼内的艺伎写诗求赏面,

也不似那些大腹便便的商贾喝几杯酒便酒话连篇,一些淫词话语脱口而出。

自己也偷偷打量这位奇怪的客官许久,一个人静静的从下午坐到现在,一直望着窗外,并不过多的打量自己,也不用玩笑言辞来戏耍自己。

而是独自坐在窗边一杯杯地喝着闷酒,似乎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这名胡人女子则是大大方方地将手中酒坛打开,从木盘内拿出两个稍大点的白瓷酒碗,换下了寅生面前的白瓷酒杯。

寅生眉头一挑,都说着胡人喝酒如同喝水,逐草而居,果然不假。

“好!姑娘够豪爽,寅某早就觉得小杯喝着不过瘾!哈哈哈哈……”寅生大笑道。

这胡人女子见这客官也是个豪爽之人,便也不再拘谨,将手中酒碗举起,敬了寅生便一饮而尽。

寅生更是不做作,也端起面前这碗酒一饮而尽!

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边上传了过来。

“咦?本公子还以为胡妞你只压酒这不卖身呢,贞洁刚烈无比,没想到本公子还信以为真啊!”

寅生放下酒碗,斜眼一看,从旁边包厢雅座里出来几名衣着光鲜,手拿折扇,身后跟着两名仆人打扮,标准的一个大唐公子哥儿打扮。

其中一名身着浅蓝色长衫,面色红润,打着酒嗝瞧见这平日里只压酒,不陪酒的胡姬却坐到了一名男子对面,似乎还很高兴的样子,便有些妒意上头,一摇三晃地上前酸道。

寅生不做声,瞥了一眼,却是拿起身前的白瓷酒壶,先将胡面前这胡人女子倒满,再将自己酒碗倒满,看也不看身旁这几名公子哥。

而被这称为胡妞的胡人女子却起身,对着几个公子哥儿说道:

“小女子平日里的确是只压酒不陪酒,这位客官在本店点了数斤桃花酿,小女子见这客官一人,便陪其饮几杯!”这名叫胡妞的女子大方地说道。

“哟!点多了酒就能陪酒了啊?怎的?再多点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暖房了啊?”身后的一名酸儒打扮的男子口无遮拦阴阳怪气地说道。

“平日里咱们几个公子哥儿也不知道在你这花了多少银钱,点了不止几斤桃花酿了吧,怎的不见你坐下来陪我们啊?”这蓝衣公子哥面色不善地说道。

“就是,就是,这芊芊姑娘平日里在这泰和兴以诗会友,弹琴助兴,如此雅痞我等不能一亲芳泽,你这胡妞仅是压酒之人,如此清高作甚?”身后一名青衣长衫,文人骚客打扮的年轻人说道。

“哈哈哈……就是就是,你开个价吧,咱们再去那雅座乐呵乐呵?”身后另一个青衣男子附和道。

寅生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怎么电视剧里的桥段又出现了……”

第八十九章 以钱服人

“啊?什么?……”众人听见寅生说着这么一句奇怪的话纷纷看向他。

而寅生仿佛这些人不存在一般,依然自顾自地饮酒。

“朱公子,请你放尊重些,我胡妞只压酒不卖身,你有本事去对芊芊姑娘的诗词,没本事就好好回你的府上,胡妞愿意跟谁喝酒与你何干?”胡妞收起笑意,冷着脸说道。

这名胡人女子听闻这几个喝多了的公子哥调戏她,便不笑脸相迎,面色一寒。

“哟哟哟,还来气了,本公子就喜欢有脾气的胡姬,开个价吧,本公子有的是钱!”这带头姓朱的公子哥笑着说道。

这位带头淡蓝色长衫估计是这几个公子哥儿的头,说罢转头看向他们的酒桌,满满的一桌子菜,中间一个铜制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旁边一坛桃花酿,外加边上四小瓶。

这朱公子眼珠一转,却是把目标放在里寅生这边!

“哟,看不出来这位相貌不凡却出手阔气,为了和胡妞一亲芳泽下血本啊,这是使了全身家当了吧!”这淡蓝色长衫的公子哥把矛头指向了寅生,阴阳怪气地说道。

“就是就是,连个下人都请不起,一个人出来喝闷酒,怪不得要请胡妞陪啊,这顿酒喝完了明日喝西北风啊?”身后的几个公子哥纷纷指着寅生嘲笑道。

晤……这那个年代都有这些纨绔子弟啊,寅生摇摇头,看着几个估摸着也就最多二十出头的公子哥儿,估计都是这长安城里达官贵人的子弟。

这要放在凉州城或者周至县,早就一个酒壶飞过去兜脸上了,但是在这将军遍地走,男爵多如狗的长安城,自己还是低调些好。

“寅某人至于明日喝不喝西北风,就不劳烦各位公子哥挂念了。寅某明日又不去你们家吃饭,你们瞎哔哔什么?喝多了赶紧回家洗洗睡吧!”寅生不屑地说道。瞥了一眼这几个醉醺醺地公子哥儿继续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你……”

这带头这蓝衣公子哥被这句奇怪的话给堵了回来,虽说不甚明白此人的话里什么意思,但看着此人的神情形态和语气大致晓得此人并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里,气出不打一处来。

“在下是武孟侯朱府县子朱城七,请教阁下在何府高就啊?”这名蓝衣公子哥懒洋洋的问道。

哟!被自己呛住了知道拿身份压人了,这县子好像是个爵位,这开国李世民封了不少爵位出去,大多都是这些开国功勋贵族,这些爵位有些都是世袭的。

这县子应该是子爵,估计他老爹武孟侯在开国之时出了不少力,自己的儿子继承享受了个子爵待遇。

“寅某无名之辈,周至县人士!”寅生依旧自顾自的喝酒,不鸟这个所谓的子爵。

“阁下简直太不把朱某放在眼里了!”朱城七怒道。

这姓朱的子爵喝了点酒有些上头,眼瞅着自己都亮了身份,对面这人这么拽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说着便撸起袖子上前,被身后几个公子哥儿拉住了。

“呦呵……想动手啊!”寅生眉头一扬,起身站起看着面前几个公子哥儿嘲讽道。

这几个公子哥儿平日里被酒色掏空,喝了点酒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的,

寅生本来就身形健硕,一米八四左右。看着面前这几个最多一米七,面色虚浮下盘不稳的公子哥儿一脸不屑。

面前这几个公子哥儿看寅生体型高大,自知这几个压根不够人家看的,身后青衣男子连忙拽住这朱城七。

朱城七自知上前肯定是自讨苦吃,也就借坡下驴哼了一声。

“切……”一声嘲讽道。

寅生也懒得跟这几个公子哥儿置气,便又继续坐下继续喝酒。

这名县子朱城七见寅生完全不把他们哥几个放在眼里,那种不屑的眼神让他心头鬼火直冒,又想动手但是总觉得自己这几个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灵机一动,转头向着胡妞笑吟吟地说道:“胡妞啊,你看这乡下来的泥腿子这花了全家家当点了这一桌。本公子几个今日个还没喝痛快,你在给本公子上几坛桃花酿!”

话音刚落,便从身后仆人打扮接过有一个兜子,取出三片金叶子。

县子朱城七将这三片金叶子放在掌心不停地抖出“哗啦啦”地声响。

寅生撇了一眼,嘴角一扬暗道看来哪个时代的公子哥儿找场子撩妹的手段都差不多。

知道自己这几个底盘虚浮酒色掏空的身子根本不够自己看的,便拿钱来砸人?看起来人也不傻。

这名叫胡妞的胡人女子面色有些挣扎,毕竟内心是十分不想搭理这几个轻浮地公子哥儿,但是作为这泰和兴酒楼压酒的胡姬,卖酒又是自己职责所在。

最终胡妞叹了口气,走向寅生面前面带歉意正准备要说话,便被寅生打断了:

“去吧,给这几个公子哥儿把酒上了,顺便再给寅某上几坛来,这点酒可不够寅某喝的!”

说罢,寅生又从身后的布兜里抓出一把金叶子,数都没数就丢到面前桌上。

这一把金叶子怎么的都有十几片,金灿灿的,晃瞎了那几个公子哥儿的眼。

炫富是吧,来来来,爷跟你这几个公子哥儿比比!

而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县子朱城七此时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如同啪啪几个耳光抽在脸上。

手里捏着那三片金叶子这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毕竟方才也只是想杀一杀这眼前乡下人的威风,让胡妞陪这哥几个乐呵乐呵,哪能真拿三片金叶子买酒喝。

这没想到看走眼了,这眼前乡巴佬这厮一抓就一把金叶子,当抓通宝呢?

“哼……”地一声。

最终理智战胜了淫念,这朱城七收回手中三片金叶子扭头走了!

”“唉……这朱什么来着,你不是还要让胡妞卖酒给你喝嘛,怎么零花钱不够了?要不爷借你点?怎么走了?”寅生补刀高声喊道。

这装x打脸富家公子的恶俗桥段也没想过有一天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是恶趣味吧。

内心也十分的爽快,立马调侃那位炫富不成被打脸扭头就走的县子朱城七!

“就是呀!朱公子,胡妞还想着朱公子照顾胡妞的生意呢,你不刚说拿三片金叶子买桃花酿嘛,怎么突然就走了啊……”胡妞也在边高声笑着喊道。

第九十章 俗套桥段

这二楼厅堂上见到此幕的食客们纷纷哄堂大笑,就连两边包厢雅座的人听闻这笑声都纷纷推开门窗打探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朱城七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狠狠地盯了寅生一眼,扭头便带着几个公子哥儿下楼了。

“切……”寅生看这几个怂包,没钱装什么大头蒜,这声背后面一包袱金叶子还没亮出来呢,还准备好好的装一回x,这货不给机会啊。

今日个把从云骑尉秦甚家里坑回来的那些字画和瓷器变卖的钱全部换成金叶子,林林总总约三万贯,要是用铜钱装得两三车,那岂不累死,于是乎就让钱庄全部换成金叶子。

胡妞见这县子朱城七吃瘪被打脸灰溜溜的跑了,便又坐回了寅生对面,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对着寅生说道:“看不出来这位公子出手这么阔绰,胡妞都看走眼了。不过方才这朱公子吃了瘪,定是怀恨在心,等下公子出门要当心。”

“多谢姑娘挂心,不碍事的,这朱城七银钱比不过难道还要硬抢不成?再者说今日天色以晚,你待会帮寅某开一间上房,寅某今日便住在泰和兴酒楼了!”寅生说道。

“好嘞,公子请稍等,胡妞这就去给公子开一间天子号上房!”胡妞笑咪咪的说道转身便下楼去。

胡妞刚一转身离去,这三楼走出一名身着翠绿长裙,轻纱遮面,缓缓走到与二楼的楼梯悬空阁楼的平台上,坐到这平台一架古琴面前。

此时,所有的食客都纷纷停止了觥筹交错,一改方才嘈杂,全部转头看向这名女子。

寅生这才想起来此时的酒楼一般都有请当地颇为有文采技艺的女子弹唱助兴和唱歌舞,每到一定的时间段就会出来弹唱或者与文人墨客吟诗作对,到唐代中后期也就逐渐衍生出了后世颇为著名的青楼。

唐初的青楼大多都是酒楼的存在,没有像后世那样传颂的十分神奇,只要你有钱,看上哪个姑娘就睡哪个,不可能的。这些女子大多都比那些著名的才子都要清高,譬如眼前这位名叫芊芊的姑娘,方才隔壁几个商贾富豪谈论道,没有入得了她眼的诗词,她是不会以真面见人的。

每日就在这个时刻在这悬空阁楼弹奏三曲,便回房不见任何客人,哪怕你一掷千金。

还真是饥饿营销啊!寅生也不免得咂舌,怪不得方才那三位公子哥儿仰慕这芊芊姑娘不成,没有拿得出手的诗词便将猎物目标转移到这位压酒的胡妞身上。

寅生摇摇头,对这种清高的艺伎女子并不感兴趣,而自个儿虽说知晓后世名家诗词,但自己又不是文人墨客,懒得与这些酸儒一争高下去博这位女子的青睐。

不一会儿,胡妞便拿着天子二号房的房牌上来,继续坐到寅生对面,频频帮寅生斟酒。

寅生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悬空平台上边弹边唱的芊芊姑娘,虽说不怎么听得懂,但是音律还是不错,嗓音也如同百灵鸟般清脆,婉转动人。

很快三曲便结束,底下众食客纷纷鼓掌叫好,寅生也跟着鼓鼓掌以示赞许。

芊芊姑娘身侧的丫鬟模样便走了下来,将众食客桌上写好的诗词句子纸张收集完毕,便跟着芊芊姑娘回房了。

“刘公子,你说咱们这次做的诗词佳句能否入的了芊芊姑娘的眼啊?”身边经过一名青衫文士朝身边人问道。

“罗公子,难说,芊芊姑娘对于一般的诗词并不入眼,也就之前这一月出来面客的也就是月初来的那位十八学士的虞世南公子,其他不入流之辈很难一睹真容!”姓刘的公子说道。

二人便一前一后回到侧面的雅座包厢之中,不时地还回头望着那空空如也的阁楼平台,一脸遗憾状。

“寅公子怎么也不作诗一首给含烟,让她递给芊芊姑娘,说不定能入得了芊芊姑娘的眼,今日便能一亲芳泽了!”胡妞笑着说道。

“胡妞说笑了,寅某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拎得清的,这吟诗作对可不是寅某的强项,再说寅某这字写的可是奇丑无比的,就不要污了这芊芊姑娘的眼了!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寅生笑着说道,端起酒碗遥敬胡妞。

“寅公子谦虚了,胡妞敬寅公子!”胡妞捂着嘴巴笑着说道,也端起面前酒碗敬寅生。

此时“噔噔噔……”木质的楼梯间传来一阵不和谐的脚步声!

此时,几名身着皂衣衙门官员样衣着的人带头,方才那位装x打脸不成搬了救兵的县子朱城七跟在身后,一脸洋洋得意。

寅生这拍拍脑门暗叹这种俗套的桥段后世电视剧和电影里面一眼便看出这厮要来找自己麻烦了。

撇了一眼便不屑地自顾自喝酒,压根不往那边看一眼。而对面坐的胡妞看这情形不对,起身上前便问道:“朱公子,您这是方才没喝痛快,这回找了几个官爷来陪呀?胡妞给您上酒去!”

寅生则眉毛一扬,听出胡妞这是将矛盾转到这酒楼上面,给自己开溜的机会。

县子朱城七得意洋洋地说道:“边儿上去,你见那个差爷当值时间喝酒的,这里没你的事,靠边去,别妨碍这位官爷办案!”

胡妞立马收回笑脸,冷冷地说道:“京兆尹衙门断案那也得有由头的,朱公子,此间酒楼背后站的是谁你应该也清楚,惹恼了那位爷可吃不了兜着走!”

朱城七却说道:“本公子当然知道那位爷,此番又不是找你们酒楼的麻烦,这位差爷可是金吾卫当差的!”

这名金吾卫官员走上前来向着寅生一亮身份鱼符便说道:“在下乃金吾卫左街使刘猛,吾等方才接受举报,近日里长安城内有盗窃案频发,丢失大量贵重物品,方才听闻这位县子朱城七举报说你身上有大宗金银之物,请说明来途!”

寅生则是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这个金吾卫左街使刘猛,不屑转过头不理睬,继续喝酒。而胡妞则是见势不对,连忙下楼去找掌柜的上来,毕竟这寅生也算得上上大金主,虽说听闻这金吾卫说牵扯盗窃案,但方才经过一番聊天看得出寅生并不像鸡鸣狗盗之辈。

这刘猛见面前之人如此狂妄,火头一冒,恨恨地说道:“阁下太不把金吾卫放眼里了,既然如此,来人,将此贼子缉拿回衙门查明身份。”

第九十一章 被抢断的打脸

寅生瞟了一眼这个气势汹汹的金吾卫,依旧不鸟他,自顾自的喝酒。

这下彻底惹恼了这几个差役,刘猛带头上前,身后两门差役打扮之人紧随其后拿出铁链镣铐就要拿寅生。

“刘左街使,刘左街使,且慢,且慢!”

寅生刚要装x打脸,这酒楼的掌柜的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喊道。

“嗯?郑掌柜,刘某现在正在缉拿要犯,你要阻拦?”刘猛转过身看着这跑来郑掌柜说道。

“刘左街使,不是我郑某要阻拦你,而是让你滚呐!”郑掌柜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郑掌柜你再说一遍!……”这刘猛一听这郑掌柜小跑着过来居然说让自己滚!气出不打一处来。

“他说让你滚呐……你听不懂吗?”此时从身后雅间出来一名身着深绯色衣袍的男子,腰间銙金色带,一枚羊脂白玉吊在侧面,手拿折扇便走了过来。

这金吾卫左街使刘猛见到此人立马眼神一变,头顶这冷汗直冒,浑身发抖,立马上前单膝跪地拜道:“金吾卫左街使刘猛拜见孤独将军!”

此时这身后两名差役连忙收起铁链和镣铐也纷纷跪地拜见。

寅生也摸不清楚状况,面前这名把这刘猛吓得跟兔子一样的所谓口中的将军也不曾见过,也十分纳闷不已,这真是这长安城将军遍地走啊!

“滚!”面前这位身着便装的孤独将军看都不看跪在前方的刘猛说道。

“是……是……”这刘猛冷汗直流,连连告退,带着身后两位衙役便头也不回的灰溜溜离去了。

此时旁边的那位县子朱城七仿佛也认出这位孤独将军的身份,吓得头也不敢抬,慢慢地往后靠,想溜走。

“朱城七,我让你走了吗?”这位孤独将军转身看向朱城七傲慢地朝着他说道。

“小的朱城七见……见过孤独将军!”朱城七见躲不过,连忙上来拜见。

“真是给朱侯丢脸,整天不务正业,今日个还学会栽赃陷害了,有长进啊!”孤独将军斜着眼看着面前的朱城七说道。

“不敢……不敢!在下再也不敢了!”朱城七冷汗连连地说道。

此时他再蠢也明白过来这位坐着喝酒的爷是深藏不露的大佬,跟面前这位将军有交情,此番孤独将军明显着是向着这位爷的。

“不敢就好,再让我看到替朱侯打断你的狗腿,滚!”孤独将军啪地一声合上狠狠地说道。

“是!是!朱城七再也不敢了!”朱城七连连保证道。

“还不快滚!”

听见这孤独将军让自己滚了,这朱城七头也不敢抬,连滚带爬的就下楼跑了!

寅生见这面生的将军帮自己把这苍蝇给赶走了,内心有些不爽。

本来还想着在这位胡妞面前好好的装一番b,结果还没开始呢,怎的又就被抢戏了!

不过不爽归不爽,人家也好心帮你打发了麻烦,被抢了戏,还不能有所怨言,还得感谢人家,哎!

况且看此人身着打扮,唐代对着身着衣服的颜色可是有十分严格的规定的,身穿这深绯色便服的至少也是四品以上的大员。

寅生正要上前拜谢,这名姓孤独的将军却是提前一步走到寅生面前来,拱着双手说道:“在下右卫偏将孤独谋!早就听闻寅长史的大名,今日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嗬!怪不得把那金吾卫刘猛和县子朱城七吓得屁滚尿流,原来眼前这位是“十四卫”之右卫偏将,而右卫负责皇宫和长安城的保卫工作。

这皇家禁卫军的偏将都在这里了,还有你金吾卫什么事儿?

寅生连忙起身躬身拜道:“不敢不敢,寅生见过孤独将军!”

心头也有些纳闷,你一个皇家禁卫军的小头头没事帮自己赶什么苍蝇啊!路见不平一声吼?

而这孤独谋则是不客气的坐到寅生对面,让这泰和兴酒楼的郑老板拿自己的酒碗过来,这是要跟自己喝酒?

寅生有些纳闷,但是毕竟这位将军官阶比自己高,手中的权利也不是自己一个长史可比的,不懂他这葫芦里卖什么药!

寅生也不做声,看这位孤独谋将军接下来要干嘛!

这郑老板小跑着从后方的包厢拿来了孤独谋的酒杯,孤独谋便将酒杯倒满端起,向着寅生敬酒!

这身后跟随孤独谋的朋友和酒店郑老板和胡妞都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可是知道这孤独谋将军的身份和地位的,虽说偶尔会来这泰和兴,但一般都不会轻易的和别人喝酒,更别说敬别人酒了!

寅生也有些纳闷,按照孤独谋这身份也算得上是后世京城中央警卫局的头头了,没道理敬自己这个小小的长史。

“这杯呢是敬寅长史救我妹夫性命,当日我正在当值,未能赶回探望,得知消息后才知晓寅长史已经离去,今日难得见到,敬寅长史以表感谢!”孤独谋说罢便一饮而尽!

他的妹夫?我救了性命?难不成……眼前这位居然是驸马爷,安康公主的老公孤独谋!

孤独谋已亮了驸马爷身份,便不好再坐到这厅堂之上。寅生便跟随孤独谋来到方才的雅座,关上门窗,只留下了孤独谋和寅生二人在内。

“方才不曾知晓是驸马爷,下官失敬失敬!”寅生躬身说道。

“不知者无罪,况且当日还未曾感谢,今日得见也算是缘分!”孤独谋也是笑着说道。

见这位驸马爷也没什么架子,寅生也不再客气,能够救得了太子殿下不得不说也算是个机缘巧合,也与这皇家结了个善缘。

“不得不说,寅长史你这个人身份还真是一团迷雾,我负责这长安皇城这文武百官情报汇集,唯独寅长史这十年内完全一片空白!”孤独谋端起酒杯笑着说道。

“这……相信孤独将军应该知晓我是从西域……”寅生解释道。

“你给皇后娘娘,潞国公和司空解释的那套我早已知晓,而且中间禁不起推敲,不过既然皇后娘娘都首肯了,在下也不会去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既然你今日能够坐在这里,也说明皇后娘娘和陛下已经能够接受你的过去,只要不牵扯到党羽之争或是皇权纠纷,那寅长史的这点过去算的了什么呢?”孤独谋笑着说道,又端起酒杯遥敬寅生一杯。

第九十二章 张明孑的下落

“晤……那就多谢陛下和皇后娘娘,只要君不负我,我定当投桃报李。”寅生端起酒杯虚敬皇宫方向。

“其实寅长史不必多虑,不光是对你的调查,朝廷上每个五品以上的大员,都会对其背后的家族,利益关系等都会调查清楚向陛下汇报的,而并不是深究寅长史的过去!”孤独谋说道。

“无妨,下官理解的,毕竟下官自幼跟父亲去往西域,这过去几十年都在西域,在大唐并无记载,朝廷对我有调查是正常之事!”寅生说道。

“哈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谁还没点过去!不提当年之事!”孤独谋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既然这孤独谋等皇家或许因为自己阴差阳错的救了李承乾,亦或是帮助了李恪拔除了这李元昌在雍州的势力,既然他们不再追问深究自己从哪儿蹦出来的,那寅生也乐的不再编造一些西游记!

如果他们真能把自己个儿从哪来再送哪去,真是烧香拜佛咯!

正好碰到这个长安城综合安全执法首席长官,寅生便向其请教如何借鉴这长安城的里坊制度应用在周至县的卫星城上面。

孤独谋听完寅生讲述周至县城的规划以及卫星城的想法后,不由得眉头紧皱,拿起酒杯思索着。

果不其然,孤独谋说道:“寅长史的此种营造所谓的卫星城的想法和见解颇有独到之处,但是我认为此种做法欠妥,毕竟周至县城不比长安。长安城的金吾卫和左右卫官兵林林总总上千人,都不能将各里坊巡查面面皆顾,更何况你周至县城。其二按照唐律县州级城市也要进行宵禁,你这将百姓搬至城外如何管制呢?”

“多谢孤独将军指点,是在下考虑不周!”意思连忙说道。

毕竟作为一个后世之人,所说在城市规划角度上来看,此种井字形画格子的城市规划方式在后世不堵成个筛子才怪,但是忽略了现在并不是工业时代,马车都十分的少见,都是官宦富贵人家才有。

现在的封建社会上位统治者在城市管理的理念上只会考虑政局稳定,安居乐业,没有鸡鸣狗盗杀人放火之辈就可以了。

“无妨,其实寅长史不必担忧,周至县城百姓增加是好事,不能让这城墙限制了,你可以考虑借鉴这里坊,在县城边上按照你的想法把所谓的卫星城变成建立坊制,再围一圈外城墙不就解决了么?”孤独谋笑着说道。

“孤独将军所言极是,多谢孤独将军指点,下官感激不尽,下官敬孤独将军一杯!”寅生说道。说罢就端起面前酒碗敬了孤独谋一饮而尽。

“哈哈哈!以寅长史的聪慧程度连这点都想不到我可不信,那我就当你真的谢我了,来来来,喝酒喝酒!”孤独谋笑着说道。

孤独谋是个聪明人,心里明白既然寅生能提到所谓的卫星城,怎会没有考虑过里坊制。正是寅生想打破所谓的这个“围城”,让城内的人走出来,让城外的人走进去。

可惜这封建皇族根深蒂固的统治理念不会让其轻易的打破,寅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眼下只能将这城外再规划一圈城墙了!

酒过三巡,这孤独谋也是各个围棋爱好者,听闻寅生曾经大杀四方,将卫国公李靖和司空长孙无忌杀得片甲不留,也颇为意动,想讨教一番,奈何天色尚晚,顺天门的更鼓已经敲响了,便悻悻作罢。

孤独谋再三嘱咐寅生下次来长安一定要去孤独府上讨教讨教棋艺,寅生苦笑连连,连忙答应。

驸马爷孤独谋起身回府,寅生连忙上前相送,就在出包厢雅座门时,孤独谋停住了,寅生也止住步伐,有些不解。

孤独谋转身一改方才笑眯眯的样子,面色严肃地对着寅生说道:“虽然鲁王在雍州的封地被收回,但是势力依然根深蒂固,你不可掉以轻心。而且之前的观察史张明孑似乎有下落了!”

寅生听闻失踪几个月的观察史张明孑有消息了,连忙问道:“张观察史有下落了?还请问孤独将军,张观察史……”

“放心,张观察史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被人囚禁了,前日大理寺正卿戴胄已经带队前往凤州。”孤独谋说道。

“呼……既然张观察史没有性命之忧就好,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囚禁朝廷命官!”寅生问道。

“目前尚未查明原因,不过听闻大理寺传来的内部消息,此事有可能牵涉到司空长孙无忌,你来此之前刚从长孙无忌府上出来,有没有听闻到什么?”孤独谋问道。

“什么?司空?不会吧,此事怎么会牵扯到……?”寅生有些吃惊的问道。

“不甚清楚,或许是虚假混淆视听,没有真正确凿的证据只要有所指都有可能!但是如若查明是蓄意栽赃陷害,休怪我不客气!”孤独谋面色严峻地说道。

驸马爷当然不想此案牵扯到长孙无忌,毕竟他还要称长孙无忌一声舅舅呢!听到自己的舅舅牵扯进去,内心也愤愤不平!

“是!下官定当在底下也打探打探消息!”寅生抱拳说道。

“嗯……你知晓就行,你将陆都督的一队将领借来你这周至县剿匪的计谋甚好,懂得借力,让鲁王爪牙无从下口,不错不错!”孤独谋笑着说道。

“呃……不登大雅之堂,让孤独将军见笑了!”寅生面色微红,被拆穿尴尬地笑着说道。

“此案并未结束,你不可掉以轻心,你现在基本上被推在风口浪尖,我说的意思你应该懂得!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孤独谋郑重地说道。

“多谢孤独将军提醒,下官定当铭记在心!”寅生连忙抱拳谢道,内心也颇为感激。

“嗯!知晓就好!”孤独谋点点头,说罢就转身推开包厢雅座门。

门口几名侍卫模样见孤独谋出门,立马跟到身后,随着孤独谋下楼而去,寅生也连忙跟上相送。

酒楼郑老板连忙小跑着过来点头哈腰的,将孤独谋送出泰和兴酒楼大门。

见孤独谋一行人渐渐地消失在东市热闹的人群中,寅生紧锁眉头思索着方才孤独谋说的那番话。

背着转身回到酒楼,见方才靠窗的位置已经换了另外一拨客人,一人又不想坐方才孤独谋的包厢雅座,便拿出方才胡妞给自己的天字二号房的房牌,在小二的引领下上了三楼。

第九十三章 外卖宵夜

看着这泰和兴酒楼的布局和酒楼内的装饰,不得不说这泰和兴酒楼的老板很会做生意。

这酒楼共三层,一楼厅堂二楼包厢雅座喝酒吃食,三楼全部都是天字号客房,一楼后院是普通客房。

而三楼与二楼之间的悬空平台隔层是用于常驻这酒楼的红牌艺伎演绎专用,轻纱帐蔓,若影若现。

如果客人写的诗词没能入的了姑娘的眼,但又不死心想找机会一亲芳泽,那就得住在天字号房,希冀能够碰运气来见到姑娘。

听小二介绍酒楼的红牌不止芊芊姑娘,还有好几位。全部住在三楼靠里院的房间内。客人所居住的天字号房与里面的姑娘客房有一条回廊,有专门的护院把守,防止登徒子孟浪之辈。

而天字号客房大部分都是长住着各地慕名而来的地方贵族公子哥儿,整日在房里面吟诗作对,为的就是能够入得了姑娘们的眼,与其共度良宵。

这不上楼便看见两个公子哥儿青衫长袍,面色苍白,脚底虚浮,拿本书卷在回廊附近高声吟着狗屁不通的诗词,想博得姑娘们的注意。

寅生摇摇头,不屑的瞥了一眼那两个酸儒,来到自己的天子二号房。

“咚咚咚……”顺天门鼓楼的更鼓依然敲个不停,寅生推开客房内的木窗,看着东市街上行人匆匆,都各自回各自的坊内。

“假如没有这宵禁,这长安城的夜生活丝毫不比后世的那些国际化大都市差啊……”寅生笑着暗道。

“当当当……”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寅生说道。

“吱呀……”一声,客房的木门被推开,方才与自己喝酒的那位胡妞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盒。

这让寅生颇有些意外,方才记得自己没跟那引路的小二提到过自己要点外卖啊,怎么这还免费送宵夜不成?

“寅长史,方才见您全部都在喝酒,后面又有那朱城七骚扰,又与孤独将军密谈,点的那些吃食并未动几下筷子,故而胡妞让后厨又做了一些,给您送了上来!”胡妞笑吟吟地说道。

“晤……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还是胡妞有心呐!”寅生笑着说道。

寅生见胡妞打开食盒,菜肴的香味扑鼻而来。的确从下午到现在天都快黑了,喝了一肚子酒,正准备开吃却被那个县子朱城七给打断了!

胡妞则是笑着将食盒里面的菜肴全部拿出,又让小二送来了个小炭炉,将底层的一壶桃花酿取出温在水里,动作娴熟,像个小媳妇一样。

寅生也坐在桌前,看着这幕笑着说道:“还未请教姑娘本名……”

“小女子就叫胡妞呀!我姓胡,十岁那年跟随父亲来长安,不料遭遇变故,父亲客死长安城,仅剩小女子一人,多亏郑掌柜收留,便留在这泰和兴!”胡妞笑着说道。

“晤……抱歉让姑娘回忆起往事,寅某以为这胡妞只是外人对你这胡人身份的叫法,还没想过是你的本名。”寅生抱歉地笑着说道。

“是呀,多数人都以为这只是个称呼呢!没事呀,胡妞也很喜欢这长安城,来这里近六七年了早已经习惯啦!”胡妞笑着说道。

伸手取出温好的桃花酿,将寅生面前酒碗斟满,裸露的那只手臂纤细白嫩,皓白如雪,充满异域风情的面庞笑起来唇红齿白。

比起这些唐代女子,寅生以后世的审美观念,不得不承认这胡人女子的确比这些个唐人女子更符合自己的审美。

美女作陪,美酒相伴,二人便坐在这客房之内一杯一杯地喝着,门外那酸儒的诗词声音依然不时地传入房内,寅生苦笑连连,还当真是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

顺天门鼓楼的更鼓终于停歇,泰和兴酒楼厅堂之内也变得安静起来,只剩几个在酒楼打尖的食客低声交谈着。

胡妞也似乎喝的有些多,白皙的脸庞之上双颊也略带微红,更有一番风味,常言道秀色可餐这句话果然是有出处的,这一食盒的菜林林总总也五六盘,二人却是一扫而光。

“多谢胡妞今日相伴,寅某感激不尽!”寅生瞧着吃喝着差不多了,便笑着说道。

“寅长史客气了,胡妞也是看寅长史一人喝闷酒,才来相陪,平常胡妞可是只压酒不陪酒的哦!”胡妞俏皮的说道。

“寅某知晓的,无妨的,明日寅某就离去了,日后来长安城还来此地找胡妞喝酒!”寅生笑着说道。

胡妞听的出寅生话里送客的意思,有些不舍的起身收拾食盒,听闻寅生以后还来这里找自己喝酒,立马开心地看向寅生,眼睛弯弯地像个月牙儿说道:“真的呀?寅长史可不许骗胡妞哦!”

“自然是真的!”寅生看着这个异域女子,也笑着保证道。

“那好,胡妞就在这里等着寅长史到来哟!”胡妞点点头道。

“嗯……日后胡妞得空的话,可以来周至县城玩呀,寅某带你吃当地的炒菜,更有一番风味的!”寅生笑着说道。

“真的呀,我之前听闻酒楼的食客们说起过周至县的做菜的方法叫什么炒菜,特别好吃,那胡妞有口福了,下次一定去周至县城找寅长史!”胡妞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说道。

“好!”

“寅长史一言为定哦!”

“哈哈哈……一言为定!”

那么接下来自然……各回各屋,一夜无语!

第二日一早,寅生便在开城鼓响完毕便骑马赶回周至县城。

此趟长安之行也颇具收获,每次去长安一次都会有大事发生,这让寅生也挠挠头苦闷不已。

不过此次与太子那方结了个善缘,又被长孙无忌抛了橄榄枝,更是得到了观察史张明孑的下落,收获颇丰。

唯独有些不痛快的就是这周至县新城规划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那新建城墙,既然绕不过那就建被。

其实在这个年代,战事还是时常发生的,冷兵器时代的城墙作用还是很大,看以往的古时候战争,这城墙的确在抵御骑兵步兵等一系列兵种等。

如此一来,那水泥的窑烧和磨制就得放在首要位置了,玻璃烧制其次。

不过这以水泥混凝土浇筑的城墙,怕是有点结实哦!寅生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第九十四章 水车的面世

回到周至县后,寅生立马召集骁骑尉罗永福和县尉吴德胜等人,准备将之前的新城规划按照长安城的所见所闻重新改变布置一番,没想到从门外走进了几个熟人。

来者正是多日之前在工部水部侍郎黄钰家吊唁中遇到的几个工部主事,他们是工部主事刘之云、水部主事莫文斌、屯田主事王道贤。身后还跟着几名工匠,这让寅生颇有些纳闷,他们怎么来了?

“寅长史,昨日接到司空的命令,我等几人便连夜赶来周至县听侯寅长史的差遣!”工部主事刘之云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这个司空长孙无忌这动作够快的,昨日自己前脚走,后脚调令就下了。

而这几个工部主事带队的援军却是连夜就赶来周至县城等候自己差遣了,自己倒好昨晚在泰和兴酒楼跟胡妞喝着小酒唱着歌好不快活!

嗯……这有些尴尬!

呃,好吧,既然工部对着周至县城的建设响应这么迅速,派来了这些个土木营造的专家,给周至县城新城建设如虎添翼啊!

“欢迎欢迎,司空真是救我于水火啊,多谢司空的支援啊,实乃我周至百姓之福啊!”寅生朝着长安方向拱手谢道。

“司空嘱咐我们一定要协助好寅长史的周至县城新城土木营造之事,寅长史您有何吩咐直接下令便是!”屯田主事王道贤拱手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在土木营造方面你们是专家,我虽为周至县父母官,但是在土木营造却是一个外行人,只是有些想法需要和大家探讨一下!”寅生说道。

“寅长史谦虚了,寅长史曾发明的几项极具有使用价值的工具,特别是鼓风机,在我工部简直有如神助!效果惊为天人,此次来能够向寅长史讨教学习,是我等的福分!”水部主事莫文斌拱手说道。

“莫主事过誉了,其实也是突发奇想罢了。此次在这新城建设方面,我昨日在长安城向孤独将军讨教了下关于这里坊制结合周至县城新城,推翻了我当日建卫星城的想法,看来还是绕不过这新建城墙啊!”寅生不再寒暄说道。

立马将这话题转移到正题上,这几个人一顶顶高帽子把自个儿戴的,这万一取不下来可就悲剧了!

面前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长呼一口气,似乎放松了不少,工部主事刘之云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方才我等几人还在这里商讨,觉得寅长史的这卫星城的构思不错,目的也是想将周至百姓迁居至城外,城内留作市集用。有些类同长安城的坊市,但是这迁居出这城外却没有城墙,万一遭遇战事和匪患怕是危险了,但是罗骁骑尉则说您是故意不修建城墙的,就让我等有些诧异,想向寅长史劝说却无从开口。”

“此事是寅某考虑不周,多谢各位主事出谋献策,有了诸位,相信这周至新城土木营造之事犹如如虎添翼,实乃我周至百姓之福啊!”寅生笑着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是寅长史领导有方,不过我等听闻您的设计水车,日后在西河边以西河水流带动水车驱动这鼓风机和石磨盘,这想法让我们简直大开眼界!此番可省了大量的人力和畜力啊!只要这西河水流不干,那可是无穷无尽啊!”刘之云感叹地说道。

“这水流带动水车之的设计者可是罗骁骑尉哦!我可不敢抢功劳,你们可得谢谢他哦!”寅生笑着指着罗永福道。

“不敢不敢,下官仅是在寅长史的思路之上,受到寅长史的点拨才得以设计做出此水车。多亏了寅长史啊!下官怎敢居功自傲,全靠寅长史的功劳!”罗永福立马谦虚地拱手说道。

“罗骁骑尉过谦了,寅某只是当时提了一个想法而已,付诸实践的你们各位工匠,此水车得以成功你们几人居功甚伟,德胜!”寅生对着县尉吴德胜说道。

“下官在!”吴德胜立马上前一步说道。

“胜坤今日不在,待胜坤回来让胜坤从银库中支五十贯钱,以奖励的名义列支,用于奖励罗骁骑尉和几名发明水车的工匠!”寅生说道。

“下官领命!”吴德胜回道。内心咂舌道这发明一个水车居然可以奖励这五十贯钱!

“这万万使不得,寅长史,下官等人只不过是在寅长史的思路和想法上稍加改进而已,哪敢领着五十贯的奖励,恳请寅长史收回成命!”罗永福吓了一跳连忙拱手说道。

“罗骁骑尉谦虚了,你可能不知晓这水车得以发明面世给这天下苍生带来多大贡献,现在你等看不出这水车的价值!

也就是寅某现在官府内银钱的确不多,这下步需要用到银钱地方太多了,要不然寅某怎么的也要奖励你们五百贯!”寅生说道。

而罗永福身旁这几位工部来帮忙的主事则听到后则是吃惊不已,这发明了个水车就奖励五十贯,要知道他们每月的俸禄也才两贯钱,这发明了水车等同于他们好几年的俸禄。而这寅长史还嫌奖励不够,还要加到这五百贯,这让他们这些个工匠顿时脑子觉得有点不够了。

这些工匠可能觉得奖励过多,事实上他们不知道这水车得以发明并推广在中国农耕社会里面的价值有多大,特别是在江南水流资源特别充沛的地区。

其实根据史料记载,东汉末年北魏阶段就有人提出,真正应用在农业方面是在唐末宋代初期,而自从元朝时期有了齿轮和轮轴的发明,水车才被大面积应用在灌溉农田。

而寅生则把这个时间节点提到了几百年前贞观初期,一步到位先创造出了齿轮和轮轴。

由这些工匠们借助着直播的平台来集思广益,结合众位工匠们的聪明才智,这才将水车不仅仅作为灌溉工具,更是作为一种动力工具应用到了鼓风机和石磨当中。

相当于最原始的能源机器了,这让寅生也颇为赞叹,不得不说古代人民的聪明才智是丰富的。

第九十五章 集思广益谋发展

“寅长史,这些奖励下官实在汗颜啊,受之有愧啊!”罗永福拱手说道。

但罗永福的内心则是欢欣雀跃,毕竟这些都是在寅长史提出的一些基础理论支撑下,自己带领几个工匠经过多次的探讨和设计,能将这些理论和图纸上的数据变成实物上可算的上很大的一个进步,而期间还失败了多次!

现在得到了寅生的肯定和奖励,罗永福内心如同开了花儿一样,要知道这五十贯钱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按照功劳分配下去,自己也至少能得这四十贯钱,可是他好几年的俸禄了。

“寅某说道做到,待到日后周至县城财力有所宽裕,本官给你补足这另外的四百五十贯,眼下就当本官欠你的!”寅生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能有这五十贯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下官哪敢再有所奢求,下官代表这些工匠们感谢寅长史!”罗永福连忙摆手谢道。

“嗯……此番你等做的不错,日后则需要加倍努力,创造出更多的有实用性发明。要知道本官可是说道做到,这些奖励可不限于此哦!”寅生笑着说道。

“刘主事,你们几位从长安来的主事和工匠们日后若是能够在营造的过程创造出有价值的东西,寅某都会一视同仁给与银钱的奖励的!”寅生转身对着刘之云等几个工部外援说道。

“我等先行谢过寅长史!”刘之云等人连忙躬身谢过。

本身刘之云这几位主事的确看的眼热不已,也知晓眼前的寅长史也是说道做到之人,同为土木营造的专家难免心有些酸酸不已。

但是接下来寅生此番话却是给他们了一个定心丸,看来这寅长史不会因为他们是工部外援而区别对待,都会一视同仁,连忙上前表决心。

内心暗道我们这些个专业的工匠怎能落后你们这些半路出家的武夫!

寅生则是笑着看着这两派人马应该短时间都会齐心协力,把精力放在这周至新城建设上面,而不会出现谁也不服谁相互拆台的局面。

毕竟以后世的管理理念团队之间有竞争才是最好的管理办法!

有了司空长孙无忌派来支援周至县基础设施建设的工部主事刘之云他们和一干工匠,寅生顿时觉得在周至新城建设方面轻松不少,毕竟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儿,再怎么给这个时代的人灌输后世的理念都要建立在这个时代现有的工艺基础上。

刘之云等人则是马上着手进入工作状态,细细摸索研究了周至县城新城规划的施工图纸,发现这些图纸全部都是以“寅尺”的度量单位来绘制的。

之前他也在工部了解过这个“寅尺”的度量单位,但都仅限于了解,并没有推广使用。而这个“寅尺”也仅仅在凉州城范围罢了,眼下一时半刻摒弃之前的度量单位还有些不适应。

但是慢慢地和周至县城的工匠们磨合之后,觉得此种度量单位精准,确凿,完全可以实现手中的图纸按照标准的尺寸进行营造施工,更为精确地将其图纸转变成为实体。

既然眼下阶段也只能参照长安城的坊田制来建造新城,那寅生过多的精力就不放在这新城上面,授权刘之云主事全权负责这新城土木营造之事,结合一部分后世的理念,就由得他去发挥好了。

寅生把下一步的重点工作放在这西河边上的新建三座高炉和去找石英矿上面。

周至县城,西河。

“下官见过寅长史!”骁骑尉罗永福见到寅生一行人前来,里面上前迎接拱手说道。

“嗯,罗骁骑尉不必多礼,这三座高炉营建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困难之处?”寅生笑着摆摆手说道。

“回寅长史,这一号高炉已经基本上建设完毕,旁边这水车的曲轴部分和转轴也已经安装完毕,就是这水中的叶片由于这前几日雨量充沛,河水上涨,增加了工匠们的难度!”罗永福回道。

“晤……走,前去看看实地!”寅生说罢就往这水车现场走去。

一行人便来到了河边水车安装现场,只见这西河水流由于入秋后连续下了几天的雨,虽说仅仅是绵绵细雨,但同样造成了河水的上涨,给施工造成了不便。

工匠们已经将水车组装的叶片和木质转子已经运输到了河边现场,支撑转轴的支架也已经埋置完毕,转轴也已经架在上面,唯独就是这叶片和转子要支进这湍急的河水中。

这木质转轴和叶片组装完毕也差不多几百斤,毕竟这个年代没有吊车,也没有脚手架,虽说有了滑轮组,但是这悬空平台上面没有作业面,众工匠也一筹莫展。

寅生看到此现场问道:“罗骁骑尉,这水车叶片安装没有这作业面,那你们准备怎么解决,下一步是怎么考虑的?”

“回寅长史的话,为了考虑工匠的安全,下官认为这强行入水安装较为危险,只有先在这高炉侧面安装另一个曲轴,用畜力来进行备用,待到冬季这水量较小或者断流之时,再进行叶片和转子的安装。”罗永福回道。

“嗯,你们的考虑不错,这西河经过这几场雨之后水流充沛,万万不可冒着工匠们的性命危险强行施工,那本官就要拿你是问。”寅生说道。

“是,下官之前听过寅长史在凉州城内的讲课,知晓这工事作业工匠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您也讲过安全第一的!”罗永福抱拳回道。

“嗯,记得就要,万不可为了工事进度而去赶工!”寅生叮嘱道。

“是,下官谨记在心!”罗永福回道。

“其实用畜力作为备用之法不是不好,这安装叶片和转子也不是非要等到这冬季这水流旱季时节才能入水施工,本官现在就有两个解决办法!”寅生说道。

“哦?果然还是寅长史有办法,居然还有两种,下官等愿洗耳恭听!”罗永福一听寅生有解决办法,连忙上前请教道。

“嗯,其实此法不难,你叫这些负责营造的工匠们一起来听一听,集思广益,本官讲的也不一定对!”寅生说道。

“是!”罗永福应了一声连忙将几个工匠聚拢过来。

第九十六章 简易斜拉桥

不一会儿,几名工匠便上前来见到寅生唯唯诺诺地问好,一副甚是拘谨的样子。估计这些工匠们之前并没有与县令面对面对话过。

“众位不用太过紧张,这高炉和水车营造工事你们居功甚伟,为这周至县城百姓们造福,本官要感谢你们的!”寅生笑着抱拳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寅县令折煞草民了!”这几个工匠连忙侧身躲开说道。

寅生看着眼前这几个拘谨的工匠们,就如同看见了在后世的时候,自己面对工地上来检查的那些高官领导,不禁莞尔。

寅生笑着说道:“能在这短短的数月之内就将这高炉和水车从设计到施工落地,并且将这转轴曲柄安装完毕,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况且这水流湍急无法继续作业不是你们的过错,此番叫你们前来就是大家一起探讨一下如何将这水车叶片和转子安装在这湍急的河流之中!”

说罢,寅生就让罗永福拿一张空白的宣纸和碳棒,将其夹在一个木板上面,寥寥几笔,就将这高炉、西河、水车等几个位置勾勒出来,进行现场教学。

“寅长史,下官等人可是好久都没有听您讲课了啊,之前在凉州城的时候可是记忆犹新呐,今日大伙儿可是有幸了!”罗永福笑着说道。

“哈哈哈……罗骁骑尉教训的是,本官也是偷懒许久了,后天就是这新的集市周了。德胜,我向你这申请一个直播位哦,难得也抽的出空大伙儿再讲讲课!”寅生笑着转头对着县尉吴德胜说道。

“哪敢不从,早就听闻寅长史之前在凉州城授课,今日终于有机会能一饱耳福了!”县尉吴德胜笑着回道。

“哈哈哈……来来来,咱们进入正题!”寅生说罢便叫大伙上前。

“这几个高炉的安装位置选址也是不错,一是地势较为平坦,作业面能打得开,二是都选在这靠近西河河道较为窄的位置,也给了我们有更大的空间。

本官有两种方法解决这叶片和转子安装办法,方法的选择,你们等人自行斟酌。”寅生对着众工匠说道。

“第一种,在这个上游位置,挖一道引渠,将这西河水流绕过这高炉位置,借道引入这下游位置,将这河水分流变缓之后,再将这堤坝向前推进近五六米的样子,待到这水车位置水流消退,那么就在此地搭建一个平台,或用这实心土夯或用这原木龙骨搭建,进行这水车叶片和转子的安装。此法叫做围堰!

第二种则是不进行围堰引流,直接在这河面上架桥,将木转子和齿轮安装至桥轴之上固定后,再进行桥面拆除。”

“寅长史,这第一种方法我们可以理解,另辟蹊径从侧面这引流之法,但工事耗时太久,待这引渠挖好后这河水也进入了旱季。这第二种方法我等不是没有想到,只是这河道过宽,架桥之法也要待到这水流旱季呀!”罗永福说道。

“不错,你们能想到这两种方法说明你们也是用心了的,这第一种方法日后在河道上可以借鉴,不用等旱季断流就可以架桥,我所提到的第二种方法便是适用于现在,你们看!”寅生说罢就指向这草图。

“此处河面较窄,在两边河堤上这个两处挖个深基坑,将两人合抱的树干埋入夯实,然后分两侧将一人合抱的树干向河中间对接,河堤这头压实,用粗麻绳捆扎,竖立起的木桩顶端固定麻绳斜拉至河道这头,尾部斜拉钉入土固定。待到这四只主干对接后绑扎,从河堤之上搭建桁架固定,按照这样,这样的布局……”

由于这河道较窄,约现在唐朝桥梁两跨到三跨的长度,寅生就将后世的简易斜拉桥在草图上画了出来,当然没有钢缆的时代用这麻绳的斜拉应力是不够的,而且受力平衡很难去验算。先将骨架拼接上去,有了作业面,在桥面上修建桁架,就可以免去这桥下支墩台,不用在水中作业。

此种造桥之法通过重型畜力车或许会坍塌,需要经过大量地推演后才可以当做正常的桥梁通行,但是提供一个作业平台加固过后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众工匠看到这草图上这奇怪的样式桥梁,如此简单,仅有这几根木料作为龙骨,居然可以不用在水中支墩台便可以支撑上方的重量。

关于这建桥之事,罗永福也跟众工匠商讨过,如果不在水中立墩台,利用这拱桥的原理也可以实现。但这石拱桥需要的石料也得要大量的劳工来作业,得不偿失,便也作罢。

此番见到这寅长史这形状奇怪,但省时省力的名曰斜拉桥,众工匠便陷入了深思。

其实寅生也考虑过,在这个没有力学,算学基础理论支持下,以这个草图寥寥几笔划出的桥梁是禁不起推敲的,寅生见这些工匠们满腹狐疑纷纷觉得这个桥这样子修不塌才怪呢,

但是碍于这是县太爷又是长史身份所指出,之前又有很多经典的项目作为支撑,便是将信将疑。

“本官知晓你们有很多疑问,无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们且按照本官在草图上面标注的尺寸去准备材料,能否支撑的了这水车和转子的重量,尝试一下不就得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停工,先以畜力备用,待到冬日水流旱季再打桥墩也不迟!”寅生笑着说道。

“下官不敢,只是这样的桥有些匪夷所思,但寅长史太多点石成金的手笔,我等便按照寅长史的这草图去准备材料,待营造之时还需寅长史前来指点!”罗永福内心火热地说道。

如果真能按照寅长史这草图简单的构造就能将一座桥梁架起,那么在造桥方面应用之处就太广泛了。

说罢,罗永福就吩咐这些工匠小心的将这草图收起,再临摹数份,按照这尺寸标注的数据去准备这些木料,叮嘱一定要选取这上好的木料作为骨干。

“罗骁骑尉,之前在凉州城都督府上的那个铁匠铺所冶炼的生铁,你等有没有将这铁化水之法得到这百炼精钢之强度?”寅生问道。

第九十七章 裂痕

这百炼精钢这个词语在东汉晚期就已经出现,陈琳在《武军赋》中就说道:“铠则东胡阙巩,百炼精钢。”

只是当初人们用于木炭将这生铁软化,不停地以人力敲击,将生铁反复加热锻打,千锤百炼方得这精钢。只不过这样太耗费人力物力,只是在兵器上方可用的,而且此种兵刃价值连城,寻常百姓人家根本用不到。

自从寅生在这凉州城发明利用高炉和鼓风机后,大量的废旧铁质军备和铁器可以量产,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后,寅生便想到了这最原始的炼钢吹碳锻钢法好像也起源于这鼓风机的面世和应用。

“回寅长史的话,此前在凉州城,您当时讲课的时候也提到过,经过这鼓风机不停的送风锻造,将这铁器融化后经过二次以上的熔炼,就会得到这百炼精钢。但我等曾经尝试过数回,在硬度上面有所提升,但是最多能达到这三锻到五锻的地步,并不能到这百炼钢的硬度。”罗永福回道。

“嗯,看来我还是操之过急了,毕竟这炼钢之法自己也仅仅是理论而已,空有这矿产资源分布图,但是没有这炼制之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寅生暗道。

罗永福见寅生眉头紧锁似乎不甚满意便说道:“寅长史不必心急,这百炼钢之法短时间也不能一蹴而就,这短短数个时辰就能出这五锻钢咱们已经很知足啦!”

“嗯,本官知晓的,只不过本官还是觉差点什么,在某些工艺上面如何才能再进一步改进呢?”寅生依然不是很满意地说道。

“下官先将这高炉鼓风机用这畜力先驱动,在这已经建好的高炉上再进行您讲过的试验之法冶炼铁水,尝试这百炼精钢之法!”罗永福回道。

“嗯,此高炉不能停,你等每进行一次尝试都要记录下来,不得有误!这三座高炉一座单独用于锻铁之用,一座用于烧制石灰石,另一座本官用于这烧制玻璃!”寅生说道。

“玻璃?这是何物?”罗永福不解的问道。

这前面的两座自己都知晓的,炼铁和烧制石灰石,至于这最后面的这玻璃倒是第一次听说。

“玻璃,也叫琉璃,你等在凉州城应该也见过这西域商队带来的这五彩琉璃吧!”寅生说道。

“琉璃?寅长史居然知晓这琉璃制作之法,这凉州城西域商队带来的琉璃美轮美奂,一小块琉璃价值数贯钱!咱们也能烧制这琉璃了?”罗永福一听寅生居然知道这琉璃烧制之法,顿时眼睛两眼冒金光,满满都是钱!

“你这厮掉钱眼里了,本官是知晓这琉璃如何而来,但是这具体烧制之法也不甚清楚,同样也需要你等钻研琢磨,至于能不能成功,就靠你们啦!”寅生笑着说道。

“寅长史放心,下官保证一定加快这剩下两座高炉的营造进度,保证早日能够烧制出这琉璃!”罗永福立马保证道。

“嗯,这造桥安装水车叶片进度也不能落下,需要同步进行。刘之云主事负责这新城土木营造,这位水部主事莫文斌就协助你等。”寅生说罢便介绍身后司空长孙无忌派来的水部主事莫文斌和几位工匠。

“罗骁骑尉,久仰久仰,在下就多仰仗您关照了!”水部主事莫文斌上前抱拳拜道。

“不敢当不敢当,莫主事是工部派来,日后请多多指导我等!”罗永福也同样抱拳说道。

“你等几人也都相互认识了,此工事就由罗永福骁骑尉全权负责,他的话就是本官的话,请各位多多配合罗骁骑尉,大家齐心协力,早日将这工事完成!”寅生笑着说道。

“我等定当全力以赴!”众人纷纷躬身回道。

……

长安城,吴王府。

权万纪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吴王府,求见吴王李恪,上气不接下气的。

“权师怎的如此性急,有何事如此着急找本王?怎的下人没有备马车吗?”吴王李恪立马上前迎接,吩咐婢女速去斟茶。

“大事不好了啊,吴王殿下!”权万纪稍稍平息了一下喘着粗气说道。

毕竟权万纪也年纪已是四十多岁,这一路跑来也有够远的。

“权师何事如此惊慌失措?”李恪见权万纪似乎有要事向其禀报,连忙挥挥手让身后众仆役退下,带上房门。

“吴王殿下!大事不好了,大理寺正卿戴胄带一队人马亲自前往凤州了!”权万纪依旧气喘吁吁地说道。

“此事我也有所听闻,近两日大理寺正卿戴胄听闻接到密报前往凤州断案,这有什么惊慌的?”李恪不解地问道。

“回殿下,我妹夫府上管家与大理寺的一位录事熟识,据那录事说道,此次戴胄听闻消息说之前失踪了的观察史张明孑出现在凤州,据说此案有可能还牵扯到司空长孙无忌。”权万纪小声地回道。

“什么?此话当真?”李恪听闻后立马起身,有些震惊地问道。

“微臣之前也不信呐,怎的消失许久的张明孑之案怎会牵扯到司空,您看之中会不会……”权万纪小声地说道。

“晤……本王也是不信此案居然会牵扯到司空。你说要牵扯到我四弟,本王还相信此手笔有些他的作派,但若真牵扯到司空,本王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李恪背着手,在厅堂之内不停地踱步说道。

“殿下,那您看着接下来……”权万纪说道。

“此番先按兵不动,具体消息还未传来,你也是道听途说,有他人在暗中搞鬼也不无可能,待到戴胄消息确凿之后再做下步打算!”李恪沉吟片刻说道。

“是!殿下,此外还有一件事,前日听闻太子殿下在东宫癫狂,被皇后娘娘罚跪一夜染上了寒疾,何太医束手无策,却被寅长史从西域带来的药材辣椒治愈。而之后寅长史并未到吴王殿下您这里,而是去了司空长孙无忌府上,您看这……”权万纪小心谨慎地欲言又止说道。

“晤……此事本王也有所听说!”李恪阴沉着脸说道。

此事李恪知晓的比权万纪还要早,第一时间就听闻了,虽说平日里自己和太子不合,经常会闹一些矛盾。

但后来经过安康公主和太子妃海棠告知魏王李泰要进入武德殿读书,被两人怂恿至父皇面前劝谏,却被挨了一脚,但是引出了后续又去雍州征粮一系列事情。

福祸两相依,得罪了群臣却是晋升了吴王,又被封赐雍州牧和右武侯大将军,掌九州。

听闻太子感染寒疾癫狂又庆幸又害怕,毕竟假如这太子癫狂痴呆也罢,染了寒疾早亡也罢,这皇储身份也轮不到自己,而是魏王李泰。

好在被这寅生用西域辣椒治愈,李恪也是长舒了口,但是后续寅生并未到自己的吴王府上,而是去了长孙无忌府上。

这又被告知之前失踪的观察史张明孑一案牵扯到长孙无忌身上,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难道说这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而自己仅仅是被当了枪使?

那这个寅长史的态度又是什么?

他到底站在哪一方?

……

第九十八章 浮出水面

经过权万纪的一番提醒,李恪也意识到了自己虽然被晋升为吴王,但是和自己四弟相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曾经自己的幕僚岑文本都早已倒向了李泰,自己身边的也仅仅只剩下权万纪、柴哲威等几个亲近的谋士。

而之前跟自己雍州征粮立功颇丰的周至县令寅生的路数则是一直摸不清,虽然被父皇加封为雍州长史,名义上是自己的幕僚身份,但是依然还是以周至县令父母官为主。

而自己也不能让其置周至县数万百姓于不顾来自己府上做一个清闲的幕僚,假如真的如此在父皇面前肯定少不了一顿板子。

寅生的这个周至县令却是潞国公侯君集提出的,这更是让他摸不到头脑,反而最大的赢家却是他自己。

眼前这权万纪教书还行,至于帮自己拨开云雾见天日还差强人意了些,李恪摇摇头,不去想这么多,继续拿起身旁的兵书看了起来。

“表哥……”柴哲威还未进门,声音远远地传来。

李恪刚拿起的兵书便又放在身旁,起身相迎柴哲威。

“哲威,今日个怎么想起来我府上坐坐了?”李恪笑着说道。

“哎呀,表哥,你说那寅长史还是不是我们这边的啊,为何要帮这太子治病呢?我可是听说这太子听闻你晋升吴王,又加封雍州牧和右武侯大将军,可是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被二舅母罚跪一夜才染了风寒,何太医都束手无策哦!”柴哲威幸灾乐祸地说道。

“哲威,你不能只看其表面的,寅长史此人到底内心想什么暂且不说,就这太子染病假若这真有个三长两短下不来床,又或是寻了短见,那你想想看,这皇储能轮得到我头上来?”李恪低声说道。

“晤……想来也是,那四哥那边可是虎视眈眈哦,之前可是太子和四哥明争暗斗地最凶,听说太子底下许多的人都倒向了四哥那边,如果此番不是寅长史,那可真的有些难办了!”柴哲威说道。

柴哲威也是聪明人,稍微一点拨就通透了,只不过太年轻气盛,听闻此消息就立马跑来跟李恪商议。

“嗯,此番也多亏了寅长史,本王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刻起到扭转这局面,哲威你说此人能不能真为我所用?”李恪问道。

“表哥,这可不好说,不过此人虽然人高马大像个武夫,但是心思倒是挺缜密的,特别是让鲁王栽跟头那次,太大快人心了!”柴哲威回想起当日火爆的场面,兴奋地说道。

“嗯,不错,此人还是得好好拉拢一番,此次太子风寒事件也给咱们提了个醒,虽说咱们在征粮事件上面胜了一筹,但是依然势单力薄,仅仅依靠父皇的这个封号是不够的,还需要再寻找一些谋士和幕僚来加入我们。”李恪低声说道。

毕竟这私底下结党营私之事父皇是最见不得的。

“嗯,表哥所言极是,表哥也是差了一点点运气,就好比这四哥,每次都是运气差那么么一点点!”柴哲威笑着说道。

“哈哈哈……相比咱们而言,四弟应该更为火大吧!走,今日天气不错,听闻这西市上的马市来了一批胡马,各个神俊不凡,咱们去挑上一挑,给太子送去,庆贺太子康复!”李恪笑着和柴哲威出了门。

……

长安城,魏王府。

“哗啦啦……”

一个青色的名贵江南官窑瓷瓶被摔碎在地上,残破的碎片到处都是,站立一旁的婢女吓得瑟瑟发抖,想上前打扫,又怕触怒这眼前盛怒魏王李泰。

站立着的李泰依然盛怒十足,略微福态的脸庞白晰细嫩,却又不似病态般苍白,眉头紧锁,眼眸黑若曜石,深沉若幽渊,流离间隐现丝丝妖艳的诡异的血赤,闪烁着阴柔危险的流光。

中书侍郎岑文本和弘文馆“十八学士”之褚亮、姚思廉几人在一边看见盛怒的魏王李泰上前劝也不是,安慰也不是。

倒是岑文本上前劝说道:“魏王殿下,这太子殿下病情转危为安也是好事,此番我等还未做准备,这突发状况我们也被打个措手不及啊!”

褚亮也上前说道:“是啊,魏王殿下,虽说此事天赐良机,但是我等还是认为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姚思廉跟着附和道:“此时吴王殿下风头正盛,这吴王可是莽夫一名,听说当日陛下下诏您进武德殿可是吴王从中作梗去劝谏的,这万一杀个回马枪,咱们之前的布局不就白费了了么。”

“哼!这个三哥可真是早不早晚不晚的杀了出来,屡次坏本王的好事,次次都恰到关键之处,似乎背后有高人指点!”李泰心头的怒火稍作平息,迅速恢复之前运筹帷幄的状态分析道。

“嗯!我等也认为吴王殿下背后另有高人,此番的做派不似权万纪这个掉书袋能想的出的,怕是另有他人!”岑文本抚着胡须分析道。

“本王也这么认为,你们说说会是谁呢?”李泰背着手紧锁着眉头不停地踱步道。

“魏王殿下,您说会不会是那个县令寅生?”姚思廉说道。

“很有可能,此人似乎横空出世,突然间冒了出来,总是化腐朽为神奇,坏我布局!”李泰气道。

“是啊!之前泾渭河水引流工事就是此人带着一群泥腿子搅了鲁王的局,害的露出这马脚被孤独谋抓了尾巴,这征粮事宜又被这莽夫吴王带着这泥瓦匠出身的县令给抄了粮仓!”岑文本说道。

“这个鲁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手底下的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这个刘德之蠢材雁过拔毛拔秃了还不放,让人捉了把柄,活该被杖毙!”李泰怒火又盛地骂道。

“那魏王您说这鲁王那头……”岑文本欲言又止地说道。

“鲁王现在虽说被削了封地,但明面上还是太子那边的,你等先不要暴露出来,待到鲁王和太子那头重归于好再做下一步打算。此番我等虽然计策落了空,但是也不是并无收获,至少在那头……”李泰阴柔地盯着皇宫的方向阴恻恻地笑着。

第九十九章 阿史那云

吐谷浑,鄯州附近。

入秋季节,草原上微风习习,晴空万里无云,夺目的阳光在青海湖面上如镜般闪耀。

支桑赶着羊群在青海湖边上任由这羊群啃着这块发黄的草,叼着一根草杆,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吹着这微风。

此时,远处传来阵阵闷雷,大地莫名的战抖起来,震得支桑一个蹦子跳了起来,连忙跑去将这受惊的羊群赶拢。

阵阵闷雷越来越近,支桑单手放置额头前挡住刺眼的阳光定睛一看,好家伙,远方约近千人骑兵,身着胡服,手提长刀,背垮长弓马不停地向着他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支桑吓得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任由这羊群四散逃窜。

轰隆隆地大地闷响越来越近,却是没有想象中朝着他而来,而是转道奔向了大唐的鄯州方向而去。

那队骑兵似乎好像是慕容可汗的乌头卫,漆黑的长刀和头饰,坐骑则是清一色的青海骢(cōng),令支桑羡慕不已。

支桑心想着这乌头卫们朝大唐方向去干吗?这是要打仗了么?之前听闻部族人说过在伏俟城看到慕容可汗掳掠了大唐的官员游街,此番是要和大唐开战吗?

……

长安城,西市。

李恪和柴哲威换上一身便服,带着自己的两个随从来到了马市,马市里人头攒动,各地的客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地好不热闹。

李恪和柴哲威跟随者人流边走边看,不停地东张西望,不时地对着这些马儿指指点点。走了一路但发现这些马儿大多数都是俗品,当然不能入了李恪和柴哲威见惯大唐军伍里面那些良骥这两位的眼。

逛了大半个时辰,两人都有些意尽阑珊,准备要返回吴王府了,突然发现马市一角有几个胡人打扮的马商在售卖着十几匹容貌俊朗,看起来十分精神的马儿,让李恪眼前一亮,连忙拉着柴哲威走向前去。

二人还未走到跟前,便从一旁的街市当中冲过来一群粗野的汉子,手提棍棒,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李恪和柴哲威的随行侍卫连忙将二人围住,谨慎的盯着这群来者不善的胡人汉子。

这群粗野汉子从二位身旁越过直奔这几个胡人马商,让李恪和柴哲威的随行侍卫长舒了口气。

只见这几名来者不善的汉子将这几个胡人马商围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提起手中的棍棒就是一通劈头盖脸地打。

起先几个胡人还争论几句,后来被打急眼了,似乎也是几个不肯低头的主儿,连忙起身背对背抄起手底下的家伙就是奋起反抗。

毕竟这几个胡人终究人少,抵不过这群手持棍棒的恶汉,终究落了下风,很快一名胡人马畈就被撂倒在地,被几个恶汉当头一顿猛棍,打的满地打滚连连求饶。

李恪看不下去,正要上前制止。

这时突然“pia……”地一声马鞭响。

其中一名对着打滚一通猛棍的汉子的手背上出现一道血痕,手中的棍棒“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回头一看,一名长相威猛的胡人汉子手提一根马鞭,马鞭尾部带着丝丝血迹垂在地上,身边跟着一名眉清目秀的胡服少年,身后带着几名胡人汉子,眼神恶狠狠的看着众行凶的人。

行凶的恶汉们都停了手,几名被围攻的胡人立马起身跑向这位胡服少年跟前,恭敬地施礼道:“公子!”

那名被抽了一马鞭的宽脸汉子捂着手背狠狠地说道:“你就是这个胡人马号的掌柜?”

胡服少年上前一步傲然道:“正是!你等几人不顾这马市行规恶意行凶,不怕我等报官吗?”

这宽脸汉子则是向前一步气势汹汹地说道:“报官?你不知道官家是谁吗?我们还找你算账呢,行有行规,你们把胡马卖的这么贱,还让我们这些卖中原马的怎么活?”

说着便指向一边马厩里那几匹打着响鼻儿的神俊的马儿。

胡服少年则是嗤地一声冷笑,朝着这几个恶汉瞥了一眼不屑地说道:“在下是阿史那云,你们跟我们算账?算什么账?我草原的马儿想怎么卖就怎么卖,你管得着吗?我愿意卖人家愿意买,用的着你指手画脚?”

这宽脸汉子看着这胡服少年不屑的神情闻言大怒,斥道:“看来阁下是谈不拢了,吃点苦头才知晓什么是行规,兄弟们,上!”

说罢捡起落在地上的棍棒带头冲向这胡服少年,但跑了两步发现身后这群恶汉并没有跟随。

回头一看,则发现这长安县的县尉黄永贵带着一班衙役快步走了过来,众衙役的目光纷纷落在这名宽脸汉子举在半空中的棍棒之上。

“哐啷……”一声,刚捡起来的棍棒又落在了地上,宽脸汉子的动作仿佛定格了一般,好不可笑。

“把这些闹事的恶人给我绑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皇城脚下行凶!”县尉黄永贵气出不打一处来地说道。

胡服少年阿史那云对着县尉黄永贵一拱手说道:“黄县尉请手下留情,黄县尉此事只是我们马市同行间的一点小误会,请黄县尉高抬贵手!”

县尉黄永贵见阿史那云求情,便瞪了一眼那名带头行凶的宽脸汉子说道:“云公子向为你求情了,还不快滚!”

这名宽脸汉子捡起棍棒连连向阿史那云躬身作揖道谢后连忙带着这群恶汉离去。

县尉黄永贵似乎和阿史那云熟识,便上前向着阿史那云拱手说道:“哎!云公子,我这个长安县尉可是个苦差事啊,今日当值事情太多,日后抽机会再和云公子一聚,告辞!”

阿史那云忙说道:“黄县尉请留步,上次品茶论经的时候您不是向我讨要过一本《马经》吗?”

县尉黄永贵面色疑惑的说道:“《马经》?”

阿史那云接过身旁这位魁梧的胡人汉子的一卷书,递给县尉黄永贵,黄永贵展开书一看,里面赫赫地夹着一片金叶子。

黄永贵眼前一亮,迅速地将书卷合上,眉开眼笑地说道:“多谢云公子,黄某差点忘记了,回去好好观摩一番!日后在这长安地面上有什么麻烦事,尽管开口。”

说罢,黄永贵将书卷放入袖口中大袖一挥,率领着众衙役返回,阿史那云则是笑吟吟地看着黄永贵众人的背影。

第一百章 考校(小年快乐,求票票)

此时望着渐渐远去长安县县尉黄永贵的阿史那云突然间背后有人说道:“云公子真是生意通达啊!”

阿史那云扭过头一看,发现这说话之人正是吴王李恪和柴哲威等人。

阿史那云上下打量面前这两位身着不凡的公子哥儿,突然眼睛落在李恪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上,脸色微微一变,开口说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雍州征粮立下奇功,造福几十万灾民百姓的吴王殿下吧!”

李恪闻言一愣,赞叹道:“云公子真是好眼力啊,今日我等几人想选几匹好马儿,你这里还有没有比这成色好上一等的?”

阿史那云有些惋惜地说道:“吴王殿下可真是不巧,您再晚来一两天就好了,在下的商号还有近两千匹骏马正在赶往长安城,其中有数匹青海骢,可是一等一的好马哦!”

这番话语让李恪颇为吃惊,要知道这两千匹的骏马可不是小数目,其中还有青海骢,没想到眼前的这位云公子的商号竟有此般实力。

李恪正要想着再跟这位云公子攀谈几句约定时间,一名吴王府的家仆却匆匆的跑向前来在李恪的随行侍卫安黑虎嘀咕几句。

这名安黑虎面色一变,连忙上前将李恪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吴王殿下,方才陛下派人来传话到府上,宣您进宫呢!”

李恪也闻言神情一变,连忙打消了和阿史那云继续聊下去的念头,连忙拱手拜别,带着柴哲威一行人匆匆离开马市,骑马向宫门驰去。

长安城皇宫,承庆殿。

李恪刚刚入了宫门,便有早已候着的宦官里面上前将李恪小跑着引领至承庆殿。

此时李世民正坐在榻上,两边侧面则坐着大病初愈的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齐王李佑等几个皇子,靠后方则坐着房玄龄,魏征,岑文本,长孙无忌等几个大臣。

李恪见众人早已到齐,只剩自己一人,迟到的内心有点慌乱,连忙上前跪倒请安。

李世民点点头笑着说道:“起身吧恪儿,你到的最迟,一会朕考校你们你可要第一个回答哦!”

李恪见父皇并未置自己迟到之罪,内心稍稍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应道便退到侧方,在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中间空出的位置坐了下来。

太子李承乾则是看着李恪窘态出乎意料的笑着点点头,似乎是打了个招呼,眼神中带着谢意。

李恪内心却是有点纳闷,并不像之前若是父皇考校迟到时候的那种幸灾乐祸的神情。迟到的李恪则心虚地也是讪讪地笑了一下,点头回应,不理会旁边魏王李泰的略带阴冷的神情。

待到李恪坐定,李世民便开头说道:“今日个朕把你们叫来,便是要考校一下你们近日的学业。”

本身内心稍作落定的李恪的心又是悬了起来,因为在众皇子当中,他是读书最为不化的那一个,每一次李世民在考校众皇子读书的时候,他都作为典型被揪出来痛斥一顿。

毕竟比起读这些经书,李恪更喜欢与军伍之人打交道,比起读那些四书五经李恪更愿意读些兵法。

这方才迟到又答应了父皇第一个回答,这下可有点惨了!

李世民似乎撇到刚坐下的李恪屁股如同长了针一样坐立不安,眉头一皱便说道:“你们都应该听说了吧,前些时日鄯州刺史李玄远上奏说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背信弃义,撕毁与大唐订立的合约。曾多日派兵骚扰鄯州商路,掠夺商队,滥杀无辜。你们说说看,如果此事由你们做主,你们如何应对?”

没想到这次考校功课的题目不是经书,李恪的内心终于长舒一口气。

而旁边的魏王李泰则显得有些失望,毕竟在座的诸位皇子中他的经书读的是最好的,每到考校功课的时候,他都会得到父皇的盛赞,被当做典型来教育诸位皇子。

可是此次父皇考校的并不是四书五经,而是提出的实务让大家应对这骚扰挑衅大唐的吐谷浑,然而这并不是他的专长。

李世民题目刚出,众位便把目光转向李恪,毕竟方才他应许李世民要第一个回答。

李恪则是正了正神情便回道:“回父皇,儿臣认为这吐谷浑慕容父子此番做法并不是明智之选,当初隋末慕容伏允可汗的儿子慕容顺为质子入隋,武德年间与我大唐订立互相通商合约后被遣返。

但奇怪的是在这劼利可汗入侵我大唐期间趁乱未反,却在这我大唐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之后才反,怕是另有他意。”

李世民、房玄龄、魏征等人听了颇为欣慰,相互对视一眼,抚着胡须点点头。

李世民对李恪所言并未点评和表态,转头对着太子李承乾说道:“玄成,你大病初愈,朕本想让你在东宫多休养几日,不料你却是执意要来,那么你也说说你的意见吧。”

太子李承乾大病过后面色有些苍白,嘴唇还未恢复血色,见父皇考校于他,便声音轻微地说道:

“回父皇,儿臣认为这吐谷浑此番做法实属以卵击石,挑衅我大唐军威,似乎忘记当时北伐之时这突厥人的鲜血染红了这草原之事。

儿臣认为吐谷浑此番太过于猖狂,请父皇下令,遣差劲旅一支,让儿臣再做一回监军,亲自帅兵西征扬我大唐国威!”

虽然太子病愈不久,起先中气不足,但到了最后声音越说越洪亮,面色越来越红润,如同黄钟大吕荡彻在这承庆殿。

李世民点点头笑着看着李承乾,似乎这一场大病仿佛觉醒了体内当日自己还是秦王时候的影子,如此豪气云天,抚着胡须欣慰地笑道:“玄成,看来你此次大病如同黄粱一梦,终于恢复这皇长子的身影,玄成的忠心和勇气朕深感慰藉啊!”

李泰则看着李恪和李承乾都纷纷表态发言,而父皇则对两个大哥的回答都甚感满意,自己却是对这兵法和战事不甚了解,不由得有些着急。

第一百零一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李泰暗道不妙,却是斜眼瞥见齐王李佑等几位年龄稍小的皇子坐在那里蠢蠢欲动,似乎被这太子李承乾的话鼓动地热血澎湃,眼珠子一转便内心稍作思索,叩首慷慨激昂地开口说道:

“父皇,这吐谷浑慕容贼寇如此猖狂之极,居然数次挑衅我大唐,如螳臂档车不自量力。儿臣认为大哥所言极是,是时候该给这慕容父子一个深刻的教训。儿臣也愿随大军出征,儿臣的手虽无缚鸡之力,但总可以呐喊几声,以助军威!”

李佑和其他的几个皇子的热血此时被彻底点燃,纷纷异口同声地说道:“父皇,请派兵出战讨贼吧,我等也愿意随军督战,扬我大唐国威!”

此时承庆殿内各皇子热情高涨,纷乱一片,众皇子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李世民则抚着胡须点点头笑着看着这几个皇子,伸手虚空一按,几个皇子便立马安静不做声响,静待父皇发话。

李世民看向李恪问道:“恪儿,你方才也听到玄成和青雀慷慨激昂的言辞,纷纷都愿意出征声讨这嚣张的慕容父子。你在这里按兵不动不似你的风格哦!朕可是记得一提及这派兵出征打仗你都首当其冲的!况且这鄯州朕记得让你遥领的哦,你这个雍州大都督倒是不表态,说说你的理由吧!”

李恪则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回父皇,儿臣来承庆殿之前刚去了一趟西市马市,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近日里长安马市上的胡马价格甚贱,中上等的骏马竟然只卖至两贯钱一匹,不及前两年的一半价格的。

儿臣平日里最为关注这些个马匹的行情,觉得胡人此番甚是奇怪,儿臣又从这些贩马的胡商们那里了解到这几年来西域草原各部都是风调雨顺,草盛马肥,兵强马壮。由此可见这吐谷浑慕容父子肯定军强马壮,虎视眈眈。

而我大唐虽然北伐梁师都和劼利可汗凯旋归来,但是也损伤不少元气。这两年又由于这关中地带则是连连旱龙盘旋,粮食作物青黄不接,百姓纷纷逃荒。而我大唐刚度过两个灾年,需要休养生息。

故而儿臣认为应该养精蓄锐,避其锋芒,待到这稍作恢复元气,先与其虚与委蛇按兵不动打探其真实目的再攻打吐谷浑方为上策!”

李世民没想到这李恪另辟蹊径却是从这长安市集上的马商那里了解到此等情报,倒是让李世民、魏征、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纷纷对视一眼,颇有些意外。

李世民沉吟了一会儿,抚着胡须笑道:“朕还以为恪儿你会从熟读的兵书中来回答,没想到你倒是另辟蹊径,从这马市现象发现这蛛丝马迹,又纵观我大唐的全局,码清脉络,窥一斑可知全豹。此番甚好,甚好!”

李泰看见李世民龙颜大悦,抚着胡须不停地称赞李恪,内心甚是不快,如此一来方才鼓动这几个皇子岂不是赔本赚吆喝,为李恪作了嫁衣,连忙开口说道:

“三哥所说言之有理,但是这打仗不能光凭借马力,更要有勇气和计谋。当年父皇初继大统,以数万人马迎战劼利可汗的二十万铁骑,不也将劼利挡在长安城外吗?”

李恪看着这个四弟李泰淡淡地说道:“当年便桥之战只不过是一场侥幸的胜利,以少胜多也要看着天时地利人和,咱们可不能有了这场胜利,把每一仗的胜利都寄托在这侥幸上啊!”

接下来这几个皇子又开始了一场口舌之战,李世民和众位大臣则是看着这群皇子不做声。最终几个皇子则是停了下来看向李世民,让李世民做一番裁决。

李世民笑着说道:“嗯……今日的考校就到这里吧,吴王李恪见微知著,可以从长安市集马市上看出端倪,又从这关中受灾地区了解这百姓真实情况,实属难得。一番辩论言之有理,处处暗诘兵法在内,足见他为人做事,处处留心,你等要向吴王学习!”

魏王李泰内心很不是滋味,但也只能跟其他几位皇子一起应道:“儿臣谨遵教诲!”

忽然间发现平时一直跟三哥李恪唱反调的大哥李承乾,今日却一改处处针对情形,顺着父皇的教诲之词,铭记在心,面色淡然地向父皇见礼拜别。难道这一场病把这个大哥的脑子烧糊涂了?

李恪也是颇为出乎意料,按照往常这父皇考校功课自个儿都是被当做典型反面教材来抓着教训其他几位皇子,哪想到今日里却是被父皇当做表率来让众皇子学习。

李恪出了承庆殿,这内心简直是爽到不能自已,看见这平日里鼻孔朝天满腹经纶的四弟一脸阴沉,内心不忿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内心直呼痛快!

倒是平日里与自己处处作对的大哥李承乾却是一脸平静,也有许些奇怪,估计也是内心感谢自己的长史寅生救了他一命吧,并没有在这父皇面前过多的跟自己唱反调!

李恪心情甚好,被父皇表扬又让四弟吃了瘪,人逢喜事精神爽,便约了柴哲威,权万纪等几人来到东市的泰和兴酒楼吃喝对酌庆祝一番。

众人来到这泰和兴酒楼二楼包厢雅座,李恪这几人点了一桌菜,中间烫着火锅,边上摆着几坛桃花酿,喝的正热闹,忽然间一瞥,李恪便从开着的窗户看见一个身着胡服的阔公子,身后跟着一名五大三粗的胡人汉子一步步地上了楼。

咦?这不是上午那会在西市马市遇到的那位卖胡马的胡人公子阿史那云吗?怎的今日个这么巧!

李恪连忙起身,推开包厢雅座的门走了出去喊道:“这不是云公子吗?真是有缘!来来来,快进来一起喝上几杯!”

李恪心情大悦,眼前这位云公子真是能给自己带来好运气,让自己在父皇那里被狠狠地赞扬了一番,又让四弟李泰吃了瘪,眼下又是有缘在这里见到,让李恪分外觉得亲热。

阿史那云听见后方李恪兴奋地上前打招呼,也笑着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抱拳见过礼,便一前一后跟随李恪走进这个包厢雅座。

第一百零二章 赔本买卖

阿史那云也是颇为意外的看着出来笑脸相迎自己的李恪,内心颇有些奇怪,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这个吴王?

但是毕竟这是吴王相邀,自然不能不给这面子,便大方的上前拱手见礼后跟随吴王进入包厢雅座。

待到阿史那云落座后,李恪纷纷向众人介绍这位给自己带来好运的胡人阔公子,几句寒暄过后,李恪便笑着说道:“云公子,今日个真是有缘呐,上午时分由于宫内这急事离去礼数不周望请海涵!”

阿史那云笑着拱手说道:“吴王殿下客气了,阿云本是一介商贾,哪能劳烦吴王殿下挂念!”

李恪笑着说道:“方才匆匆一别,还未能请教你商号应许这下批骏马里的这千里骏马青海骢什么时候能到,本王想要预定几匹。”

阿史那云笑着说道:“这青海骢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哦,言其龙种。这吐谷浑特产,几千匹马产一只,此次这批骏马听说也只有寥寥数匹青海骢!”

李恪则是兴奋地说道:“本王晓得,本王听闻有青海骢也是心痒难耐啊!“

阿史那云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既然吴王殿下盛意拳拳,阿云肯定不能拂了吴王的兴致,那这批马儿就由吴王殿下先来选买吧!”

李恪喜出望外地说道:“甚好,甚好!哈哈哈……云公子真是本王的福星啊!来来来,本王敬云公子一杯!”

说罢,李恪便将杯中酒聚起敬阿史那云,阿史那云见状后连忙起身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吴王殿下折煞阿云了,阿云敬吴王殿下!”

酒罢,二人落座,李恪继续说道:”云公子,那你此次前来贩卖多少匹马,卖的怎样了?”

“此次我来大唐贩卖这批草原胡马,虽抵不上这青海骢,但神俊也是很差,此次贩卖两千匹,这不到五日便卖的一干二净!”阿史那云笑着说道。

“啊?这一批马儿量如此之大怎么卖的如此快!”李恪有些吃惊地问道。

“这当然卖的快啊,这草原胡马一匹仅卖这两贯钱,这马儿刚到便被抢疯了!”阿史那云抿嘴笑着说道。

李恪听闻后也是唏嘘不已,还记得贞观初年之时北伐梁师都和西征劼利可汗,草原上的胡骑马匹各个神骏,为了抵御胡人骑兵,满朝文武纷纷献出各个家里的马匹以供这北伐军用,自己步行上朝。

曾一时间长安市面上这中原的普通的马匹最高竟然涨到六贯钱一匹,都还有价无市。

现在这神俊的草原西域胡马居然只卖这仅仅两贯钱,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恪又连忙问道这马匹居然这么低廉,是否这草原上的马儿都泛滥了。阿史那云却是摇摇头,抿嘴一笑不言语。

李恪又追问阿史那云这如此数量之大草原马儿的进价是多少,应该赚个盆满钵满了,阿史那云依然笑而不语。

在李恪等人不停地追问下终于开了口说道:“阿云此次来大唐做这胡马生意并不赚钱,反而倒贴钱的!”

“什么?如此这量大的胡马怎么可能倒贴钱?”李恪众人吃惊地问道。

“我部在草原上收这些上号的骏马也是两贯钱,来到这长安城卖这些胡马儿也是两贯钱,并不赚钱!”阿史那云笑着说道。

“怎的有你这做糊涂生意的,一买一卖不赚钱,你还要倒贴这马工和草料钱!”柴哲威笑着说道。

李恪则也是皱着眉头说道:“云公子,那你此次贩卖这批马儿图的什么啊,此番你可是亏大了啊,你完全可以卖三贯钱一匹啊!”

阿史那云却抿嘴笑着说:“不,此番我还是赚了的!”

“什么?”众人见阿史那云不似做糊涂生意之人却说着糊涂之话纷纷诧异道。

“这日前不是听闻这西域吐谷浑慕容伏允骚扰这大唐鄯州。吐谷浑兵强马壮,草原上经过这些年休养生息。听闻这乌头卫坐骑都是清一色的青海骢。若果这大唐的军马真是开战之后敌不过这吐谷浑的乌头卫的。

表面上看起来我贩卖此批马是亏了,日后开战之后大唐若是收复草原,我部族之人可以接手这草原放牧,逐草而食,相较之下还是赚了的!”阿史那云笑着说道。

李恪听闻这阿史那云道出近日朝廷中的秘闻,此等军情只有寥寥数人才知晓,立马面色一黑,起身手一拍桌子喝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恪身后的随身侍卫安黑虎则是上前一步,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与阿史那云身后的那位魁梧高大的胡人汉子冷眼对峙。

这泰和兴酒楼二楼包厢雅座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吱呀……”一声,

胡妞则是推开门,裸露的单臂带着玉镯子,端着木盘走了进来,见众位方才热闹不已觥筹交措的。这怎么突然间拔刀相向了!

胡妞连忙不停地躬身道歉,怕惹恼了众位,想关上门离开这气氛异常的包间。

“胡妞,今日个有没有人骚扰你啊!”阿史那云则是转身笑着看向这位如同做错了事被大人抓到的胡妞说道。

“云……”胡妞则是看见眼前这位频频给自己使眼色,连忙转口说道。

“云公子,近日胡妞在此并无登徒子客人骚扰的!”胡妞笑着回道。

“你先别走,一会本公子交待你点事!”阿史那云说道。

“晤……云公子这……”胡妞则是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看着众人刀剑相向的架势有些发憷。

“吴王殿下不必紧张,在下不是吐谷浑前来刺探敌情之人,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名商人而已!”阿史那云淡然地说道。

“商人?商人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商人能知道这两日才传到宫中的敌报?”李恪依然冷眼说道。

“我的确是一名商人而已,这些敌报是我哥告知我的,也是他吩咐我这么做的。我哥哥是云州都督阿史那贺逻鹘(chuòhú)。”阿史那云说道。

“云州都督阿史那贺逻鹘?那么你父亲是是已故突利可汗?”李恪听闻后吃惊地说道。

阿史那云点点头不做声。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吐谷浑部族胡人,李恪则是连忙让随身侍卫安黑虎退下,上前一步向面前的阿史那云抱拳歉意的说道:“失敬失敬,方才本王不知请,请云公子谅解!”

阿史那云似乎也是回忆起家父突利可汗,沉默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幽幽的眼睛泪光晶莹。

贞观四年(630年),唐军擒获颉利可汗,灭亡东突厥,唐太宗将东突厥领地划入唐朝版图,在其地设置顺州、裕州、化州、长州、定襄、云中等都督府。同年五月,唐太宗任命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为云州都督。

贞观五年(631年),突利可汗入朝,途中觐见李世民时病逝,其子阿史那贺逻鹘继任其位。

(历史上是不存在阿史那云这个人的,借鉴了贞观长歌的剧情,刻画出阿史那云这个人,而历史上突利可汗并非云州都督而是顺州都督,也是剧情的需要,望各位读者大大不要较真!)

第一百零三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李恪此时尴尬不已,是看着面前这位阿史那云本着好意来大唐面儿上所生意,实际上基本上是倒贴钱“送”战马却被自己等人误当吐谷浑的敌探,双手举在半空中方也不是收也不是。

看见身后的那个胡妞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和阿史那云,便化解尴尬说道:

“你叫胡妞是吧,来来来,将这几个空酒坛收了,再给本王上两坛桃花酿来!本王要好好谢谢这位义薄云天的云公子!”

胡妞听闻这位皇子招呼,连忙上前收拾面前酒肆上的空酒坛,侧颜瞧了一下阿史那云,阿史那云则是双目幽幽,似乎有些晶莹。

但立马回过神来,点头颔首说道:“无妨,吴王殿下也是为大唐安危着想,大唐能有这样警觉和高见的皇子实属天下黎明苍生之幸,阿云敬吴王殿下一碗!”

说罢,阿史那云便端起身前一碗酒,遥敬了下李恪便一饮而尽,而李恪看到阿史那云如此豪爽则也是不逞多让同样也一饮而尽。

李恪身后的柴哲威看到看到方才这尴尬地气氛打破,连忙喝彩道:“好!我等也敬这义薄云天的云公子一杯!”

说罢,身后这权万纪等人一改方才剑拔弩张气氛,忙上前将身前酒碗中的酒倒满,也纷纷举起酒杯,连连敬这阿史那云。

李恪正色道:“云公子,虽说你是商人,但是不逐利,你这经商法门中隐含着这经世之道!你赔钱卖马,为我大唐骑兵提供这良驹,实乃大义!本王由心敬佩!来,再敬你一碗!”

阿史那云同样也是端起酒碗说道:“阿云虽为商人,也身为胡人,知晓这天下太平来之不易!吴王殿下心系天下受灾这黎明苍生,不惜得罪这些个朝廷百官为受灾百姓征粮,这才是大义,阿云敬佩不已,敬吴王殿下!”

二位酒碗一碰,“当……”地一声,便同时一饮而尽,众人则在边上纷纷拍手喝彩称快。

此时胡妞则是提了两坛桃花酿进了门,看到眼前这二位方才还是刀剑相向这此时怎么就拼起酒来了,有些不解,但仍旧将酒坛打开,替二位将酒碗中酒斟满。

“云公子客气了,这之前的征粮事宜并不是本王一人而为之的,都是在座各位的功劳!

还有一位则是居功甚伟,此次向云公子购买这青海骢,其中一匹就是要送给本王这位得力幕僚。他不在长安,不能介绍给云公子认识。

同样他经商之法更是了得,这眼前火锅,就是他发明出来的哦,这都占了这长安酒楼半壁江山啊!”李恪笑着指着这面前的火锅说道。

“哦?是吗?这么神奇!那阿云可是更是好奇,迫不及待地要见见吴王殿下口中提到的这位神奇的幕僚了!”阿史那云也有些吃惊地说道。

要知道以他做生意的眼光,看这做工简单却十分实用的火锅,在各地酒楼和百姓家中迅速的推广,其创造的利益不可估量。

同样在草原上,喜好羊肉的胡人更是热衷于此物,每次回云州草原,阿史那云都要购买一批这面前的火锅带回去,而每次都被一抢而空。

“这位可不是仅仅是本王的幕僚,但本王此番被任为雍州牧,而这位则被任命为雍州长史,他现在主要还是周至县做县令,叫寅生。是周至一方父母官!”李恪则是笑着说道,看向周至县的方向。

“哦?居然还是一名县令?”阿史那云有些吃惊地说道。

“啊?寅大哥?”胡妞则是一旁吃惊的用葱葱玉手捂着嘴巴说道。

突然间众人则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胡妞,李恪和阿史那云二人则是一脸不解,为何他们口中提到的寅生县令,这胡妞要叫大哥,好像胡妞认识,看似还颇为亲密的样子。

胡妞则是被这些大佬盯着看的有些尴尬,小脸唰的一下闪过片片红云,低着头不敢出声。

阿史那云看到这胡妞的窘态,微微一笑说道:“胡妞,怎么的你见过吴王殿下口中所说的这位寅县令不成?看似你们还颇为亲密哦!”

胡妞则是尴尬不已,脸颊绯红地说道:“没……没有那么亲密,就是日前这位寅大哥也来泰和兴酒楼喝酒,一人坐在窗边似乎有心事喝闷酒,胡妞见寅大哥点了很多酒怕喝不完就陪寅大哥喝,后来……”

胡妞就当着众人的面,把当日寅生在这泰和兴酒楼发生的一切告诉给大伙儿。

阿史那云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胡妞你很在乎这位寅大哥哦!”

胡妞颇为脸红的回道:“云公子你就别取笑胡妞啦!”

李恪则是听闻胡妞方才讲到这驸马爷孤独谋却是和这寅生似乎认识,交情还不错的样子,这点却是李恪也没想到的。

不过片刻也就不再多想,毕竟这寅生日前来长安城也是被父皇宣进宫用这西域辣椒救了大哥李承乾的命,这孤独谋上前摆平几个金吾卫也在情理之中。

“哈哈哈……既然大家有缘,不如咱们改日前去周至县城去寻寅县令怎样?”柴哲威则在一边笑着说道。

“好啊!本王待到云公子的这批青海骢到了后,亲自给寅县令送去,让这寅县令好好请我们喝一顿酒怎样!”李恪则是笑着附议道。

“如此一来,阿云更是想见一见这位神奇的寅县令了!阿云估摸着这批马儿应该过几日便到这长安了,待到那时,咱们就一同前往周至县!胡妞,你也一起咯,带你一起去见你这朝思暮想的寅大哥!”阿史那云对着胡妞打趣地说道。

“哪有!云……云公子你乱讲!”胡妞被说的两颊绯红道。

“哈哈哈……来来来,既然咱们大家目标一致,就约定一起去周至县城,好好的让这寅县令招待我们!”李恪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顿时间这包厢雅座里面觥筹交错,笑声连连。

酒过三巡,李恪喝的爽快,心里也高兴,对着阿史那云大声地说道:

“云公子见识过人,又深得大义,让本王觉得详见恨晚!可否阁下屈尊到本王府中,你我几人一起共谋一番事业?”

阿史那云微微一愣,柴哲威几人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史那云,觉得此人性格豪爽,深明大义,值得吴王李恪招揽。

李恪则端起酒杯满怀诚意地看着阿史那云,而阿史那云则有些犹豫不决。

突然间,李恪上前拉起阿史那云的手责备地说道:“云公子你看你,方才喝酒时候那么豪爽,此时怎么如此扭扭捏捏,哪里像个男子汉大丈夫!”

阿史那云此时不知是这酒水喝的太多还是怎的,脸颊像方才胡妞一样通红,连忙将李恪拉着自己的手抽出,低着头说道:

“今日在下喝的有点多,回想起府上还有些北面生意上的事情需要打理,待到吴王殿下所要的青海骢到之时,便带着马儿登门拜访,告辞!”

说罢便转身带着那位身形魁梧的胡人汉子护卫离去,留下李恪和柴哲威等几人面面相觑,怎的这云公子喝的好端端的怎么说走就走。

胡妞则是看着面前众位大佬怔怔的木讷表情,内心暗道:“一群笨蛋!”连忙追了出去。

第一百零四章 伏击

巍峨的祁连山,横亘在凉州城与鄯州城之间,东西走向连绵数百里,直接天边。

“祁连山”之名源自古代匈奴。在古匈奴语中“祁连”意即“天”,祁连山因此而得名“天山”,又因位于河西走廊凉州以南,故称南山。

龙鳞水上开鱼贯,马首山前振雕翼。

长驱万里詟祁连,分麾三命武功宣。

百发乌号遥碎柳,七尽龙文迥照莲。

春来秋去移灰管,兰闺柳市芳尘断。

雁门迢递尺书稀,鸳被相思双带缓。

行路难,誓令氛祲静皋兰。——《杂曲歌辞·从军中行路难二首》

……

南山靠近鄯州(今西宁市)境内一个宽阔的山谷里,流淌着一条曲折蜿蜒的小河,宛如一条银色的绸带,漂浮在碧草之上。许多牛羊在小河两旁一望无边的草地上,能隐约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色河西走廊和南山。

“吱呀吱呀……”地辎重队木轮的声音伴随着四周的马蹄“嘚嘚”声,在这宽阔的山谷里不停地回响着。

狄先勇是凉州城都督府上辎重队的一名校官,主要负责这各地州府粮草和军用物资之间的运输。

此行从凉州城出发一路南下,穿越过这南山山脉去往鄯州城运送这即将来临冬日粮草物资。

鄯州的驻军驻守在吐谷浑的边塞地带,最近从鄯州驻军传来消息说吐谷浑扣押了大唐使者鸿胪赵德楷,鄯州刺史几次交涉未果。

凉州城都督陆呈启担心战事要发生,特此向鄯州城运送一批冬日的军粮和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这一两年关中大旱,今年总算是有点好的收成。鄯州虽说坐落在草原上,听闻狄先勇的鄯州军营里的弟兄们常说吃这胡味的牛羊肉都快吐了,还是关内的米面好吃,一直盼着每次从关内运来这米面粮食。

鄯州地区胡风横行,民风剽悍,近日里这吐谷浑各部族蠢蠢欲动,时常截杀这西域的商队,掠夺钱粮。

此条道路又是凉州城和鄯州城必经之路,狄先勇不由得内心捏一把汗,不停地巡视警戒着四周。

此行辎重队共派遣这带帷盖的辎车十辆,其中八辆装载有这粮草之物约一万石,剩余两辆则是从凉州城都督府上新打造出来的五锻铁军备和明光铠五百套。

此行派遣凉州城军营官兵共八十人护卫这辎重队,最前方的则是校尉罗鹏城,骑着马在队伍前警戒,自己则是跟在辎重队最后方护卫。

两侧都有军伍人员骑马围护这辎重车队,剩余的护卫则在辎车蓬盖里面警戒守卫。

这一行护卫辎重队的官兵打起十二分精神,毕竟过了这山谷就出了这祁连山脉,穿过草原就到达这鄯州城。

粮工使袁德坐在辎车上看着不停巡视四周的狄先勇说道:“狄校官,咱们这都从凉州城出来快五天了,这行军速度也太缓慢了吧!”

“袁德,这辎重行军可是快不得的,又不是战事时期,粮草专门派一营匠兵守卫。但是最近这鄯州不太太平,还是稳妥点好!”狄先勇骑着马回道。

“我也省的啊,你看这入秋后马上就要大雪封山了,这南山里面气候变化无常,这返回时候咱们别运气太霉咯,遇到这雪封山困住就惨啦!”粮工使袁德愁眉苦脸的说道。

“怎的?你不是府上就剩你一人嘛,又没什么挂念!瞧上哪家寡妇了?”狄先勇笑着打趣道。

“嗨呀,狄校官,您看咱都半截入土了,怎么的也得再老树开个花,总不能绝后吧,东边院里的刘寡妇最近瞧对眼了,这不还等着回去找人撮合撮合!”粮工使袁德满脸褶子笑的十分猥琐,不停地搓着手说道。

“哟!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念想不绝啊,你这老身板行不行啊!都说寡妇如毒,别说结果了,你别还没开花就被这刘寡妇给毒死了!”狄先勇笑着打趣道。

“嗨呀……你可不知道呀,狄校官,这人呐越老越吃香,越老越有干劲,你们……”粮工使袁德这话还没说完。

只听见“嗖……嗖……嗖……”地破空声响,

三支通柄乌黑的利箭从河谷的三个方向飞射而出,射向这支辎重队。

“铛啷啷……”

背靠辎车倒着坐着的粮工使袁德喉咙被其中一支利箭射穿,被钉在这辎车后挡板上,这支黑色的箭羽由于这巨力钉在辎车板上不停地“嗡嗡”抖动着。

另外两支箭羽则是钉在了两侧骑着马儿的护卫身上,“噗通噗通……”两声栽了下来。

方才还跟着狄先勇笑着谈论这回凉州城去娶刘寡妇过门的袁德此时被这黑色利箭贯穿喉咙,血水“嗤嗤地”不停从捂着喉咙的指缝中喷出,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沾满自己鲜血的手伸向狄先勇想抓住什么,却是片刻断了气,虚空中的手垂了下来。

“敌袭……敌袭……戒备组阵!”狄先勇眼睛瞬间布满血丝,看向这三支箭羽射来的方向大喊道。

辎重队前方的校尉罗鹏城则连忙将辎重队停了下来,连忙将众官兵集结到辎车的后方,避免这些暗箭射来。

“当当当当……”片刻间,这辎车侧面便插满了黑色的箭羽!

呜……呜……呜……呜……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吹响,从深谷的两侧冲出两队身着漆黑甲胄,背垮长弓,手提长刀的胡人骑兵队伍向着这辎车队伍冲来。

一群被惊起的飞鸟从栖息的山林间惶惶飞起,杂乱地穿过这西坠的夕阳,嘈杂的鸟叫声伴随着胡人号角冲锋声夹杂着整齐而沉闷的铁骑“轰隆隆……”地越来越近,不停地锤在这几十人运粮队的心上!

“结阵……反击,射……”

校尉罗鹏城看着这些来势汹汹的胡人铁骑,内心慌张无比,但是瞬间冷静下来,让藏在辎车里的官兵打开辎车蓬盖做掩护,拿起长弓纷纷向这些冲锋的铁骑反击。

“嗖嗖嗖……”

一阵箭雨洒向这群冲锋的胡人铁骑,虽然效果甚微,但还是有几名胡人骑兵倒下马来。

奈何这辎重队护卫官兵太少,这反击效果杯水车薪!

呜……呜……呜……呜……

又是一阵沉闷的号角声音,仿佛判官的生死簿一样,划在了这些辎重队官兵的身上,前方又扬起了滚滚烟尘,隆隆的马蹄声中夹杂着刀剑的铿锵声,众多战马喷出的浓浓气雾越来越近。

校尉罗鹏城看着这些气势汹汹的胡人骑兵内心感到无比的绝望,大喊道:“撤退!大伙儿撤退!往凉州城方向冲出重围,去搬救兵!”

众守卫官兵望着这些胡人骑兵,早已内心生出胆怯之心,听到校尉罗鹏城下令撤退后连忙丢下长弓纷纷向凉州城方向逃散。

校官狄先勇靠近车队尾部,见到这两侧和前方来势汹汹的胡人骑兵,内心也明白此次辎重队被埋伏了。这胡人骑兵在这山谷内做了一场完美的伏击战,目测这些伏击骑兵的数量约有五百人左右,而自己这几十个辎重护卫根本不是对手,便也放弃抵抗,赶回凉州城禀报才是明智之选。

连忙勒起马身掉个个儿咬着牙关,不时地回头双目血红驾马直奔凉州城方向。

第一百零五章 杀人诛心

草原上夜幕降临,秋风萧瑟,乌云压顶。

经历过一场血战的山谷内,弥漫着刺鼻地血腥气味,地上到处流淌着辎重队大唐官兵的鲜血,有不少身中黑色利箭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官兵被残忍的胡人骑兵翻身下马手起刀落,闪着黑光的乌头刀将这些大唐官兵们身首异处。

仅留下这辎重队为首官兵校尉罗鹏城,此时罗鹏程坐在冰冷地地面上,背靠着辎车,左边胸口插着一根黑色的箭雨,乌黑的尾羽露在外面。

校尉罗鹏城嘴巴里不停地喷着血沫子,眼睁睁地看着四周那些中箭了的辎重官兵没能撤退,被这些胡骑提着乌黑的刀一步步上前手起刀落斩下首级,

而自己却是在这里背靠着辎车的轱辘上无能为力,咬着牙关,恶狠狠的看着这些胡人骑兵肆意地屠戮着平日里跟着自己走南闯北押送辎重的将士们。

方才背部中箭,倒插着箭羽,在地面上不停地爬着想爬到自己身前的是凉州城东刘屠夫家的二儿子刘德勇。

虽说起了个听上去十分威猛的名字,但是为人胆小谨慎,连自个儿家里的猪都不敢杀。最后终将圆了自己的军伍梦来到这辎重队,押解这些辎重补给往来各个州县,但如今却是在这太平之年却被这群胡骑给埋伏截杀。

罗鹏城被黑色箭羽洞穿的胸口越来越痛,体内的鲜血不停地流失,一阵虚脱无力感阵阵传来,看着这些不停地斩首的胡匪,罗鹏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内心暗道:“爹、娘,孩儿不能给你们尽孝了!”

然而等待着砍向他的乌头刀并没有如期降下。

一名似乎这群胡匪为首之人骑着马儿缓缓走向前来,头戴黑色铁盔,仅仅露这半个脸颊。身着黑色半身甲胄,内衬翻毛羊皮袍子斜跨胸前,露出半个粗壮的胳膊,翻身从胯下的青海骢一跃而下。

“哐啷哐啷……”的甲胄和腰间乌头刀地摩擦宛如死神的镰刀般一步步的逼近罗鹏城。

“你……是这辎重队的头吗?”这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多岁的头领样的胡匪问道。

颇为意外地这名胡骑头领的大唐官话说的倒是很标准。

“呸……要杀要剐速速前来,罗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罗鹏程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这胡匪头领,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说的。

“哟!这大唐运粮的辎重兵都这么骁勇的?死到临头还嘴硬?”这名胡匪骑兵头目咧着嘴笑着说道。

“哼!竟然敢在我大唐的领土上如此嚣张,截我大唐辎重粮草军备,不知道你们已经死到临头了吗?”罗鹏程恶狠狠地说道。

“哈哈哈……既然我等敢来截杀你们这辎重粮队,当然知道这是你们大唐的地盘,但是你们大唐却是从我们手中夺去的!我慕容顺此时就要将这失去的领地夺回来!”慕容顺取下头盔,残忍地看向长安方向,阴森森地说道。

“慕容顺?你是吐谷浑慕容伏允可汗之子?你们好大的胆子!咳咳……”罗鹏程似乎牵动了胸口插着的箭羽,一口气没上来不停地咳着,喉咙内的血沫子不时地喷出。

“哈哈哈……死也又让你做个明白鬼,本王作为质子关押在你们中原多年。受尽屈辱折磨,你们中原人践踏我们草原,掠夺我们羊群。是时候该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慕容顺恶狠狠的说道。

“哼!胆敢挑衅我们大唐,我罗某虽死犹荣。你们伏击我辎重队已经有人突围去凉州城报信了,纸是保不住火的,别以为你们此番伏击做的天衣无缝!我大唐铁骑定会踏平你们草原!”罗鹏程狠声说道。

“哈哈哈……你说你们队伍尾巴逃跑的那个小校官?你当我们乌头卫埋伏你们三面,为何会将这来时方向空个口子留给你们?”慕容顺长天大笑道。

“不好!这突围的狄先勇中埋伏了,有危险!”罗鹏程暗道。

顿时脸色一变,焦急地看向凉州城来时的方向,希望狄先勇能够突围,顺利地将此事向陆都督禀报派兵增援,抢回被夺的辎重车队。

慕容顺看着面色焦急的罗鹏程笑着说道:“放心,你这小校官本王故意给留了个空放他回去给你们凉州通风报信的!”

“什么?你们……”罗鹏程显得不可思议地说道。

“哈哈哈……草原的英雄时代就要来临了!”慕容顺长天大笑道。

说罢转身也不理这背靠在辎车上奄奄一息的罗鹏程,将这些乌头卫胡骑集结,清点自己乌头卫的战利品,查看伤员。

夜色降临,这群乌头卫胡骑兵们纷纷在辎车周围围拢一圈扎营,点燃篝火,一切如同大唐的铁骑一般井井有条,没有之前听说过的突厥胡骑那样散漫。

一名后方的胡骑牵着几只脖子头套着绳索的羔羊,拉到篝火边上。

一名伙头兵模样的胡人麻溜地取出怀里的绳索,熟练地将羊腿缚住,用另一节绳头一圈一圈,圈圈紧扎住羊嘴,捂住羊鼻孔,迅速地抽出腰间的佩刀,在刀背羊脑门上轻轻一敲,这只羊瞬间就停止了挣扎,倒地而亡。

解开绳索,先将这只羔羊两前蹄子的皮挑开,“刺啦”一声,拉出一条通线。

后将后蹄腿的皮挑开,拉向前腿的通线交汇,红肉见处,如同“二”字形状。

再将这羔羊的肚皮处从中挑开,接近前后腿的交合处形成“工”字形状,这名伙夫将佩刀咬在牙间,轻轻一拨,这光溜溜的羊胸羊肚就露了出来。

从后方上来几个胡人一起帮忙,在这剥了肚皮的羊羔身上对着羊腿羊背等关节连接处“噼里啪啦”一通拳头,羊皮便宛如一张纸一样被剥了下来。

这时伙头兵从取下口中衔着的佩刀,“刺啦”一声将羊肚皮划开,打开腹腔取出肚肠心肺,砍下羊头,拿起身旁的木瓢,舀出胸腔的积血,泼在这辎车靠着的罗鹏程前方。

罗鹏程看着眼前这一幕幕,虚弱无力痛苦万分的自己,宛如这伙头面前这只被宰杀的羔羊一般,无能为力。

战死沙场不可怕,可怕的是像眼前这般钝刀子割肉,杀人诛心。一刀一刀地宛如面前这伙头兵拿着佩刀在肢解这只羔羊一般肢解自己。

自己靠着这辎车上,软弱无力,如此这般折磨不如方才这群吐谷浑的乌头卫拿起那乌头刀手起刀落将自己斩了,都比这看着这群胡匪们宰杀羊肉,在篝火边上喝酒吃肉地强。

罗鹏程收起看向那只悲惨的被肢解的羊儿,吃痛地正了正身子,抬头望向黝黑深邃的天空,乌云密布,看不到往日的繁星闪闪和皎洁的月亮,难道这草原上的风暴真的要来临了吗?

“爹、娘,孩儿不孝,不能给二老送终了,来世再做爹娘的孩儿!”

罗鹏程痛苦的抬起另一只手,对准胸口这支露在胸外的黑色箭羽用力一拍……

……

“噼里啪啦”的篝火声响着,旁边支着两口大锅,滚烫的水炖着两锅羊肉,

这群吐谷浑的乌头卫围着篝火,大口嚼着羊肉,手中拿着青稞酒袋不停地吃着喝着。

地面上四周布满了快凝固了的血流沟壑,分不清是这人的,还是羊的……

意气风发的慕容顺,站起身,提着一只羊腿,拿着青稞酒袋,用他那浑厚和高亢的声音唱道:

“吃哟,这吐谷浑的羊肉香哟。”

“刀子磨快割哟,大块大块割哟,”

“不要性急,一块一块吃。”

“喝哟,这吐谷浑青稞酒香哟,”

“不要性急,一口一口喝。”

“揉哟,这吐谷浑的羊皮软哟,”

“不要性急,一把一把揉。”

“美哟,这大唐的美人儿美哟,”

“不要留哟,一个一个的抢。”

而地下坐着的乌头卫们则是纷纷应唱道:

“吃、吃、吃,一块一块不性急,吃它十只八只;”

“喝、喝、喝,一口一口不性急,喝它十斤八斤;”

“揉、揉、揉,一把一把不性急,揉它十张八张;”

“抢、抢、抢,一个一个不要留,抢它十个八个;”

第一百零六章 齐聚一堂

周至县,城西罗村。

中秋节前夕,周至县外罗村附近虽说入秋天气渐渐转凉,早晚还有丝丝寒意,但是罗村却是一片大干特干热火朝天的景象。

由于周城县迁徙了一百多人来到周至县,寅生将这些移民安置在了罗村附近,又划分给罗村两百亩地,此时新修的屋舍也完成个七七八八。

“叮当……叮当……”一个奇怪的胡人商队却来到了罗村,引起罗村闲散的老人和小孩的注意,纷纷看向这个商队。

按理说罗村的地理位置不在这西域和长安城商道上面,同时也不在去往周至县城的要道,为何这西域商队会来到这里。

村民们看着这商队为首的胡人汉子,身材高大,面色较黑,头顶短发微秃,额首扎一圈红黑交织麻布编成的带子,斜襟紧身袍衫,绣着许多“萨珊”和其他鸟兽图案,下身围着一圈羊皮翻毛布裙,脚踩羊皮靴,好奇地打量这村庄新建的房舍。

在他印象中大唐的农户家房舍一般都是夯土,家庭宽裕一点的则是青砖墙和陶瓦屋顶。但是现在这村庄新修的屋舍则是四方四正,屋舍四角却立着高高的木杆,墙体则是用两块木板挡住,一些劳工则往里面灌着灰不溜秋的泥浆。

这灰白色的泥浆中还夹杂着细碎颗粒大小不一的石头,不时地用这木杵振捣着。难道他们用这泥浆来做墙体么?这没有夹杂茅草的泥浆砌筑砖石难道不会坍塌么?

“咦?葛村正,葛老哥,许久不见近来还好?”为首的胡商达日门赞笑着说道。

看到上前迎接他们的却是熟人,是之前在周至县城喝过一场酒的葛陌村村正葛炎。

“哈哈……我说怎么近日村头的喜鹊在一直叫呢,原来有贵客远临。达日老弟许久不见近来安好?”

葛炎也远远瞅见这胡人商队。定睛一看却是熟人,连忙上前迎接道。

“哈哈哈……这不临近中秋,却是来赴当日和寅老弟当日之约,此地便是葛陌村么?咦?怎么不见寅老弟?”达日门赞久别见老友心情大块笑着说道。

“哈哈……达日老弟,你来的可真是巧,你要再早来这半月,可就得钻到这深山老林里头找我们咯。我这葛陌村也是十天前才搬迁移居此地,和这些同样从周城县移居此地之人共建这新的葛陌村!

至于这寅老弟嘛,可不能与这几个月前同日而语咯,现在你得叫寅县令!他现在在周至县做了一方父母官。老哥我也是借他东风才能从深山老林里搬迁出来咯!”葛炎看着远远地周至县城抚着胡须笑着说道。

“啊?什么?寅老弟居然做了这周至县令,这太出乎我意料了,难道这寅老弟文曲星下凡一举高中?”达日门赞张着嘴巴吃惊地问道。

“哈哈哈……这可就说来话长咯!看这时辰还尚早,走,咱们一同前往周至县找寅老弟这个周至父母官。达日老弟一路风尘仆仆,让这寅老弟给你接风,咱们再喝一场!”葛炎笑着说道。

“哈哈……这寅老弟真是给我的惊喜不断啊,走走走,这一路上披星戴月地赶路,嘴巴都淡出鸟了,今日个我达日一定要把寅老弟灌翻!”达日门赞豪爽地说道。

说罢便跟着葛炎带着商队一行人向周至县城方向行去。

听闻守城官兵传来消息,寅生则是早早地便走出这县衙门外等候达日门赞和葛炎,见二位到来便连忙上前迎接。

“哈哈……达日老哥,许久不见近来还好?”寅生笑着上去拱手说道。

达日门赞瞧见这寅生今日穿着一身浅绯色的服袍,腰间十銙朱色小科(小团花)绫罗,草金钩纹腰带,面色微微一变。

要知道达日门赞多次前来大唐,知晓这唐人这衣着规矩。虽说大唐这印染技术十分发达,但是大唐这对于官员和百姓的衣着颜色有着严格的规定。

这寻常的县令仅为七品,只能身着这浅绿的服袍,腰间只能是银带九銙,而面前的寅生县令居然是大唐这五品官员身着打扮,内心抽了一口冷气。

却是再不敢以老哥身份托大,连忙上前抱拳躬身拜道:“吐谷浑达日酋部达日门赞,拜见寅县令!”

寅生则是看到这达日门赞却是碍于身份不像以往那么随性,知晓这大唐的等级森严的制度,同样也是拱手先行见过礼后再走上前去,拍着达日门赞的肩膀笑着说道:

“达日老哥怎的这么客气,来来来,许久没见咱们好好叙叙旧!”

达日门赞见寅生并不以自己的官阶和身份打官腔,内心也是松了口气,本身就较为豪爽,同样也是哈哈大笑道:“这老哥称呼却是不敢了,折煞达日了!”

“哈哈……正好这葛老哥也来了,咱们今日再一醉方休!”寅生笑着说道,同时也拉过葛炎一起进入县衙内。

葛炎则也是笑眯眯的抚着胡须,看着眼前的寅生,这一点儿都没有这五品大员的架子,内心也是赞许不已,连他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曾经从这终南山荒郊野岭里面冒出来的西域模样的汉子,这短短半年却是坐到这大唐五品官员的位置上。

达日门赞见寅生丝毫没有架子,不似作假,便也就不再做作,吩咐身边的护卫解下这从吐谷浑带来的各种特产,金银器、连珠、香料、风干肉等等交付给寅生的手下衙役作这迟到地寅生升迁之礼。

又拿出一布袋的白胡椒种子对着寅生笑着说道:“寅老弟,这当日之约达日可是记得的,这次也带来了白香种子,赠与老弟了!”

“哈哈……达日老哥果然守信之人,谢过老哥了。今日里你也有口福了,当日许诺老哥的从西域带来的辣椒也已经成熟收获,待到你归程便可以携带回你部族咯。咱们今日可是有口福啦,这辣椒胡椒都有了,今天咱们来一个烤全羊!”寅生大笑着接过说道。

“哈哈……本王怎么听见寅长史说有口福了,这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也赶上了!”吴王李恪大笑着从县衙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人。

这吴王李恪怎的突然跑到这周至县来了,也不提前通报一声!寅生纳闷道。但还是立马迎接了上去。

“下官寅生,见过吴王殿下!”寅生连忙上前见礼拜道。

吴王李恪!达日门赞内心十分吃惊,这吴王殿下怎么突然跑到这周至县来了,看样子和寅老弟十分熟知的样子,这可不得了,越来越看不透这寅老弟了。

吃惊归吃惊,这礼数不能废,连忙上前行了吐谷浑部族尊贵之礼拜道:“吐谷浑达日酋部达日门赞拜见吴王殿下!”

“咦?怎的还有吐谷浑部族之人?寅长史这是什么回事?”吴王李恪疑惑,面色不善道。

第一百零七章 烤全羊(准备过年食材咯^_^求票票求收票藏)

方才李恪在县衙外看到路边停着的胡人商队,有些纳闷,进县衙一看这寅生却是和这胡商比较熟络,也不曾多想。

但是一听眼前此胡商却是吐谷浑达日酋部的酋长,结合前日里朝堂上听闻的吐谷浑扣留大唐使者交涉无果,截断商路,蠢蠢欲动,内心难免有些疑虑。

寅生见这李恪收起了方才的笑容,内心暗道不妙!这些皇族成员可是十分忌讳这些地方官员和西域部族的可汗些交往甚密,难免会出现些政治派系党羽之争。况且自己也听闻近日里传来消息说吐谷浑的种种迹象,如果被怀疑勾结异族那就惨了!

寅生连忙上前向李恪解释了与达日门赞结识的来龙去脉。李恪经过寅生的解释之后也得知眼前之人并不是吐谷浑慕容可汗部落的派系,是吐谷浑内乱之时从慕容系分裂而出的。

这才恢复了之前热情,便走上前笑着回礼道:“原来是寅长史的贵客,欢迎欢迎!”

达日门赞也是内心冷汗连连,险些把这寅老弟给害了,因为自己可是清楚的知晓为何吴王一听闻自己是吐谷浑部族之人立马变脸。还好自己并不是慕容可汗那系的,要不然还真是说不清楚。

达日门赞连忙从手下接过一串珍贵的萨珊花纹的连珠双手敬上献给李恪,李恪则是笑眯眯的点点头吩咐身后侍卫收下。

“吴王殿下今日个怎么有兴趣来到这周至县城?”寅生见气氛缓和便笑着说道。

“哈哈哈……怎的,本王听闻你今日要宴请贵客,本王也来凑凑热闹不成啊?”李恪笑着打趣道。

“岂敢岂敢!吴王殿下说笑了,这穷乡僻壤的那里有长安的吃食好,吴王殿下到来这蓬荜生辉啊!”寅生笑着抱拳说道。

“这长安的吃食可是都学着你周至县城的炒菜哦,寅长史可不要太客气了,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哦!不过本王可是听闻你对着泰和兴某人可是念念不忘的,看本王带谁来了!”李恪笑眯眯地说道。

说罢,从身后走出一名胡人女子,手里拎着两坛桃花酿,眼睛笑地如同弯弯地月儿般说道:“寅长史,你看我带什么来看你啦!”

“咦?这不是胡妞么,怎的今日郑掌柜舍得放你离开啊!”寅生看到这美丽充满异域风情地胡人女子也是十分高兴,笑着说道。

“有吴王殿下说话,郑掌柜哪敢不放人!知晓是前来看寅长史,还让我多带两坛桃花酿给你呐!”胡妞笑着说道。

“哈哈哈……今儿是个好日子啊,这美食和好酒都有了!快哉!今日个我来给大家露两手!”寅生大笑着说道。

见到这么多故人,寅生十分高兴,说着便让陈妈前去准备食材,让衙役在后院架篝火,准备来一场篝火宴席。

……

县衙后院的空地上,此时已经支起了用上好的松木架起来的篝火,火星噼里啪啦的,旁边放着两个做好的铁架,底下则是没有燃尽的木柴,待到燃尽用着无味带有松香气息的木炭。

寅生选取了两只宰杀后的嫩羊,让身旁的帮手衙役们用开水烫松表上的毛,然后将羊体内的内脏都取出来,用清水进行彻底的清洗,最后将羊肉比较厚地的腹腔、后腿内侧等的地方用刀割出一些小的口子。

羊的下水肠子和肚子并没有扔掉,让衙役拿热水仔细清洗脏污,留作羊杂汤用。

陈妈则是在一旁配合配置佐料,选取姜片、精致盐巴、白胡椒、葱段、辣椒粉、桃花酿、酱油等,在一旁的篝火声炼制羊油备用。

将这两只整羊穿到这两个铁架上之后,寅生便将准备好的葱段、姜片、白胡椒、等都放进羊的肚子里,然后将羊的全身抹上盐,让盐和味料将羊腌制一下。

待到将腌好羊用准备好的铁签子撑开成便于烤制扇形的形状后在羊的体表上刷上提炼好的羊油和酱油入色,然后刷一层桃花酿。

炭火烤肉的时间较久,寅生让衙役帮手不停地翻转铁架上的两只全羊,自己则是在一边准备了口大铁锅。

将方才洗净的羊下水让陈妈切好,下水一同放进开水锅里淖一下,淖出血沫,捞出,涮干净,加入生姜片,白胡椒,精制盐巴和些许羊奶等小火慢炖待到锅底成乳白色,准备小葱段出锅。

待到烤架上的两只全羊的外表皮变得黄中透红后再刷一层捣碎的生姜汁、白胡椒粉和辣椒粉,撒上些许小葱段。

整个过程时间略久,但是如此新颖和讲究的烤全羊方法和羊杂汤大伙儿却是第一次见,大伙儿在一边早已被这空气中弥漫的浓郁的烤肉香味和散发出的胡椒和辣椒的辛味垂涎不已。

吴王则是在一边不停地背着手,踱着步,口水直流,想提前拿怀中的佩刀切这未熟的烤全羊,被寅生瞪了回去,讪讪不已,口中骂道这皇宫里御厨都该滚来这里好好学学。

的确这李家之人喜好胡食,特别是这羊肉,虽说大多数吃法都是炙烤,但是仅有这白胡椒去这腥膻味,抹一层盐巴之外,并没有这辣椒粉佐料,要知道这烤羊肉没有这辣椒可是少了一大特色。

这要是有孜然粉那就完美了,这孜然撒到烤羊肉上去,神仙口水都留下来。

阿史那云则是静静地和胡妞坐在一旁,看着篝火前忙碌着准备吃食的李恪口中传奇的县令长史,内心十分好奇。

这如此地道和纯粹的胡人炙烤肉的吃法自己都是第一次见,怪不得听闻说是从西域列国游学归来,不得不说这从西域带来的辣椒粉配这烤肉简直是绝配。

光凭这散发出的阵阵肉香和辛味气息,自己都垂涎三尺,不说一旁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了,一个个猴急地样子像等待投食的宠物一样。

陆小妹则是坐在对面,眨巴着两个闪亮亮地大眼睛,一直盯着眼前这位认真地拿着小刷子往铁架上的羊肉身上刷羊油和佐料粉的寅生,指挥着满头大汗的衙役翻转着羊肉,不让其烤焦,伸手接过陈妈不时递过来的佐料小心翼翼地在这翻转着的羊肉上刷。

不得不说认真起来的寅大哥真的是很吸引人,特别是在烹饪食材方面,自己来着县衙府上这么久了,也才吃到过两次寅大哥亲自下的厨。

特别是对面那个胡人女子这么好运,大老远的从长安跑来这里就能吃到,气死人了!而且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这浓浓地对寅大哥的爱慕之情,这胡人女子都这么奔放的么?这寅大哥可要当心了,小心被这胡人狐狸精给勾引了去!

自己可是答应过昔沫姐姐要照顾好寅大哥的,一定要把寅大哥给看好了,千万不能让勾搭跑了!

这个狐狸精,排队去吧,要跟寅大哥的话起码得排在昔沫姐姐和我的后面,做小三儿吧!哼!

陆小妹这脑瓜里正想着,听见寅生用着怪异地腔调喊道:“新鲜的烤羊肉嘞……快来看快来尝咯……”

“哇……终于可以吃啦,馋死本王了!都别跟我抢!”说罢拿起佩刀割下一片,不顾着烫手连忙塞在嘴巴里。

“哇……好吃……好烫……好辣!”

“哈哈哈……”

大伙儿笑着看着吴王李恪的窘样!纷纷拿起了身前的碗筷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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