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神兽的大冒险 - xp1024.com
《我与神兽的大冒险》


1

怪异男子

“你的脚已经没事了吗?真的不用我把你送回家了?”

说话的人是个少年,穿著一身西装式的纯黑色校服,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道带著暖意的笑容。鹤川,星兰高中二年级学生,同时也担任校学生会主席。头脑聪明,举止优雅,待人和善。最令女生痴迷疯狂的不是这些,而是他那道含著深意却又纯粹的笑容,就好像丘比特的金箭一样,能把人的神魂颠倒。

“没、已经没事了,我、我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去的,谢谢前辈!”

夕亚红著一张脸,紧张的朝鹤川鞠了一躬,同时用手揪扯著自己的齐膝的短裙。怎麽办,要告白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了。

“那好,既然你说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回家的路上慢点!”说完,鹤川冲她点了点头,正转身准备离开时,夕亚又结巴的开口。

“那、那个,鹤、鹤、鹤川前辈,我、我、其实我,那个──”夕亚气的真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这张嘴真是太不争气了,怎麽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了。

“还有事吗?”温柔的声音再次传入耳畔,听得夕亚浑身酥麻,双腿软得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前辈,其实我──”就在急喘了几口气,终於鼓起勇气准备表白时,她却突然觉得肩上像爬了一只小猫般,吓得她大声尖叫起来。

“这位同学,谢谢你送我们家夕亚回家,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家吧,毕竟,走夜路,还是很危险的!”

夕亚失魂落魄的转头,然而入眼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白皙的脸庞,墨黑的眉毛,深紫色的瞳孔透著犹如野兽般凶煞的锋芒,可却很好被那低沈柔软的嗓音抵消掉了。

“你、你是──”

“脚扭到了吗?现在还痛不痛?”男人不容分说的将夕亚横抱至怀中,像个兄长般数落起来,“都这麽大了,怎麽还是这麽不小心,总是让哥哥这麽担心!”

哥、哥哥?她明明是家里的独生女,什麽时候冒出个哥哥来?

“鹤、鹤川──”夕亚胡乱扑腾著四肢,想从男人的怀中挣出,不想下一刻,自己突然像个哑巴似的,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哦,原来你是夕亚的哥哥!”鹤川很有礼貌的朝他鞠了一躬,“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

“路上慢点!”男人下意识的收紧了双臂,同时用尖长的指甲抵上了夕亚的脖间的动脉,并低头俯看著她,冰冷的眼神似乎在警告她,如果她再敢乱动,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夕亚吓得一时也不敢乱动,直到侧著脸看著鹤川前辈消失在黑暗的尽头,这才扭过脸怒瞪著头上那张扬著冷笑的俊脸。

“啧啧,干嘛那麽凶的瞪著我看呐,好像我们有仇似的!”男人将夕亚放下,嘴里低低的念叨了一些类似咒语的东西後,厉吼声也随之响起。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夕亚脚尖一著地,就後退至了墙角,像是重获新生般大喘了几口气,然後伸手指著男人大喊道。

“刚才我不是说得很明白吗?我是你哥哥,而你是我妹妹!”男人一步步地逼近,很快,他健硕挺拔的身子就将夕亚遮得严严实实。

“你胡说,我、我跟本就没有哥哥──”夕亚用手紧扣著墙壁,“你、你不要过来,你再向、向前走的话,我、我就要喊人了?”

“喊人?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就算你扯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男人走到了夕亚身前,忽的伸出手臂,用手掌抵上了墙壁,慢慢俯下身子,“我又不是什麽坏人,你只要乖乖的听我话,我保证会对你很好的。”

“……”夕亚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当看到男人的瞳孔慢慢由紫变红时,她的心就更加剧烈的跳动起来。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男人突然挺直身子,用手揽上了夕亚的肩膀,“那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我为什麽要跟你去那种地方,你、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你。”男人说著,突然伸出右手,用指尖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带著银光的奇怪符号,紧接著,夕亚便看到一个红点向一团火焰般,慢慢的由小变大,最终,变幻成了两扇大门。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这个世上,只有我──才有资格拥有你。”

夕亚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就觉得脚下突然轻飘飘,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浮在了半空中,正朝那两扇诡异的大门飞去。

“不、不要,你放开我,我不要去那里,你松手──”夕亚脑子已经乱作了一团,她条件反般的扭动著身子,想要从他怀中逃出。

“你逃不掉的──”男人脸上露出一道狠戾的笑容,俊美的外表突然变得狰狞恐怖,他牢牢地擒住了夕亚的肩膀,让她不能动弹。

“放、放开──你这个混蛋!”夕亚张嘴就狠狠地咬上了男人抓在自己右肩上的手,顿时,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自舌尖蔓延开来。

“唔……”男人吃痛的闷哼了声,燃著怒焰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夕亚,“你、你这个臭女人竟然敢咬我,看我不──”

正当男人扬手准备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孩时,对面却突然出现一阵白雾,而且这白雾愈来愈浓。

夕亚自然也看到了那怪异的现象,她趁男人分心的一霎那,转身就朝那团迷雾中跑去。

“该死──”男人看著即将到手的猎物就这麽被轻易的跑掉,不由得的咒骂道:“可恶的麒麟,只要有我腾蛇在,你就永远不会遂愿!”

说完,他目空一切的轻蔑冷笑了声,便转身朝那两扇火焰们飞去。

夕亚在迷雾中漫无目标的疯狂跑著,因为,她脑子里只想著要逃脱那个陌生男人的魔爪,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究竟跑到了哪里。

当她气喘吁吁的实在跑不动时,这才停下来,弯腰两手撑著膝盖,半眯著眼睛朝两边张望起来。

这、这里是哪里呀?怎、怎麽除了雾,就是雾呢?房子呢?路灯呢?夕亚猛地起身,本以为恐惧已离自己慢慢远去,可没想到,这种未知恐惧才更可怕。

她突然不敢向前走了,而是默默的蹲在了有些发软的地上,抱著双膝,将头深深的埋在了其中。好冷,怎麽会这麽冷?是不是下雪了呢?不然的话,怎麽周围会一片雪白呢?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下雪了。

身处异世

“姑娘呀,大雪天的,你怎麽一个人在这里坐著呢?”一个苍老却和蔼的声音让夕亚不觉浑身一震。雪,真的是下雪了,自己想的没错。

她惊喜地扬起小脸,然而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却将她又逼上了崩溃的边缘。

这、这里是哪里?四周全是连绵起伏的雪山和光秃秃被雪覆盖的枯树,再看看眼前的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虽挂著笑容,可是松垮的皮肤还是将夕亚吓得向後瑟缩了一下。

“这、这里是哪里?”夕亚颤声问话的同时,又仔细的将老人的打扮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

她花白的头发被一块黄黑色的破布包裹著,身上穿著一件淡蓝色的麻布衣裳,下身是一条补满了补丁的同色裤子,脚上则穿了一双黑色的棉鞋。

“你这可把我给问住了。其实,这里也没什麽名字,不过呀,据说每到晚上,这野地里就会有些妖魔出来作怪,所以,有些人就叫它妖怪山。”

“妖、妖怪山?”夕亚吓得倒抽了口凉气。

“其实,你也不必这麽害怕,那些东西只是大人编出来吓唬小孩子的,呵呵──”老人咯咯的笑了两声,继续问道:“姑娘,你这是要去什麽地方呀?”

“我、我要去──”说到这儿,夕亚茫然的望著四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老人一边点头,一边叹著气,“小姑娘,如果你嫌弃的话,就跟我先回我家里,先把身子暖暖,吃点东西,好好睡上一觉歇息歇息,你觉得怎麽样?”

夕亚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又沈又重,她闭了闭眼,冲老人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麽做了。虽然,她的父母曾不止一次的嘱咐她,不要与陌生人搭话,可现在,她也顾不得那麽多了……

老人看她只穿著件单薄还露著皮肤的衣裳,虽是满眼的疑问,却也没有开口问,只是从篮子里取出一件不算太厚的类似棉袄的大衣让她披上,夕亚很是感激的冲老人说了声谢谢。

一路上,她跟在老人身後,爬过了几条山坡,又走过了几条木造的小桥,这才来到了一座小村庄。

说它是小村庄,是因为这里总共也才有十几间用黄土垒成了房子。这些土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低矮的木门,表面坑坑洼洼的让夕亚一下子联想到了澳大利亚土著居民。

老人招呼夕亚进屋,找了条简陋的长凳让她坐下,接著走进里屋,没一会儿,便端出来一碗热水递到夕亚眼前,“喝吧,先把身子暖暖,然後,我去找几件我外孙女的衣服来给你换上,你先在这儿等等!”

“婆婆,谢谢你!”

“傻姑娘,这有什麽好谢的,如果喝完水,觉得累的话,那边有炕,你上去睡一会儿──”说完,老人便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夕亚一个人在屋里。

“奇怪,为什麽这里会这麽安静,怎麽连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呢?”她水喝到一半,突然皱起了眉头,正当她起身准备去屋外看个究竟时,几声低弱的呻吟声突然闯进她的耳朵。

这是什麽声音,好像猫叫,又好像是小羊羔的叫声。

她慢慢的起身,却看到一只可爱的小兽自门缝中钻进半个脑袋,瞪著两只黑黑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著夕亚。

夕亚立即将手中的碗放在地上,起身走上前,小心翼翼的用指尖触了触小兽的头顶上的独角,“小东西,你是不是很冷啊!”

“呐……呐娘……”小兽歪著脑袋,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声音。

“来,到我怀里!”夕亚将门又打开了一些,这才看清小家夥的样子。

它通体银白,似鹿又似马,长著金色的鬃毛,尤其是头顶的那独角,不尖,软软的,上去感觉很舒服。可那小家夥似乎对别人触碰它的那种地方很抵触,一个劲儿的在夕亚怀中滚来滚去。

“你是不是渴了,来,我这里有水,你也喝一些!”她说著,抱著小兽便重新坐回凳上,端起碗就送到小兽嘴边,“喝吧,喝了身子就暖和了。”

“呜……”小兽先是向前探了半个脑袋用鼻子嗅了嗅,然後摇了摇头,又缩回了她的怀里。

“怎麽了,为什麽不喝呢?喝了身子就会暖和的,来,喝一口!”夕亚用手了小兽的脑袋,劝诱道。

“呜……呜……”小兽似乎很害怕,不停的摇晃著脑袋,怎麽也不肯张嘴。

“姑娘啊,衣服我给你找来了,你先──”

就在小兽闹别扭不肯喝水的时候,老人慈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天、天呐,你、你手里究竟抱著什麽鬼东西,快、快点把那个脏东西扔掉,马上扔掉──”当老人一进门,看到夕亚怀中的小兽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手中的衣服也慌措的扔在了地上,两只眼瞪得像个铜铃。

“为什麽?”夕亚有些不解的望著老人,“我看它一直在门外站著,和可怜,所以就把它抱了回来,可是喂它水喝,它却怎麽都不肯张嘴,真是奇怪!”

“放、快点把它给我扔出去!”

“呜──”小兽似乎被老人的喊声吓坏了,身子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婆、婆婆,你、你的声音──”夕亚惊得猛的跳了起来,用手指著老人的脸,难以置信的半张著嘴。

十脚魔怪

而离这座诡异的小村庄不远处,正有两名青年从山顶向下走。

“如果逮住那个臭小子,看我不好好教训他,贪玩溜下山也就算了,还敢趁我睡觉不注意的时候在我身上撒尿──”一名长相俊秀的少年气急败坏的将攥在手中的石子狠狠地砸在了雪地上。

从相貌和身材上看,这名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皮肤黝黑,一头暗红色的长发被一条黑色的丝带高高束起,淡紫色的瞳仁透著顽劣之气。他穿著一件墨绿色的长衫,上身裹著一块虎皮条纹坎肩,腰间系著一条金黄色的带子,脚上则踩著一双黑色的靴子,浑身上下溢出了一股放荡与不羁。

“哈哈……”走在他旁边的男子明显要较他年长几岁,含著英气的目光很快便掠过少年满是怒气的脸,低沈圆润的嗓音隐著几分调侃嘲讽起来,“谁叫你没事干总是欺负他,虽然他年纪不大,但现在也辨的清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你看看,为什麽我们几个他谁都不撒,偏偏撒到你身上?”

“听你这麽说,他溜下山这件事倒是我的错了?”少年冲男子大喊。

男子无辜的耸耸肩,嘴角勾起一抹温雅的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

“好了好了,现在找人要紧,你的鼻子不是一向很灵的吗,赶快闻闻!”

“哼,反正这回找到那混小子,我要好好教训他,不把他的屁股打开了花,我就不叫玄武,这次你们谁拦都没用,我就是要揍他──”少年紧握著双拳,一付誓不罢休的模样。

“行了,你这句话都已经说过不下一百遍了,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只要白虎不拦你,人你随便打!”

“白、白虎?”一听到这两个字,少年的脸色大变,不自然的咧了咧嘴後,用听起来明显含著心虚得声音喊道:“哼,这回白虎也管不著我!”

少年一路沿著空气中残留的气味来到了一片荒野地里,四周连绵的大山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时,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一阵疾风吹过,带著一股特殊的气味席卷至少年的鼻端。

“怎麽了,是不是人找到了?”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少年皱起了眉头,又用鼻子吸了两下,“从气味上看,确实是小主子留下的,但是,这气味中好像还参了另一股奇怪的味道。”

“另一种奇怪的味道?”

“糟、糟了,小主子可能受伤了!”少年的神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而一直随在他左侧的男子神色也是一凛。

正当两个人朝东方前进的同时,小村庄里也传出一道尖锐的喊声。

“啊──你、你们到、到底是谁,想、想要干什麽?”夕亚抱著怀中的小兽已经退至了墙角,看著眼前一个个张牙舞爪,奇形怪状的东西,有那麽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为此,她还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连,直到那丝真切地疼痛反到脑中时,她才断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又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那个慈祥的老婆婆,怎、怎麽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就变成一个长著十只手脚的怪物了呢?还、还有,那些不断从门中挤进的黑乎乎的好似巨大饭团的东西,又是什麽?

夕亚努力的呼吸著,右手著冰冷的墙壁。

怎麽办?要想个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她低头看了看怀中小兽右前腿上渗出的血丝,下意识的咬紧了唇。

“嘿嘿,我们已经好久没有碰到过像你这样质鲜嫩的小姑娘了,本来打算等老大回来一起享受这顿美餐,可你实在是太不听话了,我让你扔掉手中的脏东西,可你偏偏不听,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来硬的了!”

“婆、婆婆?”

“婆婆?”十脚怪突的直起身子,扭动了一下发硬的关节,顿时,一股黑褐色的黏就从关节处缓缓流出,同时,还散发出一阵阵让人反胃的恶臭。

“哈哈哈──,这里哪有什麽婆婆,那个臭婆娘早就被我吃了!”

“吃、吃了?”夕亚心口又是一紧,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趁著十脚怪说话的空档,仔细观察著周围的状况。她发现,近两米高的十脚怪右侧有一片不算太大的空隙,但相对於她的身子来说,要想从那里通过,简直是绰绰有余。

想好了对策,夕亚将怀中的小兽抱紧,望了一眼仍在‘高谈阔论’的十脚怪,找准时机,就朝那道缝隙冲去。

啪──

还没等夕亚穿过十脚怪的身侧,她的脑门就被突然飞至脑门的黑色饭团击中,并且被巨大的冲击力扫至了翻倒在地的凳腿上。

“好痛──”夕亚的前额正好撞上了凳腿,顿时,一道殷红的鲜血便顺著她白皙的脸颊慢慢滑下,恰好滴在了小兽柔软的毛皮上。

“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竟然想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简直是做梦!”十脚怪大骂了一声,就猛地抖了抖自己犹如面条般柔软的腿,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那条腿就被拉长到一种让人惊诧的长度,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夕亚袭去。

啪的一声,好似皮鞭的脆响声充斥著整间房子。就在那条长腿离夕亚不过咫尺的距离时,她灵活的朝右滚动了一圈,避开了这次攻击。

“哼──”那十脚怪愤怒的摇晃著脑袋,陡然间,它身上剩下的九只脚也猛然伸长,就好像八爪鱼般,十条又黑又的长腿不停的在有限的空间内搅动。

“啊──”夕亚忽然被十脚怪的一条腿缠绕了好几圈,然後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她仰头一看。

天哪!房、房顶竟然被这个怪物给顶破了。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的厚重灰尘让夕亚很难睁开眼睛。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被举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而仍蜷在她怀中的小兽则用两只小前爪死死扒在她身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哈哈哈、臭丫头,你的死期到了!”那十脚怪猖獗的大笑完,便肆无忌惮的挥动起缠绕著夕亚的那条长腿来,速度由慢到快。

“啊──”夕亚勉强的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果然被举到了足有十米的高空。怎麽办,难、难道真就这麽被那个丑八怪摔死吗?

“哈哈哈──”十脚怪又畅怀大笑,旋即,松开了自己的长腿。

“呀──”夕亚大喊了一声。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一轻,然後就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急速的拉拽至某个方向,那种失重的感觉让她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

只是,十几秒锺过後,她并没有如想象般的落在厚厚的雪地上,而是一块既柔软又温暖的地方。

“唔……”但强烈的冲击力还是让夕亚忍不住叫出声来。

温柔男子

“姑娘,没有受伤吧?”柔软温和的声音就好像空山清泉般淌进了夕亚的心房。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竟会有如此好听的声音。

可她仍是有些畏惧的张开眼睛,因为,她已经怕了,怕又是一张同样丑陋的怪脸出现在眼前。

“姑娘,姑娘──”

睁开眼後,夕亚便暗下决心,她决定以後睡觉再也不合眼睛了。天哪,世界上怎麽可能有这麽美的不可方物的脸,简直找不出词来形容。

“姑娘,你没事吧!”男人见她没有反应,又轻喊了一声。

“没、没有!”夕亚被迷的有些神魂颠倒了,但她仍听到了男人的问话,白皙的脸蛋上立即蒙上了两篇绯红,吞吐的答道。

“唔……娘……”虽然非常不情愿,但这麽被一个陌生男人抱著,她还是觉得不习惯,正当她准备继续开口要求男人将自己放下时,却觉得怀中毛茸茸的小兽就好像见了妈妈般,一下子就扒上了男人的口,还不停的用小脑袋在他修长的脖颈上蹭来蹭去。

“喂,青龙,这里危险,你还是先带他们赶快离开这里,到镇子上去,等我把这些小杂种们都清理完,就去找你们。”

玄武正打在兴头上,他左手拎著一个黑色团怪物,右手扯著十脚怪的一条腿,一边大力的挥动著手臂,一边冲抱著夕亚的男人吼道。

“那你小心一点,我在老地方等你!”

“知道了!”

夕亚还没来及话,就觉得脑袋一沈,接著就感觉身子好像躺在了浮云上般轻飘飘的,耳边是疾风滑过的呼啸声,可能是由於阳光过於强烈,也可能是夕亚害怕而引起的条件反。

她的两只小手猛地扯上了男人口处的衣衫,眼睛也下意识的闭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夕亚才感觉自己一直浮在半空中的灵魂又重新回到体内。

“哎哟,这位客官,您是不是打算住店?”一个穿著土黄色麻衣的矮个男人跑了过来,冲青龙谄媚的笑道。

此时,夕亚已经睁开了眼睛。尽管那张俊美到无药可救的脸庞对她有著无限的吸引力,可她还是强迫自己扭头察看周围的环境。因为,她一定要搞清楚,她究竟来到了什麽地方。

眼前的建筑是个约有两层楼高的木制阁楼,说不出来是什麽风格,但是夕亚敢保证,不管是在电视上,还是各种书本上,都从未见到了类似於眼前这种独特构造的房子。

“给我准备上一间上好的客房!”青龙温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夕亚还没顾上享受,就毫无防备的撞上了他深邃暗沈的眸子。

他、他在看我!夕亚怎麽也止不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她努力的吞了口唾,说道:

“那、那个,我、我可以下来自、自己走!”

“没关系,你受了伤,还是我抱你上去比较好些!”男人说完,就跟在小二的身後,来到角落的楼梯口,上到了二楼,就朝右侧拐入了尽头深处的那间房。

“客官,如果您还有什麽吩咐的话,就喊一声小的,小的马上就来!”

青龙点了点头,看著小二离开,这才推开门,走进房中。

门刚一被推开,夕亚敏感的嗅觉就闻到了一股浅浅的霉气。她本来就对这种气味过敏,所以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青龙看著她打完喷嚏揉鼻子的可爱模样,竟噗嗤的低笑出声。

这一笑,弄的本就有些羞涩的夕亚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她微微的侧过头,避开了那两道足以‘致命’的视线。

青龙笑过之後,将怀中的少女放到前方只铺著一层薄褥子的木板床上,而一直拱在他肩窝处的小兽也扑通一声跳在了床上,抓上旁边的被子就自顾自的玩起来。

“把脸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夕亚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脸上就顿感一阵冰凉,不想寒冰那样冷,很舒服。当她回过神儿来,才发现男人的手指竟已经上了自己的额头。

“没、没什麽,只、只是一点擦伤罢了,不、不要紧的!”夕亚赶忙低下了头,两只手不停的纠缠在一起,支吾道。

“小伤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变成大伤,如果真变成那样的话,就不好治了!”

青龙伸出两指抬起了她的下巴,渗著暖意的目光盯著额头上那块不大的擦伤,观察了一阵,然後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打开瓶塞,用指尖挖出一小团药膏,轻轻地朝伤处涂去。

“我不擅长疗伤,先涂些药膏消消毒,等朱雀回来,让他帮你看看!”

药膏很清凉,可夕亚却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几乎能将**蛋煮熟。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使自己看上去不那麽紧张,可她那双飘忽不定的眼睛还是将她此刻的心情暴露无遗。

“我的样子长得很可怕吗?”青龙抹完药膏,将瓶塞盖好,放入怀中後突然问道。

“啊──”夕亚惊得扬起小脸,在望到男人沈蔼含著笑意的目光後,赶忙摇起了头,“不,不是!”

“是吗?”青龙起身,朝夕亚微微颔首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小主子!等一会,我会叫小二儿端一桶热水进来,你好好把身子洗洗,我先出去给你买几件适合你的衣裳回来!”

接著,他便将目光转落到仍在自顾自玩耍的小兽身上。

“那,小主子暂时就先麻烦你了!”

“没、没什麽!”夕亚赶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可是脑子却糊里糊涂的。奇怪了,它明明是只小动物,为什麽这个人要叫它主子呢?难道,这个时代的人有称动物为主子的习俗吗?

“那,我就先出去了!”青龙说完,就转身拉门离开了。

夕亚目送著男人离开。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没问他叫什麽名字,不过,一想到一会儿还有见面的机会,也就不那麽焦急了。她呆愣了片刻,这才转身盯著那头银白色的小兽,问道:“你到底是什麽东西呀?为什麽那个人要叫你小主子呢?”

小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瞬间停下了啃咬被子的动作,脑袋突然转向了夕亚,晶亮的小眼睛死死的盯著她,然後便呐呐的叫起来。

“唉──”夕亚歪著脑袋听了半天,最终无奈的叹了口长气,“我听不懂你的语言啊!”

就在此时,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两个绑著头巾的壮汉抬著一个接近一米高的木桶走了进来。

“姑娘,这是刚才那位客官吩咐小的们准备的,您慢用,小的们就先出去了!”

夕亚也不知该说什麽,只是点了点头。

“色狼”玄武

在确定那两个壮汉出去後,她跳下床,走到木桶前,看著泛起水纹的水面,不由得伸手上了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那怪异的著装,马上就想起这身衣服竟是那个恶心的十脚怪送的,就快速的将它脱下甩在了一边。

然後,才慢慢的将全身的衣物褪净,深吸了口气,小心的走进了盛满了热水的木桶中。

“好舒服啊!”夕亚低喃了一句。

“扑通──”

“啊──”

“呐──呐──”

抹掉溅在脸上的水後,夕亚瞪眼一看,才发现原本在床在玩的正欢的小兽跳进了水里,而且,还快乐的在里面游起泳来。

“真是的,你这小东西还真调皮。”夕亚起初是满脸惊讶,但因为那小兽滑水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的,诧异的面容很快就被笑容取代,还时不时地伸出手指去捅捅它乎乎的小肚皮。

没多久,她们便玩得不亦乐乎,最後还互相打起水仗来。

“啦啦啦……青龙,我回来了,看看我今天抓著了什麽,是──”玄武一边大喊著,一边用脚!的一声踹开了门,还没等他看清里面的状况,就被一道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吓得差点仰跌倒地。

“啊──”夕亚眼疾手快的拽过搭在木桶边的一块纯白色类似浴巾的东西护住了部,大喊道:“快来人呀,有色狼!”

当兴高采烈的玄武看到正在洗澡的夕亚时,黝黑的脸庞瞬间红的像两个熟透的苹果。他个虽然张扬不拘小节,可也从没这麽直接的看到过女孩子的身体,一时间也慌张的不知所措,本想捂上眼睛转身撒腿就逃。

可当听到‘色狼’这两个字眼儿时,脸红的更是无可救药,只是,他想要逃得心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你这个毛头小丫头竟、竟敢说本大爷我、我是色狼?”玄武一手叉著腰,另一手拎著只血红色**头羊身的东西,直冲著夕亚就骂道。

“啊──”此刻的夕亚哪里听得到他的话,只顾著一个劲地叫。

“喂,你、你小声一点,别、别叫了!”玄武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吼叫会引发如此尖锐的喊叫,满脸的怒气顿时被悔意湮没,早知道她会叫的这麽凶,自己就不那麽莽撞的冲他喊了。

“那、那个──”玄武几乎要抓狂了,猛地一跺脚,跑到夕亚身後就用手捂上了她的嘴,压低声音吓唬道:“你、你要是再敢喊、喊的话,小、小心我把你给吃了!”

“唔……”夕亚猛地睁开了双眼,四肢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她埋在水中的双腿不住地胡乱扑腾,两手也攀上了身後男子的手臂,试图摆脱束缚。

顿时,水花四溅。

该死!怎麽办!夕亚使劲地摇晃著脑袋,眼角已被逼出了泪水。那、那个色狼刚才说、说要吃了自己?这是真的吗?难道他真的要活吃了自己?

不知为何!被恐惧占领的脑中却突然浮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他、他在哪里?他不是说给自己去买衣服去了吗?现在也应该回来了吧!

“呐──”就在夕亚感到无助时,却突然感到捂著自己嘴的手松开了,旋即便传出一道急促的呻吟声。

“好、好痛!”玄武吃痛的喊了一声,赶忙抽回手,很是愤怒的盯著手背上两排整齐的牙印,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你这个吃里爬外的臭小子,竟敢帮著外人来对付我,看来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你叫什麽了对不对?”玄武气呼呼的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拎起已经钻入水中的小兽。

“色、色狼,你、你还不快点从这里马上滚出去!”夕亚终於反应过来是小兽救了她的命,她又将白色的布巾向上揪了揪,同时将背脊紧贴上木桶的内壁,扯著嗓子大喊,“你、你如果再不出去的话,一会儿那个英雄回来,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事先告诉你,他很厉害,像你这种小篓篓,他本就不放在眼里。如果你识相的话,就马上从这里出去,不然,他一定会把你打个落花流水稀巴烂!”

玄武一付不抓到小兽不罢休的模样,恶狠狠的瞪著它,抬手就准备向水中伸去,可指尖还没有触到水面,就被横空出现的一只大手拽住了手臂。

“青──”玄武看著来人那张看似温雅的笑脸,心里却著实冷了半截。现在就算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惹眼前这个‘披著羊皮的狼’的男人。

“姑娘,我把这些衣裳放在这里了。”青龙闭著眼睛,伸手指了指放在四方桌上的一叠整齐的衣物,温柔的声音再次扬起。

“谢、谢谢!”夕亚红著一张脸,低著头支吾呢喃道。

然而心里却狠狠的自责为什麽面对那个男人时,自己那颗不争气的心脏总是狂烈的跳著,还她说不出话来。

而门外,青龙的脸色铁青,凌厉的眼神像裹了一层薄冰般,寒气逼人。

“那、那个,青龙啊!”玄武终於鼓起勇气抬起头,当看到那张僵硬的面孔时,心里又悔道:唉,早知道他又摆出这付苦瓜脸,就不抬头了。

“对、对了,刚才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片冬果林,你不是说想吃果子吗?要不,我给你摘点去?”玄武嬉笑著冲青龙讨好道。

“──”青龙一言不发,直直的盯著他。

玄武也心底发颤著看著他,最终,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用一嗓子满不在乎的腔调发起牢骚来,“你干嘛总是这麽瞪著我看,我又没对她做什麽。再说了,就她平平的身子,请我看我也不看。”

青龙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头撇向了背门的一方,正色道;“我刚刚从白虎那儿得到消息,说朱雀受了很重的伤,要我们带著小主子立刻赶过去。”

“什、什麽?”玄武立刻收敛起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难以置信的望著青龙,“你说朱雀受伤了?这怎麽可能?”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白虎也没有细说,只有去了再看了。”

“那、那个刚被你捡来的女人怎麽办?”玄武问道。

“管不了那麽多了,先让她在这里住一晚,至於今後她怎麽办,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我们无关。”青龙说话的同时,一向温雅的表情似是被蒙了一层霜降,声音也冷得骇人。

“唉──”玄武长嘘了口气,“你还真是无情呐,那个女人好歹救了咱们小主子的命,你就把人家这麽丢在这里,不怕遭雷劈啊!”

青龙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很多时候,这种无聊的同情心只会变成你的绊脚石,那种东西,越早扔掉越对你有利,更何况,我们这一路上,不知要遇到多少险情,带上一个什麽都不会的女人,只能成为累赘。”

“啧啧──”玄武摇了摇头,“青龙,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说出的话,真的好像让人用拳头好好把你揍一顿,不过──”他说著,突然交叉双手将双臂背到了脑後,“你说什麽就是什麽了,反正我对那女人不感兴趣。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到外面买些干粮,你一会儿进屋带上小主子,然後我们在南边的那个小茅屋集合,你看怎麽样?”

青龙思虑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就这麽办。”

我叫青龙

然而躲在屋里的夕亚却全然没听到这些,只是美美的将那几件还带著些许体温的衣裳穿好後,本想照照镜子,可找遍了整间屋子,却始终没寻到。

她一边叹气,一边坐上了明显发硬的床板,轻轻抚著怀中安静的小兽,她低头看著它,真的很奇怪一向很闹腾得它为什麽现在却如此乖顺。想著想著,她眼睛不由得一酸,喉咙眼儿也又涩又痛。

这所有的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她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种奇怪的地方?她还有没有办法回去?假如回不去的话,她一个人,在这里又该如何生活下去。

短短的几秒锺时间,就有一连串的问题排山倒海般的涌入了夕亚的大脑。

就在她烦闷时,门吱呀的一声被人推开。

夕亚闻声,像是受惊般猛地扬起小脸,纯澈的眸中满含著希冀。这个男人救了自己,而且,他好像还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他可以帮助自己。可青龙没容夕亚吐出半个字,就走到她身前,脸上挂著一如既往的柔笑,说道:“姑娘,我还有急事,所以要先走了。还有,这间客房我已经付了铜板,今晚,你就在这里好好歇息。那麽,我告辞了!”

青龙很有礼貌的冲夕亚微微鞠躬,然後伸手便去抓小兽。

“呐──呐──”先前乖顺的小兽见一只大手正袭向自己,不禁吓得直往夕亚怀里钻,同时还发出了令人疼惜的求救声。

“那、那个,你、你要走了吗?”

男人一将话说完,夕亚便浑身一震,接著就觉得全身的骨头仿佛被人生生地抽去般,软的没有半点力气。刚才到了嘴边的问话也一时间被强逼回了肚子里。可她也不能什麽都不说,於是,就问了这麽一句。

“是的!”

“我听你叫这小兽叫小主子,它对你──是不是很重要?”

青龙含笑点了点头,吐出一句令夕亚感到震惊的话语。

“没错,它──比我的命还重要。”

听著男人坚定吐出的每一个字,夕亚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伪装出一脸的坚强的了小兽柔软的身子,“宝宝乖,跟这个大哥哥回家好不好?”

宝、宝宝?青龙听著这个并不算太陌生的词语,不由得盯住了夕亚的眼睛。那如同清泉般绝美澈亮的眼睛,不知为何,就好像利剑般猛地刺入了他的心头。还有,这个丫头,竟然叫自己大哥哥?

小兽听了夕亚的话,眼睛眨巴了几下,也不再反抗,被青龙一把抱入了怀中。

“请、请问,你、你叫什麽名字?我、我到哪里能、能够找到你?”夕亚见青龙抱起小兽就转身准备离去,她心底顿时一急,生怕自己如果现在不问,以後就没了机会,所以低著头,两手紧攥著拳头抵在了膝盖上,颤声问道。

她的话音一落,青龙便停了脚步。

“我叫青龙。至於在哪里可以找到我,老实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告辞了。”

“是、是吗?”夕亚喃出这两个字时,已经听不到了脚步声。良久,她的眼泪才慢慢溢出眼眶。本以为找到了一个值得信赖,可以帮助自己的人,没想到,他却来去匆匆,离开的──竟是如此之快。

那天晚上,夕亚犹如一只走失的小鹿般,孤独的蜷缩在墙角。夜穹中,只有冰冷的月光穿过四方小窗,映在坑凹不平的地面,也将房内照亮了几许。她时不时地猛地扬起小脸,盯著紧闭的房门看上一会儿,然後,脸上便再次浮现出寂寥与失落的神情。

真是傻!夕亚用指关节敲了下自己的脑壳。他就已经走了,怎麽可能回来。还是不要瞎想了,好好睡一觉,等明天……

想著想著,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溢出了眼眶。她本能的将脚朝被子底下伸了进去,抱著膝盖的双臂又收紧了几分。

“夕亚,外面今天是不是很热啊!妈妈给你热好洗澡水了,快去洗洗吧!”

“夕亚,明天爸爸要去美国出差,你想不想要什麽礼物啊!”

“姐,你快点儿,别照那麽长时间镜子,我真的快憋不住了!”

“夕亚,我们明天去游乐场玩吧!”

这些话,那些温馨的场景,翻来覆去在夕亚的脑海中出现。

真的好像家,好想家人,好想朋友……

荒野中,两道人影飞速的在暗夜中疾行著,在月辉的映照下,忽隐忽现。

“喂,小心!”

玄武的话音一落,只听哗啦一声,便见一条长长的锁链自他袖口中飞出,直接击中了面朝青龙袭来的一只黑紫色张著翅膀的异兽。它狰狞的大口生满了尖利的牙齿,明显凸起的眼睛上,是两只扇状的耳朵。

被击中的怪物痛苦的嘶鸣的一声,便重重的掉在了满是碎石子儿的地面上。没过多久,它的身子便被突然从地底窜出的几条黑色,类似蜈蚣张满了脚的条形怪物缠绕起来,接著就响起了哢嚓哢嚓的声音,再定睛一看,地面上只剩下了一些残碎的骨头。

“你刚才到底发什麽呆呢?没看到那怪物正朝你飞来吗?”玄武似是心急,张口就大骂起来。

“谢谢──”青龙低头看著那些类似蜈蚣的怪物重又缩回到地面,才抬头冲玄武说道,可那冰冷的声音却让玄武听上去浑身不自在。

“谢谢?”玄武气呼呼的盯著他,皱著眉头揉了揉耳朵,“真是的,谢谢两个字本来是挺中听的一个词。怎麽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发完牢骚顿了顿,他又继续说起来,“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自从出了那间小客栈,你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如果是担心朱雀的伤势,那我觉得大可不必,白虎一个人足够应付的了。但如果──”

他说著说著,语气突然变得平缓起来,似乎还带著几分挑衅和调侃的意味,“但如果,你是因为担心那个女人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就是你活该。人家好歹也救了咱小主子一条命,你竟然连人家的名字都不问,就这麽走了。”

“喂!”玄武说著,拍了下青龙的肩膀,“如果你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我就先带著小主子去找白虎他们,你回去看看那女人。毕竟,她和小主子接触过,身上或多或少已经染上了他的气味,如果被别的什麽妖怪盯上──”

“赶路吧!”青龙抱著已经熟睡的小兽,打断了玄武的话,冷冷的吐道。

“哎,我说你──”玄武真是干生气没办法,跟青龙一起并肩作战也不是一两年了,对这个口是心非的家夥他是再了解不过,明明心里担心的要命,可却死活不肯承认,真是活受罪。

“不回去,那我回去,我可不像你那麽冷血没良心,你先带著小主子走。”玄武说完,白了青龙一眼,掉转头就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青龙站在原地,直到映在眸子中那个背影消失,这才转身离去。

阿嚏──

夕亚刚刚睁开迷糊的睡眼,就打了个喷嚏。她嘶的吸了一口有些微凉的空气,慢慢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四肢,然後穿好鞋子走下了床。

再遇“色狼”

不管怎麽样,自己都一定要振作起来,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离开这里,回到原来那个熟悉的世界。

夕亚在心里不断的这样提醒自己。

推开房门沿著楼梯下了楼,她便看到已经有很多人围坐在一张四方木桌前,嘴里啃著馍馍,面前还摆著一碗黑糊糊的汤,正津津有味的吃著早饭。

夕亚不自觉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又了自己干扁的肚子。真的好饿啊!从昨天开始就什麽东西都没吃,如果再这样下去,还没找到回家的法子就先饿死了。

“那个,姑娘,需要吃点什麽吗?”昨天那个小二儿一见到夕亚,就赶忙从柜前跑了过来,一对儿豆大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个不停,油嘴滑舌的问道。

“不、不吃了──”夕亚红著脸匆匆的答了一句,就快速的朝门外跑去。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吃哪门子的饭啊!

跑出了客栈,夕亚便一个人游荡在一条不算太宽的街道上。她东看看,西望望,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新鲜无比。但是此刻任何一种新奇的玩意儿都比不过那香喷喷的大馒头。

肚子实在是饿得有些受不了了,她才慢慢的挪到一个卖类似包子的摊位。

“小姑娘,想要豆馅馒头吗?”摊主是个身材肥胖、个子不高且长满了胡子的中年男人,一见到有人来到摊位前,满是横的脸上立刻挤出了一道还算客气的笑容。

“那、那个,能、能白给我一个吗?”犹豫了好半天,夕亚才吐出这麽一句话。

“什麽?”中年一听这话,脸上那道笑容立即消失殆尽,像个无赖般扯著嗓子大骂起来,

“没有钱?没有钱就快给我滚开,省得妨碍我做生意,什麽呀,居然是个叫花子,真是倒霉──”

“给我拿两个──”

夕亚从小到大哪里被这样骂过,此时,她早就羞得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就在她转身准备跑开时,身旁却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哟,这位小哥,是要二个吗?”中年卖主立即笑脸眉开眼笑道:“好,您等等,马上就给您包好。”

夕亚怔了一怔。奇怪,这声音怎麽这麽耳熟,好像在什麽地方听过似的,她心想的同时,扭头一看,不由得大张开嘴。

“你、你是那只色──”那个狼字还没有吐出来,就被玄武突然伸出的手掌捂住了嘴。

手掌很温暖,不像那个叫青龙的男人的手,虽然也很舒服,但却有些冰凉。

“喂,女人,这里是大街上,就算我是色狼,也不会傻到在大街上对你做什麽,所以拜托,一会儿我松开手的时候,别大声嚷嚷,好不好?”玄武一边笑著看著卖主将两个馒头放在油纸上,一边压低嗓音凑到夕亚耳边说道。

夕亚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我真的松开手了,你可不要乱喊啊!”玄武似乎仍有些不相信,又补充道。

夕亚又点了点头。玄武这才面带犹疑的慢慢将手松开,看到她确实如约定般安静了许多,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这位小哥,您要的馒头给你包好了,一共两个铜板。”卖主笑著将包有馒头的油纸交到玄武手中。

玄武从怀中掏出两个铜板,在掌心中掂了两下,然後用手指分别弹至半空,在它们落在那块儿有些发黑的面板上发出啪啦两声脆响时,他已经接过了那个纸包。

“呐──”玄武打开纸包,拿了一个馒头就放在了夕亚手中,“吃吧,这种豆馅馒头就是趁热好吃,凉了就没味儿了!”

夕亚捧著馒头,看了好几眼,才猛地送到嘴边,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因为实在是太饿了,肚子都有些拧著疼,所以她现在也顾不得自己的吃相好看与否,犹如一只小饿狼般吞咽起来。

“喂,你慢点吃,小心噎著,给──”玄武伸手轻轻拍打著她的後背,“我这个也给你!”

夕亚低著头,捧著馒头的双手猛地一滞,眼眶又开始酸涩的有些发痛。她又张大嘴咬了一口,同时还用手背胡乱的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抹去。从小到大,她都不习惯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哭得样子,现在──也是一样。

玄武侧著脑袋看著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麽,不由得将骨子里透出了那几分不羁收敛了几分。

吃完馒头时,两个人已经从热闹的大街上拐进了一条小巷。而在此过程中,夕亚一言不发,只是低著头跟在玄武身後,而玄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他不像朱雀那麽会更女孩子打交道,说些漂亮的话讨她们开心,所以他此刻尴尬的几乎每隔十几秒就用手挠挠後脑勺,用来缓解内心的紧张和焦躁。

“谢、谢谢你的馒头。”夕亚率先开口道谢,虽然声音细若蚊吟,但还是被玄武听到了。

“没、没什麽,不就是两个馒头嘛,没什麽好谢的!”玄武不自然的大笑起来。这可是他第一次从女人口中听到谢谢两个字,不习惯也是理所当然。

“之前骂你是色狼,是我太莽撞了,希、希望你不要介意。”夕亚小脸涨得通红,她垂著头,飘忽不定的眼神不知看著何处,两只手更是由於紧张而不停的相互揉搓著。

“这个──”玄武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那件事我也有错,不该用那种口气对你大吼大叫的,嘿嘿──”

“对了──”玄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冲夕亚发问,“你叫什麽地方,在哪里住呢?那天,到底是怎麽碰见我们小主子的呢?”

夕亚盯著坑凹不平的用石块铺成的路面,缓缓开口。

“我叫夕亚,没有住的地方。”

“没有住的地方?那你是从什麽地方来的?”玄武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赶忙追问道。

“其实,说出来你有可能不相信,就连我自己现在都觉得像是在做梦。本来,我放学回家,然後就突然遇到了一个自称是我哥哥的男人,再然後,他就要带我走,我反抗的同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浓雾,我从那个男人的束缚中挣脱出来,然後就跑进了那片浓雾,接著,就不知道怎麽搞得,一抬头,就来到这里!”

玄武听著听著,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听你这麽说,很有可能妖怪作祟,故意施法把你弄到这里来的?”

“施法?”夕亚猛地扬起脸,“你说的是什麽意思?”

当玄武看到她那两只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时,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震,旋即扯出了一道和煦的笑容,拍了拍夕亚的肩膀,“你说你叫夕亚是吧!”

“嗯──”夕亚答应的同时点了点头。

“我叫玄武,和你先前见到那个青龙是朋友!”

听到青龙这个名字,夕亚突然想到正是青龙将眼前这个少年拉出门外的。

“是吗?”她虽是轻声反问,可心里却埋怨起来,自己怎麽这麽笨,早就应该想到他们是朋友才对。不过,他们两个既然是朋友,那青龙离开了,他为什麽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麽说来,你现在是无家可归了?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跟在我身边,我们先去找我的另外的两个朋友,然後,看看他们有没有什麽办法,把你送回原来住的地方?”

敌人勾陈

“送回原来的地方?”夕亚的双手立即扯上了玄武前的衣襟,惊讶得神情中参杂著几分欣喜,“真的吗?”

“嗯,白虎比我们几人都要年长,他应该会有法子!”

“那我们先在快点去找他。”夕亚迫不及待的开口。

玄武爽朗的一笑,冲她点了点头。

走了一白天的山路,夕亚也不觉得累,一想到自己就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她的心就好像被蜜包裹了般,甜甜的,丝毫不觉得累,还时不时地指著飞过头顶的各色的鸟儿,问东问西的不亦乐乎,很难看出就在不久前,两个人还是小小冤家。

夕阳渐落,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夕亚靠著树干坐下,仰头望著天上的星星,不禁伸出手指,像点豆豆般一颗颗的数起来,连玄武抱著一堆略干的树枝走到她身旁都未察觉。

“喂,你一直仰著脑袋朝天上看,在看什麽呀!”玄武把怀中的树枝堆放在夕亚脚边,然後随便捡了两块石头那麽一摩擦,便有几点火星子溅落在树枝上,很快,火星子就变成了火焰,燃在树枝上发出了吱吱的炸响声。

“星星!”夕亚美美的一笑,声音恬美的吐出两个字。

“星星?”玄武诧异的看著她,不解的问,“星星有什麽看的,一闪一闪的看的人眼睛都犯困。”

夕亚摇了摇头,清澈的瞳仁中露出了豔羡的目光。

玄武见她看的那麽出神,不由得追问,“是不是因为你原先呆的那个地方和这里的星星长得不同,所以你才这麽喜欢看!”

“当然不是!”夕亚立刻扭头望著玄武反驳道。

“那是因为什麽?”

“其实,我原来生活的那个地方,有好多的高楼大厦,所以,每到晚上躺在床上仰望夜空的时候,都只能看到寥寥几颗,不像现在,有这麽──大一片星星忽闪忽闪的,而且,当你伸出手的时候,感觉就好像能碰到它们似的──”

“是吗?”玄武看著她的眼睛,突然觉得那双美眸中似是含著宝石般灿灿生辉,耀眼的令他移不开视线。

夕亚一味的沈浸在美妙的幻想中,也没注意到对面的少年正以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盯著她。

呼──

一阵夜风吹过,将火焰吹偏了几分,树枝燃烧的吱吱声也大了几分。可玄武此刻就像是被雷劈到般猛地跳起身来,闪身立在夕亚身前,将仍有些神游的她护在身後。

“哼!终於被我找到了,玄武,看你今天还能往哪里逃!”一个披著碧绿色长发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一快岩石上。他身材修长,健硕的身体昂藏在一袭炭黑色的衣衫下,浑身散发著一股狂魅的野。

“勾陈?”玄武右手已经紧紧的攥住了铁链,俊朗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怎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问话的同时,目光下意识的转移到了他的右臂,眼睛不由得睁大,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你的右手不、不是已经──”

“哦,你是说这右手啊!”勾陈仰面朝天,冷肆的大笑了几声,然後紧紧地握上了右臂,目光狠戾的瞪著玄武,一字一顿道:“想不到吧!半个月前被你打断的右手,现在却完好如初。不、不对,应该是更甚从前才对!”

夕亚也被那几声震耳的长笑惊道,身子抖了一下,这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近乎像吸血鬼一般的男人。他有著一张苍白到近乎死灰色的脸,墨黑色眉毛,散发著血色气息的双瞳,坚挺的鼻梁,在向下,便是那张红到滴血的嘴唇。

“他、他是什麽人?”夕亚在看到那张面孔後,双手不自觉地扯上了玄武的裤腿,声音发颤的问道。

“没事,你在这里坐著不要动,我不会让那个男人靠近你的!”玄武回头冲夕亚很快说了一句,便又将视线聚焦在勾陈左手握著的那把巨大的镰刀上。

在月光的映下,那把镰刀的刀面迸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寒光,夹杂著一股狂躁残虐的杀气,在这片树林中渐渐蔓延开来。

“还有个女人──”勾陈口气轻浮的说了一句,便握紧了手中的镰刀,飞身一跃,跳至半空的同时已扬起了弯月形的武器,直直的朝玄武的头顶砸去。

他的动作极快,玄武一见来不及反击,便向後退了半步,弯身伸臂揽住夕亚的腰,向後又连退了三步,勉强躲过了一攻。

“嘿嘿──”虽然击了个空,可勾陈仍乐此不疲的看著自镰刀刀勾上不断滴落的殷红色血珠,忽的伸出手指接了一些,然後探出舌尖舔了一添,裂唇森然冷笑,“味道不过,可是我想,那个女孩子的血──一定更美味,啊──哈哈哈──”

夕亚一看到镰勾上的血,就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她倏的扭头,当看到玄武口处那道又长又深,直向外冒血的刀伤时,瞳孔猛地放大。

“你、你流血了?”她惊惧的低呼了一声。虽然她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或书本上读到诸如受伤流血之类的内容,以为自己已经有了抵抗力,可当她真正亲眼目睹到那温热猩红的血时,还是害怕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没事,不要紧,你不要担心!”玄武侧过脑袋,冲夕亚安慰般的笑道:“刚才有没有哪里受伤?”

夕亚看到他冲自己笑,惊惧的心渐渐缓解了几分,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那好──”玄武冲她笑了笑,然後从怀中掏出一粒淡黄色的玉珠放到了她手中,嘱咐道:

“你拿著这颗珠子,然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记住,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不能把珠子扔掉。”

“那你呢?你怎麽办?你都已经受伤了,还要和那个人打吗?”

玄武只是笑笑。心里却想这女人问得话还真是奇怪,虽然他不愿意打架,可人家都亲自找上门来了,他也没得选择,只有硬著头皮去应战了。

“喂,你们两个小男小女别在那儿亲亲我我了,我勾陈的耐可是不多,再不把你的武器亮出来,小心一会儿被我的镰刀劈个稀巴烂!”勾陈说著扬了扬手中的镰刀,脸上露出了残的冷笑,在月光的照下,显色格外森然。

“那好,你现在拿著珠子,我掩护你,看到前边那个土堆了吗?”玄武说著,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好像坟堆的东西,“一会儿我说一二三,你就朝往那里跑,然後躲在那後面,我不叫你出来你就一直躲在那後面,不能出来,明白了吗?”

夕亚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珠子,然後紧紧地攥在手中,冲他点点头。

“那、那你小心一点!”她实在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能说这句话之外,还能说什麽。

“嗯!那我开始数了,一──二──三──跑!”玄武话音落下的同时,夕亚便转身朝身後的土堆跑去,她刚刚跑出大约十米的距离,就听到後面传出了一道清亮的响声,有那麽一瞬,她甚至觉得脚下像是地震般猛地晃了晃。

2

不能杀生

她停下了脚步,犹豫了片刻,还是紧张的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玄武两手扯著铁链高举过头顶,而铁链上方架著的,正是勾陈那把染著血的镰刀。

“还愣在那里做什麽,还不快点跑?”玄武看著停在原地发呆的夕亚,大声叱骂起来。

夕亚又愣在原地看了几眼,然後便转身飞快地朝土堆跑去。她双手紧紧握著那粒仍残留著体温的珠子,心里很是内疚,她觉得,如果玄武不是因为自己而分心,那麽他就不会受伤,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我看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现在的处境吧!“勾陈手上用力,重重的向下压著镰刀,讥讽道:“看样子,那个女人对你很重要啊,竟然将护体的神珠都交给了她!”

玄武见她安全的跑到土堆後,这才转头恶狠狠的盯著眼前男人那双凶神恶煞的眸子,从牙缝中迸出四个字,“与你无关!”

“嘿嘿,确实与我无关,我最讨厌的就是女人这种动物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玄武,我看你今天早晚都会死在我的刀下,还不如现在乖乖的投降,我还可以考虑一下,最後让你死得痛快的一点!”

“少废话!”刚才口的那一刀著实伤的不轻,他红润的脸色开始慢慢变得苍白,拉拽著铁链的双手也开始微微的打起颤来。

勾陈自然察觉到了这点,脸上残虐的笑意又浓了几分,“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玄武踩在地的双脚一点点的向下陷,额上的汗水也越渗越多。该死,这破身子,才被人砍了区区一刀,就没力气了吗?

他咬紧了牙关,手腕猛地用力,一道刺耳的金属磨擦声过後,勾陈的镰刀被高高的顶起,而得以有机会喘一口气的他也向後连退了几步。

勾陈修长的身体在月辉下翻了个漂亮的後空翻,然後稳稳的立在了原地。

“你的体内已经透支的差不多了吧!那接下来,事情就容易多了!“勾陈再次高高扬起手中的镰刀,迅速的飞身跃至半空,镰钩直直的冲玄武的头顶袭去。

玄武正准备甩动铁链还击时,双腿却突然变得无力,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同时扑哧一声,嘴里喷出血来。

夕亚看到此景,顿时也忘了玄武的警告,猛地起身就准备朝他那里跑去,但是跑到半途,便突然觉得脸颊处嗖的刮过一道冰凉的劲风,然後,眼前便出现了许多寒冰制作的短剑,齐齐的朝浮在半空的勾刺去。

勾陈脸色一变,赶忙侧身连著向後翻了三个跟头才落稳在地。

“你、你怎麽来了?”玄武吃力的抬头,诧异的望著突然现身的青龙,“你、你不是去和白虎他们会合去了,怎麽──”

青龙目光冷冽的盯著同样恶瞪著自己的勾陈,然後转身,然而他却没看玄武,而後冲有些神游的夕亚温雅的笑道:“姑娘,能帮我这个闯祸狂带到个安全的地方吗?”

闯、闯祸狂?他竟然说自己是闯祸狂?玄武心底立即腾起了一股怒意。

“嗯,好、好──”夕亚一见到他,嘴巴又开始不听使唤了,她点了点头,跑到玄武身边,搀起了他的手臂。

“你没事吧?”虽然见到自己心仪的男子很开心,但当她看到玄武那道愈加严重的伤口时,眼里又溢出了担忧。

玄武一手捂上伤口,转头冲夕亚吃力的笑了笑,“没、没什麽,一点小伤而已!”

她不是傻子,光听著他大口不住地喘著气,就知道他是在说谎,不过她也没生气,小心的问了一句,“能站起来吗?”她瞅著他愈发苍白的脸,心下没来由的一痛。

“哼,竟然连大名鼎鼎的青龙都出现了,看来我勾陈的脸面还是挺大的!”勾陈冷斥著,虽然脸上堆满了狠辣的笑容,可若是仔细看,便不难从那上暗红色的眸中读出恐惧。

青龙在转头之际,有意无意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夕亚,身影便突的消失,就在夕亚奇怪他究竟到了哪儿时,耳边却炸响了一道惨烈的呻吟。

似乎是被吓到了,她扶著玄武的手猛地一抖,溜圆的双眼循声望去,便见一道犹如瀑布般的鲜血划破冷寂的空气,紧接著,半条手臂也咚的一声落在了离她不远处的空地上。

玄武紧紧盯著那条断臂,忽然开口,“是不是觉得那个男人现在的样子很恐怖,和你第一次见他时相差很多?”

夕亚立即将视线从那条断臂上抽离,深吸了几口气,面带惊恐的看向玄武。

“其实,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玄武拧著眉,嘶的倒抽了口凉气,继续开口,“你可能不知道,有很多妖怪魔物只要一听到青龙这两个字,就脸色大变,恨不得立刻找个石缝躲进去,而且,他还有个听起来很渗人的外号,你知道是什麽吗?”

夕亚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血魔──”玄武吐这两个字的口气很诡秘,“据我所知,除了腾蛇有实力与他相抗衡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能伤他分毫。当然──”他略微失了血色的唇角勾出一道戏谑的笑容,“我们小主子除外!”

“玄武,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夕亚只顾专心的听玄武讲话,竟没留意到身边何时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不用抬头看,光凭声音就能猜出是他──青龙。

“怎麽,今天你怎麽这麽好心,没把那个勾陈杀掉?”玄武费力的笑道,眼睛已经转向了那具瘫软倒地的勾陈身上。

“别忘了今天是初几!”青龙低垂著眼睑,瞟了一眼仍旧低著头的夕亚,然後目光一滞。

“初几?”玄武想了想,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似的,哦了一声道:“对了,今天是十五,不能杀生──”

青龙蹙著眉,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而是弯身闪电般的自夕亚手中夺过了那粒散发著幽黄色光芒的珠子,然後目光犀利的盯著玄武,低沈的嗓音衔著一丝责骂问道:“你怎麽把这麽重要的东西让一个陌生人拿著?”

突然横过眼前的手吓得夕亚差点跌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心还没缓过来,紧接著那三个刺耳的字便如同钉子般扎进了她的心。陌生人,那个不久前才对自己温柔笑过的男人竟然说自己是陌生人。

“喂,你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夕亚怎麽是陌生人?”玄武不悦的瞪了青龙一眼,马上拍了拍夕亚有些颤抖的肩,“你别听他胡说,他这个人,就喜欢将畜牲话,你别往心里去!”

青龙看了看掌心里的珠子,然後扬手就丢进了玄武怀里。

“白虎叫你赶快回去,你自己看著办吧!”抛下这句话,青龙便转身朝黑暗中急速走去。

你自己看著办吧?玄武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麽意思。可是把一个女孩子家的丢在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合他玄武的子。不管了,先把她带回去再说,白虎要打要骂随他便,反正自己皮厚厚也不怕。

“喂,你放心,我玄武决不会把你扔在这里不管的!”玄武朗笑了声後,便要起身,可两腿刚一用力,就又有了向下跌的趋势,要不是夕亚及时扶住了他,保不准又得重重坐在地上。

“你的伤口──需要包扎一下才好!”夕亚顾不上想青龙的事儿了,眼睛忙著向四周扫去,看有没有可以用来包扎的东西,但是转念一想,这破林子中,怎麽会有布条之类的东西,於是索就将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

她当机立断的沿著自己的裙摆扯下了一条长长的布条,然後便朝玄武仍在渗血的伤口裹去。

“会不会很痛?”夕亚裹好了伤口,小声地问了一句。

玄武看著她一脸要流泪的模样,不由坏坏笑道:“我不是说过这点小伤没事嘛!你们这些女人什麽都好,就是动不动就喜欢哭──”他说完,就冲她做了个鬼脸,顿时逗得有些沮丧的夕亚扑哧笑出声来。

变了口味?

“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夕亚光顾著笑,竟没有发现玄武正盯著她目不转睛的看著,深邃的眼神中揉著一丝异样的情愫,当她听到玄武赞美她笑起来样子好看时,脸上也瞬间像灼了火焰般,烫得要命。要知道,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被任何一个人说过诸如此类的话。

“那个──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受了伤不方便多走路。”

“嗯,也好,正好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山洞,离这里不远!”

“那我们就到那里吧!”夕亚说著,便搀著玄武的手臂,而他也借力慢慢站了起来。夕亚特地放慢了脚下的速度,时不时地还朝他渗满了冷汗的额头上偷瞄上几眼。心道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那个青龙表面上虽温雅柔和,可骨子里却仿若铸著旱冰。可眼前这少年表面上虽莽撞无礼,可慢慢相处下来,人还是不错的。

在树林里蜿蜒走了一阵,然後便看到前方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夕亚吓得顿时停了脚步,却听到玄武安慰道:“别怕,你在这里等一下!”

他说完,便轻轻拍了拍夕亚的肩膀,示意她别那麽紧张,然後便朝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走去。

夕亚被留在原地,她转动脑袋朝四周望了一圈,怎麽看都觉得这里森森的,就好像鬼森林一般,各种低弱古怪尖细的叫声仿佛在这一刻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吓得她再也站不住了,赶忙朝玄武跑去。

等她跑到他身侧,这才看到刚才自己所看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不过是层层交叠的藤蔓而已。她转头,看著玄武正吃力的除著藤蔓,她也不由得出手帮起忙来。

玄武也没有阻止,只是冲她笑了笑。

将藤蔓除去後,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大约两米高的山洞,仗著玄武在旁边,她壮著胆子伸长脖子朝里望了望,立刻便有一股怪味扑向鼻端,呛得她咳嗽起来。

“喂,你没事吧!”玄武问道。

“没、没事!”夕亚摇了摇头,不由得又将视线瞥向了洞口,正当她想问里面黑灯瞎火的怎麽进时,玄武已经开口,“我去附近捡些树枝来,马上就回来!”

“等等──”夕亚把他叫住,“你受了伤,树枝我去捡就行了吧!”

“别走太远,就在这里随便捡些干树枝就好了,我们一会儿进去点火用!”

“嗯──”夕亚点了点头。

天色很黑,也没什麽月光。她只是著黑凭著感觉在地上捡了些,就跟在玄武身後走进了洞里。里面的寒气重,刚开始进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冷,不过点起火之後,就暖和了很多。

夕亚坐在火堆旁,搓了搓手问,“你到底是做什麽的呢?为什麽那个绿头发的男人想要杀你?还有那个青龙,你们不是朋友吗,他为什麽没救你,把你一个人扔下就走了?”

玄武倚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原本合著的眸子陡然张开,“哼,谁要他救我了,是他自己自作多情,我才不稀罕呢!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和我无关!”

夕亚被他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又垂下头,静静的看起火焰来。

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口气太暴了,玄武马上改口,“其实青龙那家夥人也挺好的,我这点伤他才看不上眼呢,估计又忙著去找那个姑娘了吧!”

“姑娘?”分明身旁点著火,暖和的很,可夕亚却觉得浑身冷的慌,她望著玄武的眼睛,

“什麽姑娘,难道他──”

玄武看著她发红的脸蛋,一时玩兴大发,逗弄道:“你红什麽脸啊,莫非,你喜欢上了青龙?”

“胡说,谁、谁喜欢上他了?”夕亚已经羞得无地自容,说话的声音也愈来愈低,到最後几乎都没声儿了。

“怎麽,我说错了,你看看,你脸上都写得一清二楚了,还不承认?”

“你……”夕亚气的鼓起了腮帮,索转了身子不去理他。

“好了好了──”玄武看见自己逗得她几乎要掉眼泪了,赶忙道起歉来,“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其实青龙现在去找的那个女孩对我们很重要,只有找到了他,我们的小主子便可以恢复神力!”

“你们的小主子──就是我那天我抱的那只小兽吗?”夕亚努了努嘴问道,并没有转身。

“对,就是那只可恶的臭麒麟。”

“你说那东西是麒麟?”夕亚倏的转身,眸子里充满了好奇。怪不得它觉得那小兽的模样看著眼熟,原来是麒麟呀!

“是啊,你别看那只臭麒麟是个小不点儿,其实算到今天他差不多有一千岁了。虽然年纪大,可这里──”玄武说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连个三岁的孩子都不如,整天就只会撒娇捉弄人,平常没事儿就喜欢干装可怜,见了漂亮的人不论男女就迫不及待的往人家怀里钻──”

夕亚聚会神地听著,还时不时地会心笑笑!心想那小家夥还真是可爱,如果自己也有一只就好了。

“对了,还动不动地就跟你玩失踪──”本打算继续数落那小麒麟劣的玄武却突然没了声儿,一双朗朗星目盯著对面的夕亚,极为认真地叨念起来。

“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嗯?”夕亚最讨厌别人无缘无故老盯著她看个不停,不觉皱起了眉头,声音中染上了一丝不悦,问,“怎麽了,什麽奇怪啊!”

“莫非是麒麟那臭小子变了口味?”玄武兀自猜度起来。

“变了口味?什麽变了口味?”

“我是说,麒麟那臭小子以前喜欢的女人,都是这里──”玄武微红著一张脸,指了指自己的部,“都、都是这里很、很那个的,像你这种──”他摇了摇头,“我上回见那臭麒麟和你很要好的样子,所以才想著,他时不时换了口味儿。”

听他说完这番话,夕亚已经羞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一气之下,也不管他身上是否还有伤,随便在地上捡了个石子朝玄武丢去。

玄武立即伸出双手护住了脑袋,忙道起歉来,“喂,喂,我就是觉得奇怪,随便说说而已,你别动手打我呀!”

夕亚又捡起一粒石子,可刚刚举手准备抛掷时,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麽,手指一松,石子便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她默默地起身,转身朝山洞的角落走去,而後再那里一声不吭的蹲坐了下来。

看著夕亚突然像换了个人儿似的,玄武心里开始暗悔方才不该说那些惹她不高兴的话,他蹙著眉,忍痛站了起来,慢慢来到夕亚身前,试探的伸手用指头戳了戳她的肩膀,“喂,怎麽突然不说话了,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些话,可你别突然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很吓人的!”

夕亚蜷缩著身子,猛地将头埋进了膝间。

玄武慌了,似是连伤痛都忘了,蹲下身子,两手柔柔的抚上了她的双肩,“夕亚,怎麽了,有什麽话就对我说,别这样一言不发的吓我,夕亚?”他又晃了晃她的肩,却听到了一阵如蚊鸣般低弱的抽泣声。

“夕亚、夕亚──”玄武目光焦灼的盯著她,却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你叫夕亚?

良久,夕亚才在袖子上蹭了蹭脸,觉得眼泪被擦净了,这才抬起头,冲著玄武勉强的笑道:

“我没事,刚、刚才不过是我眼里突然跑进了沙子而已,一时又弄不出来,所以就──”

“是、是这样啊!”玄武脸上虽是露出了舒心的笑,可心里却埋怨起来,想哭就是想哭嘛,

干嘛找出个这麽拙劣的借口来骗他,他又不是傻子,怎麽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不过,现在也只有装傻了,不然再把她弄哭了就坏了。

自那以後,两个人又随便聊了会儿,夕亚就觉得疲倦至极,想睡又不敢睡,不过最终,她还是靠在玄武的肩膀上睡了一宿,直到第二天早晨,当夕亚发现自己竟然就这麽睡了一夜时,羞红的小脸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赶路的时候也不敢抬脸,低垂著脑袋,话也是玄武问一句她才答一句,搞得後来玄武也莫名其妙的害羞起来。

夕亚眼睛只顾著盯著地面,看著玄武的脚跟在他後面。

“我们到了──”

夕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愣了一愣,让一旁的玄武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了?”

“没错,看到前面那座用竹子搭的阁子了吗,就是那里!”玄武指著不远处半隐在竹林中二层楼高的阁楼,冲夕亚说道。

“那里,就是你们小主子住的地方?”夕亚一眼望见那座阁楼,不知为什麽,忐忑的心立即平静下来。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夕亚的目光几乎就没从竹阁上移开过。竹阁呈梯状,上窄下宽,当看到周围种满了各色的奇异花草时,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真奇怪,这里不是冬天吗?怎麽这里还会长花啊?”

“哦,你说这些花啊!”玄武扫了一眼旁边的争奇斗豔的花儿,拉起夕亚的手就把她领到了一处满是淡蓝色花群的地方,伸手折了一只递到她手中,“这花的名字叫做狐狸兰,你看它的形状,前面尖尖的,就好像狐狸的嘴巴。这些话只有在冬季才会开得这麽灿烂,若是换了别的季节,别说是开花了,连都不长!”

“回来了──”

正在玄武津津有味的给夕亚介绍各种花儿的时候,自竹阁门前飘出一道柔媚的声音。夕亚回头看,便看到一个披著红底云纹锦衫的男人朝他们走来。他一头暗紫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狭长的凤眼,秀挺的鼻梁,娇豔欲滴的柔唇,最让人妒忌的要数那张比女人还要白皙华润几百倍的脸颊,光是看看,便令人垂涎三尺。

“朱雀,你的伤不要紧吧!”玄武拉著夕亚的手就跑到朱雀身前,关切地问。

“这个人是──”朱雀微眯著凤眼,犹疑的问道。

“怎麽,青龙那死木头没跟你说吗?”玄武有些气愤地问。

“说?说什麽?昨个黄昏,他把小主子送到这里後,就又匆匆地离开了──”朱雀说著,垂著眼睑瞟到了玄武口略显凌乱的布条上,脸上露出一抹惊色,“你受伤了?”

玄武挠了挠头,不以为意的说道:“一点小伤而以,没事儿!对了,这个女人她叫夕亚,那天小主子一个人偷溜下山,就是被她救的!”

“偷溜下山?”

“咦,白虎呢,白虎不在吧!”玄武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了一番。

“不在,他有点事儿先出去了,偷溜下山是怎麽回事,青龙回来怎麽没跟我讲?”

“哼──”玄武冷哼了一声,愤愤道:“那死木头会跟你讲什麽,不过,在我说这些之前,你得答应我要对白虎保密,若是让他知道了,还不得把我骨头都拆了!”

朱雀仍是笑笑,走到一直保持沈默还带著羞涩的夕亚身旁,柔声道:“别再外面站著,还是到屋里面说话吧!”

夕亚心里惶惶的,不自觉地冲玄武瞟了一眼,看到他冲自己微微点了下头,这才放著胆子朝阁前的竹阶走去。

竹阁分为两层,一层的大厅很宽敞,两侧分别开著一个四方大的小窗,此刻,正有柔柔的光线透过其投洒在地面,斑斑驳驳,很是好看。厅内的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一张圆形的竹桌外,便是几把椅子。

“你叫夕亚,对不对?”朱雀依然笑著带她来到桌前,“坐吧,跟著那麽心的玄武赶了那麽长的路,口一定渴了吧,你现在这里坐不坐,我给你们去盛些水来。”

“嗯、谢谢!”夕亚礼貌的说了一声。

朱雀转身径直的朝前方的一扇挂著帘珠的小门走进後,玄武就兴高采烈的问道:“怎麽样,这个竹阁很漂亮吧!虽然很讨厌那个白虎,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短短三天之内,就搭出了这个座庞大的阁子来。”

夕亚又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又将目光落到玄武脸上,问,“你很怕那个白虎的人吗?”

“怕?你说我怕那个白虎?”玄武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屑的骂道:“哼,我刚才只不过说是讨厌他,谁怕他啦!要真打起架来,指不定谁赢呢?那个糟老头子,仗著自己年纪大,就以为他是一家之主了不起啦,切!”

“你这张嘴呀!”朱雀端著一个托盘走了出来,瞧著那个明显说话底气不足的玄武摇了摇头,“真是没救,若是你刚才说的被白虎听到,信不信他会打断你一条腿?”

玄武立即转身不悦的盯著朱雀,又重重的坐回了椅中,动作大的几乎把椅子都快坐散了。

“喝水吧!”朱雀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後端起一个小瓷杯送到夕亚面前。

“谢、谢谢!”夕亚有些紧张的接过瓷杯。顿时,一阵清香淡雅的气味扑向鼻端,再朝瓷杯里看看,竟有几片淡蓝色的花瓣像是小舟般漂浮在水面之上,她尝了一小口。

“好喝吗?”朱雀也坐了下来,冲夕亚问。

“嗯!”夕亚点了点头,也不知该说些什麽,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喝水上。

“对了,你的伤不要紧吧!”玄武问,眸子中透出了一丝担忧。

“没什麽,伤口不是很深,上过药,过个两三天也就没事了。”说著,朱雀的眸子就移到了玄武的口上,“等会儿上楼,我给你瞧瞧伤口,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给我讲──”

“哦──”玄武拍了拍桌子,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像是在确认什麽似的,然後才转过身来,回忆起来。

“其实,前两天,我和青龙正带著小主子往你们这边赶,谁知道晚上在山里露宿的时候,那个臭麒麟竟然偷偷溜下了山,最可恶的还不是这些,那、那个臭麒麟还在临走的时候往我身上撒了一泡尿──”

玄武越说越气愤,“於是,第二天早晨我们发现那臭小子丢了,就开始到处找,後来……”

夕亚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著,瓷杯里的水刚喝完,玄武的故事也讲完了。

“这麽说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朱雀望著夕亚问。

“嗯──”夕亚点了点头,两只手握著空瓷杯揉来揉去,“我也不知道是怎麽搞得就来到了这种地方,听玄武说,那个白虎有能力把我送回原来的地方?”

“这个嘛──”朱雀的脸上浮出一丝犹疑,但马上,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对了,我刚才听玄武说到,在你从那个男人的束缚中逃脱的时候,周围突然升起了浓厚的白雾,对不对?”

他讨厌你?

“对、对呀!”夕亚瞪著两只眼睛,“怎麽了?是不是──”她心底一喜,放下瓷杯,一把扯上了朱雀的袖衫,“是不是你想到了如何送我回去的法子!”

“夕亚,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先带玄武上楼给他看看伤口,若是发炎了就难办了!”朱雀说完,便朝一脸木讷的玄武望了一眼,然後扯住他的手臂,柔软的声音中衔著一丝命令,

“起来吧,到楼上我帮你瞧瞧伤口!”

“哦、哦──”玄武似乎从朱雀的眸中看出了什麽,也没多说话,就跟著他从拐角处的楼梯上了二楼。

一时间,诺大的厅里只剩下夕亚一个人。她颓丧的叹了口气,把交叠的双手放在桌上,就将脑袋枕了上去。她本来觉得来到了这里,就可以找到回家的法子,可不知怎的,她觉得回家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了,甚至本就是不可能。如果、如果自己真就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该怎麽办?

眼睛好困啊!夕亚的眼皮开始不住地打颤。明明昨晚有睡觉啊!正当她准备合起眼小睡一会儿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双腿。

她就像是被雷劈到般猛地张开眼睛,当带著恐慌的眸子再次落入那双熟悉的瞳孔中,心还是乱跳不止。前几次见著他时,心中溢满了喜悦,可是现在见到他时,心中充斥著的,却是恐惧。

明明──都是同样一张温柔的笑脸啊!

“青、青龙──”夕亚起身,稍稍避开了那张温雅却又渗著寒气的面孔,小声地低吟了一句。

青龙虽是一脸的风尘仆仆,但温雅的脸上依旧漾出了一道微笑,步履优雅的走到桌旁,瞟了两眼桌上空空的瓷杯,淡淡的吐道:“来了!”

夕亚瞬间懵了。之前他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让她已经捉不透青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可现在他却在问自己话,而且声音依旧温和,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她刚想掐一下自己的脸确定一下这一切是否是真的,却又听到青龙的声音响起。

“怎麽就你一个人在这里,朱雀和玄武呢?”

“朱、朱雀说要给玄武看看伤口,所、所以就上楼了。”夕亚支吾的说著,只敢偷偷的瞄一眼他云白色的衣摆,却不敢看他的表情。

青龙看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连大气都不敢吐一下,不由得摇了摇头,走到夕亚身前,问,“昨晚对你讲话那麽凶,是不是把你吓到了?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先在这里道歉。”

“不、不没有、没有──”夕亚急忙摆手。

“是吗?”青龙边意味深长的说著,边走到了旁边的凳上坐下,深沈的目光带著一丝忧郁盯著地面,良久,他才幽幽开口,“知道那颗珠子对於我们来说意味著什麽呢?”

夕亚拧著眉头,两只手不停的揪扯著衣角,喃喃道:“他、他只是要我保护好珠子,剩下的什麽都没说,所、所以……”

“他没有告诉你吗?”青龙草草一笑,继续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什麽算不算了的──”朱雀从楼梯上走下,看著青龙问,“口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端杯水来?”

“不用了,白虎呢?”青龙起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与朱雀擦肩而过时,听他说道:“白虎他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对了,我刚才问过玄武了,晚上想吃什麽,他说无所谓,你呢?”

“我也随便!”青龙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朱雀看著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晦涩的笑了笑,然後转身来到仍像木头般立在原地的夕亚,

“怎麽站著,坐呀!”他双手抚上她的双肩,将她按在了凳上,“是不是刚才青龙对你说什麽,惹得你不高兴了?”

“……”夕亚摇了摇头,心里就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朱雀也没再继续问,只是静静的坐在她身边,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那、那个,朱、朱雀──”夕亚话说到这儿,突然不知道是该直呼他的姓名,还是该在後面加上‘先生’两个字,顿时哑了,额上更是尴尬的渗满了冷汗。

似乎看出了女孩心中的疑惑,朱雀含笑道:“叫我朱雀就可以了。”

夕亚松了口气,放著胆子抬头望著朱雀柔和的目光,问,“那、那个,请问青龙是不是很讨厌我?”

“讨厌你?”朱雀愕然道:“为什麽你会这麽想呢?”

“我、我也不知道,心、心里总是这麽觉得!”

朱雀笑笑,“其实,青龙这个人确实难以捉,就连我们这些常年在一起的朋友,都时常搞不懂他心里究竟在想什麽。”

是呀!夕亚想著,那张温柔的面具背後,究竟隐藏著怎样的一个他呢?

“伤口不要紧吧!”青龙来到二楼,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打开了玄武房间的门,开口问道。

其实在青龙踏进竹阁的那一瞬,玄武就察觉到了青龙的气息。他坐在床上,一手托著腮帮,没好气地骂道:“见死不救的畜牲我玄武这里不欢迎,快点滚出去。”

可青龙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反而走到靠近床头的那把椅上坐下,瞧了两眼朱雀刚刚替他包扎好的伤口,又见他还有力气骂人,便知道他的伤没什麽大碍,於是撇开话题,问道:

“你怎麽真的把那个女孩子带回来了?”

玄武翻了他一记白眼,“是啊,长著眼睛出气用的,看见了还问我!我可不像你,会把一个女人独自扔在荒山野地里不管。”

“你知不知道──”

没等青龙把话说完,就被玄武打断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那个叫夕亚的女人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

青龙一愣,垂在腿上的手也没来由的微微一震,然後摇头否定道:“这不可能,如果我们遇到那个人时是一定会有感应的,那个女孩──绝对不是!”

玄武扭过了身子,“我也是这麽跟朱雀说的,可是我听夕亚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周围曾弥漫著一层层厚厚的白雾,而普天之下,能够吐出白雾的除了咱们小主子没有别人啦,所以,朱雀说那个女孩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那个。”

青龙低头沈思之际,却见玄武眼神一凛,“完了,好像是白虎回来了!”他赶快从床上跳下穿好了鞋子,就朝房门外跑,边跑嘴里还不停的叨念道:“完了完了,那个暴徒如果见这屋子里有个女人,还不直接给劈了!”

事实证明,玄武的话确实不是空来风。

当白虎踏进竹阁时,夕亚就感觉连大地都震了三震,她抬头,看著不远处脸上布满霾的男人,即使是坐在凳子上都直觉得两脚发软。

男人一头银白色的短发,海蓝色的瞳仁明显含著一丝怒意。他穿著一袭墨黑色的外褂,里面衬著一件月白色的内衫。夕亚顿时觉得,眼前立著的,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嗜血成的魔鬼。

“这个人──”朱雀见白虎脸色难看的紧,而夕亚的脸更是被吓得惨白,忙著起身开口准备解释,不料却被白虎打断。

跟我回去

“她是谁?”

“她是──”

白虎撇了朱雀一眼,厉声道:“我要她自己说,你闭嘴。”

被这麽一呵斥,夕亚就觉得身子好像瞬间被别人浇了一桶冰水,浑身打颤不说,连呼吸的都不知该怎麽呼吸了。

玄武此刻也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原本有些发红的脸再看到白虎时刷的变成了死灰色,双脚就像被埋在地下的木桩般动弹不得。

白虎目光犀利的盯著夕亚,向前一步步地迈著步子,直到来到她身前准备伸手擒住她脖子的时候,朱雀急著开口制止道:“她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女孩!”

西亚脑袋轰然一片空白,哪里还听得到朱雀在说什麽,只是肩头突然传来的抓力让她猛然回过神来,仰头一看,才发现那个如魔鬼般的男人已经近在身前。

“你就是我们要找的女孩?”白虎冷冷的开口。

“女、女孩?”夕亚听得是云里雾里,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麽。什麽要找的女孩,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只要看不到这个男人,她觉得去哪儿都无所谓。

“那、那个,我、我要走了──”夕亚低著头,唯唯诺诺的开口,想抽身离开,却不料白虎的那只手就好像钳子般将她牢牢地锁在了原地。

“确认过了吗?”白虎将目光投向了朱雀。

“哼──”玄武小声嘀咕起来,“确认?确什麽认呀!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只禽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牢骚还没发完,他就觉得後背好像被人戳了一下,只是用眼角轻轻一扫,便看了青龙已经立在了身旁。

“这个──”朱雀显得有些为难,迟疑了片刻,他才开口解释道:“那个麒麟状的印记毕竟是在女孩家的後背,所以──”

“转过身去,把衣服脱掉──”

这话一出口,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可这如同帝王般命令的口吻却让夕亚嘴唇不停的翕动,她恶狠狠的盯著白虎擒在自己肩头的手,想也没想,便发泄般的张嘴咬上去,感觉到肩头的压力骤然消失,就迅速的跑出了竹阁。

白虎显然没有料到那个女孩子竟会有胆子咬自己,一时手悬在半空,竟忘了放下来。

朱雀平时总是顺著他,但现在也脸上也露出了斥责的神色,“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在说什麽,她可是个女孩子──”

玄武也愤怒的盯著白虎,正当他准备跑出去追人时,不想却被青龙抢先冲了出去,“我去把人追回来!”

白虎蹙著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悬在半空的手也慢慢垂下,方才还满是霾的脸上此刻已被憔悴和疲惫取代,他转身坐下,背脊无力的倚靠在椅背上,慢慢合上了眼皮。

朱雀知道他是真累了,也没再说什麽,朝珠帘走去路过玄武时,冲他低低说了一句,“如果觉得不放心,你也追去看看吧,省得看你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闹得慌。”

“谁、谁不放心啦!哼,我像是那种人吗?”玄武冲朱雀努了努嘴,便大摇大摆的朝楼梯上走去。

朱雀看著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道: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青龙追出去已经,已经不见了夕亚的踪影,但却不躁,循著地下的脚印没过多久,便在竹林间的一处小溪旁找到了她。

虽然天气寒冷,可这条小溪却丝毫没有被冻结,仍潺潺的流淌著,甚至水面上还腾起了淡薄的雾气。

夕亚坐在小溪旁,屈著膝,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睛周围已经红了一圈,明显是哭过了,此时,她正拿著石子,朝溪水中抛去。

青龙没有出声,而是缓缓地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淡蓝色的手帕递到夕亚身前,柔声道:“拿著,把眼泪擦擦吧,天气这麽冷,如果被风吹到,脸会疼的!”

夕亚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哭,可当看到那方手帕时,眼泪不由自主地又溢了出来。

青龙听到了低低的抽泣声,无奈的叹息了口气,然後抬手扳过夕亚的身子,使她面朝自己,这才小心的用手帕擦试起挂在她脸上的泪珠来。

“其实白虎刚才的话并没有恶意,这些天来,他几乎被那件事压垮了身子,所以对你说话有些暴,你别放在心上。”

如此亲密的动作让夕亚脸变的通红,她赶忙将头撇了过去,咬了咬唇,“你说的那件事,就是找那个背後有麒麟图样的女孩子吗?”

“嗯──”青龙将浅浅的溪流纳入眼底,“那个女孩子对我们很重要。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小主子是只麒麟,他是神界地位最高的神兽,而我还有朱雀、白虎、玄武则分别守护著东南西北四向。麒麟是会转身的神兽,新转世的麒麟由於年幼,神力也很弱,於是很快就被一些象征著黑暗势力的妖魔夺去了神力,被封印在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於是,我们四神现在的职责就是解除封印,但是单单靠我们几个的力量是无法解除封印的,还需要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说完,青龙便将视线从溪面上抽离,转而落到夕亚身上,“虽然麒麟被封了神力,但他仍然能释放出一种具有保护的白色烟雾,所以你说你走进了一阵白雾中,然後便出现在了这里,所以我们觉得──”

“你们可能弄错了,我……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女孩,我身上没有那个什麽麒麟图案……”

“不管有没有,先跟我回去好不好?”青龙伸手触上了夕亚的手臂,可触碰的那一瞬间,她就猛地站起身来,拒绝道:“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想我该走了!”她说著便转身。

“喂,这麽大个林子你要去哪,如果迷路了怎麽办?”青龙也起身抓住了她的手。

“随便──”

“夕亚,你跟我回去,我保证白虎他不会说你!”

夕亚听著听著,突然转身,竟发怒的问道:“你这是什麽意思,之前先是要赶我走,叫我不要跟著你,然後现在又要我跟你回去,你以为我是玩具吗?你想什麽时候玩就拿回去,不想玩了就随便丢了,是不是?”

她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猛地一甩手,便甩出了青龙的束缚。

“放开我,我再也不会回到那种地方了!”

怔仲之间,青龙已经发现夕亚冲到十丈之外的地方,俊雅的脸上浮出一丝忧郁。但马上,他便倏的收紧拳头,犹如离弦之箭般飞到她身後,扬手便击向了她的後脖颈,力道不大,却足以令她昏厥。

看著倒在自己臂弯间那具柔软无力的身子,青龙黯然眸中泛起了一丝波澜,他抬手,用指腹轻轻的滑过夕亚略为发红的脸颊,感觉到渗入指尖的凉意,他便似想起了什麽,迅速的将自己的外衫褪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并小心的将她横抱於怀中,转身便朝竹阁的方向疾驰而去。

咚咚咚……

坐在桌旁的白虎正盯著烛焰发呆之际,敲门声却响起,他慵懒的吐了两个字,“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著著浅绿色衣衫的朱雀走了进来,手里还端著一碗冒著热气的汤,他进来後随手将门合起便来到了桌前,把碗放到了白虎眼下,在对面坐了下来。

“今天你说的实在有些太过分了,我知道你担心小主子,想尽快找到那个女孩解除封印,然後将那些黑暗势力除去,可是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青龙把那个女孩追回来了?”白虎开口问,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生冷。

奇怪女人

“追是追回来了,不过现在还昏迷著──”朱雀口气中带著几分埋怨的口吻。

“昏迷著?什麽意思,生病了?”

“什麽生病,还不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脱衣服,脱什麽衣服啊!你以为这世上个个都像你,这麽神经,还一身古怪的脾气!不知道女孩子家脸皮薄,人家一定是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不肯回来,所以青龙就使了些手段,硬是把她带了回来。”

白虎垂著眼睑瞟著白色的汤粥,冰冷的口吻似乎在下著命令,“不管用什麽法子,马上确认她背後是否有麒麟的图案,如果有,那就留下。如果没有,那她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轰隆隆──就在此时,一道震耳的雷鸣声突的响起,紧接著,便是银色的闪电自天际间炸裂开来。

朱雀起身,眉宇间透出了疑惑,“自从这里被那群魔物统治以来,这天气就变得乱七八糟,明明是冬天,却打起雷来,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下雨啊!”他说完,便扭头瞅了瞅白虎,

“那汤是解乏的,趁热喝了吧!”

待朱雀走後,白虎才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已经下起了夹著雪片的小雨,他伸出手去接了两滴然後放入口中尝了尝。

然後眉头骤然紧皱,与以往雨水清冽的味道不同,这个雨水的味道有些酸涩,甚至还带著苦味,细细的再一看,竟发现雨水的颜色呈淡淡的蓝色。

糟了!难道是那个人来了吗?

夕亚再次睁眼时,是被雷鸣声惊醒的,她浑身抖了一抖,猛地从床上坐起。房间中黑黑的,没有半点光亮。她忽然想到了恐怖片中常出现的情景:雷电轰鸣的夜晚,一个披散著长发,穿著白衣的女人突然出现,然後冰冷的双手猛地掐住了你的脖子……

夕亚吓得立即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就蜷缩著坐到了了床角。

这、这到底是哪里啊!她也不敢睁眼,生怕看到什麽不该看到东西。对了,当时自己反抗青龙,不愿跟他回去,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只是觉得脖子後面酸酸的。

她想著想著,突然觉得肩头好像被什麽东西打了一下。她心下一沈,叨念道完了完了,该不会自己怕什麽就来什麽吧!顿时,她吓得僵著身子不敢动。

“姑娘、姑娘──”一道柔媚的似乎能将人融化的女声跌入夕亚的耳中。

死定了死定了!姑娘姑娘的,一定是女鬼在招自己的魂儿了!难道夜雨天真的盛产女鬼吗?她咬紧了唇,只觉得自己的胆都破了,苦涩的胆汁顺著食道翻涌至喉咙。不、不对,一定是幻觉,一定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又过了大约两三分锺,夕亚觉得自己周围安静下来,那个声音也没有了!她做了很长时间的心里斗争,这才决定抬起头来看个究竟。

她吞了一口唾,可却止不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她强迫自己慢慢的抬起头,然後缓缓地睁开眼睛。

“姑娘──”

夕亚眼睛瞬间瞪大,正当她准备开口大喊时,却被一只带著温度的手捂住了嘴。

“呜……呜……”她拼命的摇晃著脑袋。

“嘘,小声点,我是来救你的,你不想离开这种鬼地方吗?”

“呜……”夕亚不管,房间里漆黑一片,虽然能听到声音,但却什麽都看不到,她还是怕的要命。

“不要叫这麽大声,一会儿等青龙他们醒来我们就不好逃了,你放心,我不是什麽妖魔鬼怪,我只是来救你出去的。”

夕亚惊恐的呜咽声慢慢减缓下来,不是因为这道女声有多温柔,而是因为鬼是没有体温的,而捂著自己嘴的手却是很温暖。

“好,我送开手,不要记住一会儿不要嚷啊!”

夕亚点了点头。

“那好──”

嘴的束缚解除时,夕亚大大的呼吸了几口气,低声问,“你、你是什麽人?”

“关於这个,我呆会儿再告诉你,时间紧迫,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从她这句话听来,夕亚可以肯定自己是被青龙强行带回了竹阁。可是,这个女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自己跟她离开到底是对还是对还是错。她的脑子又开始乱作一团,嗡嗡嗡的无非思考。

“抱紧我,我们会从窗子跳下去?”女声再次响起的同时,夕亚已经觉得自己的身子浮在了半空中,她也来不及多想,就抱住了她的腰,紧接著,便听到了窗户吱的一声被打开,接著便感觉身体仿若失重般,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半空中移动著。

夜空被黑压压的乌云遮了,严实的看不到半个星子,雨点好像针扎一般的打在脸上,身上的衣服也因被打湿而紧紧地裹贴在身上,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让她不禁的打了个寒蝉。

轰隆隆──

又是一道响亮的惊雷劈开了漆黑的天幕,而借著这道足够明亮的光照,夕亚看清了她的面庞。

紫色的眉毛,紫色的眼睛,略为发白的红唇,古铜色的肌肤,更让夕亚瞠目结舌的要属那两个尖尖的耳朵,就好像童话中的小妖般,而她张开嘴,则露出了两颗更为尖锐的牙齿。

“啊啊……”夕亚被这张怪异的面孔吓得失声大叫起来,“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邪起来,难听的就好像初学者拉小提琴那刺耳沙哑的音色,“哼!已经晚了!”

听完这句话!夕亚恨不得立即自己把自己的头打破。她後悔了!为什麽自己会这麽随便的就跟一个陌生人走呢?虽然那个白虎说的话的确让人生恨,可是她还有玄武、朱雀,甚至是青龙,至少他们对自己并没什麽恶意。

“你、你这个丑八怪,到底要到我去什麽地方?”夕亚大喊道,顾不得雨水倾泻到嘴里,手脚并用的进行反击。

可怪女人却丝毫不理会,扬起了尖锐的声音威胁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要是我的主人命令我把你完完整整地带回去,我早就把你吃了。你现在最好给我闭嘴,不然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你──”夕亚恨恨的盯著她,一时也不敢吵嚷了,这个丑八怪女人如果真把自己舌头割下来怎麽办?可是,她口中说的那个主人是谁,为什麽要带我回去呢?

女妖裸露的足尖轻轻的在枯枝上一点,便能弹跳至十米高的空中,那种忽上忽下的感觉让夕亚觉得恶心的想吐。

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是觉得一直悬在嗓子眼儿里的心脏又重新跌回了腔中,而一直充斥於眼底的林子已经不见,滂沱的大雨也渐渐消失,天空乍然晴朗,甚至在天边还挂了一道绚烂的彩虹。

“主人,属下已经将人带来了!”女妖将有些发晕的夕亚放在翠绿的草丛间,然後屈膝跪地,冲前方正侧躺於草丛中身著海蓝色衣衫男人恭声禀道。

“辛苦了,你先退下吧!”男人柔美的嗓音就好像悦耳的音符般跳入夕亚的耳朵,她转身,便看到一个仿若天使般的男人正冲她甜美的笑著,雪白的牙齿间正嚼著一野草,淡蓝色的短发在明朗的阳光映下,显色格外的清爽。从清秀的五官来看,年纪应该在十八,九岁。

“是──”女妖应了一声,便用含著几分妒意的余光扫了一眼夕亚,才转身不情愿的离开。

“你、你是谁?这里是什麽地方?你为什麽要带我来这里?”夕亚揉了揉眼睛,胡乱的抹了一把仍挂著雨水的小脸。因为男人长得很温和,所以她的警戒心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蓝色黏

男人柔柔的一笑,慢慢的坐起身子,目光有些刁钻的将夕亚由上至下看了个遍,然後轻轻的吐出了嚼在齿缝间的野草,“我叫饕餮(taotie),这里是我住的地方,至於为什麽要带你来这种地方嘛,当然是──”他倏的跳起身飞至她身旁,将唇贴向了她的耳垂,魅语道:

“喜欢你了!”

夕亚两颊一热,伸手就将男人推开,“你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

饕餮轻描淡写的一笑,慢慢直起了身子,含笑道:“你不认识我没有关系,我认识你才重要,你知不知道,有个叫腾蛇的家夥很想要你的命,而且他也派出了很多黑妖在到处搜寻你的下落,如果你真的被他逮到了,那可真就死定了。不过──”他话锋一转,“在我这里呆著是很安全的,你尽管放心。”

“腾、腾蛇?”夕亚疑惑的问,“那个家夥为什麽想要的命?”

“因为──只要喝了你的血,他的妖力就能增加数百倍,甚至是上千倍,这麽好的事情,你想他会放过 吗?”

“我要离开这里?”夕亚果断的说道。自从被女妖怪带走的那一刻起,她就发誓不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饕餮望著夕亚,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这个女娃还真是倔呀,都说了你离开这里会很危险,你却偏偏要说离开这里!”他像只孤傲的孔雀般绕著她转了一圈,继续道;“你以为那四个男人会保护你吗?再说,就算他们会保护你,也是在利用你。”他忽的压低声音,“因为你背後的麒麟图案,因为他们需要你的力量来破解封印。当然,这也是腾蛇想要杀你的原因,因为一旦麒麟的封印接触,那麽也就意味著,他离灭亡就不远了?”

“麒麟图案?”夕亚怔怔的望著他,理直气壮的反驳,“我身上没有麒麟图案。”

饕餮魅然一笑,伸手搭上了夕亚的肩头,然後慢慢摩挲起来,暧昧的开口,“既然你不相信的我的话,那我不介意验证一下,姑娘你──意下如何呢?”

夕亚一惊,看著他一脸的笑,心里又气又急,怒道:“我要离开这里──”说完便转身,还气乎乎的扬手将在眼前飞来飞去的蝴蝶拨拉到一边。

“真是冥顽不灵的姑娘呀,好,你若真想离开这里我也无力阻拦,不过,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能走出去这个迷了!”

听到迷两个字,夕亚猛然转身,却发现那个叫饕餮的男人早已没有踪影,只剩下愈渐低弱的回声荡在空气中,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望无际的原野,与天际相接。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颓然的转身,却不料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只有几个深蓝色的亮点排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图形,一闪一闪的,像极了鬼火。

夕亚陷入了困境中,可竹阁里的那群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当白虎发现雨水有问题时,第一反应便是去夕亚的房间去看个究竟,当推开门之後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而且窗子也是完全被打开,心口骤然收紧。心道:难道朱雀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个女孩真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

他驾轻就熟的走道桌前,点燃了蜡烛,然後疾步走至床前,只是一瞟便发现了残留在窗沿上的淡蓝色黏,他用手指挑起一些来在鼻下嗅了嗅,然後神色一凛。

“怎麽了?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朱雀披著一件外衫匆匆的跑了出来,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又看了看独站在窗前的白虎,便立即明白发生了什麽。

只有後来出现的玄武扯著嗓子大骂起来,“白虎,夕亚呢?是不是你把她给赶走了?”他气急败坏的走到白虎身後,用手指点著他後心的位置,“你的心是不是冰块做的啊,外面下的那麽大的雨,天气又这麽冷,你把她轰出去万一没了命怎麽办?如果她真是我们要找的女孩,我看你──”

白虎猛然转身,眸光犀利的盯著玄武,这一突然的反应让玄武有些不知所措的向後退了一小步,吓得他差点跌坐在地。

“青龙,你上回见到饕餮是在什麽时候?”

白虎并没有对玄武发怒,这让玄武长长的舒了口气,看到他的目光投向了青龙,也不由得转身,才看到青龙俨然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应该是在三年前。那个时候,他背叛了腾蛇,遭到了勾陈等人的追杀,在逃亡的过程中几乎丢掉了半条命,当日,我正在依米山替朱雀找药材,正巧遇到了奄奄一息的他。怎麽突然问起了这个?”青龙问著,目光自床铺扫至了窗子,当他看到白虎指尖的那丝淡蓝色黏时,心霎时凉了半截。

“蓝、蓝色的黏?你是说饕餮来过这里,是他把夕亚带走了吗?可、可是,我当时确实看到饕餮已经咽气了,所以──”

白虎又看了看手中的黏,声音冷冷道:“能让天空下起蓝色雨水和留在这种淡蓝色黏的人,只有饕餮一人,所以,那个人十有**还活著!而且那个女孩也多半是他带走了。”

“那我们现在还愣在这里做什麽,还不快点去找人,那个饕餮更不是什麽好东西,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如果他真的把夕亚给──”

说道这儿,玄武就感到一股凌厉的寒气自头顶浇灌至脚底,不用看,也知道是白虎正极为不悦的瞪著他。

“现在,我们每个人负责一个方向进行搜寻,玄武朝北面找,朱雀负责南方,青龙是东面,西面由我负责。如果谁要是率先找到了那个女孩,就用珠子联络,都听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声应完,便迅速的冲出阁楼,分别朝四方疾行而去。

夕亚气得跺了跺脚,周围黑乎乎的一片,只有那几点渗人的幽蓝色光晕,她也搞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勇气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她只知道,不管用什麽法子,都要离开这里。

她慢慢的向前小心的迈著步子,每走一步,她的眉头就收紧一分。脚底不知是踩著什麽东西,凹凸不平的硌得脚生疼,她抿紧了唇,伸出两只手慢慢的向两侧探去,希望能找到一点支撑点,可当指尖刚触到一个圆凸凸的冰凉物体时,她就啊的惊叫了一声,旋即脚底打了个滑,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漆黑的空间中飘出了一道柔媚的男声,“我劝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好好的留在我这里,这样对你也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自从我建造这个迷以来,还从未有任何人走出去过,我是看你一个女孩子不想让你吃苦头,如果你现在要反悔的话还来得及,我饕餮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会把你放出来。可若是你执意要继续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这座迷没有回头路,只能一直朝前走,我现在给你些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

白骨迷

“想什麽想,不用想了,不就是个破迷吗,有什麽了不起的,没回头路就没回头路,我不稀罕!”夕亚赌气大喊道,也不顾手下是不是硌著疼,用胳膊撑起身子就向前迈了两大步。

“那好,既然姑娘已经这麽决定了,那我多说无用,姑娘,请好走!”

声音消失,夕亚有些发怔的愣在原地,她真的是不想再继续向前走了,刚才她摔倒两手著地时,手心里不知粘了什麽粘乎乎的体,想蹭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蹭。

可就在此时,如同黑洞般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却突然出现一道强烈的光束,在她不远处的地方落下。

夕亚用手半遮住了眼睛,看到那道光束迅速的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同时,夕亚也看清了自己周围的景象。

她正处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中,用双眼本看不到尽头。走廊大约两米宽,两侧墙壁是用各种动物的白骨堆砌而成,而且脚下所踩之物也俱是白骨。夕亚吓得又是一声长喊,好半天才将自己恐惧的内心平复下来。

唉!夕亚颓丧了叹了口气,心里叨念起来:还不如没有光呢,那样也看不到这些白骨。不过,既然自己说了大话,就一定不能让那个叫饕餮的男人小瞧,说什麽也要走出去给他看看。

雨愈渐变小,月亮也还是从层层的乌云中露出脸来。青龙一刻不停的朝东方跑著,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幽冷,温雅的脸上渗出了寒气。

等我!一定不要有事……

又向前行了约一个时辰,青龙突然停住了脚步。前面没路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扇屏障,巨大的望不到尽头。

“你还真是有办法,连这种地方都能找到!”屏障内传来一道声音,紧接著,但蓝色的屏障上便出现了饕餮那张妖媚的面孔。

“把那个女孩交出来!”青龙厉声斥道。如果不是你亲耳听到,跟本就不会相信那张儒雅温和面孔竟能如此冰冷的声音。

“女孩?什麽女孩?我想你是找错了地方吧,我这里可没有女孩,不过,老朋友相见,我不介意你进来坐坐,我们叙叙旧也好。”

“你不是死了吗?怎麽现在还活著,你抓住夕亚到底有什麽目的?”青龙问话的同时,一双眸子却看向了那层屏障,似乎是在找突破口。

“活了就是活著,哪有那麽多为什麽?不过,你凭什麽说那个女孩就在我这里?”

“黏,淡蓝色的黏,那种东西只有你才有!”

“唉──”饕餮看似颓败的摇了摇头,“看来我的分的咒术还是没有练到最高境界啊,派了个替身去,竟然还留下了那麽拙劣的痕迹,啧啧──你说我为什麽要抓她?”他嘿嘿的笑了两声,唇角的笑意更魅了,“你们几个还真是蠢到家了,竟然中了腾蛇的把戏,连那个女孩到底是谁都弄不清楚。你知不知道,现在腾蛇已经派人四处搜寻她的下落,我这麽做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她,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喜欢她!”

“你说腾蛇的把戏?”青龙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却浮出了隐隐的杀气。

“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在那个女孩来到这个时代之前,腾蛇他已经亲自到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去过一趟了,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还在她身上释放了一种特殊的气味,为的就是阻止你们找到她!可是腾蛇却没有料到,就在事情即将要得逞的时候,麒麟却突然搅和了进来,他本以为麒麟已经失去了神力,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能用使出白雾来将女孩召唤到这里!”

青龙的拳头倏的收紧,眼中露出了深深的自责和後悔。

“按理来说,你们四个人和那个女孩之间碰了面,应该会产生某种感应才对,可正是腾蛇在那女孩身上动了手脚,所以你们几个才像傻瓜一样,见了面都不知道。”

“夕亚到底在什麽地方?”青龙脸上露出了几丝不耐烦,厉声道。

“我本来是想留下她的,可她偏偏不肯,所以我就对她说,只要她能走出我的迷,就可以离开这里!”

“迷、迷?你是说,夕亚她现在正在你的迷里吗?”青龙脸色陡然间变得青白,身子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震。他不是没有尝过那迷的滋味,以前,在他还是敌人的时候,虽说现在也算不上什麽友人,两人便交过手。当年,他正是被困在了饕餮的迷中,虽说是花了十天的时间走了出去,但也落了个满身是伤的下场。他一个大男人还费了那麽大的力气,更何况是个小女孩呢?

再加上,现在已经能够确定夕亚就是他们要找的女孩,他就更是担心。

“怎麽了,看是好像很担心她的样子!”饕餮口气讥诮的讽道:“真是不敢相信,连被称为

‘血魔’的冷血动物青龙也会喜欢上一个女人啊!要不要再去我的迷里玩玩,顺便陪陪她,说不定,那个叫夕亚的女孩子正在哭天喊地的喊著救命呢!亦或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了。”

“你只要放过她,我青龙随你处置?”

“放过她,我凭什麽放了她,她现在可是我的猎物──”

青龙眸中生恨,满满的松开紧握的双拳,指尖渐渐的渗出了一股薄薄的寒气,接著便听到好似冰块破裂的脆响,围绕在指尖的寒气已然变成了又又尖的冰剑。

正当他准备出手将冰剑猛力推出时,眼前淡蓝色的屏障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堆满了尸骨的墙壁,此刻,一条胖乎乎的红色透明尸虫自人头窟窿的眼睛里一蠕一蠕的爬出,後面尾巴处还拖著一道长长的脓黄色体,还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只是一眼,青龙就明白了自己已身处於迷之中,他指尖的冰剑此刻已慢慢融化,变成水珠滴落在地。

这个迷很大,而且变幻莫测。他紧紧盯著眼前的墙壁,还没来得及观察出个所以然来,便被身後突然传出的尖叫声惊得转过了身。

这是一间呈八角形的房间,四壁是用黄泥建造而成,房间里没有亮光,但是绿色的萤火虫却到处都是。夕亚正准备朝对面的小门走去,却突然发现小门左侧的墙壁骤然隆起,然後便露出一个白色头骨,而且还嘎吱嘎吱的发出了奇怪了声音。



亚被吓得浑身发凉,一连退了好几步,最後终於被墙壁挡住了退路。她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才进来的那个拱形矮洞已经消失。这才突然想起了饕餮的话。

这座迷──没有退路。

怎麽办怎麽办?那个白色的头骨已经完全从黄泥中探了出来,接下来便是身子,夕亚瞪著眼睛,惊恐的摇晃著脑袋,她没地方躲,也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著拿著弓箭的白骨人,而且它正拉著弓,箭尖直朝著自己心脏的位置。

3

幽魂禁地

眼看著离弦之箭就要刺穿自己的身体,夕亚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等待她的不是疼痛,而是一方温热的膛。

那股气息很熟悉,就好像青龙身上所散发出的淡雅香气。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夕亚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如果还活著的话,又怎麽会做这种离奇却又让人觉得幸福的梦呢?

不过,就算是做梦──也无所谓,能这样躺在他的怀中,死了──也值得了。

“没事吧?”感觉到头顶有一只大掌安慰般的拍打著,夕亚竟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泪,心里不由得念叨:青龙的声音,真是好听……

“傻瓜,怎麽哭了?”

感觉到似乎有什麽东西在脸上‘爬动’,她以为是虫子,忽的睁开了眼睛。

“青、青龙?”夕亚难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男人,竟伸手去了他的脸,然後又了自己的脸。都一样,还有温度,也就是说,自己没有死,而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青龙。刚才自己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他在对自己说话。

“没、没有受伤吧!”青龙的声音有些急促,也有些沙哑,额上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这所有的所有自然没有逃过夕亚的眼睛。

她马上意识到事情的原委,低头一看,才看到青龙的右肩正在不住地向外冒著鲜血,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白骨箭正死死的进了自己脑袋左边的墙壁中。

“嗯!”夕亚低低的应了声,看著那血很快便将肩头的衣衫浸湿,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把,她本想快速的从衣服上扯下一条布,可是手却僵的怎麽也动弹不得。

青龙似乎很快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从衣摆上扯了块布边迅速的将肩头的伤口包扎好,然後含笑望著夕亚,“我们现在要离开这里,能站得起来吗?”

夕亚脸又红了,不过这里的光线还不足以让人看到那淡淡的红晕。

她试著站立,可是脚踝刚刚一用力,她就痛得差点失声喊出,幸好及时咬紧了牙关。糟了!

夕亚心底暗骂了一声,一定是刚才自己跌倒时不小心把脚给扭了。可是,这一点绝对不能让青龙看出来,他还受著伤。

“怎麽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受了伤?”青龙看著夕亚动作一滞,关心的问起来。

“没有──”夕亚摇著头强颜欢笑,忍著痛站了起来,说,“对了,你是怎麽知道我在这种地方的?”

“这个──”青龙搀著夕亚的手臂,“说来话长了,我们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那个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告诉你。”

“哦──”夕亚应了一声,便跟著青龙穿过前面的小门,方才幽绿色的灯光消失,眼前又恢复了黄色的光里亮。

“怎麽又是这种走廊!”夕亚看著两侧堆满尸骨的墙壁,微拧著眉头抱怨道:“这种走廊我走了都不下二三十回了,怎麽还有?青龙,我们是不是会困在这里,永远都走不出去了?”

青龙柔柔的看著她,安慰道:“放心,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虽然变幻莫测,但也是有规律可寻的!”

夕亚将目光扫向前方,“可、可是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你看看──”夕亚指著前面那座墙壁,不由得向後躲了躲,因为那只慢悠悠爬动的红色虫子已经跳入了她的眼睛,或许是已经有了抵抗力,夕亚并没有大惊小怪的喊出声,继续说,“前面是一堵墙──”

青龙看著自己来时的那面墙壁,慢慢的走了过去,夕亚的手被他搀著,虽然对那恶心的虫子还是很抵触,但也跟在他身边走了过去。

看著青龙抬起了手,在墙壁上左敲了敲,右敲了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有一处机关。”

“机关?这里还有机关吗?”夕亚一脸茫然的问道。

“是──”他的是字还没有说完,便听到轰然一声巨响,破碎的尸骨就开始向四处炸开,青龙一个转身,紧紧地将夕亚护在自己怀中,用背部将那些尖锐的碎骨挡了开来。

夕亚的脸紧紧地贴在青龙的口上,沈稳而有力心跳让她的恐惧感渐渐消失,可心脏却还是跳得毫无章法,快得出奇。

“这里马上就要塌陷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马上离开!”

看著青龙脸上的柔意倏的收敛,夕亚也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到底有多危险。她点了点,正要抬脚向前走时,却突然觉得身子一轻,竟是被青龙横抱在了怀中,还没等她来得及发问,就听到他说,“你的脚扭了,过这些坑坑洼洼的路面不方便,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这麽做了,你──不会怪我吧!”

夕亚紧张的哑口无言,她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地朝他肩头的伤口望去。

“我的伤不打紧,过了这堵墙,我想我们就到了‘幽魂禁地’了,记住,一会儿若是有人对你讲话,你一定不要回答,明白了吗?”

虽然夕亚想问个究竟,但她知道时间紧迫,更何况青龙要带著自己离开这个鬼迷也不容易,於是她赶忙点了点。

青龙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投向了前方。他快速的踏过了一座座白骨堆积而成的小丘,所过之处,两侧的墙壁也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坍塌著。

青龙眉头轻蹙,肩头的刺痛越来越清晰,而且一路狂奔至这里,体力也消耗了不少。

好不容易跑出了那段不断倒塌的尸骨墙,青龙终於得以短暂的休息片刻,靠在墙壁上大口的喘著气。他知道,接下来所面临的处境更是艰难,要想保护好夕亚,安全的找到迷的出口,绝非易事。

“放、放我下来吧!”夕亚知道青龙抱著自己跑了那麽远的路,现在一定是累到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嗯──”青龙艰涩的扯出一道笑,尽量让自己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你的脚没事了吗?”

“没事了,真的!”夕亚冲他笑道。

“那好!”青龙将夕亚方下来的同时,嘱咐道:“地面有些滑,小心一点。”

“嗯!”夕亚点了点头,双脚落地的同时,眼睛也不由得向四周扫去。

当她看到朗朗夜空中那轮略显淡黄色的圆月和围在它周围那些闪烁不定的星子时,她沈闷的眸子豁然一亮,高兴得转头冲青龙喊了起来。

“快看快看,天上有月亮和星星,我们已经走出了那座该死的迷──”

就在青龙将夕亚放下的一霎那,他就觉得身後突然没了支点,不用回头去看,他也知道是自己所靠的墙壁消失了。

“你怎麽了?我们走出了迷你不高兴吗?”夕亚有些不解的看著青龙冷肃的表情开口问道。

“还没有──”青龙仰起头,冰冷的眸光似乎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寒上几分,他紧紧地盯著圆月周围那数十颗排列杂乱的星星,如果你仔细看,便会发现,那些星星不是发白,而是呈一种特殊的灰色,就像是死人脸的颜色。

“还没有?”

青龙没有急著回答的她的问题,而是将视线从夜空中抽离,转而落向地面。脚下是有些湿软的黄泥土地,鹅卵大小的石头几乎随处可见,不远处隔上一段距离便会出现一个坟堆,而且坟堆的顶端还放著一个暗红色会发光的戒指。

“没错,还没有,我们还没有出去──”青龙微皱著眉头,目光望向四周。

这里没有树木,也没有花草,除了坟堆便是坟堆,再向深处探,便是死寂般的黑暗,没有尽头。

“这里就是幽魂禁地──”青龙冷静的声音隐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猛地将夕亚的手握入了掌心中,“我以前曾经来过这里。没错,乍一看,谁都会认为已经走出了迷,所以就会掉以轻心。其实,这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只有走出这里,才能找到出口的大门。”

“幽魂禁地?”夕亚心里默默念叨了一遍,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她一开始看到那些没觉得有什麽,可是听青龙这麽一说,就觉得这地方马上变得森森的,心倏的被恐惧感再次笼罩。

住手

“如果一会儿有人和你说话,记得不要回答,还有,不要四处张望,紧跟著我往前走就可以了,听明白了吗?”青龙显然心里还是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

他这麽一说,又让夕亚想到了那个从墙壁里钻出来的那个白骨人,心下不由一凉,眼前这麽多坟堆,保不准儿从里面钻出来了活死人之类的。她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冲青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青龙看了看脚下,而後抬头望著左前方的第一个坟堆,慢慢的向前走去,时不时地还回头看看夕亚。夕亚也是小心翼翼的跟在青龙身边,眼珠子骨碌咕噜的朝左右两边扫视著,生怕那个在坟堆里住的不耐烦地死人出来瞎逛逛,那她不得吓个半死?

“姑娘,小心脚下的石头!”夕亚走著走著,突然耳畔响起这麽一句话,声音和蔼,却有些苍老。

“哦──”夕亚应声的同时低头看向自己脚下,可是脚下什麽除了一堆有些发黑的黄泥之外,哪里有什麽石头啊!

“怎麽了?”青龙感觉到她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望著夕亚,当看到她额头的颜色突然变黑时,双手突然擒住了她的双肩,厉声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什麽人对你说话了?”

“没──”刚吐出一个字,夕亚就愣住了。

“别愣著,说话呀!”青龙声音又抬高了几分,这才让夕亚又回过神儿来,她目光中含著胆怯,支吾道:“刚、刚才我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说姑娘,小心脚下的石头,我下意识的就哦了一声,但是我哦的那声声音很小──”

糟了!青龙虽没说出来,但那双焦急的眸子已经把夕亚吓得魂不守舍了,她想问如果回答了会有什麽後果,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光看看他那付表情就知道自己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没时间了,趁‘咒魔’还没出现以前,马上离开这里,我们这回不能用走的了──”青龙说著,朝夕亚的脚望了望,“你的脚能跑吗?”

“嗯──”虽然脚踝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现在逃命要紧,也顾不得那麽多了。

“那──”青龙後面的那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夕亚‘啊’的大叫了一声,他低头看向她的脚踝,发现那里已经被从黄泥地里窜出的红色藤蔓紧紧缠绕,而且这藤蔓还不断的向上攀爬,夕亚也不知是哪儿冒出来的勇气,弯身就准备将那些该死的东西扯掉。

“别扯──”青龙及时喝止,“这种藤蔓如果遇到外力速度会变的更快。”

听到青龙的话,夕亚也不敢乱动了,更不敢去抬头去看青龙的眼睛,因为自己的心,非但自己出不去,反而让他也困在了这里。

“那、那个──你、你先离开这里吧──我、我──”夕亚说著说著,眼眶不由得一酸,紧握著拳头想要将後面‘我没事,请你先走吧’几个字说完,却觉得嗓子眼儿里突然像是堵了块石头,怎麽也说不出来了。

青龙好像置若罔闻,焦躁的目光突然冷静下来,专注的看著已经攀爬至膝盖的藤蔓,忽的捡起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将右手掌心由左至右划了道极深的口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将手移至藤蔓上方,当鲜血淌在上面的一瞬间,那藤蔓攀爬的动作突的停滞,然後便迅速的自夕亚腿上脱离。

夕亚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青龙用另一只手快速执起她的手臂,拉著她便向前跑。

青龙狠狠地握紧仍在流血的右拳,方才那红色的藤蔓缩回地里的一霎那,分明有一犹如头发丝细的红色毛物窜进了手心里。

他知道,那东西便是‘咒魔’,是一种嗜血的生物,见血及钻。如果方才自己不用自己的血来吸引咒魔,那麽当藤蔓攀爬至夕亚的脖颈时,便会自行钻入皮的血管中,直至将体内的血吸食干净,才会退出。

青龙的脸越来越惨白,原本所剩无几的体力此刻更是消耗殆尽,连迈步子对他来说都几乎变成了奢侈。

“唔……”终於,在跑了约半个时辰後,他沈沈的倒在了地上。右手掌心已经不再向外涌血,亦或是没有血可向外流了,暴露在外的肌肤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白色。

“青、青龙?”夕亚见青龙倒下,慌忙的跑到他身边,开始只是轻轻的摇晃著他的身子,

“你怎麽了?”他的身子很凉,比冰块还要凉,原本有弹的肌肤也渐渐变得像石头般坚硬。

她吓的急忙将手抽回,有些疯狂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他是青龙,他怎麽会死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她又伸手去撩拨起他散在地上的乱发,直到露出那半张死灰色的脸,强硬的撑出一道好像哭的笑容。

“青龙,我知道我刚才做错了,所以,你现在是在吓我对不对,这种玩笑不好笑啦,你快点醒来,快点──”

一滴眼泪顺著夕亚得眼角滑下,落在青龙半面的脸颊上,可是纵使她如何晃动,如何喊叫,地上的人儿就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突然,一阵窸窣的声音由小变大犹如病毒般蔓延开来,夕亚抬头,见那些红色的藤蔓正不停的从地面冒出,而且慢慢的朝她的方向爬去。

“你们这些混蛋东西,以为我怕你们吗?”她气急,捡起地上的鹅卵石就朝那些藤蔓砸去,

“都给我通通的滚开,别靠近青龙!”她大骂著,只是泄愤的砸著石头,却丝毫不能阻止那些可怕的嗜血生物。

而此刻在屏障之外,接到青龙所发出信息的玄武、朱雀以及白虎已经赶到。

“还在这儿愣著干什麽,再晚一会儿,青龙和夕亚得命就没了!”若是在平时,玄武断然不敢用这种口气冲白虎说话,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夕亚被困在里面,他怎麽也没办法使自己狂躁的情绪平静下来。

“是啊!虽然饕餮的实力不可小觑,但是合我们三人之力,想要打败他救出青龙和夕亚不成问题──”就连一向冷静的朱雀也在旁劝道。

“你到底在犹豫什麽?”玄武生气的跺了下脚,大嚷道:“我不管了,你想站在这里发呆随你,我要进去救人了!”他说完,便向那层淡蓝色看似单薄的屏障冲去,可是当身子刚刚触到那层屏障时,却被重重的反弹了回来,幸好朱雀眼疾手快及时将他扶住。

玄武本来又想大骂,可是看到朱雀使的眼色,便硬生生的将怒气吞回了肚里。

“你们两个後退──”此时,白虎说话了。他只是手腕一转,掌心中便立即出现了一把剑身通体玄黑的长剑,但是当剑鞘微微下滑,那岑冷的银色刀光出时,屏障内却传出一道声音。

这次,饕餮没有出现在屏障上,而是亲自走了出来,看著一脸冰冷的白虎,脸上依旧保持著笑容。

“只是区区的一道屏障而已,用的著白虎大人这麽大费周章,连看家本事都使出来吗?还是说──”他抬眼目光直视著那张冷峻的脸,讥诮道:“麒麟的神力被腾蛇封印了起来,连你们四神的力量也变弱了,不得不使出这种杀手!来对付我?”

“你这只腾蛇的走狗,也不知道你的脸长到哪儿去了,估计是喂给粪坑里的蛆蛆了,我劝你还是快点把夕亚和青龙放出来,不然的话,看我玄武不把你打的满地里找牙!”玄武骂完,就大力的挥动著手里的铁链,作势就要挥向那个让他生恨的饕餮,却被白虎一声厉吼喝止。

“住手──”

“住手,我为什麽要住手!白虎,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你知不知道,夕亚和青龙已经被那个畜生抓了,现在生死未卜,你不出手也就罢了,还不让我出手──”

小麒麟

饕餮不屑的朝玄武撇了两眼,然後慢慢朝白虎走去。

“我饕餮现在若是还和腾蛇有关系的话,恐怕我就你们现在要寻得那个女孩早就已经没命了!我之所以抓了那个女孩,不过是想见上你一面──”饕餮目光冷的瞥了一眼白虎打著霜降的面容,笑道:“八十年前,当我还在替腾蛇办事的时候,我们曾经有过一战,那次是我败给了你,你本来能够杀了我,但是你没有杀,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麽,但我饕餮不想欠任何人人情,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机会想把这个人情还给你──”

白虎目光若有所思的直视著前方,深邃的眸子就好像无底洞般深不见底。

“我这次把那个女孩抓来,为的就是要引你出来。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如果不是腾蛇估计错误,恐怕那个叫夕亚的女孩现在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上,你们想要借她的力量恢复麒麟的神力也就化成了泡影。现在,腾蛇已经知道那个女孩就在你们四个人手上,既然他知道了,就会不择手段的去抓她,而且他还派出了一个故人去执行这次的抓捕任务,这个人不仅我认识,而且和你也是熟人。”

饕餮意味深长的勾唇轻笑,“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就当是将八十年前欠你的人情还清了!放心,那个女孩现在安然无恙,不过青龙嘛,就难说了──”他呵呵的笑了两声,便突然转身朝屏障内走去,在他的身子快进入屏障时,突然又开口,“我饕餮不喜欢打打斗斗,也不关心这个世界到底是谁在统治,我只知道,如果那个叫夕亚得女孩遇到了危险,而你们也没有能力保护时,我就会把她带走,带到一个你们或著腾蛇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过逍遥在在的生活──”

随著饕餮的消失,拦在他们眼前的屏障也化成了一团淡蓝色的烟雾,随风而散。

紧接著,夕亚得声音便传来。

玄武猛的转身,便看到夕亚眼神涣散,四肢只是重复著同一个动作,那就是捡起石头向远处砸,口里还低低的听不清在念叨什麽。而躺在她旁边的便是青龙,此刻的他已经与死人相差无几。

“夕亚──”玄武飞一般的朝夕亚跑过去,抓住了她正高高扬起的手,急躁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虽然饕餮说他不会对夕亚怎麽样,可是看她现在这付神志不清的样子,明显是已经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拍了拍她的脸颊,大喊道:“喂,夕亚,我是玄武,听到我说话了吗,我是玄武──”

白虎箭步冲到青龙身旁,打横将他抱起,“走了──”

朱雀见白虎快速的转身离去,而玄武还是抓著夕亚大声吼著,不由得跑上前打了玄武一个巴掌,然後将夕亚抱入怀,便朝竹阁的方向快速疾去。

玄武怔了一怔,悬在半空中的双手猛然收紧,也急急得转身,没多久,便湮没在了黑暗中。

天色渐渐转亮,竹阁外被雨水打湿的花儿毫无生气的耷拉著脑袋,鲜豔的花色也在一夜间悉数褪成了白色。玄武闷闷不乐的坐在竹阁前的台阶上,手里摆弄著一朵狐狸兰不停的发呆。

而白虎则是坐在外厅的椅中,宽厚的背脊深深的陷入椅背中,眼皮虽是合著,可微蹙的眉头却昭示著他并没有睡著。

故人啊!自己当初没有下手杀了饕餮,就是因为那个故人,如今再见面,真是──

“睡著了?”朱雀抚著额头,慢慢从楼梯上走下。他眼窝深陷,眼眶周围更是围了一圈黑色。

白虎像是被惊著了,身子猛然一震,然後回头。

“青龙,还有那个女孩子──”

“夕亚只是受惊过度,没受什麽伤,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睡著了,休息一晚也就没事了!不过──”朱雀说著走到桌前,在白虎对面的椅上坐下,叹了一口气,“不过青龙的伤就有些难办了!”

“怎麽,连你都没有办法?”白虎眉头皱得更紧了,抚在桌上的手抖了抖。

“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那自然是没什麽问题,可自从小主子的神力被封印以来,我的神力也是每况愈下,他又伤的那麽重,体内的血几乎都被咒魔吸食而尽,如果不及时将咒魔从他体内赶出,恐怕──”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朱雀想了想,“也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据我所知,在雾莲山上长著一种淡黄色的植物,那种植物能够令人起死回生,所以──”

“所以只要把它弄到手,青龙就有救了?”白虎没待他说完,就接过了话茬。

“话是这麽说,可是以青龙现在状况来看,最多也只能撑三天──”

“那我现在就去──”

“等一下──”朱雀喝止,“你不能去,我要照顾青龙所以分不开身,还有夕亚跟小主子两个人,玄武又容易冲动,做事沈不住气。饕餮不是说过了吗,现在腾蛇已经知道了夕亚在我们手中,所以他派出的手下随时都有可能找到我们,你如果去了──”

“还是我去吧。”玄武的声音从门外飘来,“我知道雾莲山的位置,如果加快脚程路上不停歇的话,一天半就能打个来回。你只要告诉我,那种植物是什麽样儿的就可以了!”

朱雀看著已从门外走进来的玄武,心想若是要救青龙,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虽然孤身要去那麽远的地方还是很担心,当他思及此的时候,一道略显稚嫩的脆声响起。

“我跟玄武一起去,我可以保护他!”一个孩童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冲著白虎就央求道:

“让我跟他去吧,白虎哥哥,说到底,青龙哥哥也是为了我才受了这麽重的伤的!”

这个孩童一头金黄色的卷发,肌肤犹如牛般光滑白皙,还有那双古铜色的眸子,就好像暗夜里的星子般耀眼明亮。

白虎眼底虽然瞬间被一层愤怒遮掩,但是仍有一丝疼惜的目光自眼角溢出。

“不是以前跟你说过吗,不要随随便便就幻化成人形。”

小麒麟立刻鼓起了小腮帮,“人家不想再用四只脚走路了嘛,而、而且,我还可以用白雾保护保护玄武哥哥呀,白虎哥哥,你就让人家去嘛!”

白虎一言不发的盯著他,倒是旁边的朱雀率先开口替麒麟说起话来。

“我看小主子说的也有道理,而且两个人去也有个伴儿──”

“就是就是──”麒麟扬起小脸就冲朱雀笑了笑,得意的自夸起来,“别看我个头小,我的本事可大著呢,就这麽轻轻的吐一口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然後抬起小手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圈,“然後就会有那麽──多白雾出来,别人都看不到我们了!”

“那好吧,快去快回!”尽管白虎心里有十二分的不愿意,但最也只有答应了。

“哼,我才不要带这个小鬼出去呢?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说著,玄武就大摇大摆的朝门口走。但小麒麟动作很快,追上玄武轻轻一跳,就扒上了玄武的背脊,乐呵呵的笑道:“玄武哥哥真坏,怎麽不等人家就走──”

“你、你这个臭麒麟,赶快从我背上下来!”

“不要不要,玄武哥哥去哪儿,人家就去哪儿!”

朱雀起身走上前,将调皮的小麒麟从玄武身上抱下来,“玄武,你们路上小心一点,好好照看好小主子!”

“嘿嘿──”小麒麟笑了笑,然後转眼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就跳进了玄武怀中。

“真是的,干嘛非要带上它啊!行了,那我走了──”玄武有些郁闷的看了一眼不停在怀里滚来滚去的小东西,边嘟囔著边转身离开。

那之後,两人便回到了楼上。白虎照顾青龙,而朱雀则去到了夕亚的房间,就那麽一直坐在床边,直到夜幕降临,才看到她身体微微蠕动了一下,紧接著便睁开了眼睛。

“这、这里是──”夕亚觉得头痛的厉害,想伸手去揉却发现身子软得像团棉花。

“这里是竹阁,你现在很安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端些吃的东西来?”朱雀柔和的开口。

“竹、竹阁──”夕亚努力的回想起来。

“没错,这里是竹阁,我是朱雀。”

“朱雀?”夕亚循著声音转头,看著那张保持著柔笑的面庞,忽然坐了起来,“青、青龙──”

由於起的过於猛烈,她眼前一黑,朱雀及时扶上了她的身子,才不至於让她摔下床。

“你放心,青龙他很好!”

夕亚花了好长的时间,席卷於脑中的眩晕感才慢慢消失,她魂不守舍的摇著脑袋,“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好了──”朱雀心疼的望著夕亚,轻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你放心,青龙他没有事,他现在就在隔壁躺著,白虎也在他身边照顾著,没事了,别哭!”

“那、那我能现在去看看他吗?”

“这个──好吧!“朱雀知道若是不让她去的话,她心里一定会更不好受,这样也不利於她的神恢复,索现在就不拦她。

给他洗澡?

两人来到青龙的房间後,朱雀给白虎使了个眼色,他立即便心领神会与他从房间里退了出来,以至於朱雀心里纳闷的嘀咕起来,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神经也聪明了一回。

夕亚进到房中,直到身後的关门声落下好一阵,才试探的向前迈步子。现在无法找出一个准确的词去形容她的心情,有些慌乱和紧张,也有些愧疚和自责。她慢慢走到床边,当看到青龙稍稍恢复了些血色的脸後,她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

她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仔细地观察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不由得笑了。青龙,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他有这怎样的过去呢?还有,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朱雀并没有告诉夕亚全部,只是对她说,青龙很疲倦,可能需要睡上很长时间才会醒。於是,她就那麽望著青龙,时不时帮他擦去额上渗出的汗珠,想著如果自己是他心目中所喜欢的那个人就好了。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半了,可还是不见玄武的影子。朱雀不由得担心起来,心想他们会不会真在路上出了什麽,隔不多久便会去外面张望上一番。白虎看似沈著的坐在外厅的椅中,可心里也有些乱糟糟的,手旁瓷杯中露水仍是满满的。

“不、不好了,青、青龙他一直在那儿动,而、而且嘴里还吐出了血──”夕亚近乎疯狂的冲出青龙的房间,还没走到楼梯口,就大声喊了起来。

朱雀一听,脸色大变,冲白虎说道:“你先在这里等著玄武他们,如果他们回来,马上把东西给我送过来!”说完,就急匆匆地朝二楼跑去。

“青、青龙他究竟怎麽了,怎麽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他不是只是睡著了吗?怎麽会突然吐血呢?”

朱雀顾不得夕亚提出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而是直直的朝不停在床上抽搐的青龙走去。

青龙原本恢复了些血色的脸现在又是苍白的几乎可怕,他微睁著双眼,然而目光却是呆滞无神,凌乱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在床铺上铺散开来,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气,身子不停的扭动著,表情很是痛苦。

“夕亚,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朱雀使劲按压住青龙不停抖动的四肢,回头冲夕亚说道。

“我、我想──”夕亚摇了摇头,她想说留下来,可是话未出口,就又听到朱雀厉声喝道:

“出去!”

夕亚登时愣住。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口气过大,朱雀放缓语气又说道:“听我的话,先出去,去看看玄武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朱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外响起了玄武的声音,接著便是砰的一声门响,玄武破门而入,将手中淡黄色的植物高高扬起,“朱雀,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来了!”

朱雀焦躁的眸子豁然一亮,接过他手中的植物,“我要给青龙诊治,你先把夕亚带出去!”

玄武点了点头,拉住夕亚的手就朝门外走,边走边说,“你放心,朱雀的医术真的很高明,

青龙一定会好起来的,所以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他治疗好不好?”

夕亚最後望了一眼青龙,才跟著玄武离开了房间。

来到楼下,当她的目光陷入白虎那双深沈冷冽的眸子时,心不由得紧张跳了起来,她下意识的低下头想快速的从他身边走过,可是没想到走到半途,却听到他冰冷的声音跌进耳朵。

“等等──”白虎坐在椅上,看著站在门口的女孩,带著命令的口吻说道:“过来坐,我有话对你说。”

夕亚抬头冲身旁的玄武看了看,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可是当她看到那双同样不知所措的眼睛时,她後悔了。

最後,她还是听从了自己的想法,回到了桌旁,有些胆战心惊的在白虎身边坐了下来。

“抱歉──”白虎的声音有些沈郁,他说完这两个字,便起身走到夕亚身前。夕亚以为他要做什麽,害怕得向後缩了缩,然而白虎下一刻的举动却让她惊得连呼吸的方法都忘了。

白虎竟然单膝跪在了夕亚面前,声音恭敬的说道:“请您帮助我们解除封印,拯救天下苍生──”

夕亚只是定定的看著,就连在门口站著的玄武也惊得目瞪口呆,还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眼睛花看错了。

“这、这个──”夕亚曾经听青龙说过有关麒麟的神力被封印的事情,所以她并不为此感到惊讶,但是白虎这种异常的举动,却叫她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整个外厅瞬间安静下来,静得夕亚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她猛地起身,然後去扶仍旧跪在地上的白虎,“如、如果你觉得我能够帮上你们的忙得话,你们说就好了,不、不要做下跪这种事。不过,你只要答应我,我帮你们办成事後,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就好了!”

“只要麒麟主子恢复了神力,他自然会达成你的愿望!”

“嗯──”夕亚点了点头,以前对白虎的恨意现在通通一扫而光,“那、那你先起来!”

白虎起身,又重新坐回了椅中。夕亚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以前还从没有什麽人给他下跪过。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竟然要她拯救天下苍生,夕亚想想都觉得很荒唐。她既不聪明,也没有练就一身好体力,要她怎麽拯救苍生,不给别人添乱已经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她能帮麒麟恢复了神力,那她也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这一石二鸟的事情,就算夕亚是傻子,也是非常乐意帮忙的。

三天之後,青龙的身体逐渐恢复,夕亚心里高兴的同时,自责感也也在成倍的增加。朱雀自是看在眼里,虽然他背著青龙也曾劝过她,但却没什麽效果。当两人一碰面,夕亚就不自觉的低下了脑袋,总是找各种借口想要从青龙眼前消失,而往往青龙还没来及与她说上半句话,她就已经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这日,白虎、青龙、朱雀以及玄武正围在桌前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青龙,你的伤怎样了?”白虎问。

“已经没事了!”青龙面色温和的答完,便朝正在门外和麒麟玩耍的夕亚瞟了几眼,停留了几秒锺,便将视线又迅速的收回。

“虽然体内的咒魔已经清除干净,但是身体还是有些弱,以後注意不要著凉,再休息上七八天也就没事了。”朱雀话。

白虎沈思了片刻,“恐怕我们等不了那麽长时间了,饕餮也说了,那个腾蛇已经知道夕亚在我们身边,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然後马上去东面的巫山解除第一道封印。”

“哼,那个混蛋说的话你的也相信──”玄武心里窝了一肚子的气,正准备继续发泄时,却被朱雀一个眼神又顶了回去。

“老实说──”朱雀开口,“没有亲眼看到背脊上的那个麒麟图案,我们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断定夕亚到底──”

“还断什麽定啊!白虎都已经给夕亚下跪了,说什麽要他帮助我们解除封印,拯救天下苍生。”玄武脸上虽没什麽表情,但心里却直乐呵个不停。终於找到了个好机会杀杀他白虎的威风了。

朱雀脸上明显染上了惊讶。

“我了解饕餮,他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而且综合总总迹象来看,夕亚确实是我们要找的人。既然人找到了,我们就不能再拖延时间了,我想今晚我们就出发,然後先去附近的镇子买几匹好马,毕竟此次前往巫山路途遥远,我们也需要节省体力,你们觉得如何?”

玄武用眼角扫了一眼白虎,嘴里低声嘟囔起来,“真是奇了,独断专行惯了的家夥竟然也会询问别人的意见?”

“我们倒是没什麽,不过就是青龙的身体──”朱雀有些担心的转头看著青龙仍有些发白的面颊,可青龙却只是笑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腾蛇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这麽快就找到我们。所以我们应该趁这段时间多赶些路,只要第一个封印解除了,不仅小主子的神力能够恢复一些,我们的力量也会增强。”

“既然你这麽说,那就今晚动身吧!”朱雀看白虎也点了点头,这才起身朝门外走去。

“今晚就要动身吗?”西亚正蹲著身子和麒麟闹著玩,突然听到朱雀说今晚就要离开这里,惊的猛然起身,目光不自觉的朝外厅瞟去,正巧和青龙的眸子撞了个正著,她心底一咯!,吓的又低下头,喃喃道:“哦,好,我知道了。”

刚才夕亚微妙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朱雀的眼睛,他看著夕亚略微泛红的脸颊,然後从怀里抱过小兽,“我去给他洗个澡去,我们夜里要赶路,所以你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嗯,我没事,外面空气很好,所以我想再在这里呆一会儿。”夕亚拒绝道。其实,她不是不想回房间,而是因为如果要回房间,就一定要路过青龙的身旁,她既害怕又紧张,所以就选择了还呆在外面,打算外厅没人了,再偷偷的溜回去。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叹息道:自己又不是小偷,何必这麽偷偷的自讨苦吃呢?唉──

朱雀抱著麒麟回到大厅,用脚手肘磕了磕玄武的脊背,又冲白虎使了个眼色。

玄武正用余光专注的瞥著夕亚,後背被这麽用力一磕,立即激起了他的反感,扭过头就冲朱雀道:“干嘛磕我呀!”

“去,给他洗个澡去。”朱雀带著命令的口吻说道,然後将麒麟放到他怀中,“别拖拖拉拉的,快点,我们晚上还要赶路。”

“为、为什麽又是我?”玄武很是无辜的用手指著自己,“为什麽每回这个臭小子洗澡都要我来?”

“没有为什麽,快点去!”说完,他就绕到白虎身边,“你过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怪女人

玄武看著白虎和朱雀上了二楼,又低头看了看浑身玩的脏兮兮的麒麟,然後极不情愿的起身,边朝门外走,还边不满的抱怨,“真是的,好事没我的份儿,坏事儿就通通找上我了,欺负我年纪小啊,没天理……”

青龙知道这是朱雀特地在给他制造机会,他凝视著在花丛旁不停摆弄著花草的夕亚,然後慢慢起身,出了竹阁便来到夕亚身後。

夕亚只顾想著自己的问题,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正有人站在她身後,直到一阵微风掠过,将她手中的花儿吹落在地,她也不会转身去捡,从而看到那双穿著黑靴的脚。

她慢慢的抬头,头每抬高一分,心跳的速度就会加快两分。但当头抬到水平状态时,她又快速的低下。怎麽办?究竟怎麽办才好?她脑子又开始变的混乱起来。不管她怎麽做,心里的愧疚感压的她实在是抬不起头来。

“怎麽最近见到我总是躲?”青龙突然蹲下了身子,用食指轻轻的抬起了夕亚得脸,“是不是我做错了什麽事,惹得你不高兴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现在在这里向你道歉。”

“没、没有,你没有做错什麽?”她被强迫的抬起头直视著他的眼睛,脸涨的更红了。

“那你为什麽总是躲著我?”青龙的声音很柔和,可这种熟悉的柔和却她心里更不安。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却又听他说,“如果你认为我这次受伤是因为你的关系,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和你完全没有关系,所以,不要对我感到愧疚。”

“我、我不是──”夕亚咬了咬唇,她突然发现,如果自己再说下去的话,就会越解释越乱。

“好了,不是就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送你回房中,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晚上还要赶路。”青龙说著,将蹲在地上的夕亚扶了起来。

“嗯──”她点了点头,心底虽仍无法平静,但却涌上了一丝甜意。

黑幕如笼,淡黄色的月亮被薄薄的乌云半掩著,夜空中的星子少的出奇。

白虎和朱雀在前面走著,玄武抱著已经睡熟的麒麟跟在後面,而青龙和夕亚走在最後。

青龙看著夕亚被冻的通红的小脸,然後便将自己的衣衫褪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感觉到周身突然一暖,夕亚一看竟是青龙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得身子向前一躲,赶忙开口,“我不冷,你用给我穿的,你受了伤,朱雀说你不可以著凉,还是你穿著吧!”

“我没事!”青龙无视夕亚得话,硬是将衣衫给夕亚披上,“走了这麽长的路,累不累?”

“不累!”夕亚违心的答道。她哪里不累啊,走了大半夜的路,她的腿早就软了。

“对了!”她突然开口,“到这里这麽长时间,我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是什麽朝代呢?”

“朝代?”青龙皱著眉头,但马上又舒展开来,解释起来,“现在是中国的上古时代,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叫做中原,在它的东南西北坐落著四座大山,分别是东面的巫山,南面的雾山,西面的血岭,以及北面的雪冷山,而麒麟的神力就被封印在这四座山中。我们现在所要去的就是东面的巫山。”

“巫山?我们走到那里需要多长时间啊!”

“这个就难说了,可能半个月,也可能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怎麽了?”

“没、没什麽!”夕亚摇了摇头,心里却想光是去巫山就要花上一个月,那再加上别的地方,那岂不是要花四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不是正在满世界的找她,是不是正因为现在找不到她而焦急不安──

当他们一行人走到离竹阁最近的一个小镇时,天已经亮了大半,他们打算先找上一间小馆子,先吃些东西,然後再去寻找马匹。

天色愈来愈亮,街道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各种吆喝声和叫卖声不绝於耳,好不热闹。夕亚左顾右盼的瞧著那些各种样式奇怪的东西,眼里充满了好奇。

“就这家吧!”白虎在一家馆子前驻足,略微看了几眼,觉得里面还算干净,这才向众人提议。

众人应了一声,就走了进去,在角落处围著方桌坐了下来。紧接著便看到一个矮胖的男人跑了过来,豆大的眼睛迅速的将他们这些人扫了一遍,谄媚的笑道:“几位客官,想吃些什麽?”

“六碗清粥,再拿些包子和小菜来!”白虎说完,那个贼眉贼眼的男人高喊了一声‘好!’正要转身,白虎却又扬声问道:“对了,你们这附近有没有卖马的地方?”

“这个──”胖男人盯著白虎看了几眼,然後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这几位一定不是本地人吧!老实说,我们这镇子叫万马镇,顾名思义,就是因为这里盛产各色的骏马,才会得此名号。可──”他说著说著突然皱起了眉,脸色凝出了几分神秘,“可就在半个月前天,我们镇上所有的马不知什麽原因都死了,一匹都不剩。一时间,住在这镇上的人都人心惶惶的,谁也不敢出门。但就在昨天,这里突然来了一个女人,说她有能力让死去的马匹复活。可是你想想,除非她是神仙有神力,不然,那死了的东西怎麽可能复活呢?於是,镇上的人谁都不信她的话!”

“那後来呢?”玄武好奇的发问。

“於是啊,那个女人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就当场做了起来。说来也怪了,那女人不知施了什麽法术,那死了半个月的马突然就活了,而且还神的很呐!虽说马是救活了,但这镇上的人却没人敢要。所以这位客官若是想买马的话,就找那个女人去买吧,她那里多的很呐!”

“那个女人住什麽地方?”

“就住在镇拐角的那条巷子里!”

“行了,你去办你的是事儿吧!”

看著那胖男人走开,朱雀面带犹疑的望著白虎,“你一会儿真的要去那里?我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要不然我陪你去吧!”

白虎摆了摆手,“不用了,吃完饭我就去那里看看,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躲也躲不开。”

朱雀看白虎的脸色,有些沈郁,似乎有什麽难言之隐,不过这种时候也不好去问。

吃过饭後,白虎便朝镇拐角的巷子走去。这条巷子很深,约有一米宽,脚下铺著一种灰黑色的砖头,一直延伸到那扇暗红色的门前。

还未走之门前,便听到里面传出了马儿的嘶鸣声。

就在白虎离门还有几步距离之际,便听吱呀一声,门就鬼使神差般的自两边打开。

“我就知道你会来!”

白虎面色冷峻,听著自前方白色的房屋中飘出的女声,扬声道:“你来这里做什麽?”

“我来这里做什麽,哥哥你不是很清楚吗?”一个身著绿衫的女人走出屋门,看著外面的男人,柔媚的声音中却透出了些许辛酸。

“哼──”白虎冷嘲道:“我不是你哥哥。”

女人对他冰冷甚至带著仇恨的语气丝毫不介意,慢悠悠的走到白虎身旁,“就算你不愿承认,但我依旧是你的妹妹,因为,我们身体里流淌著的,是同样的骨血。”

白虎没有说话,目光依旧注视著前方。

“哥哥,那个麒麟有什麽好的,不过是各什麽都不懂得小屁孩而已,不如你也像我一样,投靠腾蛇──”

“住口──”

“我偏不住口,哥哥,我这麽也是对你好,就凭你们现在的实力,本就不是腾蛇的对手,我只想你──”

“我见过饕餮了!”忽然,白虎的语气不再冷,“你之所以靠近腾蛇,不就是因为他吗?”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马上又讥讽道:“谁说我靠近腾蛇是因为那个叛徒了!这个世界,背叛腾蛇的人,下场只有死。”

“我是不会让你把夕亚带走的,就算拼上我这条命!”锋锐的字眼一个个的自白虎口中迸出。

黑豹

“恐怕──现在已经晚了!”女人娇媚的笑过後,便听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白虎身後的两扇暗红色的门就重重合起,无数条细若牛毛的金黄色丝线自四面八方席卷至白虎身前。

虽然他早就料到这个女人会对付自己,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使出如此狠的手段。

青龙和玄武站在酒馆对面一个卖馒头的摊位旁,夕亚则蹲著跟麒麟玩闹著。

转眼间,太阳已慢慢爬上了中午。

“朱雀会不会是迷路了,去找白虎也用不著这麽长时间吧!”玄武不停的转头张望著四周,看了好半天,还是没见著那两个人的影子。

青龙本想去探个究竟,可是低头看了看夕亚,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将死马医活,除了妖怪还会有什麽人能有这种力量。可白虎明知道这可能是敌人故意设下的陷阱,还执意要去,这其中──一定有什麽不为人知的缘由。

好在朱雀临走时和他约定,如果到了正午,白虎和自己还是没有回来时,就带著玄武和夕亚先往东走,如今看来,他们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玄武,我们离开这里!”青龙说完,就弯身拍了拍夕亚的肩膀,“夕亚,我们要走了!”

“要走了?”玄武诧异的问道:“不等朱雀和白虎了吗?”

“不等了──”青龙起身的同时,小兽已经跃入了他的怀中,同时夕亚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危险?”

“哼!一定是那个让死马复活的女人有问题!也不知道白虎那家夥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明知道危险还偏往上撞,还以为自己本事很大呢!得──”玄武口上虽这麽说,可眼底却透出一丝焦虑和不安,他转头望著青龙,“我去看看吧!”

“不行──”青龙果断的开口,声音不怒自威,“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快跑!”

虽然不太明白青龙为什麽这麽急,但他也没继续追问,拉起夕亚的手就朝人群中跑去。

糟了!难道腾蛇的速度这麽快,已经查到了我们所处的位置?如果不是的话,那麽刚才屋顶上的那股青烟又算是什麽?难道勾陈就在附近?如果真是这样,那麽那个女人也应该是腾蛇的手下了。

一口气跑下来,累得夕亚满头大汗,弯腰双手抵上膝盖,便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那个镇子不大,而他们少说也跑了有半个小时,此刻已是跑到了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山顶还残留著仍未融化的冰雪,而周围则零星散落著几颗已经枯死的树木。

青龙见夕亚已经累得跑不动了,便说道:“我们先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吧!”

“啊──”玄武长舒了口气,这才不解的问起来,“喂,青龙,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啊,你的样子很反常呀,是不是──你发现什麽了?”

青龙目光机警的望向四周。突然,目光一凛,大声吼道:“保护好夕亚和小主子!”

话音一落,便见一道银色的圆轮迅速的朝他所处的位置飞来。与此同时,青龙抬手,自指尖迅速凝结出数散发著寒气的冰剑来,直直的朝那弯银轮飞去。

砰的一声脆响过後,冰剑瞬间被击得粉碎,而那银轮也因受到阻力,停止了转动,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竟是一把弯弯的镰刀。

“还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青龙!”

一袭碧绿色的长发随风而起,那张犹如吸血鬼般惨白的面颊映入玄武眸中的一瞬间,瞳孔便猛然张大,淡紫色的眸子很快便染上了一抹血红,手中的铁链也劈里啪啦的不停作响,口那道已经痊愈的伤口又开始叫嚣起疼痛来。

青龙转头,冲玄武命令道:“你去保护夕亚和小主子,勾陈交给我对付!”

“哼!”玄武眼睛除了愤恨便再看不到其它感情,他似乎本就没有听到青龙的话,大声冲著立在不远处枝头的男人咒骂道:“你这个混蛋竟然送上门来了,也省得我到处找你,看我玄武这回不取你的命!”

“玄武,没听到我的话吗?我叫你退下!”青龙几乎是将嗓门抬高至极限吼道,这才将玄武的注意力自勾陈身上拽回来。

“哈哈哈──”勾陈足尖轻点,便自枝头轻巧的落地,目光冷蔑的瞪著玄武,“我这回来可不是为了打架,而是要带走你们身後的那个女孩儿,如果你们乖乖的把她叫出来的话──”

“休──想──”声音冷冷的,坚定地话语自青龙优美俄唇间迸出来。

“那──我也就只能来硬的了!”勾陈说完,便见掉落在地的镰刀仿佛长了翅膀般,倏的一瞬便飞回到了勾陈手中。

“玄武,去照顾夕亚和小主子!”青龙又是一声厉吼。

玄武狠狠地瞪了勾陈一眼,然後重重的哼了一声,收回手中的铁链,便朝夕亚的方向跑去。

夕亚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打斗的场面,所以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恐惧,只是一双眸子却紧盯著青龙的背脊,溢出了担忧的目光。她什麽都没有说,而是跟著玄武躲到了一棵枯树後,默默地看著青龙的一举一动。

“几日不见,你的身手好像又进了不少啊!”勾陈的笑容很残忍,说完,便扬起镰刀朝青龙砍来。

“彼此彼此!”青龙冷声道,指尖再次凝结出冰剑。可刀锋在离青龙右肩还差几寸距离时突然偏移了方向,不知是失误,还是故意,总之,镰刀沈沈的扎入了地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把镰刀上,却没注意到夕亚的身後已经多了一头纯黑色的猎豹。

青龙看著扎入地中的镰刀,然後像是反应过来什麽似的猛地转头,却只听到啊的一声喊叫,就看到夕亚已经被黑豹叼起,并甩到了背上,然後便一极快的速度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嘿嘿──”勾陈险的笑了笑,看著满脸怒色的青龙指了指脑袋,“有时候,打架是要靠这里──才会赢的!”

勾陈说完,又狂笑了三声,旋即拔起镰刀往背上一扛,就朝方才黑豹离去的方向飞去。

朱雀自从离开青龙他们後,便来到了镇拐角的那个小巷口。他还记得那日饕餮曾经说过,白虎会遇到一位故人,也不知道怎麽著,他不自觉地就将这位故人和镇子上那个将死马医活的女人联系到了一起。难道会是她?朱雀想著,就朝巷子深处走去。

“哥哥,别白费力气挣扎了,以你现在的力量,本就无法挣开,你这种愚蠢的举动只会让金丝越束越紧。”女人近到白虎身前,语气逐渐变色的尖刻,“你以为腾蛇只会派我一个人来抓那个女孩吗?其实,勾陈也来了,而且还有腾蛇最爱的那匹坐骑黑豹也来了。”

黑豹?白虎浑身一冷。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从未亲眼见过那匹传说中的坐骑。但是,它生猛残虐的本他是早有耳闻,而且魔力高的更是深不可测。如果只是勾陈一人,单凭玄武的力量就能够对付的了。但现在却冒出了个黑豹,恐怕就不是那麽简单的事情了。

“哥哥,你现在是在担心你的同伴多一些,还是──那个女孩子?”女人眼中浮出了些许妒嫉的神色,“不过,就算你再担心也改变不了事实,不过,好在腾蛇事先有过吩咐,他要我们不要取你们的命,只让我们把那个女孩子带回来就好,所以,哥哥你不用担心同伴的安危!”

“小凰,你不要再执迷不悟,跟在那个腾蛇身边为非作歹了,你看看现在整个天下被那个腾蛇搞成什麽样子,南方的瘟疫,北方的饥荒,天地间一片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小凰,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

“我不想听这些──”女人突然大吼起来,柔媚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凶狠,“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所以请哥哥忘掉以前那个软弱的小女孩,我该走了!”

女人说完,便朝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哥哥,如果你要一直和我作对的话,那麽下回我们兄妹再见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说完,她便径直的推门走了出去。

听著愈渐变小的脚步声,白虎刚毅的唇角勾起一抹凄然地苦笑,同时,束缚著他全身的金丝也慢慢消失。

“那个腾蛇的手下──叫凤凰的女人,原来是你的妹妹!”朱雀的声音突然传来,让仍然被愁绪掩埋的白虎猛地转身。

“朱、朱雀?”白虎愕然的望著他,显然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马上,白虎便垂下头,一阵微风掠过,将他月色的发丝吹起了几缕,朱雀突然发现,那个男人的眼角竟然多出了一道细细的纹理。

“什麽时候来的?”白虎站在原地,静静的开口。

“没来多久!”朱雀的口气也很平淡。

“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嗯!没想到那个与我们交战了那麽多次的凤凰,竟然是你的妹妹,跟你做朋友那麽长时间,也没听你说过。今天一听,还真有些接受不了,我想,如果青龙和玄武知道了,应该也和我的感受一样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马上,白虎马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现在夕亚已经被腾蛇的人抓走了,我们现在马上去与青龙和玄武他们会合,然後商讨一下如何将──”

“虽然──”白虎话犹未了,就被朱雀打断,“我知道你对小主子是绝对的忠心。但是,我还是想说,咱们的主子只有一个!”

“怎麽,你是在担心我会背叛小主子吗?”

朱雀凝视著白虎的眸子,“如果凤凰不是你妹妹的话,我一点都不会担心,但是,她现在却是你的妹妹,尽管你不愿承认,但是骨血亲情却是你永远无法抹灭的。如果哪一天腾蛇用她来威胁你的话──”

“朱雀,你是我的好兄弟!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你就亲手杀了我,我白虎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朱雀淡淡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麽会说出那番话。白虎会背叛小主子?这怎麽可能?但心底那丝隐隐的不安又怎麽解释?

山脚下,青龙神色紧张的对玄武说,“你在这里等白虎和玄武,我去追那只黑豹。”

“我和你一起去,这回,我非要把那个勾陈杀个稀巴烂。”

“不行!小主子的安危重要,还是我去。”

“可是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就算你恢复了,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也斗不过那头黑豹,你这不是去送死吗?要不我们带著小主子一起去,关键时候小主子还可以用白雾保护我们!”

“唔……”缩在玄武怀中的小兽也点了点。

“你看,连小主子都点头了,还是我们一起去吧!”

“不行!”玄武的提议再一次被青龙果断地否决。玄武也不好再说什麽,看著青龙离开,便呆呆地坐在原地,等著白虎和朱雀。

夜林

在离地足有几百米高的天空中,传来了夕亚的喊骂声,“你这头臭豹子,还不快点把我放下!”她趴在黑豹背上,两只手紧紧地抱著它的脖子,生怕一个不小心从背上翻下去,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是她喊了一路,这头豹子却半点反应就没有,一个劲儿的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掠过脸颊的风像是刀子般割的生疼。

“喂,你是聋子吗?我让你把我放下──”话喊到这儿,夕亚才突然意识到黑豹是只动物的问题,怎麽可能听懂人话呢?可是,她可不想被这个家夥带到那个叫腾蛇的地方,要怎麽办呢?怎麽才能从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而安然无恙呢?

可想来想去,她只得出了三个字的结论,那就是──死定了。

“你最好别动什麽歪脑筋,乖乖在我背上躺著,到了目的地我自然会把你放下。还有,你安稳些,别把我的皮毛弄乱了。”

“什麽目的地呀,我要你现在就把我──”夕亚说著说著,突然怔住了。当回过神来的第一动作就是放声大喊,“你、你竟然会讲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腾蛇大人的坐骑!你知道腾蛇大人吗,他可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最美丽,最善解人意的神了,作为他最得意的坐骑,我的美貌当然也是所向无敌的,所以你最好不要乱抓我的柔顺的皮毛,如果抓坏了,看我不吃了你!”

听完这段话,夕亚简直是苦笑不得。她见过自恋的,可还没见过像它这麽自恋的,更何况,它还是一只动物。

“那好,只要你把我放下来,我就不乱抓你的毛了,而且,还会给你用梳子好好梳理一番。”

“梳子?梳子是什麽东西?能让我的皮毛变的更漂亮吗?”黑豹墨绿色的瞳仁倏的一亮,明朗的声音中含著一丝欣喜。

“当,当然──梳子不仅可以让你的皮毛变的更柔软,更富有光泽,而且还可以改变皮毛的颜色,你想要什麽颜色就可以变成什麽颜色!”夕亚见它连梳子都不知道,索就胡编起来。

“梳子那个东西真的有那麽神奇吗?”黑豹激动的身子一抖。它著一抖不要紧,可把夕亚给吓个半死,两手死死的扯得黑豹柔长的毛发,喊道:“喂,你能不能好好飞啊!”

“你这个臭女人力气怎麽这麽大,快点松手啊,你把我拽的很疼哎!”

“谁让你要忽上忽下的乱飞了,我不抓这麽紧,万一掉下去怎麽办?如果你不想载我的话,就把我放下来好来了。”

“不行,腾蛇大人让我把你带回去,如果我没带你回去的话──”

黑豹说道这儿,突然没了声,惹得夕亚忍不住问道:“如果你没带我回去的话就怎麽样,难不成他会把你杀了。”

“不跟你说了,我要赶路了!”

“喂!你把我放下来,我不要去腾蛇那里!”见黑豹又恢复了沈默,夕亚有些著急了,“咱们两个做个交易怎麽样?只要你把我放下来,我就给你一把能让你的皮毛变的更漂亮的梳子?”

“不行──”

黑豹终於再次开口,只是这回口气中没了刚才的不正经,倒好像是自雪顶流泻而下的冰水,一点点的灌进夕亚得心口,冻的她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行!就算她死,也不要去腾蛇那里。她低头朝下看了看,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管了,先跳下去再说!於是,她双手猛地用力,便听那黑豹啊的叫了一声,随後便觉背上突然一轻,低头一看,才发现那个女孩已经掉了下去,而且手里还握著一撮黑色的毛发。

“喂,你这样跳下去会死的!”黑豹也顾不上可怜自己的毛发,一个俯冲便朝夕亚飞去。

可就在此时,突然出现的白雾却挡在了黑豹面前。该死!它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加快了速度,可是这雾好像无止境般,任它再怎麽冲都冲不出去,过了很长时间,白雾才慢慢消散,可当它再找人时,哪儿还有影子啊!

夕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现出一阵微妙的得意,自语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每次我遇到危机的时候,白雾都会出现!可是,那白雾究竟是什麽东西啊!算了,不想这些了,还是先想想这里是哪里,怎麽离开这里吧!”

夕亚左右张望了一阵,但映入眼帘的除了树就是树。而且她是个路痴,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应该往哪边走才好。

青龙朝著黑豹离去的方向追去,行了有近一个时辰了,可还是不见那黑豹的影子,心底不由得担忧起来,脚下的步伐也又加快了几分。而山脚下,白虎和朱雀也与玄武会合。

“嘿嘿,你们放心,我刚才已经施展白雾把夕亚姐姐给救了,所以你们放心,她现在已经没事了!”白虎和朱雀刚到,麒麟就又变换成人形,围著白虎一边转圈子,一边得意的宣布道。

“那她现在在什麽地方,你能感应的到吗?”白虎问。

麒麟立刻停止了转圈,鼓著两个小腮帮,像个犯错的小孩儿般微微垂下了脑袋,“我只能在她出现危机的时候放出白雾救她,可、可是却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

朱雀一把将小麒麟拉到了怀中,安抚的著他的小脑袋,“没关系,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真的!”麒麟扬起小脸,当看到朱雀满脸温和的笑容後,也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们现在马上去追青龙,然後再一起分头去找夕亚。黑豹丢了人,也一定会找的,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白虎话音落下,众人点了点头便一齐朝东面青龙离去的方向奔去。

“啊──”夕亚大喊了一声,气的使劲的跺脚,“怎麽搞的,怎麽又回到原地了!”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索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随手捡起一树枝来就在地上乱画起来。可是这土地偏偏硬的跟块儿石头似的,没画两下树枝便啪的一声断了,气的夕亚立刻将剩下的半截树枝扔的老远。

怎麽办啊!她颓丧著脸,无打采的盯著远方,一直到日落黄昏夜幕降临,她还在思考著这个问题。

夜里的山林,总会发出一些令人惊悚的诡声。

夕亚蜷缩著身子,伸出双手呵了口气,然後搓了搓,随即脑中突然冒出了个想法。遭了,会不会我遇到鬼打墙了?不然的话,怎麽会走上半天都是在原地打转呢?完了,这个问题简直是太艰巨了,越想越害怕,吓的她立刻扭头朝四周张望了一下。

这一看不打紧,还真让她给看到了什麽。

夜很深,月光又很暗,所以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的轮廓,看上去不像是人影,就好像是横躺下的一棵大的树干,所以夕亚把是鬼的可能排除了。凝视了好半天,去不见那黑影动弹,於是她正打算转头时,却突然见那黑影向左迅速移动了半米,吓的她猛地向後退了退。

完了完了!难道真遇上什麽奇怪的东西了吗?老实说,她来到这里遇到的稀奇古怪的生物也不少,可如今还是害怕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嗷──”好似狼嚎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也传来了夕亚的尖叫声,两道相差迥异的音色交杂在一起,给森的黑夜更添了几分凄厉。

夕亚起身拔腿就朝相反的方向跑,!的地方她不敢去,只能沿著月光照亮的小道向前冲,也顾不得脚下树枝石子硌的发痛,在林子里绕来绕去,她也不敢回头看,却能感觉到身後微弱的脚步声。

黑豹!难道是那头黑豹又来抓我了?夕亚心底更是害怕。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可不想又被那个自恋狂抓起来。

可是没跑多久,她就满脸惊恐的止住了脚步。

“嗷──”又是一道类似狼吼的厉声。

她猜错了,一直追在她身後不是黑豹,而是一种通体红色体瘦类似鬣狗的动物,它有著一双黑亮的眼镜,四肢修长,宽厚的脚掌伸出了尖利的指甲,一张血盆大口中除了两排灰黑色的牙齿,便是一条犹如蛇信子般殷红的舌头。

夕亚速度很快的转了一圈,她已经完全被这群异兽包围,全无退路了。她咬著唇,双手死死的捏成拳状,清澈的眼神已经被恐惧充斥,额上渗出的冷汗也顺著脸颊滴落在地。

看著那一双双凶神恶煞凸起的眼珠和蠢蠢欲动的爪牙,夕亚慢慢蹲下身子,到了一块石头便紧紧的握在掌心,然後又慢慢站起,这一过程,她的目光始终盯著眼前那群留著口水的异兽。

就在前一秒,她突然领悟到一个道理。那就是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里,别总依靠著让别人来保护自己,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尽管力量微弱,尽管要承受著巨大的恐惧,但却是你最可靠的武器。

“嗷──”异兽中个头最大的那个用舌头舔了舔嘴巴,然後尖利的爪牙便开始来回在地上抓挠了几下就闪电般的朝夕亚得脑袋扑了过去,与此同时,夕亚瞪大眼睛,目光机敏的抓住了它起跳的那一瞬间,将手中的石头朝它的眼镜使劲扔了过去。

4

青龙受伤

那异兽的身子明显在半空中闪躲了一下,夕亚抓住了著一瞬的空当,从空出的唯一一条窄道儿冲出了它们的包围,然後便向是只无头苍蝇般开始乱撞,身後的嗷嗷声不绝於耳,而且感觉愈来愈近,近的好像一个飞身扑过来,就能咬断你的脖子。

她实在是跑不动了,可身後杂乱的奔跑声让她几欲绝望,四肢的酸软使她的速度越来越慢,而那凶厉的嗷嗷声却近的要炸破耳膜。

她身子开始飘飘然的向前倒,可等待她的不是坚硬冰冷的土地,而是那方既熟悉又坚实温暖的膛。

“青、青龙──”这是夕亚昏迷前吐出的最後几个字,然後终於由於体力不支而倒在了及时赶到的青龙的怀里。

当满面狰狞的异兽看到青龙时,俱都停了下来,有些甚至还向後退了几步。

青龙犹如黑曜石般的瞳仁突然变成了银白色,扬手便甩出了一束冰刃,直直的进了那头个儿最大的异兽嘴里,随即一道浅碧色的血从细长的脖间喷而出。

看著自己的首领死亡倒地,剩下一些异兽也是嗷嗷的纷纷四处逃散。

“还好赶上了!”青龙如释重负的说了一句,便将夕亚横抱在怀中,转身还没走两步,便听到怀中的女孩低低呻吟了两声,接著他就感到冰凉的掌心沁入一股滚烫的热气。

有那麽一瞬,青龙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击碎般,痛的紧。此刻,他两手都被占著,也顾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亲,俯下身子便将脸贴上了夕亚得脸颊。

好烫!肯定是夜里受了寒而发烧!青龙想著,便开始四处寻找看有没有一个可以临时居住的山洞能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在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如果继续走下去的话她会很危险。

行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个不大的洞,他先是让昏迷的夕亚倚在石壁上,然後他急忙找了些干枝生起一团火,便开始盯著夕亚泛起愁来。

但思虑再三,青龙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闭上眼睛後,开始慢慢的褪去她的外衣。夕亚得身子烫的跟个火炉似的,要想快速的降温,恐怕也只有这种法子吧!

衣裳慢慢滑落,层叠的堆积在腰间,纤弱白皙的上身只裹著一件淡色的衣。青龙小心的将她滚烫的身子贴向自己的冰凉的膛,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夕亚正巧在这个时候慢慢睁开了眼睛。

头涨的又晕又痛,但身子却凉凉的很舒服。然而当那种肌肤相贴的异样感觉顺著脊髓传入脑中时,没来由的就有股怒气从心底涌上。她勉强积攒了一些气力就推开那方膛,扬手便朝青龙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可打完她就後悔了,由於一时也不知说什麽,便先转身慌措的穿著衣服。青龙惊的倏的张开了眼睛,却见夕亚已经转过了身子,可就是她这麽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青龙看到了她右肩上的那个麒麟图案。

“那、那个,抱歉,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看你烧的厉害,所、所以就──”青龙温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两抹淡淡的红晕,说话也结巴起来。

夕亚早就羞红了脸,匆匆的系好扣子,却不好意思扭过身子。虽然她看到青龙闭著眼睛,但是身子就那麽赤裸裸的贴在别的男人身上,尽管他是为她好,但还是叫她很难为情。

就在烦恼到底该怎麽道歉时,又听到身後传来了青龙的声音。

“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降低体温而已,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其、其实该道歉的人是我──”夕亚终於鼓起了勇气,可是声音却细若蚊吟,“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手不自觉地就打了上去──”

青龙也迅速的将自己的衣衫穿好,关切的说道:“靠近点火堆坐吧,你身子本就烫的厉害,如果再受了凉就真的不好办了。”

“嗯──”夕亚低低应了一声,羞涩的转过身子,朝火堆前挪了挪。

青龙起身走到夕亚得身边,将自己的外衫小心的披在她身上,然後与她背对背的坐了下来。夕亚两只手紧紧的攥成一团,身子拘谨的一动也不敢动,目光更是惊措的没了焦点。

“如果你觉得累,就靠在我背上休息吧!”青龙盯著眼前的石壁,突然开口,但马上又接著说,“我真的没有半点想占侵犯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那麽做你的身子的热度就会降的快些,完全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如果你觉得难为情的话,就把我当成一块儿石头就好了。”

夕亚望著不断跳动的火苗。她也知道青龙不是故意的,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她也很想说自己不会怪他。可她这张嘴就好像是被针给缝住了,死活也张不开。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什麽气啊!”玄武的声音骤然从洞口外飘来,吓的夕亚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转头一看,便见玄武已经出现在眼前,正俯著身子盯著自己的脸,质问起来。

“是不是青龙那家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夕亚系错了扣子的衣裳,脸刷的变红,猛的直起了身子,声音有如雷吼般冲著青龙大骂,“青龙,你到底背著我们对夕亚做了什麽,你、你竟然──”

朱雀和白虎跟在玄武身後,也看到了夕亚系错扣子的衣裳,不由得将目光转到了一脸无辜的青龙身上。

“没、没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

玄武是个急子,一点点**毛蒜皮的小事一到了他眼里,就会演变成惊天动地的灾难,更何况是此等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不等青龙解释,他就开始抱著脑袋,疯狂的大嚷道:“青龙,你怎麽能对这麽纯洁的女孩子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啊,真是看不出来,平常你那麽温文尔雅,竟、竟然也──”

“玄武,在没弄清情况之前不要妄下结论。”朱雀在旁提醒,依他对青龙的了解,知道他绝对不会随便欺负一个女孩子的,这其中肯定有什麽缘由。

“妄下结论?”玄武扭头瞪著朱雀,伸手指向了夕亚得衣裳,“你看看夕亚著急的连衣裳的扣子都系错了,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夕亚闻言,猛的一怔,然後低头望著自己的衣裳,然後便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子,慌忙的连袖子掠过火苗燃了起来都顾不上,忙著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小心──”青龙见状,伸手就用手掌将那细小的火焰打灭,然後抬头焦急的询问,“有没有──”

青龙收声了,因为他看到了夕亚哭了,那溢出眼眶的泪珠让他此刻的心情变的很复杂。他猛的站起了身子,第一次甩掉了他冷静的姿态,近乎狂暴的冲著玄武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夕亚什麽都没错,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的信口胡说!”

“我、我胡说?”玄武也不知道自己哪跟筋抽了,见青龙冲他大吼,便用更高的声音嚷道:

“我看胡说的人是你吧!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大家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想狡辩?”

“不、不要……不要说了……”夕亚突然大喊起来,猛的将手从青龙的掌中抽出,抱著抖动不已的身子,将头埋在了膝盖中,“你们都出去好吗?我、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青龙欲言又止,半握著拳的手猛然收紧,倏的起身,拉出玄武的手臂就将他拽到了洞口外,扬手就朝他脸上掴了一巴掌。

“你干嘛打我?”玄武劈头盖脸的就厉吼,袖子下也想起了铁链的铮铮声。

“干嘛打你?”青龙脸色骤变,“我打你是因为你该打!你到底在发什麽疯,不知道那些话会伤害到夕亚吗?”

“哼!我伤害到夕亚──”玄武气的肺都快炸了,也不管眼前的人是敌是友,扬起手中的铁链就朝青龙的脸砸去。

青龙没有料到玄武竟然会对自己动手,看著砸向自己的铁链,他急急的向旁闪躲,可铁链还是如疾风般扫过了他的左臂。

顿时,血光乍现,青龙的手臂上已然多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玄武──”白虎箭步冲上前抓住了玄武的肩膀,喝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怎麽能出手打自己的同伴?”

“我、我──”玄武也是一惊,看著受伤倒地的青龙,然後马上转头怒视著白虎,“他对夕亚做了不该做的事,是他该打,我只不过是在替夕亚解气而已,是他动作太慢,是他没有躲开,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啪──”白虎脸上的霾越积越深,终於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扬手就重重的击上了他的脸。

你误会青龙了,刚才夕亚已经什麽都说了。没错,他们可能是有肌肤之亲,但那是因为她受了寒,身子烫的厉害,青龙担心她的病情变的更严重,所以才想用自己的体温帮她降低身体的热度。”

“什、什麽?”玄武有些难以置信的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问白虎,他也听到了。”

玄武马上转头,看著白虎的眼睛。那双明显燃著怒气的眸子坚定深邃,让他不由得向後倒退了两步。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吗?

“鲁莽的家夥──”白虎甩出了这句话,就朝青龙的方向走去。

我扶你吧!

“伤口要不要紧?”他瞥了一眼青龙那道皮外翻的伤口,眉头微蹙的向朱雀询问。

朱雀叹息了口气,“伤口很深,但筋骨没有事。”

“我没事,夕亚怎麽样了?”青龙强忍著痛问道。

“你放心,我刚才已经为她看过了,没有你想象中的严重,休息上一晚上就好了。倒是你,真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麽能下这麽狠得手,起来吧,我扶你进去给你包扎一下伤口。”朱雀说著,作势就要扶他起来,却被青龙一口回绝。

“不用了,在这里包扎就好了。”说完,青龙便看著仍呆愣在原地的玄武,当四目相交的一刹那,玄武瞳孔一收,然後慌忙的转过了身子,朝相反的方向快速跑去。

朱雀给白虎使了个眼神,白虎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无奈,起身朝玄武离开的方向追去。

看著白虎离开,朱雀才回过头。

“你不想进去是因为夕亚吗?刚进洞的时候,我听见你问她是不是在生你的气,没等她回答,玄武就开始大吼起来。怎麽,你是在害怕她的回答,害怕她不原谅你?”

“不是,她原不原谅我都无所谓。”青龙扯出一道淡淡的苦笑,“我只是怕她看到我会生气,让她不愉快。”

“真的──无所谓吗?”朱雀追问了一句。

青龙显然没有料到朱雀会这麽问,顿时怔住了,但马上他就回过神儿来。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其实你明白我话中的意思。”朱雀眸光闪出了几分欣慰,“其实,我觉得很开心,毕竟,你陷在朱灵的感情中已经很多年了,如今──”

“不要说了──”青龙已经觉得头开始疼了,而且伤口也好像被利刃又割裂般,痛的让他不由得弯起了身子,低低的吟出了声。

朱雀见他痛苦的模样,顿时也噤了声,从衣摆下方迅速扯了一块儿布条给青龙包扎好伤口。然而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夕亚此刻已经站在了山洞口,而他们刚才的那番对话,她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被重重黑色乌云笼罩的无人山山脚下,一头黑色的豹子垂丧著脑袋,然後只是眨眼的功夫,一个裹著黑色劲装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他一头黑色的及地长发,眼神虽妖媚,但却闪烁著几丝令人莫名的诡异。

“你是怎麽搞的,连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都能弄丢了,叫我说你什麽才好呢?这下可好,人丢了,腾蛇大人估计又要大发雷霆了,一个弄不好,咱们俩的小命儿可就没有!”站在一旁的绿头发男子埋怨道。

黑豹先是满脸心疼的看了看他宝贵的头发,然後才扭头朝勾陈翻了一记白眼。

“哼!这又不怪我,谁让她那麽狠心的抓了我两撮毛呢,快,你帮我数数看,看我的头发到底少了几,真是心疼死我了!”他说著,便将脑袋拱向了勾陈。

“我说你、你怎麽这个时候有心情开玩笑呀!都命悬一线了,你还有顾著你那头破头发啊!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想想咱们怎麽跟腾蛇大人交代。”

“唉──”黑豹不以为意的直起身子,眼里闪出了几分狡黠,“那种费脑子的东西我可想不出来,也懒的想。”

“懒的想?难道你想死啊!”勾陈气呼呼的反问。

“当然不想──”黑豹耸了耸肩,然後了他那头柔顺的!发,“我可舍不得我这头美丽的宝贝头发。”

勾陈听完这话,早就是气的口歪鼻子斜了,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费力气,索就扭头朝建在山顶的殿走去。

“喂,勾陈,你等等我,别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走啊!”黑豹在後面一边大喊,一边追了上去。

这座无人山位於中原的正中央,这里不论春夏秋冬,都是长年寸草不生,而且还被层层紫黑色的浓雾包裹著。到了山顶,穿过一片好似巨石阵的地方,眼前便出现了一座用木头搭建而成的殿。

走进殿的大门,两边便矗立著用石头雕刻而成的各种鬼神。再朝前走了一小段,便看到一个男人正慵懒的斜躺在一张奢华柔软的长椅上,一个妖豔的女人正倚在他怀中,眼睛如蜜般的盯著男人的冷邃迷人的双瞳,唇已经吻上了那方坚实的古铜色膛。

而长椅的两侧,则站著两名穿著黑色斗篷的人,由於篷帽过大遮住了脸,所以分不清他们到底是男是女,但是从身形来看,多半是男人。

“腾蛇大人!”勾陈和黑豹在走到距椅前约有十米处停了下来,单膝跪地,颔首恭敬的喊道。

“滚开吧!”腾蛇口气平淡的开口,那个趴伏在他身上的女人便知趣般的起身,将滑落至前的暗红色衣裳穿好,离去时路过勾陈身边还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如蛇蝎般叼毒的眼神中分明是在咒骂,你们这群畜生来的真不是时候,扰了我的好事,看我日後不好好收拾你们。

“怎麽就你们两个人回来了,让你们去找的那个女孩呢,怎麽没见到她的影子?”腾蛇慢慢的坐起身子,伸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脑袋,随後便打了个手势,立於他身後的两名穿著斗篷的人就行礼退了下去。

勾陈额上渗著冷汗,手心也是滑滑的,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时,一旁的黑豹已经开口,声音中没了往日的嬉笑和不羁。

“腾蛇大人,人本来已经抓到了,但是由於属下的心,人在半途中给弄丢了,这件事完全是因为属下的疏忽造成的,和勾陈没有半点关系,请……大人责罚。”

“弄丢了?”腾蛇起身,目空一切的俯瞰著黑豹,“以你的本事怎麽可能把人弄丢?想想看,是不是半途中突然发生了什麽意外?”

“这个──”黑豹思考了片刻,眼前突然一亮,回忆道:“当时,那个女孩从属下背上掉下去的时候,属下正打算去追,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厚重的白雾,於是属下便失了方向,当白雾散去时,已经再也找不到那个女孩的影子了!”

腾蛇闻言,沈默了几秒,然後冷冷一笑。

“看来又是那头麒麟搞的鬼!”他顿了顿,眼神瞟向了跪在地的两人,“你们两个起来吧,这次的责任我就先不追究了,你们现在马上出发,前往东方的巫山,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把封印在那里面的玉石弄到手,这次我不允许出任何差错,听明白了吗?”

“可、可是那个女孩子──”勾陈犹豫的开口。

“那件事你们不用管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是──”

出了殿,黑豹立即就变成了动物的姿态,扭头冲身旁的勾陈瞪了两眼,没好气的喊道:

“你是木头吗?还不快点上来,没听到腾蛇大人的命令的吗?”

勾陈蹙眉盯著他,疑惑的问道:“你刚才为什麽要那麽说?”

“你说那个女孩子的事儿?你可别误会,觉得我是在帮你。把那个女孩子弄丢本来就是因为我的疏忽造成的,我只是不喜欢让别人分担自己的过失而已!不过,如果你硬是想感激我的话,我也不会拦著的。”

“感、感激你?”勾陈越听越不顺耳,方才脸上尴尬的神情一扫而光,大步迈到黑豹身边就坐到了它背上,还用脚狠狠的踹了他一下,“要我勾陈感激你,下辈子吧!快点走,去巫山!”

黑豹真不想载他,可是没办法,要尽快赶到巫山,也只能用飞行。

“喂,你小心点,别把我的皮毛坐快了!”

“行了,知道了。”勾陈故意揉弄了一下他的脑袋,立刻遭到了黑豹的大骂,“喂,不要揉我的脑袋!”

“知道了知道了,快点走吧!”

黑豹气的牙儿直痒痒,但也没脾气,毕竟腾蛇大人的命令重要,所以他也没再和勾陈继续因为皮毛的问题争吵下去,四肢猛的一用力,矫健的身子已然跃入了空中。

除了这一人一豹,还有一群人也正马不停蹄的朝同一目标地前行著。

“就在这里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顺便也让马也喝点水──”行至了一处山谷,白虎冲众人一边说,一边跳下马。



龙应了一声,目光不自然的瞟向了不远处夕亚身上。由於那晚她发烧,他也没来得及问她是怎麽从黑豹那里逃出来的。不过在路上,他就从白虎口中得知是麒麟放出白雾救了她。白虎还告诉他,他们本来是想先找见他,然後再分头去寻找夕亚,却没有到刚走到洞口,就听到洞内传来了他和夕亚的说话声,他们在庆幸夕亚被找到的同时,玄武已经冲进了洞中。

於是,接下来的那幕便发生了……

说道玄武,自那天将青龙打伤之後,就再没与他说过半个字,甚至连打个照面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下来吧!我扶著你──”朱雀下了马,将手伸向夕亚。

到达巫山

青龙看到这一幕,只是目光漠然的望了几眼,然後便下了马并将其牵到了旁边的一处小河边,虽然天气冷,但小河却没结冰,将手伸进去,甚至还觉得很暖和。

朱雀找了快齐膝高的石块让夕亚坐下後,然後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掏出了一个有些发硬的馒头递到她手中,“饿了吧!虽然馒头有些硬,但是在野外也只能讲究讲究了。”

“谢谢──”夕亚从朱雀手中接过馒头,可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的瞟著坐在河边的青龙,他侧著脸,正和坐在旁边的白虎在聊著什麽。

“应该再走个两天就能到达巫山了吧!”青龙说著,目光朝东面望了望,听到白虎应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对了,那天晚上,我看到了夕亚背後的那个麒麟图案──”

白虎盯著潺潺流洞的河水,淡淡的开口,“其实,早在我听完饕餮那番话时就不再怀疑她的身份了──”他说话的同时,抵在膝盖上的拳头猛然收紧,“恐怕那个腾蛇已经派人去巫山了,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不过,当年那些魔物封印玉石时,是凭借了四人的力量,除去腾蛇和饕餮,剩下的那两个人已经灰飞烟灭了,而且现在饕餮也背叛了腾蛇,纵使腾蛇的力量再强大,要想解除封印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话虽是这麽说,不过我们也要谨慎行事。对了,玄武的事情──”

“这个你不用担心──”青龙扭头冲他笑了笑,然後起身,便朝玄武的方向走去。

“你走的时候没有带吃的东西吧!”青龙和玄武背靠背坐了下来,拿了馒头反手伸向他,“吃吧,一会儿我们还要走很长的路。”

玄武一惊,微微侧头便看到了脸边那个馒头。但很快,他就将头撇向了另一边,心不在焉的玩弄起身边的石子来,他盯著远方,但眼角的余光还是能瞟到脸边那个一动不动的馒头。

终於,他有些受不了了。

“你、你什麽意思?”玄武极力的想让自己说的满不在乎,可是话一出口,却是结巴的直引人发笑。

“没什麽意思,就是来给你送吃的的,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走路。毕竟,前面肯定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待著我们,不好好吃东西,别说是解除封印了,恐怕连走到巫山的力气都没有了。”

玄武沈默了好一阵,然後才慢吞吞的喃喃道:“那、那个,我、我打了你、你不生气吗?你不恨我吗?”

青龙并没有立刻回答,而只是仰头望了天,良久,才淡淡的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青龙怎麽会为了那点小事,而去恨一个和我一起并肩作战了这麽多年的好兄弟呢!”

玄武微微皱眉,心底的巨浪一波高过一波,“你、你这是在讽刺我是个小心眼儿吗?”

“怎麽,难道不是吗?向我道个歉就那麽难吗?做了五六天的思想斗争都开不了口,你的自尊心还真是高的可望而不可及呀!”青龙噗嗤笑出了声,低沈浑润的嗓音中难得的玩弄,将尴尬的气氛瞬间冰释。

被点中了要害,玄武脸刷的变红,猛地跳起身来,面朝青龙,“你、你竟然笑我?”

“难到我不能笑吗?”青龙俊美的脸上划过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这是在嘲笑,是在嘲笑我!”玄武一字一顿的吐完後,抬头一看,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於是,那张原本通红的脸变的愈加血红,他立刻扭转身子,盘腿坐下。

朱雀看到玄武的举动,笑著摇了摇头,将目光瞥向夕亚得一瞬间,却发现她的目光也朝那个方向望著,然而她看的人却不是玄武,而是正在起身的青龙。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料到,青龙也在那一瞬朝她望了一眼,然後笑了笑,吓的她又飞快的低下脑袋,埋头啃起馒头来。

东面的巫山坐落在一个独立的小岛屿上,白虎一行人行至岸口,已有一艘黑色的双层木船停靠在河边,坐在船头的摆渡人带了一顶斗笠,他只是略微的抬起头,随後慢悠悠的起身,问道:“你们是要坐船吗?”

由於摆渡人将斗笠压的很低,所以看不清他的容貌,不过声音却很苍老沙哑,甚至夕亚还听出了其中的一丝冷,吓的她不由向後退了两步,而她抱在怀中的小麒麟也抖了抖身子。

“对,我们要去对面的巫山。”白虎扬声喊道。

“对面的巫山啊!”那摆渡人慢慢点了点头,低声感慨道:“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去过了!请上船吧!”

“走吧!”白虎摆了摆手,示意身後的人跟上。

夕亚努了努嘴,这才跟著上了船。路过那个带著斗笠的摆渡人时,她顿时冷的浑身起满了**皮疙瘩,她加快了脚步,抢在玄武之前跑进了船舱。

本以为进了船舱会好些,可是那里面的环境更恶劣。空气潮湿不说,不大的空间内还到处弥漫著一股令人反胃的霉腐味,舱内的角落处甚至结满了蛛网,更让人气愤的是,这里空荡荡的,竟然连个坐的凳子都没有。

夕亚半躬著身子,看著有些湿漉漉的船板泛起愁来。但马上,她的耳边就传来一道声音。

“坐吧!”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雅,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青龙的声音,眼睛往旁边一扫,便看到身下已经多了一叠叠放整齐的衣物,她本能般的回头,却看到青龙只穿著一件杏黄色的里衣。

夕亚惊的不知该说什麽,只是眼睛直直的盯著青龙的脸。

“这艘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做过了,难免会有些潮,你是女孩子,不能沾染太重的寒气,好在我们只需一个时辰便能到对岸,你稍微忍耐一下。”

“各位船客坐安稳了,老朽要开始划船了!”那摆渡人有气无力的刚传入夕亚耳朵没过几秒,船身便猛然一晃,弄的她一个没站稳就向前倾倒在青龙怀中。

完了!真是糗死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呐── 呐──”夕亚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听到怀里传来了一道类似求救的低呼声,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慌忙的起身,却看到那只小麒麟此刻几乎快变成了球,一付凄惨无比的可怜样儿,还时不时的用两只前蹄扒弄自己的脑袋,好像是在梳理毛发的样子。

当她的眼睛对上青龙的目光时,却听到身後的朱雀开口了,“还是快点坐下比较好,这船本来就不稳,如果再遇到什麽风暴,就更麻烦了!”

“风暴?”夕亚反问的同时,坐在了青龙为她叠放好的衣物上。老实说,当坐上去的那一瞬,她心里美滋滋的,别提心里有多美了,可眼中却浮出了一丝淡淡的落寞。

“是啊!”朱雀解释起来,“越是靠近巫山,天气就越是晴不定,你可能没有注意,我们刚才到岸边的时候,头顶上边浮著几朵灰黑的云彩,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再过不了多久,就会下起雨吧!”

夕亚顿时想起了曾在电视看到的大海上起风暴的情景,急忙问道:“如果真的起风暴的话,这船会不会翻啊?”

朱雀笑了笑,“放心,只要有摆渡人在,就算是再大的风暴袭来,这船也不翻,只是会有很强的颠簸感而已,不过只要你坐稳,很快就会过去的。”

夕亚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但是马上,朱雀的话便得到了验证,天空果然想起了轰然的雷鸣声,而且一阵高过一阵,紧接著,舱外便劈里啪啦的下起雨来。

夕亚皱著眉头,眼睛只盯著那个动作缓慢的摆渡人,著才细细的打量起他来。他个子不高,头顶著斗笠,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件蓑衣,两只干柴般的手紧握著船桨,有节奏的一下下划著水。

“那个划船的到底是什麽人啊?看他都快淋成落汤**了,怎麽也不进来先避一下雨,然後等雨停了再划呢?”

“他其实就是个摆渡人,而这条河就是他的家,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风雨,所以这点对他来说本算不了什麽。”

听了朱雀的解释,夕亚又朝摆渡人看了两眼,可刚要转头的时候,却对上了坐在一旁的玄武带著歉意的视线。

夕亚的心忽通一跳,便见玄武扯出一道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的笑容,伸手挠著脑袋,支支吾吾的开口,“那、那个,我有些事想、想对你说──”

“啊──”朱雀打了个哈欠,然後背倚著舱壁合上了眼皮,竟是睡起觉来。而对面的青龙和白虎则将目光瞥向了舱外,从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人在意玄武接下来要说什麽。

夕亚吞了口唾,有些尴尬的冲他笑了笑。自从那晚他突然闯进洞里来说了些子虚乌有的话以来,两个人的关系就一直处於冰冻状态,玄武好几次都想向她赔不是,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虽然此时的机会也不怎麽好,但经过好一番思想斗争,他还是决定要说出来。

“我、我想对你说……那、那天……就、就是……”玄武是越说脸越红,夕亚是越听越著急,屏著呼吸不敢出一口大气。

“就、就是……晚上、说、说你……”玄武恨不得立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怎麽越说越语无伦次了。

这结巴的话声足足持续了有一盏茶的时间,而白虎的眸光也在这段时间内愈来愈凝重,轻声叹息了一口气,他扬声怒斥起来。

“平时说话不是挺溜得吗?怎麽到了这种就变结巴了,对不起三个字就这麽难说吗?”

玄武到底还是个少年,被白虎这麽当众一骂,羞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其实也没什麽啦!”夕亚看到玄武这付别扭样,爽郎的笑了笑,“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道歉什麽的无所谓啦!”

白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朱雀却神情闲适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叨念著什麽。

“对──”玄武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却内舱外那个摆渡人打断了。

“巫山到了──”

又是冷森森的几个字,如果不是出了船舱看到外面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美景,夕亚还真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狱。不过也怪,这麽个人间仙境,怎麽会叫巫山这种阳怪气的名字呢?

“我们要穿过前面的那座林子才可以到达巫山脚下──”白虎抬手指著前方高耸入云的巍峨群山,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还有,这里有很多陷阱,我和朱雀也只来过这里一次,所以我们两人走在前面,夕亚和小主子走在中间,青龙和玄武收尾,大家一定小心。”

众人点了点头,便开始依著白虎指定的队形向前面的林子里行去。可是走进林子,夕亚才发现这林子与普通的树林不同,这里树干的眼色不是黑色,而是一种诡异的红褐色,连树叶都是墨绿色,有些甚至是黑色,而且树干部生长这一种奇特的植物,有些像猪笼草,还分泌著一股紫黑色的黏,不过散发出的香气却是清芳淡雅。

走著走著,白虎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竟然咬我?

“你也感觉到了吗?“朱雀目光机警的盯著前方微微拂动的草丛,冲旁边的白虎说道、

“看来,是不速之客送上来了。”

白虎的话音刚落,一头矫健的黑豹就突然从草丛中跳了出来,冲著白虎就直直的扑了过去。

“保护夕亚──”白虎扭头冲青龙和玄武大喊了一声,便迅速的又将目光集中在不断瞳孔中扩大的黑豹身上,只见他急速的抬起右手,只是微微一转,半空中变出现一团土黄色的尘沙。

黑豹见状,飞驰的动作顿时僵住了,然後快速的向後一退,落在了地上。

趁著尘沙还没有退去,白虎镇定的冲旁边的朱雀说,“你带著夕亚他们继续向前走,那头黑豹由我来对付。”

“可是──”朱雀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就你一个人──”

“时间紧迫,我的尘沙也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既然腾蛇都已经拍它来了,那麽前面肯定还有更厉害的敌人,说不定他本人也快到这里了,好了,趁现在,赶快带他们从左边的那条小路离开这里。”

“我──”玄武刚吐出一个字,就被白虎立即打断。

“都别给我婆婆妈妈的,赶快离开这里!”

朱雀看了他一眼,马上冲身後的人摆了下手,“跟著我,我们从这里走!”

玄武皱著一张脸,在经过白虎身边时,小声嘀咕了一句,“哼!神气什麽神气,好心当成驴肝肺──”

白虎置若罔闻,见朱雀一行人已经走入了安全地带,这才转身,可不知黑豹何时已经站在离他只差五步的距离之外,冰冷的眼神中衔著一丝刺骨的犀利。

一人一兽就那样僵持了几秒锺,黑豹突然开始在地上磨蹭著爪牙,然後再一次朝白虎扑来,然而在半途中,它突然变化成了人形,长长的黑发在空中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煞是好看。

白虎身子一跃,就自黑豹的头顶跳过,背向著他,脸上的表情沈稳而冷静。

“白虎──”黑豹自恋般的抚著自己的长发,讥讽道:“记得上回我们见面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吧!唉──这时间可真是不饶人,瞧瞧你那张脸,怎麽都开始长皱纹了呢?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仰天道:“过了那麽多年,我留在你腿上的那道伤口──应该好了吧!”

白虎浑身猛然一阵,但只是一瞬,他便恢复镇定,转身冷笑道:“好没好,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我也想嘱咐你一句,如果若是轻敌的话,你的下场──会是生──不──如──死!”

这边,白虎和黑豹打成一团。而朱雀那边,也即将面临一场更大的危机。

“朱雀,你说白虎他会不会有事?”夕亚抱著麒麟,小心的迈过一道小沟後,向走在前面的朱雀发问。

“既然他都说没事了,你就放心吧!”朱雀沈默了片刻,然後才淡淡答道。

可夕亚却听出了他说的很勉强,於是,便将目光转向了身後青龙的身上,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麽,正当她准备回头之际,却突然觉得脚踝处好像被什麽东西缠住了,紧接著整个身子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下陷。

“啊──”夕亚大喊著,“青龙──”她不顾一切的扑腾著双手想那个同样露出了慌色的男人求救。

“夕亚,坚持住!”青龙抢身上前,趴伏下身子伸长手臂,可仍是没能来得及,他们只是互相触碰到了对方的指尖,然後夕亚便被吸入了地里。

青龙眼中的恍惚转瞬即逝,他马上起身,然後望向同样震惊的朱雀,“你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呀!”玄武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跑到夕亚消失的那片土地周围,就开始刨起土来,“朱雀,白虎不是说你之前来过这里吗?怎麽连这个陷阱都没有看出来──”

“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个更厉害的敌人。”朱雀眸中浮起了不安,“这次,我们恐怕真的无能为力了,一切──都只能看夕亚的了!”说完,他便将头转向了那座被浮云缭绕的巫山。

“什麽厉不厉害的敌人呀!你们两个人别干愣在那,快点帮忙来──”

“腾蛇来了!”青龙说著,垂於大腿两侧的手倏然握紧,眼神也现出了异样的怒色。

“什麽腾蛇──”玄武说道这儿,突然瞪大了眼睛,刨土的动作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仰头看著面色严峻的两人,“腾、你们是说腾蛇来了?”

头好痛,手也好痛,脚也好痛,夕亚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散架了,酸痛的要命。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可眼前却是漆黑一片,而且,这里还好冷,就好像是冰窖。

但是,冰冷很快就被一股温暖取代。夕亚感觉得到,有人给自己披了一件很暖和的衣裳,心

下顿时一喜,她不假思索的大喊出声,“青龙,是你吗?”

然而,她却没有听到任何答声,只有愈渐变小的回声和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我不是青龙──让你觉很失望,很不安,很害怕吗?”

良久,就在夕亚觉得自己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时,突然觉得自己的下巴被冰冷的手指捏起,虽然侵入耳中的声音冰冷邪肆,她却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什麽地方听过。

“你、你是谁?”出於对恐惧的条件反,她也顾不上手心被坑凹不平的地面硌的生疼,便迅速的向後闪躲,可立刻被一条结实的长臂拦截,然後便被一阵猛烈又不失温柔的力道拉入陌生的怀中。

“我是谁?呵呵,我的小美人儿的记还真是差啊!”男人说著,便将唇贴向了夕亚的脸颊,轻轻的吐著气,暧昧的低声提醒道:“忘了吗?我们曾经还有过一面之缘呢!”

“放、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快点放开我!”这里!的吓人,夕亚可没心情在这里听他慢条斯理的说鬼话,她大嚷著便伸手推向那方坚不可摧的膛。

“嘿嘿──”男人闲散的笑了两声,扬手毫无预兆的将夕亚的下巴捏於指尖,语气突然变得冷魅起来,“让我放开你?好啊!只要你求我,我就放开你。”

“谁、谁要求你?”夕亚大喊道,似乎是希望这声音能够穿越重重障碍到达青龙的耳中,可是被越束越紧的腰身却让她觉得这希望渐渐变的渺茫,有那麽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停滞。

“你不求我,那我就永远都不放开你。”男人柔媚的声音中带著一丝戏谑,他紧紧的搂著夕亚,力气大的似乎要将她揉碎,“好啊!反正我也不想放,那──让我想想看,以後我们吃饭睡觉,对了,呵呵,还有洗身子,不知道──”他说著,不安分的右手便开始在她柔软的背脊处移动,“这层衣裳下的身子──该是怎样的诱人呢!”

“你、你不要脸!畜生,快──放开我!”夕亚羞到无地自容,她破口大骂,可换来的却是男人又一阵长笑。

“好啊!你求我,我就放你,不然的话──”就在此刻,黑暗的空间突然亮起一道幽绿色的暗光,虽然不亮,但却让夕亚看清了眼前的那张狰狞却又魅肆的面孔。

“不然的话,我就会让你永生永世都见不到你想见的人……”

“你、你是那个──”夕亚突然记起了这个男人。他不就是那个自称是自己哥哥的人吗?他怎麽会在这里?难道他也是这个世界的人?

“看来我的小美人还不算绝情,是想起我了吧!”男人满意的笑道:“我就说嘛,像我这麽俊美无双的人,怎麽会这麽容易被人遗忘呢!只不过可能是日子久了,一时辨不出声音而已,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呢?”

“你到底是谁?怎麽会在这里?”夕亚停止了挣扎,同时也觉得男人的束缚松了几分。

“哦,你想知道这个呀!不过──”男人冷冷的笑了笑,打趣道:“我觉得你现在没必要知道我是谁。至於为什麽会在这里嘛──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来接我的小美人的。”

“来接我?”

“对,来──接──你!”男人一字一顿的吐道。

夕亚愣愣的看了他两眼,然後就不屑的咒骂起来。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快点,把我放了,不然的话,等一会儿青龙他们找到了这儿,一定会把你打个落花流水!”

“可惜──”男人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然後趁夕亚还没合嘴之际,迅速的吻上了她的唇。

夕亚瞪著两只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麽,嘴里便窜入了一条如般冰冷灵活的物体。片刻後,当她终於意识到发生了什麽时,却又听到男人咯咯的笑声,以及那略带嘲讽的话语。

“可惜──我不怕!就算你说的那些人全来了,我也不怕!因为,这个世上还没有什麽东西能令我感到恐惧。不过,我的小美人是不是该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呀!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的手中,在他们没来之前,要生要死──可是我说了算。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别惹我生气,我可是没什麽耐,如果一个不小心手抖把你的脑袋拧了下来,我一定会心疼的!”

夕亚跟本就不想搭理这个男人,於是将头撇向了背著男人的一侧,只是一心盼著青龙能尽快的找到自己,将她快带那从这个魔窟带出去。

“我们走吧!”男人说著,就将夕亚横抱起。

“走?你要带我去哪?”夕亚只觉得身子突然一轻,然後便是一阵劲风自脸侧划过。她慌忙的发问,实在想不出这个男人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中如何还能跑的这麽快。

“放心,那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不喜欢,放下我,你这个混蛋,快点──放我下来!”

“哼!别在挣扎了,除非我死,否则……我是绝不会松手的。”

夕亚听著,胡乱扑腾著的四肢突然停止,眼角一湿,竟慢慢的溢出两行清泪来。如果刚才说这话的人是青龙,那该多好!可惜──

“怎麽,被我刚才说的话感动了吗?”男人轻笑的问。

良久,夕亚都没有出声。可就在男人低头准备看个究竟时,却觉得手臂上突然传出一阵激痛。

“你……你竟敢咬我?”

夕亚将含著血的唾吐到了男人身上,恶狠狠的骂道:“谁要你不放开我?”

“你在找死吗?”男人倏的停了下来,大掌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信不信我真的会马上杀了你?”

“咳……咳咳……”尽管夕亚被掐的呼吸困难,但还是艰涩的反驳道:“你以为我怕吗?有本事就杀啊!”

“既然你求死心这麽强,那我就成全你。”男人瞬间加大了手下的力气,五手指死死的扣著夕亚的脖子,尖锐的指甲刺入滑润的肌肤,立即沁出几道细细的血丝。

夕亚这次是真的叫不出声了,脖子上的痛楚夹杂著恐惧的窒息感,让她四肢不断的挣扎。

完了完了,自己刚才到底是哪筋给抽住了,明明现在已经受制於人,还不知好歹的出言反逆他。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死法,但从未想到过竟会被一个冷漠霸道的畜生掐死。

夕亚心里直骂自己笨,可没过多久,这种思考能力便渐渐的离她远去。她觉得自己的眼神开始涣散,脑子昏昏沈沈的,肺里的气体几乎被抽净了,她只能张著大口,却无法呼吸。

腾蛇

青……青龙……

就在夕亚处於绝望的边缘时,黑暗中倏的窜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团团的将夕亚包围,而扣在她脖间的那五手指也渐渐的变紫变黑,当男人突然意识到危险撤掉手时,指尖已经燃起了细小的火焰。

怎麽会?这个女孩──竟然将自己在她身上设下的魔咒解除了?男人浓黑的眉毛瞬间皱紧,可脸上依旧保持著骇人的冷静。

夕亚的意识开始逐渐恢复,她觉得身体不再那麽冰凉,反而感觉好像沐浴在阳光下般暖和。慢慢的睁开双眼,却被一片冰不刺眼的金色包围,呆呆的看了一阵,才发现这道金光竟是从自己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哇──”她吓的大喊了一声,“我、我到底是怎麽了?”

她望著不远处正在冷眼注视著她的男人,又低头看著自己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子,晶亮的眸中透出了复杂的目光,说不清究竟是愤怒,还是恐惧。

“哼!看来,我是低估你的能力了,竟然能将我下的魔咒在这麽短的时间内打破,你还是第一人。”男人邪魅的笑容中掺杂了一丝别样的情愫,他抱著双肩,目光闲散的盯著夕亚,话锋突然一转,“不过这其实也没有,反而让我对你更感兴趣了!”

“你、你到底在说什麽?什麽魔咒?”

“没什麽──”男人冷冷的笑著转身。

“喂──你要去哪?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夕亚真的是害怕了,也不管眼前的男人是好还是坏,扯著嗓子拼命的大喊,生怕自己永远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放心,会有人来救你的,你这麽有趣,我怎麽会舍得让你死呢?更何况,越是强大的猎物,征服起来就越有成就感,相信我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喂──等等──”夕亚满脑子只想著怎麽从这里逃出去,本就将男人话直接屏蔽在耳外。

“呵呵──哈哈哈──”

随著男人的笑声由小变大,夕亚开始觉得金光慢慢的变暗,周身又被黑暗再次笼罩,只是想象中的冰冷却没有到来,而是被一双坚实的双臂搂住了身子。

“……”没有话语,只有沈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青……青龙……是……是你吗……”夕亚胆战心惊的问道,却始终不敢伸手去触那方既真实又虚幻的膛。

“……”

她没有听到回答,却听到了更为剧烈的心跳声。

“放开我──”夕亚突然变的很激动,他扬手毫无目标的捶打著,直到半晌後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後,她狂暴的动作才渐渐停止。

“很害怕吧!抱紧我,我马上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嗯──”好半天,夕亚的激烈的情绪才慢慢缓过来,她想要紧紧的抱住青龙,可是不停抖动的双手怎麽都使不上力气。

青龙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无助,於是一手护住了她的脑袋,将她牢牢的锁於自己怀中,双足轻轻点地,便见一道浅绿色的闪光划破黑暗。

林子中,玄武不停的在两颗巨树间走来走去,手里还拿著一略微柔软的长树枝,时不时的就抽打著很是无辜的小草。

“你说,青龙都去了这麽长时间,怎麽还没有回来呀?”在过了半个时辰後,他终於受不了了,冲站在树旁望著远方的朱雀发问。

“再等等吧!青龙说到的事就一定能做到。”朱雀若有所思的说著,可心里却乱的慌。一方面,他担心青龙是否陷入了危机;另一方面,他也担心白虎,毕竟黑豹的实力不俗,万一……

“白虎──”就在朱雀心烦意乱时,白虎出现了。

朱雀眼睛一亮,但很快,稍稍褪去的忧色再次蒙上双眼。此刻的白虎哪儿还有什麽人样。头发蓬乱的披散而下,面色死灰,口处的衣襟更是被撕扯的不成样子,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恐怖,狰狞的伤口明显是被野兽抓伤而留下的痕迹,现在还不断的向外渗著黑红的血。

朱雀这麽一叫,原本背对著白虎的玄武也猛的转身,当看到白虎这付狼狈样儿时,也不由的一愣。

白虎努力冲他们挤出一道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右手撑著旁边的树干,看著朱雀跑到身前,还没开口说话便剧烈的咳嗽了好一阵。

朱雀赶忙伸手抚上他的背替他顺气,“别急,先歇歇,有什麽话一会儿再说。”说著,就想扶他坐下,可手刚触上他的手臂,就被白虎推开。

“腾蛇把夕亚抓走了?咳咳──”

“青龙已经去找了──”朱雀目光中仍充满了焦急,他看著白虎一身的伤,话锋一转,“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对了,那只黑豹呢?”

白虎神色严峻,嘴角似笑非笑的咧了一下,“虽然我被他打成这个样子,不过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唔──”他说著说著,就突然弯下了身子,表情极为痛苦。

“怎麽了?”朱雀像是大祸临头般的猛的睁大眼睛,这才发现白虎右边的腰著一枚已经生锈的铁器,从伤口中淌出的血已经不是红色,而是一种诡异的橘黄色。

“青、青龙去了多长时间了?”白虎长长的吐了口气,忍著痛再次抬头问朱雀。

“已经去了快半个时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是黑豹干的吗?”朱雀答完话,便忧心的看著深埋在中的那枚可怕的凶器,“这东西有毒?”

白虎不以为然的笑道:“我没事,这点毒害伤不了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夕亚从腾蛇手里救出来──”他说著就准备起身,却被朱雀硬生生的按住了肩膀。

“你还当不当我们是你的好兄弟?”朱雀面色严肃的问道。

白虎一愣,半晌才吐道:“怎麽突然问这个?”

“你别管我什麽意思,你只管回答我到底是还是不是?”

朱雀的一本正经让白虎脸上的惊讶愈加浓重,但犹豫只是一瞬,他很快便郑重的开口,“当然,我们当然是好兄弟。”

朱雀焦躁的眸中露出一丝欣慰,“那就好,既然你把我当做兄弟,那现在就听我的,好好在这里坐著,让玄武照顾你,找青龙救夕亚的事交给我。”

玄武站在一边,脸上浮出了不耐,他大踏步的冲到朱雀身後,狂躁的吼道:“你们都留在这儿,找青龙的事包在我身上。”说完,就转身准备朝林子深处奔去。

“站住──”尽管白虎受了重伤,可是厉吼声还是犹如惊雷,让玄武迈脚的动作瞬间僵在了原地。

朱雀看著白虎一脸的怒意,正准备开口,就听到玄武大骂起来。

“站住站住,你凭什麽要让我站住!我是玄武,是统管北方的天神,是和你白虎平起平坐的天神,你凭什麽总是趾高气昂的对我发号施令?你想让我往东就往东,让我往西就往西,我是你的奴隶吗?”白虎情绪激动的吼著,握著拳头的也嘎吱嘎吱不停作响。

“玄武,住口──”朱雀看著白虎愈渐发青的面容,冲玄武低斥道。

“住口?哼──”玄武愤怒的情绪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他恶狠狠的盯著白虎,“我偏我不住口,我就是要说,你自以为是,一手遮天,你以为自己是谁呀……”

白虎紧绷的面部肌抽搐了一下,还没等玄武骂完,一口鲜血就喷出了口,嘴角还溢出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呻吟。

与黑豹一战,他伤的确实不轻,现在只是呼吸一下,就牵扯的五脏六腑如针刺般痛的他生不如死,更别提说话了。

玄武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分了,可也不愿承认,只是收了声扭过了身子,便朝深处奔去,还没等他跑出两步,便觉得口突然一热,低头一看,竟是那颗淡黄色的珠子在发光。

他迅速的从怀中掏出珠子,眼睛陡然睁大,他回头,看见朱雀的手中也多了一颗发著红光的明珠,而隔著衣衫,也能清楚的看到白虎前正散发著幽幽的白光。

三个人的目光瞬间对到了一起,都是一付不可思议的表情。

“青、青龙?”玄武看到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的青龙,目光向下移,就看到了夕亚,惊愕的

眼睛突然弯起一道夸张的弧度,兴奋的跑上前,呼吸还没平稳就急切的问道:“夕亚,你没事吧!”

夕亚摇了摇头,“嗯!我没事!”

青龙将夕亚放在地,眼神也是一凛,就朝白虎奔了过去。

“是黑豹干的?”青龙的急促的声音中明显含著疲惫。

朱雀点了点头,“他伤的很重,刚才──”他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白虎──”夕亚看到白虎一身伤,飞快的跑到他身边,一双晶亮的眼睛充满了歉意,

“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被那个黑豹伤成这样……”

她说著说著,眼睛变慢慢蒙上了一层雾气,青龙看她欲哭的样子,心口就好像被针般,痛的他倏的握紧了拳。

“我……没事,这点伤要不了命的。”白虎满不在乎的艰涩开口,然後便将目光转落至青龙身上,“对了,你刚才是不是使用珠子召唤我们了?”

“珠子?”青龙眸光倏然一紧。

“没错,刚才我们三个的珠子都发起了光,难道不是你做的吗?”朱雀也是一脸的疑惑,似乎迫不及待的想从青龙口中得到答案。

青龙摇了摇头,否定道:“没有!而且我的守护珠也发出了绿光,我还以为是你们做的──”他说道这儿,眸子突然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将目光落在夕亚的侧脸上,“难道说──”

“夕亚,你被腾蛇抓住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麽奇怪的事情?”白虎与青龙快速的对视了一眼,然後问道。

“腾、腾蛇?你是说那个绑架我的男人就是腾蛇?”

夕亚脸色一变,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她和青龙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自然知道腾蛇是谁。

“原来他就是腾蛇,那个可恶的家夥,下次再见了他,我一定会把他扁个落花流水。”她气愤的说著,然後突然撇了撇嘴,眉头瞬间拧成一团,“不过,说道奇怪的事,我确实遇到了一件。”

“是不是──”朱雀急著话,却被白虎打断,“让她自己说。”

消失

朱雀闭了口,也将视线落到夕亚脸上。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眼中闪著惧色,双手不自觉的纠缠在了一起,似乎觉得这样才能够让自己的心安稳下来,“那个腾蛇掐著我的脖子,就在我觉得自己就要没命的时候,黑暗里就突然出一道金光,很耀眼,就好像白昼似的。”

“那道光是从你身体发出来的吗?”白虎急切的问。

夕亚迟疑了片刻,然後微微的点了点头,但脸上马上便呈现出一付大祸临头的表情,手指更是不安攥到了手心,“是、是不是哪里不对了,我、我要死了吗?”

白虎盯著她,良久没有说话。青龙和朱雀也是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急的夕亚简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看来,腾蛇在你身上设的封印解除了──”白虎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嘴角似笑非笑的扯出一到微小的弧度,可下一刻他便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白虎──”夕亚大喊了一声,抬手的一瞬间,手心便燃起了两团金黄色的光芒,“啊──这是什麽东西啊──”她一见自己手心中又出现了奇怪的光芒,吓的使劲的甩动著双手,试图将那‘不祥之物’甩掉,可到了最後,她才发现自己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那两道金光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变成了两道光束,直直的进了白虎的浑身是伤的口,她大惊失色的摇晃著脑袋,“不、不要──”

就在她惊慌无助的时候,青龙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夕亚扭头看著青龙,他温柔坚定的目光似乎在向她传递著什麽,她抿了抿唇,当再度将目光转向白虎时,却惊讶的发现他口处可怖的伤痕正在一点点的愈合。

“这、这是怎麽回事?”她难以置信的盯著白虎,看著他苍白的脸上渐渐涌上血色,手心的金光也随之慢慢消失。

怎、怎麽可能?伤口竟然全部愈合?

“你的封印解除了,体内蕴含的力量也自然而然的就爆发出来,这并什麽奇怪的。”朱雀解释道。

“力、力量?”夕亚低头看著自己的掌心,不解的问道。

“就是你体内的神力,其实,你是创世神的女儿──”青龙说。

“创世神?”夕亚越听越糊涂。什麽神力,什麽创世神?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爆了。

“虽然这个世界在被黑暗势力也就是腾蛇吞噬以前,麒麟是这里的最高神明,但是在那之前,整个世界是由创世神统治著的,他曾经有儿子,一个女儿,但是不知为什麽,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了。”

“消失了?”夕亚问。

“对,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白虎接著说道。此刻的他面色红润,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现在没时间说这些了,我们已经在这地方耗费了太多时间了──”

朱雀听著白虎忧心忡忡的口气,脸上也露出了难色。

是的。凡是踏上巫山这片土地的人,逗留的天数都不能超过十天。一旦超过,便会有无法挽回的灾难降临在他们身上。

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逃过……

“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出发吧!”青龙说。

朱雀和白虎点了点头,然而夕亚却看到一直昏睡在草丛间的小兽麒麟动了动脑袋,然後就睁开眼,伸了伸腿似乎想要站起来,可腿刚撑起来,就扑通一声又跌回了草丛中,缩成了一团,像极了毛球。

“呐……呐……”麒麟可怜兮兮的瞪著两只大眼睛向夕亚求救。

“噗──”看著小兽可爱的模样,竟笑出了声,残留在心中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但马上,她就狐疑的问道:“奇怪,它平常那麽喜欢活蹦乱跳,可自从踏上这座岛,它就总是睡觉,醒来时也总一付没打采的样子!”她说著,便将它抱进怀里,小心的著他柔软的皮毛。

“其实,小主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并不是自身造成的,而是因为到了巫山。”朱雀解释道。

“因为到了巫山?”夕亚莫名的盯著朱雀、

“没错,越接近巫山,小主子的神力就会变的越弱,甚至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变的微乎其微。”

“那──”夕亚犹豫了,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问,思考了一阵,她还是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如果真是那样,那个腾蛇为什麽不趁他神力减弱的时候抓了它,反倒是要抓我呢?”

青龙听到这儿,脸色突然涌上一阵霾。

这细微的变化被朱雀看在眼里,可他却装作不知,开口道:“你忘了,麒麟是不死之身。而且,它神力减弱也只限於巫山附近,一旦出了这里,它便能够使用白雾来保护自己了──”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说不定前面还有腾蛇的人,就算没有,要想踏进巫山里面找到封印并接解除,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件易事。”

就在此时,夕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扭头一看,发现玄武脸色难看的很,而且正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盯著自己,好像自己是个三只眼睛的怪物似的,她赶紧将头扭了回来,却感到肩膀被人拍了几下,接著便听到青龙的声音。

“走吧!”

“哦!”夕亚应了一声,转身却发现玄武已经背对著他向前快步走著,她皱著眉,朝旁边的青龙摆了摆手,示意他低下头,然後用手掩著嘴冲他问道:“你知不知道玄武怎麽了,我刚才看他样子怪怪的──”

“这个──”青龙早就发现了玄武的异样,心里想著多半是和白虎发生的争执,可是他也不敢确定,於是只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是吗?”夕亚撇了撇嘴,看著走在身前的白虎,又问,“你说,会不会是他和白虎吵架了?”

“可、可能吧!其实,这也没什麽,玄武总是喜欢耍孩子气,没事的,过不了多久他就好了。”

“可是,这次好像闹的很僵的样子。”

青龙没有答,只是一笑了之,夕亚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巫山脚下,葱郁的树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野花,散发著怡人的香气。夕亚看著美不胜收的景象,高兴的忘乎所以,一时竟忘了此行的目的,当她弯腰正准备采摘野花时,却被白虎突然喝止。

“别碰那些花──”

夕亚的手陡然停住,扭头看著白虎,“为什麽不能碰!”

“这个──”白虎似乎有什麽难言之隐,“这个你无需知道,只是,凡是这座山附近的东西,都最好少碰!”

少碰?奇怪,难道这些花都有毒?她心里想著,然後就又听到了白虎的声音。

“前面就是巫山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东南方向有一个石洞,从那里进去就到达了巫山内部,我们抓紧些时间。”

众人点了点头,只有玄武嘴里叼了草,漫不经心的望著远方,夕亚心里嘀咕道:奇怪,不是说不能碰那些野花吗?难道那些草就能碰吗?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面前果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洞。

“记住,我们一旦进了里面,就不能随便行动,大家要互相照看对方,里面虽然没什麽陷阱,但是路十分难走,所以一定要小心。”白虎嘱咐完,便朝玄武看了一眼,只见他背著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洞口。

“玄──”那个武字还没出口,就被玄武狂妄自信的声音打断,“什麽破洞,我倒是要看看它能把我怎样?”说完,他就愤愤的大摇大摆的朝黑漆漆的洞里走去。

白虎知道玄武心里窝著气,依他鲁莽暴躁的子,再加上对这里的地形又不熟,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都会掉到陷阱里,可当他朝著玄武跑动的方向追进山洞时,早就没了他的踪影,连声音也在顷刻间消失了。

青龙一行人也马上追了上去,可令人奇怪的是,当他们的身影被黑暗完全吞噬後,洞口就突然一层淡蓝色的波光所掩盖,还发出了叮铛的清脆响声。

“这里好黑啊!脚下滑滑的,是不是有水呀!”夕亚小心的向前迈著步子,没走一下都会先用脚尖试探试探前方是不是可以行走,而且因为她手中还抱著再次陷入昏睡的小兽,行动就更是小心。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回声。

“青龙?”她停下了脚步,抬高声音又喊道。

依旧没有回声。

“朱、朱雀?”这次她叫的十分小心,微微发颤的声音中含著恐惧。

呼啦啦──

就在此刻,她突然觉得头顶好像有什麽东西飞过,还发出了一连串尖细的嘶鸣声,吓的夕亚哇的大叫了一声,腿一软就扑通的坐在了地上。

“有鬼呀!”她本能的想爬起来逃跑,可觉得地面上好像突然伸出了无数只手,使劲的拽著她的手腕,费了好大的劲还是在原地爬滚打的不停打转。

手掌滑滑的,就好像沾了什麽粘,她冷静下来之後,才觉得手好像又恢复了自己的控制,慢慢的抬起手後,将手攥成了拳,然後又慢慢的松开,可这里实在是太黑,实在是不知道手里粘了什麽东西。

可就在她想到这儿时,不禁又大喊了一声。

“麒麟──”

她刚才跌倒时,双手一松,接著──

完了完了完了,她心里一连说了三个完了。可是,这里!的伸手不见五指,她要怎麽找。

对了,青龙和朱雀呢?他们人呢?刚才不是还在我身边吗?不可能走散的啊!

“青龙──”夕亚仍不死心,又试探般的叫了一声,然後等待她的,只有空洞的回声。

5

我们很熟吗?

这次,她部分确定的得出了一个结论。她──迷路了。

飕飕的风声从耳边刮过,让夕亚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鬼屋,害怕的起了一身**皮疙瘩,她一边在黑暗中索著向前走,一边喊著青龙朱雀或麒麟的名字。

地面越来越滑,她不得不更加小心的用脚抓住地面,才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被再次滑倒。

可是百密一疏,夕亚还是一个不留神又摔在了地。

她蹙著眉头,可是膝盖上却没传出应有的疼痛,而且手下也没有滑腻的感觉,倒是软绵绵的像团棉花。

又向前走了一阵,她突然听到从黑暗深处传来一连串曼妙的音符,而且那清悦幽远的声音反在四壁上,瞬间被放大了数倍,害的本就手足无措的夕亚一脸摔了好几跤。

她揉著发酸的膝盖。奇怪!到底是哪里传来的音乐啊!虽然好听,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夕亚想著,刚一抬起头,就被一个亮红色的圆点刺得睁不开眼睛。她本能般的伸手想要遮挡光线,孰料那奇异的光束竟然穿透了手背,光芒丝毫没有减弱分毫。

“什麽东西啊!”她赶忙低下头,努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尽量避开强光。

由於地面越来越湿滑,夕亚只能改用爬的姿势一点点的向著光源前进,因为按照常理推断,有光源的地方应该就离出口不远了。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当她渐渐接近红色的光源时,就觉的浑身忽冷忽热的,而且那曼妙的声音大的也几乎要震破耳膜。她皱著眉,扭头勉强的左後看了看。

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些让人心惊胆颤的怪东西。看著那面散发著青灰色的石壁,她鬼使神差般的就伸出手指碰了碰。滑滑的,软软的,停了几秒锺,她的尖叫声又在空旷的石洞中炸响。

天哪!那些青灰色的东西竟然是些会发出奇怪声音的虫子。它们有麽指指甲盖儿大小,浑圆的身体分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脚。

这一喊不要紧,可是那些虫子好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纷纷向墙壁两侧散去,还嗡嗡的发出了一连串的噪音。

待虫群退散後,青灰色的光芒也随之消失,紧著著,不远处的那点红光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夕亚靠近,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头顶上传来一阵滚烫的热气。

她也顾不得那光线刺不刺眼,抬起头便看到一张大的夸张的嘴出现在眼前,巨大而尖锐的牙齿上还残留著墨绿色的黏,长满了细刺的土黄色舌头在散发著恶臭的灰黑色口腔中来回的搅动,带出了大量恶心的浊。

夕亚眼睁睁的看著那个离自己愈来愈近的妖怪,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著那条舌头直直的冲向自己。

“喂!小心──”突然出现在夕亚身後的一道人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及时的将她从妖怪的口下救出。

“玄、玄武?”夕亚目瞪口呆望著眼前的少年,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玄武拉著她跑到了一处暂时还算安全的地方,目光机警的看了看正在不住摇摆著脑袋的怪物,就回过头数落起来。

“你傻呀!见了妖怪还不躲,像个木头似地站在原地,想被吃吗?”

“我、我──”夕亚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字。

“还我我我的,再不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肯定会被那个怪物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

“对、对了!那个,麒麟找不到了──”夕亚咬了咬唇喃喃道,俨然一付做错事被责骂的表情。

玄武脸上也瞬间聚满了焦躁和不安,“麒麟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先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然後我再去找小主子就行了!”

“可是──”夕亚还是满脸的犹疑。

“行了行了,哪有那麽多的可是,再不走就真的会死了!”玄武说著,将藏於袖下的铁链甩向前方,缠绕在一块儿凸起的石块上,“还好那妖怪会发光,要不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见,抓好我,别松手,小心掉下去──”

“啊──”经玄武这麽一说,她才低头往下看。

这一看,顿时吓的她生了一身冷汗。

此刻的夕亚,站在一块孤立的岩石上,而四周,则是深绝万丈看不到尽头的沟壑。

“抓紧我,我带你离开这里!”武拦腰将夕亚抱入怀中,另一手拽紧铁链,目光再次快速的将周围的状况打量了一遍,然後才踮起脚尖,上移重心,借力穿过深深的崖谷,荡到了另一边相对安全的地方。

他们落脚的地点是突出的一块突出岩石上。岩石的面积不大,大约能容下五个人,而且上面横纵交加著几条细细的裂缝,从中张出了些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像是某种植物。

“你先躲到这个洞里去,等我把那个红光怪物收拾掉再来找你。”玄武指著夕亚後方的一个半身高的洞,嘱咐道:“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出来!”

夕亚愣愣的盯著玄武,看著他焦急的样子,看著他鼻尖渗出的汗珠,看著他脸颊处晕染出的红晕,还有那双沁著羞涩的歉意的眸子。

“不行,你一个人打不过那个妖怪,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嘿嘿──”他的笑容有些酸涩,突然用指关节朝夕亚脑壳轻轻敲了一下,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儿的,不就是一个怪物嘛!告诉你,我玄武以前打死的怪物比它大十几倍的都多的数不尽,所以──”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圆圈,然後自信十足的拍了拍口,

“那个笨东西本不在话下!”

夕亚知道自己不管再说什麽,都无法改变玄武的意志,所以只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那──你小心一点,千万不要逞强,如果觉得应付不了的话,就退下来,不要硬撑──”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玄武用手指抠了抠耳朵,摇晃著脑袋,摆出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你就安心的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他便转身,得意的眸子突然像是被霜打了一般,倏的黯淡下来,让人看了,总觉得心酸酸的,好像要同那个怪物同归於尽似的。

看著玄武又借著铁链荡回了‘战场’,夕亚的心也同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跪在这个位置,她才看清了那个红光怪物大的惊人,足足有二十层楼房那麽高,圆乎乎的犹如一个巨大的球,而且表面被一层坚硬的甲壳保护著,而且凹凸不平的甲壳上还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生出了红色的小毛球。

“玄武──”她突然大吼的了一声,因为那时的玄武光顾著躲避红光怪物口中出的尖刺,而没注意到不知从哪儿窜出的一条暗红色的尾巴正朝他背脊上扫去。

似乎是听到了什麽,玄武的眸子突然转向了夕亚,看著她仍处在安全的位置,突然欣慰的笑了笑,紧接著,他就觉得背後突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他本能般的伸出手,可是眼睛却再也睁不开了,身子就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著,朝地心拉去。

“不要──”

这是玄武失去意识前,听到了最後两个字,他努力的扯出一道开心的笑容。

我……真……真的……

很冷,就好像血中泡著冰块一样,身子没有力气,还有,好渴──

“玄武,醒醒,玄武──”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好温柔,也好熟悉,可是,到底是谁,为什麽想不起来了?

“我是夕亚,醒醒,玄武──”

夕亚?夕亚是谁?

“总算醒了──”夕亚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抱著玄武,让他的头躺在自己的臂弯中,娇小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你是谁?”玄武皱著眉,刚刚准备起身,就被身後传出的剧痛激的呻吟出声。

“我、我是夕亚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夕亚──”玄武的眸中没了往日的狡黠,而是茫然的就好像初生的婴儿般,他咬著唇,艰涩的开口,“我、我这是在哪儿,为什麽浑身会这麽痛?”

“喂!你别乱动──”夕亚急忙开口,她也顾不得玄武到底认不认得自己,毕竟现在不是关心那些事儿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的脑子受到了严重的撞击而导致暂时的失忆,

总之,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落在了什麽地方,但总觉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你到底──”玄武尽量忽略背後的痛楚,看著头顶上那张陌生的面孔,“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麽?”

夕亚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看了看周围发著绿光好似花瓣的扇状薄片,伸手了,软软的,滑而不腻,但是心中陡然升起的不安让她又猛地缩回了手。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夕亚真的是一头雾水,突然,她开口问道:“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死?”玄武咬著牙撑起身子,努力睁著眼睛环视著四周,刚要开口说话时,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淹没。

“玄武──”夕亚心里暗暗的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刚才她看到玄武朝崖谷中落下了一瞬间,就想都没想的也跟著跳了进去,那种失重的恐惧感和浑身灼烫感让她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紧接著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落在了一块儿软绵绵的地面上,那种舒适的感觉就好像躺在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上。

然後,他就看到了身旁躺著的玄武。他浑身是血,尤其是背部,鲜血淋漓的样子吓的她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还好,她及时回过神儿来,回忆著给白虎治伤时手指间蔓延出的金色光芒,试著将双手伸向了玄武的背脊,竟没想到那金光真的会再次出现。

伤口是愈合了,可是毕竟伤的很重,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麽事了,可经历了那样的苦战,还是无法快速的恢复。

“慢点,你受了伤,身子还没恢复,就少说点话吧!”夕亚帮他一边揉著口,一边劝道。

玄武大口的呼吸著有些发闷的空气,然後扭头望著夕亚,静静的盯著他的脸看了好一阵,才开口问道:“我们很熟吗?”

夕亚顿时无言以对。

“那、那个,算是吧──”看著玄武好像带刺儿的眸子,就浑身觉得不自在,想了很久,才搪塞的说了一句。

“算是吧!”玄武居然轻笑出了声,“你这算是什麽回答!”

夕亚一时愣住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一向大脑缺弦,鲁莽暴躁的玄武居然也会笑的这麽温柔。

她一时看得出神,居然没有发现玄武柔软的唇已经贴近了自己的脸。

“你──”温热的鼻吸喷洒在脸上,让夕亚浑身一颤,身子向後躲去,可是手在挪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尖锐的物体,痛的她立即缩回了手,放在眼睛一下,果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有血慢慢的从中渗出。

那是什麽东西?

“嘶──”她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想下一刻,手便被玄武握住了,放在唇下,轻而缓的吹著,“怎麽这麽不小心,还痛不痛?”

“没、没什麽──”夕亚紧张的缩回了手,抿著唇半天没有说话。

“怎麽会没什麽,都流血了,把手拿出来,我替你包扎一下──”玄武说著,就从衣摆下扯了一块长布条下来,盯著她的眼睛,专注而认真,“你刚才不是说我们还算熟吗?那你多少应该会了解我一点不是吗?怎麽现在看起来,你好像很怕我似地──”

“不、不是!”夕亚连忙摆手,刚要开口解释,却被玄武抓住了手。

“终於被我逮到了!”玄武竟邪笑著冲她说道,然後便伸出舌头,夕亚眼睁睁的看著他那条红红的舌头舔上了自己掌心的伤口,有些刺痛,她想抽回手,也却做不到。她自己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被什麽古怪的东西控制了身体,总之,她看著眼前的这个玄武,心底的不安开始狂烈的蔓延。

“别乱动──”舔完伤口後,玄武便开始一圈圈的小心将布条缠绕在伤口上,一边缠一边说道:“小心伤口再裂开!”

“你、你到底是谁?”夕亚突然问道。

“我是谁?你刚才不是叫我玄武吗?怎麽现在却问我是谁,该不会,是见到了这麽俊美的我,脑子烧糊涂了吧!”他说著了夕亚的脑袋,然後就猛地将她拥入了怀中,“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夕亚倒进玄武怀中的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问的问题真的很可笑。玄武就是玄武,怎麽可能会是别人呢?不过,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什麽稀奇古怪的事儿没见过。

“不行──”夕亚一手将玄武推开,“青龙白虎还有朱雀,他们现在在什麽地方我们都不知道,而且还有麒麟,是我把他弄丢的,他还那麽小,说不定现在正躲在什麽地方哭呢!”

玄武冷肆的一笑,“管他们做什麽,只要我们能逃出去不就行了!尤其是那个白虎,死了最好,省的以後天天仰人鼻息的过日子,至於那个青龙和朱雀,应该不会有什麽问题的,至於那只麒麟──”他轻轻的一笑,压低声音道:“就随他自生自灭好了!”

“玄武──”夕亚大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瞪著玄武,“你是不是脑子被摔坏了,怎麽能说出这种话,他们是你的朋友,是你的兄弟,还有麒麟,他是你的主子,你怎麽可以──”

“为什麽不可以──”玄武就像个没事人似地,突然跳了起来,暴的开口大骂,“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杀那个白虎了,他算什麽,凭什麽总是摆出一付趾高气昂唯我独尊的模样指挥人干这干那,还有那个青龙,竟然和我抢女人,凭什麽?至於那个朱雀,哼!虽然他并没有得罪我,但只能算他倒霉!哈哈哈哈哈──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永远不会让人欺负你,所以──”

“啪──”夕亚狠狠的甩了玄武一巴掌,“你不是玄武,你一定不是玄武,玄武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也绝不会做出这种背叛朋友的事,你──到底是谁?”

“我是玄武,如果我不是玄武,那──我会是谁?”玄武的脸顿时扭曲的狰狞恐怖,他一步步的逼近夕亚,然後猛地将她扑倒在身下,“嗯,说,那我到底是谁?”

这一句,玄武几乎是用吼的。

“这、这一切,难、难道都是你一手控的吗?难道青龙他们──”

夕亚突然害怕起来,听玄武的口气,好像青龙他们已经死了?

“没错,他们已经死了,已经被我杀死了,所以,你以後就不要再想他们了,你的心里──只想著我一个人,就好了。”

“不要、不要──”夕亚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著,“你这个恶魔,快点放开我!”

“放开你?已经晚了,现在我要让你完完全全成为我得人──”玄武奸诈邪恶的笑脸一点点地在夕亚眸中扩大,白白的牙齿也渐渐便的尖锐,眼珠慢慢向外凸起,淡紫色的瞳仁也变成了诡异的白灰色,鼻子慢慢的想内凹陷下去,颧骨随之高高的耸起。

怪物?这是夕亚此刻唯一从脑海中搜索到的词语。

正当玄武的唇快要碰到夕亚的唇时,突然两人的头顶上方下一道朱红色的光束,耀眼夺目,就好像天上的闪电般,生生的将淡蓝色的星空劈成了两半。

夕亚被强光照的闭上了眼睛,紧接著,她就觉得身上的压力突然消失,随即想起了一道好听而且熟悉的声音,而且声音还带著一丝急迫。

“夕亚,醒醒,睁开眼睛──”

是青龙!没错,这是青龙的声音!他真的来了吗?还是自己幻听?

“夕亚──”

她开始慢慢睁开眼睛。看著那双如墨的黑眉,幽邃的瞳孔,消瘦的面颊,坚挺的鼻梁,模糊的双眼渐渐被点点的晶莹蒙盖。

“青龙?你真的是青龙?”夕亚喃喃出声。

“嗯──是我!”青龙点了点头,“现在没事了!”

夕亚笑了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地猛的起身,当看到白虎和朱雀也在旁边时,不由的松了口气。

还好,大家都没事!

“放开我,快点把我放开──”

安静了几秒锺,夕亚又听到了玄武的厉吼声。

“白虎,你这个混蛋,干嘛要抓我,快点放开!”

玄武脸色变得铁青,瞳孔也变成了赤红色,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整个山洞都觉得摇了摇。

“朱雀──”白虎紧紧的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前面绕过他的脖子,让玄武暂时不能动弹,不过,从他鼻尖渗出的汗珠可以看出,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玄武也不知道是吃了哪门子的药,力气大的更甚从前。

朱雀有些犹豫,但马上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他、他们这是怎麽了?白虎为什麽要抓著玄武不放啊?”夕亚仰头冲青龙问道,眼睛不经意的扫过他好看的下巴,心里就突然觉得很安心。

青龙似乎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那三个人的一举一动。

“青龙──”夕亚犹疑的叫了声,也将目光再次落到那三个人身上。

忽然,不知从哪儿吹过来一丝风,将朱雀前额的发丝拂起,夕亚惊奇的发现,他原本幽蓝的瞳仁突然被一片暗黄取代,就好像秋天的黄叶般,带著一股浓浓的忧郁和落寞,让夕亚浑身不觉的一冷。

她茫然的盯著朱雀,觉得他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地,而且更让她吃惊的是,自他展开的手掌中,竟然慢慢的顶出一柄暗红色的刀刃,当刀刃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刀尖就慢慢的变成一种诡异的黑色。

“那、那是什麽东──?”夕亚皱著眉头,就好像看好戏般望著那古怪的玩意,可她话音还没落,就见朱雀的身子一消失,随即眼神闪过一道红色的闪电,当她再看清他的身形时,他已经近到了玄武身前,而且那把墨黑的刀刃已经毫不犹豫的刺入了玄武的口。

“啊──”

一时间,凄厉的惨呼声排山倒海的充斥了整个山洞。

玄武仰著脑袋,眸子空洞无神的没有焦点,嘴大张著,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片刻後,当他脑袋无力的垂落时,眼睛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躺在青龙臂弯中的夕亚一眼,随後身子便像崩塌的积木般向下落,要不是白虎及时的伸手架住了他的双臂,他早就摔倒在了地上。

出什麽事儿了?

夕亚捂著嘴,身子不停的抖著,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确定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玄、玄武──”她喃喃的叫了一声。

青龙也感觉到了怀中女孩细微的举动,知道她一定接受不了眼前残忍的现状,正准备开口解释时,她已经一跌一撞的跑到朱雀身边,伸手用力的将他推到了一边。

朱雀脸上仍残留著方才冷意傲然的神色,可他似乎没料到夕亚会将他推开,手一抖,那刀刃立即偏移了原来的位置,足足又向上移了半寸。

只是玄武却像个死人般,没有痛吟,也没有乱动。

而在朱雀的手离开刀柄时,刀身就即刻变成了一颗颗珍珠大的黑色水珠,慢慢的想周围扩散,持续了几秒锺後,便一个接著一个爆裂开来。

夕亚顾不上观察这种奇观,跪在玄武身前,双手捧起了他的脸,就开始喊起来。

“玄武,醒醒,我是夕亚,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朱雀站在一旁,紧紧的捏著,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而扶著玄武的白虎也垂下了眼睑,一向冷静的眸中也露出了愧疚。

“玄武──”她又喊了一声,可玄武还是没有反应。

“你们到底在做什麽?”她突然冲著白虎大吼道,“就算他犯了再大的错,你们也不该杀了他啊!”

“夕亚──”青龙跑了过去,蹲在她身边,“你先别急,我们其实并没有杀他,你听我解释──”

夕亚不容青龙将话说完,就反驳道:“解释?解释什麽?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想解释什麽?没错,玄武他个是鲁莽,心也直,口也快,说话不经过大脑,说出的话有时也会得罪人,但是,他的心还是很善良的。你们不是也说过吗?玄武是你们的兄弟,既然是──”

“夕亚──”青龙突然抬高了声音,觉得心脏就好像突然被针扎了一下,生生的痛著,他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玄武,眸中竟揉了一丝淡淡的嫉妒。

但马上,他便伸手按住饿了夕亚的双肩,沈声道:“夕亚,你听我解释,我们刚才刺死的,不是玄武,而是寄存在他体内的魔怪,你仔细看看,如果朱雀真的拿刀去刺他的话,他不可能一滴血都不流的,对不对?”

夕亚怔怔的望了青龙,然後低头看著玄武的口。正如他所说,刚才刀刃刺入的地方并连半点伤口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时,夕亚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误会了他们三人,於是低下了头,眼神慌乱的游移在半空中。

“我们先离开这里,剩下的一会儿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解释!”

青龙和朱雀点了点头,此刻夕亚却突然冒出了一句,“麒麟不见了!我、我不小心把他给弄丢了──”

“我们走──”

白虎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夕亚自己从他的口气中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在生气。

“抱紧我,别松手!”青龙嘱咐了她一句,便横抱起她,跟在白虎身後朝前方跑去。

夕亚还没搞明白自己刚才到底呆在什麽地方,眼前的景象就突然一变,方才幽幽的蓝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两边燃著火把的隧道。

“大家都跟紧了,别再走散了,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了!”

白虎将扛著玄武跑在最前头,而青龙抱著夕亚紧随其後,朱雀则守尾。

夕亚也不知是怎麽的,视线变的愈来愈模糊,最後竟只能看到恍惚的淡黄色光芒在眼前晃来晃去。

“把眼睛闭上──”青龙声音轻柔的在她耳边嘱咐了一句,同时用宽大的手掌下意识的覆在了她眼睛上。

青龙的手很温暖,虽然有些糙,但是那种粝的感觉却让人觉得很安心。

真是笨蛋!她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

白虎虽然表面上冷的令人难以接近,但是他却像个亲哥哥般,照顾著这里面的每一个人。

还有朱雀,他待玄武也很好。

最後是青龙,他这麽温柔,这麽体贴,虽然有时会让人捉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这麽好的人,自己怎麽会认为他们会杀玄武呢?

“好了,我们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这里是什麽地方啊!”夕亚被青龙缓缓放下,脚刚著地,就因为脚底突然踩上了一块圆圆的小石头而差点摔倒,幸好青龙扶住了她。

“小心点,这洞中水露多,地面滑。”

“嗯──”夕亚点了点头,看到白虎小心的将仍处於昏迷状态的玄武平放在地,突然重重的敲了下脑壳,惊叫道:“对了,麒麟,我们要赶快去找麒麟,他现在一个人一定很害怕!”

“没事的!他在这里!”朱雀舒了口气,含笑从怀中掏出了那只蜷缩成一团的小兽。

“麒麟?他怎麽会在你那里?”夕亚赶忙跑上前,看著安然无恙的麒麟,拍著脯如释重负的吐了口长气,“还好他没事!”

“刚才情况危急,所以我来不及说,麒麟我已经找到了!”朱雀抚著麒麟毛茸茸的皮毛,眼里溢出了疼惜的目光。

“在哪儿找到的?”夕亚急忙追问,一脸欣喜的看著麒麟的两只的小耳朵动了动,以为他要醒了,但当看到那对仍然闭著的眼睛时,又有点失望。

“就在离你不远处。”青龙答道,墨黑的眉毛微微拧向眉心,可是夕亚却没留意到这些细节,转头莫名其妙的盯著青龙,问道:“离我不远处?那我为什麽没有看到?”

“因为被结界隔离了!”朱雀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将小兽慢慢的放在大腿上,继续开口解释道:“其实,我们早在进入山洞时,就被这山洞的主人算计了!”

“山洞的主人?这山洞还有主人吗?那他为什麽不现身?”

“朱雀所说的主人其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就是它,守护著这个山洞里的一切。”青龙看著夕亚,眼底浮出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守护?”夕亚目光中透出了几丝疑惑,“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就更说不通了。麒麟的神力被那个腾蛇封印在这里,如果朱雀你们口中的那个主人真是会守护这里的一切,那麽现在麒麟来取回自己的东西,它应该给我们让出一条阳光大道才对,而不是处处给我布置陷阱,哎呀──”

夕亚的口气中开始慢慢渗出不满和愤怒,可却被突然滴落在眼睛里的露珠弄的惊叫出声。

她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露水并不像夏日清晨叶子上滴下的露水,落到眼睛里就像洒了辣椒水般蛰的生疼。

她刚准备抬手去揉眼睛,就被青龙用手挡了下去。

“别用手碰,让我来看看!”青龙的声音很是醉人,夕亚的手慢慢放了下去,可是眼睛传出的痛苦还是令她皱紧了眉头,心扑通扑通的跳著,她感受的到,那阵愈渐温热的鼻息正在猛烈的喷洒到脸上。

朱雀心下也是一急,正要起身,却突然听到一道低吟从旁边传来。

白虎的目光始终盯著地面,听到低吟声,眸中突然迸发出一阵淡淡的喜悦。

“是玄武吗?刚才是玄武的声音吧!他醒了吗?”尽管夕亚的眼睛疼的睁不开,但她还是循著声音转过了头问道。

“夕亚,不要乱动!”青龙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一脸刻不容缓的神情,两手托著她的脸,强迫她转过了头,“如果不想让眼睛瞎掉的话,就老实的照我的话去做。”

白虎刚才似乎有些走神,即使听到玄武的低吟声,可眸中的喜悦转眼间便黯淡下来,凝著淡淡的忧色,但听到青龙的话语,眼神又像是突然聚了光,朝那边望去。

“怎麽了,出什麽事儿了?她的眼睛怎麽了?”

很显然,方才走神的白虎并没有注意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麽?

开、开玩笑?

“刚才我看到一滴水珠从上面滴落,本以为那只是寻常的露珠,可是在快要落入夕亚眼睛中时,却突然变成了黑褐色,我怕──”

夕亚被青龙这句话吓的也不敢乱动,一排贝齿死死的咬著下唇。自己的眼睛真的要瞎了吗?她就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从天堂一头栽进了地狱,身体飘飘然的浮在半空中,身子僵硬的没了知觉。

白虎在听完青龙的陈述後,稍稍松了口气,“原来是蛛,没什麽大碍,虽然刚滴到眼睛里时会有些蛰痛,但是休息一会就就没事了,倒是你自己的──”

“这样就好──”青龙像是害怕白虎说什麽似地,赶忙打断他的话,而白虎也会意的住了口。

夕亚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又马上问,“玄武,他醒了吗?”

“没有──”朱雀开口,“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体内的魔怪已经被我除掉了,已经没什麽大碍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意志了。”他好像话中还藏著话,但单纯的夕亚显然无法体会到其中的深意。

“那、那个,对、对不起──”夕亚突然低下了脑袋,喃喃开口。

“好端端的道什麽歉──”朱雀笑的依旧脱俗,装出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开口。

“那个──”

“我本就没放在心上。我知道,你那麽做也是因为担心玄武,我又怎麽会为那麽一点小事静静计较呢?”

朱雀这麽说反倒更让夕亚觉得不好意思,脸不由的更红,更烫。

众人的体力经过这麽长时间的消耗,早就乏了,那之後,谁都没有再说话,养蓄锐准备一会儿继续出发。

“嗯──”白虎闭著眼睛,双腿盘坐在潮湿的地面,被突如其来的呻吟声惊的猛的张眼,看到玄武眼皮微微的蠕动,不由伸出双手抚上他的肩头,轻轻晃动起来。

“玄武──”

“唔──”玄武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干裂的双唇微微翕动著,艰涩的撑起眼皮,淡紫色的瞳仁一片混沌,完全没有生气,花了好半天,他似乎辨认出了头顶上的那张面孔,身子像是受了重创般猛的一震,努力的将头撇向一边,可这一动却让他的五官紧紧的拧成了一团。

“玄武,是玄武醒了吗?”夕亚惊喊道。

“嗯──”青龙看著夕亚,低低的应了一声,可心中却掠过一丝难言的酸楚。

“玄武──”由於夕亚的眼睛暂时还不能睁开,所以只能用手像个盲人似地的循声朝玄武爬去。

玄武只觉得脑袋里好像塞满了铅块,重的要命,当恍惚的视线逐渐将头顶那张面部轮廓看清时,就马上别开了脸,紧接著就看到夕亚一只手著地,另一手著空气在原地打著转。

“夕、夕亚!”玄武大喊了一声,像被雷劈到般猛的翻身,却因为起的太猛,眼前一面发黑,还出现了许多金银相间的小星星。

“夕亚,等等──”青龙回过神时,见夕亚已经离开自己半米远了,心里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这种距离,只要他伸出长臂便能轻易的将她拢入怀中,可是他仍是站起身,向前跨了一步,像座大山般挡在了她面前,然後半蹲下来抚著她的柔软的长发,轻声道:“你先别急,玄武既然已经醒了,那就证明他已经没什麽大碍了,倒是你,眼睛还没好就不要乱动了,等一会儿眼睛好了再去看玄武也不迟。”

“可是──”夕亚犹豫起来。

玄武强迫自己睁开酸胀的眼睛,可夕亚却被青龙宽厚的背影遮的严严实实,让嗓音喑哑的喊道:“眼睛?夕亚的眼睛怎麽了?”喊完,他就打算用手臂撑起身子站起来,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好像是别人似地,半点力气都没有,他心里一急,竟气愤的用手狠狠的朝自己小腿上砸去。

“该死!我这到底是怎麽了?”

白虎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眼底深沈的色泽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玄武,你在干什麽?”坐在石块上的朱雀急著跑上前,将昏睡的麒麟让白虎抱著,就抓住玄武不停捶打著腿的手,“别打了,你现在觉得腿酸软无力只是暂时的,过上一会儿就没事了,还有夕亚,她的眼睛没事──”

“真的?”

“真的──”朱雀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了。”玄武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成了白纸,自己醒来之前所有的事都不记得了。

“怎麽了?”朱雀问。

玄武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坏境,充斥於眼间的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石壁,凹凸不均,上面还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而且这里潮过重,有些冷。

“我到底怎麽了?我只记得,我从一只红毛怪物嘴下救了夕亚,然後我就让她躲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接著就和那个怪物打了起来──”

“你不记得了吗?”夕亚嘴,“你被那个怪兽的长尾巴给甩到了深谷中,然後我为了救你,也跟著跳了下去。”

“什麽?”玄武大吼道:“你也跟著跳了下去!”

“可不是,虽说我没什麽本事,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那、那你有没有哪里摔伤?”玄武著急的又准备起身,却被朱雀又按回去,“好了,有你给她垫背,她毫发无伤。倒是你,怎麽那麽轻易的就被那个魔怪附了身──”

“我被魔怪附身了?就是那个红毛怪物?”玄武难以置信的瞪著朱雀,“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要不我们几个再晚去一会儿话,指不定会出什麽事。”

“什麽事?”玄武一脸茫然的盯著朱雀的眼睛,“什麽什麽事啊!我和夕亚在一起能发生什麽事!”

夕亚听了朱雀的话,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还要让我说的多明白,孤男寡女在一起,还能发生什麽事情?”朱雀的表情虽然严肃,但话语中却渗出了几许笑意。

“我们没有──”空旷的山洞中,两个声音一齐喊道。

玄武一张脸涨的通红,急忙摆著两只手,越解释越慌。

“没有没有,我、我绝对没对夕亚做什麽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夕亚也刚想解释什麽,却发现自己仍被青龙抱在怀中,脸不由变的更红更烫。

“那个──”她向後挪了一点,从青龙怀中‘逃’了出来,一时也忘了眼睛这回事,睁开就冲前望去,“我、我们没什麽的!”

“呵呵──”朱雀笑了两声,“看你紧张的,我在跟你开玩笑的。”

“开、开玩笑?”玄武顿时气的牙直痒痒,恨不得一拳头就砸在朱雀脸上,“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我玄武可是个正人君子,怎麽可能干出那种被人唾弃的勾当呢?”

只有我?

他现在虽说的理直气壮,可是刚才朱雀说道孤男寡女那个词时,他心里还真是被吓了个半死。自己被那个魔怪附了身,连半点意识都没有,如果真做了什麽──啊!那是他真是越想越抓狂,幸好朱雀说他只是在开完,要不然他可能真的会疯掉。

“你怎麽睁开眼睛了?”青龙喊道,双手不受控制的捧起了夕亚的脸。

“嗯!”夕亚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觉得眼睛又恢复了,没有半点蛰痛的感觉,而且周围的一切都能看的清楚,还有青龙那张喊著忧色的眼睛。

“我、我的眼睛没事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既然大家都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出发,我们现在离巫山山洞的中央已经不远了,如果加快速度,应该在半个时辰内就能到达。”

一听到白虎的声音,玄武就不由的想生气。

“朱雀,他的腿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你扶著他。青龙,你照顾著夕亚就好了,麒麟由我来!到了这里,危险虽少了许多,但我们还是要小心,而且,一会儿到了巫山中央的祭坛,大家切记不要出声。”

“为什麽不能出声?”夕亚开口问。

“因为那里长了一种花,那种花虽然只有麽指大小的样子,但是却奇特的很,只要一听到声音,它的就会以一种极为疯狂的速度伸长,然後见什麽就会用的把将其缠的死死的,虽然并没有什麽致命,但是数量却大的惊人,而我们只有几个人。”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那我们现在出发吧!”白虎命令道,然後转身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然後目光最终落在西北方向,“我们朝那里走。”

夕亚照旧被青龙抱在怀里,因为以她比乌爬的还慢的速度,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

她静静的感受著这种被他拥在怀中的感觉,深深的吸了下鼻子,闻著那股薄衫上散发出的淡雅幽香,刚准备甜甜的笑时,却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字──朱灵!她清楚的记得,上回在山洞外,玄武将青龙打伤时,朱雀在替他疗伤时,亲口说出了朱灵两个字。毫无疑问,那是个女人的名字,而且她看青龙当时那付落寞惆怅的模样,就知道那个朱灵在他心中一定不普通。

“那、那个──”夕亚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朱灵的充满了太多的好奇和遐想,终於忍不住了,刚想开口问,却只吐了两个字就变的结巴起来。

“怎麽了?”

“没、没什麽──”夕亚傻傻的笑著,但她看到青龙微皱起眉头,一脸狐疑的表情,叫她看了心里直发毛,於是赶忙别过了脸,慌张的说道:“我、我就是想问问我们什麽时候才能到达那个祭坛──”

青龙迟疑了片刻,随後抬眸,将视线投向了前方不断闪著杏黄色光点的岩洞。

“马上就到了!”

夕亚听完後长长的舒了口气。好在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不差,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了!不过,这种没有问出答案的心情却让她更烦躁!不过烦躁归烦躁,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尽快将第一个封印解除。

还是把这个问题留到那以後再说吧!

三人行动的速度极快,随著离巫山的中心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也急剧的下降,尽管夕亚被青龙拥在怀中,多少可以借著他的体温来给自己取暖,可是她还是冷的身子直发抖。

“再忍耐一下,等一会儿到了祭坛,就没这麽冷了。”青龙低头看著她略微发白的双唇和凝著水汽的睫毛,眸中露出了一丝隐隐的担忧。

“我、我不冷的!”夕亚怕青龙担心,赶忙摇著头否认道,可是当她看到青龙那双严肃认真的眸子时,突然又心虚的改口嗯了一声。

却是入青龙所言,没错多久,她就觉得自己好像重见天日般眼前豁然一亮,强烈的光线让她猛的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才又慢慢睁开,当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时,她就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

“嘘──”青龙看出了她想要干什麽,於是低声的提醒著她。

看到青龙那个警告的眼神,夕亚突然想起了白虎之前说过的话!对了,来到祭坛不可以大声说话的。她赶忙紧紧抿了唇,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吐一口了。

可是,这里的景色实在是美不胜收。

由於她是被青龙抱著怀中,所以不用抬头,就能够轻易的看到头顶上方的景色。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的,竟然是一片浩瀚的宇宙,无数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块发出了各种不同的光泽,有淡红色的,也有别的连她自己都形容不出来到底是什麽颜色。

她本来就向往宇宙,现在看到这番壮观的景象,早就被迷的神魂颠倒了,以至於青龙低低的连叫了她两声,她都没听见。

“夕亚──”青龙又叫了一声,同时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身子这才震了一下。

“我们到了!”

“到了?”夕亚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然後点了点头。

青龙慢慢的放下她,脚刚著地,就听到了白虎的声音。

“看到前方那个祭坛了吗?麒麟的神力就被封印在那里!”

剩下的四人顺著他手指的方向向前方约三十米开外的地方望去。

那确实是个祭坛,只是这个祭坛却有些与众不同。它是由十几块巨形的圆形石块堆砌而成的,呈金字塔状。由於这里气候潮湿,所有每块石头表面都被苔藓个地衣所覆盖,相邻石块儿之间的缝隙中还生长著一种类似芭蕉叶状的小叶子。处於顶部的那块圆石上方,一个盘著双腿的石童子静静的端坐在那里。

所谓石童子,就是用石头雕刻成的童子。他眯著眼睛笑著,胖嘟嘟的模样很招人喜欢,可是如果仔细看,却觉得那童子笑的有些诡异,看的时间长了,甚至觉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是──”朱雀的目光从那个祭坛上移开,转而落到脚下,泛起难来,“这条河怎麽过!”他说著蹲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抚上了水面。

水面很清澈,让人一眼便能看的见底。

“这有什麽难的,这河看上去很浅,趟过去不就行了。”夕亚说完就迈脚准备探入河中,却被青龙立即拽住手臂。

她转头,一脸莫名的望著青龙。

“这里的水虽然清可见底,但却不能说明它不深。”

“青龙说的没错──”朱雀开始慢慢的将手臂一点点的伸入水中,水渐渐的将他整条手臂淹没,但还是没有探到底,他抽回手臂,“这河水的深度远比我们想象的那身很多。”

“我会游泳,我们可以游过去。”夕亚又提议。

一直沈默的白虎望了望对岸的祭坛,然後又看著脚下的河水,突然转身走到她身前,问道:

“你会游泳?”

“嗯──”听著白虎郑重其事的问话,夕亚突然变的紧张起来。

“从现在开始,你要仔细听我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接下来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走,我们谁都不能陪你了。”

“为、为什麽?”夕亚心口突然一紧。

“因为河中央设著一道屏障,那道屏障我们四神是无法穿越过去的!只有你一个人才可以。”

“只有我?”

“你刚才说你会游泳?”

“嗯!”

“白虎,你难道真的要让她一个人──”朱雀问道,而站在他一旁的玄武一付急不可耐的样子,青龙冷静的多。

“现在只有这个法子。”白虎冷肃的脸上也浮出了无奈,“夕亚,看到摆在那些石块上的石童子了吗?一会你游到对岸,把那个石童子挪开,然後就会发现下面藏著一个黑色的珠子,你拿著那颗珠子,然後把它扔到河中。”

“扔到河里?为什麽要那麽做?为什麽要把好不容易得到的珠子扔到那里,不是说要解除麒麟的封印吗?如果扔了,那怎麽解除?”

夕亚,掉头!

“那珠子的表面被腾蛇用魔力封印,能抵制那种魔力的人只有你一个,不过你虽然能用手去触碰,但是却无法真正解除封印在其中的力量,而唯一能够将附在珠子表面魔力除去的便是眼前这池水。”

夕亚望著脚下不知深浅的水流,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郑重其事的冲白虎说道:“我知道了!”

“小心一点,不要勉强自己,如果觉得自己不行,就马上掉转头再回来。”朱雀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满眼的忧心忡忡。

“嗯!放心吧!我在我们学校举行的游泳大赛上还得过自由泳的第一名呢!这点长度难不倒我的,你们不用担心!”夕亚虽是笑道,可还是有些心虚,毕竟这里又不是游泳池,而且现在也不是在比赛,而且更让她觉得不安的是,她怕游到半途,突然从水底伸出一只手,然後抓住她的脚踝就往水里拽。

想到这儿,他猛的摇了摇头,心里念叨著这全都是因为自己恐怖片看多了。但转念又一想,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什麽怪事没遇到过,从水底突然伸出一只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努了努嘴,然後安慰般的冲众人一笑,“你们怎麽了,表情都这麽凝重,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做到的!”

她说完,刚迈出一只脚准备踏入水中时,就听到玄武大喊的声音。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玄武急速的跑到夕亚身边,途中经过白虎时,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脸那坚毅的面孔。

夕亚歪著脑袋,心底涌起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说不出来却又堵在心里难受的慌。

“不、不用!”夕亚摆了摆手,“你刚才没听白虎说吗?这条河半中央有一道屏障,你们四神是过不去的,所以──”

“我才不管那什麽屏障不屏障的,我先下水,等一会你在後面跟著我!”

玄武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掉转身子就跑进了水里,可他的双脚刚一接触到水面,一阵嘶嘶声就瞬间传了出来,紧接著便是玄武的闷哼声,夕亚还没察觉到到底发生了什麽,就看到玄武像是踩到地雷般猛的从河水中跳了出来,一屁股坐到了岸边,皱著眉头抱著脚,脸俊朗的五官也纠结的没了样子。

“好痛!”

“怎麽了?”

白虎也是一脸莫名的样子,旋即目光一转便朝水面望去,玄武方才落脚的地方依旧汩汩的冒著小气泡,而且颜色由原先的淡碧色转化成粉红色,就好像一团鲜血滴落水中,然後渐渐弥漫开来的淡然色泽。

“怎麽了,让我看看?”朱雀跑上前,蹲下身子,只是扫了一眼那只紧紧被双手紧紧抱住的右腿,就发现已经有鲜血慢慢向外流出。

“玄武──”夕亚也吓的顿时傻了眼,花了好半天时间才低喃出他的名字。

“我、我没事──”玄武强迫自己扯出一道生硬的笑容,他以为这样可以稍许安慰一下眼前的女孩,可他却不知道在夕亚眼中,他这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她咬著唇,心里难受的要命。这个少年,又为了她受了伤,明明痛苦的要命,却还硬是想用笑容来安慰自己。

“嘿、嘿嘿──”玄武笑了两声,松开手准备起身时却被朱雀又按了回去,“你不想要命了吗?”

听了朱雀的话,玄武更是怒的大吼道:“我当然想要命!但是你们有没有替夕亚考虑过,如果她遇到危险怎麽办?你也看到了,我只是刚刚用脚接触到水面就被弄成这个样子,那她呢?一个女孩子家,怎麽可能只身一人去做那麽危险的事情?为了接触封印而让她去冒这麽风险,我们却只是在一旁看著,你不觉得我们这麽做太自私了吗?”

玄武这番激烈的言语过後,大家都沈默了。

但很快,青龙便狐疑的开口道:“这就怪了,刚才朱雀几乎把整条手臂都伸进了水中,什麽事都没有。为什麽你的脚只是刚接触的睡眠,就会受伤流血呢?”

“对、对呀!你这麽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朱雀附和道。

玄武一听,也皱起了眉,心里更是气的慌。难道自己真就这麽衰,连著破水都跟自己作对吗?

“你、你们大家别这样,感觉怪怪的,玄武,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那些水不会对我有任何伤害的,还有,谢谢你,玄武,但是,以後你还是不要这麽做了!”

这句话说得玄武愣住了,眼神定定的望著那张娇小可爱的脸庞,心里也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而一直未说话的青龙却慢慢收紧了拳头,看著她眼角若隐若现的泪光,迟疑了片刻,然後走上前。

“小心一点,记住朱雀刚才说得,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嗯!记住了!”

夕亚冲青龙微微一笑,然後又朝剩下的人点了点头,就小心的抬脚向水中探去。她心里怕怕的,可当脚尖一点点的浸入水中时,却什麽事都没有发生,只是觉得这水出奇的冷,冻的她恨不得立即将脚缩回来。

只是,她必须跨越眼前这道障碍。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要替麒麟取回神力,就要做到底。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祭坛,然後一鼓作气的扎进了水中,本以为游著

游著,身体会变的暖和一些,可却没想到会变得越来越冷。她加快了速度,在这麽低的温度下,如果小腿抽筋就不好办了。

大约游到了河水的中央地带,她明显的感觉到水的阻力变大,两手更加使力的向後滑,可是行进的速度却愈来愈慢。

肯定是已经游到了那道屏障前才会这样的,她想著,突然觉得脖子就好像被人用手紧紧掐住般,呼吸很困难。她仰起头,张嘴大口大口的吸著气,可是还是觉得喘不上气来。

一直站在岸边紧张观察著她一举一动的四神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而沈不住气的玄武已经大吼出声。

“夕亚,掉头,向回游,快──”

青龙虽没有说话,可已经焦急的出了满头冷汗。

(10鲜币)石童子

夕亚的身子开始渐渐向河中沈去。先是肩膀,然後是脖子,紧接著便是那张苍白娇小的脸庞,她努力的睁大腾满了雾气的双眼,大口呼吸著愈渐稀薄的空气,可口巨大的压力迫的她吸不上气,反倒猛烈的咳嗽起来。

“夕亚──”四面仿佛都响起了声音,可夕亚却觉得听觉在慢慢的消失,意识也模糊起来,极力的向水面伸出的双手也开始无力的下垂。很快,水面上便只剩下了几缕黑色的发丝,以及时不时会冒出的小水泡。

“夕亚──”玄武撕心裂肺般狂吼了一声就要朝水中跳,但马上被白虎扯住了手臂,声色俱厉的开口道:“不要冲动,再等等看,她──不会有事的!”

“白虎──”玄武恶狠狠的瞪著他,後牙气的直痒痒,突然,他暴吼道:“你真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夕亚都快被淹死了,你却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这里说什麽她不会有事?哼,你的心如果不是黑色,就是被狼给吃掉了,你怕死不去救她,就不要拦我,放开我──”

白虎眼含戾色的望著他,又将视线转落到夕亚落水的那片区域上,眸中的深沈和黯淡令人难以捉。

“玄武──”朱雀走上前,低声道:“相信白虎说的话,既然他说夕亚没事,那她就一定会没事,你先冷静下来──”

“冷静?”玄武气愤的哼笑了声,怒道:“说的简单,可你叫我怎麽冷静?你没看见吗?她都已经沈到水里了,那水看似清凉澄澈,可保不准那里会冒出来什麽奇怪的东西,如果──”

“玄武!你给我清醒──”朱雀狠狠掴了玄武一巴掌,力气大的令他嘴角瞬间沁出了血丝,

“不要再给大家添乱的好不好?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担心夕亚,而我们都是铁石心肠吗?我们大家也很担心她,并不全是因为我们需要她的力量,而把她看做是一种工具。虽然我们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已经将她看做了必不可分的朋友。你以为白虎不担心吗──”

“朱雀──”白虎沈霭的声音令朱雀止住了话语,他一边朝河中央望著,一边将外衫褪去,

“你们在这里等著,我去看看,记著,不管我发生什麽事,都不能擅自行动!”

朱雀脸上也露出了难色。连一向冷静的白虎都沈不住气要亲自下水营救,那也就说明夕亚真的是危在旦夕了。他转头又看了看青龙的脸上,虽然他很久未说过话,但是那张死灰色的脸已经将他此刻的紧张担心展露无遗。

玄武纵是有再大的气,见到白虎居然要亲自跳到水里,心里就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酸甜还是苦辣,只是像木头似地杵在原地,半张著嘴却发不出声来。

目光再转向和中央,夕亚的身子已在水中蜷缩著,犹如一个还在母亲腹中的婴儿般双膝紧紧抵在口上,口鼻处已经不再有水泡冒出,眼睛闭合,原本红润的嘴唇变色苍白无色,可就在白虎跳入水中的那一瞬,奇异的现象发生了。

清澈的水面顷刻间变的浑浊粘稠,中央突然涌现出一个深深的漩涡,与此同时,还有数不清的不明生物自水中飞出来,那些墨绿色和黑红色相间的长著三只翅膀的小东西,像是一团密布的乌云半向水中的白虎已经岸上的其他人席卷而来。

“大家小心──”白虎高喝了一声,同时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青龙和朱雀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挡在了玄武身前。

可他们似乎是多虑了,那些奇怪的生物并没有袭击他们,而是从他们头顶上方飞过,在空中拼造出了一些怪异的字符,然後便四散飞去直至消失。紧接著,浑浊的河水也渐渐变的澄澈,而且漩涡也逐渐消失。

河中央开始慢慢出现一点金光,然後那点金光慢慢扩大。让所有人惊喜和震惊的是,那光团之中,竟然罩著一个人,正是夕亚。

众人都好像如释重负的长吐了口气,可是脸上紧张的神情却丝毫未减。他们看到那光团像浮云般稳而缓的向河对岸移动,当到了离祭坛不远处的一点空地上空时,光团的锋芒才开始减弱,直到夕亚安全落地,金芒才完全消失。

夕亚──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夕亚只觉的沈重的脑袋里传来一阵声音,然後她慢慢的睁开眼睛,花了好长时间才将焦距对准了眼前的那个祭坛,呆愣了片刻後猛的起身,却因为起的太急,眼前又出现了一片金色星星。

“夕亚──”声音虽小,可模糊的声音仍然令她转过了脸,当看到玄武正冲自己挥动著手臂时,心里是又惊又喜,可马上,她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河对岸的石地上,心底又瞬间凉了半截。

“我知道了──”她爬起身,冲玄武他们大声喊了声,然後就转身慢慢的朝那个祭坛走去,虽然步伐不稳,走的摇摇晃晃,可她仍是努力克服著不停从心底泛起的恐惧感,接近著那个令她心生畏惧的祭坛。

地面凹凸的石块硌的叫生疼,夕亚不敢大口的出气,眼睛紧紧的盯著祭坛上的那个石童子,越走越近,当走到祭坛跟前时,却什麽都没有发生,正当她准备唤气时,那个石童子的表情忽然一变,由微笑的表情突然变成了一付哭脸。

这突然的变化让夕亚吓的连退了两步。

怎麽回事?这个石童子刚才竟然起了变化?难道是自己眼睛花了?她又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发现石童子依旧是一付笑脸,和最初没什麽变化。

呵呵!看来刚才真是自己看花了眼!就是嘛!石头做的东西自己怎麽会动呢?

就在她刚刚松了口气时,那个石童子的表情又变成了哭脸。

夕亚的心跳骤然加速,这回她十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石童子,确实动了──

6

(11鲜币)腾蛇的出现

没事的!夕亚拍了拍自己的脯,暗示自己勇敢一些,然後就尝试著伸出手指触了触石童子硬邦邦的脸蛋,旋即便听砰的一声,她惊得立即张大了嘴,失魂落魄的向後连退了好几步。

她目不转睛的盯著一下子跃了几丈高的石童子,然後巨响过後,它就瞬间炸成了无数碎石块,像是雨点般掉落在地,发出了叮铃!啷的脆响声。

夕亚喘了几口气,重新站起身後,一眼便看到了石童子座下的那颗黑色珠子。

这没什麽的,只要把那颗珠子弄到手,按照白虎所说的将它丢进河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夕亚,这没什麽可怕的!她又开始自我暗示,然後朝祭坛慢慢移动著脚步。

其实,取珠子这件事并没她想象的那麽困难。当她将珠子握在掌心时,就感到一丝舒适的冰凉顺著血的流淌直达心脏,而且她还隐约听到一个声音,那美妙的声音就好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过来般,令夕亚听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夕亚──”玄武大喊了一声,见她没有反应,於是又喊了一声,可夕亚却像是被人勾了魂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气得玄武是又跺脚又捶手,还大声的质问起浑身被水浸的湿透的白虎,“怎麽搞得?那珠子到底是什麽玩艺儿,怎麽我喊她的名字她都听不见?”

“玄武──”朱雀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他仍镇定地拍了拍玄武的肩膀,“你不要这麽冲动好不好,白虎他也在想办法。”

“想办法想办法,他都已经想了这麽长时间了,怎麽还没有想出来?”

“你别吵,安静一些──”朱雀皱起了眉头,“我们──”

“什麽我们不我们的,等你们想出的办法,估计夕亚早就没命了──”他抬手便打下了朱雀搭在他肩头的手,又开始冲著夕亚大喊,“夕亚,把手里的珠子扔掉,快点,扔掉手里的珠子──”

玄武不停的扯著嗓子大吼,夕亚像是听到了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缓缓地转身,她这一动作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神大振,尤其是玄武,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但是下一刻,当他看到夕亚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时,心又瞬间冰透了。

“夕亚,把手中的珠子扔到河里去。”这回喊得是白虎。

夕亚确实听到了白虎的吼声。她抬起手臂,慢慢的松开掌心,做起了抛掷的动作。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缓慢,就好像是木偶一样。黑珠在空中划过一道好看的抛物线後,扑通一声坠落在了河水中央。

河水立即由原先的浅碧色变成了金黄色,上面泛起了无数豔红色的花瓣,同时,一直躺在朱雀怀中的麒麟也起了变化,幼小的身子开始渐渐散发出一团团的银白色的光芒。

万丈光芒将整个山洞照得有如白日。

而一直沈睡的麒麟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虽然动作还不算太灵活,可总算能哼唧出一些声音了。

“嗯!既然珠子的封印已被解除,这条河中央的屏障也应该消失了,你们几个在这里等著,我去把夕亚接回来。”

白虎一只脚刚迈进河水中,就被青龙一把拦住。

“你留在这里照顾其他人,虽说危险已经解除,但这里的不安全的因素还有很多,你先带其他人出去,等我救了夕亚马上去追你们。”

白虎还未开口,玄武就满眼不信任的瞪了青龙一眼,嘴道:“你们先走,夕亚由我来救!”

说完,便什麽都不顾的一头栽进了水里朝对岸游去。站在岸边的人都知道他子鲁莽,凡是也不想後果,仅凭著一时的冲动做事,顿时也不敢离开,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即将游至对岸的玄武。

可就在他离对岸还差约有两三米的位置,身子就好像触上了一个巨大的弹力球,猛地被弹了回来。

白虎眼疾手快的将受了猛烈撞击的玄武抱入怀中,可无奈力量太大,剧烈的冲击力让玄武狠狠地压在了白虎身上。

“怎麽回事?”朱雀和青龙急忙跑了上去。

“不、不知道!”玄武皱著眉头,一手死死的扯在口的位置上,挣扎著开口,“快、快游到河对岸时,就觉得口好像被什麽软软的东西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怎麽回事,就被、被弹了回来。”

他想利用手臂的力量起身,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後还是朱雀将他扶了起来。

被压在下面的白虎不易察觉的闷哼了一声,挡住了朱雀探向口的手,淡淡的说道:“我没事!”

玄武愤恨的盯著对面仍僵站著的夕亚,气得恨不得直接飞过去。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说解除了珠子的封印就不会有事了吗?刚才玄武又为什麽会被弹回来?”

“这个──”白虎一时也解释不清。

“哈哈哈哈哈──“一道狂肆冰冷的笑声过後,河流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团巨大的火球,那火球从拳头般大小迅速膨胀成了个热气球,然後就只听咚的一声,那球体就好像火山喷发般炸成了无数个弹球般大小的小火球,渐渐的被冰冷的空气所吞没。

“许久不见了,朋友们?“一脸笑的腾蛇姿态优雅的骑坐在黑豹上,冷笑道:“真没想你们这些人比我还要冷血呀!怎麽就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呢?啧啧,看看──”他转头,俯瞰著浑身沾满了水的女孩,“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了替那个半死不活的麒麟解除封印,都被折腾成了什麽样子了。”

“腾蛇,你这个混蛋,刚才是不是你捣的鬼?”玄武破口大骂。

腾蛇不以为意的轻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玄武恨不得冲上去都朝他脸上狠狠砸一拳。

“多说无益,让你们这麽轻易的就将四个封印中的其中一个解除,也算是交换这个女孩子的筹码了!”

“你说什麽?”玄武又是一声大吼。

“我是说,这个女孩我今天就带走了!”腾蛇言简意赅,说完之後就见黑豹以极快的速度飞落至夕亚身边。

腾蛇身处修长的手臂,一把便将她揽入了怀中,得意地冲那四人笑道:“後会有期了,我亲爱的朋友们──”

(15鲜币)第二部 神秘男子

什麽味道呀这麽香!躺在天鹅绒软床中的少女吸了吸鼻子,恬静的睡脸上弯出一道微微的弧度。

她开始在轻如蝉翼的白色双人被下蠕动起身体来,动作可爱的像只蚕宝宝。可突然传出的一阵哗哗流水声彻底将她的美梦打破,她开始用手慢慢的揉弄著双眼,等当模糊的视线渐渐有了焦点时,她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异样陌生的地方。

“哇──”夕亚大喊了一声,像是触电般猛的翻身坐起,四处张望起来。

高贵奢华的碎花壁纸,柔软淡雅的贵族绒毯,仰头一看,头顶上还悬挂著一盏晶莹大气的水晶吊灯,整个房间都被它渲染出了一种甜美安静的气氛。对了,还有她此刻正坐著的超大型天鹅绒软床,更是美绝伦的令人眼花缭乱。

自己该不会是已经到天堂了吧!沈思了片刻,她又急的摇了摇脑袋。不对,这里肯定不是天堂。虽然自己没去过那里,但电视也看了不少,对天堂的模样多少也有些了解。

那种地方不是应该有很多长著白色羽毛翅膀的小天使吗?对了对了,还有很多长著翅膀的大天使!一想到大天使,夕亚又开始浮想联翩了。按照书中的说法,大天使们个个都帅的没有天理,而且唇角总会勾著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虽然说眼前的这个地方也不错,有那麽一瞬,她真有种做了皇室公主的错觉。

尽管想了半天,她还是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她──不在天堂。

此时,哗哗的流水声仍在继续,只是夕亚却已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鬼地方究竟是哪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右手边的那扇玻璃推拉门已经被人推开,而且还不动声息的朝她所处的位置步步逼近。

“你、你是谁?”夕亚惊讶的大喊,连连的後退,直到背脊贴上了冰冷的床板,才不得不停下来。

眼前的男人身材修长,面色英俊,背脊宽厚,一头及腰的黑发紧紧的贴於口,滴滴的水珠凝结於发梢,然後便与肌肤上残留的水珠汇成一道道细细的水串滑落。由於他刚洗完澡,下身只是简单的裹了一件浴巾,剩下的肌肤全都暴露於空气中。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他沈沈的坐在床边,展开修长的手臂,轻而易举就触到了夕亚柔滑的肩头。

这一碰,又招来了她的一声狂喊。

“啊!走开!你这个无耻的大流氓,如果再不走的话,我就要喊警察了!”

“警察?”男人微蹙著眉头沈思了片刻,然後便展露出笑颜,低沈的嗓音极富磁和蛊惑力,“你说的警察就是那些会把坏人抓进监狱的人吧!可是,我是好人,他们是不会抓我的,而且,就算你喊,恐怕外面也不会有人听到。因为这套豪华别墅可是我花了──”他突然停顿下来,动了动手指,似乎是在数什麽。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继续笑道:“整整一亿美元才买到手的,听房主介绍说,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好的怕人,就算你拿著话筒使劲的吼,外面也是风平浪静。再说了──”他将双腿交叠在一起向夕亚得脸又凑近了几公分,诡异的笑道:“这里是郊区的密林中,方圆几十里就这麽一幢房子。”

夕亚脑袋一懵。豪华别墅?郊区密林?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对了,自己不是在古代替麒麟解除封印吗?怎麽转眼间却到了这里?

“这、这里到底是哪里?”

男人意味深长的笑道:“什麽叫这里是哪里?看来你真是被石头砸晕了脑袋,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猛地欺身压向前,一字一顿的解释道:“这里是地球,现在是西历二零一零年十月十三日。”

“什麽,你是说我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吗?”夕亚高兴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说这里是S市吗?”

“虽然不明白你为什麽要说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但这里确实是S市。”男人起身,毫不顾忌夕亚得存在,将裹著下身的浴巾扯掉扔到了身後的地毯上,然後直直的走向前方的壁柜,打开柜门从中取出了一身咖啡色的棉质睡袍穿在身上,一面穿衣,还一面说道。

“可能你记不太清了。那天夜里,雨下的很大,我从公司开车回家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十点多锺吧!我刚刚拐过一个丁字路口,就在汽车远光灯的照下,看到前方大约一百米远处有个黑黑的影子,我当时觉得奇怪──”

说道这儿,他转身朝她走去,看著她将头深深的埋进怀中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夕亚低著脑袋,慌乱的不停的摆弄著手指,满脑子不停地闪现著方才那充满了情色的画面,想挥也挥不去!

“怎麽了,在想什麽呢?”

“啊!”正处於躁动不安中的夕亚,完全没有注意力男人已经钻进了被窝,而且现在就坐在她身边,近的让她觉得只要再将脚尖伸长个几毫米,就能碰到男人的小腿。

“我、我没在想什麽?”夕亚支支吾吾的,眸子在眼眶中游移不定。

男人笑著,隔著被子将手叠放於她的大腿上,“这麽紧张做什麽,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我、我要走了──”夕亚没头没脑的喊道著歉,正准备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时,却不料被男人一只大手重重压下。

她吓的出了一身冷汗。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用那只破手自己,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她气的恨不得立即剁了他的双手然後放在火上烤烤吃了。可是这种想法也只限於想想而已。

“你确定你真的要走吗?“男人说著目光瞟向了那层碎花的绯色薄被,而薄被下方的位置正好是夕亚得双腿。

经男人这人一说,夕亚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薄被的棉质触感迅速的透过双腿的肌肤传到了脑子。

顷刻间,肺中仅存的一点空气也被恐惧抽干了。她下身竟然光溜溜的什麽都没穿。该死的!难道是他把自己的衣服扒光的?而且再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件抹的吊带背心?

“放心──”男人很快便读出了她的疑虑,“就你这付瘦的皮包骨头的身子我可没兴趣。对了,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那个时候,我接著灯光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觉得好奇,就加大了油门,凑到前一看,才发现是你!於是我立即下车,抱起你喊了半天你都没有反应,於是就把你带到了这里!你浑身都被雨淋的湿透,我怕你著凉,所以就帮你把衣服脱了下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夕亚不停的努著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感谢他还是破口大骂他厚颜无耻。可是仔细再一想,毕竟这个人救了她,而且关於扒自己的衣服也是为了自己好!破口大骂自己的救命恩人好像不太合适。

“谢、谢谢──”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前者。她考虑好了,反正说了谢谢的两个字又不会掉。而且,她也不想和这个男人扯上任何关系,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衣服快点干,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用谢──”男人将音调拖长,然後将背脊靠向了包著酒红色软皮的床板,调整好姿势後,就随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叠英文报纸,悠然自得的看起来,看了大概几秒锺,他才又开口,只是目光仍停留在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上。

“如果你觉得困得话,就躺下睡吧!反正现在离天亮还早──”

“哦──”夕亚极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就她现在这付模样还能去的了哪里,可是,要她和这个男人共睡一床,打死她都不干。於是,几分锺过去了,夕亚还是紧张的坐著。

“怎麽不睡?不困吗?”终於,男人察觉到了异样,转头盯著身体僵硬的夕亚问。

“不、不是──”她终於鼓起勇气再次面对男人,一时焦措的想不出如何作答,但马上,她的眸子就一亮,“对了,你还、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

男子微微一怔,然後轻笑著将手中的报纸扔到了地毯上,并按熄了手边的欧式台灯,“原来是这个问题啊!”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半眯著双眼将目光投向了夕亚,“我姓谢,单名一个腾字。”

“谢腾?”

谢腾笑了笑,两眼已被一阵困意席卷,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然後将身子缩进了被窝中,背对著夕亚,便不再出声。

夕亚愣愣的盯著眼前这个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人,直到那清浅的呼吸声渐渐的变成了若有若无的鼾声後,她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这个房间显然开的暖气,所以夕亚并不觉得冷。虽然这个叫谢腾地男人已经睡著了,可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现在是彻底没了睡意,思绪又开始被以前所经历的事情纠缠起来。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和青龙他们到了巫山,然後到了祭坛,然後、然後……

(10鲜币)第二部 难、难道是大地震?

然後发生了什麽?她使劲的摇晃著脑袋,可就是记不起後来到底发生了什麽事。难道是自己失忆了?还有,自己是如何凭空又回到了现实世界?青龙他们现在怎麽样了?

就在此时,周身的暖气仿佛在瞬间下降至了冰点,而且身边床头柜上的台灯也是忽明忽暗。是不是接触不良呀!夕亚这样想的同时,头顶上也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仰头一看,才发现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正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左右摇摆著!

完了!该不会是地震吧!她瞪著两只大眼睛,揪起被子将下身裹好就像只小兔般跳下床,她可不想自己被那盏破灯砸死。她一溜烟的跑进了浴室。刚踏进浴室的一刹那,她就被那些奢华的贵族式的浴缸吸引了。两眼冒著金光走到那仍旧腾著热气的浴缸前,不自禁的伸手探进

水中试了试温度!

“啊──”她闭著眼睛很享受似地感叹了一声,失神了片刻,才从洒满了玫瑰花瓣的水中迅速抽出手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在靠著镜子的一条银色的细管上发现了自己的衣服。

她几步上前便扯下了自己的衣服,她看著那些还有些潮湿的衣服,又纳闷起来。奇怪,这不是自己刚一穿越到古代时穿的衣服吗?她清楚的记得,因为那些衣服已经破了所以早就被她扔掉了,现在怎麽又会出现在这里?

哎呀!不想这些了!趁著大地震来临之前,溜之大吉吧!

穿好衣服後,夕亚小心的将浴室的门推开一条缝,看到谢腾仍在背冲著她侧卧在床上,好像还睡的挺香。夕亚见状,捂著嘴咯咯的坏笑了几声。然後蹑手蹑脚的推门走了出去。她光著脚丫踩在地毯上,就好像猫咪踩在海绵上,静的让人听不到半点声响。

可当她走到门前,手握上冰凉的门扶手时,又开始犹豫了。不管刚才这个男人说的是真是假,可到底也救了自己一命。万一一会大地震真的来了,自己现在这样见死不救,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了?

她盯著自己不听碾动著地毯的脚趾头,做冥思状。

“想什麽呢?该不会是在想,怎麽从这里逃出去吧!”

夕亚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立即跳著转身,毫无防备的目光立即陷入了谢腾那双诡魅深邃的蓝眸中。

她倏的将手缩了回来,心惊胆颤的嬉笑著一张脸摆拉摆手,“怎、怎麽可能呢?我、我就是想──哦,就是想去上了厕所而已。”

谢腾微眯著双眼,两手突然撑在了门板上,将夕亚牢牢的锁在了双臂的空隙间,他将脸凑上前,近到离她的脸只差分毫便碰上了,著一付醉死人不偿命的嗓音说道:“如果想去洗手间的话,对面就是,你刚才进浴室拿衣服的时候没看到吗?”

“是、是吗?”夕亚继续装傻,“奇怪,那、那我怎麽没看到呀!真是的,呵呵──”

谢腾含笑望著夕亚,可夕亚总觉得那犀利的眼神中带了刺儿,将她那颗本就伤痕累累的小心脏又刺得血淋淋了。

“谢、谢先生──”她知道自己编谎话的功夫实在是拙劣的很,索干脆坦白道:“非常感谢您救了我,可是我要回家,不然我的家人会担心的──”她深深的朝谢腾鞠了一躬,“所以,我要离开这里。”

谢腾眉头微蹙,挺起身子用手指了指窗户的位置,“现在外面还在下雨,你确定现在就要出去吗?而且,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吗,这里是在郊区,你要怎麽回?”

“走,当然是走回去呀!”夕亚说的有些底虚。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这个男人送她回去,只是这话,她可不好意思说出口。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自食其力,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她绝不会开口求人。

“走?”谢腾眼中露出了淡淡的惊讶,但马上变化为了一丝讽意,“你想从这里走回去?哈哈哈,且不说从这里要回到市区有多远,首要问题是,这位小姐,您认识路吗?这麽大个郊区树林,你就不怕迷路吗?还有小姐,你就不怕途中突然冒出个什麽恐怖休息站,或者是碰上个什麽电锯惊魂的?”

夕亚彻底被他这番话吓的彻底无语了。恐怖休息站?电锯惊魂?亏这个男人能想到?不过回过头来再想想,他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这荒郊野岭的,要是真给自己碰上些那鬼东西,自己岂不就死翘翘了吗?

那──还是先留下来?

谢腾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他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大幅度的动作连带著口的衣襟也向两边又扯开了很多,露出了那大片坚实健壮的肌,还有那两颗硬硬的凸起,这一幕恰巧让夕亚逮了个正著。

“啊──”她赶忙将头低下,结结巴巴的开口,“那我、我还是暂时留下来,不过,等天一亮,我就要离开。”

“我送你──”谢腾刚吐完这几个字,慵懒的神色浮出了一丝冷厉,他一把将夕亚拉进了怀中,也不知施了什麽魔法,夕亚一道倒进他的怀中,两眼一合,居然沈沈的睡了起来。

谢腾横抱起她放在床上後,又重新从立柜中取出了一叠新被替她盖好,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来到了书房。

刚打开书房的门,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谢腾只是打了个响指,书桌上的台灯就亮了起来。

房间有了亮光,这才令人看到房中的陈设。

书房的装饰很简单,金色的碎花壁纸将整个墙壁包裹,显得既典雅又庄重。视线的正前方,摆著一张红木制成的长形书桌,书桌上除了一抬笔记本电脑,剩下就是一些文件错落有致的被置於桌角。

但这些都不算什麽,谢腾地脚下,正跪著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由於脸被黑布蒙著,所以看不出他的别,只是从那略显宽大的骨骼能够大致分辨出这人是男。

(10鲜币)第二部 参加舞会

“怎麽这个时候才来?”谢腾步履优雅的绕到书桌後,重心向後一移,健硕的身躯便沈沈的跌进了黑色的老板椅中。

“回腾蛇大人,属下感觉,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天老团的那群人发现了。”

谢腾看著仍旧发亮的电脑屏幕,脸色冷漠的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是忧,他拿过打火机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後,不疾不徐的开口,“来到这里不要叫我腾蛇,要叫我谢腾!”他吐了一口烟雾,“说说看,为什麽你感觉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天牢团的那群老不死的畜生发现了?”

那个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这才将蒙在脑袋上的篷帽撩起,借著电脑屏幕发出的幽暗白光,我们能够看到他的头发有如湖水般碧绿,随意的披散於肩背,再细细的一看五官,此人居然是勾陈?

“是,谢腾大人!属下今晚在赶往这里的途中,突然冒出了两个不明身份的人?”

谢腾紧紧的盯著电脑屏幕上显示著的一个小方框,小方框的左边写著两个字:密码

他蹙起眉头,“两个人?是男是女?”

“属下看不出来。这两个人都穿著银白色铠甲,而且头部也被面具所覆盖,而且他们自始至终都未曾发过半个音,所以──”

“既然你都看不清他们长什麽样子,又如何感觉他们会是天老会的人?”腾蛇抬起手臂,在键盘上按下了几个数字,冷然的眸子紧紧的盯著那个不停向後移动的小小光标,当按下回车键时,却听到了滴滴滴,然後屏幕上便显示出四个字:密码错误

叹过一口气後,他才重又将身子跌回椅背中,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才听勾陈说:“因为他们手背上的纹身,属下记得腾蛇,不,谢腾大人曾说过,天老会的人都会在身上的某一部位留下一个刺青,那种图案是一条黑色的腾龙,大概有一个手掌的长短,属下今夜所看到的,就是那个。”

“假的──”谢腾将最後一个字的尾音脱的很长。

“假的?”勾陈满脸的茫然。

“你想想看,天老会的人个个明,而且办事极为谨慎,他们那里的杀手从不把象征著自己身份的刺青亮出来,因为只要一亮出来,那麽等待著他们的,就会是天老会那些生不如死的审判。所以,你今晚看到的那两个人,多半是别人假扮的。”

“别人假扮的?是谁?”

谢腾幽遂的蓝眸中涌出了一丝困惑,他将烟头狠狠地在水晶质地的椭圆形烟灰缸中碾灭,然後起身,冷著一张脸道:“这个我现在也不太清楚,总之,以後行事一定要小心,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与任何一个人发生正面冲突。对了,黑豹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他现在人呢?”

勾陈听到这儿,脸色刷的一白。

谢腾见他半天不语,眼神一凛,转身像个至上的王者般,居高临下的俯视著勾陈,“怎麽不说话?”

“黑豹他受伤了,所以──”

“受伤了?”谢腾眼中闪出了焦急,但只是一瞬,他马上恢复了冷静,问道:“是刚才和那两个人交手时受的吗?”

“是。那两个人的伸手很厉害,我们打斗了大约半个时辰,本来一直是不分伯仲的,可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使诈,黑、黑豹他为了保护我,所、所以受了伤。”

“他现在在哪儿?伤的重不重?”

“属下已将他安排在了一处酒店里。他伤的不是很重,若是在原先的世界,那些伤不出一天时间便能痊愈。只是来到这里,我们的魔力减弱,几乎化为了零,所以那种伤可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痊愈。”

谢腾神色凝重的低垂著眼睑,“知道了,这两天你就先呆在他,好好的照顾他,至於我们的计划,只能拖一拖了。”

勾陈有些愧疚的将头买的更深。

“好了,这里没什麽事了,你先回去吧。”

“是──”勾陈说完,就起身重新用斗篷将自己的脑袋罩上,转身走到门槛时,又听到了谢腾嘱咐的话,“如果发生了什麽你们应付不来的事情,就把这粒珠子打破在地上。”

说著,谢腾从嘴里吐出一粒如火焰般红的圆形珠子抛到勾陈身前。

勾陈接过珠子,然後揣入斗篷中,冲谢腾点过头後便离开了。

顿时,充斥著暖气的书房就只剩下他一人。

站在原地沈思了片刻後,他才又回到椅中,冷峻的面庞被忧郁和焦虑所充斥,他连续的在键盘上敲击了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可是最终听到的还是嘀嘀嘀的声音。

“该死──”谢腾狠狠地砸了下桌子,他倏的起身走到窗前,烦闷的看著窗外的被雨打的劈里啪啦的树木。

究竟该怎麽办?要怎麽做才能拿到那颗魔力石?

初晨的阳光毫无吝啬的撒进卧室,在暗红色的地毯上耀除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光斑。

夕亚揉了揉双眼,迷迷糊糊的起身,还没彻底清醒,就被那个突然传来的磁男生惊的差点连心脏都蹦出来。

“看到床上的衣服了吗?穿好它,我送你回家?”

她转头,却被男人那一身英俊帅气甚至迷人的打扮给吸引了。

谢腾健硕的身体被一套裁剪得体的黑色棉质西装紧紧的包裹,白色的衬衫配上一条深紫色的条纹领带,显得既高贵又有风度。

“是不是迷上了我了?”谢腾迈著矫健沈稳的步伐走到夕亚身边,魅笑著问道。

“你、你在说什麽啊!我听不懂!”她说著,瞟了一眼摆放在床尾的白色短款小礼服,还有其旁边的一些贵重首饰。疑问道:“你要我穿这些?”

“当然了──”谢腾勾出一道优雅的笑容,“因为在送你回家之前,你要先陪我去参加一个私人舞会,就作为你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的谢礼吧!”

“私人舞会?”夕亚越发的觉得莫名其妙,“你找错人了,我可不会跳舞。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把我以前的衣服还我。”

(15鲜币)魔戒

“你这是对你的救命恩人该有的说话态度吗?”

“废话少说,谢谢之类的话我早就已经说过了,难道你要我以身相许吗?别做梦了,快点!把衣服还我。”

“抱歉,那些破旧的衣服已经被我烧掉了。”谢腾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

“什、什麽?烧掉了?”夕亚的两只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你说你把我的衣服用火烧掉了?”

谢腾笑了笑,“除了用火烧,难不成还要用水烧吗?”

“是谁叫你烧掉的!那可是我的校服,你叫我以後穿什麽去上学?”夕亚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跑进厨房拿把菜刀把他剁个稀巴烂。

谢腾用手著下巴,魅人的眸子盯著那张白皙娇俏的面容,“啧啧,虽说你长的既俗气又没有品位,不过只要稍稍经过我的包装,就会从一只丑小鸭立即变成白天鹅的。”

丑小鸭?夕亚一听到这个词儿,脸色就绿了下来。虽然她知道自己长的不如那些明星漂亮,身材也比不上那些模特,可也不至於是只丑小鸭吧!

“丑小鸭?”夕亚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勉强做出一付不以为然的表情,“既然你说我是丑小鸭,怎麽不去找一只白天鹅的做你的舞伴?”

“生气了?”谢腾心里偷乐著,“唉!女人就是有事没事爱生气。总之,这里就这麽一身衣裳,如果你想跟著我出门回家,就把它穿上。如果不想的话,我是不介意你常年呆在我这里。”

说完,他便转身朝门口走去,踏出房门时,用手指敲了敲门框,便看到一直守候在门口的女佣们点了点头,有次序的进入了卧房。

亲眼看著她们进去後,谢腾才闷闷的来到了一楼客厅。

低调却不失典雅客厅无处不充满了地中海式的幽雅气息。他踱至海蓝色的皮质沙发前,便好似几天没有睡觉般的身子重重向上一倒,同时双手松了松领带,低声发了句牢骚,“这破玩意,还让不让人呼吸啊!”

自从男人走後,夕亚便看到一个个身著女佣装的女佣门鱼贯而入,也不经过她的同意,拿起那款小礼服就往她身上套。她是喊天不应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些女佣们就好像被那个混蛋下了**药似地,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的又是给她收拾头发,又是给她脸上化妆。

约一个小时後,那些女佣们才簇拥著夕亚走到等人高的衣装镜前。

这一刻,她完全被镜中的自己惊的目瞪口呆。

天哪!这还是自己吗?这个陌生的自己,简直就是比童话中的白天鹅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到这儿,她心里突然咯!了一下。难道,她以前就是这麽貌美如天仙,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发现吗?

“这位小姐,请随我来,谢少主正在楼下等您呢!”其中一位比较年轻的女佣躬身90度,声音甜美的开口。

她现在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恶心。谢少主,少主?哼,还武林盟主呢?也不看看自己长什麽模样,还少主呢!叫他地主还不错。

不过──

夕亚紧接著又在心里默默的哀叹起来,如果自己想要回家,恐怕只有这唯一一条途径了吧!都怪那个可恶的混蛋,竟然把自己的校服给烧了?她无奈的苦笑,在那群女佣们的护拥下离开了房间。

哇塞!刚走出房间,她又被廊道中的奢华惊的差点跌坐在地上。虽然她没去过英国女王所居的白金汉,但自认为这里的尊贵和华丽绝不亚於那里。

她踩著暗金色的软毯,像个村姑似地望著挂於左右两侧,一看便知其价值连城的油画。有那麽一瞬,她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公主。

“小姐,请您注意脚下的楼梯!”旁边的女佣提醒。

“哦──”夕亚点头应了一声,刚一抬眼,便看到了楼梯正对面的谢腾。

虽然她与这个男人是第一次见面,但她敢发誓,她前生一定和他是冤家,不然她怎麽会一见到他,就算是再好的心情,也会轻而易举的被他一个坏笑击的支离破碎呢!

“嗯!不错!”

当夕亚下了楼梯走到沙发前时,谢腾已经抽身而起。他微眯著一双眼睛,目光刁钻的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然後故作正经的严肃道。

夕亚懒的理他,於是就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不偏不正正好落到了男人右手中指上那枚别致的戒指上。

那枚戒指是银色的,上面似乎还雕刻著一种特殊的纹饰,只是她现在离的太远看不太清,但是镶嵌在戒指中央的那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她可是看得惊心动魄。

那东西的价钱──十个指头应该数不过来吧!

“喜欢这个?”谢腾一眼便看出了夕亚的心思,他抬手将中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递到她手中,“既然喜欢,这东西就送你。不过,有一点我需要警告你,这枚戒指绝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仅仅是枚戒指而已,不管我接下来说的话有多麽难以置信,你都必须强迫自己去相信它。”

夕亚本来不屑看他那张臭脸,可是他此刻说的这番话却吊足了她的胃口。

她猛地扬头,一不小心便陷入了男人那双诡秘悚然的瞳孔中,同时也觉得手心那枚沈甸甸的戒指突然变的像冰块一般,冰冷彻骨。

“这枚戒指是自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本身便带有很强大的魔力。”

“魔力?什麽魔力”夕亚茫然的望著谢腾。

老实说,她现在的心情既兴奋又紧张,她自认为平常恐怖片看了不少,可现在心里竟然还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种魔力就是──”谢腾刚毅的唇角勾起一道诡异的弧度,他弯下身子,将唇附於夕亚耳边,轻声道:“能够吸收别人的灵魂!不管是谁,只要你用这枚戒指上蓝宝石对准那个人的口,并且心里默念,拿你魂魄这四个字,那个人就会在顷刻间口吐白沫,倒地而亡!然後你就会看到空气中腾起了一阵淡蓝色的雾气,那雾气就是魂魄。知道这颗蓝宝石为什麽会这麽明净透亮吗?就是因为它从古至今不知吸收了多少人的魂魄,所有人的怨气都集中在这颗看似小巧的宝石中。”

听完这番话,夕亚早就被吓的七魂丢了六魄,她右手一缩,就把那枚戒指朝半空中扔去,只是戒指并没有落地,而是被谢腾接了个正著。

“呵呵──”谢腾脸上的诡异突然被雀跃取代,他霍地直起身子,拉出夕亚的小手,略带强硬的将戒指重新放回她的掌心。

夕亚当然不干,她可不想自己的下半辈子被无数个鬼魂缠身。

“放开了,这鬼玩意你还是自己留著吧!别给我,我可不稀罕!“夕亚强装出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右手却一个劲儿的向後缩,试图挣出男人的束缚。

谢腾强行给夕亚戴上戒指,戏谑道:“刚才的话都是逗你玩的,这其实就是枚普通的戒指而已。”

夕亚右手猛然一滞,愣愣的望著谢腾。

“什麽?”半晌後,她才似回过神来,她很想大发雷霆指著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为什麽骗她,可真当话到口边时,她又骂不出口。

“好了好了──”谢腾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长臂一勾,便将她揽入怀中,朝大门走去,还兀自的开口道:“总之呢,我们相遇就算是有缘,这枚戒指就暂时先由你保管,等我需要的时候你再给我就好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陪我去参加舞会。”

“喂!我不要啦!这戒指还你,我……”夕亚说著就去摘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可是当指尖刚碰触上银色的指环时,便感觉一股灼烫感顺著指尖直达心脏,她像是触电般猛的抽回手指。

“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把戒指摘下来。”谢腾邪魅的口气中既带著命令,也带著一种不怒自威的魄力。

其实,夕亚方才的举动,都被谢腾毫无遗漏的纳入眼底。他下意识的将她搂的更紧,看似温柔的眸中,却隐匿著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冷和暴戾。

站在门侧的管家拉开大门後,夕亚差点没被眼前气派的场面背过气去。

几十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依次在花园式的庭院内停放著,而为首的那辆,更是奢华到连门把手都是用水晶打造而成的。

“少主──”几十名裹著黑色西装的男人成两排立於谢腾两侧,齐声喊道。

夕亚皱了皱眉,身子本能的向谢腾身边靠了靠。不管她怎麽看,都觉得自己好像正置身於黑帮中,这种怪异的感觉令她浑身发毛。

“少主──”

当谢腾揽著夕亚走到车前时,一名保镖走上前,附在谢腾耳边说了几句话,夕亚故意低著头,可耳朵却没闲著,她努力的想听听那个人在讲什麽,可是最後,她却只听到了三个字:

图书馆。

直到坐进车里,夕亚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图书馆上。

“想什麽呢宝贝儿?”谢腾突然伸手抬起了夕亚的下巴,口气暧昧的问道。

(15鲜币)幽灵古堡

夕亚两眼发直的望著谢腾那对明显带著挑逗的眸子,但很快,她就将头撇向了驾驶座的方向,但眼睛还是透过前车镜看到了男人那张戏谑的笑脸。

有那麽一瞬,她觉得自己就好像窒息般,脑子一片空白。

“我有那麽可怕吗?”谢腾再一次将她的脸拨正,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看著我的眼睛,然後告诉我,在真的让你感到那麽害怕吗?”

夕亚似乎被吓到了,脸色由红转白,身子也在不知不觉中紧贴上了车门,无路可退的她,只能一口接著一口的吞咽著唾,心跳快的几乎失控。

“回答我──”

谢腾脸上的冷漠愈渐浓重,深邃的眸中也腾起了一丝诡秘的涟漪。

“我、我、我没有──”

夕亚战战兢兢的开口,可马上,谢腾冷然的笑声便响起,他动作极快的将唇凑到她耳边,很享受般的嗅了嗅自她发间散发出的独特香气,然後长长的吐了口气。

“你──骗──我。”喑哑醇厚的声音自喉咙深处徐徐流出,带著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蛊惑力,吓的夕亚不停的在心里默默祈祷,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这个男人就消失了。

但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这种心里暗示完全不起作用。

“谁说我、我怕你了?我为什麽要怕你,你又不是鬼。”她故作坚强的迎上他近乎吃人的目光,其实心里虚的已经连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了。

“如果我说我是呢?”

“啊──”

夕亚被男人这句话彻底搞的一头雾水了。什麽叫如果我说我是呢,难道他、他是鬼?想到这儿,她便觉得周身的温度骤降至零下好几十度。她立即低头,当看到男人那双蹄子完好无缺的映入眼帘时,她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谢腾哼笑了声,冷肃的脸色又恢复了先前的慵懒和悠闲。

“唉──”他极为失望的摊了摊双手,叹息道:“算了算了,本想著逗逗你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没想到居然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快尿裤子了吧!”

夕亚眨巴了几下眼睛,愣了好半天,脸色才由白转青,由青变紫,可最终,她还是将怒火强压了下去,扭过身子,试图让窗外的急速流动的风景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谢腾也不说话,只是双手抱肩,好整以暇用余光扫了几眼夕亚,然後便目视著前方,一双剑眉慢慢的蹙向眉心,微微上挑的唇角也随之变成了一条直线。

这两天,为了密码的事情,他伤透了脑筋,所有可能的组合他都试过了,可电脑显示的结果却仍是错误。

难道是中间哪里出错了?还是从一开始,自己的思路就已经偏离了正轨?

他烦闷的透过车前镜望著自己的眼睛,思绪又回到一个月前。

那日在巫山,他倾尽全力从四神手中强行夺过夕亚,虽然他扔下了一句漂亮话,说那个封印是他看在夕亚得面上拱手相让的,但事实却不是如此,那个女孩自身所拥有的力量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想,每每一接近她,他就觉得自己心口好像压了一块巨石,连魔力都无法自由的施展。

想著想著,他心里不由冷冷笑道:虽然失去了一个封印,自己的魔力也随之消失了四分之一,但只要能得到天老会的至高宝物──魔力石,不仅是自己的魔力能够得到恢复,而且还能在现世使用魔力。

他谢腾不是傻瓜,这种一石二鸟的事情他怎麽会袖手旁观?只是,那魔力石到底被天老会的那群老头子们放在了什麽地方呢?

想著想著,他又不由的将目光瞥向了仍对著窗外景色发呆的女孩。

很快,他的苦恼便被她那张纯净白皙的面颊扫的一干二净。只要这个女孩在自己身边,那麽剩下的三个封印那些人就休想解开。更何况,她对以前的那个自己已经失去了记忆,不管自己以前对她做过什麽,她也忘的彻彻底底了。

只要从现在开始,自己一心一意的对她,就不怕她不上钩。

然後,谢腾嘴角又勾起一道冷傲的弧度,就可以好好的享用美餐了。

当汽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时,夕亚突然感到脑袋一阵眩晕,同时嗓子眼儿涌起一阵强烈的呕吐感,她一时也无心去看车外的景色,将背靠著椅背上,头侧向车窗的方向,慢慢的进行著深呼吸。

还好,这种令人抓狂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汽车便停了下来。

随後,车门被打开。

“少主,幽灵古堡到了。”

一听到幽灵古堡这几个字,夕亚像是受惊的小兽般猛的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男人那张英俊的面庞。

“舞会的地点到了,下车吧!我可爱的小姐。”

惊愕指尖,她已经被谢腾推下了车,当双脚落在软绵绵的纯黑色地毯上,她还没有从眼前的惊悚气氛中回过神来。

她现在所站的地毯上绣著无数颗白色的骷髅,而且那些骷髅的口中,有的钻出了吐著红信的舌头,有的钻出了毒蝎,还有的爬出了无数条腿的蜈蚣,更让她感到浑身发毛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她身体两侧那些数不清的坟墓。

虽然现在还是上午,可这里的天空却堆满了乌云,黑压压,森森的,夕亚现在倒是有些庆幸,至少她不是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想到这儿,她不觉的朝谢腾身边靠了靠。

而谢腾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有如此反应,长臂一伸,便将西亚牢牢的锁於怀中,两人暧昧的姿势像极了正在热恋中的情人。

“你不是说要带我来参加舞会吗?”

踩在地毯上,脚底那种软绵绵的触感让夕亚心底更是没底儿,走了十几米,她终於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问道。

“对──”谢腾打了个响指,夕亚便看见紧随在身後的那些保镖一个个都像个木头般站在原地,而他们则继续向前面那幢被墨绿色古藤爬满的古堡前进。

“可这里──”夕亚觉得自己的心跳异常的快,她不敢再去看周围那些泛著绿光的墓地,生怕里面那些尸体砰的一声跳出来,她低头看著自己的脚,“这里本就是一个墓地,森森的,谁家的舞会会在这种鸟不生蛋草不生的地方举行。你──是不是在骗我?”

夕亚突然想到了电视上经常报道的拐卖少女儿童的那些犯罪团夥。该不会──这种倒霉的事儿被自己遇上了?

“我有没有骗你,等一会儿进去你就知道了。”

进去?夕亚突然哆嗦来了一下,然後止步不前,“我要回家。”

她一停下,谢腾也跟著不走了。他望著有近五十米高的古堡,目露冷色,兴致盎然的俯身,嘴角虽维持著极度优雅的笑容,可冰冷的嗓音却好像是在审问犯人。

“你後悔了?”谢腾用指腹轻而慢的掠过夕亚柔滑的面颊。

“我──”夕亚望著他,觉得就男人的手指就好像蛇般慢慢的从脸颊滑到了下巴,然後在喉咙的位置停了下来。有那麽一瞬,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危险,眼前这个叫谢腾的男人,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只张著血盆大口的猛虎,而自己则是一只手无缚**之力的小白兔,只要他愿意,便可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吞噬。

“只是,就算你现在後悔了,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你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最後三个字,谢腾说的很重,也很慢,同时湛蓝的瞳孔中开始扬起一道诡异且几乎疯狂的暗红色。

夕亚难以置信的微微摇晃著脑袋,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著她的整颗心。

“你说什麽,我、我听不懂!”

“你不懂不要紧,只要我懂就可以了。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在我身边,作为我的舞伴。”谢腾直起了身子,更紧的将夕亚拢在怀中,“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事先提醒你一下,等一会进了城堡中,你半步都不许离开我身边,听明白了?”

虽然夕亚想问为什麽,可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

唉!她现在是彻底没了退路,暂且,还是相信他吧!

当两人走到古堡的两扇大门前,夕亚注意到两侧的守门人手中都握著一木杖,木杖的颜色是黑的,而且头部雕著一个狼头。

那两个守门人没有说话,看了看谢腾扬在手中的那张黑色的请帖,便身子一躬,一人一边拉开了两扇厚重的铁门。

铁门被开启的同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吱呀声,随後夕亚便迅速的用手遮住了眼睛,因为突然出现的亮光实在是太耀眼了。

“我们到了──”谢腾轻松的笑道。

过了好半天,夕亚才渐渐适应了眼前的亮度,竟发现无数双眼睛都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那些眼神中有羡慕的,也有鄙夷的,有气愤的,也有不屑的。

“哟,这是谢家的大少爷吗?”正当夕亚有些害怕的准备低头时,耳边竟传来了一道妖媚的女声,抬眸,就见一个身著绛紫色旗袍的女人扭著蛇腰走了过来。

(10鲜币)突发事件

谢家的大少爷?言下之意,莫非这个谢腾还有个弟弟不成?

夕亚狐疑的盯著那个女人如同蛇蝎般外柔内的目光,心里啧啧道:不就是长得像个狐狸,身材像个蛇妖吗,有什麽好神气的!

“今天到底是吹的哪门子的风──”那女人说著,狐媚的目光紧紧的盯著谢腾那张感饱满的双唇,抬手搭上他的肩,腰肢也顺势向他怀里一靠,“谢大少爷平日里不是很忙吗?怎麽今天有空来参加这麽无聊的舞会呢?”

“想知道原因?”

谢腾的身高比女人高了近一头,而此刻的夕亚在他们面前,就好像颗小豆芽儿。

“因为──”谢腾向後微微退了一小步,将夕亚推到了自己身前,继续开口,“我今天终於找到了合适的舞伴。”

女人目光轻蔑的瞧著眼前又瘦又矮的女孩儿,眉宇间漂浮著浅浅的妒意,“我说谢少,你的品位怎麽降的这麽快,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小村姑,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就算是扔到垃圾堆里都没人捡的货色,谢少怎麽对这种女人感兴趣?”

什、什麽?竟然说她既没身材也没长相?还说她扔到垃圾堆里没人要?她的怒火还未来得及爆发出来,男人含著嘲讽的声音就想荆棘刺般狠狠的扎在心口。

“你说的没错。”谢腾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挑起夕亚的一捋黑发把玩起来,坚挺的鼻梁还轻轻的吸著气,“或许我的品位是下降了,不过──”他话锋突然一转,用一种让人敬畏却同时会令人产生恐惧的目光盯著动作越来越放肆的女人。

“不过,我现在就是喜欢这种女人。”

“谢少?”女人的脸色发青,顷刻间,她就好像从一只骄傲的孔雀突然变成了一只毫无任何姿色的野山**。她气的嘴唇微微打颤,目光也带著怨恨,毫不客气的将夕亚浑身上下看了个遍。

“谢少──”女人的脸就好像川剧变脸般,又对谢腾谄媚的笑道:“今天天老会的最高统领──龙天长老也来了,现在正在堡顶和朗子邪喝茶呢!依我看,那个龙天长老老奸巨猾,表面上是在与郎子邪品茶闲聊,其实背地里不知在干什麽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你到底想说什麽?”谢腾剑眉微挑,眉宇间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女人自是看出了谢腾脸上微妙的变化,她双手攀附上他的肩头,微扬起下巴。

“谢少是聪明人,怎麽会连这麽简单的话都不明白呢?”女人忽的伸长脖子,将娇豔的薄唇凑到他的耳边,“其实,只要谢少能陪我一个晚上,我就会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於天老会的最高机密。”

“哼!”谢腾似乎对女人极为了解,不屑的反问,“你会把秘密告诉我?算了吧,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就算是这个世界的女人全都死光了,我谢腾也不会陪你睡半秒锺。不过──”他一挥手便将女人搭在肩头的双手打落,搂著夕亚向人群中走去,边走还边说,“你要是把这些心思花在那个郎子邪身上,说不定──他会满足你的这个要求。”

“腾蛇,你──”

女人气的脸色苍白,大喊出三个字後便被男人的一个眼神吓的杵在了原地。

那眼神,冰冷孤傲,残冷霸气,像是睥睨天下的帝王,让人不由心生敬畏,还有──恐惧。

夕亚也被谢腾这种逼人的气势吓的两腿直发软。可是,腾蛇?这个男人不是叫谢腾吗?而且腾蛇,这个名字好像在什麽地方听过。

“想吃什麽就自己拿。”谢腾搂著夕亚穿过人群,在铺著白色台布的长桌前停脚。

“哦──”夕亚低低的应了声,一看到眼前令人直流口水的各色糕点,刚才什麽腾蛇不腾蛇的东西就立即被抛之脑後。

她对西点可是很是研究的,而如今呈现在眼前的,不仅有意大利的恰巴特三明治,法国的羊角可颂,奥地利的考恩,还有韩国的蔬米三明治,美国的百吉饼。这些人间美味,光是看看,就已经是一种享受了。

她伸手拿了一块黄金酪,尝过一口後,眸中立即浮出了一丝幸福。

层层的酪配上鲜美的油,味美的令夕亚吃完之後都不忘舔了舔残留在指尖的鲜油。

“好吃吗?”此刻的谢腾就好像慈父般,目光充满了温柔和怜爱,伸手又拿了一块儿吐著淡红色油的香芒软糕,“尝尝这个。”

夕亚咽了口唾,她望著男人手中那块诱人的蛋糕,口水直流,可她总觉得这蛋糕一经了他的手,上面就好像涂了毒,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吃还是不该吃。

“不想吃了吗?”谢腾含笑问道。

夕亚不答,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蛋糕,最後,眼睁睁的看著那块蛋糕被谢腾咬了一口。那一刻,夕亚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并不像自己想的那麽坏。

“谢腾大人──”就在此时,谢腾身後突然出现了一个穿著黑色西装的男子,夕亚循声望去,认出了这人是他的保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看到,那个保镖在谢腾耳边低声说了些什麽,然後见谢腾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後就见那名保镖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过了很久,夕亚都没见谢腾变过表情,而且她也被他紧紧的搂在身侧,不敢动弹,生怕一动就被旁边这个不定时炸弹给炸的四分五裂。老实说,她心里还是挺怵这个男人的。

“跟我来──”谢腾搂著夕亚,冷冷的声音更像是命令。

谢腾走的很快,夕亚有些跟不上,“这是要去哪儿?”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谢腾的表情很急,也不对她多做解释,只是一个劲儿的在人群中穿梭,然後在通向二楼的楼梯前左转,来到了一条铺著红色地毯的长廊前。

“一会儿不管看到什麽活听到什麽,都别松开我的手,听明白了吗?”谢腾神色严肃的嘱咐道。

“为什麽?”夕亚见谢腾不像是在开玩笑,於是也严肃的问。

(10鲜币)诡异的廊道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总之,如果不想死在这里,就照我的话去做。”谢腾拉著夕亚的手,看著她点过头後,才朝走廊深处走去。

脚下是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似地。夕亚紧跟在谢腾身旁,可眼睛却不自觉的朝身体两侧的墙壁望去。墙壁被一层金色的碎花壁纸包裹,而且每隔几米距离就悬挂著一付装帧美的油画。

只是他们没走几步,本就昏暗的灯光彻底灭掉了。

“啊──”夕亚条件反般的大喊了声。怎麽回事,为什麽灯突然都灭了?

“谢、谢腾?”夕亚小心翼翼的轻喊了声,手腕间传来的空虚感更是让她毛骨悚然,因为就

在刚刚过去的数秒锺,她的手还被男人温暖的手掌包裹著,但现在呢?

她两手悬在半空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环境中慢慢的向後退,每退後一步,她都会停下来默默吐上几口气。

“谢──”那个腾字还没喊出口,眼前就倏的变亮。

夕亚脸上的表情立即转悲为喜,可当她发现此时的廊道中只剩下她一人时,那笑容便僵住了。

人呢?她在原地转了个圈,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廊道没了尽头,连哪里是入口哪里是出口都辨不清了,映入眼帘的只是一个黑点。而且,挂在墙壁上的油画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扇接著一扇的房门。

夕亚屏住呼吸,极其小心的向前走著,每走一步,她都觉得就好像踩在冰刀上,既麻又痛。

走了大约四五米的距离,她才发现其实每扇门的颜色都不一样,有红的,!的,蓝的,而此时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则是一扇如雪般白的门。

这麽一直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望著眼前的白门发了好一阵呆,最终才决定要看看门背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她努力的吸著气,尽管她知道这中方式并不能缓解心中的紧张和恐惧。她慢慢的抬起手臂,颤颤巍巍的握上房门扶手,然後便听到叮的一声。

夕亚吓的立即将手缩了回来,就好像受惊的小兔般向後跳了一小步。

那扇白门吱呀一声,诡异的开启了一道细细的门缝,同时自门缝中溢出了一道幽蓝的暗光。

在原地停留了大约半分锺,夕亚才壮著胆儿缓缓的向门走去,可就在她走到离门只差半步距离时,白色的门板上就突然惊现出一记血红的五指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砰砰几声亮响,门板上的指印也随即变多。

“哇啊──”就在声音落下的同时,一只血淋淋的手突然从门缝中闪出,啪的一声扣上了门板,吓的夕亚一屁股跌坐在地,双手紧紧的抓著地毯的绒毛,动弹不得。

门缝渐渐变大,出现在眼前的是个披头散发还举著斧头的女人,她穿著一件破了很多窟窿的连衣裙,正面目狰狞的盯著瘫坐在地毯上一脸惊恐的女孩。

令人发毛的事儿还不止这些,当白门打开之後不久,廊道中剩下的门也叮叮叮的依次打开,

夕亚虽听到了声音,但本就不敢扭头。

那个举著斧头的女人离夕亚越来越近,她眼睁睁的看著女人扬起仍旧滴血的斧头,嘿嘿的发出两道尖笑後,就朝自己砍了下来。

“呀──”她伸手护著自己的脑袋,闭上眼睛就大喊起来。

只是,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反倒是觉得手腕突然传来一道压低,紧接著便听到耳边传

来一道低沈的男声。

“跟我走──”

夕亚猛的扬起小脸,怔怔的盯著眼前那张英俊帅气的脸。

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皮衣裤,右手握著一把锐利的长剑。他黑色的长发被高高的束在脑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闪耀出了令人心寒的冰点。

“青、青龙?”夕亚低声的喃喃,脸上恐惧的神情一扫而光,她激动的问道:“青龙,你怎麽会在这里?”

“废话少说,想活命,就闭嘴跟我走。”男人拉起夕亚就朝廊道伸出的那个黑点跑去。

那男人跑的飞快,而且一边跑,还一边斩杀著不断从房门中走出的各种奇怪生物,光是要跟上男人的脚步就已将夕亚的体力消耗殆尽,本就无暇顾及周遭的状况。

此刻的她,心里充满了开心和喜悦,因为,青龙在她身边。

可与此同时,在这幢古堡最顶层的房间中,则发生著又一件令人触目惊心的事情。

昏暗的房间中,谢腾被绑於正中央的十字架上,手腕和脚腕都被沈重的铁链紧紧的束缚著,如果再观察的仔细些,就能看到那个铁制的十字架上锈迹斑斑,有些地方还残留著已经风干的血迹。

虽然处境并不令人乐观,可谢腾脸上却始终保持著优雅淡然的笑容。

而就在他的周围,围坐著一圈长发白须的老人,有些老人神色凝重,而有些老人则是一脸的快意冷笑。每位老人的身後,都站著一名身穿白色斗篷的人,每个人手中都持著一把弯月状的镰刀,就好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死神般,浑身散发出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的人,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其中一位老人不屑的盯著谢腾说道。

“是啊!这个狂妄放肆的小子,竟然没经过我们天老会审判阁的允许就擅自闯入现世,按照我们天老会的规矩──”另一位老人翻开了摆放在桌上的一本厚书,哗啦啦的从最後一页向前翻,然後在书页将近过半的位置停止,他扶了扶眼镜,继续开口,“应该把这个小子扔进玄湖里去,永世不能再见天日。”

“腾蛇,你有什麽要说的吗?”

说话的是一名穿著黑色长袍的老人,他目光辛辣刁钻的盯著一脸若无其事的谢腾,缓缓开口。

“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杂碎就能困住我吗?”谢腾轻蔑的冷笑後抬起了高傲的头颅,“你们也太小看我腾蛇了吧!”

7

(10鲜币)脱身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黑袍老人拍案而起,震怒道:“哼,我看你还能笑道什麽时候!来人,施法,把他送进幽狱。”

所谓幽狱,就是天老阁审判机构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凡是被关在里面的人,终日都要饱受各种残忍苛刻刑法的折磨,至今为止,从未有一人能活著走出那里。

“想把我关进幽狱?”谢腾眸中突然聚起了一道冷芒,他猛地收紧双拳,冷的笑道:

“做──梦──吧!”

顷刻间,昏暗的房间被一道红红的火光所充斥,而谢腾脚下,则盛开了一朵火焰莲花,将他那张冷峻森的脸照得更加骇人恐怖。

“腾、腾蛇,你想干什麽?”!袍老人瘦长的身躯猛地向後一挫,颤颤巍巍的抬起枯长的手指,指著笑的猖獗的谢腾,“快,你们几个,马上用六芒阵把这个混账压制住。”

“是──”几位老人身後的白衣人齐声应道,然後便一齐将弯月形的镰刀举过头顶,然後便听那些人低低的话语声,好像是在念什麽咒语,与此同时,那些镰刀也渐渐的发出白光,那些白光由弱变强,最後变成一道光束聚集到十字架的上方,在谢腾的头顶上形成一个六芒星的图案。

“原来你们天老阁就这点本事,看来我真是太高看你们了,用个区区的六芒阵就想抓住我?”

谢腾的脸上充满了不屑与嘲讽,然後他闭上眼睛,嘴里开始默默念道。

“天之灵,地之魄,听吾命,速现身……”

“快──”!袍老人高声喝道:“快收起阵势──”

只是,他说的太迟了。

轰隆的一声巨响,房顶被赤橙黄绿紫五种颜色的巨龙冲破,然後腾蛇便被一道白色的旋风包围。

几秒锺後,当谢腾重新站在廊道中,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夕亚。

该死!他一拳狠狠的砸向墙壁,墙壁上立即裂出了无数或长活短的裂痕。

“唔……”正当他准备收手时,一道猩红的鲜血自他口中喷出,他眉头倏然皱紧,一手扯上口的衣襟,痛苦的大口喘著气,苍白的脸上还冒出了黑色的烟雾。

他手指抠著墙壁,指甲深深的进了墙壁中,猛烈地咳嗽起来,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果然,在现世使用魔力,还是太勉强了吗?

咳咳咳──

“谢腾大人──”勾陈突然出现在谢腾身後,他一脸担忧,刚准备伸手去扶他时,就见他摆了摆手,“别碰我,这种反噬的力量会伤害你。”

“可是──”勾陈焦急的望著谢腾。

“我没事──”谢腾强力压下口不断翻涌的痛楚,慢慢的舒展眉宇,然後转身,缓缓道:

“我不是让你这两天照顾黑豹吗,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我──”勾陈说著低下了头,“我担心大人遇到危险,而且黑豹的伤已无大碍,所以我就擅自做了决定,大人,你知不知道,如果在现世强行使用魔力的话,你的身体会由於承受不了这种负荷而遭到反噬,而且你的寿命──”

“我没事──”谢腾面色变的愈来愈凝重,“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天老会的人发现了,幸好这次只是审判阁的那帮老头子来了,如果要是换成那帮杀手阁的人,恐怕,咳咳,我就没这麽容易逃出来了。”

“那──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不行。”谢腾拒绝道:“我还有事,你先离开。”

“可是大人,审判阁那帮老头子落败,心里一定恨得您要死,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联络了杀手阁的人,如果再不离开的话,我怕──”

“你怕我会被那些人杀死吗?”谢腾目光冷峻的盯著勾陈。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勾陈的脸色有些难堪,他迟疑了片刻,又说,“大人,还是让勾陈随在你身边吧!万一出了什麽事,身边还有个照应。”

“放心,就算杀手阁那些人的速度再快,一个时辰内内也很难赶到这里,你先离开,然後带著黑豹去碧落馆,到了那里,你们去找一个叫黑龙的占卜师,然後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他就会帮助你们,我会在一个时辰後到那里。”

勾陈知道自己不论再说什麽也无法改变谢腾的决定,所以干脆点了点头,转身朝大厅的方向离去。

谢腾看到他安全走出这条廊道後,才再次转身。

到底在什麽?他开始将手掌平放於墙壁之上,闭上双眼,将全部的力都凝聚於掌心。

随著时间的推移,额头的汗珠越聚越多,眉头也越皱越紧。

“唔……”他猛地躬起身子,一手捂上了嘴,很快,殷红的鲜血便从指缝间流了出来,一滴滴的落在金色的绒毯上。

原来,他也来了……

“喂,你要带我去什麽地方?”夕亚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可男人还是一个劲儿的向前跑。

“──”男人不答,又向前跑了大约百米的距离,才突然的向左转,推开了一扇铁门。

当听到身後传来砰的关门声时,夕亚又断断续续的问,“这、这里、这里是什麽地方啊?”



喘著细扭头,却看到男人一脸冷然的表情,就好像见著仇人般,带著一股浓浓的杀气,逼视著自己。

“青、青龙,你怎麽会在这里?”夕亚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

“我不是青龙!你先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两分锺之後,我们就离开。”

夕亚歪著脑袋,一脸的茫然,疑问道:“你不是青龙?那你是谁,为什麽要救我?”

“我没有名字,只有个代号S,而且,我不是来救你的,而是来抓你的。”男人面无表情的

看著夕亚,然後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针,“时间到了,起来。”

男人伸手就去拽夕亚得手腕,可却被她躲过,“抓我?你为什麽要抓我?”

“命令!”男人干脆的吐道。

“命令?谁的命令?”

“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夕亚干笑了两声,然後口气坚定地说道:“如果你不说到底是谁想抓我的话,我是不会跟你离开这里的。”

(20鲜币)获救

男人冷冷望著夕亚,再次伸出手,无奈她身材瘦弱又没什麽力气,很快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走!”他不容分说的拉起她就走,夕亚眼睛一红,冲著男人手腕就狠狠的咬了一口。可就在她犹豫到底要不要松口的时候,只觉的脖子一凉,随即便听到头顶传出的如冰般的寒声。

“想死吗?”

夕亚吓的屏住呼吸,微微的垂下眼睑,这才看到那柄银色的剑刃已经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她不敢乱动,生怕这男人一个不小心就要了她的小命。

该死的谢腾!混蛋!骗子!还口口声声的说不要让我离开你身边,还说要保护我?说的好听,这种时候滚哪儿去了?男人真是没个好东西,十句话里有九句话都是骗人的。

不过,青龙──就另当别论了。

“哇啊──”夕亚突然脚下一软,本能般的低头就朝脚下望去。

“抓紧我,这里要塌陷了。”男人动作极快的将即将要跌倒的夕亚抱入怀中,将剑入剑鞘,转身就拉去拉那扇白色的门,可当门拉开时,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人。

“谢腾?”夕亚惊愕的喊道。

谢腾眼神森冷,浑身散发著一股无法抵挡的压迫感。

“马上把他放下,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男人丝毫不将谢腾满脸的戾放在眼中,用同样冰冷的声音说道:“我只是在执行命令,让开。”

“休──想──”腾蛇说完便迅速的出手朝男人肩头袭去,可男人似乎也不是什麽好惹得,身子微微向後一退,肩头向左一甩,便轻易的避开了谢腾的攻击。

该死!谢腾悬在半空中手瞬间收紧,正当他准备再次出拳时,却突然觉得口又有血气翻滚,浑身就好像被荆棘层层裹住般,痛的他皱紧了眉,却强忍著没再吐出些什麽。

夕亚似乎也看出了谢腾有些力不从心,心底一急,就开始在男人的怀中挣扎。

“放下我,快点把我放下──”

谢腾紧抿著唇,然後看似轻松的挺起宽硕的背脊,脸上痛苦的神色也一瞬间消失,他微微仰头,闭眼,摊开双手,嘴里开始默默念道起来。

轰隆声不断的响起,头顶也开始有些许的碎石块开始向下掉落,男人向上望了几眼,然後出人意料的俯身,在夕亚耳边低语道:“你想见青龙吗?只要你跟我走,我就会让你们见面。”

“你──”夕亚目光原本集中在谢腾身上,可是听到这句话後,她倏的转头,不可置信的望著男人。

与此同时,谢腾摊开的双手之上,已经渐渐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光圈,那光圈渐渐的变大。

他猛地睁眼,张口喊道:“四方之天,四方之地,天罗地网,从吾之愿。”

“把这个东西拿上──”男人直起身子,他的嘴没有动弹,接下来的话似乎是用心来传递的,“它可以用来地方眼前这个人,我唯一能够告诉你的,就是他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魔,是整个神界乃至魔界要通缉的要犯,知道他为什麽要留你在身边吗?因为他需要你的血,只要得到你的血,他便会拥有无上的魔力,到时候,他便会统领天地魔三界,无人能敌!”

夕亚闻言,神情错愕的转头望向谢腾。

他的周身,被一个圆圆的巨型银轮包围著,她发现,那人的脸毫无血色,异常苍白,突然间,她觉得心口有些痛。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竟然在担心谢腾的身体吗?不、不对!她猛地晃了晃脑袋,想移开视线不去看他,可他那双幽深的瞳孔中,好像释放出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深深的吸引著她的目光。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还会去找你,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千万别让这个男人碰你,记住,我会带你去见你的故人──青龙。”

说完,那个男人就顷刻间化成了一团烟雾。

身子突然没有支撑,夕亚开始向下落,在离地还有半米的时候,谢腾如同闪电般跑了过去,将她牢牢的接入怀中。

轰隆隆──

又是一声震耳的巨响,这屋子是要彻底的塌陷了,头顶上,开始有巨大的石块开始砸向已经满是裂痕的地面。

谢腾吃力的挤出一道轻浮的笑容,“这麽久没见我,是不是想我了?”

“谁、谁想你了!”夕亚脸刷的一红,撇开视线不去看他,低声嘀咕道:“真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也这麽自恋!

“你没事,这是太好了。”谢腾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形势,然後道:“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谢腾轻轻向上一跃,然後夕亚便感觉自己有如离弦之箭般,飞速的向上冲,来自周围气体的强烈压力迫的她紧紧闭上了脸,可她也觉得,男人的膛紧紧的贴著她,几乎要将她的整个身子笼罩。

几秒锺过後,她才觉得那股压迫感消失,她睁开眼睛,却立即陷入了谢腾疲惫憔悴的目光中,“没事吧!”

这声音很温柔,温柔到令夕亚不知所措。她突然想起了方才那个长的很像青龙的男人所说的话。

谢腾是从地狱逃出的恶魔?可是,世界上真的有恶魔,会笑的这麽温柔,这麽让人感觉到温暖吗?更何况,如果谢腾真的要害自己,真的想喝自己血的话,还用等到现在吗?

亦或是,那个人在骗自己?

夕亚睁开眼睛,才发现周身已被一片夜色所笼罩,她仰著头,看到了满天的繁星,仿佛伸手便可触及,看著它们不停眨著眼睛,她竟不自觉的笑了。

“你喜欢星星?”谢腾足尖点在半空中,顺著她的视线仰望星空,“要不要,我去摘一颗给你?”

夕亚闻言,立即瞪眼看著他,“你有那麽大本事吗?”

“你不信?”

谢腾扬起唇角,银色的月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了几分落寞,也映出了几分孤寂。

“我当然不信!你又不是神?”夕亚不屑的反驳。

“没错,我不是神!”谢腾脸上的温存顷刻间化为乌有,“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比神还要厉害!然後,把那些混蛋恶棍都狠狠的踩在脚下!”

“谢腾……”夕亚一脸莫名的盯著怪笑的男人,直到身下又传出轰隆隆的巨响,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几百米的高空。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她瞠目结舌的望著谢腾,才发现谢腾的眸中好像浮出了一付魔鬼的嘴脸,那笑容森冷的令人发毛,她开始有些相信那个陌生人的话了。

谢腾,真的是个从地狱跑出来的恶魔,她想要饮下自己的血,为的就是──成为永恒的神。

谢腾似乎没听到夕亚的问话,只是目光狠的盯著漆黑的冷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夕亚觉得身体有些冷的时候,谢腾才卸下那张冰冷骇人的面具,抱紧夕亚,就如同一只盘旋在天际中黑鹰般像下急速的猛冲,她能感觉到,那强劲冷风划过肌肤所带来的刺痛感。

天空中的谢腾像只黑鹰,而落地後的谢腾则像是一头生猛的黑豹,在高耸入云的大厦楼顶间急速的跳跃著。

夕亚本就睁不开眼睛,她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虽然风很强劲,但她却感觉不到冷,旁边男人的膛,就好像一个火炉般,源源不断的给她提供著暖气。

大约半个小时後,夕亚才感觉自己的身子平稳下来。

“来了!”她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听到一道如同酿造了几十年的红酒般醇厚的男声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这陌生的声音夕亚不认识,她只是感觉到暖暖的热气喷洒在脸上,也听到了一阵男人特有的低吼声,却迟迟不见谢腾说话。

“下来吧!”

又过了几秒锺,谢腾才缓缓开口道。

夕亚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当他望到谢腾那张死气沈沈的脸和那双毫无神采的眸子时,吓的竟一时无语。

“老板,我来照顾这个女孩儿,你去看看他吧!”

女人的声音?夕亚猛的转头,便看到一个披著齐腰卷发的女人已经走到了她身前。她穿著一件黑色抹短裙,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挂著一串珍珠项链,虽然脸上画著浓妆,但却不显的矫揉造作,反倒了多了几分女人应有的成熟与妩媚。

她看到谢腾冲女人微微点了点头,就将她放在了地上。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洗个澡,然後换身衣裳,这边来──”

女人拉起夕亚的手,就朝前面的一座日式庭院中走去。

这里的建筑很古老,透著一种浓重的乡土气息,让你觉得有一种家的感觉,很温馨。

夕亚在被女人拉起手的同时,清楚的看到前方站著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他有著一头浅灰色的长发,古铜色的肌肤给人一种极为健康结实的感觉。只有由於光线昏暗,所以他的五官夕亚并没有看清楚,只是觉得那双眸子有些特别,在黑暗中,就好像两颗夜明珠似地,散发著幽幽的绿光,看了就觉得毛骨悚然。

亲眼看著夕亚被女人带入房中,谢腾才将视线转落至那个黑袍男人身上,两人对视了良久,那个黑袍男人才慢慢朝他走去,双手刚扶上他的肩膀,谢腾就体力不支的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向了那两条臂膀。

“勾陈和黑豹,他们都来了吧!”

黑袍男人扶著谢腾来到了间好像医务室的房间,才听到极为吃力的开口问道。

“来了,不过你那个叫黑豹的手下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到了我这里,不出两天,绝对又会变的活蹦乱跳。不过你就比他惨多了──”!袍男人一边说,一边将谢腾扶上贴著墙的一张床上。

谢腾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你现在还有力气笑呀!”黑袍男人调侃道,然後转身走到一张白色的长桌前,从正中央的消毒盘中取出来一个崭新的注器,然後又打开抽屉取出了一个盛著蓝色药水的小瓶子,然後将针头从药瓶顶端入,看著药水从瓶中慢慢被抽入注器中,开口道:“有些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心里到底在想什麽?你以为你还是在古代吗?”

“呵呵──”谢腾又轻轻哼笑了两声。

黑袍男人霍的转身,不解的瞪著谢腾,“还笑?”

谢腾抬眸,深邃的眸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嘴长在我脸上,我想笑就笑,你管不著。”

“哼!我是管不著──”黑袍男人拿著灌满了药的注器来到床边,声色俱厉的低斥道:

“还愣著干什麽,快点把上衣脱了。”

谢腾看了看那注器中的蓝色药水,然後慢慢的将上衣褪净。

顿时,那方结实健硕且蒙著汗珠的膛便暴露在空气中。

黑袍男人啧啧了两声,然後又呵斥道:“躺下呀!还要我一句句的说吗?”

谢腾眸中腾起一道淡淡的怒意,但也只是不悦的瞟了黑袍男人几眼,然後就平躺在床铺上。

黑袍男人近到谢腾身前,眸中调侃的眼神顿失,小心而缓慢的将针头对准谢腾心口的位置,然後快而准的刺了进去。

谢腾的身子猛然绷直,额头冷汗涔涔,双手死死的进了床铺。

“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黑袍男人看著蓝色的药被缓缓注入心口,心情也是异常的纠结和紧张。他是医生,而且这种能快速治疗和恢复身体机能的药物是他亲自研制的,他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危害。

一旦这种药进入血中,就会迅速的与红细胞结合,释放出一种毒素,而恰恰因为这种毒素,能够刺激中枢神经系统,从而产生一种极为特别的变异细胞,正是这种细胞,可是使身体的愈合和恢复机能大大增快。

然而,凡是有利也有弊。

凡是接受这种药物注的人,会承受一种常人本无法想象的痛苦,比生生的剥去皮还要痛苦百倍,甚至千倍。不仅如此,而且这种药物还会使机体的寿命大大缩减。

所以,不是出於紧急状况,他是绝不会使用这种药物的。

(10鲜币)碧落馆

注器中的体已经见底,随著针头从血中抽出的那一瞬间,黑袍男人如释重负的长舒了口气,将用过的注器随手扔到了床边的垃圾桶内,然後就扯过了旁边的淡蓝色被单替谢腾盖住了身体。

“我警告你,这可是最後一次,你也知道这种药物的副作用有多大,凭你现在的身体,如果再乱来,再肆无忌惮的使用法力,那麽注这种药物无异於要了你的命,你自己可考虑清楚。”

谢腾脸上痛苦的神色依旧,可他仍吃力的睁眼,眸中的疲惫与憔悴立即显露无疑。

“哼!是我死又不是你死,你怕什麽?”谢腾说完,就用双臂撑起身子想要下床。

黑袍男子蹙紧了眉头,一脸不悦的盯著谢腾,微怒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嘴硬?是,我是不怕,你腾蛇是我什麽人,你死了与我有何干,不过,你知道,我这个人呢爱钱如命,只要一天不见前我就心里堵的慌,我们不说从前,就说说半个月前,你从我这儿借了多少钱呀!”

他说著,指头便一的展露在空气中。

“五亿啊!整整五亿美金。”!袍男人很是心疼的望著自己的手指,然後表情一变,极为严肃的盯著谢腾,“告诉你,如果你一天没把钱还给我,你就一天休想死。”

谢腾坐在床沿上,喘了好半天才吐道:“放心,你的钱,我日後会一分不差的还给你的。”

他跳下床,脚尖刚出著地面,就觉得膝盖处好像被车轮碾碎了般,没有力气不说,还痛的钻心,他失去了重心,身子向右侧倒去。

“喂喂喂──”黑袍男人满眼无奈的急忙将他扶住,“我说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逞强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就你这付破烂身子还想去哪儿?”

“我……想出去透透气。”谢腾勉强站稳後,就将黑袍男人推向了一边,慢慢的门口挪去。

“唉──”!袍男人一边叹气,一边摊开双手,满脸无奈的缩了缩脖子。

谢腾出了门,便感觉凉风刺骨,口处也更加剧烈的痛了起来。他坐在木制的回廊边缘,将身子倚上廊柱,然後突然间觉得膛上传来一阵暖意,低头一看竟是一件棉质的衣袍,再一抬头,竟是那个混蛋也跟了出来。

“说实话──”!袍男子一改轻浮调侃的神色,仰头凝视被乌云遮掩了一般的月亮,惆怅的开口,“有时候我就在想,你这样做到底值不值?你有没有想过,到了最後,你有可能什麽都得不到,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腾笑而不答,苍白的脸上浮出了一丝令人难懂的忧郁。

“喂!我说,你是不是对那个女孩有意思呀!”黑袍男人突然一屁股坐在谢腾身旁,饶有兴致的戳了戳他的肩膀问道。

“哪个女孩?”

!袍男人立即皱紧了眉,急道:“你少在这儿跟我装蒜,还能有哪个女孩,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呀!能让你这木头动心的人,那个女孩的身份一定不普通吧!快告诉我,她是谁?”

“祭品──”谢腾面无表情,干脆的开口。

“祭品?”黑袍男人一脸讶异,“你是说,刚才那个女孩是天神的子女的转世?”

“没错──”谢腾冷冷勾唇一笑。

“啊──”!袍男子大失所望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你脑袋开窍了,懂得找女人了。”

“咳咳咳……”谢腾一口气没喘上来,猛的咳嗽起来。

“喂,这里夜凉风大,还是回去休息吧!”黑袍男人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继续道:“就算你在古代怎麽怎麽了不起,到了现世,你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感冒咳嗽照样会有,如果你再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就算是大罗神仙转世都救不了你。”

谢腾迟疑了片刻,然後扶著廊柱起身,和黑袍男人进了房间。

而此时夕亚却身处於一间充满了古朴气息的浴室中,站在花洒下,任水打湿她的身子,目光有些呆滞盯著化妆镜中的自己。

她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好像变的成熟了,脸蛋也漂亮了。想到这儿,她很自恋的冲著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还没等她欣赏够镜中那张恬美的笑脸,就被突然传出的声音吓的差点滑倒在地。

“洗好了吗?我给你找了件我穿的睡袍,也不知道穿上合不合身!”女人突然拉开了浴室的门,拿著一件淡粉色的睡衣走了进来。

夕亚脸刷的一红,第一反应就是用双手护住了自己部,同时背转过身子。

女人见她这付模样,不由得轻笑道:“大家都是女人家,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夕亚一想,也是,可自己这付样子被人赤裸裸的盯著,尽管对方是女人,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那我先把睡衣放在这里了,等一会儿你擦干身子出来,我叫人给你做了碗热汤。”说完,女人就一边笑,一边摇头离开了。

十分锺後,她才穿著有些大的睡衣走了出来。

“快过来──”女人冲夕亚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这个房间的布置很简单,除了靠墙角摆著一张低矮的睡床外,就是中央那张齐膝高的四方小桌了。

她走到桌前,坐在了身下的软垫上,动作拘谨的低下了脑袋。

“趁热喝吧!暖暖身子。”女人声音柔和的说道。

“嗯──”夕亚点了点头,伸手刚端起碗来,就猛地扬头问道:“您、您是──”

女人笑了笑道,“我叫梅子,不过这间公馆的人都喜欢叫我梅姐,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这麽叫我。”

“梅姐?”她低声呢喃了遍,又问,“对了,那个,谢腾──”

“哦!你说他呀!放心,有老板照顾著他,不会有事的。”

“他是不是受伤了?”

梅姐突然一愣,然後便笑著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我──我没有,谁、谁会喜欢他那种混蛋。”夕亚嘟囔起来。

什麽?竟然说她喜欢上了那个既嚣张又猖獗霸道的男人?

(10鲜币)夜谈

天哪,真是太冤了。她就算嫁给一个叫花子,也绝不会喜欢上这麽个混蛋小子!

梅子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忽的莞尔一笑,道:“傻姑娘,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虽然我与你是第一次的见面,但我却看得出来,你对谢腾并不讨厌,而且谢腾这个人,怎麽说呢──”

她顿了顿,然後慢慢起身,走到门前将门拉开了一条缝。

微微的仰头,望著夜穹中那半弯冷月,梅子眸中浮出了一丝凄凉,浮在门梁上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

夕亚歪著脑袋,不解的看著她的背影。

“他这个人,表面看上去虽然冷漠无情,甚至还很**霸道,但其实他──是个很孤独的人。”

“孤独?”夕亚皱著眉头。

冷漠无情他同意,**霸道也没错。可是孤独?想到这儿,她不禁想笑。他会孤独?真是可笑,长了那麽张英俊的脸,肯定早就是个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了,每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个女人会陪他睡在床上,而且,他还那麽多金。孤独?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从小,他就没什麽朋友,总是一个人,坐在树林子里,吹著叶笛,一吹就是整整一天,那个时候的他,就好像本不懂得什麽叫做疲惫。”

“叶笛是什麽东西?也是笛子的一种吗?”夕亚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梅子的身上,两眼瞪得溜圆,本顾不上喝粥。

“叶笛呀!”梅子一边说著,一边转身,脸上凄凄的表情瞬间消失,她笑著解释道:“那是用一种椭圆形的绿色叶子卷成的短笛,吹出来的声音很柔和。”

“那、那他为什麽会没有朋友呢?是不是他的格太孤僻了?”

“他的格怎麽会孤僻呢?”梅子重新回到桌前跪坐下,然後指了指白粥,“看来,你对谢腾的事还是很感兴趣的嘛!”

“啊──”夕亚脸一红,顿时羞窘的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啦好啦,这有什麽好害羞的,你现在呀,乖乖的把粥喝掉,你一边喝,我一边给你讲。”

“唔──”夕亚努了努嘴,赶忙端起粥来咕噜咕噜的往肚子里灌,想借此来掩饰自己紧张的内心。

梅子笑弯了眉眼,缓缓继续开口。

“其实谢腾以前,是个很温文尔雅的男子,和他相处了那麽多年,从没见他生气过。而且,他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小动物了,记得很久以前,一只小兔子不幸掉落山崖,摔断了一条腿,谢腾一见,立即心疼的把他抱回了家,然後不分昼夜的悉心照顾它。”

“那它後来好了吗?”夕亚越听越入迷,抿了抿唇忙问道。

“当然好了,不出一个月,那只小兔子就又变得活蹦乱跳了。”

夕亚手捂上口,长长的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就扬起脑袋,疑惑的问,“那──他现在怎麽会变成这样呢?”

“因为一件事──”梅子说道此处,放在大腿处的两只手猛然握成了拳状,脸色也变得发青,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因为一件事?是什麽事?”夕亚好奇的伸长脖子,单纯的她本没看出来对方的表情变化。

梅子刚准备作答,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道冷冽低沈的男声。

“梅子,明天早上会有访客到来,你先去厨房准备一下吧!”

夕亚一扭头,便看到窗纸後映出了一道颀长的人影。

梅子起身,冲夕亚柔缓的笑了笑,然後拉开了门,微微欠身,“是,;老板,我这就去准备。”

黑袍男人盯著夕亚,不动声色的注视著她脸部的每一处细微变化。

此刻,他的怀中多了一只黑猫。

那只黑猫,有著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散发出了诡异的绿光。

夕亚向来对猫就有些抵触,尤其是黑色的猫。因为在西方,黑猫是巫师才会拥有的一种神秘动物,如果常人拥有它,就会给人带来灾难与不幸,所以她只要见了黑猫,就会避而远之,从不去招惹。

更何况,现在是黑夜,见了这麽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她自然是害怕的浑身发毛。

喵──

一道渗人的猫叫声过後,夕亚还没反应过来,那只黑猫就从黑袍男人怀中一跃而出,直接跳到了她腿边,扬起小爪子就朝她腿上抓去。

“哇──”夕亚吓得几下退到了墙,两条腿不停的踢动著,双手也像赶苍蝇般在空中胡乱

挥舞,“滚来,快给我滚开──”

“看来它好像很喜欢你呢!”

黑袍男子跟著走进了房间,饶有兴致的欣赏著眼前猫欺人的场景。

“啊──”又是一声尖叫,夕亚赶忙拽住了自己的睡裤,“走开。”

黑袍男人突然噗嗤笑出了声,而後劝诱般的开口,“来,宝贝,到爸爸怀里来。”

那黑猫听到男人的呼唤就好像听到圣旨般,猛地转身就跳进了男人怀中,还伸出红红的小舌头,不停的舔著他的手背,样子很是亲昵。

刚才被猫胡乱的抓闹,差点当著这个男人的面儿把裤子给扒下来,还来她出手及时,阻止了这种惨剧的发生。

“我扶你起来。”黑袍男子安抚下了臂弯中的黑猫,便向仍有些惊魂未定的夕亚伸出手来。

“不、不用了。”夕亚贴著墙壁站了起来,手习惯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可不想让那只碰过黑猫身体的手再碰自己。

“你叫什麽名字?”那男人耸了耸肩,俊美的脸上丝毫不见尴尬的神色,他收回手,眉角一挑,便直起了身子,手指还一刻不停的抚弄著黑猫的脸蛋。

夕亚心底很是扫兴,抱怨道为什麽她遇到的尽是些长著一脸色相的男人,难道,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都绝种了吗?还是,是她走霉运呢?

可是再转念一想,人家毕竟是这里的主人,对主人采取这样一种不理不睬的态度,多少有些不太礼貌。

“我……叫夕亚。”思虑再三後,她还是决定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20鲜币)假谢腾

“夕亚啊!很好听的名字,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那个活宝是怎麽认识的吗?”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呢?”夕亚问。

“我呀!其实我没有名字。”

“喵──”那黑猫又伸长脖子叫了声,!袍男人赶忙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後安抚的抚著它修长的身子,轻声道:“好了好了,我们马上去睡觉。”

“没有名字?”夕亚追问,“一个人怎麽可能没有名字呢?那别人怎麽叫你呢?”

黑袍男人抬眸,目光幽深的盯著她的眼睛,同时伸出了自己有些枯槁的手指,将中指部那枚深红的十字架形印记展露出来。

“人?我如果说我不是人,你会相信吗?”

他的声音,带著一股极强的穿透力,让夕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什麽?他不是人?

“莫非──你是个巫师?就跟哈利波特一样?”夕亚目不转睛的盯著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有那麽一瞬,他真的觉得在这个神秘男人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个骑著扫把的男人,冲她诡秘的回眸一笑。

她缩了缩脖子,很快让自己从这种不正常的思维中回过神来。

“巫师?”黑袍男人勾唇,突然被转过身子,“我干的这行和巫师也沾点边吧!”

“沾点边?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喵──喵──”

“乖乖──”黑袍男人向前走了两步,将已经昏昏欲睡的黑猫更紧的搂在怀中,然後在门口停了下来,“我表面上虽是个医生,但其实──我是个占卜师,专门占卜别人的生死。”

“占卜师?”夕亚惊讶的合不拢嘴,用一种极为羡慕的眼神看著他,“你说你是占卜师?哇──好啊!那、那你能替我占卜一下,青龙他在什麽地方?”

“你刚才说谁的名字?”黑袍男人脸色瞬间沈下来,连声音中都带著一股难掩的戾气。

“青、青龙”夕亚又低声呢喃了一遍,虽然她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是光听声音,她也能听出来其中蕴含的愤怒和不悦。

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仇?

“以後,不要再这间公馆再提这个男人的名字,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黑袍男人说完,就准备离去。

“为、为什麽?”夕亚追问,“你认识青龙吗?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什麽地方?”

“我说过──”黑袍男人突然转身,狠戾的开口,“不许再提这个名字,这是你的最後一次机会,以後要再提的话,就算是谢腾那个小子罩著你,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

夕亚吓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浑身僵硬的杵在原地。

半晌後,她才有些茫然的走到床边,一头扑倒在软绵绵的床上,将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进其中,好半天,她才侧过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由於房间中的摆设极为简单,所以她的目光漫无目的的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游荡著。

唉!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怎麽这些个格奇怪甚至让人不著头脑的男人都给她遇上了?难道像青龙那样既温柔又会关心人的好男人都死光光了吗?不然她遇到的男人,怎麽不是从地狱逃出的恶魔,就是个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占卜师呢?

她想到这儿,眼睛突然一亮,然後猛地翻身下床,急匆匆的跑回浴室。

“有了有了──”她一眼就看到了挂在架子上的那件白色的小款礼服,跑过去就小心翼翼的从一个很小的口袋中掏出了那枚紫色的小石头。

“那个人说谢腾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魔?”她狐疑的盯著手中冰凉的石块,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眉头也越皱越紧,自言自语道:“如果他真的是恶魔,难道就凭这块破石头就能保护自己吗?”

夕亚越想就越觉得这事不靠谱,要不要试一试呢?

迟疑了片刻,夕亚就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间。

可是,那个谢腾到底住在哪里呢?

嘶──t

突然一阵凉风袭来,让只穿了一件睡袍的夕亚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望著前方那口用石块堆砌而成的井,不觉出了神儿。此时,强烈的好奇心又在驱使她走向那里,去看个究竟。

老实说,在现在这麽发达的城市,要想见口真正的井实属不易。

可正当她准备迈步的时候,不知从哪儿突然走出来一个身著女仆装的少女。

“喂!”夕亚大喊了一声,赶忙跑上前去,很有礼貌的问道:“那个,请问你知不知道谢腾住在哪一间房呀?”

她问话的同时,瞟到了女仆手中的那个托盘上,尽是一团团染著血的绷带,她心下一沈,急著问,“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是!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女仆恭敬的答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

夕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搞的,怎麽一听到谢腾受伤,心就会跳的这麽快,那份不安和焦急,就好像与生俱来般,生生扎在了心头,任她怎麽平复都无济於事。

“沿著这条小径走,然後在那棵梨树处向右拐第三间房就是了。”

“啊!谢谢──”她匆忙的道了声谢後,就一路小跑的按著女仆所说的来到了一间古香古色的房子前。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夕亚心里暗暗说了一句,然後就用手压上了自己的口。

扑通扑通──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以一种超音速跳动著。如果那个男人问自己这麽晚上了找他干什麽,

自己该怎麽答呢?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担心他的伤势,所以来看看吧!

“唔啊──”

突如其来的呻吟声令夕亚吓的当下愣住了,她以为是自己幻听,所以马上竖起了耳朵,仔细听起来。

这不听不要紧,一听吓一跳。

“你、你这个混蛋到底在碰哪里呀!滚、滚开,好痛──”

“忍著点,马上就好了。”

“忍?你给我忍忍看!唔,轻点──”

“我已经够轻的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就这麽点骨气啊!”

“混蛋,住口!”

听完这段对话,夕阳早已是面红耳赤了。

如果这段对话是发生在男女之间,她也不觉得有什麽奇怪。只是,事情偏偏不是她想象的那个,要不是她亲耳听到,就是想破头皮,她也想不到这段对话竟是出自两个男人之口。

不过从声音上听来,那两个人的声音都不像是谢腾。不知为何,她暗自松了口气。

她很想转身就走,可是两条腿却鬼使神差般的朝那个充满了情色味道的房间一步步的靠近。

夕亚不承认自己是个色女,而且从以前到现在,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付乖乖女的模样。可是有些时候,隐藏在人内心的黑暗力量就会突然爆发出来,让人做出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的夕亚就是这样。

当她已经走到门前,耳朵紧紧的贴上门板时,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奇怪,刚刚明明还有人的,怎麽现在变的这麽安静了。

哗──

门突然被一个绿头发的男人拉开,夕亚还没来得及挺起身子,就猛的仰起头。

於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那个绿头发的男子才像见了鬼一般,向後猛的一跳,连端在手中的脸盆都扔了出去。

“啊──”夕亚也是扯著嗓子大喊了一声,撒腿就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可是没跑几步,她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撞上了什麽东西,抬头一看,竟然是谢腾?

她惊愕的盯著那对永远令人看不透的眸子,突然慌措的向後退了两步,紧张的低下了头。

“这麽晚了,在这里瞎跑什麽?”

谢腾面无表情的盯著夕亚,孤傲的就像是立於山巅之上的仙鹤,夕亚在他面前,就好像是谷底的野草般,脆弱而渺小。

“房间里太、太热了,所以我就出来逛逛,可是……没想到这公馆这麽大,走著走著就迷路了。”

“是这样吗?”谢腾疑问道,同时抬眸望向她身後的勾陈。

“谢、谢腾大人──”勾陈刚想要下跪行礼时,却见谢腾眉角微微向上勾起,他立即心领神会的没有弯曲双膝,只是恭敬的弯身颔首道:“是这样的,我正在给黑豹换药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於是我拉门一看,就看到她正在、正在──”

“正在什麽?”谢腾岑冷的口气让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了冰点以下。

“正、正在偷听。”

“偷听?”谢腾盯著夕亚,黑色的眸中分明溢出了难以置信。

“不、不是的──”她赶忙摇头,刚想要辩解,但是一想到这个绿头发的男人说的也并不错,她刚才确实是在偷听。笨啊笨,夕亚你真是个笨蛋,是不是脑袋抽抽了,怎麽会去做那种偷听别人谈话的卑鄙事情呢?这下可好,事实摆在眼前,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是?”谢腾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残冷。

“我、我──”夕亚吱吱呜呜的说了半天,最後索一跺脚,同时将那块紫色的石头更紧的握在手心,扬起脸就冲谢腾大喊道:“没错,我是偷听了,你想把我怎麽样?”

说完,她的脸就变得越来越红,只是在月光的映下,不那麽明显罢了。

谢腾没有说话,在原地站了片刻,就开始一步步的向夕亚逼近。

他的举动吓坏了夕亚,本想迅速转身逃走的她,刚想抬脚时,才发现自己本就动弹不得。

她惊恐的望著那张不断放大的面孔,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手脚麻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什麽?

虽然她浑身冰凉,可却能感觉到手心中的那块石头,散发出的微弱热量。

“这块石头可以保护你,不受那个男人的侵害。”

夕亚脑子中不停响起了那天那个貌似青龙的人对她说过的话。

不知为何,她有种不详的预感,她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就这麽站著不反击的话,真的会被眼前这个魔鬼般的男人杀死。

不、不要,她不要,她舍不得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不能死,所以──

“你不要……不要再靠近我了,否则……否则我……我就……就对你不客气了。”夕亚哆哆嗦嗦的说道。

“对我不客气?”谢腾不屑的勾唇轻笑,如深潭般漆黑的眸中噙著轻浮和挑逗,“就凭你?小姑娘,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小、小姑娘?”夕亚脑袋一懵。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不客气。”

说完,谢腾像只恶狼般猛的扑向夕亚,而与此同时,夕亚也扬起了手中的紫石,正对他的眉心。

可是事情完全没有朝她预料中的方向发展,她本以为将石头亮出来,谢腾就会立即晕倒过去,活著是站在原地不动了。

可眼前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住手──”

一道震耳的厉吼炸响。

夕亚循著声音望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怎麽可能?居然有两个谢腾?

“放开她!”後来出现的谢腾眉头紧蹙,原本就血色全无的脸庞更是被一片霾笼罩,连一向风平浪静的眸子都泛起了波澜。

夕亚就好像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般,眼睛一亮,冲著擒著自己双肩的男人愤怒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谁?小姑娘你的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我是谢腾呀!”

“不、不对,你不是。”

“赶快给我放开她,否则──”

“否则?”男人冷笑了笑,动作极快的抓住了夕亚的手腕,矫健的身子也闪至了她身後,一柄短刃也在同一时刻掠上了她的脖颈,“否则怎样,想杀我吗?谢腾,我劝你还是先顾顾自己的身体吧!小心敌人杀不了,自己却先一命呜呼了。这个小姑娘我就先带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麽样的。”

“你──”谢腾身子虚弱的很,只说了几句话,就觉得口血气翻腾的厉害,两条腿也好像灌了铅般。

他一手撑著廊柱,才勉强没让自己倒下,眼睁睁的看著两人消失後,他才一拳重重的击打在坚硬的廊柱上。

“该死──”

8

(15鲜币)夕亚被抓

豆大的汗珠,自谢腾脸颊滑下。那一拳用了极大地力气,足足在廊柱上打出了一个半寸深的大坑。

“谢腾大人──”勾陈一脸焦急和自责的望著他,恨不得立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跟了主人那麽长时日,他怎麽就没认出刚才那个人不是真正的主人,而是别人假扮的呢?

啊!他心里暗暗的悲鸣了一声,同时目光朝左边的房间瞧去,却见到浑身缠满了绷带的黑豹正探著脑袋,鬼鬼祟祟的朝谢腾望去。

勾陈挑著眉,神情不悦的瞪著他。

此时,黑豹也扭过了头,一双晶亮的眼睛很是无辜的盯著勾陈,似乎是在问,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勾陈趁谢腾低头的瞬间,冲黑豹赶紧摆了摆手,用唇语警告道:你这个扫把星,快点滚回房间去,少给我添乱。

可黑豹却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瞪大眼睛,伸长脖子,满脸茫然的歪著脖子。

滚回去──

勾陈怀疑那家夥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於是放慢嘴唇张合的速度,又说了一遍。

黑豹深皱的眉头马上舒展开来,有些兴奋的朝他咧了咧嘴,然後转身亦步亦趋的回到了房中,正当勾陈暗自松了口气,庆幸那个蠢蛋终於明白自己意思时,黑豹又慢吞吞的走了出来,而且还走向了正满腹怒气的谢腾身前。

“谢腾大人,您是不是口渴了,我端来了水,您要不要喝一口啊!”

勾陈站在原地是干著急没办法。这家夥脑袋里是不是注水了,亏他刚才连吃的劲儿也使出来了,怎麽那头臭豹子还是不明白呢?现在还傻乎乎的端了杯水过去,不是找抽吗?还是说,自己刚才那拳力气过大了,把他给打糊涂了?

他不禁的开始替黑豹担心起来,可看著谢腾缓缓抬起了头,苍白的面庞上全无表情,可那头黑豹还傻头傻脑的冲谢腾傻兮兮的笑著。

“伤──好些了吗?”谢腾淡淡的问,眼神淡漠的瞟了一眼黑豹手中的茶杯,而後直起身子,顷刻间又恢复到了从前那张冷漠无情的面孔。

黑豹一手著後脑勺,嘿嘿的笑道:“托了主人的福,这点小伤算什麽,我黑豹的身体壮实的很呢!”他说著,用手拍了拍口,“主人您放心好了。”

谢腾看了一眼裹在他口上的纱布,然後转身沿著廊道缓缓行走,直到行至拐角处,才说道:“你们两个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好好准备一下,三天之後,我们要去城市中心的地下图书馆一趟。”

“地下图书──”黑豹好奇的问,那个馆字还没出口,就被从後来袭的勾陈捂住了嘴。

谢腾离开後,勾陈才松开手,黑豹立即一脸不悦的大骂起来,“喂!你干嘛捂我的嘴呀!”

勾陈也瞪著他怒道:“你的脑子是不是被狼给吃了。”

“哼!狼不敢吃的脑子!”黑豹顿时将头仰的老高,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今天是不是欠抽啊!没看见主人刚才脸色很难看吗?”

黑豹皱起了眉,疑惑的问道:“主人刚才的脸色很难看吗?”

“你──”勾陈气急,扬手就在黑豹头顶重重拍了一下,压低声音骂道:“废话,你长的眼睛是出气用的吗?没看到主人受了很重的伤吗?亏你在主人身边还呆著这麽长时间,怎麽什麽都没学会,就学会了傻兮兮的一个劲的笑了。”

黑豹吃痛的低吟了声,了脑袋,嘟囔道:“谁叫你刚才要无缘无故把我给打晕了。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我醒来的时候,只听到从房外传来了一阵很响亮的声音,於是出去打算看个究竟,没想到看到主人扶著廊柱,然後你就一直冲我摆弄起一脸奇怪的表情来,你不是在说主人渴了,让我给倒杯水去吗?”

“你──”

“我?我怎麽了?”

“我不说了──”勾陈强行将怒气逼了回去,转身便朝相反的方向快速走去。

“喂!你到底想说什麽呀!说清楚再走呀!你知道我心里不能存事的,难道你想让我晚上睡不著觉吗?”黑豹望著那条渐渐消失的人影喊道。

勾陈懒得理他,连头每回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漆黑的夜空就好像被浓墨铺洒过般,深沈而冷寂。

黑豹看著空旷的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人时,这才收敛起那张看似没心没肺的笑脸,转而无力的将背脊抵上了门板,一时间,门板被撞的吱呀呀直响。

他缓缓的抬起头,望著被乌云半掩的月亮,凄惨惨的裂唇笑了,、。

那笑容,很憔悴,很无奈……

“喂!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竟然假扮别人来抓我,快点放开我,你──要把我带到什麽地方去?”夕亚大嚷起来。

“你这小姑娘著什麽急,这里到底是什麽地方,等你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

此时,他们两人正走在一条暗的小道上。小道很窄,窄到只能容下两个成年人并排行走的宽度。小道两侧的墙壁是用青砖堆砌而成的,而且墙壁的高度足足有五米之余,就好像是监狱的围墙似地,无形中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夕亚的双手被一条很的麻绳紧紧的捆绑著,而绳子的另一端则被那个劫她而走的男人牵著。

脚底下很湿滑,而且她还穿著一身宽松的睡衣,行走起来实在困难的很,她不得不每走五分锺就停下来歇息一下。

还好小道每隔十米左右就燃著一蜡烛,不过令夕亚奇怪的是,不论有风没风,那火焰就是纹丝不动,就好像被封存在了一个不断会产生空气的密闭容器中似地。

“还要走多远啊!我的脚痛的,能不能在这里歇一会儿再走啊!”夕亚央求起来,可两只手却不停的扭动著。只要把这该死的绳子解开,她就有希望逃走了,可弄了半天,绳子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变越紧,害的她手腕是又痛又麻。

“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会儿吧!”

“喂!”夕亚生气的喊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为什麽要骗我?”

“我骗你?”男人疑惑的问道:“请问这位小姐,你指的是哪件事?”

“你说谢腾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魔鬼,你有什麽证据吗?”

“证据?你居然对我说证据?”那男人突然转身,向是一团黑压压的乌云般笼罩在她的头顶,戾的嘿嘿笑了两声後不屑的开口,“啧啧,我说你还是真是深闺中不谙世事的纯情丫头啊,你难道一点看不出来那个男人对你心怀不轨吗?”

夕亚的立在原地,只觉得周围似是刮起了一阵风,冷的要命。

“不过──”那男人突然话锋一转,道:“既然你想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

他说完,便挺直身子,伸手朝小道前方指了指,“看到前面那扇蓝色的大门了吗?只要穿过那扇大门,我们就到了目的地了。”

夕亚闭了闭眼睛,心想眼下也只能任人摆布了。

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们才到了蓝门前。这扇门是用铁铸成的,而且蓝色的油漆上面还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图腾和一些奇怪的字符。

男人抬臂,用手指在空中画了几下,然後便是一阵轰然巨响,两扇铁门应声而向两侧缓缓打开。

“进来吧!”

夕亚屏著呼吸,小心翼翼的迈著步伐,刚一踏进门里,门就又轰隆的一声在身後合了起来。

不过此时的夕亚全然无视那震耳的响声,因为,她现在已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人身上。

“小姑娘,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情?”

夕亚猛的扬头,直直的盯著说话的男人。

“我曾经答应过你,我会让你见青龙一面的,喏──”他说著,指了指那个被吊在刑架上的人,狠狠的笑道:“那个人──就是你朝思暮想的人了。”

夕亚满脸的惊恐,浑身止不住的抖动起来。

她倏地的转头,望著那个如同死人一般的人,慢慢的摇著脑袋。不会的,一定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她赶忙抬起仍被麻绳捆绑著的双手,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可不管她揉几次,每每抬起头来,眼前的景象却是一成不变。

“唉──”男人摊开手,冷笑著转身,“我还是把这个当到底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你们小两口好好的聊聊吧!我先走了,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话,看到左边墙上的那个红色按钮了吗?按一下那个东西,我就来了。”

走了两步,他似是又想起了什麽,回过头来神秘一笑,继续开口,“对了,右边的那排按钮你可不要乱按呀!否则,会发生什麽事情,我可不知道。”

“哈哈哈──”

猖獗狂肆的笑声,不停的在这间密闭的房间中回响著。

夕亚不敢呼吸,她静静的听著,可花了很长时间,她听到的,只是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青……青龙……是……是你吗……”

(25鲜币)青龙

她望著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男人,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

那个人几乎浑身赤裸,只是下身被一条带血的白布勉强遮住了。头发应该有很长时间没有清洗过了,原本乌黑幽亮的长发早已失去了原来的光彩,变的灰蒙蒙的,而且发丝底端似乎被鲜血凝成了一团。

还有那付如同枯柴一般的身体,布满了各种刑具留下的痕迹,浑身血淋淋的,让人不由的心生恐惧。

“唔──”

突如其来的呻吟让夕亚浑身一哆嗦,呆若木**的愣在了原地,短短的几秒锺,在她看来,却仿若隔世。

“青、青龙──”她抿了抿嘴,含著惊惧的眸子不自觉的向两边扫去,然後又望向被垂吊於半空的男人,她又深深的吸了口气,还没等肺里的空气释放干净,那个男人就好像诈尸般忽的扬起了头,蓬松脏乱的头发立即向四周辐开来。

那是一张极为消瘦的脸,深陷的眼窝,高耸的颧骨,干裂的嘴唇,就好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似地,但夕亚却认得,这个人,的确是青龙没错。

他半睁著眼,已经毫无神采的眸子却依旧专注的盯著眼前的女孩。

“青龙?”夕亚几步便跑上前,抬起双手悬在半空中,久久的望著他,满眼的殷红血迹瞬间迷糊了她的视线。

“傻瓜,哭什麽!女孩子,笑起来才好看。”

青龙的声音嘶哑无力,他弯起眉眼,想要笑,可刚一牵动唇角,就听到了夕亚激动的喊叫声,“是谁、究竟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青龙沈默不语,只是安静的笑著。

“把手伸到我嘴边──”良久,青龙才缓缓说道。

“啊──”夕亚不解的看著他,“为什麽?”

“把手伸过来──”青龙又重复了一遍。

“哦──”她低低的应了一声,迟疑了片刻後,还是照他的话将手伸了过去。

只见青龙心疼的看著她略微红肿的手腕,而後居然用牙齿去解起捆绑著夕亚手腕的麻绳来。

“你这、这是干什麽,不要咬了,快点松口,松口呀!”夕亚焦急的喊道,可也不敢擅自将手抽回来,因为青龙的牙齿一直咬著麻绳不肯松口,眼睁睁的看著他齿缝中溢出了鲜血,一点点的将淡黄的麻绳浸染成暗红色,她却是毫无办法。

“……”

良久,青龙才呵了口气,吃力的笑道:“终於解开了,这该死的破绳子,居然把你这麽一双

柔嫩白皙的手腕弄成了这付模样,究竟是哪个混蛋!”

夕亚定定的望著他,心里又苦又涩,她带著浓烈的哭腔冲他大喊,“都什麽时候,你还顾得上关心别人?你也不看看自己,都被、都被打成什麽样了?”

“夕亚──”青龙低声唤著她的名字,目光专注深情的望著她,那种久别重逢後的喜悦和激动很清晰的在他眼底浮现出来。

“能够再见到你,我真的……真的很开心──”他说著,扭动著手腕,似乎是想伸出一只手来,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可最终换来的,却是一阵更为猛烈的疼痛。

夕亚大张的嘴,她清楚地看到,青龙的背部正慢慢燃起了一团火焰,那火焰渐渐变大,然後侵占了他整个背脊。

那种灼人的热度,让夕亚都觉得浑身烫的厉害。

青龙瞬间紧闭双眼,蹙著眉头,安静的咬牙忍受著这难熬的剧痛。

豆大的汗珠,顺著他的脸颊滑下。

这烈焰会在顷刻间将整个背脊的表层肌肤融化,然後新的肌肤又会以一种极为疯狂的速度生长起,这样周而复始,直到半个小时後,这折磨人的烈焰才会渐渐自动熄灭。

夕亚看著青龙如此痛苦的模样,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後转身左顾右盼的寻找著水源,一眼就望见了角落处那桶有些发黑的水,她想也不想,双手拎起桶就绕到青龙身後朝他背上泼去。

“啊──”一道撕心裂肺的厉喊声瞬间在这个密闭的小房子里弥漫开来。

夕亚吓的两手一松,桶就咚的一声掉了地上。

青龙背上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燃越凶。他扭动的更为剧烈,脸上的表情凄厉而狰狞,他凄厉的喊叫著,到後来,他只是大张著嘴,却已经听不到了任何声音。

夕亚开始猛烈的摇晃著脑袋,然後便逃也似的跑到了墙角蜷缩成一团,像是母亲腹中的胎儿般,两手紧紧的捂住耳朵,嘴里不停地喊著不要不要。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於是她缓缓的睁开眼。

“夕亚──”

居然是青龙在叫自己?他、他没事了吗?夕亚猛的从地上跳起来,跑到青龙面前,惊慌的喊道:“你没事了?”她伸长脖子向他的後背望去,却看到他的背脊光滑平整。

“你放心,我没事的。”青龙含笑摇了摇头。

“对了,我怎麽才能把你放下来呢?”

“听好了,夕亚,你必须马上从这里逃出去。”

“逃出去?”夕阳立即皱紧了眉头,反驳道:“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是不绝对不会丢下──”她顿了顿,“丢下朋友不管的。”

“你救不了我的──”青龙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这里有一条秘密的通道,只要出了这道门,然後向前走大约十步左右,你就用手敲一敲右手边的石壁,然後你就会看到一扇门,你打开门之後──”

“不,要走一起走。”夕亚不等青龙把话说完,就喊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夕亚虽然嘴上这麽说,可心里却没底。就凭她,瘦胳膊瘦腿的,连自己逃不逃得出去都是个未知数,现在还信誓旦旦的在他面前保证一定会就他出去,不是天方夜谭,也快接近於天方夜谭了。

“夕亚!”青龙重重的喊了一声,正色道:“夕亚,你先听我说,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谢腾的男人?”

“谢腾?”夕亚惊讶的望著他,“你怎麽知道?你也认识他吗?”

“夕……咳咳咳……”青龙眼睛猛地瞪大,剧烈的咳嗽起来,夕亚赶忙伸手替他顺气。

“夕亚,你相信我吗?”好半天,青龙才缓过气来。

“当然相信了。”夕亚毫不犹豫的回答。

青龙浅笑後,严肃的开口,“听好了,那个谢腾不是好人,他接近你不过是想取你的命,你难道真认不出他是谁了吗?”

“他──是谁?”夕亚心里突然窜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听青龙刚才问话的口气,就好像自己以前跟他认识?认识?一想到这两个字,她就浑身发颤?如果自己真的从前见过他,为什麽一点印象都没有?

“腾──蛇──”青龙狠的从齿缝中吐出这两个字。

“腾蛇?”夕亚回忆了好半天,可是怎麽也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我──以前真的认识他吗?”

“夕亚,你被那个腾蛇抹去了记忆。”

“可是如果他抹去了我的记忆,那为什麽我还记得、记得你!”夕亚说著说著,脸羞的通红。

轰隆──

一声巨响令青龙的神色更为紧张,他加快语速道:“夕亚,现在时间紧迫,那个人马上就要来了,你先离开这里。照我刚才说的话,找到那扇门,然後沿著隧道一直向前走,大约走上一百米左右,你就会看到出口了,那个出口直通到中央图书馆。”

夕亚现在对图书馆三个字特别敏感,本想开口再问些什麽,却又被青龙堵了回去。

“如果你想救我出去,你就必须将腾蛇的护身符弄到手,然後你就去找白虎他们。”

“白虎他们也来这里了吗?”夕亚欣喜的喊道。

“嗯──”青龙点了点头,继续道:“你把那个护身符交给他们。”

“可是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他们呢?”

“魔──塔──”

“魔塔?”

“没错!魔塔──”青龙喘了几口气,“可是魔塔在什麽地方?”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等你将护身符拿到手後,自然会有人接应你的。时间不过了,你马上走吧!快,不要回头,记得我刚才说的话!”

“可是──”

“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青龙催促道。

看著他满脸的血污和伤痕累累的身子,夕亚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他从这里救出去。

“嗯!你等著我,我一定会拿著护身符找到白虎他们,然後和他们一起回来这里,但是你要答应我,在我们回到这里之前,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青龙微微弯起唇角,“我……会好好的……活著。”

“嗯,那我走了。”夕亚最後望了他一眼,然後转身就朝大门跑去,可是当跑到门前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想回头去看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可是,就在她即将扭转身子那一瞬,她将十指狠狠的扣进了掌心,生生的压制下这种冲动。

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就冲了出去。

她前脚刚走,被悬吊在半空中的青龙神情陡然变得冷漠起来,浑身血淋淋的伤口也在顷刻间愈合,手腕上的铁链也砰的一声化为粉尘。

他双脚稳稳落地的同时,身後也传来了一道巨响。墙壁像是被利剑从中间一分为二,分别向两侧退去。方才那个将夕亚带到这里的男人拿著一件白色的披风从里面急速走出,来到青龙身後,恭敬的双膝跪地,将捧著披风的双手高举过头顶。

“子邪大人,您的披风。”

“──”青龙没有说话,只是取过披风裹住了身子,他目光冷凝的盯著夕亚离去时的那扇门,久久的,久久的,没有说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子邪大人,您还有什麽吩咐吗?”见他许久没有开口,那人终於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里没有外人,你还是改回原来的称呼,叫我青龙就可以了。”青龙面无表情的转身,朝身後那张沙发走去。

“是,青龙大人。”

“我叫你去办的事情办的怎麽样了?”青龙转身坐下,将整个脊背就埋入了沙发靠背中,闭上了双眼。

“回青龙大人,朱灵姑娘已经被安置在了极为隐秘安全的地方,就算天老会的本事再大,也绝对找不到。不过──”

“不过什麽?”

“不过,那个叫夕亚的女孩子毕竟和腾蛇相处了一段时间,说不定她已经喜欢上了那个男人,我们就这麽把她放了,您就肯定那个女孩儿会照我们的话去做,不会背叛我们吗?”

青龙沈默了片刻,突然冷冷哼笑了声,淡淡道:“她不会背叛我,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我,她──也不会,因为她喜欢我,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喜欢我,所以,她绝对会死心塌地的为我做事。”

说著说著,他亮的眸光突然黯淡下来,展开的手掌也猛然收紧,但很快便再次展开。

“白虎他们几个的行踪查得怎麽样了?”

“属下已经派人四处查探,但暂时还没有查到。大人,如果查到了他们的下落,是不是要立即斩杀他们?”

“不要──”青龙果断的回答。

“可是,如果他们知道您背叛了他们的话,那些人绝对不对您手下留情的,与其那样,还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把他们一杀了之,以绝後患。”

“我说了,不行!”青龙猛的抽身而起,大声咆哮道。

“是──”男人被厉吼声吓得浑身一震,立即低头应答。

“没事的话,你就先办事去吧!”青龙绕过沙发,向一处垂地的!帘走去,可没走两步,他又继续嘱咐,“还有,腾蛇一行人的举动要时时向我汇报。”

“是──”

青龙说完,便穿过了!帘,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殿。

他穿过伫立在两侧的金黄色立柱,踩著纯白色镶嵌著白玉的大理石地砖,缓缓的步上台阶,目光冰冷的凝视著那个被冰冻於冰棺中的一头银发的少年。

此人──才是真正的狼子邪。

而他青龙,只不过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借用了一下他的身份而已。在这个世上,从没有任何人见过狼子邪的真面目,就算是天老会的那些长老们,见到的也并非是狼子邪本人。

突然间,青龙扬起了拳头,很用力的朝冰棺砸去。

鲜血,很快就从手背中流出,但却在刚一接触到冰块时就凝固住了。

他猛地仰起头,疯狂的大笑起来,狂肆尖锐的笑声在偌大的空间中不断的回响。

夕亚按照青龙的话,很快便找到了出口。

不过,那里并不是什麽图书馆,而是──停尸间?

当夕亚发现自己正站在停尸房时,吓的差点背过气去。

怎麽回事,青龙明明说只要沿著隧道走就会到达中央图书馆的,而且那个图书馆自己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就算她闭著眼睛都知道每本书摆放的位置。可、可眼前著森森的地方,哪里是图书馆嘛!

当她再一转身,准备沿原路返回时,却发现身後的隧道出口,已经在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下她可是彻底完蛋了,後路断了,眼下,也只能硬著头皮昂首阔福向前走了。

可是说的容易做的难,就算著停尸房开著暖气她都会冻的浑身发冷,更何况,这里──还开著冷气。

不过令她感到庆幸的是,这条五米左右宽的长廊中,天花板上布满了拳头大小的内嵌式灯泡,虽然灯光不亮,但也足以让她看清脚下的路了。

夕亚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被白布掩盖的尸体,嘴里低低的哼出了几个如同蚊吟的音符,壮著胆子向前一小步一小步的迈著。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从她身後迅速的飘过。

夕亚立即愣在了原地。她迅速的将眼珠移到了眼角,嘴里憋著一口气,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完了!是不是碰到了鬼了?

她喉咙咕噜了一下,吞了一口唾,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然後猛地转头。

什麽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害怕而产生错觉了吗?

夕亚想著,然後扭过头来。这次她决定要加快速度,在这种鬼地方多停留一秒,危险就增加

一倍。

最後,她点了点头,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停尸间快跑起来。

可没跑两步,她就啊的大叫了一声,後退了两步然後跌坐在地。

她脸色变的惨白,手指著眼前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幽灵,哆嗦的半天没发出半个音节。

那个不足一米高,头顶白布的幽灵先是向左移了移,然後又向右动了动,好像是在跳什麽舞蹈似地。

夕亚早就吓的七魂丢了六魄,哪儿还顾得上欣赏什麽舞蹈,只是她现在被吓的腿脚发麻,连站起来都困难,更别提跑了。

那个顶著白布的幽灵突然翻了个跟头,然後那块白布就由於重力的作用掉落在地。

当夕亚看到眼前一个满头金发的小男孩出现在眼前时,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麒麟!”

(11鲜币)再遇白虎

麒麟冲夕亚做了个鬼脸,然後便一头扑进了她的怀中,粉嘟嘟的小脸蛋不停的在她肩窝处蹭著,声音甜腻的撒娇道:“夕亚姐姐,你到底去什麽地方了!你知不知道,自从人家醒来,到处都找不到你。我问白虎哥哥,可是他总是说你到了一个好远好远的地方──”

说到这儿,他突然直起身子,挺著圆滚滚的小肚子,用两条胳膊在空中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圈,然後撅起了嘴,一付要哭的样子,很委屈的诉苦起来,“那个时候,麒麟好害怕再也见不到夕亚姐姐,不过青龙哥哥答应我了──”他满足的甜甜笑道:“只要麒麟乖乖的,就一定能再见到你,所以,这段时间,麒麟都有乖乖哦,从来没有惹过事,不信的话,你可以问白虎哥哥。”

一听到青龙两个字,夕的心就好像变成了沈落於海底的巨石般,抬眸之际,已看到白虎立於眼前。

他也已是入乡随俗,一改往日宽袖长袍的打扮,换上了一身裁剪得体的灰黑色西装,里面则是一件淡紫色的棉质衬衫,脖颈处则系则会一条金色的条纹领带。

“白、白虎──”夕亚有些羞窘的喊了声。

白虎微微勾起唇角,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麽。

“喂!耳朵不好使吗?没听见夕亚跟你说话吗?像个木头似地杵在原地──”朱雀从後面走上前来,弯下腰伸出手臂,冲夕亚柔柔笑道:“快点起来吧,地上凉,小心著凉了。”

“嗯──”

她扶著朱雀的手站起来後,突然急匆匆的说道:“你们快点去救青龙,要是再晚些的话,说不定、说不定他就要被打死了。”

“什麽?”朱雀扶著她的手震了一震,“你知道青龙在哪?”

“嗯──”夕亚点了点,但马上又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被关在了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对了,我刚才才见过他,就是告诉我穿过那条隧道就能从那里逃出来,不过他对我说出口是通向图书馆的,可是,怎麽会是这里?”

“或许──”白虎异常的冷静,“是因为麒麟的缘故。”

“麒麟?”夕亚反问。

“其实──“朱雀接过话茬,解释道:“是麒麟使用神力把你召唤到这里的。很抱歉,这麽久了才来找你,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一言难尽。”

“对了,你们怎麽会在这种地方?还有,玄武他──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你说玄武哥哥呀!”朱雀还没来及开口,麒麟就一蹦一跳的跑到她身边,扬著小脸担心的说道:“他病了,脑袋好烫好烫的,白虎哥哥还有朱雀哥哥怕他病的更厉害,所以就没带他来。”

“他──病了?”

“嗯──”麒麟突然皱起了眉毛,很害怕用手指比划了一个长度,“而且,那天还来了一个穿著白衣服的人,给玄武哥哥身体里了这──麽长的一针,说是很快就好了,可是直到今天都没有好。”

“好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有什麽话,等一会到了那里再说,朱雀,你带著夕亚,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否则被那些人发现就麻烦了。”

“嗯──”

白虎说完,一把将麒麟抱在了怀中,朝前方的大门跑去。

夕亚虽然心里疑惑重重,他知道白虎这个人处事冷静沈著,但青龙可是他的同伴呐!在听到他被抓起来,生命危在旦夕,怎麽能如此的无动於衷?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让她觉得心寒。

朱雀紧紧地拉著夕的手,跟在白虎身後冲出大门,顺著昏暗的长廊继续向前跑,然後左拐来到了一处电梯前。

“哎呀,我的鞋子掉了。”麒麟大喊道,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响亮。

叮当──

与此同时,电梯的门也开了。

白虎似乎没听到麒麟的喊叫,几步跨入了电梯中,倒是夕亚在进入电梯前回头望了一眼那只孤零零躺在地下的小白靴,刚想要开口说什麽,却被朱雀也一把拉进了电梯。

“放我下来,我的鞋子掉了,我要下去找鞋子。”麒麟不停的在白虎怀中挣扎,皱著眉头望著自己光溜溜的小脚丫,一脸你不给我找回鞋子我就去死的表情吵嚷道。

白虎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紧张的盯著电梯上方那些不停闪烁著的数字。

“小麒,我们不要那只鞋子了,好不好?等明天,朱雀哥哥再给你买一双新的,比这双更漂亮的好不好?”

“不──要──”麒麟使劲的摇晃著脑袋,“我就是要那一只,我要我的鞋子,放我下来。”

“小麒乖,听话──”

朱雀的哄劝完全不起作用,反倒是使得麒麟喊的更厉害了。

“闭──嘴──”

白虎终於发威了,大吼了一声後,整个电梯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连夕亚都给吓的愣住了。

“呜……哇……”麒麟满脸的惊恐,眼圈一红,索大哭起来。

白虎看了小家夥这个样子,眉宇一皱,脸上顷刻间溢出了後悔的表情。

朱雀也站在一旁干著急,这小家夥的格他们是再了解不过了,只要他一哭起来,没个三天三夜是停不下来的。

这下可怎麽办?

“小麒麟──”夕亚突然走到麒麟身前,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紫色的石头,然後哄诱道:

“你看这石头,好不好看?”

这招似乎出奇的惯用,麒麟一看到那闪闪发光的东西,立即瞪圆了两只小眼睛,但这股新奇劲儿只持续了短短三秒锺,他就马上不干了。

“不好看──”他一扭头,连理都不理夕亚,一头窝进了白虎怀中,但一想白虎刚刚才用那种口气凶过他,於是又立即扭过头,也去看夕亚,也不去看白虎,最後干脆闭上了眼睛。

夕亚垂头丧气的扭头望了望身後同样一脸无奈的朱雀。

她真是彻底没辙了,要怎麽做才能讨这个小家夥开心呢?

叮当──

电梯上方橘红色的光芒落在了负一的位置上,然後门应声而开。

电梯外,黑漆漆的,连半点灯光都没有。

麒麟似乎很怕黑,此时既不吵也不嚷,安安静静的蜷缩在白虎怀中,还用两只小手遮住了眼睛。

“朱雀,我去开车,你带著小麒和夕亚去我们事先约定好的地方等我,如果十分锺之後我还没有过去的话,你就带著他们先走。”

白虎压低声音嘱咐道。

(11鲜币)奇怪的白兔

“嗯!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朱雀说完,白虎便转身闯进了黑暗中。

这里是一个大型的地下停车场,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却鲜有汽车,她将湿乎乎的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紧张的吞了一口唾。

停车场本来就是诡异事件多发地,更何况又是在这麽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这里黑洞洞的,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想到这儿,夕亚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身上的**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麽了?是不是觉得冷?”朱雀关切的问。

“嗯?”夕亚傻傻的望著朱雀,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不冷,一点都不冷,就是觉得这里怪怪的,有点渗人。”

“唔,人家的手手好冻,都快冻成冰块了。”麒麟在一旁不停的搓著他那双胖乎乎的小爪,用嘴呵著气。

夕亚立即蹲下身子,笑嘻嘻的望著他,将他的小手拢在了自己手中,“这样就暖和了吧!”

麒麟被朱雀抱著,似乎已经忘了鞋子的事儿,嘿嘿的冲夕亚笑,丝毫没有危机感。

“咦!白虎哥哥怎麽还没来,小麒肚子饿了,想吃东西,对了,我想吃**。”一说到**,麒麟两眼就直放金光,张著大嘴,流著口水,就好像眼前摆著一盘香喷喷的**似地。

“小麒你没有吃饭吗?”夕亚问。

“嗯!”麒麟用手不停的揉著小肚子,嘟囔道:“人家都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了。”

“那好!等一会儿呢,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夕亚姐姐就给你做我的拿手菜好不好?”

“拿手菜?是什麽?”

“嗯,糖醋里脊!”夕亚很得意的说道。

“那是什麽?是吗?”

“当然是了,保管你吃过之後就忘不了了。”

“真的真的吗?我要吃。”那个吃字刚吐完,他的小嘴就被朱雀捂住了。

“小声点,等一会让白虎哥哥听到你在这种地方大吵大嚷,又该被打屁股了,你忘了上次你屁股开花的事情了?”

麒麟一声,立即吓得往朱雀怀里缩了缩。

上次挨打的事他可是历历在目。他被狠狠的按在床上,白虎扒下他的裤子就朝他屁股上打,打的他哭天喊地,可就是不管用。不过那件事过後的第三天,麒麟又开始在地上活蹦乱跳起来,不是打破瓶子就是弄的浑身脏兮兮的。

唉!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小家夥。

就在此时,黑漆漆的停车场突然闪起两道光束,虽然亮度不大,但却照的清道路。

“他来了。”朱雀朝那两道光束的交点望去,便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朝他们开来,焦急的声音中溢出了淡淡的欣喜。

车方一停下,白虎便摇下车窗,“赶快上车。”

朱雀打开後车门,先让夕亚上去,然後让麒麟坐到中间,最後他才绕到车前,坐在副驾驶位子上。

“都坐好了吗?”白虎最後问了一句。

“嗯──”

夕亚点头应了声,可麒麟却动作夸张的做了个超人飞天的手势,大喊道:“小麒做好了,出发──”

夕亚听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可她还没笑完,车便像火箭般冲了出去,七拐八拐的终於绕道了街道上。

夕亚倒还好,顶多是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缓上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可小麒麟就不一样,他在车里面,就好像个球般东碰西撞的,到最後,夕亚看著他那张满脸惊恐的小脸蛋,既觉得可爱又觉得心疼。

汽车一直在公路上疾驰,道路两旁没有路灯,所以本无法透过车窗看到窗外的景色,可麒麟还是好奇的将脸紧紧地贴在车窗上,时不时的便用小手擦擦窗户,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

“小麒,夕亚,你们坐好了,我们要开始走山路了。”白虎开口。

“哦!”夕亚伸长脖子,想透过前车窗看一看外面到底什麽样,可却被突然扑进怀中的麒麟分了心。

“夕亚姐姐,小麒要抱抱。”麒麟说著,就撒娇般的张开双臂搂住了她的腰。

夕亚缩了缩脖子,叹息道: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她紧紧的抱著怀中不停撒娇的小家夥,一口气还没喘过气,整个身子就被颠到了半空中,脑袋还与车厢的天花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赶忙稳住身子,抓住了头顶的扶手,同时另一手搂紧了不停嗯呀的麒麟。

这段颠簸不平的路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才逐渐平稳下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夕亚才略微看清点窗外的景色。

成排的树木错落有致的伫立在眼前,每棵大树的部,都有许许多多的石头堆砌在周围。

“一个废弃的工厂。”白虎握著方向盘,踩在油门上的右脚又加大了些力气。

“废弃的工厂?”夕亚原本以为他会去酒店之类的地方,没想居然会是工厂,而且还是废弃的?

“小心──”

朱雀大声吼了一声,然後便见白虎猛地向左打了两圈方向盘,右脚猛地一踩刹车,夕亚大喊的同时,身子也向前方的椅背倾去。

“啊!”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门,眯著眼正打算问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儿,却见白虎和朱雀已经打开车门朝车前走去。

“夕亚姐姐,我们也下车!”麒麟一脸迫切的就拉上车门的扶手,她看著这小家夥使出了吃的劲也没打开门,於是笑了笑,道:“还是我来吧!”

等夕亚和麒麟跑出车外时,朱雀和白虎正望著脚下的一只白绒绒的小东西。

“哇──”麒麟兴奋地跑上前,伸手就向那柔软的皮毛,可朱雀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别碰!”

“为什麽?”麒麟不满的撅起小嘴,指著那只後腿正在流血的小白兔嘟囔道:“你看,那只小兔兔都受伤了,一定是你、你们刚才把它给弄伤了。”

朱雀没有说话,只有又将视线转向了那只兔子。

“不要──”麒麟大喊了一声,挣脱朱雀的手,就将那只受伤的白兔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心疼的抚著它的毛,“乖乖哦!等一会我们回去,夕亚姐姐会给我做一种好好吃好好吃的,我到时候也分你吃一点。”

他说完,就自顾自的跑进了车内。

身後的白虎也没说什麽,只是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朝朱雀使了个眼色,道:“我们也回车上吧!”

(26鲜币)废弃的工厂

汽车上,麒麟当宝贝似地把那只後腿受伤的小兔儿抱在怀里,还吵著嚷著问朱雀要胡萝卜,说是小白兔肚子饿了。

可是现在这汽车里,从哪儿给他弄胡萝卜去。朱雀和夕亚不停的哄劝他说,等车停下来就马上给他去地里面挖两个来,可麒麟本就听不进去,还扬言如果不马上给他胡萝卜,他就立即从车上跳下去。

到最後,还是白虎的一道厉吼镇住了他。

“你以为我不敢把你扔出去吗?”

他的话音一落,麒麟就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不停鼓动著腮帮却不说话,两只小爪还轻轻的抚著小兔子。

没过多久,车里就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唉!不用说,我们的麒麟宝宝又被白虎训哭了。

“小麒──”夕亚手忙脚乱的安慰起来,“乖乖,不要哭了,再哭就变成小花猫不好看了。”

“呜……”

“小麒是世界上最最乖的孩子了──”夕亚低头指了指小白兔,“如果你再哭,小白兔就会伤心哦!你看看,它的眼睛都变红了。”

“嗯?”麒麟泪眼蒙蒙的望著夕亚,然後又低头瞅了瞅小白兔的眼睛,发现确实是红色的以後,然後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抹了两把脸蛋上的泪痕,就全神贯注的盯著怀中的小宝贝,安抚般的说道:“小兔兔,小麒很乖,所以不哭了,你也不许哭哦!”

夕亚长舒了口气,才将视线转向了白虎。

“那个,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啊!”

“快了。”朱雀抬手指著前方大约五六米开外的地方,“看到前面那棵参天大树了吗?到了那里再向左拐,大约走上五分锺就到了。”

“哦!”夕亚点头的同时,方才朱雀手指的那颗树已经近在眼前。

那棵树足有五层楼那麽高,壮的树枝就好像魔鬼的爪牙般,不停的在大风中摇摆。

朱雀说的不错,汽车果真只行了五分锺,便停了下来。

这一点,通过汽车上的点子锺便能一目了然。

下了车後,夕亚便被一阵冷风吹的打了一个激灵,她用双臂紧紧抱著自己,想借此来取取暖,可没想到冷风刮的一阵比一阵烈。

眼前,是一座大约占地两千五百平方米左右的旧工厂。

啊!就是这里麽?夕亚心里暗暗嘀咕,白虎他们怎麽选了这麽个破地方,那里面还能住人吗?

她仰著头,看著在月光照下那层灰蒙蒙的墙壁,还有那些已经残破不堪的窗户,心里开始默默祈祷一会不要突然跳出来个披头散发的鬼来。

“一会注意点脚下,路比较难走,小心不要摔倒。”白虎说著,就朝麒麟走去,而麒麟一见白虎,就很抵触很害怕的向後退了两步,同时将小白兔抱的更紧了。

“小麒──”白虎声色俱厉的低低斥道。

“不要──”麒麟摇了摇脑袋,坚定的喊道。

“算了,还是我来吧!”朱雀拍了拍白虎的肩膀,“你带著夕亚先走,我和小麒在你们身後跟著。”说完,他又将声音压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嗓音道:“以後,不要老是对麒麟摆一张臭脸,还动不动就骂他,他还是个孩子,小心他记仇,以後有你好果子吃。”

白虎一脸漠然的盯著朱雀,然後转身朝夕亚走去。

苍茫的月色,将本就森恐怖的厂房笼上了一层死亡的影。

夕亚紧跟在白虎身後,小心的跳过了几乎将覆盖了整个地面的旧轮胎和玻璃碎渣,当走到通向工厂内部的两扇已经掉了漆的大门前时,她还是心悸的停顿了片刻,然後才再次迈步。

“呜……这里好黑黑,小麒怕怕。”麒麟害怕的说著,就将脸埋进了朱雀肩窝里。

“小麒别怕,有朱雀哥哥在这里。”

走进厂房的一瞬间,夕亚感觉自己就好像身处坟场似地,耳边呼呼刮过的风声,让她不觉的朝白虎身边靠了靠。

她谨慎的抬脚,又落下,但还是踩上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疼的她脚心一阵发麻,她喘了好一阵,才勉强将呼痛声压了下去。

“要上楼梯了,旁边有扶手。”白虎提醒。

夕亚依言向右手便去,了半天,才到一段冰冷刺骨的铁管。那铁管生满了铁锈,而且还散发出了一股血腥味,令夕亚不由的憋住了呼吸。

走上楼梯後,她便看到前方不远处传出了一点昏暗的黄光。

借著微弱的亮光,她才勉强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

地面上,到处堆满了一次饭盒和灰黑色的垃圾,而且什麽钉子啦,玻璃碎渣和生锈的铁片也随处可见。

这里以前应该是一座汽车修理厂吧!

他们继续朝光源处走,地面上的垃圾和身两侧发黑的墙壁也逐渐变得清晰。

“就是这里了。”白虎说著带著夕亚拐入一个房间。

顿时,一股腐烂味扑面而来。夕亚掩住鼻子,还不停的用手呼扇著苍蝇和蚊子。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墙角处燃烧著几白色的蜡烛,她目光本能的向光源处聚集,就看到了似乎正处於昏睡中的玄武。

白虎脱下了西装,找了片还算干净的地方铺上。

“今晚就先将就一下,等明天我再出去找地方,先坐吧!”

白虎冲夕亚打了个手势後,就朝玄武走去。

玄武躺在一张用几块木板简单搭建起的床上,上面铺著一块干净的褥子,看样子应该是新买没多久的。

“他怎麽样了?”夕亚没心思休息,直接跟在白虎身後。

白虎伸手了玄武的脑门,然後摇了摇头,“还是烧的厉害。”

夕亚看著玄武满头的冷汗,双颊通红,不由急道:“他现在烧的这麽厉害,怎麽还能让他呆在这麽冷的地方,这样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这里比较安全。”朱雀开口。

“安全?”夕亚狐疑的望著朱雀,“难道──你们正被什麽人追杀吗?”

“也可以这麽说吧!”

“那──如果继续这麽下去的话,对了,不如去我家,我们家应该比较安全,而且也比这里暖和,我还可以请个私人医生来给他看病。”

“不行──”白虎果断的回答。

“为什麽不行?难道就这麽放任他不管吗?”

“我说不行就不行──”白虎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夕亚转身,有些气愤的望著白虎的背影。

“那个人,永远都比我们想的多!”朱雀轻轻拍打著夕亚的肩膀,“玄武病成这样,他比谁都要担心,可眼下担心有什麽用,大敌当前,只要能先保住命,比什麽都重要,而且,我们在临走之前刚刚给他喂过药,应该不会有什麽事的。”

夕亚也明白,白虎是个重大局的人,可有些时候,她就是看不惯他的这种独断专行。

“朱雀哥哥──”麒麟突然哭著跑到朱雀身前,抱著他的腿喊道:“你、你看我的小兔兔它不动了,它是不是死了?”

“好,你先别哭,让我看看──”朱雀被麒麟拉到了铺著白虎西装的那块空地,然後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会儿,才笑著了麒麟的脑袋,“放心,它的伤没你想的那麽严重,它现在只是困了睡著了而已,等过一会,它睡够了就会醒了。”

“真的?”麒麟趴在西装上,撅著屁股问。

“真的!”

夕亚看到麒麟那可爱的姿势,不由的笑了笑。

“对了──”夕亚突然开口,“你刚才说敌人是什麽意思?”

“这个嘛!”朱雀望著蜷在自己怀中的麒麟,迟疑了片刻,忽而抬头,淡淡的一笑,“我们别谈这个了,还是先说说你是怎麽会到这里了,为什麽会和青龙相遇呢?”

夕亚站在原地,想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也不是很清楚?”

“是啊!”夕亚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大很大的床上,当时,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到了天堂,可後来当我听到哗哗的水声,然後就看到──”

一回想起和谢腾初次见面的场景,她的脸就开始发烫。

“然後就──”朱雀疑惑的问,“然後就怎麽了?”

“对呀对呀──”麒麟似乎也听的津津有味,“然後怎麽样了?”

“然後就看到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朱雀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有些紧张。

“一个男人?”麒麟没心没肺的瞪大了眼睛,兴奋的嚷道:“是和白虎哥哥一样的男人吗?”

“啊!”夕亚愣了愣。说起来,不管从身高还是胖瘦来说,那个谢腾都和白虎差不多,只不过两个人的格,就相差甚远了。

“差不多吧!”她接著说道。

“那个人叫谢腾?”

夕亚满脸惊讶的问,“你怎麽知道?”

谢腾?这个男人到底是什麽来头。不管是青龙还是朱雀,怎麽人人都认识他呀!

“真的是他,看来他在那次大漩涡中毫发无伤啊!”朱雀低声喃喃。

“大漩涡?”夕亚越听越糊涂,“什麽大漩涡?”

“就是好大好大的一个圈圈,转的小麒的头都晕了。”

“那个漩涡,是唯一一条通向现世的途径。那个时候,你被腾蛇抓住,然後他就是通过那个漩涡将你带到了这里。”

“等等──”夕亚打断了他的话,咬了咬唇,“你刚才说腾蛇?腾蛇是谁?你说他把我抓了,可、可我为什麽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朱雀一听,脸色突然一青,腾的站起身,但脸上的惊恐很快便转瞬即逝,转而眸中映出了一丝恨意。

“怎麽了?”夕亚又问。

“没什麽──”朱雀淡淡的一笑,说:“可能是刚才起的有些猛了,有些头昏而已。”

“是吗?”夕亚狐疑的望著他,突然又问,“你刚才说毫发无伤,那个人你是指谢腾吗?”

“算了,不说这个了。”朱雀避开夕亚满含质问的目光,转而低头望向麒麟,却见他鼓起了小腮帮,一手抱著小兔子,另一手伸向朱雀,撒娇的喊道:“小麒麟困了,要抱抱。”

朱雀含笑蹲下身子,将麒麟抱在怀中。

夕亚歪著脑袋,将朱雀方才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好半天,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在说谎。

他刚才既然能喊出谢腾这个名字,就代表他一定知道谢腾,就算两个人从未见过面,也一定从其他渠道听说过。还有腾蛇,青龙也提过这个名字,刚才朱雀又提到了。

奇怪了,腾蛇,腾蛇,谢腾……

“哦,我想起来了。”

夕亚的喊声让朱雀抬眸,惊愕的望著她。

“想起来了?”朱雀眉宇间涌上了一丝担忧,“你想起什麽来了。”

没错,她想起来了。青龙曾经对他说过,那个谢腾就是腾蛇!而且就是那个腾蛇抹去了她的记忆,所以她什麽都想不起来了。

“没……没什麽!”夕亚急忙转身,跑到玄武身前,小心的替他掖著被子。

“夕……亚……”

一道细小沙哑的声音突然传出,夕亚的抓著被子的手突然一滞,抬眸一看,竟是玄武睁开了眼睛,正用一种怪异甚至刁钻的目光望著她。

“啊﹏嗯﹏”夕亚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含糊的应了两声。

刚见到夕亚的刹那,玄武还以为自己病的晕了头在做梦,没想到却是真的。他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兴奋,恨不得马上起身,然後紧紧的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中,以缓解她的相思之苦。

可他现在浑身软绵绵的,别说是起身,连说句话都觉得脑袋昏昏沈沈的,就好像灌了铅般,费上半天劲儿也吐出半个字来。

“水﹏﹏”

“水?你要喝水吗?”夕亚赶忙扭头,将四周环视了个遍,可没找到半个瓶子。

“这里暂时没有水,你先忍忍,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去给你找水。”朱雀起身,将已经安静睡去的麒麟小心的平放在西装上,又脱下自己的西装给他盖上,然後才走到玄武身旁,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朱雀,要不你去跟白虎商量商量,还是去我家吧!这里要什麽没什麽的,虽说我家里也不怎麽豪华,但总比这里强啊!风吹不著,日也晒不著的,而且想吃什麽想喝什麽都行。”

她说著,回头看了看正张著嘴,留著口水的麒麟,“而且,小麒他还是个孩子,抵抗力也差,万一受凉感冒了怎麽办!还有,你们应该好久都没吃过东西了吧!”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麽简单,白虎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考虑,所以才做出了现在的决定,他让我们呆在这里,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倒是──”朱雀冲夕亚抱歉的笑了笑,继续道:“让你也跟著我们来这里地方受苦,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嗯 ̄ ̄”夕亚摇了摇头,“我没什麽,只是,我真的很奇怪,你们的敌人到底是谁?他们真的那麽厉害吗?”

朱雀点了点头,幽深的目光中凝著深深的忧虑。

“对了,封印怎麽办?我们现在只解除了其中一个,剩下那三个呢?”

夕亚突然想起了正事。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可是我们刚一来到这里,青龙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们一连找了他好几天都毫无音讯。於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一方面躲避敌人的围追,另一方面还要寻找你。”



其实白虎一直很担心你──”朱雀突然站起身,有些焦躁的转过身子,走到麒麟身前,替他把蹬到一边的西装重新盖好,又折了回来。

“只是那个人,心里有什麽想说的话,从来都是憋在心里,而且对人讲话也冷冷冰冰的,其实他是个很热肠子的人。”

他说道这儿,情不自禁的淡淡笑了笑。

“不过,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借著麒麟的力量,我们终於找到了你,接下来,只要我们找到青龙,就能够回去解除下一个封印了。”

夕亚心口一紧,双手也紧紧的握著拳头。

不行,她要抓紧时间,从谢腾手中取到护身符才行。

可是,要如何拿呢?如果跟白虎他们实话实说,他们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冒险的。可如果不去,青龙的命就不保。

只有三天时间,该怎麽办呢?

夕亚脑子很乱,抬头望著朱雀同样一筹莫展的侧脸。

要不找朱雀商量一下?不行不行。她使劲摇了摇脑袋,很快将这个念头消灭在萌芽状态。虽说朱雀格好,人也温柔,可是,白虎那麽厉害,一逼问不就什麽都露馅了吗?

唉!要怎麽办才能两全其美呢?

“你……有烦心事吗?”朱雀见她不住的叹息,问道。

“没、没有啊!”夕亚慌张的摆了摆手。

“那为什麽要叹气?”

“那、那个是、是因为──”夕亚尴尬的笑著,心里却暗暗道:完了完了,被朱雀看出来就完蛋了。快点快点呀!再想不出什麽借口真就完蛋了。

“对了!”夕亚双掌一击,“对了,我刚才正在想,我们什麽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也好让玄武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唉!”玄武吸了两下鼻子,愁眉苦脸的著沙哑的嗓子,叹道:“没办法,说不定,我玄武的这、这条命就会断送在此地,阿 ̄阿嚏 ̄ ̄”他头昏脑胀的眨了眨眼睛。

休息了这麽时间,也攒了些力气。

他吃力地撑起身子,当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之际,就立即被冻的打了个寒颤。

9

(20鲜币)杀手阁──陆风

“喂!你疯了,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吗?”夕亚急道。

“阿﹏阿嚏﹏﹏”又是一个喷嚏,打的玄武鼻下立即留出了两行鼻涕,他揉了揉鼻子,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脸迷糊的晃了晃脑袋,好不容易才让目光中的重影消失。

他伸手捂著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唉声叹气道:“我现在不知道我疯了没有,我只知道,我要是再不去解决问题,我就会被活活的憋死了。”

朱雀一愣,立即心领神会的扶著他的手臂。

“解决问题?”夕亚错愕的瞪著他,“什麽问题啊!”

玄武也用同样的目光回望著她,干笑道:“尿尿──”

话音一落,夕亚就当场愣在了原地,脸上一阵灼烫,直到朱雀将他搀扶出房间解决完问题回来後,还见她傻傻的呆坐在那里。

玄武拍了拍她的肩膀,夕亚立即被吓的扭转过身子。

“你……没事吧!”

“我?”夕亚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暗暗骂自己这回可糗大了。她马上用手指著自己的脸,

“我没事,当然没事啦!”

尽管她这麽说了,看玄武仍是目不转睛的盯著她看个不停。

“怎﹏怎麽了?我看起来像有事吗?还是﹏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呢?”

玄武一脸严肃的又盯著她看了几秒锺,连一旁的朱雀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他兀自的点了点头,然後摇摇晃晃的俯身压向她。夕亚心里惶惶的,看到玄武的脸立即在自己眼前放大,急的她顿时连一加一等於几都忘了。

“你脸上──”玄武突然抬手,伸向了夕亚的脸颊,郑重其事的低声喃喃道:“别乱动,有个小蜘蛛在你脸上,你没有感觉到吗?”

夕亚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虫子了,什麽蜘蛛蜈蚣蟑螂臭虫,甚至连个潮虫都能把他吓得一跃蹦到凳子上去。

现在一听自己脸上爬了小蜘蛛,更是吓的七魂丢了六魄,嘴里大喊了道:“我 ̄我脸上 ̄ ̄快点帮我弄下来。”

“你别乱晃脑袋,小心小心,它要爬到你的眼睛里了,别乱动!”

一听那鬼东西就在自己眼睛附近,夕亚算是彻底傻了,吓的一动不动,乖乖的听著他的话。

可此时玄武却诡秘的偷偷一笑,瞬间将夕亚的搂入了怀中。

“玄武,你──”夕亚脑袋一懵,还没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麽,就听到玄武在她耳边低语道:“你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担心你,会不会被腾蛇那个畜生虐待,会不会被丢弃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会不会每天吃不饱,会不会被冻著……”

夕亚惊愕,良久,他才明白,刚才那个蜘蛛,该是玄武在骗她吧!

不过,刚才他的那番话,却听得她心里暖烘烘的。

玄武,是真的很关心她。虽然他不如青龙细心温柔,也不如白虎英猛强大,但他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亲和力,让夕亚觉得这个人就好像自己的哥哥般,心间涌起了一阵莫名的安心。

朱雀笑著摇了摇脑袋,可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周身温度骤降,正当他迟疑之际,白虎闯了进来,神色紧张的低声道:“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敌人好像已经发现这里了。”

一听到白虎的声音,玄武立即像见了鬼般猛的挺直了身子,可脚还没站稳,身子就由於惯的力量向後倒去。

还好朱雀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了起来。

“他们发现了?”朱雀追问。

“看来是我大意了,本想著这麽偏僻的地方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是──”白虎自责的微微垂下眼睑,但很快,他就走到麒麟身前。

“小麒,醒醒,小麒──”白虎推晃著麒麟的身子,可麒麟似乎困极了,扭动了两下,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著。倒是一直被他抱在怀中的小白兔倏地睁开了双眼,警惕的望著白虎。

“小麒──”他又加重声音叫了声,可麒麟还是无动於衷。

“我来吧!”朱雀走了过去,“小麒,醒了,吃饭了。”

这个饭字的音节刚落,麒麟就瞪大了眼睛,然後满脸兴奋的望著朱雀,“吃饭吗?有吗?”他伸长脖子,四处张望著。

“小麒,等一会就有吃了,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乖乖的。”

“嗯!”麒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和小兔兔都会乖乖的。”

白虎叹了口气,然後将目光转向朱雀,“我们从後门出去。”

“敌人有几个?”朱雀将自己的西装给麒麟披上,同时捡起铺在地上的另外一件西装递给白虎。

“至少有两个,应该就在这附近。”白虎说著,就将朱雀递到身前的西装又推了回去,“我不冷,给玄武穿上吧!”

“夕亚!”白虎随後走到夕亚身边,“你照顾一下他。”

“啊?”夕亚惊了一下,然後快速的点了点头,慌张的开口,“嗯!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玄武──”白虎又侧头望向玄武,“身体不要紧吧!”

玄武似乎还在为方才被白虎看到他和夕亚紧紧相拥的事情而纠结著,尴尬的笑了两声後摇了摇头。

“那好,朱雀,你应该知道路吧!”

“知道!”

“好,你带著麒麟先走,然後玄武和夕亚跟在你後面,我收尾。”

“明白了!”朱雀回应了白虎一记肯定的眼神後,就抱起麒麟走出了房间。

玄武和夕亚紧跟在他的身後,白虎在临出房间时,将燃烧在墙角的蜡烛吹灭,也顿时被湮没在黑暗中。

还好,朱雀让麒麟抓著一颗夜明珠,虽然光亮有限,却也能勉强视物。

走廊很长,左拐右拐的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才来到了一个楼梯口。楼梯很窄,只能容下一个人比较宽松的通过,有些像是逃生通道。

朱雀提醒大家小心一点,然後众人便按著先後次序走下了楼梯。

下到一层後,视线便被一座座用轮胎堆砌的小山阻碍。

夕亚立即蹙起了眉头,原因是由於那些陈旧的轮胎所散发的胶皮味,让她不住的反胃想吐。

虽然轮胎一个个堆叠如山,却还留出了一条蜿蜒的小道,朱雀一行人就好像走迷般,在其中时急时缓的走著。

而此刻的工厂外,却突然从黑暗中跳出了两道修长的黑影,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森而可怖。

他们两人的打扮极为古怪。

其中一人留著金黄色的长发,瞳孔发灰,嘴里习惯的叼著一牙签。他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紧身露脐装,下身则是一条深黑的牛仔裤,脚上踩著一双黑皮靴。

五官嘛!虽然称不上什麽帅哥,但也能看得过眼。

最重要的,就是他右手中的那把木伞。

“切!这是什麽破地方!”那人说著,将脚边的一个酒瓶狠狠踹到了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气急败坏的骂道:“深更半夜的,派老子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真他妈混蛋!嘿!我困了,懒的动,你去那破房子里随便逛逛吧!”

他的同伴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便缓缓的抬手。

顿时,一个好像遥控板的东西展露出来。

那人一看,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旋即打起了十二分神,目光凶恶的剜了他一眼,然後就将木伞往肩膀上一扛,不耐烦的开口,“好了好了,不就是搜查嘛!我做就是了,别每天动不动就把那破玩意儿拿出来。”

他就吊儿郎当的用木伞冲左边指了指,喊道:“我从这边走,你走那边,三十分锺後,我们还在这里集合。”

说完,他也不管对方同意与否,就径直朝左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发泄般的踢著脚下的碎石子。

月光下,另一个人缓缓的收回手,将方才那个看似遥控器的东西重新放回了自己大衣口袋中,表情漠然的望著那个愈渐背影,这才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的速度极快,快到几乎让人看不到他的身形,只能看到一条长长的黑影。

这个人一头白色短发,身著一袭黑色的披风,腰间绑著一把剑。他的眼神冰冷,透著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凌厉。

工厂内,朱雀一行人开始走走停停,因为越接近出口,危险也就越大。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不得不走一段,便停下来,小心的查探一下周围的状况,确认安全後,再继续前进。

“你对敌人了解多少?”

休息的空挡,朱雀趁其他人不注意,低声的问白虎。

白虎摇了摇头,“不是很了解,不过我听说,杀手阁里面有个善於用剑的男人很是厉害。”

“善於用剑的男人?”朱雀疑问道。

“那个人面部最明显的特征,便是他的那双眼睛。”

“眼睛?”

“那个人的眼睛是双色的──”白虎说话的同时,眼睛向前方的一个窄门看了几眼,确定外面并没有什麽动静後,才又继续开口,“白天的时候,他的眼睛是黑色的,而到了晚上,那双瞳孔便会变成纯白色,所以,在杀手阁,他有一个外号,叫做‘黑白眼’。而且这个人在杀手阁的地位很高,仅次於阁主,而且他的名讳,不仅是在杀手阁,甚至是整个天老会,凡是听到他的名字的人,脸上不自觉地都会露出敬畏甚至是胆怯之色,可想而知,那个人有多厉害了。”

“如果那个真像你说的那麽厉害,那麽他为何只满足於一个杀手阁杀手的位子呢?”

白虎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道:“现在不说这个了,趁现在还没什麽动静,我们先离开这里。”

朱雀回头,拍了拍夕亚的肩膀,然後低声道:“我们要走了,准备准备。玄武──”他又将头转向了满脸通红的玄武,关切的问道:“身子怎麽样,还能撑得住吗?”

“放心吧!”玄武冲朱雀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可实际上,他早就两眼发昏,双脚软的走不动路了。

“再坚持一下!”朱雀说著,就起身,看著已经走到十米开外的白虎,正准备向前迈步时,却突然听到!啷一声。

“唔 ̄ ̄”玄武差点痛呼出声,幸好夕亚反应快,及时用手捂上了他的嘴。

玄武居然踩到了一个废弃的老鼠夹上,那东西是铁制的,脚板被它这麽用力一夹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时痛的玄武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什麽头晕,什麽眼花,什麽腿软,什麽走不动路了,他现在只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好安抚一下他受伤的脚丫。

“怎麽了?”白虎听到动静,迅速的转身,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前方突然闪出了一道人影。

那人一头白色的短发,而且瞳孔的颜色,也是白的。

“你是白虎。”

眼前之人,正是方才白虎口中所说的,天老会杀手阁排名第一的杀手,外号‘黑白眼’的陆风。

他语锋尖锐而冰冷,带著一丝淡淡的嘲讽,然而口气却是肯定的。

白虎脸上的惊讶一闪即逝,身形顿时向後微微一挫,同时做出了迎击的架势。

“束手就擒吧!”陆风低吟了句,只是将拔剑出鞘,横在前,并未立刻攻击,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我若说不呢?”白虎突然将右手握成拳状,然後上下来回摇摆乐三次,藏在轮胎後的朱雀看到此信号,瞳孔骤然紧缩,眉宇之间也溢出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你逃不掉的!”陆风冷然开口,一双冷漠的眼睛轻蔑的盯著白虎,“你应该知道,天老会的眼线遍布全世界各个角落,就算你们有三头六臂,也翅难飞,更何况,据天老会文书阁的记载,你们五人应该是第一次来现世,对这个世界还很不了解。如今,所有的形势都对你们不利。如果聪明的话,就随著回去,说不定天老会会饶你们一命。”

“能不能逃得掉,要等比试过才知道,不是吗?”白虎冷冷勾唇,可现在他一半儿心思都放在身後那群人身上,以至於敌人的剑尖到了口,他还没来得及移动身体。

(10鲜币)逃亡

“小心前面!”朱雀一声大吼,起身的瞬间,才见白虎微微急速的向右移动了半寸距离,才险些避开方才的攻击,可纵使这样,他的右臂还是被凌厉的剑气划伤。

“还站在那里做什麽!“白虎看似面不改色心不跳,实则担心的要命,他扯著嗓子命令道:

“赶快带他们离开。”

“不行,我们不行把你丢在这里。”夕亚话。

此时的玄武不仅头昏脑胀,连脚都被方才那老鼠夹夹的痛的半条命都去了,可是他也衡量的出事情的轻重缓急,如果在这种关头失去了白虎,他们无异於是雪上加霜。

“赶快带他们离开!”白虎又是一声厉吼。

朱雀伸出双臂,将身後的人护住,然後慢慢的向後退著,只是还没走了几步,身後便响起一道讥讽的嘲笑声。

“哎呀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身後,肩扛木伞的金发男子站在堆积如山的轮胎上,居高临下的俯瞰著青龙,尤其是目光在转落到夕亚身上时,没来由的多停留了几秒。

夕亚也仰著头,一脸惊惧的望著那张有些扭曲的面孔,有那麽一瞬,她突然感到那种刁钻的目光就好像蛊虫似地,在慢慢的啃噬她的心。

心口,渐渐变得灼热,压抑的无法呼吸。

“玄武──”朱雀压低嗓音,问身後的玄武,“身子怎麽样,还能撑多久?”

“放心吧!我没事!”玄武神色也在刹那间变的严峻起来,右手不自觉的到了夕亚的手臂。

夕亚突然警觉的绷紧了神经,回头望向玄武,却见他冲自己微微笑著。

“这个男人我来对付,玄武,你带著夕亚和小麒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不要──”麒麟伸手扯著朱雀的上衣,不情愿的忸怩道:“小麒要朱雀哥哥陪在小麒身边,小麒不要走。”

“啊!”站起轮胎上的男人抠了抠鼻子,然後弹出一手指,像是点豆豆般,指尖依次点过朱雀,玄武,夕亚,最後是麒麟,嘴里似乎还默默叨念著什麽。

遭了!白虎心里暗暗低骂道。现在他们可真是腹背受敌,前进不了,也後退不得。

而最最棘手的,要属眼前这个叫陆风的男人了。传说中杀手阁排名第一的杀手,虽不知他的力量到底高深到何种程度,但是从刚刚那道凌厉逼人的剑气来看。

这个陆风──绝非浪得虚名。

“哈哈!加上那个熊样的白头发男人,刚好五个人!嗯──”金发男子发出一阵戾渗人的尖笑声,“该从哪一个人下手呢?要不就从──”

他故意拖长语调,然後将木伞对准夕亚,目含凶色的从轮胎上一跃而下,轻盈的落地後,便如龙卷风似地袭至夕亚身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麽,就见夕亚被金发男子搂入了怀中。

“啊──”夕亚一声尖叫,让玄武首先回过神儿来,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一把捡起脚边的铁管,就朝五米之外那个金发男子冲去。

“玄武──”朱雀伸手将他拽了回来,“你又犯毛病了吗?”

“我──”玄武回头,又气又急的盯著朱雀,僵硬的气氛持续了几秒锺,玄武才焦躁的跺著脚,一言不发的站在了原地。

“嘿嘿!不仅捞了个大的,还送了个小罗罗。”金发男子一手牢牢的将夕亚固定在自己怀中,另一手便不轻不重的捏上了麒麟的脸蛋,却不料麒麟突然张开了嘴,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指,还一脸愤然的瞪著他。

“小麒──”夕亚担忧的喊道,心想这下小麒可闯大祸了。

果不其然,那个金发男子顿时兽大发,狠狠的抽出了被麒麟咬的血淋淋的手指,扬手就冲他脸上打去,只是夕亚猛的一转身,用自己瘦弱的身子严实的将麒麟护在自己身下。

那一巴掌很重,痛的夕亚立即皱紧了眉,可她硬是忍著,没让自己流出泪来。

金发青年似乎很惊讶於她的这种举动,竟愣在原地,但短短数秒後,他便狂肆的捧腹大笑起来。

一旁的朱雀默不作声的观察著眼前的局势,然後用最快的速度瞟了一眼与他背对而立的白虎,然後迅速的回过头,右脚不易察觉的向右移动了寸许,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扫向了旁边突出的一个轮胎上。

只要将这个轮胎抽出来,剩下的轮胎就会因为少了支点而坍塌下来,虽说这麽做无法造成太大的杀伤力,但最起码,能够为他们逃离这里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金发男子大笑过後,突然挺直了腰板,将脸凑到夕亚耳边,嗓音邪邪的低语道:“没想到,你这臭丫头还真是蠢到家了,都自身难保了,还保护别人?”

夕亚浑身一颤,只觉得耳边瞬间卷起一股冰冷刺骨的海浪,吓的她不敢动弹身子,只是呆呆的僵在那里。

“混蛋,你最好离她远一点,不然,小心我一会把你打的趴不起来。”

“哦?”金发男子抬起头,目光不屑的瞪著玄武,“就凭你,把我打趴下?哈哈哈,做──梦──”

他扬手一挥,就将身体僵硬的夕亚打到了一边,转而跃至玄武身前,扬起木伞就狠狠地朝他头顶砸去。

速度之快,比陆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玄武显然没有料到此人会如此厉害,竟一时没了反应,还好朱雀趁方才金发男子移动的瞬间,猛地将那个轮胎抽了出来。

顿时,堆积如山的轮胎入泥石流般倾泻而下。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不仅让金发男子停下了挥舞在手中的木伞,也令陆风将视线转移到那一个个从空中砸向地面的轮胎上。

“撤──”混乱中,朱雀低呼了一声,同时用最快的速度跑至夕亚身边,将她连同麒麟一起抱入怀中,就转身朝出口跑去。

玄武听到朱雀的声音,也跟在他身後朝出口跑去。

“哼!竟敢从我陆雨眼皮子底下逃走,没门!”金发男子嗤笑了声,迅速向前追去。

(15鲜币)危机化解

朱雀在与白虎擦肩而过时,留意到那双眼睛中出的警告。所以,他没有停留,径直朝门外片杂乱却宽敞的草地跑去。

白虎趁著局势混乱,纵身一跃,便从陆风头顶跳过,落地轻盈而稳健。

而此时两人虽背对而站,但陆风手中的长剑却好似有了灵般,直冲冲的朝白虎背心飞去。

它的速度极快,那锋利的剑身,就好像蒙了一层白雾般,迷蒙飘渺。

白虎似乎早料到他会有这麽一手,迅速的腾空跳起,一个姿态优美的後滚翻过後落地,虽说是避开了长剑的攻击,可从他额上滚落的汗珠来看,这一击,他躲得并不轻松。

在现世,所有从异世界来到这里的人,都不能使用任何力量,变的与平常人一样。

不过,麒麟是个意外,不然他也不会利用神力找到夕亚。

“虽然不知道你在上古时代是如何厉害,但是到了这里,你就是个无法使用神力的平常人,单凭这样的你,是赢不了我的!”

陆风转过身,面色依旧冷若冰霜,他高高的扬起手,动了动食指,那柄进墙中的长剑变重又飞回他的手中。

白虎用同样孤冷的目光回望著他,沈默了一阵,道:“赢不了又如何?不过,要想打败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他说完,从怀中利落的掏出一支黑色的手枪。

陆风一见到他手中的东西,身子没来由的颤了几颤,瞳孔中也浮出了从未有过的震惊。

“这把手枪──你应该认得吧!”白虎看著手中的枪支,眼中浮出了难掩的辛酸和苦楚。

“你……怎麽会有那把枪?”

“这个你无需知道。”

陆风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然後冷嘲道:“你以为你有了那把枪,就能够万事大全了吗?”

白虎没有答话,只是猛地举起手枪,冲著陆风的脑门就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亮响,一颗银白色的子弹便从枪口中喷而出。

子弹的後挫力很大,白虎连连向後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

子弹出膛的那一瞬,陆风眼中露出了慌色,当子弹即将击上他脑门时,他高高的举起长剑,用剑身抵挡,同时向後退了几大步。

那颗子弹受阻,却没停下来,只是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便又朝陆风袭去。

白虎捏紧手枪,用最快的速度将它揣会西装内侧的口袋中,朝门口跑去。

那颗子弹并不是普通的子弹,它是用白银打造而成,即使是在黑暗中,也灿灿生辉,犹如彗星般,拖著一道长长的银色尾巴。

可这些都还不算什麽,这种子弹最奇特的地方,就是它一旦出膛,便不会停止,除非见血,

否则,它便会一直攻击目标。

工厂外的空地上,朱雀和陆雨一直僵持著,谁都没有先出手。

夕亚经过刚才那阵猛烈地撞击,肩膀好像受了伤,有些痛,可她仍将麒麟紧紧的保护在怀中。玄武虽是不舒服,可仍做出了一种蓄势待发的姿势,随时迎接不知何时会袭来的攻击。

夜,很冷,连同天上那轮并不完整的月亮,都冷的近乎骇人。

铛铛几声响亮的金属撞击声,一时间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陆风一路的闪躲,此时已退到了工厂外,同朱雀一行人同处一片满是垃圾的草场上。

他不停的变换著长剑的位置,眉头深锁,脸上的神色愈来愈严峻,渐渐的,他有些力不从心,挥刀和移动的速度慢了下来。

陆雨扭头,当看到那颗银色的子弹时,目光同样震惊。

“可恶!你们这些混蛋,竟敢用这麽卑劣的手段!”陆雨脸色发青,大声咆哮道,同时高高扬起手中的木伞,指著不远处正朝朱雀跑去的白虎,恶狠狠地瞪著他,“你们──准备──受死吧!”

“小心──”朱雀急喊。

白虎不敢掉以轻心,目光迅速的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一处可供掩护的场所。

当陆雨扬起木伞的同时,伞也同时张开,伞的顶端由白色变成了赤红,而且自其中还不断的喷出一如同牛毛般细长的针来。

白虎一见形势危急,立即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同时大力的挥动手臂,将其拧成一股‘麻花’在空中挥转。

那些细针的冲势很猛,可在遇到用衣服临时做出的漩涡时,力量瞬间被抵消了一般,一大部分纷纷的落地,而另一小部分则扎在了衣服中,还剩下一部分则是擦著漩涡的边缘划过,被其离心力甩到了身旁的草丛中。

“唔──”一道闷哼声响起。

顿时,一道血箭划破夜空。

陆雨表情一僵,急迫的转头,却见陆风摇摇欲坠的站在原地,左手捂著右肋的位置,而血喷出的地方却与之相反,从後背而出。

“陆风?”陆雨高喊了声就朝那具身影奔去。

陆风脸色苍白,即使是在重伤之下,也依旧面冷如冰,就好像伤口不是在他身上似地。

“陆风──”直到陆羽跑到他身边,他才缓缓的扭头,望向白虎,冷冷的勾唇,讥诮道:

“你逃不了的!”

“喂!”陆羽一看从他指缝间溢出的鲜血,已觉的大事不妙,可他这个双胞胎哥哥却跟个没事人似地,真是气死人了,他不管不顾的吼道:“少说两句行不行。”

此时白虎已经来到朱雀身边,正当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听到陆羽狂傲的喊骂声响彻夜穹。

“你们这些肮脏的小杂种,别以为逃的了初一就能逃得过十五,今天本大爷高兴,就先放你们一回,让你们在这世上再他十天半个月,告诉你们,在这里,本大爷就是死神,什麽时候想要你的命就要,今天算你们走运,还不快点滚!”

白虎拍著朱雀的後背,低声冲朱雀说道:“汽车就停在距这里五百米远的东南向,你先带著他们去车那里,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五分锺後,我就赶到那里。”

朱雀疑惑的看著他,眼睛突然一亮,“你该不会是想?”

白虎不动声色的催促道:“快点行动吧!可能杀手阁的人已经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具体方位了,如果再留在这里,难保不会遇到更大的危机,所以趁现在还安全,我们要赶紧转移。”

“可是,你真的想好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不会领你的情!杀手阁的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冷血,就跟机器一样,你认为──”

“赶紧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没时间了。”白虎轻轻推了推朱雀的後背,示意他赶快离开。

“好吧!”朱雀无奈的摇了摇头,艰涩的吐出两个字,便带著夕亚他们向五百米开外的树丛中快速走去。

“没事吧?”走到半途,朱雀见夕亚的行动有些不利索,就立即联想到刚才她被那个金发的男人一推,那麽猛烈的撞击,而她又是个女孩子,身子单薄,怎麽可能没事呢?

该死!自己怎麽忽略了这个!还一直让她抱著小麒。

“是不是哪里受了伤?”他关切的问,同时从他怀中抱过小麒。

“嗯 ̄ ̄”夕亚勉强的笑了笑,刚想要摇晃双手,却被右肩突然传出的疼痛激的眉头一皱,差点的呻吟出声。

“你受伤了?”玄武瞪大了眼睛,两不跨到她身边,焦急的大喊,“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对了”他气得狠狠一脚跺在地上,咬牙切齿的骂道:“刚才那个黄毛臭小子,竟敢把你推到地上,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的!”

夕亚看著玄武依旧通红的脸,安慰般的笑了笑,“我真的没事,真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刚才──是撞著肩膀了吗?”朱雀询问。

夕亚知道这种事是瞒不过去的,於是点了点头,“但真的没你们想的那麽严重,我以前经常摔跤什麽的,所以这点伤已经习惯了。对了,你们刚才说得话到底是什麽意思啊?白虎到底想做什麽?”

朱雀盯著夕亚,不知该如何解释。

“啊!夕亚,要不我背你,白虎一会儿就追上来了,如果见我们还没有钻到汽车里,肯定又要大发雷霆了。”

玄武的一句话,顿时解了朱雀的燃眉之急。

夕亚一想也是,逃命要紧。可白虎留在那里到底要做什麽呢?刚才问朱雀的时候,他似乎很难以启齿的样子,难道,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嘿嘿!玄武趁夕亚不注意,冲朱雀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说,这回我帮你解了围,你可是欠我个人情呐!

可他表面上虽满不在乎,心里却不停的在嘀咕。白虎和朱雀两个人,天天神神秘秘的,有什麽事都暗地里悄悄的嘟囔,好像故意不让他听见似地。刚才也是,两个人眉来眼去的,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唉!管它呢!**那麽多闲心做什麽!

冷月下,白虎朝陆风一步步的靠近。

陆雨立即警觉的转身,恶狠狠的质问,“你的同伴都已经走了,你怎麽还留在这里,想找死吗?”

(15鲜币)回家

白虎走到离那两个双胞胎兄弟还有五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从西裤口袋中逃出了一个装满了红色体的针剂瓶。

“这个,喂他喝了!”他一边说,一边将它抛到了半空中。

陆雨接住药瓶,只觉的手心一阵冰凉,皱眉看了片刻,然後抬眸,暴躁的声音中充满了敌意,质问道:“这是什麽东西?”

“解药!”白虎的回答干脆简单。

“解药?”陆雨立即瞪起了眼睛,作势就将瓶子往地上摔,毫不领情的咒骂道:“什麽破玩意,给老子这东西干嘛!”

“东西已经给了你了,你想怎麽处置随你,不过,你要是把那个药剂摔了,你的这位兄弟可能连五分锺都撑不过了。”

白虎说完,目光冰冷的朝那个药剂凭扫了一眼,而後转身准备离开。

“你,等等!”陆雨抬到一半的手臂突然停滞在半空中,他狐疑著那个盛有猩红色体的瓶子,迟疑的收回手来。

白虎置若罔闻,继续向前迈著步子。

“嘿!你是聋子吗?没听见本大爷在叫你吗?”陆雨怒吼,“喂!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麽解药,什麽撑不过五分锺!喂──”

该死!陆雨狠狠的朝地上唾了一口!焦狂的骂道:“真***混蛋,居然敢把老子的话当成耳边风,别让老子下回再遇到你!要不一定把你扎成个刺蝟!”

“唔──”

他的话还没骂完,就听到身旁传来了一道沈闷的呻吟声,转头一看,便见陆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手努力的撑著摇摇欲坠的身体,才勉强让自己没有摔倒。

“哎──”陆雨吓的急忙扶住他的手臂,喊道:“你怎麽了!”

陆风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喘著气,他的脸上,瞬间暴起了无数条青筋,而且那些青筋都在不停的蠕动,而那双白色的眼睛中,更是布满了血丝,原本白色的短发也正在慢慢的变成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陆雨见情况不妙,目光迅速转落到他背心的伤处。

伤处已经不再流血,可是周围的皮却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黑色,而且那些皮还时起时伏,就好像种在地里的小草想要破土而出的似地,让人看了只觉的渗得慌。

“你没事吧!说句话呀?”他试探的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身体,“别吓我啊!”

他万万没想到,陆风被他这麽轻轻的一戳,竟然跌倒在地。

陆雨突然瘫坐在地,定定的望著几乎与死人无异的男人。

陆风突然紧闭起眼睛,神情极为痛苦,颀长的身体像是婴儿般蜷缩成了一团,额上鼻端满是细密的冷汗,嘴角不断的溢著鲜血。

“陆风?”陆雨使劲的摇晃著他的身体,可陆风却好似没听到般,双手狠狠的掐著自己的脖子,大张著嘴,很艰涩的呼吸著。

陆雨正急躁的不知所措时,突然展开了自己的手掌,看著白虎留给他的那瓶药剂,又很快的在脑中回想著他方才说过话。

不管了!只能先试试了。

他想著,便用牙齿将药瓶的一端咬开,然後将里面猩红色的体悉数灌入陆风口中。

冰冷的体,顺著陆风同样冰冷的喉咙缓缓流下,还有一些体,则因为陆雨手抖而洒在了下颌上,与那张苍白如雪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喂,感觉怎麽样,好点没有?”陆雨急躁的喊。

又过了大约一分锺的时间,陆风才缓缓睁开眼睛。

喝过那不知名的体後,他眼中的血丝很快的就变的稀疏暗淡,脸上暴起的青筋也渐渐的消退下去。

“那个人……走了……”

陆风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深邃的瞳仁立即投向了林子深处,由於他刚刚恢复,所以嗓子还有些沙哑。

一看到他没事,陆雨长长舒了口气,但下一刻,他却狠狠的拍了怕陆风的肩膀,暴的喊道:“哎!拜托,以後别跟我再玩那种该死的装死游戏好不好,我可玩不起!对了,刚才你到底怎麽了?怎麽一喝那个人给你的东西,你就好了!”

“……”

陆风沈默不语,只是久久的,没有移开视线。

一阵冷风吹过,将他白色的拂起,在月光的照下,那柔软的发丝就好像银色的波浪般,只可惜,那份难得的唯美中,却含著一丝让人无法参透的沈重。

“回去吧!”

良久,陆风才淡淡开口,转身便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回去?”陆雨难以置信的望著他的背影,几步便追上前,不甘心的反驳道:“我们就这麽回去吗?”

“……”

“喂!拜托,你能不能开口说说话呀!”

“……”陆风依旧沈默。

“我的呀!拜托您行行好吧!要不,我们等上两三天再回?”

“……”

“啊!”陆雨突然大吼著一声,大有一种不再不说话我就去死的态势,他向前快跑了两步,然後挡在陆风身前。

“不知不知道,如果我们就这麽空著手回去,上头一定会处罚我们的。轻的话,挨顿鞭子就完事,要是重了,我们的这条小命就玩完了。”

陆风没有理他,从他的身旁绕过,继续冷著一张脸向前走。

陆雨呆呆的愣在原地,然後又转身,再次拦在了陆风面前。

“我们受了多少苦,花了多少时间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你心里比我清楚,难道你就甘心这所有的一切在顷刻间都付诸东流吗?刚才要不是看到你受伤,我早就追上去把那些杂碎们碎尸万段了!”

“说够了吗?”

陆风突然开口,语气岑冷而有力。

“你这是怎麽了?是不是吃错药了?什麽叫我说够了没有,我这麽说,可是为你好。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哥,我才懒得说呢!”

“你不回就算了。”陆风握著长剑的手又紧了紧,似乎有什麽难言之隐,只是那双眸子太过深沈,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到底是喜,还是忧。

“你害怕了吗?”陆雨突然伸手按上他的肩膀。

“害怕?”陆风的眸子顷刻间黯淡下来,他抬头,看著乌云上那一圈银色的光晕,突然发出一道凄凄的冷笑,“在杀手阁呆了这麽长时间,早就不知道害怕是什麽感觉了!我的这付躯壳,已经死过不知多少回了。你知道吗,有些时候,你活著,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陆雨不明所以的望著他,脸上渐渐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杀人,被杀,然後再杀人,然後再被杀,就这样永无止境的恶循环──”说著说著,他垂眸,目光冷漠的盯著手中的长剑。

“你、你怎麽了?”陆羽问。

在他的印象中,陆风一向手段狠,行事果断,从不怨天尤人。可今天他这是怎麽了,怎麽变得郁郁寡欢的,还说这麽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杀人他明白,但是被杀,是什麽意思?

“没什麽?”陆风摆了摆手。

“我说,你今天这是怎麽了,怎麽变得这麽反常,该不会是喝了刚才那东西,神经错乱了吧!”说道这儿,陆雨眼睛突然变得晶亮起来,惊叫道:“对了,你刚才到底是怎麽了?为什麽喝了那家夥给你的东西後就好了?”

“走吧!去图书馆!”

陆风没做解释,就急速的向黑暗中跑去。

身後的男子也只能作罢,跟了上去。

笔直的公路上,没有路灯,只有一辆黑色的汽车疾驰著,冷风嗖嗖刮过,被扬起的小石子击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响声。

夕亚,玄武还有麒麟坐在後排座上,一言不发。

车内的气氛有些沈闷,夕亚看著睡在旁边的小麒,抿了抿唇,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玄武则自从上了车以後,就昏昏欲睡的靠在椅背上,虽然没睡著,可也没什麽神。

驾驶座上坐著的依旧是白虎,只是他现在的脸色不太好看,蜡黄蜡黄的。

“没事吧!“朱雀开口问。

白虎摇了摇头,却始终没有扭转视线,而是一直将目光投向前方的道路。

“现在,是去哪里?”

“不知道。”白虎沈吟道:“市区是肯定不安全,而且从现在来看,郊区也已经纳入了那群人的搜索范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在找到青龙之前,我们能撑得住。”

“那个……要不去我家吧!”夕亚提议。

“去你家?”朱雀扭头望著她。

“嗯──”她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你们的敌人究竟是谁,可就算他们再厉害,要在这麽大个世界里找人,也会花些时间,反正现在我们也没地方可去,可以先去我家避一避风头,等你们想好要去哪!再离开也不迟。而且现在玄武还病著,正好可以养养病。”

朱雀觉得她说的也有理,於是转头望向白虎,征求他的意见。

“你觉得怎麽样?”

白虎微微皱眉,像是陷入了深思。

夕亚盯著白虎,屏著呼吸等待著他的回答。

“先这样吧!”

夕亚一听,心里立即一阵暗喜,更准备的说,应该是窃喜。

汽车先是驶进了市区,然後在夕亚得指引下,半个小时後在一座居民小型别墅区停了下来。

(15鲜币)陌生的母亲

“到了到了吗?”麒麟先是扒在车窗上兴奋地大喊,等车门一打开,就爬滚打的从车上跳下去,好奇的东张西望起来。

夕亚从车上走下来,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铁门旁那个熟悉的门牌号,眼睛突然一酸,可突然响起的两声犬叫让她神一振。

一直浑身雪白的牧羊犬,四肢蹄子攀爬著铁门栏杆,吐著舌头不停的冲她汪汪直叫。

“笨笨──”她沮丧悲伤的心情顿时一扫而光,她扑到铁门前,将手从缝隙间伸进去就揉弄上它的脑袋,激动地喊道:“笨笨,我离开家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好好吃饭呐!”

“汪……汪……”

那只可爱牧羊犬似是听懂了她的话似地,汪汪的又叫了两声,接著就一动不动的趴卧在地,摇著尾巴享受著主人的抚爱。

麒麟放听到狗的叫声,吓的立即躲到了朱雀身後,只露出了小脑袋,惊恐的望著那个汪汪乱叫的东西,知道看见他乖乖的卧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向夕亚身後走去。

老实说,他还是对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很感兴趣的。

可就在快要走到夕亚身边时,那只牧羊犬便像是见了敌人般,猛的站起来,冲著麒麟就狂躁的叫喊起来。

“哇……”麒麟当下就被吓的大哭起来。

“笨笨──”夕亚语气中含著一股淡淡的责备,“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要乖乖的,不许叫。”

笨笨一听,有些委屈的哼叫了声,立即温顺的冲麒麟摇动起尾巴来,表示友好。

“真乖!”夕亚表扬了一句,紧接著就转身去拉麒麟的小手,安慰道:“小麒不哭,来,到这里,笨笨的脑袋。”

麒麟鼓动著小腮帮,哭的和个泪人似地,摇了摇脑袋,大有一种就算是被打死也不向前走半步的态势。

“没事的,其实笨笨很乖的,从来就不咬人,只是见了陌生人会汪汪大叫示威一下而已,等时间长了,他就不会叫了,你看,它现在不是安静下来了?”

麒麟看了狗狗几眼,才慢慢相信夕亚的话,一点点的挪到铁栏前,几次伸手都伸到一半,然後便积极的缩了回去。

“真的没事的!”夕亚拉起麒麟的手就朝笨笨的头顶去。

当手触到那层又柔又绵的狗毛时,麒麟浑身战栗了下,赶忙闭上了眼睛,直到几秒锺过後,一切都安然无恙,他才缓缓的睁眼,惨白的小脸渐渐变的红润起来。

“我说什麽来著,笨笨他真的是条很听话,很有灵的狗。”

“它的身体好暖和。”

见那个‘庞然大物’对自己构不成丝毫威胁,麒麟这才放大胆子,将脸凑到狗狗身前,然後便觉的脸上一阵湿润。

“呵呵呵,好痒痒!”他咯咯的笑了起来,扭动著脑袋,可笨笨却一直用舌头舔他的脸。

朱雀脸上溢出了淡淡的笑意,可白虎的神情却依旧严峻。

可是很快,咯咯的笑声就被从房子中传出的女声打断。

“你这只臭狗,深更半夜都几点锺了,还吵个不停,你要是再叫,小心我把你宰了炖吃!”

夕亚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抬头,当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眼泪顷刻间便涌了出来,低低喃了声,“妈妈!”

可能是离的太远,那女人似是没听到,气呼呼的径直朝笨笨走去,当走到笨笨身前,想也不想的就抬脚狠狠的将它踹到了一边。

“唔 ̄ ̄”笨笨立即发出一道悲鸣,它侧著身子躺在地上,两眼朦胧的仰望著那个女人,好像很怕她似地,不停的哆嗦著身子,低低的呜咽著。

“妈……妈妈……”夕亚恍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慢慢的站起身。

四目相交的一瞬间,夕亚感到了一丝恐惧。因为,她从这个女人眼中看到的不是温暖,而是一束陌生冰冷的眼神。

“妈妈?”那女人轻蔑的瞪了一眼夕亚,冷嘲道:“谁是你妈妈?小姑娘,这种称呼可不是随便乱叫的,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吗?”她说完,便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啧啧,都这麽晚了,还不回家,现在的女孩子还真是开放,看看,身後跟了一堆男人。哼!要是我家的孩子也想你一样,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你……妈妈……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夕亚,夕亚,你的女儿!”夕亚只觉得自己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她很害怕的握紧了拳头,难以置信的微微晃动著脑袋。

怎麽可能,她一定是在做梦!没错,这一定是梦,一定是场,噩──梦。

“女儿!真是个疯子!你是不是有病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这麽不懂礼貌!快走快走,少在我们家门口瞎晃悠。”

“妈妈──”

“走啊!再不走我可要喊警察了!”

“夕亚──”朱雀走上前,伸手按上夕亚的肩膀,柔缓的声音中带著一丝沈痛,“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夕亚使劲的摇晃著脑袋,仍不死心的冲向铁门,喊道:“妈妈,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你再仔细的看看──”

朱雀拦腰一把将夕亚抱住,“夕亚,听我说,我们先离开这里,这里面一定有蹊跷,等我们先进了车里,然後再从长计议。”

听了朱雀的话,她总算冷静了些。

“这位夫人,方才唐突了,还请您多多包涵!”朱雀陪了个不是,便见那中年女人给了他一记白眼,一边转身,嘴里还你听的骂著什麽。

“不行,我的笨笨,我不能把笨笨留在这里。”夕亚刚被朱雀扶著转身,就又惊慌失措的挣脱他的手臂,再次朝铁门跑去。

“夕亚──”朱雀抓住她的手腕,看著那女人又转过身来,正凶神恶煞的盯著他们,便对她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你放心,等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後,我就会回来找笨笨,然後带到你身边,你现在不能意气用事,这样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相信我。”

夕亚犹豫的望著他,终於渐渐安静下来。她转头,目光怜惜不舍的望著笨笨,而笨笨也盯著她。

终於,她狠下心,跟在白虎身後,离开了这个让她既感到熟悉,又同时感到陌生和恐惧的家。

钻进车里後,夕亚一直保持沈默,直到汽车的引擎启动,发出了隆隆的闷声,她才微微转动了身子,将头撇向了车窗一侧。

“夕亚姐姐怎麽了?”小麒见气氛不对,用手轻轻戳了戳她的大腿,小声的问道。

“喂!别说话,小心我把你嘴给缝住。”玄武看了刚才那一幕,脑子虽是一头雾水,可他却明白现在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小麒立即噘起小嘴,瞪了一眼玄武就撇过头不再去理他。

半晌後,才突然手脚并用的站在车座上,然後抱起手中的小兔兔,“你看看,小兔兔的眼睛都红了,它一定是看到夕亚姐姐伤心了,所以哭了,所以,夕亚姐姐要开心一点哦!那样的话,小兔兔就不会哭了!”他说著,就将嘟嘟的小脸凑到耳朵,迅速的在她脸上麽了一口。

夕亚猛的扭头,望著正冲自己笑嘻嘻的小麒,顿时破涕为笑,然後逼著自己扯出一道生硬的笑容,“谁说我哭了!”

“嘿嘿!”小麒调皮的一笑,就扑进了她的怀中。

夕亚一边揉抚的他的头发,一边微微笑著,只是那笑容,牵强过了头。

玄武想要开口安慰她,可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麽,焦急之际,脑袋越发的昏沈,倒是朱雀动了口。

“他们一定是被什麽人控制了!”

车内沈默了十秒有余,夕亚才反应过来,惊惧的问,“被人控制?你是说,刚才我妈妈,是被人控制了?”

“虽然还不能肯定,但我想来想去,到现在为止,我认为这种可能最大。”

“那到底是谁,是谁控制了我的家人?”

“这个──”朱雀顿了顿,然後微微侧目,看著白虎,问,“你觉得呢?”

“天老会的可能很大,但也不能排除别的可能。”

白虎答道。他的脸色依旧蜡黄,就好像大病初愈後,让人不禁的开始担心他的身体。

“天老会?是他们?”

“你知道?”朱雀将视线转落到她脸上,有些惊愕的问。

“嗯!”她点了点头,“从谢腾口中听到过一些,可是,他们为什麽要──”

“抱歉──”朱雀眸中立即涌起一道愧疚之色,“都是我们拖累了你。”

夕亚微微一震,眸子突然变得晶亮,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一切,她突然间都想明白了。

没错,一定是天老会的那些人想要取白虎他们的命,而自己与他们又有著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天老会的人就想利用自己的家人来威胁自己,让白虎他们就范?

“这件事,我会去解决的。”白虎开口,低沈的嗓音中带著不容忽视的坚决。

朱雀也宽慰道:“夕亚,你不用担心,我们向你保证,你的家人一定会没事的。”

10

(10鲜币)入住酒店

听了朱雀和白虎的话,她的心渐渐平稳下来,本想著带他们来自己加避避开风头,可没想到却发生这麽一出戏。不过,只要自己的家人平安无事,就已经是她最大的满足了。

汽车开朝市中心缓缓开去,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嘴安全的地方。

行驶的过程中,夕亚一直朝窗外张望著,直到发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这才让白虎停下车来,然後进便利店网罗了一大堆方便面和零食,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填饱肚子最重要。

最後到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上连半分钱都没带。

“一共多少钱?”朱雀的声音从身後传来,然後眼前便多了一张百元大钞。

那收银员看上去是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女,一看到朱雀那张俊美优雅的脸,连伸出来准备接钱的手都颤颤巍巍的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更别提那张脸有多红了,再加几摄氏度连**蛋都能煮熟了。

找完钱临走的时候,夕亚还平白无故的遭了对方一记白眼,搞的夕亚是哭笑不得,最後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汽车继续向前走,越接近市中心,街道上的车辆也就慢慢多了起来,虽然现在是凌晨三点。

她打开塑料带,给小麒拿了个果酱面包出来。小麒一见,抢过来就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边嚼还边赞叹著真好吃。

“你也吃点东西吧!”之後,她又将一块软软的蛋糕递到玄武眼前,可玄武却摇了摇头,强撑出一道笑,道:“我不饿,还是你吃吧!”

“我知道你现在没有胃口,可是不管再怎麽没有胃口都要吃点东西,要不然,你的抵抗力会越来越差的,呐,把这个吃掉,然後等一会碰上了药店,我去给你买几盒退烧药来。”

夕亚说完,便将蛋糕硬生生的塞进了他手中,之後便又拿出一个蛋糕给了朱雀。由於白虎正开著车,所以夕亚将最後一个面包留在了袋子里,等著一会车停下来,再让他垫垫肚子。

汽车驶进市中心後又行了大约十几分锺,终於被她发现了一家仍在营业的药店,匆匆的跑进去买了几盒阿莫西林和一些感冒药後,就返回了车上。就著买来的矿泉水让玄武将药服了下去。

“这东西管事吗?”玄武刚才看那薄片不过指甲盖的大小,心底不由产生了怀疑。

“放心吧!绝对管事,以前我生病发高烧的时候,我妈妈──”话说到这儿,她停顿了片刻,但马上她就扬起了一张笑脸,“就是给我吃这个的,保准半个小时内见效,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快找个能休息的地方。”

“到了!”夕亚的话音刚一落,白虎的声音便响起。

“到了?”夕亚迷惑的望著白虎,然後扭头冲窗外望去。

只见一幢金碧辉煌的大酒店瞬间闯入眼帘。

“难道我们一会要住到这里面吗?”夕亚不由的发问。

“没错!这座酒店是整个城市的地标建筑物,天老会的人应该不会马上找到这里,所以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的调整身息,也能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夕亚点了点头。她在这座城市呆了十几年,平常从这里路过时,也只是好奇加羡慕的朝这里瞟上两眼,从没想过像她这种穷人也有朝一日能够住进这麽奢华尊贵的酒店里。

白虎在酒店门口停下车,便有一名酒店的门卫跑上前来。几人下了车後,白虎将车钥匙交给门卫後,一行人便朝酒店大堂走去。

“先生您好,请问您要几间房?”前台服务小姐很是礼貌的冲白虎笑著问。

“要……一间!”迟疑了几秒锺後,白虎答。毕竟,危机还没有离他们远去,所有人住在一间房中,相互之间有个照应,而且逃躲起来也比较方便。

“一、一间?”服务小姐的惊的合不拢嘴,随後目光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扫了一眼,最後将目光锁定在仍旧穿著一身睡袍的夕亚身上,再次确定的问道:“先生,您确定是要一间房吗?”

“怎麽,你们这里没房间了还是有其它问题?”白虎质问。

“不、不是的!”服务小姐赶忙解释,“对不起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有四个人,而我们酒店的普通房间只有两张床,还有,她──”

“她?”白虎眉头微蹙,看著服务小姐用手指著夕亚,“她怎麽了?”

服务小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准备张口,却被朱雀抢了先。

“哦!是这样的,我们一家人在外旅行,找了一宿酒店都是客满,於是就来到了这里。这位小姐,我的弟弟现在还正在发烧,您能不能快点给我们一把房间钥匙。”

朱雀的声音很温柔,说的那服务小姐面红耳赤的,马上就做了登记,随後取出一把房间钥匙递给白虎,细声道;“先生,这是您的钥匙,请您拿好,电梯在左手边,请您走好。”

“谢谢!”朱雀柔声道了句谢谢後,便转身离去。

直到走出了十米远,夕亚仍是能听到前台服务小姐们压抑的尖叫声,於是长长吐了口气。

看来!朱雀的魅力还真是大呀!

“对了,先生!”就在他们刚走到电梯前时,方才的那名服务小姐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怎麽了?”朱雀转身,含笑道。

“先、先生──”服务小姐喘著气,伸手指了指被小麒抱在怀中的兔子,解释道:“我们酒店有规定,不允许带宠物入住的。”

“不行!”小麒大喊了声,气势汹汹的盯著服务小姐,“它不是宠物,它是我的兔兔。”

白虎看了眼麒麟,方才他那麽一喊,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未免引起事端,他正准备俯下身子从他手中夺走小兔子时,却被朱雀阻止了。

他看著白虎,似乎是在说,你先带著玄武的夕亚上电梯,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

两人会意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正好电梯门在此时打开,白虎就带著夕亚还有玄武先走了进去。

(10鲜币)哄劝

电梯在二十层停了下来,他们下了电梯,按著钥匙上挂著圆形号牌上所写的房号找到了房间。

开门进去後,夕亚就先给玄武倒了一杯热水,看著他喝完後,就让他躺在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玄武的脑袋本就沈的要命,现在躺在了这麽张松软舒适的床上,没过五分锺,就睡的跟头死猪一样了。

“对了,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吧!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吧!”夕亚打开放在床尾的塑料袋,拿出面包送到站在落地窗,正俯瞰窗外夜景的白虎身边。

“等会儿再吃吧!”白虎转过身,望著夕亚,然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跟著我们跑了这麽久,你也累了,先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明天,我出去给你买上几身衣裳,总不能一直穿著这个!”

经白虎这麽一说,她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著,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我想先去洗个澡!”

“去吧!”

白虎说完,夕亚就匆匆的跑进了浴室。

浴室很宽敞,左边是一个双人浴盆,浴盆旁边则安著一个花洒,右边则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头顶上,装著至少十盏内嵌式的小灯,柔和的昏黄色光芒洒落在地面,给人一种给舒适祥和的感觉。

她呼了两口气,然後脱掉了睡袍,然後静静的望著镜子中的自己。

自她出生以来,她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仔细的观察过自己的身体,也不曾注意过,自己的身体,已经长的如此成熟,如果细看,竟还能看出几分妩媚。

镜子很清澈明亮,所以身体上的每一处细节,她都看得极为清晰,甚至是脖子下方的那点极小的黑痣,都能清楚的看到。

可正当她转身,准备朝花洒走去时,却突然发现镜子中的影像突然变得一团模糊。

“啊──”夕亚被吓得尖叫了声,随後,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白虎的声音旋即响起,“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夕亚下意识的朝浴室门瞟了一眼,然後再次将目光落在镜子上,却发现镜子中那团模糊的影子消失了,她眨巴了几下眼睛,镜子中的自己也同时眨巴了几下眼睛。

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她这麽想著,然後扭头望向映在浴室门上的那个高大黑影说,“没什麽,刚才不小心滑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没事就好!”站在门外的白虎松了口气,然後便听到敲门声响起。

他走到房门前,打开门後,便看到朱雀和小麒站在门口。

小麒噘著嘴,也不理白虎,一脸怒气的就朝房间里跑去,然後走到墙角就蜷在了那里。

不用说,白虎也知道刚才楼下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

朱雀勉强的笑了笑,然後走了进去。

“夕亚在里面?”途径浴室时,朱雀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於是问道。

白虎点了点头。

“小麒──”朱雀看到缩在墙角的小麒,不由走了过去安慰道:“刚才那个姐姐不是说了吗?那个小兔子她会好好替我们保管的,所以不要再闹别扭了好不好?”

小麒不理他,一脸想哭,却又强忍著不让眼泪流出来的样子,看上去既可爱又让人觉得心疼。

“小麒──”朱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了,直接抱起来就将他放在床上。

“我要小兔兔嘛!”小麒似乎再也忍不住了,扯著嗓子就大喊,在床上又是伸胳膊又是踢腿的,让朱雀一时没了辙,只能干站在一边。

“不许再任了。”

到最後,还是白虎的一声厉後镇住了小麒,吓的小麒顿时收住了哭声,可还是不停小声的抽泣著。

夕亚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十分锺後的事情。她一出来,便看到小麒满脸委屈的坐在床上哭著,然後偷偷瞧了一眼白虎紧绷的面孔,就立即猜到刚才发生了什麽。

“小麒乖,咱们不哭了!现在睡觉好不好,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去看小兔兔好不好?”

“人家现在就要嘛!”

小麒扬起挂满泪痕的小脸,央求道。

朱雀也在一旁帮著劝了起来,闹腾了足足有一个消失,小麒才算安静下来,哄著他睡著之後,众人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这麽晚了,你要去哪?”朱雀问,心里顿时腾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你们先休息吧!我有点不放心,出去看看,顺便去弄几身换洗的衣裳来。”

“明天再去不行吗?杀手阁的那些人习惯晚上行动,虽然说他们一时半刻不会找到我们,但如果万一……”

白虎想了想,最终留了下来。

酒店对面,一幢与之相匹敌的金融大厦楼顶,站著一名穿著黑色披风的男子。

漆黑的夜空,星星的数量屈指可数。

突然,一道银色的闪电将沈寂的夜空劈裂,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

可站在楼顶上的男子却不为所动,冷静的注视著对面的酒店。

那男子的身後,还站著一个人,那个人的脸也同样冷若冰霜。

“你说他们就躲在对面的这家酒店中吗?”

“是的,青龙大人。”

青龙又朝对面的建筑物看了几眼,然後冷然转身,命令道:“多派些人手盯住他们,仔细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管他们做过什麽,遇到了什麽人,都要向我汇报,听明白了吗啊?”

“是!”

“行了,你去办你的事吧!”

那男子没有立即离开,只是站在原地,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事吗?”

“青龙大人,天老会那边派人来了,说是这周五请您,不、是请狼子邪到总会去一趟。”

“那人说了是什麽事吗?”

“没有!”

“知道了,这件事我会看著办的,你下去吧!”

“是!”

随侍走後,青龙才又慢慢的将目光凝在对面的建筑物上,良久良久,都没有离开。

“外面是下雨了吗?”听到雷鸣声,夕亚不由的走到窗前,然後就看到窗户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雨点。

白虎跟在她身後,也走了过去,目光朝窗外扫去。

突然间,他的瞳孔猛然缩成了一个小点。

刚才那个身影,是青龙?

(10鲜币)幻觉?

轰隆隆──

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吓的夕亚不由缩了缩脖子,疑问道:“奇怪了,刚才天还好好的,怎麽突然就下起雨来了,也不知道这雨什麽时候停?”

雨水很快便将明亮的窗户模糊,她努了努嘴,继续问,“如果这场雨一直下个不停,那我们岂不就被困在这儿了?”

她皱了皱眉,却迟迟等不到回答,於是扭头,却看到白虎的表情有些古怪,那种古怪中,似乎还带著一种隐隐的惊恐和错愕。

“怎麽了?”夕亚望著他,然後顺著他的目光抬头看向窗外,然而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她什麽都看不清。

“没什麽。”良久,白虎才沈声回答,他最後一次凝视窗外,而後转身,“时候也不早了,去休息休息吧!”

夕亚应了一声,走到床边,看著睡的正香的小麒时不时的抿动著嘴唇,心底不由的甜甜一笑。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奔波,连个好觉都没有睡过,现在暂时安稳下来,那股乏劲儿便翻江倒海的涌了起来,依在小麒的身边,很快就睡著了。

白虎坐在沙发上,虽然闭著眼睛看似在休息,可脸上依旧残留著方才未曾褪尽的紧张感。

“刚才你到底是怎麽了?”朱雀按灭了床两侧的台灯,只剩下了沙发旁的一盏银灰色的落地灯,他转身,朝沙发走去,继续问,“夕亚刚才跟你说了半天话,你就跟个聋子似地,眼睛只盯著窗外。难道你刚才你看到了什麽,是杀手阁的人?”

白虎沈默了几秒锺,然後缓缓开口,“如果我说出来,你一定不会相信。”

“什麽?”朱雀凝视著他严峻的表情。

“我刚才看到了青龙!”

“青龙?”朱雀心脏骤然一缩,急切的反驳,“这怎麽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夕亚不是说青龙被人抓了吗?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白虎揉了揉眉心,缓缓张开眼睛,眉头皱的更紧,“我也觉得奇怪,可是刚才那道背影,确实像极了青龙。”

朱雀叹息道:“你一定是看错了!这两天我们一直遭到杀手阁的人追杀,每个人都处於高度的紧张状态,而你更是连休息都不曾有过片刻,青龙失踪一事,你表面看上去不焦不急,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担心,或许是因为太担心了,所以产生幻觉了吧!”

“幻觉──”白虎低声呢喃了一遍。

“再说了,如果青龙真的已经逃出来并且找到了我们,为什麽不与我们见面。”

白虎又是一阵沈默。

“今晚还是我来值夜吧!你好好休息一下,青龙是个聪明人,而且又冷静,他会看情况随机应变的,你也无须太担心。”

“你说,朱雀会不会已经被杀手阁的人抓住了?”白虎又问,如果真是这样,那麽看来他有必要‘自投罗网’一趟了,可如果不是杀手阁的人,那又会是谁,谁还有理由抓青龙呢?

“这个──”朱雀被这麽一问,也为难起来,想了想,开口道:“虽然也有这个可能,但我觉得这个可能不大。”

“怎麽讲?”白虎将目光集中在朱雀脸上。

“如果杀手阁的人真的已经抓到了青龙,再加上夕亚说她与青龙见过一面,也就是说,夕亚能与青龙见面,并不是一种巧合,很可能是已经被设计好的。”

“继续。”白虎的表情越发冷峻。

“如果真是杀手阁那群人设计好的,这就更奇怪了。他们既然抓了夕亚,让她与青龙见面,虽然夕亚说是青龙告诉她逃离那里的线路,但是天老会是什麽地方,怎麽可能那麽轻易的就让一个离开那里?”

白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大可以将夕亚囚禁起来,然後威胁我们,让我们束手就擒。因为他们清楚,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寻夕亚。虽然我刚才所言还有很多漏洞,但我想青龙被杀手阁抓住的可能不大。”

白虎听完朱雀的解释後,又陷入了沈思。

“别想了,还是先睡会儿吧!咱们现在来到了这里,连半点神力都使不出来,你就这麽拼了命的照顾我们,什麽事都要亲力亲为,身子总有一天会垮的。”

“那好吧!今晚就拜托你了。”白虎终於妥协,倒在沙发上。

“放心吧!”

朱雀拉动细帘,将落地灯熄灭。、

房间顷刻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先是走到落地窗前拉上了窗帘,然後才转身走到沙发旁边的一张带著椅背的软椅上坐定。

“咩……咩咩……”

就在此时,小麒麟突然发出了两声呓语,然後翻转了一下身子,继续睡去。

朱雀见了,不由低笑了两声。

但这笑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他也无法预料,以後等待著他们的,究竟是怎样一番艰难跋涉……

两天之後的一个无月夜晚,一辆加长型的劳斯莱斯疾驰在宽阔的公路上,漆黑的夜空,沈死寂。冰冷的空气中,弥漫著层层白雾,使得能见度极差。

“青龙大人,这次天老会的人找你过去,准没有什麽好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气愤的开口。

这个人,正是前些日子假扮成谢腾的男人。

此人是狼子邪原先的侍从,因为曾经犯了事得罪了他,所以被囚禁在了地底的牢中。自从

青龙将狼子邪打败并封印在一块冰棺中後,他就将这个男人放了出来。

这个人原先并没有名字,狼子邪只是简单的叫他‘风’,因此青龙也这麽叫他。

“是不是好事,等去了就知道了。”青龙的声音宁谧冰冷,压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了!”沈默了数秒後,青龙再次开口,“我曾经听你提到过,那个狼子邪的手下,有风雨雷电四位刺使,那个署名为风的刺使自然是你无疑,可是剩下的三个人我却没有见过,你知道他们在什麽地方?”

“这个──”风停顿了片刻,然後说,“属下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雷和电在很多年前就在战斗中死去了,剩下的一名雨好像是在天老会做内应,关於这个雨,我了解的不是很多,甚至连面都从未见过。”

青龙点了点头。

(11鲜币)小麒和玄武的争执

酒店中,夕亚躺在床上,看著身边熟睡的小麒发著呆。白虎说是有事,所以在半个小时前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朱雀坐在沙发上,在落地灯昏暗的灯光看著报纸,可夕亚却觉得他并没有将心思放在报纸上,因为她听到了几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她知道,朱雀肯定是在为白虎的安危担心。

不知不觉中,青龙那张温柔的笑脸又在脑中浮现,心里顿觉得难受的紧。明天是最後一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谢腾,而谢腾最可能去的地方,便是市中心的图书馆。

只要拿到了护身符,她就可以救青龙了。一想到这儿,她就恨不得立即拔腿跑到那儿。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到底要找什麽借口才能从白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一阵呢,他们那麽担心自己,一定不会让自己单独行动。到底该怎麽办呢?

“喂!你不睡觉吗?深更半夜瞪著两只大眼睛,不怕吓死人吗?”玄武躺在旁边的床上,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说。

夕亚不理他,突然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怎麽了?”朱雀将报纸放在一边,有些担忧的望著夕亚,“是不是做恶梦了?”

“没有!”夕亚摇了摇头,“我──想上厕所。”

“啊!”玄武大叫了一声,顿时神一震,从床上跳下一溜烟的就朝洗手间跑去,“我也想上,快憋不住了。”

朱雀望著他的背影,然後无奈的叹息道:“真是江山易改本难移,这毛毛躁躁的子一点都没变。”

夕亚心里也重重的叹了口气,心想这坏蛋还不如一直病著呢!至少那样她没力气与自己斗嘴,可自从昨天他病一好,他们两人之间的吵嘴就没停过,搞的夕亚焦头烂额,气的快要吐血。

“是不是有心事?”朱雀重新将目光转向夕亚,“从刚才起,就一直没睡,是在担心青龙吗?”

夕亚知道自己的心事已经被朱雀看透,也无意隐瞒,强撑出一道淡淡的笑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了!”

她压在床上的手指没来由的颤颤发抖,垂下头,眼圈酸酸的,那道气若游丝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朱雀起身,来到床边坐下,一边替小麒将他踢到腿边的被子重新盖好,一边低声问,“你还记不记得,青龙是被关在一个什麽样的地方?”

“这个──”夕亚脑子中开始慢慢浮出了那天所见的景象,“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水泥地面,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鞭子,没有什麽特别的特征。”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麽到那个地方的?”

夕亚摇了摇头,“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只记得自己是走过一条又长又黑的走廊後,眼前才出现一扇铁门,进了铁门就看到青龙背绑在一个铁架上。”她说著,突然惊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记得,那个刑架上面雕刻著一个狼头,虽然很小,可是刻的很致,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眼睛,直直的瞪著你,现在回想起来还渗得慌。”

“狼头?”朱雀皱眉细细思索了片刻,追问,“你确定自己看到是一个狼头?”

“嗯!确定!”夕亚慎重的点头,“怎麽了,是不是想到了什麽,你知道青龙是被谁抓了吗?”

“嗯!但也不能肯定。”

“是谁?”夕亚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成拳。

朱雀正准备开口时,玄武就砰的一声推开了洗手间的门,由於声响过大,惊醒了小麒。这下可不得了,小麒一醒,就吵著闹著要去看他的小兔兔,不管夕亚和朱雀怎麽劝,就是哭闹个不停。

玄武倒好,就跟个没事儿人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捡起手边的报纸就看起来。

夕亚频频朝他翻白眼,却没力气骂他。

“要不──我带他下去看看,五分锺!”夕亚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地,然後突然抬手,在朱雀眼前伸出五指头,还装出一脸的无奈何为难,“要不然,他这麽一直哭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是,这太危险了,我──”

“要不让玄武陪著我们?”夕亚伸手指著玄武,“你在房间中等白虎回来,让玄武陪我们去就行了,反正他现在病也好了,闲著也是闲著,而且五分锺也不长,让小麒看上一眼小兔子,我们就马上上来,不会有什麽危险的。”

朱雀不语,可从他严肃的神色来看,放他们出去看小兔子的可能不大。

“哇──我要看小兔兔,你们说话不算数,答应我看小兔兔,可是好久好久都不让我看──”小麒一见朱雀沈默,知道夕亚的求情可能落空,於是更加卖力的大哭起来。

朱雀望著越哭越凶的小麒,终於无奈的叹息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成,但──我只给你们五分锺的时间,你要保证只许看小白兔一眼,然後就乖乖的回来,明白吗?”

小麒一听,疾风暴雨的小脸立即雨过天晴,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神采飞扬的确认道:“真的真的吗?”

朱雀摇头,刮了一下他的小鼻梁,宠溺道:“真的!不过,只许看一眼,而且不许任,要听夕亚姐姐和玄武哥哥的话,你要是能答应我这个,我就让你去。”

“嗯嗯嗯──”小麒连连点头,还抱著朱雀的脖子在他脸上麽了一口,撒娇道:“还是朱雀哥哥对我最好了,小麒保证,一定听夕亚姐姐的话,只看小兔兔一眼。”

“真是个小调皮!”朱雀说著,转头将目光投向玄武,见他还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上看报,於是 开口,“还坐在那儿?”

玄武闻言,啪的一声甩下报纸,恶狠狠的冲到小麒身前,伸手便捏上他的小鼻头,骂道:

“你要我陪著他去看那只破兔子?哼!我才不去呢?这个臭小子,昨天晚上又趁我睡觉爬到我床上,站在我身上就开始撒尿,搞的现在身上还带著一股尿骚味儿呢?要我陪他去,做梦去吧!”

“玄武!”朱雀重重的喊了声,“别欺负他了!”

小麒被他这麽一弄,眼里又开始流‘水’了。

“我欺负他?”玄武不满的望著朱雀。

“人……人家不是故意的嘛!”小麒抽泣道:“人家也不知……知道是怎麽回事,迷……迷糊糊的就……”

“你说你不是故意?哼!鬼才相信呢?”

(10鲜币)趁机逃离

心疼的望著窝在怀中的小麒,朱雀哀叹的起身,同时也将小麒抱了起来。

“好了,你既然不愿意去,那我带他去,你留在这里等白虎回来吧!”

朱雀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玄武一见,立即又急了,心里很快的衡量了一下利弊。与其说在这里等白虎回来看他那张比烂**蛋还臭的臭脸,还不如陪那个小鬼去外面转悠上五分锺呢!一想到这儿,他一溜烟就跑到朱雀身前,速度比兔子都快,装出一脸不耐的样子,气呼呼的说,“行了行了,不就去看

那只破兔子吗,我去就行了,你留在这里等那个黑脸公吧!”

说完,便瞅著夕亚,“我害怕那个小鬼又把尿撒在我身上,还是你抱著她吧!”

夕亚不悦的瞪著玄武,心想这家夥未免太记仇了吧!小麒麟好歹也是他的主子,说这种话也太过分了。

“来,小麒,夕亚姐姐抱你。”夕亚向小麒伸出双臂。

“不要,小麒自己会走,不要抱!”小麒很有志气的大声说,他噘著嘴,扑腾著手脚就要下来。

“慢点慢点──”

朱雀刚一将他放在地毯上,他就急著跑到房门前,踮起脚尖去够门扶手,可是费了老半天劲都没打开,急的眼圈更加的发红。

“我帮你开。”夕亚帮他开开门後,就赶忙拉住了如同离弦之箭向外冲的小麒麟,“别跑别跑,小心摔倒。”

玄武有些恼的吸了下鼻子,刚走出门外,朱雀的声音又传入了耳朵。

“小心点,如果万一发生什麽状况,就先马上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要冲动鲁莽,要见机行事。”

“知道了!”玄武没有回头,只是从裤兜里抽出一只手来摆了两下。

三个人坐上电梯时,小麒满脸兴奋的直在不大的空间中乱蹦,玄武仰著头,可却没在观察闪动的楼层数字,突然间让他与一个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孩同处在一密闭狭小的空间时,他除了觉得有一丝小小的兴奋外,更多的是感到紧张和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呵呵!他心底傻笑了两声,嘴角勾起了一道自嘲的淡笑。

叮咚──

电梯停止了下降,门旋即打开。

小麒张开双臂,那声充满了喜悦的哦声还没喊出口,就被夕亚及时的捂上了嘴。

她蹲下身子,机警的环视著四周的同时,压低声音在小麒耳边提醒,“望了朱雀哥哥刚才怎麽说的了?”

小麒眼睛一瞪,立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在夕亚松开手的同时,还用手指抵上嘴唇,冲她神秘的嘘了一声。

夕亚宠溺般的抚弄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然後领著他朝服务台走去。

明明是个保镖,可玄武此刻东张西望的样子就像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偷。

“那个小兔子──”夕亚有些脸红冲前台小姐比划起来。

“哦!”前台小姐先是盯著她看了几秒锺,然後恍然大悟的拍了下手,“你说那只兔子啊!跟我来吧!”

前台小姐带著他们来到了一楼酒店人员专用的更衣室,然後很有礼貌的对夕亚说,“就在这里了,你们可以进去看一会,不过时间不可以太长,要是被人发现这里养了小动物就糟了,我在外面替你们守著。”

夕亚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服务小姐就将脸凑了过来,低声问,“那个人──没有下来吗?”

“那个人?”夕亚一脸的茫然,但马上,她就想到了服务小姐口中的他一定是朱雀,也难怪这个女人会这麽问,像朱雀那样长的英俊又温文尔雅的男人,简直就是比白马王子还白马王子。

“这个──”夕亚有些为难,“他有事,所以就──”

服务小姐的眼底突然泛起一丝失望,但很快就又笑著催促夕亚,“你们快进去吧!我就要换班了,接我班的那个人这两天毛不顺,要是迟了,又该被她劈头盖脸的大骂了。”

夕亚冲她抱歉的笑了笑,就进了更衣室。

真不愧是星级酒店的更衣室,不仅地面披著绒毯,墙上贴著壁纸,就连存放衣服的柜子都是用上好的黄梨木制成的。

可小麒顾不上看著些,直接冲著被拴在角落里的小白兔跑去。

夕亚并没有跟在小麒身後,而是站在原地,眼神直愣愣的盯著地面,心里正思讨著如何从这里混出去。

“你怎麽?”玄武虽然心,可却细致的发现了夕亚的表情怪里怪气的,像是有什麽心事,可出口的话却含著一股让人听不惯的调侃,“地上有什麽东西吗,干嘛一直盯著地面,该不会是被尿憋的走不动路了吧!”

夕亚闻声,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扬头冲玄武问,“你怎麽知道?”

玄武似乎没料到夕亚会带著感激的笑容问他,愣是惊得半天没吐话。

“哎呦!”夕亚陡然弯腰捂著肚子,“肚子好痛!”

玄武一慌,赶忙扶著她,焦急的问,“肚子痛?”

“嗯!”夕亚点了点头,然後艰涩的吐道:“我、我有些憋不住了,想要去厕所。”

“去厕所?现在?”

“嗯!不行了──”夕亚说的很痛苦,然後缓缓的扬起脸,皱著眉,“再不去我会被活生生的憋死的!”

“可是──”

夕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虽然玄武总是喜欢与自己斗嘴,可他心肠却极好,先在肯定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突然间,她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了。

“你放心,刚才从前台走到这里时,正好路过洗手间,离这里不远的,你先陪小麒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她说著就欲转身。

玄武望著正满脸欢喜的喂小白兔吃胡萝卜的小麒,又冲夕亚说,“要不要──”

“真的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夕亚这句话让玄武扶在她手臂上的手慢慢松开。

“放心吧!”夕亚又安慰的说了句,就转身去拉房门的扶手。

可在她转身的须臾间,眼底却浮出了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11鲜币)白虎归来

玄武心不在焉的望著小麒,心里直纳闷,都过了这麽长时间了,她怎麽还不回来?陡然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几步跨到门前,拉开门,便冲仍旧守在门外的服务小姐低声问道:“你去帮我看看刚才那个去上厕所的女孩怎麽还不出来?”

玄武出现的很突然,服务小姐显然是受了惊吓,而且听到他的口气中还带著命令的口吻,柔白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不悦,可是作为服务行业的从业人员,什麽样的客人没有见过,多多少少都有些抵抗力,可是厕所,刚刚那个女孩跑出来的时候明明对自己说她是出去要买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的。

“这位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刚才那个女孩不是给您买东西去了吗?”

玄武傻了眼,只觉的心跳骤然停止,整个身体就好像游魂般,轻飘飘的,空荡荡的,半点存在感都没有。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服务小姐见他呆愣在原地不动,於是伸手在他眼前左右晃了几下。

“她真的没有去厕所吗?”玄武刹那间回过神来,抓住服务小姐的肩膀就追问,“你确定?”

服务小姐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狂妄的客人,早就被吓的花容失色,魂不附体了,哪里还顾得答话,张口就大喊著救命非礼之类的话。

玄武不是莽夫,她一见那女人大叫,心里顿觉得不妙,於是赶忙捂住她的嘴,将她拉进更衣室就砰的一声重重合上了门。

“唔──”服务小姐拼了命的挣扎,可就她那点猫劲儿,怎麽可能斗得过正值年轻力壮的玄武呢?

“你别乱喊乱叫的,听著,我并不像伤害你──”玄武一手捂著她的嘴,另一手牢牢的束住了她的腰,焦急的道:“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女孩到底对你说了什麽?”

“唔──”服务小姐摇了摇头,一双含泪的美眸哀戚恐惧的望著他,似乎是在说,你这麽捂著我的嘴,让我怎麽说话。

“呐,我现在松开手,但是你要向我保证,等我松开手後,你不能呼救,要安安静静的,我问什麽,你就答什麽,听明白了就点点头。”玄武的口气很生硬,甚至还带著浓烈的威胁。

服务小姐的脸上早就流满了成串的泪珠,呜咽的点了点头。

小麒似乎也被玄武的声音吓到了,扭头望著玄武,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著。

玄武小心翼翼的松开手,仔细的观察著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反悔大吼出声。

可是服务小姐却很守承诺,她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立即从玄武怀中逃开,而是双腿一软,身子直直的向下坠,跌坐在了地上。

“刚才那个女孩到底对你怎麽说的?”玄武没容她喘气,劈头盖脸的就问。

服务小姐仍旧惊魂未定的瞪著双眼,抽泣的吱呜,“她说、说是要出去买什麽东西,还说不、不要告诉你,说是要给你个惊喜。”

“买东西?什麽东西?”玄武追问的同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麽晚了,她要出去买什麽东西。

“她、她没有说!”

“那你有没有观察她的表情?”

“表情?”服务小姐抹了一把眼泪,回想道:“她似乎很紧张,也很犹豫,而且她用手抚手臂的时候,还微微的发著抖,我当时还问她是不是很冷,她却笑著对我说不是,然後就急匆匆的往外跑,就好像去见别离许久的情人似地。”

“情人?”玄武突然捏紧了拳头,突然起身冲到角落处,一把将小麒抱起。

小麒似乎是明白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也不吵也不闹,只是朝小白兔不舍的望了一眼,就诧异的问,“夕亚姐姐呢?”

“闭嘴!”玄武低吼了一句,迅速的抱著他跑到了门前,拉开门的同时还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今晚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讲。”

玄武抱著小麒来到电梯前,可等了半天也不见电梯门开,於是走楼梯一直爬到二十层。

当他敲开门,出现在眼前的人──却是白虎。

四只眼睛就那麽毫无阻碍的撞击在一起,让玄武的负罪感又急剧增加。

“出事了?”白虎的声音犹如极地的烈风,狂暴的吹袭著玄武的脸,生生的痛。可让他刚到惊讶的是,他并没有问他夕亚在哪,或者是怎麽就你一个人,夕亚呢,而是直接问他夕亚是不是出事了?难道,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还是说,在夕亚离开的时候,正好与白虎撞了个满怀?

“你怎麽知道?你见到她了?”玄武抱著一丝的希望急切的问。

白虎沈默,神情凝重,良久,才缓缓道:“果然没错!”

“果然没错?”玄武急问,“什麽果然没错?”

“进来再说吧!”白虎让开道儿。

玄武立即冲进了房间内,却发现夕亚并不在这里,那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一点希望顿时化为尖锐的碎片,散落在心脏中,刺的生痛。

朱雀坐在沙发上,见到玄武进来,才将目光转落到他身上,憔悴的眸子里带著深深的自责和悔恨。

白虎合上门也走了进来,直直的朝落地窗走去。窗外,大雨洋洋洒洒的将整座城市包裹的严严实实,冰冷的雨点打落在玻璃窗上,发出了叮咚悦耳的脆响,可这接连不断的脆响声,落到玄武心中,却便的极为沈重和压抑。

房间中无人说话,静的似乎只剩下了雨声和心跳声。

“对不起,要不是我疏忽大意,夕亚──她就不会──”玄武突然大吼,吓的仍被他抱在怀中的小麒浑身猛地一震。

“错不在他──”朱雀突然口,然後起身朝白虎走去,在离他还差两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在这麽危险的状况下,还让他们出去。”

“刚才──”白虎幽幽开口,低沈的嗓音中并没有听出怒意,“我走进酒店大门时,突然看到一个头戴帽子的人跑了出去,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她的身形和夕亚有几分相似,可是再转念一想,她正和你们呆在一起,应该不会私自出来,所以就没有多想回来了。可是一进门,便见房间里只有朱雀一人,一问,才知道你们三个人出去了。当时,我的心就凉了,我几乎可以断定,刚才所见到的那个女孩,一定是夕亚没错。”

(11鲜币)雪中送炭

玄武紧紧的捏著拳头,动作迅速的放下小麒,转身就朝房门跑,“人是我弄丢的,我现在就去找她。”

“站住!”白虎厉吼,“什麽地方都不许去。”

玄武当即停下脚步,浑身因为愤怒和自责而不住的颤抖,若是依他往常的子,白虎这麽严厉的对他下命令,他一定转过身子,把心里的不服气一股脑的全骂回去。可这次不一样,也许是他觉得自己理亏,并没有反驳,可是从他发青的骨节能够看出,他忍的有多辛苦。

白虎缓缓走到玄武身後,眼中的冷厉慢慢收敛,他突然意外的的抬手抚上他的头顶,“先坐下吧!就算是你现在跑出去,也未必能找得到她,更何况外面下著大雨,你的病又刚好,还是少外出为妙。至於夕亚,我想,她想从我们逃出去应该不是一时的冲动,可能是早就已经计划好的事,只是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这一次,小麒正好吵著要去看兔子,正好被她寻到了机会。”

玄武焦躁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可是我想不明白,她究竟为什麽要走?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可现在却──”

“可能是她有什麽不得已的理由吧!”白虎叹息道。

“不得已的理由?”玄武向前跨了一大步,转身便质问白虎,“她有什麽不得已的理由?就算是真的有,她为什麽不告诉我们?”

“玄武,冷静一点!”朱雀上前,在白虎和玄武之间,然後将玄武推到了旁边的床上坐下,“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再说什麽都没用,夕亚这麽不辞而别,我们都很担心,可是担心归担心,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下心来,然後让小麒帮著看看能不能找到夕亚现在所处的方位。”

经朱雀这麽一提醒,玄武立即想起虽然他们来到现世不能使用神力了,可小麒却还能使用,虽然力量微薄,可努力努力,找个人问题还不是很大。

玄武扭头,恶狠狠的盯著一脸呆样儿的小麒,吓的小麒立即向後缩了缩身子,然後快速的爬到了床脚,抱起软软的枕头,用它挡住了自己,可却还好奇的伸出了半颗脑袋,眨巴著眼睛望著他。

“今天大家先休息吧!”

白虎说著,就转身坐到了沙发上。朱雀拍了拍玄武的肩膀,然後起身走到小麒身旁,将他抱到了另一张床上,哄著他睡了後,才对仍旧一脸愤愤的玄武道:“你现在著急也没办法,就像白虎刚才说得,夕亚是早就计划好要离开了,你也没必要太过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她那麽善良,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攒足体力,还是先休息吧!指不定什麽下场苦战会是什麽时候。

最终,玄武也只能点点头。

窗外,大雨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愈下愈大。

豆大的雨点从高空重重砸下,就好细小的冰雹般,打的夕亚浑身一阵阵的发痛。她浑身淋的像个落汤**,头发紧紧的贴在脸颊,额头,眉毛,眼睫,脖子,全部都挂满了水中,她努力的眨巴著双眼,才不至於被雨水打的睁不开。

她一下不停的一口气跑了将近八百米的距离,从酒店穿了两条街道才跑到了一个被两座大楼挤出来的一条小巷中,虽然这里没有路灯,但也有些淡淡的月光,勉强能看清些东西。

地上,到处都是积满了雨水的小水潭,她弯著腰,双手抵著膝盖,急促的喘了好几口气才直起身子,她扭头,看著左边那个齐腰高的汽油桶,听著劈里啪啦的雨声打在铁制的桶盖上发出的怪声,浑身没来由的一阵战栗。

只要她穿过这条小巷,就能到达图书馆的後门,可是直到她从离开酒店跑在路上的时候,她才想到,她要怎麽做才能进到图书馆里面呢?她一不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没有钥匙;二也没有什麽通天的本事,让锁子自动打开。

该怎麽办呢?她想著,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上了双肩。

这鬼天气,下著大雨,而她身上又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薄衬衫,被冷风这麽一吹,怎麽可能不冷。

可就此时,前方不远处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那道黑影移动的速度极快,以至於夕亚怀疑自己是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继续朝前看。

“这位小姐,你是在找我吗?”

身後,突然传来一道怪里怪气的声音。那声音很尖,也很细,乍听像是女人的声音,可稍稍再一回味,便发现那声音中,带著一股只有男才会拥有的低沈醇厚。

夕亚心里顿时空荡荡的,她虽然没有转身,却能感觉的身後传来的那股彻骨冷气,生生的将她包裹其中。

这个人脚下踩著一双黑色的皮靴,裤子和披风也都是同样的颜色,连脸上那付墨镜都是黑黑的,而且头顶上还带了一顶宽沿儿的黑色礼貌,将整张脸遮了大半。

“别怕,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来给你送样东西。”那人说的很神秘,步伐不疾不徐的从她身後绕到了身前,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了一把纯金打造的钥匙,然後在夕亚眼前晃了晃。

夕亚似乎变得不再那麽恐惧,因为此刻的她已经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把即使再如此晦暗的地方都能发出金灿灿光芒的钥匙上面。

“你是什麽人?为什麽要给我这钥匙?”

“你现在不去很需要吗?你不是很想进图书馆吗?只要有了它,你就能轻松的进去了。而且,我手中的这把钥匙并不是你看上去的这麽简单,只要有了它,你就能够轻松的打开任何你想要打开的东西。”

“它真有这麽神奇?”夕亚追问,目光全落在那把钥匙身上。

“试过不就知道了!”那人随手将钥匙放在了汽油桶盖上,“这把钥匙我就放这儿了,用不用随你──”

说完,那人就径直的向前走,夕亚又将目光转移到那把钥匙身上。她觉得非常奇怪,刚才那个人好像是特地来这里给她送这把钥匙的。他怎麽会知道自己在这里,而且连要去图书馆这种事情也了如指掌。

正当她转身准备发问时,却见那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前後不过短短二三秒的时间。

(10鲜币)天老会

他──究竟是什麽人啊!夕亚心疑著,瞅著那把已经被雨水淋的湿透的钥匙,想要伸手去拿,可手刚伸到一半,就又缩了回来。刚才那个男人会不会是在骗自己。

不过思虑再三,她还是将钥匙紧紧的攥在了手心,朝巷子的出口跑去。

与此同时,浓烈的雾气中,汽车依旧急速的沿著盘山公路想悬崖崖盯攀爬。青龙坐在後车座上,眸子鹜的盯著前车窗的雨刷,表情很凝重,似乎是有什麽心事。

“叮铃铃──”

“青龙大人,您的手机。”风将电话递给青龙。

青龙按下手机的接听键,然後将听筒移到耳边,“事情办妥了吗?”

“是,青龙大人,属下已经钥匙交到那个女孩手中。”

“知道了!你跟著她,但注意不要暴露行踪,如果看到她将腾蛇身上的护身符拿到手,就马上把她带回来。”

“是,青龙大人,属下明白。”

“青龙大人,你确定那个女孩真的有能耐将腾蛇贴身佩戴的护身符弄到手吗?”

青龙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道:“离天老会还有多远了?”

风觉得似乎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於是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答道:“不远了,大约再有五分锺左右就到了。”

“青龙大人,您的东西。”风将一张银白色的面具取出,然後呈到了白虎眼前,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担忧,“只戴一张面具真的没问题吗?”

青龙接过面具,然後覆在了脸上,透过前车镜照了照自己的模样,然後道:“等一会儿到了天老会,你在车里等著我的就好了,我一个人进去。”

“一个人?”风大惊。

“一个人行动比较方便些。”青龙简单的说出了理由。

风心里虽是疑问重重,可也没有多问,心想青龙大人这麽说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可是再怎麽说他要去的地方也是天老会,就算是从前真正的狼子邪也要带上不下十名的贴身护卫才敢进去,可如今青龙大人却要只身独闯?虽然他从前也干过杀手这行,可是一想到天老会,还是让他禁不住浑身发冷。

须臾间,汽车在一幢足有百米高的大楼前停了下来。

“青龙大人,到了!”风恭敬的禀,正要拉动车扶手下车,却被青龙斥止,“刚才不是说了,你留下,我一个人去就好。”说完,他推开车门,双脚刚刚落地,就有一名身著黑色制服的男人迎了上来。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青龙从容的从怀中取出一张白色的卡片,然後递给对面的人。那人只是看了一眼,便道:

“先生,请这边走。”

青龙跟在领路人的身後,朝前面的大楼走去。

通往大楼的小道周围,到处都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被雨那麽一淋,打的乱七八糟的。走了一段不算平整的小路,又走了几台阶,终於黑色厚实的铁门出现在眼前。

“先生,天老会到了。”他说著,便将门推开。

门刚一被推开了一条细小的门缝,便立即有一道银白色的亮光从其中出来。那道光芒很刺眼,令青龙都不由的微眯起了双眼,可是随著门缝的变大,那道光芒也渐渐变弱。

走进大厅後,他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极为宽阔的长廊中。

长廊的两边,是一幅幅巨大的壁画,壁画的内容有些抽象,全是一些凌乱的线条和各种形状古怪的图形,青龙将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付色彩单调的壁画上。

这幅壁画有大约三米高五米长,整个画面,无非就是些孤零零的线条和一些不规则的圆圈,

乍看上去,这壁画就好像是一个盲人所作的涂鸦,可仔细看上去,却好像是一种什麽动物。

“子邪──”

突然间,一道苍老却遒劲的声音在长廊中迅速的蔓延开来。

青龙的对面,走来一个穿著白色披风的老人。他蓄著既长又白的胡子,脸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靠近下巴的位置,还长了一颗足有半个指甲盖那麽大的黑痣,难看极了。

青龙并不认识眼前这人,却仍是走上前,恭敬的向老人弯身行礼。

“不用这麽拘礼。”那老人拍了拍青龙的肩膀,眼中充满了欣慰和喜悦,感慨道:“几年不见,都长这麽大了。”

青龙并不答。

“对了,你父亲最近身体怎麽样?”

“还是老样子,没什麽进展。”

狼子邪的父亲现在正在天老会附属的一家疗养院中疗养,他从风的口中得知,狼子邪的父亲以前并不是这样子,而是一个身体非常健壮的男人,只不过几年前,他就莫名其妙的生了一场大病,那之後,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最终变成了现在这付骨瘦如柴的模样,连呼吸都要靠呼吸机来维持。

“唉!”那老人哀叹了一声,“现在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子邪,你不是最讨厌这张面具了吗?怎麽今天竟带上了这种东西?”

“因为脸上受了点小伤,怕污了长老们的眼睛,所以──”

那老人脸上露出了震惊,“受伤?怎麽会受伤?是谁伤了你?”

说话间,那老人的手指已经伸向了青龙的脸前,作势就要摘下他的面具替他查看一下伤口,

可青龙却是向後微微退了一小步,然後垂首。

“哦!”那老人似乎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脑袋,“你看看,我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你那麽在意自己的容貌,一定不喜欢被别人看见。好了好了,我们也别在这里耗时间了,剩下的长老们还在楼上等著我们呢?我们要抓紧点时间,大长老的脾气你也知道,他最讨厌等人了。”

说完,那老人便转身向右前方的一付壁画前走去,青龙也跟了上去。

只见那老人在壁画前站定後,伸手在一个红色的椭圆形上敲了三下,然後便见那壁画从中劈裂成两半,分别向两侧移动。

原来是个暗门!青龙心道。

那个老人从怀中取出一个类似打火机的东西,冲身後的青龙道:“跟著我走,地上有些滑,小心点。”

11

(12鲜币)会议室

那是一条很长的向下呈盘旋走势的楼梯,楼梯的台阶较一般台阶要高些,正如那个老人所说,台阶上很滑,似乎是残留有积水,青龙穿著皮鞋,踩在上面,发出了吧唧吧唧的响声。

刚才,那个老人点燃了墙边的一个芯子,立即便有一条火光燃气,一直沿著楼梯的走势而蜿蜒,所以这里并不算太黑。

走了大约三分锺,终於来到了楼梯的尽头。

眼前一扇拱门,接著火光,能看出那门的颜色是红的。那老人在门面上敲了两下,然後便听到一堆铁链互相摩擦的声音,门应声而开。

青龙跟在老人身後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圆形的房间,大约有三百平米大小,没有窗户,身後的大门合上之後,这里便成了一个密室。

房间的中央,则是一张巨大的圆形会议桌。圆桌周围,坐满了身穿白色长袍的长老,他们并没有因为来了两个人而转移视线,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各自眼前的一叠厚厚的文件上,神色凝重。

老人抬手,指了指圆桌东南方向的两个空座。

青龙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後绕过那群默不作声的长老,坐到了属於自己,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属於狼子邪的位子上。

整间会议室的气氛很压抑,没有一个人说话,静的只能听到时轻时重,时缓时急的呼吸声。

青龙也不急,低头看著摆在自己面前的文件。

文件第一行的几个黑色大字瞬间跳入他的眼睛。

玛斯特?这是什麽东西?他刚想要细细的看下去,就被一道低沈的声音打断。他抬头,便见坐在对面的一个老者正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目光盯著他看个不停,那目光,就好像是燃的正旺的烈焰般,就算是一向遇事沈稳冷静的青龙,也被这道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人到齐了!”

那个人的目光终於从青龙脸上移开,转而向四周环视,见众人都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说话。

“今天找大家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经过前两天的那轮最终投票,赞成将这种药物大批量生产的人是八名,而持反对意见的人数也是七人,也就是说,这种名为玛斯特的药物将在下周投入生产。”

药物?玛斯特原来是种药物?青龙暗想。

“但是──”那名长老又继续开口,“在正式投入使用时,我们要先进行人体试验,只有人体试验成功了,我们才有希望达到我们的最终目标。”

“人体试验?”另一位长老疑问道:“也就是说我们要找一些身体强壮的年轻人?”

“不仅仅是身强体壮,而且脑子还要聪明,动作也要灵敏。”

“这个的人不太好找吧!”

“关於寻找人源的问题,就交给狼子邪了。”一开始说话的那个长老又将目光落到青龙脸上,“这种药物是你发明的,关於它的材料和药效你再清楚不过了,我今天找你来,就是要向你传达这件事情。”

青龙点了点头,只是低声说了明白两个字,便再沈默不语。

“还有一件事,就是关於那几个罪人的问题。那些人从古代来到现世,私自打开时空回廊,

他们这麽胆大妄为,分明就是不把我们天老会放在眼里,虽然说我们现在还没有抓到他们,但是我听说杀手阁的阁主对他们那些人的行踪已经查的差不多了,马上就会进行收网行动。”

“我看,不等我们去抓他们,恐怕他们也要自动送上门开,因为据我听说,那些人好像对我们天老会的宝贝魔石很感兴趣,总有一天会来取得。”

“哼!那岂不是更好,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到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青龙不动声色的静静听著,心里却在盘算。这一次他能够来到天老会的总部实属难得,如果若是能从什麽人口中那块魔石的下落,那便可以事半功倍。

“子邪,子邪──”

由於想的太专注了,青龙连会议结束的口令都没有听到,要不是坐在他旁边的老人提醒,恐怕他还得坐下去。

长老们都已离席而去,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他和那个带他进来的老人。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青龙很有礼貌的冲那老人道:“还请张叔原谅。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青龙只是试探的叫出了这个名字,因为在来时的路上,他听风说过,狼子邪的父亲和一个姓张的人是多年的至交,而且经过这麽一段不算太短时间的相处,他也能感觉到那老人对他的关怀和亲热,於是就猜度这人多半是风口中的张叔叔,於是就这麽叫了。

“子邪,最近是不是有什麽烦心事啊!如果有张叔能帮忙的,尽管说──”

这麽一听,他的推断不错。

“多些张叔好意,子邪心领了。”

之後,青龙跟在张叔身後沿著原路回到了长廊,又简单的闲聊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到底没有开口问出有关魔石的任何信息。

“青龙大人──”见青龙从里面出来,风快速的迎了上去,见他安然无恙,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

“车里说话──”他说著便朝汽车的方向走去,风在後面紧跟著。

等坐上了车,汽车开出了大约四五公里远,青龙这才将覆在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然後将头沈沈的仰靠在椅背上,他的额头上蒙著薄薄的汗珠,看来,他刚才不是不紧张。

“青龙大人,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风从前车镜中仔细的观察过青龙的表情後,才低声问。

“没有──”青龙答。看来,那个狼子邪在那群长老们的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看来,他当初选择没有错。

没有错?真的没有错吗?

青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风本来还有话想问,可见他闭上了眼睛,还以为是他困了,所以便没再继续问下去。

“对了,风,那个狼子邪自己发明了一种药物,这件事你知不知道?”青龙突然发问。

“药物?”风露出了一脸的茫然,“什麽药物?”

这几年来,他一直被狼子邪关在地牢中,所以对这些事情并不太清楚。

“连你也不知道吗?”青龙追问。

“对不起,青龙大人,最近几年,我一直被狼子邪关在地牢中,就算是我想打听一些事情,那些守卫的口风也很严,所以──”

“你看,我把这事都给忘了──”青龙揉了揉眉心,然後道:“关於这件事,回去之後再慢慢搞清楚吧!”

他说完,便微微侧头,黑色的眸子透过车窗静静的望著窗外匆匆而过的树木,良久,才出声道:“雨停了。”

“才停没多一会儿。”

“他有没有再来电话?”

风知道,青龙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於是道:“没有。”

“是吗?”青龙简单的吐了两个字,便不再讲话。

(30鲜币)图书馆

市图书馆位於市中心繁华地带,是一座外观构造类似於金字塔的地标建筑物,它占地面积近五万平方米,表层被绛紫色的钢化加厚防弹玻璃所覆盖,气势恢宏雄伟,堪比殿。图书馆最顶层是一个旋转式的观景平台,倒数第二层则是一个大型的娱乐休闲中心,剩下的楼层都被分门别类的摆满了书籍。

夕亚跑出小巷,站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旁,目光谨慎的朝图书馆前方的两座石狮望去。

她的身後,是一条关阔的街道,尽管现在已经是半夜,但整条街道仍是被绚烂的霓虹灯照的犹如白昼,耳边充斥著汽车喇叭的嘀嘀声,因为刚下过大雨,所以街道上的行人比以往少了

许多,不过附近的名牌服装店中却是人头攒动,想来是人们都躲进去避雨了吧。

唉──

夕亚叹了口气,低头定定的望著手中的钥匙,心里思讨著要是从正门进去,无疑是很危险的。可後门她又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俗话说时间不等人,眼看著时间一秒秒的浪费掉,还不如豁出去拼一次。

想到这儿,她心一横。

管它呢!就从正门走了。

於是,她环顾四周,看到身後刚刚走过一对热情相拥的小情侣,还说巧不巧的在她眼前吧唧了一口,吓的夕亚立即缩了缩脖子,起了一身的**皮疙瘩。

突然间,夕亚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可一想到青龙,这种感觉就变得微不足道。她一路小跑著,绕过石狮,爬了三十几级台阶,终於来到了两扇金色雕刻两条盘龙的大门前。

犹犹豫豫的拿出钥匙入孔中,还没等她转动,那钥匙就自动朝著顺时针的方向飞快的选装了三圈,然後突然停止,自动退了出来。

夕亚张著嘴,怔怔的望著那东西。还真如那人所说,这钥匙还真不是普通的玩意。

拔出钥匙後,那两扇紧闭的大门边微微的张开了一条细缝,夕亚正好一侧身子就进去了,丝毫没费力气。

在她进去的同时,身後的大门就砰的一声就合住了。

图书馆里黑乎乎的,而且冷冷的,本想著从窗户里能透进来丁点月光,可是这该死的鬼天气,连月亮婆婆都懒得出来。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心的向前迈著步子,当双手到一个又滑又冰的平面时停下了脚。

她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书架,於是开始慢慢的向右挪动脚步。

可就在此时,背後突然嗖的传来一阵风。

夕亚吓的立即僵在了原地,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转身去看到底怎麽回事可又没有胆量,最後这个念头终於作罢。心里直安慰自己这些都是错觉,肯定是因为太害怕了,才会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没什麽的。

心里虽这麽想,可她的两条腿已经抖的不听使唤了。

“夕亚──”黑暗中,骤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夕亚居然还觉得熟悉,好像在什麽地方听到过似地。

“谁?”

她听不出来著声音到底是来自哪个方向,本想著不回答,可问话之人既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就证明他认识自己,想了会儿,还是低低的问出了声。

“你真的是夕亚?”那声音很清爽,甚至语调中还含著一丝淡淡的喜悦。

“你是谁?你怎麽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我就在你的身後的啊!”那个声音很快就回答。

夕亚猛地转身。

她在这里呆了也有段时间了,眼睛也逐渐开始适应了这种漆黑的环境,虽然看不清人的五官,可人的大致轮廓却不在话下。

可现在,她的眼前,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嘛!

“哇──”她突然一声大吼,身子紧紧的贴上了身後的书架,屏著呼吸。

完了完了,该不会是真的撞邪了吧!这没人哪来的声音啊!难道他也向哈利波特一样披了件隐身衣?

“你喊那麽大声做什麽,唯恐别人把你当哑巴吗?”声音再次响起。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麽鬼鬼祟祟的不现身?”夕亚装著胆子问。

“你说谁鬼鬼祟祟啊!我又没说谎,我就你眼前啊,只不过你需要低头,才能看见我。”

低头?夕亚按著他的话低下脑袋,可著一看不要紧,差点吓的把心脏给吐出来。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黑漆漆的房间中,突然出现了两个幽绿色好像鬼火似地的圆球,而且那对圆球还不停的在半空中浮动,最可怕的是它们还在对你说话,你的心还能保持平静吗?

她很想大声尖叫,可是却叫不出来。

“喂!瞧你那付恐怖的表情,要是给别人看去了,还以为你见著鬼了呢?才多长时间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亏我以前还载著你飞了那麽长时间。”

载著我?飞?这一连串闻所未闻的名字听的夕亚一头雾水,可她也听出来,这对绿球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你……你到底是什麽东西?”

“什麽?你说我是东西?”那对绿球突然猛地向上升起,同时夕亚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正被好像狗蹄子一般的东西重重的压著,“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我可不是什麽东西,我是黑豹,黑豹──”

“黑豹?”夕亚皱起了眉头,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好似豹子的动物正攀在自己的肩上,刹那间,她产生了一种想死的欲望。

“对啊!黑豹,我们见过面的,你不会这麽健忘吧!连我这麽既帅气又英俊的人也记不得了?”

夕亚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好无厘头的话,“我……睡著了,在做梦吗?”

“啊!”黑豹诧异的望著她,“做梦?”

她点了点头,“我从来不跟大型动物,尤其是大型猫科动物打交道,更没有见过会说话的豹子,所以,我现在应该在做梦?”

“做你个大头鬼!”黑豹抬起蹄子就在夕亚头顶上轻轻敲了一下,“好了,没时间跟你在这儿闲聊了,快点跟我走吧,还有还有,等你一会儿你见了谢腾大人,一定要说是我找到你的,这样,我在谢腾大人心中分量就又比那个家夥强了。唉!你知不知道,自从你那天消失之後,谢腾大人花了很大的力气找你,可就是什麽结果都没有,现在倒好,你竟然自己回来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谢腾?”听到这个名字,夕亚又是惊喜,又是恐惧。她之所以惊喜,是因为她踩著狗屎运,竟然真的找到了谢腾,这样就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护身符就青龙了。恐惧的是,那个谢腾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魔,目的就是要取她的命,如果万一她失败了,岂不是要丢了这条命?

“怎麽了?”黑豹狐疑的瞪著他,“你不会是连谢腾大人也忘了吧!”

夕亚眼珠子一转,强撑出一抹笑容,“记得,当然记得,他在哪里?”

“就在顶楼。”黑豹突然趴伏在地,冲夕亚说,“骑在我背上,我带你上去。”

“我自己有脚会走。”夕亚拒绝道。

“靠你那两条腿爬几千级的台阶,等到了我估计你也得累趴下,别逞强了,快点上来,谢腾大人受了伤,我还急著上去送伤药呢!”

“他受伤了?”

“更准确的说,是他的伤就本没好过,要不是有护身符的保护,哪还有力气支持到现在。”

“护身符?你刚才说得护身符是什麽意思?”

“其实就是──”黑豹欲言又止,沈默了片刻後,就马上催促道:“关於这个我以後再告诉你,你先上来,一切等到了顶楼再说。”

“哦!”夕亚点了点头,迈腿骑到了黑豹柔软的背上,她知道,黑豹刚才是故意躲避关於护身符这个话题,看来,这个护身符对於谢腾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坐好了!”黑豹提醒了一句,然後掉了个头,向前走了两步,就腾的向前急速的冲去。

“呀──”夕亚尽管有了准备,可还是被强大的惯向後拉扯,还好她及时抓住了黑豹的两只耳朵才不至於仰栽到地上。

黑豹立即疼的嗷了一声,然後怒道:“你别抓我的耳朵,不知道我耳朵上的毛发很少吗?抱住我的脖子。”

“不……不行,你跑的这麽快,我要是松开手就是掉下去。”

“那我跑的慢点,你快点松开。”

“不行,你不是说要抓紧时间吗?”

“……”黑豹无语,这小妮子,明摆著就是在整自己嘛!

顶楼是一个旋转式的观景平台,黑豹在一个吧台旁停了下来。

“到了,下来吧!”

夕亚从黑豹的背上下来,由於这个观景平台四周都是被落地窗围绕,所以外面炫彩的霓虹灯照进来,使得夕亚能够看清自己正身处在一个被桌子围建而成的迷中。

“是黑豹吗?”

夕亚身子一震,这个声音她不会听错,是谢腾。

“是,谢腾大人。”黑豹恭敬的回答。

他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个受了伤的人所该有的语气。该不会是这头黑豹子在骗她吧!

“你身边还跟著谁?”谢腾很肯定的说了谁,说明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黑豹此时并非一人。

“是夕亚。”

黑豹的声音落下後,这个不算太大的空间内突然沈默了足足了有半分锺。

夕亚很不自在的站在原地,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目光落在何处,整颗心,就好像被烈焰燃著了,当燃的正旺时,却突然被一桶冰水浇灭了。

这种奇妙却怪异的感觉,让她感到一种异样的恐惧。

渐渐的,她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变得越来越稀薄,稀薄到她要张大嘴,才能让自己的呼吸保持通畅。

“真的是你?”

一个颀长的身影突然从夕亚身後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微微的发著颤。

谢腾的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只是短短几天时间,他居然变成了这付模样!

“放开我。”等夕亚反应过来,她就立即挣出了谢腾的怀抱,手肘还有意无意的撞向了他的口。

“唔……”谢腾低吟了声,一手撑著桌子,才使自己没有倒下,他垂著头,艰涩的喘了几口气,然後缓缓抬头,只感激般的说了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谢腾大人──”他的身後,立即闪现出一个绿头发的男人,冲著夕亚就大骂起来,“愚蠢的人类,居然敢对谢腾大人无礼,简直是不想活了。”

“勾陈!住口!”谢腾重重叱道。

“谢腾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护著这个女人,还不如──”

“没听到我叫你住口吗?”

“……”

“谢腾大人,您还是坐下来休息一下吧!”勾陈说著狠狠地瞪了夕亚一眼。

“我没事,你去倒杯热水来。”谢腾淡淡的吩咐。

因为这里是观景平台,所以饮料酒水之类的东西自是不会少,勾陈走到吧台,很轻易地就倒了杯腾著热气的水端到谢腾身前,还没开口,便又听谢腾吩咐,“端给她。”

勾陈恶狠狠地盯著有些惶惶的夕亚,还是气冲冲的走上前,“给你。”那凶狠的眼神似乎是在说,快喝吧,喝完就毒死你,省的站在这里碍眼。

虽然夕亚心里曾想过,在见到谢腾时就质问他护身符的事情,可是真到见了面,就像现在,而且还是在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下,她真的说不出口,最後只低低的说了声我不渴。

勾陈脸色一沈,冷哼了一声,“爱喝不喝!”

“过来这里。”谢腾突然走上前,拉起夕亚的手就朝东南角的一个暗角落跑去,同时还冲

勾陈和黑豹摆了摆手,“你们呆在原地,不要跟过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再次被黑暗吞噬,黑豹才开口,“喂,黑子,你说咱们大人跟那个臭女人去干什麽去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谢腾大人肚子里的蛔虫,不过──”黑豹动作优雅抬起爪子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蹭了两下,话锋一转,“我到希望是,那样我就可以随时随地的跟在他身边,也能知道他心里想什麽了。”

勾陈突然拉下了脸,目光鄙夷的瞪著他,低低骂了声,“变态!”

“变态?”黑豹突然站了起来,只用两只後蹄站在地上,“你说谁变态?”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说还能是谁?”

“死钩子,你找死?”黑豹扬起前爪就朝勾陈脸上扫去。

“你刚才叫我什麽?”勾陈怒吼。

“死钩子,死钩子,听清楚了没有,死──钩──子。”黑豹的的嗓音一声比一声高,气的勾陈差点没当场吐血。

“死豹子,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是不是,看我不──”

“吵够了没有?”

谢腾的声音从深谙的角落处传来,登时把吵架的两人吓的噤若寒蝉。

“吵够了就给我安静些!”

黑豹和勾陈相视了一眼,然後哼了对方一下,就各自向後转身,谁都不去理谁。

暗的角落,夕亚站在谢腾身前。

“你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这里没什麽亮光,你脱下来,把我的衣服换上。”谢腾说著,就脱下了自己的棉质风衣。

谢腾刚才说话的声音很温柔,让她本不敢相信他是从地狱逃出来的一个恶魔。衣服递到了身边,她感觉到了腾腾的热气,那种温暖无法言表。

“不……用了,这天也不冷,衣服一会儿自己就干了,还是你自己穿上吧!”夕亚拒绝,同时向角落深处又退了一小步。

谢腾突然一反常态,背过身子,将衣服扔在了地上,带著一丝命令的口吻,沈声道:“我不看你,乖乖把衣服换上。”

不知为何,夕亚突然觉得自己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这个男人,为什麽要对自己这麽好?如果真像青龙所说,这个男人想要的只是自己的血,为什麽不立即杀了她呢?

她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衣服,然後慢慢脱掉淋的湿透的外衣。

“穿好了吗?”

“还、还没,马上就好了。”

谢腾一说话,夕亚还以为他要转身,立即吓的脸色发白,想要躲,却不想腿脚起落之间却踩到了鞋带,一个踉跄就向前栽去。

“小心──”谢腾转身,将她牢牢的锁入了怀中。

夕亚脑子一懵,脸上登时烫的几乎要烧起火来。她现在的上身光溜溜的,只穿了一件衣,而谢腾的手,正好按压在她的後腰。

“没事吧!”

夕亚猛的从他怀中挣出,转过身子被对著他,同时用最快的速度将风衣迅速的罩在自己的身上,焦措的呢喃,“没事!谢、谢谢!”

“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我曾经听你说过图书馆,所以就来了。”

谢腾听後,轻笑了两声,“你说这话,我可以理解成你是为了找我才来的吗?”

“你……不希望我来吗?”

谢腾不置可否,然後换了个话题,问道:“这两天,你在哪里?”

“我被那个人抓了,然後扔到了一个好像牢房的地方,接著,不知道为什麽,他就把我给放了。”

“把你放了?”谢腾的语调微微向上一挑,带著些许的疑问,但很快,那丝疑问便被冲淡,

“那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没有就好。”谢腾点了点头,深邃的眸子直视著夕亚的眼睛,“你是怎麽进来的?”

遭了!夕亚心里扑通扑通直乱跳。刚才谢腾问她,她所答的那些是她事先早就想好的。可现在这个问题叫她如何回答,总不能实话实说,就说在雨夜中跑著跑著,突然遇到了一个男人,接著男人给了她一把钥匙,然後她用那把钥匙打开了门。

这也太荒唐了吧!

“我──”夕亚犹犹豫豫的开口,“我其实很早就来到这里了。”

“很早就来了?”谢腾突然执起了她的下巴,紧紧的盯著她不断收缩的瞳孔,语锋中带著一丝戏谑道:“难道图书馆里也会下雨吗?”

“我──”

“我想听实话,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难道──”

“真的是我一个人,”夕亚忙著辩解,“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麽?”

夕亚低垂著眼睑,避开了谢腾的目光,“只不过我在来这里的路上,突然遇到了一个穿著黑衣服的男人,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说,只是给了我一把金色的钥匙。”

“金色的钥匙?”谢腾皱起了眉头。

“就是这个──”夕亚知道事情已经露馅了,索就实话实说,随後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了那把金灿灿的钥匙,“就是这个了。”

谢腾从夕亚手中拿过钥匙,端详了几秒锺,问道:“你就是用这把钥匙进来的?”

“对啊!那个男人对我说,这把钥匙任何一把锁都能开开。”

“那个男人?”谢腾眼中陡然间浮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妒意,“你真的──不认识那个男人?”

“你在怀疑我说的话吗?”

“我为什麽不能怀疑你,”谢腾将脸慢慢的凑近她,“谁叫你总是对我撒谎呢,我怀疑你是理所当然。”

夕亚没来由的心里涌起一股怒气,可却仍是强作出一脸不以为意的笑容,“信不信随你。”

“钥匙还你,”谢腾将钥匙重新放回她手中,道:“还有没有力气,我们要到下面几层图书馆去找些东西。”

“你不是怀疑我,还带我下去做什麽?”

她刚说完,就後悔了。她怎麽感觉现在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像是小夫妻间在调情呢?

“生气了?”

“──”夕亚没有答话,因为她突然想到,她该用怎样的方式问他关於护身符的事情,毕竟,留给青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个──”她刚想要开口问,却被黑豹的声音打断。

“谢腾大人,我好像听到外面传出了什麽动静!”

从黑豹仓促的声音能够听出来,他──很紧张。

(10鲜币)猫妖

众人瞬间噤声,仔细的听了一会,勾陈转脸低声反问道:“哪儿有什麽声音,是不是你听错了。”

黑豹一脸的无辜,“可我刚才确实听到声音了。”

“跟我来,”谢腾脸上划过一丝紧迫,“没多少时间了,我们要尽快找到那个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拉著夕亚就朝门口走去,途径黑豹和勾陈时,低声吩咐,“刚才黑豹听到的声音可能觉得偶然,一会儿到了下面,你们两个都小心点,如果发生意外,你们两个就带著她先离开这里。”

“谢腾大人──”勾陈刚要说什麽,就被谢腾打断,“这座图书馆的第十六层是从不对外开放的,所以里面究竟存放了什麽东西也无人所知,不过我听说,那里面被一只大猫守护著,白天的时候很安静,而到了晚上,便会隐隐听到一阵似有若无的猫叫声,刚才黑豹听到的,很可能就是那个声音。”

“谢腾大人,你先留在这里,等我下去把那只该死的猫妖杀死以後您再下去。”说著,他就拿起手中的镰刀准备向下冲,可却被谢腾突然喝止,“等等,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那只猫妖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麽好对付。”

“可是,您的伤还未好。”

“没关系,找到定西要紧,行了,下去吧!”

勾陈走在最前面,黑豹载著夕亚紧跟在他身後,而谢腾则收尾。

旋转式的楼梯一直向下延伸,夕亚坐在黑豹的背上,只觉得冷风嗖嗖的自耳边刮过,身体两侧,一边是楼梯扶手,一边是墙壁,这些东西她都只能模糊的看到个影子,身上披著谢腾脱给她的风衣,突然间,她开始想,谢腾把衣服脱给自己,会不会冷呢?

十六层很快就到了,出现在眼前的,不是门,而是一面墙,一面会发出细微声响的墙。

“就是这里吗?”夕亚从黑豹背上下来,瞪大眼睛向前望著。

“我来。”谢腾的声音冰冰冷冷,比墙壁上透出来的寒气还要冷的刺骨。

“谢腾大人,”勾陈装著胆子拦在他面前,“恕属下无理,那位大人曾经说过,如果谢腾大人再妄自使用神力的话,会伤害身体,所以这回,属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您使用了。”

谢腾微微皱眉,凝视著勾陈的眼睛,良久,才嗓音岑冷的命令道:“让开。”

“不!”勾陈坚决的说道。

“我再说一次,让──开──”

“不,除非您把属下杀了,否则,属下死也不会让开。”

谢腾逼视著他,僵冷的面色许久才恢复平静,他从来都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命令,即使对方是他最得意信任的心腹属下,他也决不允许,而这一次,他却选择了妥协。

“我这回不会使用神力,你让开,否则,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黑豹和勾陈相视了一眼,然後默默的退向了两边。谢腾从他们中间穿过,走到墙壁面前站了一会,接著猛然身後,用手掌贴向墙壁,登时,一阵白色的旋风立即从手的边缘向周围扩散,谢腾的黑发,也随之飞扬在空中。

夕亚开始觉得有些头晕,她看著那阵旋风越变越大,最後从旋风的中心,也就是谢腾的手背突然出一道刺眼的白光,顿时将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照的犹如白昼,刚刚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自是无法承受突来的亮光,夕亚伸手便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同时侧过了身子。

勾陈顶著强光,一步步的走向谢腾。

这道强光大概持续了有半分锺的时间才渐渐暗了下来,夕亚慢慢的睁开眼睛。

眼前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见。

“谢腾大人──”勾陈及时的接住了向後仰倒的谢腾,心里悔恨不已,恨不得立即杀了自己。他──到底还是使用了神力。

“我……没什麽……”谢腾努力的直起身子,咳嗽了两声後,然後伸手指向墙壁对勾陈说,

“看到前面那扇门了吗?去推开它。”

勾陈没有违背他的命令,走到墙壁前,果然,墙壁上多了一扇大门。

谢腾转身,沈了口气,走到夕亚身前,然後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嘱咐道:“一会儿紧紧跟著我,我会让黑豹保护你。”

夕亚虽看不见,但是却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像是冬日里的阳光般铺撒在脸上,那份温暖,很独特。

门被打开,谢腾一行人刚一走进去,身後的大门便瞬间消失。

喵──

尖锐的猫叫声响起的同时,脚下的地板猛然一颤,夕亚一个不稳,踉跄的栽倒在谢腾怀中。

“它来了──”勾陈冲到谢腾身前,扬起镰刀,黑豹也得到了主人的命令,退後来到了夕亚的身前,小心的将她护在身後,修长的身躯微微向前倾,也摆出了一付随时准备出击的架势。

喵──

那只巨大的黑影又叫了一声,就迅速的朝他们奔了过来,谢腾的夜视能力极佳,可也到那巨物近到眼前时,才看清它的样子。

说它是个巨物,一点都不过分,按照家猫的大小来算,眼前的这只猫妖足足比一千只家猫堆起来还要大,而且它的耳朵看上去很大很硬,眼睛更是大的惊人,几乎占据了整张脸,它冲过来,对著勾陈张开血盆大口,顿时,一股恶臭自它嘴里散发出来。

它扬起长满了锯齿的爪子,就朝勾陈扫去。

勾陈只是冷冷一笑,向上一跳,轻易的便躲开了猫妖的第一次攻击。

那猫妖见自己的攻击没有得逞,又尖利的叫了声,又开始进行新一轮的攻击,这次攻击,它不仅直起了身子,用两只前蹄去击打仍处於空中的勾陈,同时嘴里还突然出了一条既长又黏的舌头,就好像蜥蜴的舌头般。

勾陈显然没料到那巨猫还会这麽一招,脸色登时变青,急速的向左移动试图避开这一击,可到底还是迟了。

别看那条舌头又细又薄,可力量却奇大,不偏不倚刚好击中勾陈的口。

他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足足滑出了五米才停了下来。

(10鲜币)陷坑

勾陈只觉得口堵得慌,刚想要翻身准备站起时,口里便喷出一道鲜血,可他却满不在乎,嘿嘿的笑过两声後,就艰难的站起身,用袖子胡乱的将嘴边的鲜血抹去,扬起镰刀便准备再次攻击。

“勾陈,”谢腾跑到勾陈身前,一把将他拦住,命令道:“退下。”

勾陈平生最痛恨的便是失败,而此刻居然一个猫妖打的吐了血,简直是人生最大的耻辱。

他的眸子,被愤怒和仇恨填的慢慢的,对谢腾的话置若罔闻。

“勾陈,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先退下,然後我们再想办法。”

谢腾用手握住了勾陈高高扬起的手臂,而他的头顶,正是镰刀那勾闪著银光的刀尖。

喵──

那猫妖见自己处於上风,眼里甚是得意,它片刻不停,又急速的朝谢腾的背後奔去,同时还弹出了嘴里的舌头,试图用同样的方法将谢腾也撂倒。

只是舌头弹出一半,谢腾就已经察觉,他想也不想,左手重重的朝勾陈小腹击了一拳,可如此大的力量,也只能使勾陈的整个身子短暂麻痹上一阵。谢腾趁机扛起勾陈的身子,向左迅速跳去,躲开攻击的同时,抬手冲黑豹摆了个手势,黑豹便立即心领神会的让夕亚骑在背上,然後紧跟在谢腾身後。

那猫妖见自己如此威力巨大的进攻竟然落空,不由得长大嘴巴,不停的用四只蹄子刨著地面,但没过几秒锺,那猫妖便好像突然消失了般,不论是声音还是气息,都被极好的隐匿了起来。

这里,再次被黑暗和冷寂笼罩。

谢腾的脚步极轻,他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一个暂时还算安全的角落,将勾陈放了下来,然後迅速的扒开他的上衣,及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看到口上的那个暗红色的圆形印记时,还是心寒刺骨。

黑豹走到他身旁,亮的绿眸也顺著他的视线望去,眸光在一瞬间突然黯淡下来。

“他怎麽样了?”虽说黑豹和勾陈平日里是死对头,可真到形势危急或者其中一方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们各自隐藏在心中的那份关怀便会显露出来。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却伤的很重,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会留下後遗症。”

“那我们现在该怎麽办?”

谢腾沈默了数秒,十分艰难的做出了决定,“先离开这里,回碧落公馆。”

“可是那个东西?”

“命重要,那个东西以後再说。”

“明白。”

“你带上勾陈,夕亚由我来,那个猫妖极为狡猾而且非常会隐蔽自己,所以一会儿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还有,如果万一被发现,千万不要与它发生正面的冲突,而且要注意千万不要被它的爪子弄伤,还记得进来时,我用手贴在墙壁上的位置吧!”

“记得!”

“你找到那个位置,然後在上面敲上三下,那扇门便会自动开启,为了飞散那猫妖的注意力,所以我们要分头行动,不管谁先到了那座墙壁前,就按我刚才说的办法做,如果你们先出去,记得不要等我们,马上带著勾陈去碧落公馆,虽说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拖得久了就难说了,好了,一会听我数一二三,我和夕亚就朝北走,你们就朝南。”

“是,黑豹明白,您和夕亚也要小心。”

夕亚自始至终都保持著沈默,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能说什麽,满脑子出现的都是青龙的影子,直到冰冷的手再次被谢腾执起时,她才回过神儿来,听到他对自己说,“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夕亚看不清谢腾此刻的表情,只是从那柔和的嗓音中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男人,没有骗她,至少,这一次,没有骗她。

“三……二……一……”

谢腾的话音一落,黑豹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速的朝南面冲去,而谢腾和夕亚则朝北面跑去。

两个人在犹如迷一般图书馆中蜿蜒而行,周围,很静,只能听到细碎的呼吸声。可没跑两步,夕亚就不知被什麽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栽了个跟头。

“没事吧!”谢腾关起的问。

夕亚摇了摇头,可是脚腕却痛的要命。该死,怎麽这个时候把脚给扭了,真是倒霉。

喵──

猫妖的奸诈的声音再次响起,含著终於发现了猎物的喜悦,凶猛的朝夕亚身上扑去。

“小心──”谢腾来不及多想,用双手紧紧的抱住她,将整个後背暴露在猫妖凶残的爪下。

“唔……”谢腾闷哼了一声,身子不由得向右一倒,正好倒在了旁边的一个大约三米高的书架上。

正当那猫妖再次扬爪打向谢腾时,只听砰的一声,地面突然陷了下去,他下意识的搂紧了夕亚,整个身子便由著重力向下牵引,本以为会掉到下一层,可奇怪的是,那个陷坑极深,就好像是个无底洞。

一股强烈的下坠力让夕亚很难适应,她总觉的自己的心悬在半空中,几乎要从嗓子眼儿离蹦出来,额头上,是谢腾透著暖意的下巴,那种肌肤与肌肤解除的感觉,让夕亚的心砰砰乱跳,她甚至能清楚的闻到自他身上所散发出来那股淡淡的麝香气味。

此时此刻,心中的恐惧感渐渐的消失,她也不知道为什麽,这个男人所给予她的信任感远远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就在夕亚失神之际,一阵强烈的震感令她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然後便感觉身子跌在地上。

地面很硬,而且满是细碎的小石子,当夕亚在地上躺了几秒锺後,头脑才清醒过来,皱著眉撑起身子,一眼便看到了正被一块块巨大石头压著小腿的谢腾。

“谢腾……”夕亚马上从地上窜起,忍著脚腕的酸痛,一瘸一拐的跑到谢腾身前,看著他那

张已经被蒙了一层灰土的俊脸,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然而一连叫了几声,他都不应。

她咬了咬唇,起身就去推压在谢腾腿上那块石头。

(26鲜币)找到地图

可是推了半天,却不见那石头移动分毫,反倒是她的手被磨的蹭破了皮,裹著沈厚灰尘的石头表面,也隐隐可见点点血迹。满心的焦急让她无暇顾及伤口的刺痛,她慌忙的环视四周,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壮的木棍或类似的东西,可最终的结果却令她失望。

她不仅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反倒让周围渗人可怖的环境给吓住了。

这个地方就像是一间地下室,头顶上,是一盏摇摇欲坠的挂灯,那灯的样式很古老,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圆锥形的灰色灯罩和一个小灯泡,那个灯泡应该已经用了很长时间,蜿蜒在里面的钨丝已经被烧的焦黑,发出的光线也极是昏暗,而且还忽明忽灭的。

挂灯的旁边,是一个大洞,那洞的大小正好和压在谢腾小腿上的那块石头的周长差不多。

四周的墙壁好像是用黄土夯筑成的,上面到处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圆坑。

房间中,靠南墙的一侧放著一张满是锈迹的铁床,铁床上,只是零零散散的散落著几细长的铁针,还有一条染满了灰尘的鞭子,躺在铁床的正中央。

只是一眼,夕亚就被吓得倒抽了口凉气,她再也不敢胡乱张望,转过身子就跪倒在谢腾身旁,看著那件已经残破不堪的淡紫色衬衫,心想,像他这麽既讲究又爱打扮的自恋狂,如果看到自己现在这付落魄的模样,会不会气的疯掉。

可她此刻却笑不出来,手鬼使神差般的慢慢抬起,轻轻的落在谢腾的脸上。

他的脸上,落满了尘灰,夕亚只是轻轻一抹,便觉得指尖涩涩的。

突然间,她像是触电般的缩回了手,眸中,充满了惊恐,慌张,她看到了,一个好似夜明珠的东西,透过破烂的衬衫,正闪耀著隐绰著碧色光芒。难道,这个东西都是青龙所指的护身符吗?

她再次伸出手,颤颤巍巍的伸到那片光亮的上方,有那麽一瞬,她突然对自己这种趁人之危盗取他人之物的行为产生质疑,可这种犹豫只持续了短短数秒,就被脑中那个好像听起来理所当然的理由击的支离破碎。

眼前这个谢腾,本就算不得人,他不过是从地狱逃出来的一个恶魔而已。这个人一定罪大恶极,所以才会进了地狱,像他这种披著羊皮的狼,哪里还需要同情。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愧疚感突然少了许多。而且,这个男人之所以将自己留在身边,不就是想要自己的命吗?对这麽个人面兽心的男人,还需要犹豫,还需要害怕吗?

“你……刚才……叫……我……”

当下定决心准备偷那个发著碧光的东西时,一道哑疲惫的声音传来。

她的手登时僵在了半空,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停止了流动,肺部残留的氧气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耗尽,她无法呼吸,觉得自己就好像突然变成了个死人,什麽都看不到,什麽也听不到。

谢腾喘了几口气,努力的用双臂撑起了身子,突然握住了她僵在半空中的手,著嘶哑的嗓音艰涩的开口,“好好的一双手,才多长时间不见,就变成这付模样了,你知不知道,我会心疼的。”

谢腾手心的冰凉,急速的透过肌肤表层,顺著血的流淌迅速流转於身体各个角落。

夕亚机械的扭过头,努力抑制著发抖的手,试图用笑容来掩饰她不知所措的内心,“你、你怎麽醒了?”她想缩回手,可是手臂却好像被抽掉了骨头似地,半点力气都没有。

谢腾的笑容突然变冷,语调中也多了些许的戏谑,“听你这麽问,好像不希望我醒似地。”

“怎麽会呢?刚才,你一直昏迷不醒,我叫了几好几声,你都不答应。”

“真的?”谢腾脸上露出一抹疑问,“可是我却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其实,你心里很希望我就这麽睡下去,永远不要醒来,对不对?”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其实……其实……”

“如果你没有说谎,为什麽手会这麽冰,而且还抖的这麽厉害,你分明就很紧张,而紧张就是说谎的表现,你──又在对我说谎。”

夕亚突然抬眸,迎上了谢腾闪著凌厉的目光,“没错,我是在说谎,就如你说的一样,我是不希望你醒来,恨不得你就那麽死掉,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简直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谢腾脸上露出了微微的惊讶,“人面兽心,你说我是人面兽心?呵呵──”他吃力的笑了两声,“要不要我现在就把我的心挖出来,让你看看,我的这颗心,到底是人的心,还是兽的心?”

夕亚有些哭笑不得,真搞不懂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还有闲情雅致来开玩笑。

“算了算了,你逗你玩了,现在还是先想想,怎麽把眼前这个大东西弄走吧,再压下去的话,只怕是我这条腿都保不住了。”他向前倾身,然後伸出双手抵在石头表情,夕亚惊道:

“你要做什麽?”

“当然是把石头推开了。”

夕亚盯著那双看似无力的双手,疑问道:“就用手吗?”

“你这话问的真有意思,不用双手用什麽,这里还有其他东西能用吗?”

被这麽一问,她的脸突然红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个石头又大又沈,就算你是──”

“就算我是──”谢腾见她欲言又止,好奇心不由得被她勾起,“什麽──”

“没、没什麽,”她摇了摇头,“就是觉得你跟普通人不一样,就好像哈利波特一样,会魔法。”

“哈利波特?”谢腾说著,手下用力,可那块石头却是很重,试了半天劲都不见丝毫移动,反倒是觉得腿上的压力更甚刚才,痛的他眉头紧紧的皱了下,然後便一脸轻松的望向夕亚,继续问,“他是谁?”

“我帮你!”夕亚说话间就准备起身,却被谢腾拦住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这双弹指即破的双手,不适合做这种活,你还是先告诉我,哈利波特是什麽人,听名字觉得怪怪的。”

“他是个书中的人。”

“书中的人?很厉害吗?”

“嗯!”夕亚点了点头。

“比我还厉害?”谢腾问完,就咬紧後牙,将全身所剩无几的力气全集中在掌心,然後一鼓作气,猛的用力,只听咚的一声,那石块就从他的小腿上滚落,又翻腾了半圈,才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

石头被移开後,夕亚才看到那条几乎要断成两截的腿,膝盖向下大约一寸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凹坑,她的心突然揪的很紧,因为她不确认,这条腿还能够支撑起他的身体,而且,如果这个人不是为了保护她,恐怕本就不会受这种不必要的伤。

一切,都只因为自己。

谢腾垂著头,额头上的汗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住的顺著脸颊向下淌,浓密修长的睫毛,不住的上下呼扇著,像是在极力掩饰某种情绪,他的双手,狠狠的扣著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并且指甲所过之处,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几条划痕。

夕亚的心揪的更紧,她几乎要忍不住马上去将谢腾抱入怀中,可是,她突然变得有些迷茫和困惑。为什麽她会担心他能够站起来,为什麽她会如此在乎他的死活,为什麽她还会产生那麽荒唐的想法,居然想去环抱一个可能即将会杀了自己,然後喝干自己血的男人?

自己的脑袋,一定是坏掉了。

最终,她还是制止了自己这种荒谬甚至疯狂的冲动,静静的仍旧保持著原先跪坐的姿势,沈默著。

“眉头皱的这麽紧做什麽,不怕长皱纹以後没人要吗?笑一下,又不会要了命。莫非──你是因为担心,害怕我的这条腿废了,所以才这麽愁眉不展的吗?”谢腾突然扬起头,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道明朗的笑容。

“怎、怎麽会,我怎麽会担心你这种混蛋,我巴不得你这条腿断了,永远都走不了路呢!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像你这种霸道狂傲的人,本就没人会可怜你。”

谢腾望著她发红的面颊,没再说什麽,只是细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几秒锺之後,他闲散的目光便聚焦在那条又黑又长的鞭子上。

“怎麽了?”夕亚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不由的扭头顺著他的视线望去。

突然,谢腾冷冷的嗤笑起来,好像是疯了一般,竟然毫不顾忌姿态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子晃荡了两下,还是被他稳住了,夕亚看著那条被石头重压过的腿,心里慢慢舒了口气。

既然还能站起来,应该没什麽问题吧!

谢腾突然伸出了手,著了魔般的向墙边的那张铁床走去,夕亚一惊,以为他要做什麽愚蠢的事情,於是倏地起身就朝他跑去,扯住他破烂的衬衫袖子就向後拽,“你怎麽了?”

“找到了,终於被我找到了。”谢腾没理会夕亚的话,而是发狂般的低低呢喃,然後拖拽的她走到铁床边,枯瘦苍白的手指颤颤巍巍的将黑鞭拿起,狂肆的笑了两声,“就是这里,就是这件地下室,你们这些死老头子,还真会藏,竟然把地图藏在这种地方。”

夕亚被他那两声笑吓的立即松开了手,下意识的向後退了两步,可在退後的过程中,那只扭了脚踝的脚不小心踩上了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石头上。

“呀!”她低呼了一声,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向後栽去,谢腾猛的扭头,在看到即将摔倒的夕亚时,眼中的狂喜和兴奋才顿然消失,他急速的跑到她的身边,右腿就好像从未受过伤似地,准确而及时的将她搂入怀中。

夕亚愣愣的望著谢腾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嘴里嘟囔出两个字,“谢谢。”

声音很低,低的几乎无法让一个拥有正常听力的人听到。

“能站的起来吗?”尽管谢腾的口气很温柔,可在夕亚听来,还是觉得那声音好像裹了一层寒气,直叫她浑身发冷。

“能──”脚踝两次被扭,实在是痛的要命,可是要她在这个男人眼前说不,还不如叫她去死。可如果眼前这个人换做青龙的话,是不是自己的回答会有所改变呢?

“不过你的腿,不要紧了吗?”

谢腾低头瞧著自己的腿,然後满不在乎的笑道:“一点小伤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对了,你刚才……为什麽要对著这鞭子笑,还说什麽找到了,到底,你找到了什麽?”

谢腾听她这麽问,又将目光集中在手中的鞭子上,沈默了片刻,若有所思的开口,“我来这座图书馆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这样东西,这鞭子,并不只是一条鞭子,它的身上,可是隐藏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真没想到,天老会的那群老头子竟然把东西藏在了这里。”

“秘密?就是刚才你口中所说的地图吗?”

“没错,就是地图。”

夕亚瞅了瞅那再平常不过的鞭子,疑惑的问,“可你只凭一条鞭子,就能找到地图吗?”

谢腾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鞭柄摔在了地上,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鞭柄就瞬间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而那堆粉末的中央,则露出了一个渐渐的暗黄色的纸角。

他弯下身子,捏著那小小的纸角然後抽出了一个叠的周正的牛皮纸。

“就是这个了,”说话的同时,谢腾已经牛皮纸展开。

“哇──”当看到牛皮纸中那些复杂的线条和圈点时,她不由的张大了嘴。

这确实是一张地图,颜色暗黄,就好像是被烟熏过似地,牛皮纸的边缘呈现出一种被狗啃过的不规则锯齿状,上面纵横交错著许多长短细不一的线条,而且线条的颜色有黑白两种,线条相交处,还会出现一个个形状或方或圆的小点,小点的颜色有黄蓝两种,只有正中央的一个圆点是暗红色的,就好像鲜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会将目光聚焦於此。

“这张地图看起来很复杂,线条乱七八糟的,而且一堆的圈圈点点,你看著不头晕吗?”

谢腾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其实,这张地图看起来复杂,其实很容易看懂。”他说著便用手指指著那些曲折蜿蜒的线条,“在地图上,线条的细长短都不一样,而且颜色也有黑白两种,但是像这种白色的线条,是用来混淆你的视线的,完全没有用,你没必要理会,剩下的,就只有黑色的线条。”

夕亚一边听,一边点著脑袋。

“这些黑色的线条中,只有像这种的线条才是我们需要关注的,这些稍细的线条是十分危险的,一旦稍有不慎,就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死无葬身之地。”

“那这些圆形和方形的小点代表著什麽?”

“这些圆形和方形的小点代表房间,天老会,有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房间,和这张地图上的每一个小点都一一对应,这个东西解释起来很复杂,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了,我再慢慢的讲给你听。”

夕亚听的很认真,她总是对新鲜的食物很好奇,所以谢腾在她听到最彩的部分终止时,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注意力瞬间又从地图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这才觉得脚踝处的刺痛一波接著一波,可怕在他面前出丑,硬是让腿站的笔直,问,“可我们要怎麽从这里出去呢?你看看,这里就像间密室,没门没窗的,总不能在墙上凿个洞吧!再说,凿洞也需要工具,可你看看,这里连半个挖洞的工具都没有。”

谢腾望著她的眼睛,那目光很专注,别有一番韵味。

夕亚说著说著,才留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的时间过长了,她突然感觉到一股窘迫扑面而来,生生的迫她涨红了脸。

她急忙侧过头,避开了谢腾的灼热的目光,“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著我,我脸上又没什麽东西。”

“谁说你脸上没有东西,”谢腾毫无预兆的用手指挑起了夕亚的下巴,深谙的眸子透著芒,似乎要将她穿透,“这双眉毛,眼睛,还有鼻子和嘴──唇,不是东西吗?”

夕亚的脸更红了,她低垂著眼睑,目光落到了谢腾宽阔的手掌上。

“其实,你这张小脸若是细细的打量,还蛮漂亮的。”

“我……我觉得我们该想想怎麽从这里出去。”夕亚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又酥又麻的难耐触感,於是向後退了一步,孰料脚踝在这个时候又传来了一阵激痛,疼的她浑身战栗。

“脚怎麽了?”看著她别扭的动作和眉目间一闪而过的痛苦神情,谢腾十分确定她的脚一定是受了什麽伤。

夕亚强装出一脸笑容,急措的摇晃著脑袋,“脚?没什麽,就是刚才没有站稳而已,我们还是先想想怎麽从这里出去吧!”她说完就准备转身。

“别动!”谢腾迅速的将牛皮纸折好塞进了裤兜里,然後抱起夕亚就将她放在了冰凉的铁床上,“坐好了。”

“别──”看著他准备要脱自己的鞋子,夕亚伸手阻止。

“叫你别乱动,”谢腾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我不喜欢每句话都重复二遍。”

他说完,就又低下头,专注的解那些令人心烦的鞋带。

12

(11鲜币)占有

夕亚看著那些鞋带在谢腾的指尖飞速的穿来穿去,心也跟著乱了起来,紧张的无所适从,她也搞不清楚,这种焦躁的源头是什麽,也不晓得这种焦躁的尽头在哪里,现在的她,只是用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翻江倒海的内心。

脱掉鞋子和袜子後,当谢腾看到脚踝处红肿一片时,突然声色俱厉的扬头质问,“都伤成这个样子,怎麽什麽一直不吭声。”

“其实,只是看著比较严重而已,没什麽的,我还可以走。”夕亚心里惶惶的,老实说,当看到自己肿的老高的脚踝时,她自己也给吓著了。

“还想走?你想让这只脚废掉吗?”谢腾收回目光,轻轻的手指抚上了那片高高隆起的脚踝,表情变得更加严峻,“什麽时候扭到的,我要听实话。”

夕亚被他的凌厉的气势震住了,低著头支支吾吾开口,“就、就是在图书馆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为什麽一直瞒著我不说?”

这个问题,就连夕亚也找不到答案,可他却偏偏问了出来。

“怎麽不说话,哑巴了吗?我刚才应该说过,同一个问题,我不喜欢重复二遍。”

“……”

“说,我的耐可没你想的那麽多。”

夕亚再也忍受不了他一句接一句的逼问,猛的抬头怒视著他的眼睛,声音中含著几分哽咽的喊道:“你问我为什麽要瞒著你,真是可笑。你是我的什麽人,我为什麽要告诉你,我凭什麽要告诉你。”

“我救了你,要不是我,你早就已经在那个大雨夜死去了,我是你的恩人,难道我现在以救命恩人这个身份低你说话,你还觉得不够吗?”

“救命恩人?”夕亚不屑的笑了笑,声音突然变的有些歇斯底里,“谎言,你说的本就是谎言,你说是你在雨夜救了我,你有什麽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嘴长在你脸上,你想怎麽说就怎麽说,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谢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冰冷冷的凝视著她。

“人面兽心的混蛋,你知不知道,你这张假惺惺的面孔很让人感到恶心,你别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什麽救命恩人,其实你巴不得我马上就死,然後将我的血饮尽,你这个嗜血恶魔,放开我。”

谢腾的瞳孔骤然一缩,僵硬的手瞬间没了知觉,由著她将脚缩了回去。

夕亚狠狠的咬著唇,直到咬出了血,还浑然不知的不断加力,那双瘦弱的肩膀,微微的战栗著,她努力抑制著不停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花了很大的力气,可那不争气的泪水还是犹如洪水般涌了出来。

她想他的家人,想她的妈妈,想她的爸爸,想她身边那个一直处於虚幻状态,能够令她依靠和信赖的人。

“你──什麽都知道了?”谢腾的表情突然变的很可怕,他站起身,双手制住夕亚的肩膀就将她压在铁床上,声音岑冷的质问,“那,你现在告诉你,我──是谁?”

铁床很坚硬,也很冰冷,当夕亚的脊背碰撞到它时,那些碎铁屑就好像锐刺般深深的扎入了他的肌肤,她的舌头开始打颤,面对男人几乎凶残的面孔,她说不出话来。

“说──”谢腾的怒吼声震的她头皮发麻,被钳制的肩膀生生的痛著。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不、不对……”夕亚赶忙摇了摇头,“你是谢腾。”

“哼!”谢腾冷冷的笑著,突然腾出一只手来,轻柔的抚著她仍旧挂著泪珠的面颊,“你撒谎,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真正名字不是谢腾,而是腾蛇,对不对?”

那种毛骨悚然的触感让夕亚几乎喘不过起来,她别过头,想要逃脱男人的掌控,可不论她将头扭到那儿,那只魔爪都形影不离的跟随著。

“腾……腾蛇……谢腾……我……我不认识,腾蛇,什麽……”她头脑空白,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了。

“你见著白虎了,是他告诉你我是腾蛇的,对不对?”

夕亚拼命的摇著脑袋,否认道:“没、没有,我没有见到他们。”

“我说过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我撒谎。”谢腾压下身子,两个人的脸几乎只差分毫就碰到了,他的每一次呼吸,她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其实,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了,没错,我的名字确实不是谢腾,而是腾蛇,我们之前也是认识的,只不过你的眼睛被蒙蔽了,被白虎他们那群畜生给蒙蔽了,不过,你放心,你现在是安全的,因为在最後关头,我把你给救了,从那群猪狗不如的畜生手中救了出来,你之所以对我没什麽记忆,是因为我在你的脑子里稍稍动了些手脚,但是你别害怕,只要你乖乖的,我随时都能够让你恢复记忆。”

怎麽了?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夕亚的脑子开始变得无法思考。

“你跟著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所以,做我的女人吧!”

女人?做一个恶魔的女人?她惊恐的摇晃著脑袋,呢喃道:“不、不要。”

“不要?”谢腾狠戾的笑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你是个女人,而我是个男人,女人在男人面前,尤其是在我面前,从来就都没有选择权,你只管服从,服从我下的每一个指示,我让你做我的女人,你就要做我的女人。”

谢腾猛的扯开她在身上的外套,被扯掉的纽扣劈里啪啦的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你、你想做什麽?”夕亚努力挣扎著,可她那点力气,哪里斗得过谢腾,“放、放开我,唔……”

谢腾猛的欺身压上,将她的唇牢牢的封住,全然不顾夕亚的挣扎和如同小鹿般绝望的呻吟。

谢腾的眸子,渐渐浮出了一道暗红色的火团。

他似乎已经忘了什麽叫做怜香惜玉,动作凶残的将夕亚浑身的衣物剥的一丝不挂。吻,激烈而凶猛的从脖颈间一路滑到了小腹,夕亚拼命的喊叫,而这声声的喊叫却让谢腾残虐的本骤然爆发出来,就如同休眠了已久的活火山般,那样的来势汹汹,难以抵挡。

夕亚凄厉的惨呼,一声高过一声。

身体很痛,痛的失去了知觉,她不知道,他残忍的动作是何时停止的,她的眼睛里,除了麻木,便是绝望。

事情,怎麽会演变成这样?

看来,自己要令青龙失望了,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个恶魔,而且还是个让人切齿到恨入骨髓的恶魔……

(11鲜币)青龙的到来

时间,在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下慢慢流逝,身体痛到麻木,失去了知觉,失去了神采的眸子,恍惚浑浊,就好像是一池被掺入了黑泥的清澈湖水,再看不出往日里的那份清净明亮。

谢腾的脸,被那头凌乱的头发掩著,他慢慢用双臂撑起那方淌满了汗水的膛,可能是由於体力不支,那双结实的双臂急促的抖动了一下,马上,那双依旧被红色充斥的眸子就从浓密凌乱的发中显露出来。

只是,原先那抹骇人的暗红色已经退成了淡淡的红色,他颤颤巍巍的抬手,抚著夕亚毫无表情的面颊。混蛋,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真是该死该死该死!

她没有意识到谢腾正在用一种怎样後悔愧疚的目光望著她,她只是觉得,自己就好像出没於黑暗中的游魂,那麽的不真实,那麽的荡然无存。

谢腾没有说话,迅速的翻身下地,然後轻柔的将夕亚抱起,正准备替她穿衣时,身後却传来一道冷绝的声音,“我们又见面了,腾蛇。”

谢腾猛的转身,同时下意识的收紧手臂,将夕亚紧紧的拢在自己怀中。

“青龙,”谢腾脸上淡淡的惊讶转瞬即逝,刚毅的唇角微微上扬,狠戾的笑道:“不对,我现在不应该叫你青龙,而应该叫你狼子邪,对不对?”

青龙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他的眸子,极快的扫过夕亚那张仿佛带著面具的僵硬面庞,最後将目光落定在她脖颈间那圈深深的齿印上。

“把她放了,我还可以考虑给你留一条活路。”

“给我留一条活路?”谢腾不屑的勾唇冷笑,“青龙,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是你该为自己留一条活路吧!只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死了那麽多年的女人而背叛自己的朋友,你觉得值吗?如果白虎他们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竟为了一个女人而选择了背叛,他们会怎麽样呢,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那付抓狂的嘴脸了。”

“我说了,把她放了。”青龙对谢腾充满了挑衅的激烈言语无动於衷,依旧沈稳的冷冷开口。

“放了她?”谢腾指了指怀中的夕亚,然後残冷的笑了两声,“真没想到,像你青龙这麽风骨脱俗的圣人,竟然会对别人玩过的女人感兴趣,也是,整天面对著一个冷冰冰,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女人,这日子过得确实有些难捱,毕竟,你也算是个男人,也是要宣泄欲望的,不过,我谢腾的女人,是从不随便送人的。”

“我不想在这种地方动手。”青龙直截了当的低斥道。

谢腾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眸子在黯淡了一瞬後突然变得令人感到恐惧,他冷冷的盯著青龙,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早就布置好的吧!从那夜,我带著夕亚去参加狼子邪举办的家庭宴会时,你就已经控制了他,然後假扮成他的模样去与天老会的长老们商谈。还有碧落公馆,也是你派人假扮成我的模样,然後绑走了夕亚,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麽卑鄙的手段迷惑她,让她接近我,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是让她来想方设法盗取我身上的护身符,我没了护身符,你就可以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我这个障碍除掉了,真是,这麽显而易见的事我怎麽到现在才看明白。”

“──”

“如果夕亚知道自己是被你利用了,你猜,她会不会恨你?”

青龙的急蹙著眉头,心里隐隐的作痛,他突然高高的扬起手,便见一把别致的短剑从指间慢慢顶出,那柄剑是用白银锻造而成,刀锋尖锐,周身还裹著一层薄薄的白雾,他猛地迈出右腿,攻势凌厉的冲向谢腾,刀尖准的刺向谢腾的口。

他的速度极快,快到连谢腾都没有料想到,电光火石间,已经尽到了谢腾的身前。

“我说过,让你放开她的。”

谢腾脸色顷刻间变得苍白如灰,那锋锐的刀尖,明明是冲著他的口来的,可是孰料在半途中,它突然改变了方向,居然朝著夕亚的後心处径直飞去。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转身,用自己的背脊护住她。

噗──

一口鲜血,擦著夕亚的脸颊就向了对面的墙壁,他的手臂,顷刻间变得酸软无力,身子,开始慢慢的向下滑。

夕亚的身子没了支点,软软的向後仰去,青龙速度极快的自谢腾後心处拔出利剑,牢牢的接住了夕亚。

“卑鄙──”谢腾用尽最後一丝力气,努力的用手指扒著刚硬的铁床边缘,恨恨的,吐出两个字。

“像你这种卑鄙自私的人,就需要用卑鄙的手段对付。”

“呵──”谢腾吃力的喘了两口气,说话的同时,口中还不停的溢著鲜血,“青龙,你早晚会自食恶果的,你假扮狼……子邪,无非……非是想取到魔石,然後救活你那个心爱的女人,不过,你要失望了,那块魔……魔石并没有你想象的那麽力量强大,呵呵,那个女人……永远……”

“唔……”他话犹未了,就被青龙一脚狠狠的踹上了口,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带出了老远,重重的撞在墙上,然後又因为反作用力向前猛的一弹,沈沈的跌倒在地。

“哼!”谢腾满脸的血污,全然看不出那英俊的五官,像个乞丐似地趴伏在地,却仍旧高高的扬起头颅,想要说话,可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便昏了过去。

青龙抱著夕亚,走到谢腾身边,用脚翻过他的身子,便弯身将他前的那枚微微散发著亮光的护身符从他脖子上扯了下来。

那护身符其实是一枚玉佩,是用极为清透的白玉雕刻而成的,图案是一条腾蛇,有著锋利的爪牙,面带凶色,似乎要将人吞噬般,含著一股浓浓的煞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处於混沌状态的夕亚一直依偎在青龙怀中,而青龙,也似是抱著宝贝般,将她牢牢的锁在怀中。

出了图书馆,他便朝停在街道旁边的一辆汽车走去。

“青龙大人。”当风看到青龙手中抱著的女孩时,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但很快他便恭敬的打开车门,看著青龙钻入车中,这才绕道车头,坐到驾驶座上,发动了引擎。

(10鲜币)带回别墅

风双手把著方向盘,低头看了看脉速表,然後加大了油门,同时按下了雨刷器按钮,将残留在车窗上的雨水抹去,透过前车镜,他看到青龙正用一种令人费解的目光望著那个沈默不语的女孩,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道:“青龙大人,我们是要回别墅吗?”

青龙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用手轻轻的抹去了夕亚额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後,才缓缓嗯了一声,然後开口问,“白虎他们那里有什麽动静?”

“回大人,没什麽动静。”

青龙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只是目光深沈的凝视著夕亚苍白的面容,很久很久,直到汽车在一幢三层楼高的别墅前停下时,才听风再次开口。

“青龙大人,别墅到了。”

这幢别墅的表面墙壁爬满了墨绿色的常青藤,孤零零的坐落在市郊,由於刚下过雨,所以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淡淡的青草味。

青龙抱著夕亚从车内钻出,朝别墅的大门走去,等门打开,立即便有两个身著女仆装的少女迎了上来,躬身道:“主人,您回来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没发生什麽事吧!”青龙的声音淡淡的,径直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没有。”女仆跟在他身後,轻声答道。

“嗯!你现在去做些热乎的粥,然後端到我的卧房来,记著粥做的要清淡些,也不要太稠了。”

“是,主人。”那女仆并未马上离开,而是有些发怔的盯著被青龙抱在怀中的夕亚。

“怎麽还不去,有事吗?”青龙回过头,声色俱厉的质问。

青龙的脸色很差,幽黑的眸子冰冰冷冷,吓得女仆一慌,赶忙将视线从夕亚身上挪开,颤声道:“对、对不起,我这就去准备。”

青龙扫了一眼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然後转身就上了台阶来到二楼,左转在第三个房间停下了脚步,推门而入,径直朝浴室的方向的走去。

夕亚依旧毫无意识,由著男人轻轻的将她放入双人浴池,然後青龙起身,拿起了安置在墙壁上了电话。很快,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道悦耳恬美的女声,“青龙大人,有什麽吩咐!”

“你现在马上到我房间来,顺便带上一套女孩穿的衣裳。”

“是。”这个干脆的字眼儿落下後,青龙便挂了电话,扭头朝躺在浴池中的夕亚望了一眼,便出了浴室来到沙发旁,脱掉西装,一把扯掉那条让人呼吸不畅的领带,重心後移,就将身子沈沈的陷入了柔软的沙发中。

咚咚咚──

“进来──”青龙的低沈的嗓音带著一股浓浓的倦意。

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个身穿淡粉色连衣裙的少女。面对青龙,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可眼底却压抑著一丝兴奋和激动,缓缓的朝沙发中的男人走去

“青龙大人,您叫我。”她细润的声音中含著几分羞涩。

“浴室里面有一个女孩子,你进去,帮她洗洗身子,然後给她换上件干净的衣裳,她的身上有伤,你小心一些,还有,在我床头柜的抽屉里放著药,你给她涂上一些,我去书房还有点事,等你把一切处理完了,就到书房来通知我一声。”

青龙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去。

“青龙大人──”少女轻轻的咬了咬唇,看著青龙那双凌厉骇人的眸子,突然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她急忙低下了脑袋,两只手不停的拽著衣角。

“有事?”

“那……那个……”少女猛的扬头,狠狠的捏紧拳头,强迫自己问道:“您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青龙冷峻的面庞就好像石过水心,微微的荡起了一丝惊诧,但很快,那一圈圈波纹便消失,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宁谧沈静,淡淡的吐道:“我没事。”

少女似是还想继续再问些什麽,可青龙已经转身,她极是失望的看著房门开了又合起,终於重重的叹了口气,努了努嘴,便转身走向了浴室。

其实在青龙给她打电话之前,她就已经从仆人口中说他带了一个女孩子回来,这个消息对於她来说无异於晴天霹雳,她开始坐立不安,心里就好像是揣了个兔子般跳个不停,她恨不得立即冲到他面前看个究竟,问问他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可到底还是没那个胆,没想到,没过多久,青龙竟然会打电话叫她。

想著想著,她已走进了浴室,心里本想著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令青龙大人亲自带回来。

可当她看到浴池中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孔时,不由吓得愣在了原地,同样身为女孩子,她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个女孩一定是被那个下地狱的男人给糟蹋了。没想到,青龙大人竟会将这麽个女孩子带回来。

她走到浴池旁,轻轻的将夕亚身上的衣物褪下,当看到那布满浑身的暗红色吻痕还有大腿那道道干涸的蜿蜒血迹时,眼底倏然涌上了一丝不忍和同情。

她打开水龙头,慢慢的让温水流满了半缸浴池,然後拿了一块毛巾,沾了些水,轻轻的擦拭著夕亚的身体。

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被糟蹋成了这个样子,少女咬牙切齿的在

心里狠狠的骂道,当擦到下身时,她的脸上也瞬间变得通红,只是匆匆的擦了擦大腿上的血痕,便将浴池中的水放了。然後又反复了几次,才站起身子揉了揉发酸的腰,低头看著夕亚满身的伤痕,这才想起青龙临走前吩咐她要她给这个女孩子上药。

想到这儿,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拉开床头柜最上层的抽屉,便看到一个青色的小瓶。

应该就是这个了。

她将瓶子攥在手心,飞快的跑回浴室,却见躺在浴池中的女孩猛地睁大了眼睛,拼了命的挣扎著,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无比恐惧的东西,嘴大张著,却好像窒息了般,喘不上起来。

“喂──”少女吓得手一松,没了主意,转身奔出房间就朝隔壁青龙的书房跑去。

(15鲜币)恢复意识

书房的灯光很暗,让人无形中感到一种沈重的压迫感。青龙有些拘谨的坐在一张暗红色的书桌後,目光疲惫的盯著桌子正中央的那块散发著死亡气息的玉佩。那块碧色的玉佩在离开谢腾身体的一刹那,就变得黯淡无色,毫无生气,如果不仔细去看,还以为那不过是一块随地捡来的雨花石。

忽然,他抬眸,望向了一直静默的站在对面的风,揉著眉角淡淡问道:“风,你说我是不是很卑鄙,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竟然会想到要去利用一个那麽单纯的女孩子,我……是不是做错了?”

“主上,”风没有丝毫的犹豫,毕恭毕敬的开口,“恕属下冒昧直言,那个女孩子对主上来说,应该并不只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麽简单吧。”

“何以见得?”青龙的口气不咸不淡。

风想了想,答道:“虽然主上施计让那个女孩子走入龙潭虎,但如果您真是不在乎她的话,就不会派人跟踪她,还在那麽危险地时候出手相救,您如此的担忧她的安危,就表明她在主上心中的位置一定不普通,只不过属下自从记事以来,就被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夜以继日的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在我们这些杀手的世界中,主上的命令高於一切,服从命令就是我们的使命和职责,我们杀手没有感情,也不需要感情,所以主上问属下所做之事到底是对是错,属下不敢妄下断言。”

“是吗?”青龙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睑,怅然若失的盯著玉佩,忧郁的黑眸泛起了令人心碎的目光,“风,杀手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是有感情的,你不是不需要感情,而是在害怕如果真的有一份感情到来时,你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主上──”风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一意孤行,她就不会被那个恶徒践踏凌辱,如果我要是能再快些赶到那里,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青龙腾的从转椅上抽身而起,攥紧的拳头松了有紧,紧了又松,可他却生生的将那股想用拳头砸桌子的冲动压制下去。幽黑的发丝,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遮住了那张如白雪般苍白清冷的面庞,被裹在衬衫下的手臂,微微的抖动著,透过发丝间的空隙,依稀可以看见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子,渐渐被自瞳孔中心弥漫开来的薄薄雾气所覆盖,变得虚幻而飘渺。

“你相信命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嗓音沙哑的开口问道,这短短的几个字,似乎花了他很大的力气。

“命?”风有些费解的望著他。

“没错──命,命运,那个东西就好像是魂不散的鬼魂般,不管何时何地,也不管你是喜是悲,它总会形影不离的跟著你,直到你走进坟墓,灰飞烟灭为止。在它面前,你才会突然发现,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已经变的那麽不堪一击。”

“主上,”风若有所思的开口道:“恕属下直言,属下从来都不相信什麽命运。像我们这些杀手,为了完成主人的命令,会不择手段,直到达成目的,否则,在这个残酷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世界中,本就没有生存的余地,所以属下认为,主上全然不必为自己所做之事感到困扰。”

青龙慢慢抬头,松了松浑身紧绷的肌,对风说道:“暂时先不要毁掉这快玉佩,你拿著它,然後放到一个你认为安全的地方,记著,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任何人察觉。”

“是!”风应了一声,可迟疑了片刻,还是犹疑道:“可是属下有一事不解。”

“什麽事?”

“既然主上费了这麽大的力气得到著这块玉佩,为什麽不当场把它给毁了,反而是要把它藏起来,这麽一来,不是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吗?”

“有些事情,”青龙又低头看著那块死寂的玉佩,意味深长的开启双唇,“不能做的太绝,这块玉佩对於那个谢腾来说,是比自己命还重要的物件,如果现在就把它给毁了,以後我们还要拿什麽东西威胁他,留著它,总归对我们是没什麽坏处的。”

“主上,不是说谢腾没有这护身符,就不能活了吗?”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那麽绝对的事情,”青龙拿起玉佩,顿觉一股彻骨的寒冷透进肌肤,顺著骨髓就窜入了大脑,“你听说多置之死地而後生这句话吗?一个人若是被逼急了,是什麽事情都会做出来的,更何况,谢腾他不是你所想象的那麽好对付的人,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还要厉害,所以,留著它,终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

“是──”风虽仍有些茫然,却仍是低头应道,可这个是字只吐了一半,门就被毫无预兆的推开了。

“青、青龙大人,你、你快去看看,那个女孩──”粉色连衣裙少女上气不接下气的用手比划起来。

“那个女孩?她怎麽了?”青龙很焦急的绕过书桌,就朝门口走去。

“她──”少女的话还没说完,青龙好像一阵风般从她身边走过,就好像将她当做空气般,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话说到一半的少女愣住了,整颗心好像被冰冻了般,甚至都被冻的浑身颤抖起来,过了半分锺,她才眼底突然泛起了一到妒恨的目光,猛地转身想要夺门而出,却被一旁的风挡住了去路。

“你想做什麽?”风声色俱厉的开口。

“我想做什麽,你管得著吗?你算是什麽东西,长著一双狗眼睛,也不好好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青龙大人钦点的首席管家,在这个家里面,我的地位最高了,你──”少女不屑的瞪著他,冷冷哼了一声,“不过是青龙大人脚下的一条狗罢了,等青龙大人厌烦了,就会一脚把你踢得远远的,马上给我滚开,不然的话,小心我在青龙大人面前告你一状,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风不为所动,依旧挡在她面前。

“我叫你让开,没有听见吗?”少女恶狠狠的瞪著他骂道。

“──”

“你可以离开,不过你要是想去找主上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不管你是谁,我的主人不是你,所以没必要听你的话,如果你现在你就这麽闯进主上卧房的话,你一定会有去无回的,如果你不信我的话,大可以亲自一试,不过──”风的话锋突然一转,语调含著一丝讥讽道:“以你的胆量来看,只怕是不敢那麽做吧!”

少女脸突然一红,强迫自己扯出一道不以为然的笑容,“哼!谁说我要去找青龙大人了,我

只不过是去要去厨房瞧瞧,看看青龙大人吩咐下人做的粥好了没有,你──多虑了!”她说完,就白了风一眼,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风看著她的背影,眸中复杂的目光让人很难看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麽。

青龙冲进卧房,大步流星的朝浴室走去,刚踏进浴室门,便见夕亚正疯狂的扒著浴盆的白色瓷壁想要从里面出来,就连破门而入的青龙都全然没有注意到,只是张著嘴,似乎想要呐喊,可最终让人听到的声音,却是低的犹若蚊鸣,嘶哑的就好像被磨损的碟片,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夕亚──”他冲上前,动作迅速而轻柔将她从浴池中抱起,转身便想卧房的大床疾步走去。

夕亚不停的低吟著,用满是伤的手臂不停的推著青龙的口,极力的想要挣出他的怀抱。青龙手下不敢用力,怕给她的身体造成二次伤害,只能最大限度的在不伤害到她的情况下勉强抱紧她。

到了床边时,想将她放在床上,可夕亚此刻却已经紧紧的揪扯著他口处的衣襟,似乎是在哭泣,可是却已经发不出什麽太大的声音了。

“没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青龙轻轻的抚著她莹润光洁的背脊,帮她顺气,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加白如死灰,有那麽一瞬,他十分确定自己是个卑鄙透顶的人,为什麽当初,他居然能狠得下心来,将这麽个对自己有情有义的女孩子送进那个恶魔的怀里,该死,真是该死。

“冷……好冷……”

夕亚的牙齿不住的打著颤,像是一只迷路受伤的小鹿找到母亲般,将脸紧紧的贴在青龙温暖的膛上,不肯离开。

青龙赶快扯了被子披在她身上,极力的压制著心中的那份哽咽,柔缓的问道:“现在……还冷吗?”

看著夕亚摇了摇头,他的心稍稍舒缓了些。

“肚子饿不饿,我叫人给你做了些吃的,等一下……”

他正说著,敲门声已经响起。

“进来。”

门被推开,少女拿著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之上,则是一碗冒著热气的白粥。

(11鲜币)青龙的心事

“青龙大人,您要的粥。”少女诺诺的开口,来到青龙身前,装出满脸担忧的表情望著正低低哭泣的夕亚,又转眼看向青龙忧心忡忡的苍白面颊,心底不由得泛起一股妒意。

哼!臭女人!竟敢在青龙大人面前装可怜?亏我刚才还同情你,现在居然这麽不要脸的死腻在青龙大人怀中不起来?想要跟我抢男人,哼,没门。

“青龙大人,她的身体怎麽样了,要不要我留下来陪她,毕竟我们都是女孩子,照顾起来也方便,而且这些天来,您几乎都没有怎麽休息,连黑眼圈都出来了,要不您先去歇息一下,这个女孩子由我来照顾,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少女担心的问道,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恨意。

“还是我来吧!”青龙从夕亚肩头移开手,接过粥,仔细的看了看粥的黏稠度,然後看向少女,“别人照顾我不放心,你先下去休息吧,天也不早了。”

这不是明摆著在赶她走吗?少女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用更加心疼的目光注视著青龙,“青龙大人,我真的很会照顾人的,所以──”

“馨岚,我知道你很会照顾人,只是这个女孩子,我想亲自来照顾。”

馨岚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能低低应了一声是,转身之际,白了一眼夕亚的那头湿漉漉的头发,心里暗暗发誓,臭丫头,青龙大人是我的,你休想从我这里把他夺走。

看著馨岚离开,青龙才低下头,柔声唤道:“夕亚,来,喝点粥,暖暖身子。”

他也不知道夕亚是否听到了自己的话,只是看著她那双又被雾气蒙住的眼睛,痛心的连端著碗的手也止不住轻轻发颤。

“夕亚,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也知道,不论我现在说什麽,你都听不进去,但是,我青龙保证,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把那个伤害过你的男人杀掉,不会让人白白受这种委屈,所以,听我的话,现在先吃点东西,好不好,只有吃了东西,你才有力气,”他顿了顿,眼底的忧郁愈加的深沈凝重,“白虎他们,还等著我们呢!”

“呃﹏嗯﹏﹏”夕亚的眼角猛的一阵抽搐,发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这几个音节落下之後,便是一阵呜咽声。

青龙,没错,是青龙的声音,原来这不是一场梦,青龙真的就在她身边。她艰涩的开启双唇,想要出声叫他的名字,可是每当喉咙用力时,就痛的要命,连带著脑子都跟著一阵阵的发痛。她已经记不清青龙是什麽时候来到她身边的,只是依稀记得,他抱著自己,一直抱著自己,然後用那麽温柔的声音叫了自己的名字。

“不要说话,”青龙马上领会到她想做什麽,他将碗放在床上,然後让夕亚倚在自己前,调整好姿势後,舀了一勺白粥,用嘴唇试了试温度後,送到她嘴边,“来,粥不烫,张嘴,喝上点。”

夕亚努力的开启嘴唇,当那股暖暖的带著些许甜味的体流入口中时,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瞪的很大很大,眼部的肌不停的颤抖,极力控制著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可最後,它们还是犹如洪水般涌了出来,一滴滴的沿著脸颊滑下,含在口中的粥再也咽不下去,慢慢的溢出嘴角。

青龙赶忙放下勺子,用手擦拭著她脸上的泪水,也不说话,眼底的那丝愧疚与悔恨越发的浓烈,“哭吧!把心里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

青龙越是这样说,她就越哭的厉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泪水才渐渐止住。

“你先躺一下,我去给你端些热水来。”青龙端起那碗早已冷透的粥,作势就要起身,可屁股刚离开床,就感觉到身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阻力,转头一看,竟是夕亚伸手拽著他的裤腿。

看著她那条青一片紫一片的手臂,他仓促的微微一笑,“我不会离开的,你出了这麽多汗,我只是想打盆水来,帮你擦擦汗,没事的,浴室就在旁边,你也能看到,我不会离开的,所以别害怕,安心的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夕亚撑著疲惫的眼皮,将信将疑的看著他。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青龙不是被坏人抓了吗?现在为什麽又会出现在眼前,难道是他自己逃了出来吗?可是他为什麽知道自己会在图书馆?这所有的一切,她都好像问。

青龙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疑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今晚好好休息,等明天身子好一些,我会慢慢告诉你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所以现在你要乖乖的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夕亚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欺骗她,青龙也不会。

她安心的点了点头,青龙便将她伸出的手臂重新放回被子里,小心的掖好後,才向浴室走去。

一走进浴室,青龙就颓然无力的靠著墙壁,由著引力将沈重的身体一点点的拉向地面。

仰著头,痴痴的望著头顶那些内嵌在天花板中的灯,明明是很明亮的灯光,可还是怎麽也照不亮他那双幽暗的眸子。

该怎麽做,他不想再继续伤害这个毫无任何防备的女孩了,可是他要怎麽开口对她说,说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青龙了,说她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子完全是因为他,说他其实已经背叛了自己的朋友,说他真正爱的人,其实不是她,而是那个一直躺在冰棺中的女子朱灵,这所有的所有,他该怎麽对她说?

他闭了闭眼,当重新睁开时,眼中已没了犹豫了迷茫,他起身,接了一盆温水,拿了一条毛巾便重新回到床边。

夕亚还没有睡,直到再次看到青龙出现,才吃力冲他笑了笑。

青龙打湿了毛巾,然後擦拭著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睡吧。”

“嗯──”她点了点,慢慢的合眼。

她也弄不清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著的,只是那一夜,是她睡的最安稳的一夜,在梦中,她梦到了青龙牵著她的手,然後坐在一片望不见尽头的草原上,青龙温柔的亲吻著自己的额头,然後对她说了三个字。

只是那三个字说的很低,也很模糊,她没有听清楚……

(20鲜币)隐忧重重

金色的阳光,将整座碧落公馆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黄色,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葱葱的绿茵,散发了阵阵香草的气息,沁人心脾。

黑豹拉开了门,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回头看著浑身裹的跟个木乃伊似地勾陈,不由的嗤鼻笑道:“嘿嘿!臭钩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麽呀!”

勾陈置若罔闻,他口翻江倒海的厉害,虽然这间公馆的主人已经给他治过伤了,可是麻醉的药效退去後,那股令人疼的头皮发麻的痛感又开始在血管中蔓延,现在,他连忍痛都辛苦的恨不得一头撞上墙,哪里还顾得上搭理那个没神经的男人。

黑豹此时已经幻化成人形,他的个子很高,比勾陈还要高出将近半个脑袋,一头浓黑的长发顺著完美的肩背肌流泻而下,一直流到臀部以下,他浑身裹著一件裁剪得体的暗红色袍子,再衬上那张几乎比女人还要妩媚的俊脸,简直就是完美。

“喂!怎麽不说话了,亏我还大老远的一路扛著你跑到这里,我真是怀疑,也不见你平常吃什麽东西,怎麽就这麽沈,到现在我这肩膀还酸酸的呢!”他说著,揉了揉肩膀,没好气的瞪著他,“哎!你哑巴了,说说话吧,要不然嘴会生锈的,事先告诉你啊,生锈了我可不管。”

黑豹又瞅了瞅他,见他还是没有半点要说话的意思,终於长叹了口气,倚著门梁坐了下来,心神不宁的望著被茵茵的小草所包围著的枯井。

“豹子,咱们主子身体怎麽样了?”过了几分锺,勾陈突然捂著口,艰难的用手撑著铺在地上的被褥坐了起来。

黑豹一听,赶忙扭过脑袋,突然惊炸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气呼呼的箭步冲到勾陈身前,指著他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死钩子,你不想活著,没听那个袍子男人说的话吗,他要是好好躺著,不许起来,快,给我躺下。”

“我要去解决问题。”勾陈不悦的开口。

“解决问题?解决什麽问题呀,你别找借口想溜出去,谢腾大人吩咐过了,要我好好看著你,不准你乱跑。”

勾陈一听这话,立即咬牙切齿的白了他一眼,“我要去尿尿,听懂了没有,你这个白痴。”

“尿?”黑豹足足在原地愣了有半分锺,随後脸刷的红了一片,舌头也开始打著旋儿抱怨道:“切,想尿尿就直说嘛,还说什麽解决问题,一个大男人家的,像个女人般绕著弯子说话,谁知道啊!”

“白痴!”勾陈懒的再跟他说下去,作势就要起身,可无奈口的伤实在是痛的很,他不过是腰部微微用了下力,额头就立即涌出了冷汗,差点就喊出声来。

站在旁边的黑豹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弯下身子挽住他的手臂,“看看,不行了吧!关键时候还是得我黑豹出马,来吧,我扶你起来。”

勾陈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心里顿时积了一肚子气没处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死活都不肯接受他的帮助,还怒道:“你给我滚在,滚的远远的,少在我眼前出现,碍眼。”

黑豹知道勾陈的子,他是从来都不愿接受别人的帮助的,尤其是来自他的帮助,肯定是刚才自己的那番话激怒了他,看他这张比臭**蛋还臭的脸,多半是气的不轻。

“我说死钩子,你说我们在一起有多长时间了,”黑豹开始掐指算起来,“少说也有几百个年头了吧!你在别人面前逞强也就罢了,在我黑豹面前你逞哪门子的强啊!就你这烂脾气,哪个女人会看上你呀!你别闲我黑豹爱管闲事,在这方面,你还得多向我学学,别整天没事干就没完没了的鼓捣你那个破镰刀,把那些时间省下来,好好把你这烂脾气改改吧!”

勾陈也不说话,依旧是坐在原地不动。

“还坐著干什麽,不是想要去解决问题吗,告诉你,你要尿在这里可没人给你收拾。”

勾陈咬了咬牙,十分不情愿的让黑豹扶著自己起来,朝门外走去。

解决完问题後,勾陈没有直接回房中,而是在院子中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黑豹一直对他白眼睛,口里神神叨叨的说这死钩子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受了这麽重的伤还硬要在外面晃,要不是顾虑到他的身子,早就一拳揍到他脸上了。

“豹子,主子身体到底怎麽样了?”

黑豹知道骂他也没用,因为那家夥的脸比城墙还要厚,於是也就将不再揪著让他回房里休息那个话题不放了。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盯著脚下的小草,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那天晚上我带你回来後,那个袍子男人就帮你看伤,然後我就又返回到了图书馆,可是那层楼的入口已经被堵得死死的,我想了各种法子都进不去,於是只能无功而返,可就在进公馆大门的时候,却看到有似乎有人躺在草丛里,走进一看,才看清是主子,正巧这个时候,那个叫梅子的女人也出现了,於是我们两个就把他抬进了房间,接下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我……我想去看看主子。”勾陈的语气像是在征求黑豹的意见。

“现在?”黑豹反问。

勾陈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黑豹突然皱起了眉,“现你个头啊,真不知道你脑袋长这麽大,里面都装了点什麽,一点都不会审时度势,那个袍子男人说不定现在还在给咱麽主子疗伤呢,你现在就进去问,不是找骂吗?”

“那怎麽办?”

“什麽怎麽办,还能怎麽办,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黑豹的脸上渐渐露出了颓丧的表情。

“你怎麽在外面呆著?”一个穿著月白色旗袍的女人走了过来,娇柔的声音中带著淡淡的训斥。

黑豹抬头,一见来人竟是梅子,立即走上前,就好像找到了救世主般诉起苦来,“梅子姐姐,你快说说这个老顽固吧,我的说的舌头都快磨破了,可他就是死皮赖脸的不听,硬是要呆在这里。”

勾陈抬头,一脸呆滞的看了看黑豹,又看了看梅子,神色中居然露出了几分委屈。

一看勾陈这表情,黑豹就知道他是被这个女人给震住了,心里乐呵道:死钩子,我看你这回还听不听话。

果然,勾陈乖乖的起身,黑豹立即上前搀扶住他的手臂,然後还在路上梅子时说了声谢谢。

梅子目视著他们的背影消失後,这才转身匆匆向谢腾的房间走去。

脑袋,昏昏沈沈的,不知身体某处还残留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刺痛感。夕亚缓缓的张开眼睛,便看到青龙正趴伏在床沿上,似乎是睡著了,可即便是睡著,那对浓黑的眉毛仍微微的蹙向眉心,让人顿时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他并没有真正睡著,而是在假寐。

她努力的将手从被子下伸出来,咬著唇,抬起沈的出奇的手臂,用指尖慢慢的触向他柔软的眉毛,然後顺著眉毛伸长的方向轻轻的捋著。她的动作很缓慢,也很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他吵醒。

这些天来,他一定吃定了不少苦头,要不然,他的脸也不会瘦成这个样子,夕亚心里想著,却不料沈睡中的青龙突然扭了扭头,吓的她立即抽回了手臂,可这动作一猛,就牵动了伤口,痛的她硬是死死的咬著唇,才将那道脱口而出的呻吟就咽了回去。

“你醒了?”青龙猛然仰起头,眼里的倦意刹那间便消失,他看到夕亚那条还未完全缩到被子里的手臂,就立即明白刚才发生了什麽,赶忙重新替她盖好被子。

“口渴不渴,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弄些吃的去?”

夕亚摇了摇头,避开了青龙太过关怀的视线。

“是不饿,还是不想吃东西?”

“不﹏饿﹏﹏”经过一晚的休息,她已经能开口说话,只不过声音还是有些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青龙抬头,问道:“谁?”

一道娇细的女声隔著门向响起,“是我,青龙大人,我端了些吃的东西来。”

“进来吧!”

青龙的话音落下,馨岚便推门而入,她一脸忧愁的来到青龙身前,“我想著这个女孩子一夜什麽东西都没吃过,现在一定是饿了,所以我就做了些清淡拿手的粥和小菜来。”

“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青龙大人不用道谢,对了──”馨岚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问道:

“青龙大人,我还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叫什麽名字呢?”

“哦!她叫夕亚。”说完,就作势要扶夕亚起来,可手还没伸出,就被馨岚抢先了一步,

“青龙大人,还是我来吧,您没看出来吗,夕亚脸都红了。”

青龙微微一怔,这才发现夕亚有些羞窘的呼扇著睫毛,垂下眼睑不去看他。

“那……我就先出去了,馨岚,我就在隔壁的书房,有什麽事情就去找我。”冲馨岚说完,就将头转向了夕亚,“如果有什麽需要,尽管对馨岚说,我先去隔壁的书房处理些事情,等晚些时候来看你。”

“嗯──”夕亚只是偷偷瞧了他一眼,没有正眼去看他,当听著那本就小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时,心中的失落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馨岚看著青龙离去合上门时,并没有将自己压抑了好长时间的愤恨表现在脸上,而是十分平易近人的端起稀粥,舀了一勺就送到她嘴边,“来,尝尝我的手艺。”

夕亚平躺在床上,这个姿势让她很难喝到粥,馨岚似乎也意识到了,将手里的粥碗放到了床头柜上,就手下没轻没重的将她扶了起来,也没在她背後放上了一块软垫,就那麽让她靠在又冷又硬的橡木床板上,最後还装出一脸无辜,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我是个人,手没轻没重的,刚才没有弄痛你吧!”

夕亚虽痛的冷汗涔涔,可却含笑冲她摇了摇头,用又低又哑的嗓音问道:“我……听青龙说,你叫馨岚,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是吗?可是我觉得你的名字比我好听多了。”馨岚笑道,可心里却在骂,青龙青龙,叫的挺亲热的,哼,看我一会儿怎麽收拾你。她重新舀了一勺粥送到夕亚嘴边,“喝吧!青龙大人最喜欢喝我煮的粥了,每次一喝,都会喝上好几大碗呢!你也尝尝,如果觉得好喝的话,我一会儿再去给你盛点,我可是做了满满一大锅呢!”

夕亚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凉,酸酸的,涩涩的,听眼前这个女孩说话的口气,好像和青龙很熟的样子,她缓缓的张开嘴,并没有将自己苦楚的表情展露在脸上,可粥刚一入口,她就被烫的低呼了声,将嘴里的皱立即吐了出来。

“是不是太烫了?”馨岚装出一脸愧疚的模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该先试试温度然後给你喝的,对不起──”

夕亚被烫的流出了眼泪,可却仍摇著头,“没事──”

哼!没事!好个没事!要不是顾及青龙大人就在隔壁,我早就把这碗滚烫的粥浇你身上了。

“对了,你和青龙大人是怎麽认识的呢?”馨岚饶有兴致的问,同时从碟子里拿了一块致的小蛋糕递给夕亚。

夕亚结果蛋糕,并没有马上吃,而是望著它发了好半天的呆,知道馨岚又催促的问了一遍,这才开口,将她如何到了古代,还有那些冒险的事情一一道来,馨岚听得津津有味,可拳头却捏的死紧死紧的。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青龙才又走了进来,看著托盘中的那些空碗和空碟子,眉目间终於浮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和安心,馨岚很知趣的端上托盘就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笑嘻嘻的冲夕亚说,“你先好好休息,我再去给你做些好吃的来。”

等馨岚走後,青龙深深的吸了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夕亚,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11鲜币)朱灵

有话?夕亚心里突然咯!了一下,青龙深幽的眼底,分明划过了一道後悔愧疚的神色,虽然她看的不真切,但心底却突然紧张起来,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从骨髓中窜入脑中,令她浑身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两只手被顷刻间渗出的冷汗弄的又黏又湿,努力的咽了一口唾,她才迫使自己扯出一道淡淡的笑容,气力虚弱的开口,“青龙,谢谢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麽,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你就总是会在我陷入危险的时候出现,我……真的很感激,你为我做了这麽多,我也……也不知道该怎麽感谢你,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刚才,我听馨岚说,因为我,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说道这儿,她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嗓子里也好像被撒了盐似地,蛰的生疼,她嘴唇不停的翕动,极力的抑制著眼眶中的泪水,继续笑道:“青龙,你现在去吃些东西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你再对我这麽好的,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所以,你以後不要再对我这麽好了。”

夕亚说完这番话,就猛地将头撇到了另一侧,她狠狠的揪扯著被角,瞪大眼睛,抬起了头,才不至於让眼泪流出来,天知道,她要忍受这些有多痛苦,可是,就算是再辛苦,她也不想在青龙面前掉眼泪,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在这个世上最最不想伤害的人。

“夕亚,”青龙缓缓开口,眼底的愧色愈加凝重,“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麽做会让你产生这麽重的心理压力,夕亚,其实有件事情,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夕亚脑子突然一懵,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心里凄凄的一笑,可脸上却仍保持著适度的笑容,“你是说朱灵的事吧!”

青龙脸上闪过一道震惊,“你知道?”

“嗯!”夕亚心里彻底绝望了,她微微的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你和玄武吵架的事吗?那个时候,他用铁链把你给打伤了,然後朱雀给你包扎了伤口,其是当朱雀提到朱灵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站在洞口,我不是故意要偷听这些的,真的。”

“我知道。”

“那个时候,我虽然不知道朱灵是谁,但是当朱雀提到这个名字时,你好久好久都没有答话,我就知道,那个叫朱灵的女子在你心中,一定占据了很大的位置。”

青龙牵动著嘴角,想要笑著劝夕亚不要这麽沮丧失落,可是嘴角却在提到一定程度时突然僵住了,他突然捏紧了拳头,像是在极力控制著某种情绪,可终究还是没有掩饰掉残留在笑纹中的那丝苦楚。

“你说的没错,朱灵在我心目中,的确占据著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位置,她是我见过的最善良,也最为勇敢的一个女人。”

“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她的故事呢?”尽管夕亚认为她已经再没有任何勇气和胆量听下去了,可她还是在好奇心甚至是嫉妒心的驱使下,问了出来。

青龙的心里很矛盾,他不是不明白夕亚对他的感情,如果他不回答这个问题,她心里一定很失落,可如果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她的心──会更加失落。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选择,她的身心才刚遭受过那样如此残忍的伤害,现在再对她说这种事,无异於是雪上加霜。

“我没事的,”夕亚看出了青龙眼中的苦恼和犹豫,她稳住自己发颤的右手,轻轻的覆在了他的手背上,从那冰冷的温度,夕亚能够感觉到,青龙此时的心情,应该与她相差无几,同样是既充满了恐惧,又充满了犹豫,“你讲讲吧,我真的很想听。”

青龙望著夕亚的惨白的脸色,叹息道:“我第一次遇到朱灵时,是在一座深山老林里。那时我受了重伤,眼睛不能视物,脑袋昏昏沈沈,也分辨不出白天与黑夜,浑身冷的要命,老实说,那个时候,我绝望了,觉得自己真的会这样慢慢死去,可就在我即将要放弃生命时,口突然传来一阵暖意,我隐隐的觉得耳边有一个女子在说话,虽然听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麽,但是我的身体还有些只觉,能感觉得到轻飘飘的身体终於有了著力点。当我再次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在一间竹屋中,朱灵正坐在我身旁,替我擦拭著额头上的冷汗,那时我口干舌燥无法说话,眼睛也像是蒙了一层浓重的雾气,只能隐约的看到她的轮廓,可是听觉能力却已经恢复。”

“她的声音,一定很好听吧!”夕亚话。

青龙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和低,却很悦耳,很温柔,就好像是空山上流淌下来的暖泉般。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我恢复的很快,至少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当我的眼睛能够视物时,我才发现,她的眼睛,明亮的就好像是黑穹中那一颗颗闪烁不定的星子,那星子,似乎有一种很特别的力量,仿佛能够瞬间看穿人的内心,在她面前,我总觉得自己赤裸裸的就如同个婴孩般──”

他说著说著,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夕亚目不转睛的望著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她已经什麽都明白了,青龙最爱的人,终究不是自己,可是要放弃,谈何容易?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的合眼,一滴眼泪,悄然不惊的溢出眼角,她赶忙侧过头,平躺下身子缩进了被窝中,身上的创伤并没有好,只是她感觉不到痛苦罢了。

“累了吗?”青龙轻声问道。

“嗯!是有点困了,想要休息一下。”

“那就好好睡会儿吧!我就在这儿陪著你。”

“嗯──”夕亚在枕头上蹭了蹭脑袋,“你不用陪我了,去吃点东西吧!”

青龙静静的坐在床头,沈默了片刻,然後起身,“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青龙──”当察觉到青龙已经开开房门时,夕亚扯著嗓子大喊,声音几乎都喊破了,“明天,我们就去找白虎他们好不好,他们很担心你,如果他们知道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青龙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回道:“你先好好休息,这件事,等你的身体好了再说吧!”

(11鲜币)噩梦

夕亚并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只是天真的以为他只是在关心她的身子,事实上,她想的不错,青龙确实是担心她的身体,只不过,除了这个,他还对她存有其他的担忧,其他的隐瞒,其他的背叛。

青龙走後,夕亚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什麽都不愿不想,也没有力气去想。青龙在临走前,将房间的大灯随手关了,只剩下床头柜上的那盏台灯还散发著昏黄的光晕。

她将半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中,尽管这房间中只有她一个人,可她还是觉得四周的墙壁上就好像闪动著无数双眼睛,正以一种轻蔑嘲笑的面孔虎视眈眈的瞪著她,她缩了缩身子,双手更紧的揪扯著被角,很快,掌心中渗出汗水就将被角润湿。

如果说从前她还是雾里看花,那麽现在,那层雾气已经完全散尽了,青龙,终究不是自己的归属。就算自己再干净,再纯洁,他都不会再喜欢自己,更何况,她现在的身子已经变得这麽污浊,这麽肮脏。

那夜,她哭了很久,累了,累到连她什麽时候睡著都不知道,她只是依稀记得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独自走在一条幽黑的小径上,脚下的路崎岖不平。黑暗,总是会令人的想象力发挥到极致,她下意识的伸出两只手,小心的向前迈著脚步,她总觉的眼前有许多纵横交错的铁棍,这种错觉令她始终保持著微微向後仰的姿势,两手向前伸,每一次呼吸,她都非常的谨小慎微。

可就在此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突然朝她扑面而来,她吓的大喊了一声,踉跄的向後退了两步就跌倒在地上,尖锐的喊叫声在这个空间中无限的被放大,她抱著头,紧紧的缩成了一团,泪水大滴大滴的往外涌。

无助的她,突然觉得头顶传来了一道很轻很轻的压力,她吓的顿时收了声,然後就听到一个极低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她屏著呼吸,只听到那个声音只不断的重复著两个字,快跑,快跑,快跑,她只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断的惊喘著气。

“夕亚,夕亚,醒醒──”

青龙的声音传入耳中,才将被噩梦不断纠缠的夕亚唤醒。她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那张她期待了已久的面孔,而是馨岚那张微微带著兴奋的面孔,还有那似乎永远都听不出疲惫的声音,“青龙大人,青龙大人,你看,她醒了。”

她冲青龙欢喜的说完,就如释重负的冲夕亚说,“谢天谢地,你总算你醒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一直都在胡言乱语,吓的青龙大人脸都变色了,不算,现在好了。”

夕亚感激的冲馨岚笑了笑,接著便听到青龙担忧的询问声,“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夕亚不打算隐瞒,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的隐瞒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青龙对她的关心,只不过是出於礼貌,出於对朋友的关心,她觉得自己的心在一夜间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她的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想法,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她要折磨青龙,要狠狠的折磨她,她要他担心自己,担心到寝食难安,担心到痛彻心扉,可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多麽的丑陋卑鄙,於是马上改口道:“是做梦了,不过不是噩梦。”

青龙看出了她在撒谎,可却不知出於什麽理由,他没有当面戳破,“是吗?我见你出了一头的冷汗,还以为你是做噩梦了。”

“夕亚,你想吃什麽东西呢?我在楼下做了很多好吃的,一会儿给你端上来。”

“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下去就好了。”

“那怎麽行呢!你的身体还没好,怎麽能随便下地乱走动呢!还是我端上来吧!”

“不用了!”夕亚突然抬高了声音,这一道带著淡淡怒意的声音让旁边的两个人微微一震,在看到他们震惊的神色时,夕亚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愤怒已经随著话语不自觉的流泻而出,她的表情瞬间变的很尴尬,很窘迫,急忙开口冲馨岚道起歉来,“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馨岚震惊的面孔後,则是一张恶狠狠的面孔,她心里冷冷的骂道:死女人,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小姐说话,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

“走动走动也好,”青龙从床边的椅中站起,“馨岚就留在这里,如果你又什麽不方便的地方,就让她帮你吧!”

“是啊是啊!我留下来。”馨岚应和道。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有别人在身边,我会觉得不自在,所以──”

“那好吧!我们两个在门口等你,枕头旁边是馨岚给你准备的一身衣裳,你慢慢的穿,什麽时候穿好了再出来,你要著急,也不要勉强自己,如果觉得难受,就不要硬撑著。”

“我知道。”

青龙他们走後,夕亚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低头看向枕边的那叠整齐的衣裳,突然低笑出声,她也不清楚她到底为何而笑,只是想笑,所以就笑了。

身体虽然恢复了许多,可四肢还是有些疲软,她穿好了衣裳下了床,当双脚刚一触地,膝盖就向地毯磕去,她咬著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声来,她缓缓的从地上爬起,走向房门。

“你真的没事吗?”馨岚坐在餐桌前,用叉子叉起一块小蛋糕,然後放在了夕亚的盘子中,忧心忡忡的说道:“我看你脸色很不好看,不要紧吧!”

夕阳冲她笑著摇了摇头,“不要紧。”

“真的吗?”馨岚突然将目光瞥向了桌子中央用玻璃瓶装著的牛身上,她起身,拿起玻璃瓶就给夕亚的小碗中倒了些牛,“喝点牛吧!你现在的身子虚,喝点这个很补身子的,而且牛中我还稍微加了点蜂蜜,很好喝的,你尝尝。”

“嗯!”她点了点头,拿起碗便的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边的时候,手微微停滞了一下,然後张口咽了下去。

“怎麽样?味道好不好?”馨岚急切的问。

“嗯!很不错!”夕亚扯出一道笑,赞赏道。可实际上,当牛沾染上舌尖的那一瞬间,她就感到有股反胃的恶心感直冲嗓子眼,她拼命的忍著,才不至於让自己呕吐出来。

青龙看在眼底,可却没说什麽,只是将自己的皱推到夕亚面前,“喝这个吧!”

(10鲜币)陌生男人来访

夕亚看著那碗冒著热气的白粥,心里暖暖的,可下一秒,这点暖意便被冰冻,她伸手将粥推回了青龙手边,“还是你喝吧,我喝这个就好了。”

青龙只是定定的望著她,眼底微微泛出了几丝酸苦。

夕亚强忍著喝了几口牛,便借口想要去洗手间而离开了餐桌。青龙让馨岚陪她去,可她只是摆了摆手。

洗手间在一楼的拐角处,靠近楼梯扶手。这里很奢华,奢华到令夕亚有些瞠目结舌,她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青龙为什麽会在这里,而且还是这麽奢华的别墅中。她走到洗漱台前,扭开金色的水龙头,开始冲洗著双手,可眼睛却一直望著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她,脸色很苍白,嘴唇干干的毫无血色,眼神也有些空洞无神,当她看到脖子上那个淡淡的红印时,双手微微的抖了一下,然後苦涩的摇了摇头。

洗完手後,她靠在洗手间的门上喘了几口气,然後来到了大厅准备朝餐桌的方向走去,可走到半途时,却听到咚咚咚的几声敲门声,随後就听到一个细小的女声响起。

“子邪大人,有人找您。”

她循声向左侧望去,只见一个女仆打扮的人正迎面走来,而在她身後不远处,则是一个装束很古怪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袍子,那袍子很长,而且上面还绣著复杂的花纹,夕亚看不出那些花纹到底是怎样的图案,可她几乎能够肯定,那个花纹一定有很深的含义。

女仆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夕亚顿觉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朝她微笑时,那个陌生的男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的手肘碰了一下夕亚的肩膀。

夕亚的眼里猛然露出了几分惧意,她向後退了两步,没想到那个男人却停住了脚步,极富绅士风度的躬身道:“很抱歉,这位小姐,刚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青龙已经从餐桌箭步冲到这里,一把将处於混沌状态的夕亚揽入怀中,温雅的神色立即被一层彻骨的冰霜覆盖,馨岚也跟在他身後,她比夕亚要镇定些,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

“馨岚,带她到我房间去。”

馨岚朝那男人又瞟了几眼,然後应了一声,扯著夕亚的袖子就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夕亚望著那陌生人的眼睛,突然觉得那发灰的瞳仁中好像伸出了一只染满鲜血的尖爪,直直的向她的喉咙飞来,她本能般的向後退了两步,幸好馨岚扶著她,才不至於让她摔倒。

“怎麽了?”馨岚焦急的问。

听到耳边传来了说话声,夕亚这才从可怕的幻觉中回过神,定睛一看,那个男人依旧一脸抱歉的表情望著她,哪里有什麽尖牙利爪?

她刚要开口说什麽,就见青龙一脸厉色的转头看著她,“你先跟馨岚回去,不要下楼。”她愣了一愣,然後在茫然的状态下点了点头,青龙从未这样声色俱厉的对她说过话,现在是怎麽了。

她在转身跟馨岚离开时,还是好奇的又望了一眼那陌生的男人。这个人是谁?是青龙的朋友吗?

“你来这里做什麽?”青龙坐在沙发上,看著对面的男人,冷淡的质问。

那男人一改绅士该有的优雅姿态,将背倚上柔软的沙发靠背,左腿交叠在右腿之上,从怀中掏出了一支上好的雪茄,然後嬉笑的冲青龙问道:“有火吗?”

青龙面无表情的盯著他,沈默不语。

“喂喂喂──”那陌生男人扭了扭身子,调整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嘿嘿笑道:“别这麽严肃嘛!好像我是你的仇人似地,恨不得将我杀个片甲不留,没有火就没有火,我自己带著。”他说著,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个银色的打火机,噗的一声就将叼在嘴中的雪茄点燃,吐了几团烟雾後,他才饶有兴致的问道:“刚才那个女孩是谁?长的挺不错的,又白又净,是我喜欢的类型,没想到,除了那个叫朱灵的女人外,你还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废话少说,你来这里做什麽?”青龙似乎不想和他耗下去,单刀直入的问道。

“唉!我说青龙老兄,你这是就见到老朋友的态度吗?要不是我施法,你能从白虎那群人中抽身吗?要不是我,你能做到现在这个位子上吗?告诉你,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你应该听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吧!我妖龙既然能将你扶到现在这个位子上,也同样能够将你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那种从天堂顷刻间摔到地狱的滋味,可不是那麽好受的,所以,别对我摆出一付爱理不理的态度。”

“你想要我做什麽?”青龙冷淡的眸底,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

“其实也没什麽,”他盯著夹在指缝中的雪茄,说,“你也知道,天老会现在一直在抓你的那些朋友,可是到现在了还是没什麽结果,所以──”

“你想让我去把白虎他们引出来吗?”青龙的淡然的声音中含著一丝冷蔑。

“不错,这点小事对你来说,应该是再容易不过了吧!”

“你就这麽确定我知道他们的下落吗?”青龙直视著他的眼睛问。

“哈哈哈──”那男人大笑了几声,然後将还未吸完的雪茄狠狠的摁灭在烟灰缸中,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狠戾起来,“当然了,他们是你的朋友,虽然你现在做的事情可能不被他们理解,可你青龙是什麽人,在你眼里,已经不单单把他们当做简单的朋友了吧,那麽看重义气的你,能眼睁睁的看著他们陷入危机而袖手旁观吗?你不会,呵呵,我估著,你现在一定派了手下在暗地里保护著他们,对不对啊?”

“你究竟想说什麽?”

“好,爽快。”那男人拍了一下大腿,“我要你把他们抓起来,一个不落的,然後送到我面前。”

“如果我不呢?”

“不?”男人轻蔑嗤鼻反问,“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对我说不吗?”

13

(10鲜币)闲谈密语

楼上,青龙的房间内,夕亚坐在床边,皱著眉头一直在回想著刚才那个女佣口中吐出的四个字──子邪大人。子邪、子邪,她心里默默念叨著这两个字,总觉好像在什麽地方听到过,

馨岚站在她旁边,瞪著眼睛斜睨著她。

突然夕亚啊了一声,“我终於想起来了。”

馨岚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一脸莫名的反问道:“你想起来什麽了。”

“你听到刚才那个女仆口中喊的名字了吗?”

“名字?什麽名字?”

“子邪──”

“子邪?”馨岚默默的念叨了一遍。

“对,就是子邪,我曾经──”夕亚说道这儿的时候顿了顿,因为在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那个黑影浑身燃烧了赤红的火焰,那一条条令人胆颤的火舌不断的舔舐著她的身体,她抖了抖身子,强迫自己甩掉那种可怕的感觉,然後说,“从某个人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子邪,狼子邪,可是,当时那个整个客厅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她为什麽会叫子邪这个名字呢?”

“这──”馨岚的脸色顷刻间变的很难看,她不安的搓著手指,踱著步子走了几个来回,然後笑著冲到身前,抱住了她的手臂,“你刚才一定是听错了,那里处了你,我,还有青龙大人,哪里有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个什麽狼子邪,你肯定是听错了。”

“是吗?是我听错了?”夕亚犹犹豫豫的说。

“是啊!你才刚醒没多久,迷迷糊糊的,肯定是听错了。”

夕亚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诺诺道:“也是,青龙怎麽会和狼子邪扯上关系呢!”

“就是就是,你呀,就老老实实的听青龙大人的话,好好休息,等一会儿他和那个人谈完话,马上就会上来。”馨岚嘴上虽这麽说,可心里巴不得青龙不要上来,她只要一见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对了,馨岚,你人不认识刚才那个人?”夕亚脱了鞋钻进了被子里。

馨岚将枕头竖了起来然後垫在了她的背後,“不认识,我怎麽会认识那种皮笑不笑的腹黑男呢,我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夕亚──”她说著,突然一脸神秘的凑到她面前,“你该不会是对那个男人一见锺情了吧!”

夕亚的脸突然一红,慌忙避开了她的视线,“怎、怎麽会呢,我怎麽──”

“嘿嘿──”馨岚依著她身边坐了下来,“你害什麽羞呀!喜欢就是喜欢,何必隐藏著呢!那个男人虽然看上去有些腹黑,但人长的还不错,而且我觉得,单从相貌上来说,你们两个真的很般配,哎,要不要我帮你去说说。”

“不要──”夕亚急急的说道。

“不要什麽不要,难道──你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了?”

“我──”夕亚扬头,望著馨岚那双充满了好奇的大眼睛,沈默了许久,然後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真的?那人是谁?”馨岚装出一脸羡慕和好奇的表情追问。

夕亚淡淡的笑著,似乎并不急於回答她的问题,她轻轻的咬著唇,将突然涌上嗓子眼的所有酸楚通通咽了回去,静静的答道:“其实,只是我单相思罢了,我喜欢的那个人已经有了心爱的人,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人罢了。”

“那你没有向他表白过吗?”

夕亚摇了摇头,苦苦的笑道:“表白了能怎样,不表白又能怎样,他的心里没有我,就算是我表白了,我还是无法在他心目中占到丁点的位置,还不如将这个表白永远的藏在心里,闲暇的时候,想一想,说不定还觉得会开心点。”

“这怎麽可以呢?”馨岚愤愤道:“如果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尽快向他表白,就算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也应该,不,不对,是一定要明明白白的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这样,你以後才不会後悔。”

夕亚艰难的牵动著唇角,抬头盯著馨岚一付打抱不平的表情,柔声问道:“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这麽漂亮,又这麽伶俐可爱,一定有很多的男孩子追你吧!”

“我?”馨岚用手指指著自己的脸,突然羞涩扭捏起来,娇声道:“是有很多男孩子喜欢我,只是他们我一个人看不上眼。”

“我想也是,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馨岚低下了头,“嗯!”

“那你向那个人表白了?”

“嗯!”她犹豫了片刻,然後很激动的握住夕亚的手点著脑袋,“你知道吗?当他向我点头的那一刻,我高兴的几乎连想死的欲望都有了。”

“那──”夕亚的话还没出口,敲门声便响起,随後青龙柔软的嗓音就隔著门板飘了进来,

“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馨岚一边说著,一边兴奋的跑到门前,将门打开後便挽著青龙的手臂将他拉了进来。

“你们聊什麽呢聊的这麽开心。”青龙嘴上虽保持著微微的弧度,可当他看到夕亚脸上强装出的笑容後,那丝弧度便僵住了,幽黑的眸子深的犹如千尺的大海,就算是再明耀的阳光,也无法照亮。

“秘密!”馨岚神秘的冲青龙笑了笑,然後把他拉向了床尾,“坐这里吧!其实,我和夕亚刚才也没说什麽,就是谈了些女孩子家的话题而已。”

青龙领会了她的意思,淡淡的笑了笑,然後转头冲夕亚问道:“累不累,如果累的话就先休息一会。”

“我又不是猪,吃了就睡,睡了再吃。”夕亚打趣儿的说。

“我──一会要出去半点事情,估计晚上才会回来,馨岚,你陪著夕亚,如果没有什麽别的事情,最好不要出这个房间,听明白了吗?”

“你要出去?”夕亚立即焦急的问,心口就好像被突然压上一块巨石,沈的喘不过起来。青龙在这个时候出门,一定是有什麽要紧的事情去办,他这麽一去,万一又遇到什麽危险,岂不是──

(26鲜币)青龙的犹豫

“嗯!”青龙点了点头,“我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可能晚上会回来的很晚,馨岚会照料你的起居的,下面的佣人我都已经吩咐过了,如果没有什麽重要的事,或是你们没有吩咐的话,她们是不会上二楼打搅你们的。”青龙说完,便将头转向了馨岚,“我晚上可能会回来的很晚,所以晚饭就不要等我了,你和夕亚自己吃就好了。”

馨岚鼓了鼓腮帮,又和夕亚相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那您小心一些。”

“那好,我先走了。”

等青龙离开後,馨岚不满的嘟囔起来,“真是的,青龙大人又不吃晚饭了,没劲。”她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松软的床垫上,仰天叹息道:“唉!这无聊的一天该怎麽打发呢?”

夕亚置若罔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房门,似乎仍然沈浸在刚才与青龙的对话中。

重要的事情,那到底是什麽,有什麽事情还要比去寻找白虎他们还要重要吗?夕亚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倒是让接下来的一道尖叫声搞的心咯!跳了一下。

“对了!”馨岚鬼灵怪的眼中不停的眼眶中晃了好几圈,最後目光狡黠的盯著夕亚,兴奋的说,“夕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夕亚一脸的莫名。

“对呀对呀,只可惜,”馨岚说道这儿,一脸的沮丧,“我一次都没有去过,以前,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常听这里的女佣地底下闲聊提到过那个地方,於是就产生了好奇心,有一次,我趁著青龙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就偷偷的溜到了这间别墅的阁楼想看个究竟。”

“那你看到了什麽?”女人的好奇心天生就很重,听馨岚这麽说,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唉!”馨岚摊开了两手,很失落的摇头叹著气,“什麽都没看到,阁楼的那扇门锁的很结实,我拿了两硬铁丝鼓捣了半天都没有弄开,所以只能作罢!不过听那些女佣说,那间小房子藏了很多秘密。”

“秘密?什麽秘密?是和青龙有关吗?”夕亚不住的追问,却没有发现馨岚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发青。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青龙大人曾经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那间小阁楼,而且,我听说,就在前两天,这里还有个不知趣的女佣偷偷的上了那个禁地,不过和我一样,门没有被打开,无功而返,可是你知道吗,这间事情很快很快的就传到了青龙大人的耳朵里,你猜那个女佣怎麽了?”

“怎麽了?”

馨岚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横著切了一下,脸上旋即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被青龙大人亲手解决了,而且还被砍掉了脑袋,听小道消息说,那个脑袋就被埋在这别墅的後院中──”说著说著,她的双手就紧紧的抱住了双肩,缩著脖子抖了一下,“唉!不说了不说了,渗得慌!”

“不可能!”夕否定的很果断,“青龙是绝对不会做杀人这种事的,这里面一定出了什麽问题,你一定是弄错了。”没错,像青龙那麽温柔清雅的男人,怎麽会做出把别人的人头砍下来这麽血腥可怕的事情呢?这些东西,一定什麽人编造出来的。

“怎麽不可能?”馨岚瞪大了眼睛,松开了搂著双臂的手,十分认真的说道:“这件事千真万确,那个人头就被埋在後院的里面。”

夕亚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你不了解青龙,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残忍事情的,那个人一向都是很温柔儒雅的,你一定是弄错了。”

很了解?听到这三个字,馨岚的眼里又冒出了怒火。就你──她很快的用不屑的眼神将夕亚那张灰白的面颊扫视了一遍。哼!

“夕亚,人是会变的,你不知道,其实青龙大人有时是个很可怕的人,我真的不骗你,如果青龙大人发起怒来,绝对会把天就给震得塌下来,我说可一点都不夸张,就拿前些日子的就一件事情来说,有个女佣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他的裤腿上,青龙大人一开始不动声色的盯著裤腿上的茶渍看了两眼,但很快他就起身,照著那个女佣脸上就扇了两个嘴巴子,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不仅是我在场,而且还有女佣在场,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她们啊!”

夕亚半张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的心,开始渐渐的动摇起来。难道,在这短短的时间中,青龙真的变了吗?如果他真的像馨岚说的那样强势霸道,甚至只为了一点小事就动怒,那为什麽他对自己还是这麽温柔?

“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那我们两个就去後院看看,看那个人头到底在不在?”

夕亚猛的将视线转落到她的脸上,迟疑了片刻,然後强扯出一道艰涩的笑容,摇了摇头。

“那──你想不想去那间阁楼去看看?”

“去阁楼?”夕亚想了想,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去了吧!”虽然青龙对自己很好,可是他既然不让去阁楼,就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啊!为什麽,难道你就一点不好奇吗?”

“好奇是好奇,可是青龙不是说过,不让人靠近那里吗,难道你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最後一句话,夕亚的口气明显是在开玩笑。

馨岚下意识的了自己的脖子,“当然想要了,不过,我更想知道那间阁楼里到底隐藏了些什麽,说不定,真的和青龙大人有关。”

这一句和青龙大人有关,搅的夕亚心神不宁,突然间,有一个想法在她脑子里冒了出来,青龙刚才出去要办的那件很重要的事情,会不会就於阁楼中所隐藏的秘密有关呢?

“夕亚,青龙大人对你那麽好,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青龙大人对哪个人这麽好过,所以,就算你违背了这个命令,青龙大人也不会把你怎麽样的,而且,青龙大人这几天都茶不思饭不想的,好像是有什麽烦心事,你真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夕亚语塞,不知该如何表达,她担心青龙,担心他会遇到危险,她在青龙身上花的心思绝对比在自己身上花的要多得多,“好吧!我跟你去看看,不过我们要小心一点,避开那些女佣,然後偷偷的去阁楼,可是,你不是说你打不开门吗?那我们要怎麽进去呢?”

馨岚狡黠的一笑,“我虽然撬锁子的技术不过硬,可我却知道那间阁楼的钥匙藏在什麽。”

“你知道钥匙藏在什麽地方?”夕亚惊讶的反问,“难道钥匙青龙不是随身携带的吗?”

“嗯,不是,其实我也觉得奇怪,青龙大人做事一向都是很小心谨慎的,可是唯独这把钥匙,他都是一直放在书房办公桌的抽屉里,从来都不带在身上。”

“还有什麽人知道钥匙的所在地?”

“呃……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我也是偶然一次去青龙大人书房中打扫才在无意中发现的。”

“你打扫?”

“嗯,不过也就只有那麽一次,青龙大人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尤其是书房,所以平常都是风亲自替他整理的。”

“风?”夕亚低声叨念了一遍这个字,“就是总跟在青龙身边的那个男人吗?”

“对,就是他。”馨岚脸上开始露出了一丝不满,甚至是怨愤,“哼!那个男人本就是个跟屁虫,青龙大人去哪儿他就跟去哪。”

“那个叫风的男人是青龙的手下吗?”夕亚问,他从没听过青龙有什麽属下。

“是呀!”馨岚点点头,“他经常跟在青龙大人身边办事,而且青龙大人不管有什麽事都会找他商量,与其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上司与下属,不如说是朋友更贴切些。”

“哦!是这样啊!”夕亚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哎呀,不说这些了,我们要抓紧时间行动了,要不然一会青龙大人回来就糟了。”

夕亚皱眉,“青龙不是说他晚上才回来吗?”

馨岚一脸的无奈,“说是晚上,但也说不定会提前回来呀,总之,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她说著掀开了被子,然後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问题,眨巴著眼睛问她,“你的身体怎麽样了?”

“我没什麽!”夕亚从床上下来,冲馨岚摆了摆手。

“嗯!那我们就先去书房取上钥匙,然後再去阁楼。”

“好!”

别墅外,左右各是一处花园,那些整齐致的花草明显是经过了心的修饰,展现出了各种不同的形状。

阳光被大片淡灰色的厚重云层遮了大半,风仰头望了望,然後冲一脸郁的青龙开口,“一会可能会下雨。”

青龙沈默了片刻,然後淡淡道:“下就下吧!“说完,他就钻进了车中,风也随即坐到了驾驶座上,发动引擎,汽车便径直朝前方的一个大铁门驶去。

车内的气氛有些僵,风转动著方向盘,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透过前车镜,偷偷的看了一眼青龙的表情,见他正颓然的将身体仰靠在椅背上,脖子上的领带也明显被松过了,他又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青龙却率先开口了,只是声音充满了焦虑疲惫,还有一丝犹豫不决。

“白虎一行人的情况怎麽样?”

风握著方向盘的手突然收紧,但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慢慢的放松开来,沈著的答道:“属下派人时刻监视著他们的行踪,他们现在仍在旅馆中,没有任何行动。”他说完,见青龙很久都没有回答,又忍不住问,“主上,您真的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後抓给那只妖龙吗?”

青龙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他的喉结不停的上下移动,黑色的瞳仁中毫无神采,他慢慢合上了双眼,开口,“除了这麽做,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风突然噤声不语,他也曾有过那种生死与共的夥伴,他也知道,那种背叛夥伴的心情有多麽的痛苦和无奈,低下头,他不去再看青龙,默默的开著车。

“主上,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在沈默了良久後,风终於开口。

“说吧!”

风慢慢将踩著油门的叫减小了力度,开口道:“既然那个妖龙不念及您们当年的情分,那麽主上您还有什麽要顾及的呢?我们何不将那个妖龙斩杀,那麽他也不会要求您去做什麽了。”

“杀了他?”青龙幽幽开口,“堂堂一个天老会杀手阁阁主,要取他的命,谈何容易。”

“这个主上放心,那个妖龙虽是杀手阁阁主,可却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麽厉害,而且属下还知道他一个不为人知的弱点,只要想办法击毁这个弱点,那麽这个妖龙就算有九条命都没用。”

“弱点?”

“没错!虽然不敢肯定,但属下听说,那只妖龙有一种最怕的动物。”

“什麽动物?”

“兔──子!”

“兔子?”青龙深邃的眸中透出了些微的惊讶。

“是的!据说,只要是他见了兔子,那只妖龙就会怕的缩到桌子下面去,如果主上允许,那属下愿意亲自前去探个究竟。”

“不行!”青龙想都没想就否决道:“这麽做太危险了,如果事情一旦败露,只怕是你连命都会丢在那里。”

“属下会很小心的,如果形势不妙,就会立即收手。”

“算了──”青龙叹息道:“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风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闭了嘴,将注意力集中在开车上。

“你这个笨麒麟,究竟找到了没有!”酒店的房间中,玄武绕著床不停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就朝正坐在床中央的小麒瞪上一眼,眼看著半个小时过去了,可他还是不见小麒有半点要说话的样子,终於忍不住朝他头上敲了一下,急著催促起来。

“唔……”盘腿坐在床上的小麒突然睁开了眼睛,两只小手抱住脑袋就朝坐在一侧的朱雀怀里拱去,两只大眼睛泪汪汪的,好不可怜。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这一天都过去了,你怎麽还没找到,上回你──”玄武正骂在兴头上,却只到白虎一声厉吼,“住口。”

“好了,好了,小麒乖,不哭了──”朱雀不停的抚著小麒的脑袋安慰他。

“呜 ̄人家真、真的很努力了,可是就是什麽都看、看不到──”小麒呜咽的说著,将脸贴在朱雀口上就大哭起来。

“朱雀哥哥知道,小麒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小麒乖,这里没有人怪你的,所以不要哭好不好?”

玄武也知道自己话说的太过头了,被白虎这麽一呵斥,脑子也稍稍冷静了下,他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床上,半句话都不说,似乎是在和某人赌气。

白虎瞧了他一眼,心底沈沈的叹了口气,然後从沙发上的塑料袋中取出了一个包装美的蛋糕送到小麒身边,“饿不饿?先把这个吃了吧!”

小麒是那种一见到食物就没有抵抗力的类型,可如今他却只是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那块看上去很美味的蛋糕,带著抽泣声低下了脑袋。

朱雀和白虎相视了一眼,然後便从他手中接过蛋糕,知道这小家夥心里也很是愧疚,於是,面露心疼的柔声道:“小麒,乖乖把这个蛋糕吃了好不好,这可是白虎哥哥花了很大的力气,从好远的地方专程给你买的,很好吃,我们先吃了这个,然後再找。”

小麒想了想,又看了看朱雀手中的蛋糕,还是摇了摇头,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我──不想吃。”

“哼!不吃白不吃,我吃!”玄武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身後就去躲朱雀手中的蛋糕,只是他的手还没伸过去,就被白虎重重的一掌拍了下去。

“你干嘛打我,我饿了,要吃东西,这也犯了忌,触了你的霉头了吗?”玄武一边揉著自己发红疼痛的手臂,一边理直气壮的开口。

“──”

“哼!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东西我还吃定了。”玄武又伸手,这次白虎没有动手,而是用一种近乎狂暴的声音斥道:“你还有没有规矩?”

玄武的手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他咬牙切齿的瞪了白虎,“你问我有没有规矩?呵呵,我今天还就没有规矩了,你能把我怎麽样,堂堂的几个大男人,竟然靠个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来找人──”

说道这儿,他就气呼呼的拔腿就朝门口冲。

“你要去什麽地方?”朱雀急著问。

“我去什麽地方不用你们管!”玄武甩下这句话,就砰的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朱雀将眸子转向了白虎,急切道:“你怎麽不拦著他,现在杀手阁的人到处在搜寻我们,他这麽鲁莽,万一被──”

白虎依旧沈默。

“唉!”朱雀叹了口气,却听到怀中的小麒低低问了一句,“朱雀哥哥,是不是小麒又惹玄武哥哥生气了,所以玄武哥哥才会走啊?”

小麒的双手突然扯上了朱雀口处的衣襟,而且两条手臂还微微的发著抖。

朱雀看了心疼的不得了,忙将他紧紧的搂入怀中,安慰道:“怎麽会呢!小麒这麽乖,又这麽懂事,玄武哥哥怎麽会生小麒的气呢!你别担心,玄武哥哥不过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一会就会回来了。”

“真的吗?”小麒将信将疑的望著朱雀。

“嗯!当然是真的,白虎哥哥这就去把他找回来。”朱雀说完,就冲白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点出去,把玄武给找回来。

(11鲜币)夕亚的犹豫

就在白虎准备转身离开去找玄武时,缩在朱雀怀中的小麒突然尖叫了一声,大喊道:“我看到了,我看到夕亚姐姐在什麽地方了。”

“你知道了?”朱雀赶忙问,白虎也止住了脚步,转头盯著小麒。

“嗯!”小麒点了点头,咬著手指头想了片刻,然後用手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圆圈,“夕亚姐姐在一个好大好大的房子里,而且,我看到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

“还有一个女孩子?”朱雀疑问。

“是的。”小麒很认真的望著朱雀的眼睛,“那个女孩子正跟夕亚姐姐说话,我听不到她们在说什麽,但是夕亚姐姐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那个女孩子张什麽模样?”白虎追问。

“这个──”小麒一点点的皱起了眉,噘著嘴似乎很费力的思考了半天,终於还是摇了摇头,吱呜道:“那个女孩子的样貌很模糊,我看不清楚。”

朱雀面色紧张的开口,“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麽,不过至少现在,她还安然无恙,小麒,你能不能给我们描述一下那个房间的样子,比如说墙壁的颜色,或者是其他一些你看到的东西。”

小麒抿著嘴,冥思苦想了好半天,然後一边说著一边回想,“那个地方铺著红色的地毯,墙壁是灰色的,嗯,还有还有,夕亚姐姐的前面有一道黑色的门,而且她旁边的那个女孩子手中还拿著一把钥匙。”

“是打算用钥匙去那扇门吗?”朱雀问。

小麒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等了好久,才蹙著眉头看向朱雀,“我就看到这些。”

朱雀了小麒毛茸茸的头发,然後望向白虎,“看来,她暂时没有什麽危险,不过,听小麒的描述,她和那个不明身份的女孩多半是要打开那扇门,而那扇门後,一定隐藏了什麽秘密,我在猜──”

白虎的脸色愈渐凝重,“你认为那扇门後所隐藏的东西,与青龙有关?”

“你也这麽认为吗?”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的通为什麽她要千方百计的离开我们。”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了,眼下,也只有青龙一个人才能令让她做种事情了,她对青龙的感情,你我也都看在眼里,而且她不是还说亲眼看到青龙被关押了起来,她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所以才想要离开我们独自一个人去救她,可是──”

两人相视而望,“她对我们隐瞒了。”这次说话的是白虎。

“没错!”朱雀应和道:“她知道青龙在什麽地方,而那天我们问她青龙在何处时,她却没有如实告诉我们,我有些想不通,她为什麽要这麽做,难道是怕我们遇到危险,担心我们吗?”

“关於这一点,我一时也想不明白。”白虎的眼中也掠过了一丝困惑,但那丝困惑很快便烟消云散,“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她现在所处的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

“话是这麽说,可是单凭小麒的这点描述要推断是夕亚所处的准确位置,几乎就是不可能。”

“这个──是很难,可就算是难,我们也要试一试。”白虎突然坐在床上,双手压上小麒的肩膀,“小麒,你能不能再仔细的回忆一下,你刚才所看到景象除了你说的那些,还有什麽,能不能说的再细致些,比如你刚才说那里有面灰色的墙壁,那,那面墙壁上就没有什麽物件吗?”

“嗯……这个……好像……我……那个……嗯……”小麒支吾略微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也别这麽急,让小麒慢慢的想一想,你先去找玄武,等找回了他,说不定小麒就会想起了什麽。”

白虎望著小麒,叹息道:“好吧!那我出去先找玄武,你们两个在这里小心点。”

“知道了。”

朱雀看著白虎离开後,就低头望著小麒,却见他低头不语,知道他一定是在回想刚才脑子里浮出的景象,也就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等待著。

小麒鼓著两个小腮帮,眼珠子不停的打转,还时不时的做出了各种各样怪异的表情,突然,他挺直了身子。

因为,他又看到了──

“看到了没有,就是眼前这扇门。”馨岚走上台阶,回头望著紧跟在身後的夕亚,同时拿出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我们马上就能看到这扇门後到底隐藏了些什麽了。”她兴奋的说著,可当看到夕亚那满脸的沈重时,马上收起了嘴角的笑容,疑问道:“怎麽了,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兴奋吗?”

“不、不是!”夕亚赶忙摆了摆双手,“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小心些。”

“这个倒是!”馨岚念叨著,转身就将手中的钥匙对准了那扇黑门上的唯一一个小洞,正准备向里面入时,夕亚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怎麽了?”馨岚扭头看著她问。

“我、我是在想,那个,我、我觉得──”

“哎呀,你倒是快点说呀,别这麽结结巴巴的,小心一会儿有人上来,万一被别人看到了,你也许没事,可我这一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夕亚很抱歉的望著她,“馨岚,我觉得……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这麽做的好,我总觉得,我们擅自进入这个房间有些不妥,青龙既然说过不让进,那这扇门後一定隐藏著什麽非常危险的东西,如果我们就这麽无视他的警告而进到里面,後果,可能不堪设想。”

馨岚一脸的不耐烦的反驳道:“有什麽不堪设想,难不成这门後面关著什麽怪物吗?哼!就算是怪物,我也不怕,你要走就走,反正我要是不看到这门後面的东西,打死都不会离开的。”

“可是──”

“好了,没什麽可是了,你说吧,你现在是留下来,还是要离开。”

“我……”夕亚看著馨岚手中的钥匙,转而又将目光落向了那扇黑色的门上。她看到,那扇门好像是用钢铁铸成的,与其说它是一扇门,倒不如说它是一件雕刻美的艺术品。那扇门的上面,雕著两匹狼,它们相互纠缠在一起,面孔狰狞的瞪视著对方,似乎是在打斗,也好像是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爱抚对方。她看著看著,突然觉得渗得慌,也不知道是不是盯的时间长了,她竟看到那两匹狼中其中一匹的眼珠子动了动,而且还用一种极为诡秘狠的眼神朝她脸上瞟了一眼。

“喂,喂,你怎麽了?”馨岚轻轻推了而她一下,叫道

(11鲜币)黑门之後的秘密(1)

“啊!”夕亚唤回了神儿,然後从那匹狼的身上抽回视线,“没、没什麽。”可能是自己太紧张眼花了,那不过是匹人工雕刻出来的狼而已,怎麽可能会动呢?

“呐,我最後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留不留下来。”

“嗯!”夕亚这次几乎没有犹豫。

“那好!”馨岚很是义气的拍了拍夕亚的肩膀,然後再次将钥匙对准钥匙孔,深呼吸了两口气,将全身的注意力的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上。

她的手开始用力,夕亚也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盯著那钥匙被缓缓的被曲孔中,直到整个钥匙都被锁子吞没,她才看到馨岚向左扭了两圈,然後微微皱起了眉。

“我们应该向右转。”夕亚低声道。

馨岚看了她一眼,听取了她的意见,可是向右转了两圈後,门还是没什麽反应,她们两个人又交替试了好多遍,可那扇门仍是纹丝不动。

馨岚背靠的黑门,颓丧的坐在了地上,手中把玩著那把令她头疼的钥匙,丧气的叹道:

“唉!原本以为有了钥匙就能开开门,可是现在看来,本就是在做梦。”她停顿了片刻,将头扭向夕亚,问道:“这可真是奇怪,你说我们为什麽开不开门,钥匙都能进去,而且也能转动,可是门为什麽不开?”

“会不会──”夕亚用手轻轻在黑色铁门的表面敲了两下,然後就好像触电般的将手缩了回来,“是钥匙拿错了。”

“钥匙拿错了?”馨岚低低念叨著,然後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上次,我明明见到青龙大人用这把钥匙把这扇门给打开了,虽然离的有些远,但我可以肯定,确实是这把钥匙没错。”

“那,会不会是除了这把钥匙外,还需要一些别的。”夕亚向後退了两步,因为,她总觉得那扇门散发著一股说不出的恐惧感,尤其是那两匹狼,让她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浑身起满**皮疙瘩。

“别的?什麽别的?”

“就是,”夕亚一时不知该怎麽解释,想了半分锺,眼里突然冒出一道亮光,“比如说咒语之类的,青龙在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是不是嘴里念过什麽。”

馨岚一边回想,一边茫然的望著夕亚,“没有啊!”

顿时,两个人的行动陷入了僵局,馨岚盯著钥匙,似乎还是有些不死心,从地上爬起来又开始把钥匙往孔里戳,可这次她用的是蛮力,转动钥匙的时候口里还不停的叨叨著什麽,虽然

夕亚听的不太清楚,可也大致明白她是在骂这把该死的钥匙。

“啊!”终於,馨岚啊的大叫了一声,拔出钥匙就气急败坏的摔在了地上,“什麽破东西啊!开也开不开。”

“你先别太急,我们再想想办法。”夕亚劝道,她心里也满是疑问,馨岚说的这麽肯定,那问题就不是出在这把钥匙身上,她想著,蹲在身子将躺在地上的那把钥匙捡了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老半天,直到她确认这把薄薄的钥匙本身并没有什麽机关,才将目光转落到那把锁子身上。

她开始细细的打量起那把嵌在铁门中的锁头来,她伸出手,用指尖沿著锁的形状画了一个圈,然後才拿起钥匙,对准了钥匙孔进去,可她并没有将这个钥匙都了进去,而是还剩下半截在外面,她手腕开始向左用力,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钥匙竟然动了,按理说,如果钥匙没有完全进入孔中,钥匙是无法扭动的,可是现在,钥匙竟然动了。

这一奇怪的现象让闷闷不乐的馨岚神一震,惊叫道:“它动了,它居然动了。”

夕亚也不知道钥匙要转动几圈,她只是凭著感觉,不停的转动著它,直到三圈半过後,钥匙才遇到一股强大的阻力,凭夕亚的力量,是再也转不动了。

“怎麽了?”馨岚急促的问。

“转不动了。”

“转不动了?”馨岚推开她,“你让开,我来试试。”

夕亚松开了手,看著馨岚几乎使出了吃的力气,眼见那钥匙都快被她弄断了,可她仍是不肯松手,夕亚也顿时急的满头是汗,她开始在旁边劝,让馨岚松手,可馨岚对她不理不睬。

就在此刻,一声好像铁链被生生用斧头砸断的声音在两个人耳边炸响,馨岚被吓的立即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紧紧盯著对面的女孩,夕亚倒是比她镇定些,惊诧的表情一闪即逝。

门开了,两个人谁都没有去推门,门就自动开了,这种怪异诡秘的现象让两个女孩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而後面的事情,更让她们吓的差点魂飞魄散。

门在自动开启的同时,原本亮堂的环境突然一黑,而且还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馨岚吓的朝夕亚身上拱了拱,同时手急速的在黑暗中索,终於找到了她的手,然後紧紧的抓住,低声道:“怎麽了,怎麽会突然黑了,是不是停电了?”

“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先向前迈一步。就在她们二人考虑该怎麽办时,光亮又再一次回来了。只是这一次的光亮,却令她们瞬间腿一软,摔坐在了地上。

咚──

一声巨响,她们身後的门沈沈的合起。

“这、这──”馨岚浑身不住的颤抖,赶忙闭住了眼睛,一头扑进了夕亚的怀中,双手还紧紧的搂著她。

夕亚也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变了脸色。眼前,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容器,有规则的成列在前方。

这些容器的形状不一,有圆形的,也有方形的,但更多的是不规则形状的。那些容器中被充满了一种暗黄色浑浊体,那种暗黄色,就好像脓水的颜色,令人看了不觉的反胃想吐,而那些体中所悬浮著的东西,更是令人恶心的要命。

那里面──居然是人类的残肢断臂,那些残肢断臂,就好像是被放在空气中已经过了好多天似地,断裂处已经腐烂,而且还显出了黑灰色,夕亚本以为这些就已经够可怕的了,可没想到她的头向右转,就看到最尽头的那个呈圆柱体的巨型透明容器中,竟然装著一个好似标本一样的成年男子。

那个男子周身,同样是被那种脓黄色的体包裹著,只是那个男子浑身赤裸,身上的每一块的肌都完好无损,而且脸上的表情沈静的就好像是刚刚睡去一般,他有著一头海蓝色的长发,那些长发由於水的浮力,都悬浮著,像是水草般在体中漂著。

夕亚突然红著脸低下了头,心扑通扑通的就好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

(10鲜币)神秘的实验室

夕亚像个大姐姐般用手轻轻拍了拍馨岚的後背,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对她说,“没事的,刚才你所看到的那些装在容器中里面的不过就是些死人的标本而已,它们都不会动,所以没什麽好怕的。”

馨岚在她怀中摇了摇脑袋,硬是不肯抬起头来。

夕亚紧紧的抿著唇,双手也不自觉的将手中的人搂的更紧,借此来抗拒不停向外冒的恐惧感。她觉得馨岚的身体很凉,凉的就好像是冰块,可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可是她仍希望她们这样相互拥抱著多少能够对方一些温暖。

整个房间,静的出奇,可她仍是能听到咕噜咕噜小鱼吐水泡的声音,夕亚心里清楚,这些声音是来自那些容器中的体,而且她还发现,那些容器之间,都是用一细长的软管相连接的。

难道,这些东西就是青龙想要隐藏的秘密吗?可他为什麽要隐藏这些死人的标本?很明显,这些东西都用来研究实验的,因为,夕亚发现,在那个最大的容器旁边,是一张很长很长的桌子。桌子上铺著一层透明的塑料,而塑料上面,则摆满各种白色的托盘,就好像医院里面专门摆放注器的托盘一样,那些托盘旁边,散乱著许多注器,有的有针头,有的则没有,还有一些注器中残留著隐隐的淡蓝色体。

当她的目光慢慢向左移动,不由得又吃了一惊,居然是一把锋利的锯子,而且那些细密的尖锐的锯齿上还残留著血,她甚至觉得那些血还很新?

这、这些都是青龙做的?青龙在这里做人体实验?或者是别的什麽?她的心开始紧张起来,但很快,她就否定这些猜测。

不可能,这些东西一定是这幢别墅以前的主人留下来,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眼前现在所有的景象和她原先在脑海中浮现的景象完全不用,虽然她也无法说出原先浮现在脑海中景象到底是什麽,但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眼前这番让人作呕厌恶的景象。现在,她已经不想再呆在这里半秒,於是她又开口冲馨岚道:“馨岚,我们该离开这里了,这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我敢肯定,这些恶心的东西一定是这幢房子以前的主人留下的,那个绝对是个变态。”

她说完,完全没有料到馨岚竟然猛地扬起头,十分坚定地对她说了三个字,“我不走!”

“为什麽?”夕亚不解的问。

“因为这里面一定隐藏著什麽秘密。”馨岚说著,转头望著那些形状容易,眼底丝毫没有泛起任何恐惧,这突然地变化让夕亚感到惊奇,甚至是不解,“你难道不认为,这些都是青龙大人所做的吗?他背著我们,然後偷偷地将人杀死,然後再将他们肢解,最後放在这些容器中。”

夕亚怔怔的盯著馨岚那双有些发狂的黑色眼珠,有那麽一瞬,她觉得馨岚的想法有些变态,她几乎很难想象,外表这麽一个开朗单纯的女孩子,脑子里竟然会冒出这麽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绝对不会,相信我。”夕亚突然用手抓住了她的双肩,一个字一个字掷地有声的说道:

“我了解青龙,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馨岚,我想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没错,她们不能再呆下去了,因为她觉得,馨岚的神智已经开始变得恍惚,甚至是错乱。

“不会?哈哈哈──”馨岚突然仰头发出了两声尖利的狂笑,然後用一种极为癫狂凶狠的眼神的瞪了夕亚,歇斯底里的大喊,“你说你了解青龙,呵呵,笑话,告诉你吧!现在的青龙,已经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青龙了,他现在,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不、不对──”她说著,猛的摇晃起了脑袋,“他是一个比恶魔还要恐怖十倍,一百倍的人,这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哈哈哈──”

夕亚吃惊的看著她将高高的举起了手,展开手掌,然後又迅速的将其覆盖在了自己的脸上,那一双凌厉甚至带著杀气的眼睛牢牢的锁在夕亚苍白的面颊。

“你、你怎麽了?”夕亚仍就搭在馨岚肩膀上的手开始微微发抖,而且手背之上,已经隐隐暴起了青筋。

“夕亚,你这个蠢蛋,你知道吗,你是这个天底下最大的蠢蛋,你那个时候没有听错,当那个陌生男人踏进这幢别墅的时候,那个女佣却是喊青龙为子邪,你知道她为什麽要这麽喊吗?”

“──”夕亚已经被她这种异常疯狂的举动吓的不会说话。

“因为,青龙把这间别墅的真正主人杀了,然後取代了他的位子,你知道他为什麽要这麽做吗?”

夕亚被她的不著边的话语几乎逼到了悬崖边缘,终於,她忍无可忍大声驳斥,“你胡说,你说青龙杀了人,你有什麽证据?”

“我有什麽证据?”馨岚啪啪两声,将夕亚搭在她肩头的那两只僵硬的手打落,猛地站起身子,走到离她们最近到的一个容器前,用一种极为妩媚的眼神看了片刻後,突然伸手上了那容器的表面,其认真的动作就好像是在抚自己的孩子般,她冷冷的低笑了几声,盯著容器中那半条血模糊的手臂道:“你想要证据是吗,好,我就让你看看证据,跟我来。”

馨岚收回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那些容器迷中,夕亚见状,虽然心里充满了疑问,但也很快的站了起来跟上了她。

夕亚尽量使自己的视线不要去触碰那些该死的标本,她发现,馨岚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游走自如,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

“馨岚,你、你不要紧吧!”夕亚开始有些担心馨岚是不是被鬼附身了,低声问话的同时,同时赶忙收回右肩,以免碰上旁边那个装著一团好像是肠子之类的东西。

“──”馨岚没有答话,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13鲜币)馨岚口中的事实

直到她们眼前又出现了一扇与她们之前所见的一模一样的黑门时,馨岚才停了下来。这扇门似乎没有上锁,因为馨岚没有费吹灰之力就将门推了开来。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馨岚的声音也旋即响起,“这个地方,你应该不陌生吧!”

夕亚朝她看了看,向前走了两步,进了另一间更加让她感觉恐怖的房间,当她看到伫立在正前方的那个铁制刑架时,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气,不是因为那刑架上的斑斑血迹,而是因为,她认得那个刑架,那个刑架,就是青龙曾经被绑过的刑架。

她回头盯著馨岚,“这、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问我是怎麽回事?”馨岚冷冷的大笑了两声,走到那满是血迹的刑架前,用手指轻轻的触著那冰凉糙的铁器,“我觉得这样的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才对,这个刑架对於你来说,印象应该比我深的多吧,因为,这就是你曾经来过的地方。”

夕亚吃惊的望著她,但马上她就否认道:“不、不是的,我不认识这个地方,我也从没有来过这里。”她嘴上虽这麽说,可心里却仿佛遭到雷劈般,顿时被炸的支离破碎。她不断的否定著自己心里冒出来的各种猜测,努力的使自己不要去相信它们,可是,眼前所呈现出的一切,又不能不叫她去相信,青龙──可能一直骗自己。

“不要再骗自己了夕亚,看看这个刑架,看看这个房间中的一切,你认得的。”馨岚将手从刑架上撤下,转而来到夕亚身旁,将那两瓣娇豔的红唇贴向了她的耳垂,细声道:“青龙,他骗了你,那出他被绑架的事情,本就是他自导自演的戏,你做梦也想不到吧,单纯的小女孩,睁开眼睛,仔细看看这里,然後它,那上面,说不定还残留著青龙的温暖的体温和气息呢!”

夕亚难以置信的摇著脑袋,却换来了馨岚更为讽刺的低笑声,“很难相信吗?也是啊!”她说著,突然挺直了身子,像只骄傲的孔雀般将脑袋仰的老高,极是傲慢的瞪著她,“也是,被自己最喜欢的男人欺骗,心里自然是不好受,不过,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信不信。不过,夕亚,你想不想知道,青龙他为什麽要演这出戏呢?”

夕亚呆呆的站在原地,就好像个木头人似地。什麽,这全是青龙自导自演的一场戏?那夜,她和谢腾在碧落公馆,然後假扮成谢腾模样自称能够让自己见到青龙的男人,难道也是青龙故意派来的吗?可是,他究竟为什麽要这麽做?

“哼!猜见你这麽笨的脑子也想不出原因,那我也不绕弯子,就直接告诉你吧!”馨岚绕著夕亚走了一圈,细细的欣赏著她那张迫切想要知道原因却又不敢问出口的犹豫样儿,心里直想笑,“其实,青龙不过是在利用你。”

“利用我?”夕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青龙,他竟然利用自己?可是,她有什麽好利用的,他们不是一起的吗?就算他的心里没有装著自己,可是他们不是有著共同的使命──要一起解除封印,夺回麒麟的神力吗?

“对!利用你!他要利用你,将谢腾的护身符弄到手,你应该知道,谢腾没了护身符,就好像鱼儿离开了水,活不了多久了。不过,你知道他为什麽想要夺他的护身符吗?”

“因、因为那样,他、他就会死!”

“死?没错,他是活不了多久了,最终也会死去,只是,他不会那麽轻易的就死掉的,在死之前,他必定会反击。不过,你心里其实是很希望他死掉的吧,毕竟,他对你做了那种事情,你心里──”馨岚说著,指了指她的心口,“应该是很恨他才对吧!”

夕亚紧紧的捏著拳头,极力的使自己摆脱那些恐怖的景象。

“夕亚,你是不是觉得,青龙之所以想要杀谢腾,是因为你的缘故?”馨岚质问。

难道不是吗?他们要打破封印,最大的阻碍就是谢腾,如果他死了,那麽他们解除封印的路途不就会很顺利吗?可是现在听她的口气,好像并不是这麽回事。

“唉!”馨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告诉你吧!他之所以这麽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朱灵。其实,朱灵她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被藏在了一个地方,只要青龙他能够得到天老会的至高神物魔石,就能够令她起死回生,而要想将那块令众人梦寐以求的魔石得到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对魔石虎视眈眈的人也不止青龙一人,谢腾也是其中一个,也就是说,只要对手少一个,那麽得到魔石的机会就会更大一些,这些都是那些男人门之间的斗争,我就不再这里多说什麽了。其实,在你见到青龙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你和谢腾在一起了,而且,他还发现,谢腾对你的感情,并不仅仅止步於男女间的普通情意,他甚至觉得,那个男人,爱──著你。”

爱?夕亚听到这个字眼,双肩不由的战栗起来,眼睛中开始出现了不明所以的触动。谢腾喜欢自己?这怎麽可能,他们是敌人,敌人之间会产生爱情,这些本就是小说中才会有的情节。

“青龙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他在乎你的这一点,从而利用你,让你去盗取他身上的护身符。”

“为、为什麽?”

“你是在问我为什麽吗?”馨岚突然爆发出一道冷笑,而後嘲讽道:“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如果这件事唤作别人做,谢腾一定会提高警惕,别说是盗取护身符,恐怕是近他的身都很难,而如果是你的话,事情就变的简单了很多,虽然我们不可以说谢腾的警惕心会在顷刻间瓦解,但是对你,他的防范心会变得很弱,你得到护身符的机会就更大些。”

夕亚的心好像突然被镀上了一层刺骨的冰,让她感觉不到心脏的收缩,也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馨岚快意的欣赏著她失魂落魄的惨样儿,继续火上浇油的开口,“虽然你并没有直接得到那件护身符,可是至少你夺了谢腾的心,要不是谢腾为了保护你,恐怕青龙也没那麽容易将护身符弄到手,夕阳,你可是,功──臣呀!”

“保……保护我?”夕亚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眼皮也在不停的抽搐著。

“是啊!他保护了你,因为但是,青龙手持著匕首,本来是要向谢腾刺去的,可是到了快接近他身体的时候,刀锋突然偏离了原先的轨迹,而向你刺去了,而谢腾为了救你,几乎想也没想就替你挡下了那一刀。”

夕亚的心口一紧,此时的她,也搞不清自己心中那份酸甜苦辣到底是种怎样的滋味。谢腾,那个强暴自己的下流无耻之徒,居然替自己挡下了那刀,而那持刀的主人,竟然是青龙?她就像是遭到了晴天霹雳般,腿一软,沈沈的跌坐在地。

她在说谎,她一定是在说谎,青龙不会这麽对她的,她一定是有什麽难言之隐。

“说不定──”馨岚的口气裹著冰冷,她蹲下身子,用一种不屑甚至是厌恶的眼光盯著她,一字一顿道:“你和谢腾所做的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他──都看到了。”

“你胡说!”夕亚放声大吼,同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边摇著脑袋一边口齿不清的说,“我不听,我没有听到,我不听,我没有听到……”

可就在夕亚疯言疯语的时候,馨岚突然像被人点了似地,一动不动的僵在了原地,嘴唇保持著半张状,眼珠子不动不动,甚至连鼻翼两侧都没了半点起伏,整个人,就好像被什麽东西瞬间抽去了灵魂,变得只剩下了一副躯壳。

(20鲜币)离开大殿

夕亚吓的怔住了,两只手悬空的捂在耳朵上,叫喊的声音由大到小,当她终於意识到眼前所发生的事情的严重时,连爬带滚的来到馨岚身前,先是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身子,见她没有反应,然後又用力摇晃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她开始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求一些什麽,可是四面除了坚硬的墙壁,别无他物,而要单凭她一己之力把馨岚从这里弄出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知为何,她的目光仿佛在受某种力量驱使般,渐渐的投向了刑架之後的那堵墙壁上,她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尽管身子软的还是像团棉花,可她还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挪到了它的面前。

事实证明,这面墙的吸引力比馨岚要大的多。

这面墙并无出奇之处,它有著其他墙壁一样的冰冷和坚硬,可是,当她用指尖触碰著它的表面时,却意外的感觉到了一种类似人类心跳声的扑通扑通声,就好像是这面墙有了生命。

她猛的缩回了手,然後重新由上至下的审视著这面墙,突然间,不知从哪儿出现了一阵龙卷怪风,将她卷入了其中。

她连大叫都没来得及,眼前便是一黑,可身子却轻飘飘的仿若浮在云端,原本沈重压抑的心情也在顷刻间变得轻松舒畅。

等她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那里不再是四面密闭的暗室,而是一座雄伟奢华的殿,而她此时所站之地,正是这座殿的正中心。

她的四周,被十通天的金色大柱包围著,而那些柱子旁边,都有著一樽用金灿灿的黄金打造的一骑神兽,那些神兽的姿态模样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夕亚的眼睛开始有些应接不暇。

可这些都不是最吸引她的地方,因为,她清楚的看到,正前方──那个被冰冻的少年,正半睁著眼睛,用一种哀戚可怜的目光望著她,似乎是在向他求救。

她踩著镶嵌著白玉的大理石地砖,小心谨慎的向它靠近。

那人是谁,为什麽会在这里,而且还被封在了冰块中?她一边猜测著,一边迈动著脚步。

随著距离的缩短,夕亚发现,这个冰棺中的少年有著一张极为清逸俊秀,那一头犹如银河般的银白色长发,那两道浓黑狭长的剑眉,那只坚挺的鼻梁,尤其是那双海蓝色的瞳仁,只是看上一眼,便会令人情不自禁的陷入一种遐想的梦幻状态,不能自拔。

但她还发现,这个少年的眼中,却蕴含著数不尽的忧郁。

“青龙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要离开这里,快,带著你的朋友,离开这里……”

那个之前在梦中曾出现过的声音顿时在她脑中蔓延开来,她开始觉得头晕恶心,她抱著头,还没来得及再看看周围的情况,就觉得浑身一冷,随即便没有意识。

昏黄的灯光下,青龙坐在床边,守护著仍处於昏睡中的夕亚,他那双永远让人猜不透到底在想什麽的黑色瞳仁,渐渐浮出了几分迷离,他伸手,小心的拭去了她鼻端冒出了几滴冷汗,然後便起身,离开了房间,朝旁边的书房走去。

风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见青龙走了进来,立刻向後退了一步,恭敬的开口低唤了一声‘青龙大人’。

青龙点了点头,一脸冷肃的来到书桌後,健硕的身躯沈沈的压向了柔软的椅背,然後双眼疲倦著望著电脑显示屏上那个不停闪烁著的光标,然後猛然挺直身子,拉开抽屉,直到看到那把钥匙还安全的躺在其中,才好像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主上,要不要属下将它放在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虽然说这整间别墅的女佣都被您用咒语催了眠,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也许这个房间之中,早就已经混入了天老会的奸细,所以属下认为,还是将它收好,放在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以防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弄到手,假如让天老会的人知道,那个真正的狼子邪被冰封了,而此时的狼子邪是被别人假扮的,青龙大人,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那样的话,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青龙似乎是在思考什麽问题,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在沈默了半分锺後,才缓缓开口,“这纸里是永远包不住火的,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将魔石弄到手。对了,馨岚的情况怎麽样了?”

风皱了皱眉头,然後道:“她现在还没醒,青龙大人,您不觉的这件事情很蹊跷吗?”

“你是说,她们两个睡在大厅地板上这件事吗?”

“正是。青龙大人,恕属下直言,当您在那个树林里救起馨岚的那一刹那,属下就觉得这件事已是不妥了。”

“此话怎讲?”

“青龙大人,那个女孩子表面看上去天真无邪,可是属下却看得出,她对青龙大人,绝对没安什麽好心,所以属下怀疑,她就是天老会安排在这里奸细,属下还怀疑,她──已经进过那个房间了,她很可能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所以属下认为,应该──”

“应该怎样?”青龙望著风那双袭著杀气的眸子,沈声问道。

“应该把她马上解决掉,只有这样,才能以绝後患。而且那个夕亚,属下也劝主上马上和她断绝关系,如果可能的话,属下认为,若是也能将她一并处理掉──”

“不可以!”青龙冰冷的嗓音裹著一丝不容违逆的威严,让同样以冷漠著称的风都不由的浑身一震,“趁她现在还没有醒,马上把她送回白虎那里吧,同时,把这个东西放在她的身上,一并给给了他们。”他说著,同时将右手中指上的那枚镶著红色**血石的戒指轻轻的放於书桌上。

“主上,这可是万万不可的。”风在见到青龙将那枚戒指脱下的一瞬间,脸色立即变得青白,大声劝道:“你难道忘记了那这枚**血石戒指对你来说意味著什麽了吗?”

青龙深邃的眸中,浮出了一丝淡淡的惆怅和凄怆,他微微的勾唇了,扯出了一丝不以为意的惨淡笑容,“这是我欠他们的,欠下的债,迟早有一天是要还的。”

“就算是那还,也用不著用这麽宝贵的东西,您要知道,这枚戒指是用来掩盖您的气息的,若是您将这枚戒指交出去的话,无异於是引火**,主上,您要考虑清楚,如果没有了它,若是您再接触天老会的人,他们马上就会发现您并不是真正的狼子邪,那样,您的生命就会受到严重的威胁。”

“这个──我会处理,你只管照我的话去办就可以了,白虎他们来到了这个世界,没办法使用魔力,几乎是寸步难行,如果有了这个,多少能够使用些力量,虽说力量不会很强大,但自保应该是不成问题。”

“主上,您到现在这个时候都还在为他们著想吗?难道您忘了妖龙曾经对您说过的话了吗?他可是要您亲自将白虎那群人带到他面前的,您现在倒好,竟然还帮他们!”

说著说著,风看到青龙眼中泛起了一丝凌厉,他瞬间噤声,只是在心里低低的哀叹了一声。

“把夕亚送到他们那里後,只要她一直和白虎他们呆在一起,那枚戒指便可以将他们的气息遮盖起来,杀手阁的那群人就不会找到他们,然後,你就去找上几具烧焦的尸体。”

“难道您打算用这些尸体去敷衍妖龙吗?主上,妖龙不是傻瓜,他不可能相信的。”

“所以,我还要你从他们每个人身上取一样东西。”

“取一样东西?”

“是!”

“什麽东西!”

“头发!”

“头发?您是说,要我把他们的头发拔下来下来几吗?”风追问。

“只有这样,才能瞒天过海,让妖龙暂且相信,他们几个已经死了的事实。”

沈默了片刻,风终於开口,一字一顿道:“主上,您真的决定要这麽做了吗?”

青龙点了点头,又沈沈的将身体倒向了身後的椅背中。他合起了双眼,脑中不停的有许多熟悉的景象冒出。他曾经发誓,要永远效忠於麒麟小主,绝无二心;他曾经答应白虎、朱雀、玄武,要同生共死。可是现在,他却正在一条歧途上慢慢走著,他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的在哪里,也不知道,尽头处等待著他著究竟是什麽,他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尽管前方等待他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地狱,他也只有义无反顾的一直走下去。

深夜的碧落公馆,仍有一扇窗子映出了昏黄的灯光。

梅子跪坐在地榻旁,手法纯熟的沏了被香茶,而後端至半坐著的谢腾身前,柔声道:“喝点吧!这是你最喜欢喝的茶。”

谢腾冷邃的眸中裹著一丝大病初愈後的憔悴,他低垂眼睑,看著微微发绿的茶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面无表情的结果翠色的茶杯,浅酌了一口後,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

他的嗓音哑难听的就好像是初学小提琴者拉出的刺耳音符般,可梅子却依旧柔柔的笑著,就好像是正在欣赏著美妙的小夜曲般,安静的将托盘中的茶具一一放回原位。

等一切都收拾好,才又抬眸望上他的眸子,“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谢腾端在手中的茶杯猛然一滞,但很快,他又不以为然的喝了一口,将茶杯放在地上,而後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你的伤还没好,不要乱动。”梅子一见,妩媚的眼眸中现出了只有情人间才会有的关切与心疼,她赶忙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谢腾看著他,什麽话都没说,只是淡然道:“我觉得热的慌,能帮我把门拉开些吗?”

梅子想了想,然後才起身走到门前,拉开门的同时,一阵微凉的夜风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将梅子额前的发丝吹乱,可本能的闭了闭眼睛,然後又合上了些,只留下了一道很小的缝隙,重新折回了谢腾身侧。

“哼!”谢腾口气中带著一丝嘲讽,冷哼了一声道:“你梅子什麽时候变的这麽小气了,我说热,你却只开这麽小的一条缝。”

梅子慢慢的睁大眼睛,里面全然都是痛苦,还有深深的愧疚,她有些拘谨的取过那只被谢腾放在地上的茶杯,这才发现,里面的茶水他几乎没喝几口,心底不由的涌上一阵酸楚。

“你──是不是还在担心那个女孩子?”梅子的语调中裹著一丝犹豫不决。

“女孩子?什麽女孩子?”谢腾挑声问道。

“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了,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我却看的很清楚,谢腾,你对那个女孩子,用情很深。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麽,但是从你现在的眼睛里,我看到了痛苦,自责,还有歉疚,我不敢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麽伤害了她的事,我……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些什麽,能够说些什麽,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可能恢复到从前,可是,我真的很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付样子。”

“你说了这麽多,究竟想说什麽?”谢腾漫不经心的提问。

“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她,那个叫夕亚的女孩子?”

“夕亚?哪个夕亚?”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不知道。”谢腾说话的同时,目不转睛的盯著梅子,“如果没有别的什麽事的话,就马上离开这里,顺便把黑豹还有勾陈叫进来。”

“谢腾,你非要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你才开心吗?没错,当年是我错手杀了你的弟兄,可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我不是故意的,难道这麽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是无法原谅我吗?”

“你想乞求我的原谅吗?”谢腾态度极为冷淡的瞟了她一眼,然後薄唇勾出了一道犹如冰山般刺骨的冷笑,道:“那好,如果你真的想得到我的原谅,就把欧阳亦寒给我杀了,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原谅你。”

14

(20鲜币)奇异之地

“谢腾,你──”梅子眼睛突然瞪的有如铜铃般大小,难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欧阳亦寒,正是这座碧落公馆的男主人,也是救谢腾於水深火热之中的男人。

“怎麽了,下不了手了吗?”谢腾的眸中划过了一丝狡黠,他没有止住话音,而是继续冷讽道:“难道,你不想得到我的原谅了吗?只要你杀了他,我们两个就又能够像从前那样在一起了,这不就是你所期盼已久的事情吗?”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

“谢腾,你真不是个人,欧阳亦寒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把你视作是他一生最重要的朋友,可是你呢,居然能这麽狠心,竟然要我去杀他,你──简直就是个禽兽。”

谢腾冷呵呵的发出两声笑,“你错了,我可不是什麽禽兽,我是个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

梅子颤抖著双唇,然後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然後砰的一声将门重重的合上了。

她走後没多久,依旧半敞的门外就有一道慵懒的声音飘入,“你真要这种残忍的方式对她吗?”

谢腾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到底是谁。

欧阳亦寒,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长袍,手臂中抱著的,依旧是那只带著神秘色彩的黑猫。

“乖,自己先回房间吧!”他的这句话是对黑猫说的。

那黑猫喵喵了两声,在他怀中拱了两下,才恋恋不舍的从他怀中跳到了地上,每走两步就回头朝他望一望,欧阳亦寒夜用同样不舍的眼光望著它,知道它消失在视线中,才走进房中,随手合上了门。

“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你只要把你家的那只臭猫照顾好就行了。”

“喂喂喂!”亦寒懒散的踱到他身旁,一边跪坐在软垫上,一边开口道:“你让梅子把我杀了,以後谁给你这个半死不活的人瞧病啊!”

“你偷听我们说话?”谢腾微蹙的眉宇中含著一丝淡淡的愠怒。

亦寒坐定後,嬉笑道:“我可没有偷听你们的谈话,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不要脸。”谢腾低骂了声。

在他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亦寒突然吃惊的瞪著他。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著我,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

亦寒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麽要这麽看著我。”

“就是觉得你有点怪怪的。”亦寒犹疑的说道,刁钻的眼神将谢腾由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

“有话就直说,别这麽拐弯抹角的。”

“嗯!”亦寒很是认真的点著头,“我发现,自从你在图书馆被打的个半死回来後,说话的口气就变了,变得好像是个孩子了。”

“孩子?”谢腾没好气的瞧了他一眼,“你是在开我玩笑吗?”

“哎呀呀!”亦寒委屈的开口,“就算我有十条命,也不敢开你的玩笑呀!你是谁,大名鼎鼎谢腾大人,而我呢,不过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小喽喽。不过话又说回来,”话说到这儿,他的语气突然正经起来,“你刚才确实是有点过分了,连我都觉得你对梅子太残忍了,你现在著自己的口,好好问问自己,梅子哪里对不起你了,就算她曾经错手杀了你最好的弟兄,可是她不是已经说了吗,那是错手,那不过是场意外,而且事情都过了那麽多年,你难道还是耿耿於怀吗?”

“我现在没心情谈这件事情,如果你想继续这个话题的话,就马上出去。”谢腾下了逐客令。

亦寒深知谢腾的子,如果他继续不依不饶的说下去,势必会引起他的反感,於是他连叹了几口气,转移了话题。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梅子,那我们就换个人,说说夕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

谢腾很不屑的朝他看了一眼,然後避开他逼问的视线,转而落向了门窗上,“既然你刚才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就应该知道,我不认识这个叫夕亚的女孩。”

“什麽不认识,你少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了,你骗不了我的,看看你这张熊脸,要说什麽都没发生,鬼才相信呢!而且,最後黑豹去图书馆找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遍体鳞伤的了,他把你扛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身体出了问题。”

谢腾突然扭头,一付好像要杀人的样子,恶狠狠的盯著亦寒,好像是在说,如果你要敢继续说下去的话,小心我把你给一刀解决了。

“少用那种眼神看著我,你──是不是对夕亚做了那种事?”亦寒很不客气的质问道。

“出去──”谢腾厉声大吼,却不料这声吼叫牵动了伤口,令他不由的弯下身子,浓黑的剑眉深深的聚向了眉心,他艰涩的从牙缝中又挤出几个字,“马上──出去。”

“不,如果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打死我都不会出去的。”

“没错!”谢腾突然冷厉的低笑了两声,用一种极为放荡不羁的眼神盯著亦寒,“我是强暴了她,我说了,你也听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亦寒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起身离开的迹象。

“你怎麽还不走?我都已经说完了,是不是要我再说一遍啊!没错,那天在图书馆,我把夕亚强暴了,我把她的衣服全脱了,然後吻便了她的全身,你知不知道,她还是个处女,和青龙呆了那麽长时间,她居然还是个处女。”谢腾说著,冷肆的的长笑了声,然後口气更为激动的冲亦寒道:“她的身体很香,很诱人,尤其是那种地方,很紧致,真的──”

“谢腾!”亦寒突然大喊,“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冷静?”谢腾嘿嘿的笑了笑,“我现在不够冷静吗?我现在很冷静,你想不想停了,我可以继续给你讲下去,之後我们两个人就──”

“谢腾!你给我清醒一点!”亦寒伸手就掴了谢腾两个巴掌,“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

“不,我现在一点都不痛苦,尤其是在被你打了两巴掌之後,我就更是一点都不痛苦了,不就是个女人吗,有什麽了不起的,我要多少就有多少,我对她,本就没有感觉。”

“既然没有感觉,那你为什麽要替他挡那一刀。”亦寒反驳。

“谁我我替她挡刀了,那不过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和她无关。”

“谢腾,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吗?你背後的那个伤口,分明就是由於外力所致,所以别用那麽俗浅的谎言来骗我,那个伤口,到底是什麽人刺的,是不是──青龙?”

谢腾的眸子猛然一亮,同时死死的攥紧了拳头。

“看来,我猜对了。”亦寒幽幽开口,“我大致能够猜得到你们之间发生什麽了。”

谢腾安静下来,变得沈默不语,冰冷的眸中,全然都是深入骨髓的痛苦。

一想起那件事,他的心,就好像刀割般的痛,痛的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瞬间将那稳重冷静的外壳击的支离破碎,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变得毫无理智可言。

亦寒见他情绪渐渐舒缓下来,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好了,别再想了,我知道,要让你彻底忘掉这件事很难,可是,如果你脑子里一直想著她,一直在为自己疯狂的行为而感到愧疚无法自拔的话,这势必会影响你的理智和判断,虽然说你的护身符已经到了青龙手中,但我想,他应该还没有毁掉它,只要我们重新将它弄到手,一切就都会回到事情发生前的样子。”

“不会了!”谢腾惨淡的挤出两声自嘲的冷笑,“事情……永远都不会回到从前了,是我伤害了她,而且还把她伤的那麽严重──”

谢腾的哑低沈的嗓音,居然夹杂著几分哽咽,连带著两条结实的手臂都微微的抖动了两下,亦寒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等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别太往心里去了,从你受伤到现在,还什麽东西都没吃过,你先等一会,我去给你端些吃的来。”

“不用了──”短暂的失落过後,谢腾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他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了焦虑,没有了狂躁,也没有了沮丧与痛楚,“我现在什麽都不想吃,你帮我把黑豹和勾陈叫过来就行了,对了,勾陈的伤势怎麽样了,要不要紧?”

“与你的伤的比起来,他那就本不叫伤,所以你不用担心,他的伤不出两天绝对会痊愈。你──还要继续吗?”亦寒有些担忧的问。

“当然,我谢腾说一不二,说过的就一定要做到,天老会的魔石,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得到手。”

“谢腾,”亦寒犹豫了良久,终於开口道:“收手吧,别再折腾自己的身子了,从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真的已经是再也经不起半点折腾了。”

“不,都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了,我绝对不会放弃。”谢腾说的很坚决。

“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麽要这麽执著,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得到魔石的那一瞬间,也有可能是你生命终结的时候,为了一块石头就失去生命,这一点不划算。”

“你什麽都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你到底在坚持什麽?”欧阳亦寒一向带著调侃的表情终於露出了一丝狂躁。

“亦寒!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谢腾用一种极为信任的眼光看著他。

欧阳亦寒无奈的叹了口气,“唉!真是输给你了,说吧,什麽忙?”

“帮我查一查──”

谢腾的话还没说完,亦寒就嘴,“哎!等等,先听我说一句,如果你是我帮你查那个叫夕亚的女孩在什麽地方的话,那你就可以省省力气,闭上嘴不要说了,我是不会帮你的,如果是要我帮忙查别的事,你放心,我亦寒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我很担心她──”

亦寒现在的表情就好像天塌下来似地,但只是刹那,他的表情就变得异常严肃起来,“谢腾,我知道不管现在我说什麽你都听不进去,但是我是要说,那个女孩,只会害了你,她是你命中的克星,你和她在一起,是永远不会得到幸福的。”

谢腾轻哼了声,嘴角浮起了一抹惨淡的笑,“我并不是要和她在一起,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地,是否安然无恙。”

“就只有这些?”亦寒狐疑的反问。

谢腾点了点头。

“真的?你不会再做出什麽荒唐事了吗?”亦寒有些不信任的再次追问。

“怎麽可能?”谢腾的笑容突然变得狠戾起来,“要不是她和她那个该死的父亲,我现在也不会落魄到如此境地,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都结束了。”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都会结束了……”

这句模糊不清的话声落下,夕亚的脑子中就浮现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殿。这座殿很大,大到夕亚嗔目结舌,无法用语言形容,而且它的周围被缭绕的云雾包围,显得缥缈而梦幻。

她置身於其中,惊诧明净的眸子透过层层云雾,隐约看到正前方端坐著一个中年男人,由於离的太远,她无法判断出他的真实年龄。紧接著,她又向两边望去,目光猛然变得错愕起来。

她清楚的看到,在她的左侧,坐著青龙和朱雀二人,而他们的对面,则坐在白虎和玄武二人,可是另她奇怪的是,在她的周围,有六个人蒲团,除了他们四个坐著的蒲团外,还有两个是空的。

夕亚一时也分不清此时自己是不是正处於自己的梦境中,她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正犹豫著要不要上前去找青龙问个究竟时,却看到身後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转头一看,就看到谢腾正被两个好像侍卫一样的人压著走了上来,与她擦肩而过时,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巧合,她清楚的看到,谢腾正在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盯著她,那种灼人的目光,好像是一团地狱之火,生生的要将她燃成灰烬似地。

(11鲜币)或许,是变了

随著谢腾的走远,她的目光也在慢慢的移动,他看到,在走到离正前方那个男人还差大约五六米距离的时候,就被身後的那两个侍卫用脚踢了下膝盖,跪在了地上。准确的说,应该是跪在了厚实的云彩上。

“腾蛇,你触犯天规,如今要将你贬为凡人,你还有何可说吗?”端坐在金色宝座的男人嗓音低沈醇厚,语锋字字含著威严和神圣。

然而这些换来的却是谢腾一阵毫无忌惮的狂笑,他高高仰著头颅,目空一切的瞪著前方的男人,诟骂道:“天帝啊天帝,你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妄你还是天帝,坐在那麽高高在上的宝座,手握著那麽至高至上的权利,哼,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狗屁,你不分青红皂白,听信小人谗言,将那莫须有的罪名通通加在我的身上。”

“住口!”这话是出自白虎之口。夕亚循声望去,看到白虎一脸凌然正色,身袭玄白色素衣,眸光是一如既往的深沈锐利,仿佛要将人剖开两半。

“住口?”谢腾将愤恨藐视的目光转向白虎,“你算是什麽东西,竟敢让我住口,白虎,你现在不要得意的太早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在天帝耳边添油加醋的人就是你,迟早有一天,你会落的一个比我还要惨的下场,我──发誓。”

他说完,又将目光投向天帝,狠戾的张口大笑,“哈哈哈,好,我腾蛇今天认栽,贬为凡人就贬为凡人,但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回来找你们一个人一个人的算账。”

夕亚惊恐著瞪大了双眼,因为她看到,腾蛇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焰,他在烈焰中,不停的大声嚎叫著,翻滚著,她知道,那种被火烧的滋味很痛苦,可恍惚迷蒙间,她看到谢腾的眼睛顷刻间变的殷红如血,浑身突然变得好冷,打了一个寒噤之後,她就猛地翻身坐起。

昏黄的灯光,柔软的床铺,熟悉的壁纸,她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真的是做了一个梦,可是这个梦,真是的就好像是曾经发生过似地。

咦!自己怎麽会在这里。她明明记得自己和馨岚正在那个古怪的大殿中,然後她们两个就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可是,她们晕过去又不会自己动,怎麽现在又会睡在这里呢?该不会是青龙,是青龙把她抬了这里?

想到这儿,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於是,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出了房间来到隔壁的那个房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耳朵慢慢的贴在了光滑的门板上,可是门板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了半天却什麽都没听到,她一脸的沮丧,还没来得撤下耳朵,门就那麽毫无预兆的开了。

风一脸漠然的盯著她,而她,也是一脸呆滞和尴尬的望著眼前的男人,有那麽一瞬,她恨不得拔腿就逃。

“是夕亚吗?”青龙的声音有著极强的穿透力,就好像从好远好远的地方隔空传来,飘渺却又真实,温柔中却含著一丝冷硬。

夕亚的心顿时悬的老高,她开始用手在半空中漫无目的的比划,吱呜道:“我、我只不过是觉得在房间里呆的有些闷的慌,所、所以就随便出来逛逛。”对,逛逛,只是逛逛而已。她说完话,就低下了头,同时撇了撇嘴,心里直骂自己真是太弱智了,这麽低劣的谎言,青龙怎麽会相信呢?

“进来吧!”青龙深沈的声音又响起,这话完全出乎夕亚的预料,以至於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风在原地迟疑了片刻,然後向後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来,夕亚瞅了瞅他那张如同雕塑般冷漠的脸,然後在小心不碰到他的情况下溜了进去,她还没有在原地站定,就听到身後传来一道砰的关门声。

就在关门声响起的同时,夕亚突然觉得自己与世隔绝了。虽然她能够感觉到这书房中开著暖气,可还是觉得浑身不停的起著**皮疙瘩。

坐在书桌後的青龙拔身而起,迈著稳健的步伐来到夕亚身前,单手搭在她的肩头,然後揽著她来到了旁边的一张黑色的皮制三人座沙发前,声音柔缓的说道:“坐下吧!”

“哦!”她低低应了一声,然後有些拘谨的坐了下来。

青龙给她倒了杯水,然後递到她面前,“先喝点水吧!”

夕亚看著那清澈的水,突然响起了馨岚不久前对她说的话,青龙背叛了麒麟,他不会再和自己一起帮著小麒解除封印,夺回神力,而是要夺得魔石,去救那个生死不明的他的情人──朱灵。

想到这些,她就再也没心情喝水了。

“怎麽了,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青龙!”她很认真,却又很害怕的盯著青龙那张一向温柔的脸,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不忍问出这麽残忍的话,可是真相对於她来说,又是那麽的重要,用极短暂的时间斟酌了一会,她就迫不及待的问,“我们现在马上去找白虎他们,好不好,我们现在立刻就去,然後回到古代,帮小麒解除封印,趁著谢腾现在伤势很重,解除封印对於我们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

“夕亚,对不起!”青龙的眼底的愧疚之色转瞬即逝,他突然转眸,避开了她含著惊恐的急切目光,慢慢的手中的茶杯放在跟前的茶几上,瓷器与坚硬的玻璃发出的脆响声,令夕亚的心陡然一滞。

对不起?她难以置信的凝望著青龙。

看来,馨岚所说的都是真的了,青龙,真的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青龙了,他变了,彻头彻尾的变了。

“为什麽要这麽做,难道就为了那个朱灵吗?”

“你都知道了?”青龙问。

“为了那个女人,而背叛了白虎,背叛了朱雀,背叛了玄武……”夕亚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因为只要一想到朱灵这个名字,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瞬间被大卸成了八块,怎麽拼都无法拼成原来的形状。

“是!”青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干脆的答道:“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我会让风把你送到白虎那里,然後你就跟在他们身边,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你们之前的旅程吧!”

“你们?”夕亚很有些失望的看著他,原本应该是‘我们’的,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你们’。

“你变了,变的有些让人不可理喻。”

“或许在你眼里,我是变了。”青龙顿了顿,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了一贯的温柔儒雅,反倒是多了几分清冷的戾气,“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是不是──馨岚告诉你的?”

(15鲜币)带她离开

一说到馨岚,夕亚才突然想起来她的存在,可是当瞟上青龙那双似乎已经看不到任何柔情的眼眸时,她心里又开始打退堂鼓,但是再一想想馨岚那古怪的行为,青龙又是这麽明的一个人,一定会猜到些什麽,不然他也不会问这些事情是不是她告诉自己的了,如果真像馨岚所说,擅自进入那房子里面的人会死,那是不是她现在已经──

她开始大惊失色的喘著气,盯著青龙的眼睛也露出了胆怯甚至恐惧。

“她、馨岚她人呢,她在什麽地方,我想去见她──”她终於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刚要起身夺门而出时,就被青龙横出的一条手臂拦了下来,“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夕亚扭头,用一种埋怨的眼光盯著他,“当然是去馨岚的房间,我要看看她怎麽样了?”

“她很好!”青龙没有犹豫,斩钉截铁的吐道。

“她很好?她真的很好吗?”夕亚有些绝望的轻轻摇晃著脑袋,突然转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而望向脚下,眼眶之中,正有莹洁透明的水珠慢慢溢出,可她却不断的睁大眼睛,努力抑制著那种酸涩的感觉,低声道:“馨岚她曾经对我说,说你是一个杀人的恶魔,我开始的时候还不相信,就算是当我看到那些个被装在容器中的死人标本时,我还是不在心里不断的说服著自己,想著这些东西一定是这幢别墅的前主人留下了,可是现在,我不这麽认为了。”

青龙沈默了好一阵,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横在夕亚身前的那条手臂不易察觉的微微晃动了下。

“青龙,你的话,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了,我要去亲眼看看她是不是还安然无恙,是不是还──”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青龙冷肃严厉的声音响起,“风,马上带她离开这里。”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风推门走进房间,拉起夕亚的手就朝门外走,眼底丝毫没有半点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你放开我,我才不要跟你走,放开,我要去看馨岚──”夕亚拼命的将撅著屁股,使自己的重心向後移,可是风是个练家子,只是用单手,就能够脱著她向前走,夕亚转头,用恶狠狠的目光盯著青龙,可口气却充满了哀求,“求求你,让我见她一眼好不好,然後,我自己会离开这里。”

“她已经死了,如果你真的想看她的话,我就让风带你去你们之前去过的那间实验室里,不过,你要答应我,看完之後,要立即离开这里,否则──”

夕亚难以置信的的翕动著嘴唇,心里就好像被什麽东西挖空一样,空空的,凉凉的,就连被风紧紧握住的手臂,都没了知觉。

“你、你把她也、也装进了那个容器中?”她呢喃的说著,声音小的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脑子中,开始突然冒出一付画面,馨岚被那股散发著恶臭黏糊糊的暗黄色体包裹著,她的身体,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灰白色,可是那双眼睛却没有闭合起来,而是在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盯著她,似乎是在对她说,为什麽,为什麽只有你一个人活著,我要你死,我要你赔我死──

那声嘶力竭的凄厉喊声,如同鬼嚎般,不停的在她脑中萦绕著。

“带她离开,还有,不要忘记我交代你的事情。”

“是──”风干脆的答道,然後抱起仍处於幻想中的夕亚,就朝门外走去。

别墅外,天空中布满了黑压压的云彩,连半颗星子都看不到,可很快,两束明亮的灯光就打破这阵沈闷和压抑。

汽车引擎声响起的同时,天空中也有雨点飘落下来。夕亚蜷缩在汽车的後车座中,紧紧的用双手抱著自己的膝盖,低低的抽泣著,她不断的透过汽车两侧的镜子望著,尽管它们已经被劈啪的雨点打的模糊不清,可她仍是目不转睛的望著,她好希望,青龙能够出现在那镜子中,看著她,哪怕只是一眼,她也觉得心满意足了,可是她等了好久,直到汽车已经驶出了好远好远,那个她期盼中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她心灰意冷的收回了视线,也收起了自己的哭泣声,可就在此时,黑暗中迎面突然冒出了一辆汽车,让一向冷静的风也有些措手不及,他急急的向左连打了两圈方向盘,才使车偏离的主干道,不过,总算是没撞上。

风开始暗自庆幸起来,可随之而起的却是一阵恼怒。他透过前车镜看著那辆渐行渐远的车子,突然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就在他准备扭头重新发动引擎时,却发现夕亚软绵绵的躺在椅座儿上,额头上有些擦伤,但却并不厉害,很显然,她应该是由於刚才汽车急刹车的惯而受到了猛烈的撞击给震晕了。

不管了!晕了正好,省的一会又得听她哭哭啼啼的声音。想到这儿,风就果断的转身,不去管她。

可是汽车发动行驶了没多久,同样的事情又再次发生了。又是一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汽车迎面不怕死的就朝他的车上撞,风又急忙打著方向盘,只是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好运,由於汽车轮胎打滑,汽车无法控制,这回直冲冲的撞上了道路两侧的蓝色护栏。

汽车铁皮与护栏之间猛烈的撞击声,与划破天际的雷鸣声同时响起。

轰隆隆──

几道明晃晃的银色闪电,将那辆好像黏在护栏上已经变了形的汽车照的很清楚。

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已经被震的粉碎,风趴在汽车的方向盘上,浑身是血,他的上半身被紧紧的挤压著,但他似乎还残留著些意识,他咬紧牙关,拼命的抬起脑袋,努力将眼睛撑出一条缝向窗外望去。

被雨水打湿的地面,夕亚孤零零的瘫躺在满是积水的地面,浑身的衣物被淋的湿透,在她的脑袋周围,一滩猩红的鲜血开始渐渐的向周围蔓延。

风吃力的吸了口气,正试图想办法从车子里出去时,却看到有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走到了夕亚身前,由於闪电的银光已经过去,这里又被无尽的黑暗所充斥,所以他并没有看清那个人长什麽模样,只是见他缓缓的抱起了那个躺在地下的女孩,然後就将一个橘黄色的亮点朝他飞了过来。

遭了!

随後,便是一阵巨响,顿时,一条条长如蛇信的火焰在黑暗中肆无忌惮的燃烧著,那熊熊的烈焰,仿佛要将整个黑暗吞噬。

“嘿嘿!青龙,想跟我耍这种把戏?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重吧!我倒是想要看看,在你的心目中,是你的那些朋友重要呢,还是这个女孩对你重要,亦或是,你的那个半死不活的旧情人!哈哈哈──这事情可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好戏快要商场了,青龙,我等著你哦!”

那男人的笑声猖獗狠戾,那张冷的脸也在烈焰的映照下,变得扭曲难看。

青龙在风走後,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书房,直到敲门声响起,一个女佣进来禀报说楼下来了几位客人後,他才猛然从椅中抽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领子,就迈著稳健的步伐朝楼下的客厅走去。

“青龙哥哥──”一直闲来无趣的小麒见到青龙从楼上走了下来,就立即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还差点栽了个跟头,脚还没站稳,就兴高采烈的向青龙跑去,同时张开双臂,一付要抱抱的架势。

只是青龙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多的热情以及久别重逢後的喜悦之色,在小麒搂住了他的腿时,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冷冽的望著已经从沙发上一一站起的白虎、朱雀,还有玄武,又低头看了看正与自己亲溺的小麒,而小麒也正撒娇般的望著他,嘟著小脸喊著,“青龙哥哥,小麒要抱抱。”

沈默的望了一眼小麒後,青龙毅然迈动起双腿来,弯曲的膝盖正好碰到了小麒的下巴上,小麒吃痛的喊了一声,滚滚的小身子就向後仰倒在了地上。

“小麒──”朱雀几步跨上前,将满脸惊恐却没有哭的小麒扶了起来,转头怒视著青龙,刚要开口质问,却听青龙傲慢的开口,“既然来了就是客,别都站著,随便坐吧!”

“青龙,你不是人!”玄武冲到青龙身前,冲著他的脸就打了一拳,“我们以为你被抓了,千方百计想尽办法救你,可你做了些什麽呢?竟然和敌人勾结起来,想要我们的人头?”

青龙抬手,用手指满不在乎的将嘴角的血迹抹掉,然後懒懒的坐进了沙发中,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烟,然後取了一支递向白虎,“想不想抽,这个东西的味道真的很不错,在我们以前生活的那个地方可是没有哦!”

白虎没有开口,只是脸色越发的惨白。

“呵呵──”青龙耸了耸肩,然後将烟送到了嘴里,用打火机将其点燃後,悠然的吐了一团烟雾,然後兀自的点头赞许道:“嗯!真的很不错,你不要可不要後悔哦!”

(15鲜币)质问

“青龙,你──”玄武一向冲动沈不住气,他眼睛一瞟,就看到了茶几上摆著的那个玻璃花瓶,二话不说,拿起来就当做武器朝青龙头顶上砸去,可是花瓶却在半途中定在半空中。

“玄武,这麽久不见,你这暴躁的脾还是一点都没变呀,是不是见了人就忍不住想要出拳揍上一顿呢?你也不想想,就凭现在的你,有没有能力打过我,小心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後连自己的小命都给搭上了,多得不偿失啊!还有,你手里的这个花瓶可是很贵的,要是打碎了他,你可是赔不起的。”

“你说我打不过你?”玄武气的後牙咬的嘎吱嘎吱直响,“那好,那我们就比比看,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玄武──”白虎的一声厉吼迫的玄武转过头来,“吵什麽吵,你给我闭嘴,今天我什麽都管不了了,就算你不让我打,今天我也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青龙一脸痞子的笑容,“这样不太好吧!你这麽不听他的话,小心他回去揍你的屁股。”

玄武一听他这麽侮辱自己,顿时气得头脑发胀,他狠狠的捏紧手中的花瓶,可是青龙捏著他手腕的力气更大,生生的逼的他额头渗出了冷汗,还没有开始打,玄武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

该死该死该死!你这个杀千刀的青龙,今天我玄武要是不把你打趴下了,我就、我就不活了。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白虎大步走上前,一手握住青龙的手腕,一手握住了玄武的手腕,硬是将两人拽开了。

“哼!”玄武脱力了青龙的束缚,就狠狠的将手中的花瓶砸在了地上,可是地上铺著厚厚的地毯,花瓶丝毫没有要碎的迹象,於是他又狠狠的一脚踩在了花瓶上,几声劈啪的脆响声过後,那花瓶就已经变成了碎片。

他似乎还是不解气,转身就去寻找别的能砸的东西。

“玄武──”朱雀转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冲他摇了摇头。

玄武看著他,又看了看青龙和白虎那两道有些僵直的视线,最後十分不情愿的走到楼梯前坐了下来,不再去看他们。

“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沈默了良久後,白虎率先开口。

“好!我正好也有话对你说,到我的书房来吧,那里安静一点。”青龙将还没有吸完的烟在烟灰缸中摁灭,然後起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白虎跟在他身後,途径朱雀时,他用手疼腻的在小麒毛茸茸的头顶抚弄了几下,然後将目光投向朱雀,似乎是在说,看好他们两个。

朱雀点了点头。

两人进了书房後,青龙很客气的开口,“随便坐吧!口渴不渴,是想和点咖啡还是茶,我叫下人──”

“我来这里,只想问你一句话!”白虎正色道,脸上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威严冷厉。

“问话?什麽话?”

“你是不是假扮成狼子邪,跟天老会的人勾结在一起了?”

“是!”

“你为了那个朱灵的女人,背叛了我们曾经向天帝立下的誓言?”

“是!”

白虎的眼底泛起了一丝隐隐的悲痛和失望,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却听到青龙挑声问道:“你问的话就只有这些吗?不过再你答话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白虎淡淡的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合起了双眼,嘴里开始默默念叨起什麽来,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可是从青龙突然变得有些惶恐的神色来看,这一定是件很糟的事情。

突然见,青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的手狠狠的扯著口处的衬衫,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烫感正透过肌肤,慢慢向血中蔓延,那种灼热的程度几乎令他觉得血都在燃烧,他的身体也渐渐没了力气,向前扑倒在白虎脚下,青龙的手,开始深深的入地毯中,然後死死的揪扯著,额头上,冷汗不断的向外冒,四肢也开始颤抖起来,眼神也渐渐变得空洞无神,他死死的咬著嘴唇,拼命的忍著即将溢出的呻吟声。

可是,白虎翕动著的双唇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的眼睛,也从没有在青龙的身体上停留过片刻。

青龙的衬衫突然爆裂开来,破碎的布块飞向了四周,他宽厚紧致的背脊上,瞬间爆出了无数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而且仔细看去,还能看到那些白骨好像利刃般在他的血中穿梭乱撞著。

“唔──”青龙低低吟叫出声,身体也随之开始在地毯上漫无目的的翻滚著。

惨烈的呼痛声自从刚才那道呻吟出口後,就再没有停止过,他翻滚过的地毯上,留下了斑斑血迹,而他此刻的模样,就连个街头落魄的乞丐都不如。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龙耗尽了自己身上仅剩的一点力气,白虎才看到自他的体内渐渐的升起一丝丝的青色的水珠,这些圆润的水珠在空中慢慢的凝聚成了一粒珠子,白虎的双唇终於停止了运动,他伸手,将那粒青色的珠子接在掌心,然後抛下了一句话。

“你身上的神力已经被我收回了,青龙,好自为之吧!”

青龙重的喘了几口气,微微的牵动著唇角,然後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听到门在身後重重的被关上,他这才释然的笑了笑。

他清楚,一旦失去了神力,就永生永世,都无法再次得到。

不过,这样也好,他终於觉得那块压在心头上的巨石轻了一点点了,只是,在面对自己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共同出生入死的朋友,他还是无法下手,哪怕只是拔掉他们头上的一头发,他都不忍心。

唉!他久久的盯著昏暗的天花板,看来,要想让妖龙闭嘴,还得另想法子了。

“青龙哥哥呢?青龙哥哥怎麽没有下来?”小麒丝毫不顾及白虎难看的脸色,一个劲的问,还时不时的探著小脑袋向他身後张望。

玄武这回倒是机灵了些,他看到白虎下来时脸色沈的恨不得要将所有人都杀光,虽然窝著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可也不敢现在冲上去和他吵上两句嘴。

“走吧!“白虎冷冷的开口。

“青龙哥哥呢?我们不等青龙哥哥了吗?”小麒著急的喊了一句。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叫青龙的人了。”

小麒茫然的盯著白虎。

“走吧!”

对於刚才在楼上发生的事,朱雀已经猜的**不离十了,他抱起小麒,哄劝道:“小麒乖,我们走吧!”

“不──”小麒坚定的摇著头,盯著青龙刚才离开的位置,“小麒要在这里等青龙哥哥,小麒不要走。”

朱雀为难的望著白虎,却见他一把从朱雀手中抢过小麒,然後箭步流星的就朝门外冲。

“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青龙哥哥,我要等青龙哥哥,放开我──”

小麒的哭喊声,在这间硕大的别墅中回荡了好久,走出房间的青龙,也听了好久,他凄凄的裂唇笑了笑,然後摇了摇头。

砰的一声,大厅的房门被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撞开了,坐在台阶上的青龙巨响,赶忙起身,刚才还满是伤口的身子竟奇迹般的愈合的,只是他的体力却消耗了许多,在走下最後一极台阶时还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风?”他错愕的盯著匍匐在地上的男人,皱著没上前将他扶到了沙发上,然後转身倒了一杯清水让他喝了几口。

“咳……咳咳咳……”喝了几口後,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然後努力的挣扎著身子想要站起来,却被青龙摁住了肩膀,“好了,你我之间不用拘礼,你先好好在这里坐著,我去那药箱来。”青龙说完,就急匆匆的转身。

眨眼间,他已经拎著一个药箱回到了风身前。

风的右眼角旁,有一条极深的口子,而且脸颊也到处都是瘀伤,嘴里还不断的有鲜血溢出,单单是看这些,青龙就知道他伤的不轻,更别提他口和手臂的划伤了。

他拿起医用棉花,小心且快速的将他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擦拭了一遍,然後涂抹了一些带有杀菌作用的药膏,最後才将目光落向了他那条软绵绵的小腿上。

他抬手,轻轻的在风的膝盖处按压了一下,紧接著便听到头顶上方传出了一道闷哼声。

看来!多半是脱臼了!青龙起身,将风的身子放平,然後扯开裹著他小腿的裤子,让那个被鲜血浸透的小腿显露出来。

“忍著点!”他一手固定在风膝盖上方,一手抓住他的小腿,然後手法迅速的向上一挫,哢嚓一响,风的身体猛然向上一挺,然後又沈沈的落进了沙发中。

“主、主上──”风吃力的吐道。

“现在不要说话。”青龙果断的命令。

风摇了摇头,坚持说道:“属、属下办事、事不利,那、那个女孩、被、被人劫、劫走了。”

“我知道了,你现在需要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会去处理。”

(15鲜币)手术室

“我、我没有看、看到那个、个人的、的长相,可、可是我估计,那、那个人是、妖、妖龙──”

“嗯!”青龙轻轻的拍了拍风的肩膀,“我明白,好好躺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去去就回。”

风点了点头,然後的疲倦的合起了眼睛。

青龙转身回到了卧房,随便找了几件外套披在身上,就离开了别墅。他早该想到,像妖龙那种卑鄙小人,一定没有耐静静的等待,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率先出击,然後把人逼上绝路。

好亮啊!这里为什麽会有这麽多的白光围著自己呢?夕亚的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可因为视线实在是太模糊了,她什麽都看不到,只是隐隐的觉得好像有很多只手在她脸的上方不断的移动著,而且他们的手中似乎还拿著什麽银色的金属器具。

自己这是在哪里?身体怎麽没有感觉呢?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血压是多少?”一个岑冷的声音开口问道。

“60,90。”

“心率?”

“90。”

什麽血压?什麽心率?她浑浊的视线好像又变的清晰些了,她开始看到,头顶上方,有一个带著白色口罩的人,那个人,好像还带著一付金框眼镜,而且围绕在那个男人周围的,好像还有很多护士打扮的人。

护士?医生?难道自己现在正在医院中吗?自己怎麽了?她开始努力的回想,她记得,自己从青龙的别墅出来,然後坐在风的车里,然後,然後呢?莫非自己出了车祸吗?

“妖龙大人,这个女人好像醒了。”

“是吗?”男人摘在口罩,同时将让身边的护士将手上的医用胶皮手套脱了下来,走到正躺在手术台上的夕亚身边,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细小的手电筒,然後照了照夕亚的瞳孔。

讨厌!那道并不算太强的光让夕亚觉得很难受,她还能感觉到,有一只很冰很凉的大手牢牢的按在了她的额头上,她很想大声喊叫,可是当她嗓子用力时,才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嗯!把她转入普通病房吧!”

紧接著,夕亚就听到!辘!辘轮子转动的声音,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好像又说了些什麽,只是她被人推的越走越远,而且脑袋昏昏沈沈的,什麽都没有听到。

“喂!你说著个臭未干的小女孩到底是妖龙大人的什麽人呐!竟然亲自为她刀动手术。”一个身著护士装的女人一边装著吊瓶,一边饶有兴致的开口。

“这我怎麽知道!不过,这个女孩的身份一定不普通吧!要不然妖龙大人也不会这麽做了,而且还把她安排在这麽好的病房里,还派了十个人来照顾她。”

“就是就是──”那个装吊瓶的女人应和道:“还有,居然还要我们没隔半个小时就向他汇报一下这个女孩的情况,说真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妖龙大人如此紧张过一个女孩儿呢!”

“谁说没有啊!”另一个女孩拿出了血压表,小心的套在了夕亚手腕上,有些神秘的冲装完吊瓶的女人招了招手,示意她将耳朵凑过来,“告诉你,其实在这之前,妖龙大人就已经有了一个很中意的女人了,只是这个女人不知因为什麽缘故,有一天突然甩了妖龙大人一个巴掌,而且还恶狠狠的骂了他一顿。”

“哦!”装吊瓶的女人惊讶的捂著嘴,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真的?”

“唉!”另一个女人低头看了看血压表上显示的数字,然後沮丧的摇了摇头,“可不是!我们两个是没有希望了。”

“谁说我们没有希望的!”装吊瓶的女人反驳道:“你刚才不是说那个女人打了妖龙大人而且还恶骂了他一顿吗?这就说明那个女人已经对妖龙大人没有感情了──”

她津津有味的说著,可是另一个女孩的脸色已经变的苍白无色,她拼命的给对方打手势,可那装吊瓶的女孩却视而不见,继续道:“我的经验告诉我,往往这个时候,就是男人最脆弱,也就是我们攻击的最佳时机,所以,只要我们把握住机会,找准时机,就能够将妖龙大人的心牢牢的──”

“咳咳──妖龙大人,您来了!”那打手势的女人终於忍不住了,怕她口无遮拦的再说出什麽荒唐话来,於是赶忙躬身迎了上去,“妖龙大人,这个女孩的身体特征一切都正常。”

那个装吊瓶的女孩猛的转头,刚才还活灵活现的她瞬间变成了个木头人。

妖龙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沈声道:“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是!”装吊瓶的女孩一听到这话,拔腿就逃也似的溜了出去。

妖龙用余光扫了一眼,见身後的门确实已经关闭的严实,这才来到床边,先是检查了一下点滴留下的速度,然後用伸手了她的额头,觉得一切都正常,这才拉过了旁边的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好整以暇的望著沈睡中夕亚那张毫无防备的脸,突然诡异的笑了笑,抬起手指,轻轻的滑过那张白皙柔软的面颊,又掠过那两瓣弹极佳的红唇,突然有种想要亲吻的冲动,可是当他的身子慢慢靠近那双唇时,他的神情又突然变得冷厉起来,他停下动作,猛的直起身子,就用手撑著下巴,默默的盯著那张脸看了起来。

夕亚的眼皮动了动,然後才慢慢睁开眼睛,这回,她模糊的视线很快就恢复了澄澈。

他!怎麽会是他!她十分肯定,她见过这个男人,就在青龙的别墅中。奇怪,她怎麽会在这里?而且,这个男人还穿著白大褂,一付斯文的样子,就好像是个医生。

医生?不会吧!

“醒了?”妖龙装出一脸关心的神情,帮她将滑至前的的被子向上拉了拉。

夕亚的心激烈的在腔中不断的跳动,她紧张的向右挪了挪身子,尽量让自己离的他远一点,随後她匆忙的扭著头,环视了一遍自己所处的环境,然後又拘谨的望著那个正朝自己微微笑著的男人,小声问,“我、我怎麽了,为什麽、会在这里?”

“你忘了?”妖龙含笑道:“你出了车祸,然後我碰巧路过那里,见你不醒人事的躺在地上,所以就把你带会来了。”

“是、是你救了我?”夕亚狐疑的盯著他继续问道。

“当然,不然还会有谁救你呢?”妖龙反问。

“你是──医生?”

“很明显,你看我的穿著就应该知道,你因为这次车祸伤的很重,要不是我,恐怕你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所以,你应该好好的感谢我一下。”妖龙含笑的声音让夕亚产生了一刹那的错觉,她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青龙,因为以前的青龙,也会对她这样温柔的笑,温柔的说话。

“我、我见过你。”夕亚终於问出了一开始就想问的话。

“我也见过你。”

“你认识青龙?”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上回我去找青龙的时候,正巧看到你从洗手间里面出来,虽然我只见过你一面,但是,我几乎夜夜梦到你,你知不知道,你长的──真的很漂亮,而且,也很可爱,你知道我最喜欢哪种格的女孩子了吗?”妖龙顿了顿,继续柔声道:“就是像你这种,既单纯,又可爱,想让人不由的去保护的女孩子。”

夕亚是第一次听到这麽赤裸裸的告白,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胡乱转动著眸子。

“我──能不能问你一些关於青龙的事情。”很快,夕亚就找到了另一个话题来让自己从方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

“嗯!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如实相告。”妖龙双手交叉抱拳,然後支撑著下巴,深情款款的望著她,含笑道。

“不过在那之前,我能先知道,你是谁,我到底在什麽地方?”

“原来是这样啊!我叫妖龙,妖怪的妖,青龙的龙,你现在是在我所开的医院里。”

又听到青龙的名字,夕亚突然觉得很不自在,犹豫了片刻後,她有些迫切的问,“你说你和青龙是很好的朋友,那你一定知道朱灵的事情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说道这儿,妖龙突然用指腹按住了她的双唇,“我一向不喜欢向别人打听他个人的私事,所以关於青龙个人感情方面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道,不过,见你这麽可爱又漂亮,我就稍稍的向你透露一点点,不过这也是我仅知道的一点点,朱令那个女人,心里并不爱青龙,她真正喜欢的,其实另有其人。”

“你说什麽?”夕亚一激动,牵扯到了伤口,一时吃痛的皱起了眉头。

“哎!别激动!”

夕亚知道,此时自己心中的喜已经将包裹著心头的那些霾吹散。什麽,朱灵并不喜欢青龙,青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太好了,她居然暗自兴奋起来,尽管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很卑劣,但是她还是无法掩饰自己喜悦的心情。

(15鲜币)开始行动

妖龙当然看出了她表情上的变化,微妙的笑容过後,他沈声道:“其实,关於这件事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不过,你这麽关注青龙的私事,是不是──很喜欢他?”

夕亚转头,看著妖龙那双看不见底的深谙眸子,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还不到将自己掏心窝的话都说出来的那种程度,於是,她装出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然後摇了摇头,有些吞吐的解释,“我只不过、不过是举得感兴趣而已。”

妖龙见她急於掩饰自己真实心理的慌乱表情,乐呵呵的轻笑了两声。

“你笑声什麽?”夕亚有些不满的问。

“笑?”妖龙指著自己的脸,然後绷著脸反问道:“我有笑吗?”

“你刚刚明明在笑。”

“哈哈哈──”妖龙起身,宠溺般的在她的鼻梁上轻轻的刮了一下,然後含笑道:“我刚才哪里有笑,一定是你看错了。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出去看一下其他病人,如果你有什麽事的话,就摁一下床边的这个红色按钮,到时候就会有护士来的。”

“嗯!”夕亚点了点头,只是当妖龙离开房间的时候,她突然回忆起来,当时这个男人走进别墅时,青龙的表情似乎并不像是见了好朋友那样喜悦,反倒是跟见了仇人似地,满脸的冷冽和愤怒。

是不是刚才那个叫妖龙的男人在骗自己?她心里暗暗想。

嗯!有可能!毕竟他们之间的交情又不深,而且虽然看他表面一脸文质彬彬的儒雅样儿,不过从他说话的口气能够听出,这个男人多少有点不正经。

唉!她看著这间白花花的没半点生气的房间,心里没来由的叹了口气。究竟还要在这鬼地方呆多久呀!

她著自己缠满了厚厚的纱布额头,又透过窗子看著外面明晃晃的太阳,思绪又开始漫无目的在脑中游走起来。

“听好了,你们几个给我在这里好好守著,不能让你面的女孩离开这里半步。听明白了吗?”

“是!”

四个人异口同声回答,其实两个人是医生打扮的男人,两个是护士打扮的女人,但是从那几张冰冷甚至是僵硬的面部肌能够看出,他们的本职并不是医生,而是妖龙所支配的杀手阁里面的杀手。

妖龙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补充道:“如果发现有什麽可疑的人靠近这里的话,先不要动手,这间医院虽然是我的,可也被天老会控制著,我不想我的这些私事传到天老会那些窝囊废的耳朵里,所以尽量不要引起骚动,有事马上向我汇报,听明白了吗?”

“是!”

青龙!我等著你……你可一定要来呀!

碧落公馆中,谢腾再也无法安稳的坐在床上养伤,而是有些焦躁的起身,随手拿起整齐的叠放在枕头边的西装穿起来。

“喂喂喂,你别这麽说风就是雨好不好,我刚才已经说了,那个妖龙的目标并不是你那个朝思暮想的女孩,就算她现在落到了他的手里,也不会这麽快就死的,他的目标,不过是白虎那一群人,夕亚只不过是一只诱饵而已。”

谢腾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穿戴好一切,就急著向门口冲去。

“等等!”亦寒向前跑了几步,抓住他的手臂,“我说你不要这麽脑热好不好,我都已经跟

你把所有厉害关系都分析过一遍了,怎麽你还是要去。”

谢腾回头怒瞪著他,“你刚才不是建议我去吗?”

亦寒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是是,我刚才是建议你去,可也不是现在,那个妖龙现在巴不得抓你立功,你这麽一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自投罗网就自投罗网吧!不入虎焉得虎子!松手。”谢腾毫不客气的将手臂从亦寒手中甩了出来。

“你你你──你怎麽就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呢?”

谢腾转身打开门,却看到黑豹和勾陈突然直起了身子,一个在不以为意的抹擦著鼻子,另一个则在装模作样的望著天花板。

不用说,这两个人刚才一定是在偷听屋里两人的谈话,而这个鬼主意,一定是出自黑豹那鬼灵的脑袋。

“谢腾大人,您放心,不管您去哪,我黑豹都会誓死相随的。”黑豹拍了拍自己的口,信誓旦旦的说著,但很快他就转了话锋,将视线投向勾陈,“不过,勾陈这小子我就不敢保证了。”

“黑豹,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谢腾大人,我勾陈对你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亦寒看著眼前这一幕,连连的叹气道:“唉唉唉!真是有什麽样儿的主儿,就有什麽样的随从,算了算了,我不管了,心烦,你们既然一个个的赶著去送死,我多说也无用,走走走走走,马上从我眼前消失,省的我看著你们闹心。”

谢腾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只是在即将走出公馆的大门时,回头望了一眼那个依旧靠在门槛上,正掸著肩膀上灰尘的男子,很感激的望了他一眼,然後转身毅然离去。

“谢腾大人,我们现在要去医院吗?”车内,勾陈纵著方向盘,低声问道。

“嗯!再开快一点。”谢腾一向冷静的嗓音中含著一丝仓促和焦急。

“可是,我们要怎麽进去呢?那间医院并不是普通的医院,而是天老会所控制的医院,而那里面住的人,也多半是天老会的人,那里的戒备一定会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森严。”

“到了那里再说吧!”谢腾嘴上虽这麽说,可心里已经开始想法子了。

勾陈说的不错,当他们到达天老会的医院时,光是守在铁门两旁的保镖加起来就有二十几个,而且从身材上看,个个应该都是好手中的好手。

“你说,是不是那只什麽破龙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故意布置了这麽多人,专门对付我们呀!”黑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那些站的比个电线杆还笔直的黑衣保镖,扭头冲勾陈问。

勾陈蹙著眉头,急道:“行了,你废话怎麽永远都那麽说?让开,让我看看,长著两只眼睛出气用,问了也是白问。”他抬脚就狠狠的朝已经变成动物的黑豹屁股上踹了一脚。

“喂!你踹我干什麽?”黑豹不满的低吼道。

勾陈略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情况,然後转身低头俯视著脚下那头豹子,“死豹子,你给我少说两句,我踹你怎麽了,谁叫那麽磨磨蹭蹭的不干正事,闲言闲语的倒是没完没了,我踹你一脚算是便宜你了。”

黑豹被他说的气不打一处出,“你个臭钩子,你说谁不干正事闲言闲语没完没了了。”

勾陈瞪了他一眼,又回过身子朝大门处望去。

黑豹气急之下,抬起蹄子就把勾陈的裤子扒了下来。

勾陈只觉的双腿一凉,回头就恶狠狠的盯著外表无辜,可内心却在奸诈狂笑的黑豹,顿时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可什麽都没干。”他立即抬起蹄子指了指那条已经滑到了膝盖处的裤子,茫然道:“是它自己掉下来的,真的,再说,你哪知眼睛看到是我干的,说不定,说不定是这儿的风太大了,把它给刮下来了,要怪,就只能怪你裤子没系紧了。”

“你──”勾陈硬是压下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然後咬牙切齿的骂道:“死豹子,你等著,我勾陈早晚会报今天的仇的。”

“情况弄清楚没有?”从後面赶上来的谢腾问道。

“都是因为他──”黑豹和勾陈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然後面面相觑的片刻,就双双低下了脑袋,像两个犯错的小孩承认错误似地,低声吐了两个字,“没有──”

谢腾也没有责怪他们,只是半蹲下身子,将手中拎著的一个黑色皮箱刚在地上,打开,从中取出了三件白大褂,一件给了勾陈,另一件递给了黑豹,同时说道:“你们把这件衣服穿上,刚才,我在外面正巧看见三个医生朝这边走。”

“於是咱们的主子就把他们的衣服给扒了。”黑豹用只能让勾陈与自己两人听到的声音笑著说道。

勾陈横了他一眼,然後又听谢腾开口,“这是他们的名牌,一会儿我们从大门进去的时候,都要把这个牌子带上。”

黑豹仔细的盯著那名牌看了两眼,然後疑惑道:“可是,我们长的和照片上的人不一样呀!”说话的同时,他已经重新变回人,正将白大褂往自己身上披著。

“只要上面的编码正确就可以了,剩下的──”谢腾从怀中取出了三张一寸大小的彩色照片,分别递给了他们。

黑豹翻来覆去的看著自己平生的第一张彩色照片,兴奋的差点没跳起来。

“行了,把自己都收拾好,我们就开始行动。”

三个人换上白大褂,还属谢腾最有模有样。剩下的两个,不是呆滞的像木头,就是兴奋的每个医生样儿,留这麽两个活宝在身边,也够谢腾受的了。

15

(15鲜币)我是你的医生

“哎!“黑豹在别好牌後,用手肘偷偷地撞了勾陈一下。

“干嘛!”勾陈也顾不上理他,全部心思都集中上别牌上,还出了一大头的汗。

“哎!你身上有什麽带镜子啊!”

“没有,嘶──”勾陈在别的过程中不幸扎到了手指。真该死,这鬼东西怎麽这麽难弄,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旁边正优哉游哉盯著他看的黑豹,顿时气的牙痒痒。

“那有没有能够照出人影的东西啊!”黑豹继续追问。

“没有!”勾陈没好气的回答。

“真的没有吗?我知道我们平常关系不是那麽太好,不过,我就用一下子,真的就只用一下子。”黑豹继续得寸进尺的追问。

“没有没有没有,你问够了没有,没有。”勾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後,继续埋头他那‘伟大的工程’。

“笨死了!”黑豹心里乐的直想笑,可脸上却装出了一付一本正经的表情,严肃的开口,

“来来来,大哥帮你弄弄。”

“你是谁大哥?”勾陈眼神恶劣的盯著伸到自己前那两只手,愤愤道。

“废话,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我总不能是谢腾大人的大哥吧!嗯!好了──”

黑豹一边点头,一边郑重的拍了拍勾陈的肩膀,叹息道:“唉!死钩子,像你这麽笨手笨脚的人,今後可怎麽活啊!”

“你说谁笨手笨脚?”勾陈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行了,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穿戴好我们就要进去了。”谢腾朝勾陈和黑豹扫了一眼,最後嘱咐道:“一会进去的时候要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理所当然的样子,尤其是勾陈,不要紧张。”

“是!”勾陈的脸微微涨红了。在黑豹面前让谢腾大人特意提醒,总让他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而且,他似乎还隐隐听到耳边传来了咯咯咯的低笑声,脸又涨的更红了,心里暗骂道:你这头臭豹子,等著瞧,我勾陈要是不报今日之仇,就誓不为人。

“好了,行动吧!我走在前面,你们两个跟在我後面,然後看我的手势行动。”

“明白!”

“等等,什麽人!”三人在离门还有大概十米远的地方就被两名黑衣保镖拦了下来,黑豹脸上没有往日不正经的痕迹,倒是多了几分斯文气,如此会装的本事让勾陈有些羡慕,什麽时候他能将这本事学到手就好了。

“我们是来天仁医院考察的医生。”谢腾嘴角含笑,从容开口解释。

“考察的医生?”那保镖仔细的看了看谢腾前的牌子,然後又抬头对著谢腾的脸观察了半天,才问道:“你是韦尔斯医生?”

“正是!”

紧接著,保镖又朝谢腾身後的两人望去,黑豹嘴角勾起了一道职业般的笑容,而勾陈就没那麽会表演了,笑的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他们两个是谁?”果然,勾陈那不自然的表情引起了保镖的怀疑。

“哦!他们两个人是我的助手。”

“助手?”保镖有用狐疑的眼光从上到下将勾陈看了一遍,使得勾陈的不只脸上是红色,估计连身子也红的跟个猴屁股差不多了。

“进去吧!”折腾了半天,他们三人终於被放进去了。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到家了,连装都不会装,你是没拿镜子,要不然我非得让你自己照照看看,你刚才笑的简直比猪笑的还难看。”

勾陈也明白自己技不如人,索就装作没听见,跟在谢腾身後大步朝前向大厅的方向走去。切!他边走心里还边嘀咕,猪会笑吗?

走进大厅後,谢腾用最快的速度将周围的环境扫视了一遍,然後最後将目光投向了正中间的电梯上。

“我们进电梯,去顶楼。”谢腾下完命令,就直直的朝电梯走去。

黑豹紧追了上去,问道:“去顶楼?难道剩下的这些房间不用检查了吗?”

“没那个必要,如果妖龙那个混蛋的脑子没有被狗啃过的话,就一定会将夕亚安排在顶楼的贵宾房,而且还应该派人看守著。除了顶楼之外,剩下的房间都是二人或三人房,他是绝对不会将她安排在那里的。”

叮咚──

电梯门打开,几名穿著淡粉色护士装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一看到谢腾这麽帅的医生,眼睛双双变成了心状,还发出了几声低呼。

黑豹则是一直盯著那些护士的部,看个没完没了,勾陈最不自在,他有个毛病,就是一见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喜欢鼻子,然後眼睛不自觉的往天上瞟。

谢腾冲她们礼节般的笑过之後,就走进电梯,等电梯门关上之後,勾陈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电梯中显示器上的数字不断地变化,谢腾冷静的观察著,直到那个数字定格在20上,他才正了正领带,快速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牌,然後从开启的电梯中走了出去。

“勾陈,你朝左边走,黑豹,你去右边,我从中间走,十分锺後,我们还在这里集合,记住,如果没有出现迫不得已要出手的情况就尽量不要动手,在这里引起骚动对我们很不利,总之,要随机应变。”

勾陈和黑豹点了点头。

“那好,按我说的,行动吧!”

谢腾的话音落下,三人就朝各自的方向走去。

走廊中,来往的医生和护士并不是很多,所以对最不擅长表现面部表情的勾陈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恩赐了。他走著走著,忽然见迎面走来了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只见那人也穿著一身白袍,脖子上还挎著一个听诊器,胳肢窝里还夹著一个白色的本子。

勾陈微微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两人擦肩而过时,他突然觉得浑身一冷,当他反应过来再转身时向後望时,刚才那个人已经拐过墙角消失了。

“真奇怪,怎麽会那麽眼熟!”

找了半天,他都没有发现有什麽可以的地方,从右边走的黑豹也同样无功而返。只有谢腾一个人,在一个房间前停留了很长了时间。

虽然守在门前的四个人都穿戴的好像医生和护士,但是谢腾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本就是身手极佳的杀手。

夕亚应该就在里面了,不过,该怎麽从这个房间进去呢?正在他苦思办法的时候,那间病房的房门突然开了,当他看到额头裹著纱布的夕亚时,心口骤然紧缩起来,同时拳头也捏的爆出了无数条青筋。

“请您止步!”

夕亚抬眸,莫名其妙的看著将自己团团包围的四人,诧异的问,“你们是什麽人?”

“我们是您的医生和护士。”

“医生和护士?”夕亚盯著说话的那个男医生,不管怎麽看都觉得他不像是个医生,哪里有医生会是他那付木头面孔的,说话冰冰冷冷的,活像个雕塑。

“哦!”她也懒得理他们,继续开口,“我想去洗手间。”

“这位小姐,病房中带有洗手间。”这次说话的是个护士。

“可是不想上房间里的洗手间,我不习惯。”夕亚说完,就朝两个男人间留出的那道缝隙中走去,只是没想到那两个男人动作极快同时伸出手臂。

“你们为什麽不让我去洗手间。”夕亚有些恼火的盯著他们问。

“小姐,还是请您回房间吧!妖龙医生有吩咐,让我们照看著您,还说不能让您离开这个房间一步,所以,还是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妖龙?”夕亚低低念叨著这个名字,不由得起了疑心,那个妖龙既然救了我,可为什麽还要把我关在这个房间里不让我出去,这分明就是在软禁我嘛!他──会不会是有什麽企图?

想著想著,她不经意的抬眸,猛然瞪大了眼睛,木讷的呆愣在了原地。

那些杀手医生们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应,纷纷顺著他的目光向身後望去,可是身後除了一堵雪白的墙壁外,什麽都没有。

“哦!那、那我、我还是回里面吧!”夕亚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转身,有些匆忙的重新回到房间,合上门後,她就脑袋一阵阵的发痛,浑身也渐渐变的冰冷起来。

她不会看错的,刚才那张面孔,分明就是谢腾。他怎麽会在这儿,他想要干什麽?难道,他还想──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突然抱紧了双肩,踉跄的走到窗户前将米黄色的窗帘快速的拉了起来,然後就一个人坐在墙角,浑身发抖的将头深深迈进了膝间。

撕扯衣服,霸道强烈的吻,凶猛残暴的进入,那一幕幕可怕的镜头像是电影胶片般不停在她脑子中闪现。

那个男人,一定是来找自己。不行,不能在坐在这里等那个恶魔继续将自己像个布娃娃似地蹂躏,一定要想个办法,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可是,要怎麽出去呢?门外有四个人把手著,而且从面相上看那四个人明显就没有医生样儿,多半是有功夫的,横冲直撞这个法子是肯定行不通的。

(20鲜币)我、我想上洗手间

如果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地,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可由於太激烈,右小腿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疼的她又跌坐回了地上,还好地上铺著绒毯。

等疼痛稍稍缓解了些,她才挽起了裤腿,才发现自己腿上也裹著厚厚的纱布,而且那纱布上还留有斑斑的血迹。也许是因为刚才麻醉效力还在,所以她没有感觉到,现在麻醉效力退下去後,她才觉得腿上痛的她都些受不了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有些丧气的想著。

正巧,先前那两名给她挂吊瓶和测血压的女护士走了进来。

“你怎麽坐在地上。”那个曾给她量过血压的护士大惊失色走到了夕亚身前,另一个也急著过来帮忙,两个人合力将她扶到了床上後,才又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夕亚愣是发了半天的呆才冲她们微微笑著摇头,“没什麽,就是……就是想下地随便走走,活动活动身子,可没想到自己的腿这麽不争气,没走两步就摔倒了,然後你们两个就进来了。”

“让我看看──”那护士在检查完夕亚小腿的伤势後,发现纱布上并没有新的鲜血流出,这才暗自长出了口气,要知道,这个女孩如果有个什麽闪失,哪怕是掉上一头发,她们都得从这间医院拍屁股走人。

“还好,伤口没有再裂开,真是吓死我了。”

夕亚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她们笑了笑,看著她们为自己重新换上了新吊瓶,另一个护士为自己测完血压,正当她们要走的时候,夕亚突然开口喊住了她们,“那个、你们能不能留下一个人来,陪我说说话,这麽大间房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怪闷的。”

“可是,我们两个还有其他的病人。”

“求求你们了,我真的很闷。”夕亚不依不挠的继续哀求道。

两名护士都很为难的面面相觑了一阵,其中才笑道:“那好吧!我留下来,不过,我不能呆太长的时间,最多只能待十分锺。”

“嗯!”夕亚脸上顿时弥漫出了一道笑容。

两个人在聊天的过程中,夕亚一直都是神思不属的东张张西望望的,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件能够将人砸晕的钝器,眼看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个护士转身就要离去,夕亚赶忙下床跑上前。

不管了,豁出去了。想完,她冲著女护士的小腹上就狠狠地砸了一拳。

那女护士刚要尖叫,却被夕亚及时捂上了嘴,可尽管这样,还是有敲门声传来,紧接著就是一道男声询问,“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没、没什麽──”夕亚有些仓促的答完,就低头看著那个已经昏厥过去的女护士,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拳头居然厉害到也能将人打晕。她望著眼前这个无辜的护士,心里说了好几遍对不起,而後将她的护士装脱了下来换在自己身上。

然後又走到床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杯水就朝自己脸上泼去,还故意的将头发弄的乱糟糟後才戴好了护士帽,然後使出了吃的力气将穿著病号服的那个女护士搬到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後,这才走到房门前。

酝酿好情绪後,她就打开门,哭丧著一张脸就跑了出去,直让那些平日里明能干的杀手搞的一头雾水。

夕亚捂著脸就跑,好在走廊中的人并不多,就算是偶尔与她擦肩而过的医生或护士,也只是好奇的回头看上两眼,然後就立即扭回头继续谈论他们该谈论的事情。

这麽大一家医院,那些横横竖竖的走廊足以将她搞得晕头转向,再加上夕亚是个毫无方向感的人,所以转了老半天,她又绕回了原地。

因为,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她刚才看见谢腾时,谢腾所在的方位,从这个地方看向她曾经呆过的那个房间。

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四个保镖的神色有些紧张,时不时的就会互相交谈些什麽,这些举动令夕亚觉得心里很没底。

那些人该不会已经知道自己逃出来了吧!不,应该不会,如果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已经不在房间了,肯定会分散开来找自己,而不是还傻愣在门口。

可就在她脑子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只见那些身著白大褂中的其中一人突然打开门就闯了进去,夕亚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看来是自己刚才的行动露馅了。

由於视线被墙壁挡住,她没有办法看到里面发生了什麽状况,不过用膝盖想想都能猜到,当那些人掀开被子,然後看到床上躺著的人时,那种狰狞可怖的面孔有多吓人。

想著,她就慢慢的向後退著脚步。趁那个人还出来,她还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唔……”她刚想要转身时,从脑袋後面就突然伸出了一条手臂,而且她的嘴还被一只手掌紧紧的捂住。

“别说话,如果不想被那些人抓住的话,就跟我走。”

“唔……”夕亚本能般的发出了呼救的呻吟声,因为她从声音上已经听出来了,自己身後的这个人,就是谢腾。

“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面很恨我,也许,你还很怕我,但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也不想再被关回那个房子里吧!夕亚,我不会伤害你的,所以,等我一会儿松开手的时候,不要喊叫。”

“唔……”她对谢腾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尽全力的挣扎著,连小腿上的伤痛都抛到了脑後。

谢腾紧张的探头向房间门口张望了一下,见里面走出了一个保镖,手里还抓著一个惊吓过度的护士。

糟了!他也顾不上再对夕亚说什麽,索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丝帕弄成一团,快速的松手,趁她的嘴还没来及合上时塞了进去,旋即打横将她抱起就朝楼梯的方向跑去。

十分锺後,黑豹和勾陈还在电梯口前念叨著为什麽谢腾还没有出现时,黑豹就突然看到谢腾在走廊拐角处一闪而过。

“是谢腾大人。”黑豹惊叫了一声。

“哪儿?”勾陈立即伸长脖子漫步目的的张望起来。

“跟我来。”

勾陈一脸莫名的跟在黑豹身後,他能感觉的到,他们的举动,已经遭到了很多关注的目光,可是这头死豹子说的没错,刚转过走廊拐角,他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向一扇门中跑去,而且那个人的怀中,还抱著一个长头发的女孩。

“看来,谢腾大人是找到她了。”黑豹说话的声音中藏了一丝喜悦。

勾陈脸上也虽有些喜色,可这绝不是因为夕亚,老实说,他对夕亚一点好感都没有,反而视她为眼中钉中刺,只是看在谢腾的份上,才一直憋著一股气,没有对她发泄。

可是,就在两人几乎要追上谢腾的时候,面前却突然闪出了四个身著黑衣的人。

两个男人,两个女人──正是刚才守在夕亚房间外的那四个保镖。

此时,六人正处於十五层楼梯口的位置,两侧则是走廊,现在虽是空无一人,可不能保证以後就没个医生和护士从这里走过。黑豹朝旁边的勾陈扫了一眼,见他横眉怒目一付要把那些挡路狗打个落花流水的架势,心里就担心起来。

谢腾大人刚嘱咐过他们,要他们在这里不要与任何人起冲突。

可眼下这状况,要想全身而退,本就是天方夜谭。

“喂!死豹子!你不是一向说自己脑子灵光吗?现在到时候,用你那破脑袋想一想,我们是该用拳头,还是夹著尾巴逃?”

黑豹一愣,扭头用一种好像被晴天霹雳击中的目光看著他。

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臭钩子居然没有自作主张,破天荒的问起他的意见来。

这麽一问,还真把黑豹给问住了。

勾陈死死的盯著他,一直在等他的答案,可是黑豹眨巴了几下眼睛,嘴巴张了又合,愣是半个字都没吐。

死豹子!关键时刻屁用都没有,勾陈在心里狠狠骂了他一句,然後冲那些挡在身前的人喊道:“好狗不挡道,如果识相的话,就给我通通的滚开,不然,爷我今天可要打开杀戒了。”

他说著,作势撸了两下袖子,一脸要打群架的架势。

可那四人本不为所动,只是暗暗的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後便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朝中间的两人袭去。

黑豹眼珠子一转,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只身材修长矫健的黑豹。、

勾陈皱著眉头,眼睛里竟浮出了一丝羡慕。唉!如果自己也是一只溜得快的动物多好啊!哪怕是只老鼠他也不在乎呀!

然而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逃命要紧。

勾陈和黑豹陷入了危机中,可跑在他们之前的谢腾也好不到哪儿去。

“谢腾──”岑冷的声音从身後传来,谢腾停下了脚步,因为前面的路已经被一层层白色的蜘蛛网挡的密不透风。

谢腾站在原地,目光凌厉冷然的注视著前方,静默著听著身後含著鄙视轻蔑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应该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唉!真是世事难料呐!上回我们见面的时候,是在古代,也就是你们那个世界,我在那里,生活的日子可是难熬的很啊!不能使用魔力,差一点小命都要没了。可如今,我们两个的境况正好颠倒了一下,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谢腾冷冷的勾唇一笑,嗓音冰冰的问道:“有这麽可笑吗?”

妖龙止住了笑声,懒懒的扬声,“可笑,当然可笑了,你不觉得可笑吗?正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谢腾,哦,不对不对,我应该叫你腾蛇更准确些,你大概想破头皮也想不到,你居然也会有落在我手里任我宰割的这一天吧!”

“你就这麽有自信──”谢腾说著转身,眸中含笑的凝视著他,“认为我会落在你手中吗?”

“我想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妖龙垂视著捻在指尖的那细如牛毛的蜘蛛丝,朝著谢腾一步步的靠近,而谢腾居然不闪不躲,就好像正向他靠近的是个多年不见的友人似地,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惧色。

在离谢腾大约还有五米远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再次扬头,声音突然变得尖细起来。

“你就这麽有自信,能从我这‘囚徒之网’中,逃──出──去?”

“是你!”当夕亚看到妖龙中,眼中的神色急剧的变化著。

妖龙朝夕亚笑了笑,“夕亚,现在抱著的你的男人可不是什麽好东西,听我一句话,不论他对你说什麽,你都不要相信,否则,可是要吃苦果的哦!”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夕亚声音有些发颤的问。

“我是什麽人?”妖龙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道:“我当然是好人了,而且还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好医生,要不然,我怎麽会救你呢?”

“夕亚,你不要听他胡说,他其实是──”

“我不要听──”夕亚打断谢腾的话,用仇视的目光盯著他,“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也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现在,放我下来,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夕亚──”

“不要叫我的名字,因为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更脏,被你碰过的身体,让我觉得很恶心,恶心的要命。”

“夕亚,关於上回的那件事,我自然会向你解释,可现在不是时候,等我们从这里出去後,我会──”

“我说了,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更不想听什麽你胡编乱造的解释,我现在只要你把我放下来,我就会很感激你了。”

“如果我说我不放手呢?”谢腾感受到怀中女孩在用力的挣扎,可是他如果现在放手的话,说不定以後连向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你不放手,我会恨你一辈子,永永远远,我都不想再看到你的这张嘴脸,谢腾,不要让我再多恨你,求求你了,好不好?”

(20鲜币)激斗

求求你?谢腾听完这句话,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个女孩,居然在求自己?

“说的好!乖孩子,对付这种卑鄙的男人就得狠一点。”妖龙得意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伸出双臂,朝她慢慢的走来,“来,到我这里来,那个谢腾没多少好日子过了,他马上就会被绳之於法,你现在继续呆在他身边,只会受到更多的牵连,听我的话,过来,我会好好的待你的,而且,等你的伤再好些,我会带你去见青龙的。”

“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夕亚开始不顾伤痛,剧烈的挣扎起来。

“你──真就这麽恨我吗?”谢腾的双臂突然用劲,将怀中的女孩搂的更紧。

夕亚感受到肌肤上猛然传来的一股压力,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她扬头,眸含惧色的凝视著他。

可谢腾的表情却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恐惧可怖,她只觉得,这个一向狂傲自大高高在上的男人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个孩子,他的眼神中,没了那种好像要置人於死地的狠戾,也没有初见时的那种刁钻和不屑,反而多了几分只有孩子才有的澄澈和烂漫,在他的眼中,夕亚竟读出了几分愧疚和无奈。

“难道,在你的心里,就从来没有对我产生过一丝好感吗?”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把从天而降的利剑,毫无防备的钉入了她的心里,她的眼睛虽盯著谢腾,可是目光像是蒙了一层污浊的灰雾,空洞而无神。

为什麽?呼吸会这麽的困难?好感?他居然这麽直白的问自己是否曾经对他产生过好感?对於这麽突然的问题,如果对象换做是别人,她一定会觉得很可笑,可是不知道为什麽,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却半点都笑不出来。

想了好久,可还是理不清自己的思绪,这个男人明明对她做了那麽过分的事,可为什麽现在回答这麽显而易见的问题时,却犹豫了。

难道──在自己的潜意识当中,自己真的对他产生了丁点的感情了吗?

不会的,不可能的。她仓促的摇著脑袋,努力将那个可怕的想法抛出去。

“没有,从来没有,而且以後也不可能,所以,放下我──”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难道要我把心掏出来让你看看是真是假,你才相信吗?”

“好!我明白了!我会放手,不过,不是现在──”

“为什麽?”

“因为,如果我现在放开了我,也就等同於是亲手把你送进了虎口,就算你对我没有半分感情,可是我谢腾做人是有原则的,既然我说要救你出去,就会说到做到,你放心,只要我们能从这里出去,我就带你去找白虎他们。”

“虎口?”夕亚一脸的莫名。他说的虎口,是在指妖龙吗?

“你认为他真有那麽‘好心’把你救出来吗?”谢腾冷笑著,抬头望向正懒洋洋冲他微笑的妖龙,“虽然我并不太清楚过程到底是怎样,不过那个人,我却了解的很。”

“哦!”妖龙眉角微挑,显然是对谢腾的话来了兴趣,他一手抱肩,另一手著下巴,饶有兴致的将目光投向一脸呆像的夕亚,“有意思,我倒是很想听听,在你腾蛇眼中,我妖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谢腾目光愤然的凝视著他,而後忽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当目光再次落到妖龙脸上时,那对深蓝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就好像从人类体内淌出的鲜血般,令人不寒而栗。

“你是怎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不过,你给我记得,我们之间的仇,总有一天我会找你算的,不要以为你现在是坐上天老会杀手阁阁主的位子,就能够高枕无忧了,虽然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心里却清楚,你是用了什麽卑劣下流的手段才得到那个位子的。妖龙,纸里保不住火,总有一天,你的恶会被人揭穿的,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夕亚循声看去,只见妖龙的五官渐渐变得扭曲,可嘴角那弯笑容却是森恐怖。

“说的好,说的实在是太好了!让我都忍不住想要为你鼓掌了。”妖龙突然转过身子,背对著谢腾,“腾蛇,不管在那个时代,只要有了权力,你就能得到你想要所有一切,而你要将权力弄到手,耍一些手段是不可避免的,就算我真的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情又能怎样,你想揭穿我,好啊,我妖龙绝不会阻拦你,可话又说回来,你有证据吗?”

“──”谢腾冷峻的脸上,依旧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沈著。

“怎麽,无话可说了麽?”妖龙轻浮的笑了两声,随後突然扯出一嗓子的尖笑,“腾蛇,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不想重蹈覆辙的话,就乖乖的给我束手就擒,只要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就会在长老们面前美言几句,让你少吃些苦头,否则的话,你这次可就连妖都做不成,会被打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可要想好呀!”

连妖也做不成?魂飞魄散?这是什麽意思?夕亚得脑子被这两个人的对话熬成了一锅粥。

谢腾清冷的一笑了之,“这些话,你还是等到将我抓到手再说吧!”

“哼!”妖龙不屑的哼了一声,“你还真是自信,不过,有些时候自信过了头,往往会自食恶果的。”

“这恶果还是先让你自己尝尝吧!”妖龙森然冷笑了两声,转身,就见自他十指指尖冒出了无数条蜘蛛丝,那些蛛丝就好像是天罗地网般将谢腾和夕亚两人团团包围。

谢腾一连急退了十几步,才勉强躲了过去。从他额上冒出的汗珠来看,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尽管他闪躲及时,可还是被一些蛛丝缠绕上了手臂。

夕亚的眼睛瞬间瞪大,因为她看到,那些缠绕在他手臂的蛛丝,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收紧,如今,谢腾的手臂上的西装布料已经被勒的不成样子,眼看著就要被扯裂了。

她猛地扬头,去看谢腾脸上的神情。

只见那人脸上依旧挂著一付不以为意的笑容,温热的鼻息是那样毫无保留的喷洒在她冰冷发麻的脸上。

看到这一幕,她突然觉得脸上烫的好像火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难道──自己对这个男人真的有别的感觉吗?不、不可能,可是如果没有,自己现在这种担忧的心情又是为了谁呢?

但很快,她就觉得一直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减少了许多,回过神时,已经看到谢腾正轻而小心的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後低声道:“你先在这里坐著,等一会儿结束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看著谢腾眼中流露出的充满疼爱的目光,夕亚猛然觉得心里就好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酸甜苦辣咸顿时搅和在了一起,很不是滋味。

不知不觉中,她乖乖的点了点头,看著他冲自己笑过之後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她竟有种想要跑过去将他拉回来的冲动。

“哎呀呀,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没想要一向冷漠无情的腾蛇居然也会有怜香惜玉的时候。”

谢腾目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目光微敛,看了一眼越收越紧的蛛丝,眉头不易察觉抖动了一下,他能够感觉得到,这蛛丝收缩的速度正在加快,手臂灼热的仿佛已经被染成了灰烬,他不动声色的咬紧了後牙,才勉强抑制住手指的跳动。

抬头,挑眉,嘴角又是一道很轻松的笑容。

“怎麽,用不用我也对你怜香惜玉一下?”

“我倒是想,只是可惜我不是女人,而且,这对象似乎是弄错了,不是你对我怜香惜玉,而是我──应该对你怜香惜玉才对吧!”

“废话少说!动手吧!”

“啧啧啧──”妖龙摇著头,摆动著手指否定道:“你这话错了,这怎麽是废话呢!谢腾,看在我们曾经有些交情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束手就擒,我便有能力保你一条命,可若你还是执迷不悟,硬是要跟我对著干的话,就不是只废你一条手臂这麽简单了,我给你时间,你仔细的好好的想想,那个女孩子,真值得你为她这麽做吗?”

“你说够了没有!”

“哎!等等!你先别急著回答,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腾蛇,你的脑子一向很好使,好好的权衡一下,到底孰轻孰重,为了一个女人而丢了命──”妖龙一边说,一边摇头,“不值得的,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说完了?”谢腾眼中涌出了一丝不耐。手臂上的痛楚正在成倍的增加,浑身力量也在一点点的慢慢消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支撑多久,他只知道,他要留著一口气,将夕亚从这里带出去。

“嗯……”妖龙用手指敲了敲脑壳,想了想道:“说完了!不过,你有时间考虑的,不用急著回答,你慢慢想,我不急,相信那边的那位小姐──”他的目光从谢腾身上倏的转移到夕亚微微泛青的脸上,好整以暇的含笑继续说,“应该也不急,对吧!”

他的口气中带著一些疑问,可更多的是肯定。

在那道看过之後会令人浑身发毛的视线落入眼中时,夕亚突然觉得胃里面绞的生疼,恶心的喉咙中不断涌起一阵阵呕意。

谢腾用极快的速度扫了一眼蜷缩在墙角处的夕亚,手心被渗出的汗水弄的连握拳都有些困难,他第一次这麽深刻的体会到,原来担心人的滋味是这麽的心酸和难受。

“废话少说,如果你不先出手,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腾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腾刚毅的唇角勾出一抹淡笑,修长健硕的身躯就好像猎豹般猛的袭至妖龙身前,握拳,由下至上就冲他的下巴击去。

妖龙不闪不躲,镇定的转动著眼眸。

事实证明,他的镇定是理由的,因为谢腾的那一拳并没有击中目标,而是就好像砸在了空气上,软绵绵的没有遇到丝毫阻力。

“嘿嘿!腾蛇,别闲我在这儿说你,你事先也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就凭你现在这点三脚猫功夫就想跟我斗──”妖龙轻蔑的冲谢腾翻了一记白眼,好笑道:“是不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就在刚才,谢腾还清楚的看到妖龙就在自己眼前,可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那个人就已经向後退了足足三米的距离。

速度之快,谢腾始料未及。

没想到,这麽短短的十日内,妖龙的身手居然进步如此神速。

虽然谢腾不想承认,可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两人继续这麽打下去,最後输的人一定是自己。

而且很明显,眼前这个人并没有使出全力。

他甚至有些不敢想象,自己最後会落得个什麽惨样儿。

谢腾浑身的肌在一瞬间绷紧,蓄势待发,正准备冲拳再次攻击时,却听妖龙高喊道:

“哎!等等!你真的打算要和我打吗?”

“你觉得我是在骗人吗?”

“你──会──死──的!”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鹿死谁手?哈哈哈──腾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那块护体神玉已经被青龙盗了,没有那神玉,你就和个普通人没两样,而且我能看得出来,你那身西装下,应该掩盖著不少伤吧,用那付伤痕累累的身体对战,你连赢的可能都没有。”

“妖龙,你的话变多了。”

“是吗?”妖龙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也许吧!你过我好言相劝,可是好意,你却把它当做是耳边风。好,我话已至此,你听与不听,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既然你想打,那我就奉陪到底,不过我先撂下话,我不会因为你是个受了伤的凡人而偷偷放水,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应该感激你为我考虑吗?”

“随便,我不在乎。”

“废话少说,出招吧!”谢腾说完,就抽身朝妖龙疾驰而去,尽管知道胜算几乎为零,他还是拼尽全力进行攻击。

(18鲜币)激斗(2)

他出拳迅猛果断,凌厉如风,快如闪电,可妖龙却不断地瞬间移动身形,而且脸上始终挂著散漫地笑容,就好像是在和谢腾玩躲猫猫的游戏般,轻松异常。

“累了吗?”看著谢腾额上如珍珠般不断滚落的汗珠,他带著挖苦的口吻提醒道:“如果累的话,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

“谢了!”谢腾狠狠地攥紧拳头,那充满讥讽的话语听进去,展露在脸上却是一道淡然的冷笑。

“哈哈哈,看在你一脸想要豁出命的份上,我也要动真格的了,腾蛇,临终之前,有没有什麽要说的话。”

“呵呵──”

区区两道带著喘的笑声,在夕亚听来,就好像是在和这个世界在进行告别的仪式。一时间,她觉得浑身的血停止了流动,怔怔的望著那个右臂已经渗出鲜血的男人,心也跟著揪了起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无数道白光如箭般铺天盖地的了过来,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那道道如箭的白光其实是一雪白的蜘蛛丝,到了谢腾头顶之上就急转直下,他一连向後退了两步,只是他不管闪到哪里,那蛛丝就好像是长了眼睛般追到哪里。

他在躲闪的同时,迅速的环顾四周,但是目光中充斥著的都是坚硬如鳄鱼外壳的白色硬壁,如果用身子硬撞的话一定行不通。他仰起头,看著头顶上那片呈半圆形的穹顶望去。这结界肯定有漏洞,只要把它揪出来,他们就能够从这里出去,只是那个漏洞,究竟在哪里?

谢腾的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分神,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内,妖龙就抓住破绽,灵巧的食指微微一勾,那些蛛丝就缠绕上了谢腾的腿。

“小心──”夕亚的喊叫声几乎在同时响起,只是为时已晚,谢腾重重的跌在地上,样子很狼狈,就好像是乞丐般,匍匐在地。

“唉!我早就说过了,现在的你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妖龙说著,伴著尖利的冷笑一步步逼近他,而与此同时,那些蛛丝已经从右腿快速的蔓延至整个身体,到了妖龙来到他身前时,那些白丝已经缠上了他的脖颈。

“认输吧!腾蛇!只要你现在求求我,我就会试著考虑一下,让你死的轻松一点。”

谢腾的脸色骤然变的苍白,眼圈周围也呈现出了一种淡淡的黑色,嘴唇血色全无,而且还裂开了许多微小的伤痕。

他扭头,毫不示弱的仰视著妖龙,没有说话,只是轻描淡写的裂唇轻笑。

看到那带著讥讽的笑容,妖龙的拳头被攥的嘎吱直响,一脚狠狠地踏上了他的後背,“到了现在,你还嘴硬,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到什麽时候。”

他说完,就松开脚,抬眸,兴意盎然的朝墙角的夕亚走去。

夕亚脑子一懵,慌忙的想起身,可腿却软的站不起来,眼看著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开始下意识向後挪动,可是身後留给她的空间并不大,当她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时,妖龙已近在眼前。

他僵冷的笑容在一瞬间融化,蹲下身子,伸手刚想要去夕亚的脑袋,就被她匆匆的扬手打落,惊叫道:“你、你想要干什麽?”

“我想要干什麽?”妖龙突然觉得她的话有些可笑,呵呵的笑过两声後,声音柔和的安慰道:“你别这麽紧张,我什麽都不会对你做,不过这有个前提,你必须安安静静的,不要吵,也不要乱喊乱叫,因为我最讨厌的就是像只蚊子,或者是疯狗一样的女孩儿了,只要你乖乖的,我让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我妖龙对天发誓,一定会保证你安然无恙。”

“你是天老会杀手阁的人?”夕亚恨恨的盯著他。

“听你这说话的口气,就好像我是个坏人似地。”妖龙眼眸微转,含笑解释,“其实,我想你可能有些搞错了,在这个世界,天老会就象征著正义,代表著权威,任何来自异世界拥有魔力的人都要通过正规渠道来到这里,而非法来到这里的人,理所当然应该受到处罚,对了,这就好比你们人类所指定的法律一样,违反了法律的人,就要受到制裁,而我们杀手阁的人,得到了审判机构的允许,就有权利对那些违反规则的人进行逮捕,甚至是就地正法。”

“腾蛇,还有包括白虎在内的所有人我们要抓的人,但是你不一样,你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并不算违反规则,我不会对你怎麽样的,相反,我还要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夕亚仓促的喊著,尖利的回声还未落尽,就听到谢腾冷冽的声音,

“你要是敢动她一汗毛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把你的嘴闭上!”妖龙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同时狠狠地收紧拳头,夕亚目光不由得朝谢腾望去,只见他突然张大嘴,脖子上的蛛丝已经深深的陷阱了肌肤中,那颗猛然向後仰的头颅好像下一刻就会掉落似地,看的她一阵心惊跳。

不行!不能让谢腾就这麽死掉。她的心里,开始萌生出这个念头。

“夕亚,跟我走吧!我会让你再见到青龙的,而且,我也可以答应你,你会永永远远和他在一起的。”

夕亚的视线猛然从谢腾身上抽回,怔怔的看向眼前那个有些皮笑不笑的男人,“你说的──是真的?”

她承认,她很自私,她想得到青龙,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有些不择手段的地步。

青龙,是让她心动的第一个男人。她不想放弃,尽管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可她还是无法将那个男人的模样,声音,动作,甚至是喘息,从心里彻底的抹去。

“夕亚……不要相信他的话,千万不要跟他走,否则,你会後悔的,他不会带你去见青龙的,你相信我,他绝对不会的,他不是──”

“我叫你给我闭嘴,没听到吗,难道你真的想让我在这位小姐面前──”妖龙眼中明显压抑著一道愤怒,“把你碎尸万段,弄的一身血淋淋的吗?”

“妖龙,你放了她,只要你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随我处置?”妖龙森冷的大笑,“腾蛇,你现在是在跟我谈条件吗?”他停顿了片刻,突然抓起了夕亚的手腕,得意洋洋的冲谢腾狂笑道:“你认为──我会和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谈条件吗?”

“放开她──”谢腾忍著浑身的剧痛,缓慢而艰难的朝夕亚的方向挪动著身体。

一时间,夕亚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揉碎般,她轻轻咬著唇,然後冲妖龙说,“只要我跟你走,你……能不能放了他?”

“放了他啊!”妖龙目光刁钻的盯著她,专注的神情似乎在思量她的话,又像是在打量她的表情,但几秒锺过後,他就果断的给了她并不想听到的答案。

“不可以,他是罪人,所以我不可能放了他,不过你若是肯跟我走,我可以考虑对他从轻处罚。”

“夕亚──”谢腾爬动的身子猛地停了下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著她那张娇小苍白的面孔,手指,有些僵硬的微微打起颤来。

是梦幻,还是真切?他的耳朵没有听错吗?夕亚正在为自己求情,她居然在向那个男人求情,要他不要杀自己?

心里,泛起了阵阵苦涩。曾几何时,他是那麽的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可是现在,他却连只蚂蚁都不如,卑微渺小,任人宰割。

而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居然沦落到要一个女人替他求情的地步。

呵呵!真是时过境迁……

“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夕亚确认般的追问了一句。

“夕亚,如果你还信我,就不要相信他的鬼怪,妖龙,你最好离他远一些,否则,唔……”

谢腾浑身包的就像个蚕茧,只露出了脑袋。

夕亚从他说话的语调中听得出,他现在说话非常费力,而且往往要喘上好半天气才能断断续续的说出话来。

“想找死?”妖龙又是狠狠地一收拳,可就在这危机的时刻,一道刺眼的银光冲破坚硬的蛛网壳。

妖龙转身,喝到:“什麽人?”

众人的目光瞬间转向那被打穿了一个小洞的蛛网壳,只见那只能容得下一手指的小洞慢慢变大,而且随之起了变化的还有缠裹在谢腾身上的蛛丝,那些紧紧束缚在他身上的蛛丝也在慢慢的松开。

只听砰的一声,那网壳就好像破碎的弹片般纷纷落了下来,只是还没有落到地面上,就分解成了无数条一小段一小段的蛛丝,慢慢消散开来。

“把那个女孩交出来。”

声音很熟悉,夕亚转头一看,果然是白虎,站在他身体两边的,还有朱雀和玄武。

“夕亚──”玄武一眼就看到了被妖龙制住手腕的夕亚,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作势就要冲过去,却被白虎喝止。

“啧啧啧,稀客,真是稀客啊!不过,你们三位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呢?哦,对了,我差点忘了,那只小东西身上还有力量,是他帮你们找到这里的吧!”

夕亚眼中顿时生出一丝希望。

“放了她!”白虎语调生硬的开口,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妖龙的口。

妖龙脸上并未露出太多的恐惧,他盯著白虎手中那玩意,半眯著眼睛瞧了几下,开口,“你手中那枪──是怎麽弄来的,居然能这麽轻而易举的打破我布下的结界。”

“放了她──”

“好好好,我放了她──“妖龙说著,松开了紧攥著夕亚手腕的手,继而冲白虎嬉笑道:

“我说白虎老兄,你是从什麽地方弄到那稀罕玩意的。”

“朱雀,你去那边把夕亚带过来。”白虎低声冲旁边的朱雀说。

“我去──”朱雀正准备点头答应,就被玄武话道。

“你给我好好呆著,如果不想她有事的话,就听我的命令。”

玄武不满的瞪了他几眼,最後还是扭过头,恶狠狠地瞪著妖龙和那个正慢慢爬起的──谢腾。

“夕……夕亚……”谢腾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没了生气,身上原本笔挺的西装顷刻间变得皱皱巴巴,而且有很多处已经烂的没有样子。他的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就好像是从死人堆里又爬出来的僵尸,浑身散发出了一股淡淡腥臭味,而且一向整洁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

(23鲜币)青龙之死

夕亚扭头,朝谢腾望去,那个人,居然还在冲自己笑。他是傻瓜吗?都被人打成了那付德行,竟然还笑得出来。

白虎用枪直指著妖龙,好让朱雀能相对安全的走到夕亚身边。

当朱雀走到她身边时,夕亚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想哭,却怎麽也哭不出来。

“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没事了。”朱雀轻轻拍打著夕亚的後背,安抚她的情绪。

自始至终,谢腾的目光没有从她的身上抽回,当看到她抬头,对朱雀欣然微笑的那一刻,他也淡淡的笑了。

“喂喂喂,老兄,别总那职责那把枪对著我,小心枪走火了,伤及无辜。”妖龙讥诮的盯著那银灰色的枪身,“不过,我对你那枪的来历倒是兴趣浓的很。”

白虎望了一眼朱雀,看他已经带著夕亚走回了身边,可在面对这个个奸诈险的角色是,最忌讳的就是掉以轻心。

“哎呀!现在她都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你还担心个什麽劲,白虎,别总是皱著眉头,小心──老的快。”

他挑了挑门,扭头看著谢腾一脸遗憾的表情,心里冷呵呵的笑了笑,耸了耸肩,摊开双手,用一种急於将人打发走的口气道:“行了行了,我看你也没什麽诚心告诉我,既然人已经到了你们手上,就快点离开吧!若是不然,等一会儿我的手下来了,你们就是翅也难飞了。”

白虎仍没有要收回枪的趋势,只是目光冷厉的在妖龙和谢腾身上扫了一眼,而後低声冲玄武和朱雀道:“你们两个带著夕亚先离开。”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朱雀面色紧张的问。

“那个妖龙是什麽人,怎麽会不知道这把枪是用来做什麽的,他不过是故意在我们面前装傻罢了,放心,他对这把枪的了解比我们还清楚,不会胡来的。”

“那好,那我们就先离开,然後在车上等你。”

白虎点点头,可是妖龙那道诡秘至极的笑容却令他很不舒服。能坐上天老会杀手阁阁主的位置,不是光靠耍耍手段就可以的,这个人能够走到现在,一定有著什麽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否则,要想在那个比修罗场还要冷漠残酷的地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立稳脚跟的。

看来,他还是要小心点,以防让对方抓住破绽。

妖龙仿佛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於危机中,好整以暇的一会儿摆弄摆弄手指,一会儿掏掏耳朵,一会儿有打理打理身上的白大褂,最後才懒散的冲身前那两人望去,戏谑道:“干嘛干嘛,一个个都绷著一张脸,想扳僵尸还是死人啊!”

接著,他把目光转向白虎,“白虎,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拿枪指著我,应该指著──”他伸手指向了谢腾,“他──”

白虎没有说话,只是快速在谢腾身上瞟了一眼。

“他把你们那头麒麟的神力都封印起来,你们对他应该恨之入骨。现在正是时候,你看他现在的狼狈样儿,而且浑身是伤,连站著稳住身子都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行,你现在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反正就算你杀他我也会杀的,怎麽样,是你来,还是我来?”

“你和腾蛇之间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我今天──不想杀人。”

“嗯!这样也好,那这个人我就先带回去了,你也可以走了。”妖龙说著,转身朝谢腾走去。

白虎慢慢的向後退著脚步,可却始终以正面对著妖龙的背影,见他走到谢腾身前,重重的用拳砸在了谢腾的小腹上,然後就拉著他的领子,像拖著猎物一般拖著他向远走去。

似乎觉得危机已经解除,白虎慢慢收回手枪,可就在撤下手臂的一刹那,妖龙唇边滑过一道狠的笑容,快如闪电的转身,伸手的同时,便见无数条白色的蛛丝从指间出,直直的朝白虎整个人袭去。

白虎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迅速的举枪,扣动扳机。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他不确定子弹是否真的能够击中目标。

妖龙转身,眼睁睁的看著那银光向自己的口,却不闪不躲,反倒是好像在迎接它,开怀的冷笑著。

“不要──”一声厉吼声过後,便是一道沈闷的痛哼声。

白虎握著枪的手急速的颤抖了一下,然後便见他瞳孔猛然收缩成了一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

惨灰色。

青龙!居然是青龙!青龙为那个妖龙挡了足以致命的子弹!

妖龙看著白虎难看的脸色,得意的眼神似乎是在赞赏他的好,的真是好,的简直是太好了。

在子弹从後心穿入,膛传出的那一刹那,青龙紧紧的捂著伤口,可还是无法抑制那汹涌如洪水的鲜血向外流淌。

他的五官开始渐渐扭曲,额上鼻端布满了涔涔冷汗,他努力的回头,目光恍惚的朝白虎望去,那柔软的眼神似乎在安慰他,这不是他的错,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白虎定定看著他,想说些什麽,可刚一牵动嘴角,却什麽又都说不出来。

做了这麽多年的兄弟,他早已把青龙朱雀玄武当做了自己的亲人,虽说青龙做了些蠢事,可是却罪不至死。

青龙收回视线,强忍著口的剧痛,颤巍巍的开口对妖龙央求道:“救……救救……朱灵……”

“救她?”妖龙冷冷的俯瞰著俯首哀求的人,嘿嘿的轻笑了两声,“青龙,我凭什麽要救她?我把真正的狼子邪囚禁起来,让你假扮成他的模样,子啊天老会随意进出,我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可是,再反看看你,我要你替我办的事,你哪一件做到了,现在想要我救朱灵,简直就是妄想。”

青龙四肢的温度开始骤降,他缓缓地摇著头,张著大嘴,想要再说什麽,却已是没了力气,眼神也涣散的无法聚焦。

“废物!”妖龙狠恶的瞪了他一眼,一脚重重的踢在了青龙口上。这麽一踢,无异於是雪上加霜,让本就呼吸困难的青龙彻底的跌倒在地。

血,无止无尽的向外流淌。

就在此刻,有两名外科医生朝这边走了过来,看到了地上那个慢慢被血水淹没的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谁都不敢先吱声,只是有些焦躁紧张的站在原地,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因为,这家医院有一个传说,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可是凡事来到这医院的人都知道。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据说有一个值夜班的护士在走廊里走著走著,突然发现了一具横躺在地上的尸体,当时走廊里的灯光很昏暗,可是那名护士仍是看到了那尸体周围的一滩滩血迹,而正巧此刻,她看到对面站著一个森恐怖的男人,那个男人的手指和手腕上,缠绕著一层白乎乎的东西,由於光线不好,护士没有看太清楚,但是对面男人那张脸,她却看的一清二楚。

护士当场就大声尖叫,然後就晕了过去。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就将她前夜遇到的恐怖事情告诉她的好朋友,而且还告诉她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可谁知,她的那个朋友是个大嘴巴,居然把这件事说了出去,於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家医院,甚至连打扫卫生的大妈都知道了。

可是就在第三天,那名护士就离奇失踪了,自那以後,就再没有人见过她了。

大家对於凶手是谁都心知肚明,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有胆量说出口。

现在站在妖龙对面的这两人也不例外。他们都是怕死的人,所以对於面前的这具不明尸体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把这个人抬走,放到停尸间。”妖龙开口。

那两名医生先是怔了怔,但马上就明白这话是在对他们说的,於是赶忙连声应道,也不顾是不是会沾上满衣服的血,抬起瘫软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就离开了那个地上。

白虎的视线还没来及从青龙身上抽回,就觉得脸侧滑过一道凉飕飕的风,紧接著,身後就走来了四名身穿白大褂的人。

那四人表面看上去虽和善,可是那双眼睛里却透著森冷的杀气。

妖龙只是微微打了个手势,那四人就止步定在原地。

“白虎,我今天心情好,就先让你离开,不过,过了今天,我的心情或许就没这麽好了,而且,我最喜欢玩猫抓耗子的游戏了,从明天开始,我就是猫,而你们是耗子,所以,你们最好给我藏得好好地,否则的话,你们最後可能连这两个人的下场都不如。”

白虎看著妖龙转身离去,而身後那四人也都退下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滩猩红的血迹,转身离开了医院。

医院大楼旁边的一个小林子里,停著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里,夕亚坐在後车座上,小麒亲昵的扯著她的手不停的问这问那,怀里还抱著那只嘟嘟的小白兔。她脸上虽笑著,可是心里却有点堵得慌。

临走的时候,她还偷偷地看了一眼谢腾。他的脸上,挂著满含欣慰的笑容,似乎是在对她说对不起三个字。可是,她的潜意识在告诉她,她不能跑过去,只能离开。

她明白,谢腾对他很好,虽然平常总爱摆出一脸霸道强势的表情,可是她却能感觉到,他的心,其实并没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坚强。

是啊!人终究不是铁做的,而且就算是铁,在高温下也是会融化的,更何况是人呢!

她开始慢慢觉得,自己的心,开始有一点点的在乎那个男人了,尽管──他曾经对自己做过那麽过分的事情。

“白虎──”朱雀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打开车门,刚想要说话,却看到白虎面部僵硬,好像随时都会大发雷霆的样子,她马上又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关上车门,强迫自己含笑抚弄著小麒毛茸茸的头顶。

“没有受伤吧!”车开始驶动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朱雀问。

白虎摇了摇头,“没有!他明白,枪里面的银弹是致命的,所以不敢乱来。”

朱雀顿了顿,又问,“那、那个腾蛇呢?被他带走了?”

“嗯!”白虎只是简单的嗯了一下。

小麒和夕亚在後面聊著,玄武不上嘴,只有在一旁听得份儿。

朱雀扭过头,看了几眼车後的情况,然後又回过头,叹息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夕亚已经找到了,而且腾蛇也被妖龙抓取,只要回去了,我们不菲摧毁之力就能解除封印。”

“朱雀──”白虎握的方向盘的手突然收紧,“我……是不是做错了?”

朱雀想了想,含笑道:“这世上,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又何必耿耿於怀。我知道,你口中的错事是指哪件,虽然他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普通人,但是只要他愿意,还是有办法再恢复神力。”

“如果──他已经不存在了呢?”白虎睁大眼睛,看著突然掠过车窗前的一片落叶,沈声道。

朱雀猛然转头,难以置信的盯著白虎,却听白虎低喃了一句,“秋天,快到了,不知道,咱们那里是不是也是秋天。”

“或许──是吧!”良久,朱雀才将身子沈沈的陷阱了柔软的椅背中,缓缓开口。

“夕亚姐姐,你看看我编的这只蝴蝶好不好看?”小麒笑著举起了用小草编成的蝴蝶,在夕亚眼前不住的乱晃,“这是朱雀哥哥教我的,等我再见了青龙哥哥时,就把这个给了他,朱雀哥哥说,只要我把这个给了他,他就会回来了。”

“嗯!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夕亚努力抑制著想要大哭出声的冲动,不住的吞咽著唾,才不至於让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流出来。

“那你说,青龙哥哥看了这个,会不会很高心呢?”小麒又问。

“嗯!肯定会,青龙哥哥,他一定会很高心,而且,他还一定会表扬小麒。”

“表扬小麒?表扬小麒什麽呢?”小麒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

“当然是表扬小麒很懂事啊!这麽小,就懂得关心人啦!”她笑著,轻轻刮了下小麒的鼻梁。

“呵呵──”小麒居然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但马上,他就扬起了小脑袋,盯著夕亚额头上缠著的纱布问,“夕亚姐姐,你受伤了,痛不痛啊!要不要小麒给你吹吹,以前,我跑著跑著跌倒磕破了腿,朱雀哥哥就是这麽给我吹吹的──”

他一边说,一边鼓起了腮帮吹著气,生生的让夕亚笑出了声,可这麽一笑,也把眼角的泪水给震了出来。

小麒忽的皱起了眉,“夕亚姐姐,你怎麽哭了,是不是小麒做了什麽错事,惹你不高兴了?”

夕亚感觉到了脸颊上的湿润感,赶忙抬起袖子去擦眼泪,可手还没有抬起,却被玄武扳过了身子。

当那张泪眼婆娑的娇小脸庞落入玄武眼中时,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匆忙的抬起手相替她抹去眼泪,可当他糙的指尖触上她肌肤的时候,他发现她下意识的向後缩了缩身子,於是指尖又向前追了一点。

夕亚尴尬的笑了笑,扭过头,躲开了玄武的手,笑道:“可能是因为刚才被沙子迷了眼睛,所以才会流泪的。”

“沙子?”小麒挠著小脑袋,想了好半天,才迷迷糊糊的望著夕亚,“可是,我们这里没有沙子呀!”

玄武没有再把她的身子扳过来,而是有些嫉妒的口气低声问,“你……是不是在想青龙?”

夕亚强颜欢笑,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表情说道:“怎麽会,都说了,是被沙子迷了眼睛而已。”她使劲的揉著眼睛,力气大的恨不得将眼珠子都揉出来。

她开始有些迷茫,搞不清楚那眼泪究竟是因为谢腾,还是因为青龙,或者──是两个都有。

16

(16鲜币)离开

汽车一直向前驶,两边的风景也在不断的变化,从葱郁的树木,到高耸入云的大楼,然後再到盘山公路,夕亚一大半时间都心不在焉的扫视著窗外匆匆而过的景物,偶尔会被小麒尖利的喊叫声惊的回过头,可马上她又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医院大楼外,勾陈和黑豹气喘吁吁的背对背坐著,从他们凌乱的衣裳能够看出,他们刚刚经历了一番苦战,而最後的胜利者──是他们。

“怎麽办!”黑豹大口喘了口气,看著自己微微凸起的膝盖,皱著眉头,“谢腾大人还没有来,多半是卷进了战斗中,我们要不要回去?”

“废话,当然要去了。”勾陈身上的白大褂破了好几个洞,但是纵观全身,却看不到什麽有什麽伤处,而且他说话的声音也比黑豹的声音有底气。

“呵呵,对啊!估计是我的脑子被刚才那群小蝼蝼们给打傻了,竟然问这麽傻的问题。”

“你才知道你傻啊!我早就──”勾陈说著,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正准备挖苦黑豹时,却见他的身体里的骨头好像断了似地,软绵绵的就向後倒去。

“喂,你怎麽了。”勾陈虽然平日里恨透了他一付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如今却慈悲心打发,弯腰伸手就扶住了他即将碰撞在地的身体,眼神匆匆在他身上扫了一遍,瞳孔突然一缩,惊喊道:“你、你的膝盖怎麽了。”

他问完,又将他的两个膝盖仔细对比了番。没错,他左边的膝盖要比右边的膝盖凸的厉害的多。难道,是刚才在为自己挡下那一脚时受的伤吗?

“呵呵!没、没什麽。”黑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可是脸上的汗水却涔涔不断,他咬了咬牙齿,然後笑道:“我想先休息休息,你先去,一会我就追上你。”

“追我?”勾陈白了他一眼,可眼底的那丝担忧却是如何都掩饰不住,“就你现在这付德,想要追我?真是大白天里说梦话,你好好坐著,我帮你看看伤。”

“看伤?”黑豹一听,吓的脸刷的变白,他猛地一缩腿,龇牙咧嘴的低喊道:“看你个脑袋啊!现在还有时间顾及我的伤啊!走,赶快去看看谢腾大人怎麽样了,他身上没有护体神玉,而且又带了一身的伤,还要照顾夕亚。”

勾陈的双手停滞在半空中,似乎在思量他的话。

“你还愣著干什麽,还不快点去,是不是真等谢腾大人出了事,你才高兴啊!”

“切──”勾陈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伸手就去撩他的裤腿,“好心没好报,真是豹子嘴里吐出象牙,行了行了,让我看看。”

“看什麽看!”黑豹一脸的怒意,“告诉你,我的肌肤可只有像夕亚那样的女孩子才能看,滚滚滚,马上从我眼前滚开。”

“你就不能小声一点吗?非得把敌人引过来才高兴呀!再嚷嚷,小心我缝住你的嘴。”

黑豹疼的要命,激战又没歇多长时间,又跟他这个死对头吵了半天,连最後那点力气都耗光了,如今,一动就疼的钻心,也懒得再跟他说什麽,索就由著他干了。

这麽重?勾陈一看到那个血模糊的膝盖,心不由的一颤。他心底突然萌生出一股歉意,竟有些不敢抬头去看黑豹的脸了。

好好的一条腿,居然被一脚踢的骨分离,那白花花的膝盖骨从血中跳出,周围那些粉红的嫩外翻著,让勾陈顿时目瞪口呆,虽然他早已想到伤会很严重,可却没有想到居然重到了如此地步。

“血淋淋的有什麽好看,看够了就赶快给我盖住,省的我看了觉得恶心。”

勾陈抬头,神情有些呆滞。

“喂!怎麽了,我又不是女人,少用那种眼神盯著我看,弄的我浑身起**皮疙瘩。”

勾陈还不说话,只是又低下头,看了伤口几眼,然後有些愧疚的开口,“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先回去找谢腾大人,五分锺之後,不管我找到没找到,都会回到这里,所以,你安分的坐在这里,不要乱跑。”

黑豹傻愣愣的看了他好几眼,然後嘿嘿的笑了几声,“我倒是想跑,可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跑的动吗?”

“你等著──”勾陈不再看他,拔腿就朝大楼里面跑去。

黑暗的房间中,只有西南角燃著一点昏黄的烛光,四处弥漫著一股森恐怖的气息。房间中央,安置著一把长椅,上面半躺半坐著一个男人。他上身赤裸,一条黑的巨龙从左肩头一直到右边的小腹处,几乎占据了整个上半身。而下身,只是简单的过著一条浴巾,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沐浴过才对。

“妖龙大人,那个刚带回的男人要如何处置。”

妖龙半眯著眼睛,从立於长椅两侧的侍从手中接过盛满了美酒的高脚杯,并不急於答话,而是先用鼻子嗅了嗅那酒香,然後轻轻的抿了两口,很享受似地的点了点头後,才举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後冲旁边的侍从道:“满上!”

高脚杯再一次被填满,他还是先嗅了嗅,然後才饮尽,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才好像突然想起了前面跪著的人,扬声道:“你刚才说──什麽?”

那人一听,立即吓了一头的冷汗,忙哆哆嗦嗦的开口,“大人,属下是说,刚、刚才带回来的那个人要,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啊!”妖龙又眯了眯眼,闲适著勾了勾唇,从那只银色的高脚杯上抽离视线,转而落到脚下那具颤抖不已的身躯上,居然乐呵的反问道:“你说──要怎麽处置呢?”

“属下不知,还请大人明告。”

“不知道!”妖龙突然哈哈狂笑了两声,手腕一翻,就将杯中的酒泼在了那人身上,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解气,顿了顿,又将坚硬的酒杯狠狠的砸在那人肩膀上,从那人口中不经意流出的低吟声听上去,那一下应该砸的并不轻。

“哼!你居然敢在我面前说不知道?把他关在刑室里,那里放了那麽多刑具,你居然对我说不知道该怎麽办?”

“属下明白了。”那人颤抖的开口,但马上脑子里又冒出了个疑问,可眼下再问无异於是在玩命,但他起身准备离开时,妖龙又开口,“记住,你们想怎麽玩弄他都可以,但就是不可以让他死,阁里面的药你们随便用,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听明白了吗?”

“是!”

那人走後,妖龙才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侍从退下,等他们退下之後,才慢悠悠的从长椅上起身,走到被他扔在地的高脚杯前,然後弯身将其捡起,握在手中,饶有兴致的端详了很久,才猛然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他在笑什麽,居然能笑的如此开怀,甚至能够看到他眼角笑出的泪水。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为何而笑。

日落黄昏,汽车终於在一片空旷的树林里停了下来。

白虎和朱雀走下车,要不是玄武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夕亚还浑然不觉车已经停了下来。

“喂!到了,下车吧!”

夕亚这才从幻想中回过了神,可她的动作还是很迟缓,玄武看在眼里,也没说什麽,只是等她下了车之後,才跟在她身後下去。

这明显是座树林,可也不知道为什麽,这方圆五十米内没有一棵树,空荡荡的,而且不远处还有一个很大的坑,就好像是陨石砸过留下的。

“我们──这是要去什麽地方?”夕亚开口问。

“回去!”白虎简单明了的回答。

“回去?”夕亚下意识的向後退了两步。回去?她当然知道这个回去是要回什麽样的地方?

“不!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夕亚仿佛被鬼附身了般,错愕疯狂的摇著脑袋,转身就准备向後跑。

“夕亚,你要去哪?”玄武向後连退了两大步,伸开双臂将她拦住。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不要跟你们走了,你们要回,就自己回去吧,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找我的家人,我要走,你不要拦著我──”

“夕亚──”玄武突然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你要回家?你的母亲都已经──”

“玄武,住口!”玄武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被朱雀喝止,他几步走到玄武身前,伸手准备触夕亚的肩膀安慰她,却不料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猛的从玄武怀中挣了出来,还转身打落了朱雀的手。

“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什麽?青龙呢?你们为什麽不去找青龙呢?他不是你们的好朋友吗?虽然他做了错事,背叛了你们,可是你们可以去劝他啊!劝他回来!可是你们如今却丢下他,自己走?我不要跟你们回去,不要──”

“夕亚,你听我说──”朱雀想要解释。

“我不要听你们说,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劝他,劝他回来。”夕亚大声喊著,转身朝树林中飞奔去。

“夕亚──”玄武大叫,转头看了看白虎的表情。

“快去追!天快黑了,这林子里经常有野兽出没,她一个人会迷路的,你去追她,然後把她带回来。”

“可如果她不回来呢?”玄武说话之间,目光一直盯著夕亚那方越离越远的背影,生怕给他盯丢了。

“那你就──强硬把她带回来吧!”朱雀很无奈的开口。

“嗯!知道了。”玄武匆匆的点了点头,就朝夕亚追去。

(22鲜币)神秘人

夕亚没头没脑的向林子深处冲,也不顾身後玄武的喊声,一个劲的向前跑。

天色越来越黑,林子里的路又复杂,而且夕亚也从未来到过这里,很快,她就迷失著方向。她停下脚步,体力不支的靠在了一棵壮的大树上,不知什麽时候,身後的喊叫声渐渐消失了,而此刻,已经什麽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走进了一间黑房子中,周围的冷气嗖嗖的刮过,而且时不时的还会响起一些奇怪的响声,凄凄凉凉的,就好像是冤魂在哭嚎。

原本,她很怕黑暗,只是现在,她似乎觉得自己很享受这种恐怖的气愤,慢慢的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闻著那股带著死亡气息的冰冷空气,她开始慢慢的抬起双手,好像弹钢琴似地,十手指头有节奏的在半空中伸缩,嘴里还时断时续的哼著小曲。

夜,很冷,很静,整个树林被风刮著萧萧直响。

突然,两道矫健的身影踩在枝头快速的移动著,虽然月亮被浓浓的云朵遮著半个脑袋,但还是能够看清这两人一人执刀,另一人肩头扛著一把伞,居然是曾经袭击白虎他们的陆风和陆雨两兄弟。

他们不说话,只是彼此偶尔交换一下眼神,就在此时,陆风突然侧身,朝陆雨做出了一个向东南方向行径的手势,陆雨先是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麽,改变了原先预定的方向,跟在陆风身後疾速行去。

夕亚仍独自沈浸在似乎很美妙的幻想中,因为,她在笑,虽然笑的很难看,但突然传出的‘你是谁’三个字,却让她猛然睁眼。

“你是一个人吗?”陆风站在她对面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而且他还正缓缓的向她逼近。

“哎!”陆雨凑到他身边,将夕亚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嬉笑的冲他说,“这小妞长的可真不错,看的我浑身──”他打了个寒战,一脸色相的继续道:“都不自在,要不要你先去找白虎他们,我先跟著小妞玩玩,等我解决了完个人问题,就去追你。”

陆风扭头,目光冷然的望著他。

陆雨眼珠子一转,立即明白是刚才自己说过火了,为了缓和气氛,他拍了拍陆风的肩膀,

“真是受够了你这张臭脸了,我刚刚不过是说著玩玩的,不过,你居然为了一个婊子改变了预先的计划,我想不出来原因,该不会──是你那里寂寞了,想要找个妞儿舒解舒解?”

陆风依旧面无表情,目光森冷的从陆雨脸上转落到夕亚那双充斥著茫然和惊措的眼睛上,冷冷开口,“不觉得她很想一个人吗?”

“很像一个人?”陆雨仰著脑袋想了半天,然後摇了摇头,但又突然做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拍了拍脑壳惊喊道:“啊!我知道了,她是你的老相好。”

陆风并没有因为他这句不著边的话而生气,而是捏紧了腰间的长剑,“她──就是妖龙大人让我们找的女孩。”他从黑色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照片扔给了旁边的人。

陆雨拿起照片,皱著眉头将照片上的人和眼前的女孩比对了老半天,才呵呵的发出了两道诡异的笑声,“真的是她,没想到,居然被我们在这个地方碰到了,不过奇怪了,我听阁主说,这臭妞不是跟白虎那群人在一起吗,怎麽现在却一个人在这里,莫非──”

他咕哝了几声,然後肆无忌惮的朝夕亚大步迈去。

“你、你们是什麽人?要做、做什麽?”夕亚不停的向身後冰冷的树干上拱去。

“做什麽?”陆雨缩了缩脖子,“我不想做什麽,就是想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这个地方?你们是谁?我为什麽要跟你离开这里?”夕亚极力的使自己表面看上去不那麽恐惧,她在陆雨走到离她还有五米远的时候站了起来,临起身的时候,手中还下意识的抓了一把石子。

“我们是谁嘛,你现在没有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们是奉某位大人的命令来接你回去的就好了。”

“某位大人?”夕亚开始作出了时刻准备进攻的架势,右脚微微的向後挪了挪,同时上身向後倾,稳重重心,“别以为我会信你的话,你们到底是什麽人。”

陆雨吹了一声口哨,“你说我长的不太可靠,我或许还有点相信,不过我身後那位,你也觉得他长得像个坏人吗?”

“有好人会手里拿著刀吗?”夕亚攥紧了拳头。

“错措错──”陆雨纠正道:“他拿的是剑,不是刀。”

“我不管他拿的是刀还是剑,如果你们不马上离开,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啊?”陆雨瞪著两只大眼睛,就好像眼前站著的是个稀有的物种似地,然後仰天狂笑,

“哈哈哈,就你,对我们不客气,笑话,你身材这麽瘦小,居然还敢夸下海口,说对我们两个大男人不客气,小妞,听哥哥我一句话,现在可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陆雨还在步步逼近,就在两人只剩下一米远的时候,她突然扬手,就将手中的石子朝他身上撒去。

“你──”陆雨显然没有料到她竟然如此大胆,敢用石子砸他,天底下,还没有几个人敢这麽对他呢!只听砰的一声,他手中的那把伞便打开,石子击在上面,就好像击在了棉花上,纷纷落地。

“啊哈哈哈,你用这点破石子就想与我们斗吗?有意思,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你这麽又傻又蠢的女人。”

“陆雨,不要闹了,我们时间不多,这个人就交给你了,我去找其他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这个人交在我手上,你就放心的去吧!”

陆风提剑,眸光犀利的在夕亚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倏然转身离去。

陆雨见管事的人走了,行为更是猖獗的无法无天,他提了提裤子,一脸猥亵的笑意,朝一步步向後退的夕亚走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伸手就能够触及到对方的身体。

“啊!”夕亚没有留意到身後的砖块大小的石头,一个踉跄就仰栽到了地上。

草地上湿湿滑滑的,就好像刚下过雨似地,草叶上还沾著露珠,她感觉自己突然间好像陷入了泥潭般,身下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死命的拖拽,仿佛要将她拖进地里面。

“乖乖就范吧!你是打不过的。”陆雨俯下身子,正欲伸手去扯她的衣服时,眼前突然闪出一道刺眼的白光,那白光越来越亮,几乎要将整个黑夜照亮。

夕亚顿时也不觉得冷了,身上暖烘烘的,就好像暖炉烘烤著般,很舒适。

“什麽人?”陆雨紧张的看著那团白光渐渐变小,最终化成一个人形。

慢慢的,从白光中走出了一个黑发男人。那男人上身披著一层轻薄的白纱,隐约能够看到里面白皙的肌肤,下身则裹著一件白色的好像裙子般的东西,脚上什麽都没穿。视线再向上移,一张清秀脱俗的脸庞便映入眼帘。

比柳叶的弧度还要完美的眉毛,莹透仿若水晶的眸子,翘挺的鼻梁,柔媚的薄唇,修长的脖颈,还有那双漂亮的锁骨。

不仅是夕亚看呆了,连陆雨的五官都在一瞬便的僵硬了。

那个男人,美的就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似地,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以至於让夕亚产生了错觉,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那人不语,缓缓的走到夕亚身旁,弯身,朝她伸出了一条手臂。

夕亚愣愣的看著他,脸刷的变得通红,她可是个女孩子,目光这麽直接的撞上了男人那方膛,当然会不好意思。

“起来吧!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天哪!这声音简直是太好听了,就好像是竖琴的声音,飘渺而带著一股浓浓的神秘感。

“你是什麽人?”陆雨好半天才回过神,张口就大喊道。

那神秘人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连头都没朝他所站的方向扭动,依旧维持著弯身的姿势,等待著少女的点头答应。

“抓住我的手,我会带你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神秘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悦耳的嗓音就好像是罂粟般,让人不由的为之著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就在处於半催眠状态的她准备伸手时,浑身突然打了个激灵,“你、你是什麽人,是不是天老会派你来抓我的,我不会跟你走的,不会──”

夕亚坐在地上,又向後急急的挪了半米,尽可能的远离神秘人,她低下头,不再去看他的眼睛,害怕自己再次陷入那种头脑不清醒的状态。

“相信我,我不是坏人,我是受人之托,来这里找你的。”神秘人的口气温和,而且清净的就好像高山留下的清泉般。

“受人之托?”夕亚惊讶的再次抬头,望著那双宁谧的眸子,“受谁?受谁之托?”

“这个──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现在,跟我离开这里,这片树林并不如你所见,只是一片单单的树林。”

“什麽意思?”夕亚惊愕的环顾四周。什麽叫这林子不仅仅是片林子,难道还是一片墓地不成?脑子里一窜入这个名词,她就浑身一阵发冷。

“我们如果不趁早离开这里的话,只怕是过会儿就走不出去了,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从长相上看去,这个男人确实长得很面善,可再看看他那奇怪的穿著,她又觉得似乎不是那麽回事。经过这麽长的时间,她渐渐的明白,长的面善的人,并不一定都是好人,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坏人更多一些。

“喂!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吗?你究竟是什麽人?”

神秘人似乎这才听到陆雨的声音,慢慢扭头,只是稍稍的一个眼神,就让陆雨连连向後退了两步,夕亚也错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那个嚣张猖獗的坏蛋只是看了一眼眼前这人,脸色就骤然变得惨白,而且眼睛里还明显露出惧色。

他──在害怕?

“跟我走吧!”神秘的手又向夕亚伸进了几分,她的心开始动摇,但很快,她又问,“不行,我的朋友还在这里,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林子里面有危险,我、我要先去找他们,等找到他们之後,我再、再跟著他们和你一起离开这里,行──”

她的话还没说玩,就被神秘人打断,“不行,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不──”夕亚坚定的说,“如果不找到我的朋友,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离开这里的。”

神秘人沈默了一阵,似乎是在考虑夕亚的话,但又好像是在思考别的什麽,总之,那眼神中充满了犹豫。

“好吧!我答应你,先去找你的朋友,但是你要答应我,等见到他们之後,你要马上跟我离开,如果你不能答应我,我就会用强硬的手段把你带走。”

“真的?你没有骗我?”夕亚的口气中仍掺杂著一丝不信任。

神秘人摇了摇头,“我从来都不会说谎。”

“想跑!没门!”陆雨突然爆喊了一声,举起手中的伞,就见无数牛毛般细长的银针从上面了出来,神秘人泰然自诺的牵著夕亚的手起来,他非但没有将正面转向那些即将到来的攻击,反而转过了身,将整个背部暴露在攻击之中,而且还半点要躲避的架势都没有。

“小心!”眼看著那些针就要进他们的身体,夕亚惊呼起来,伸手就去推神秘人,可没想到那神秘人的身体看似轻盈,单薄的好像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可实际上,当她的双手触及到他身体的一瞬间,觉得他那看似单薄的身体就像一座大山,尽管使劲了力气,可他却纹丝不动。

而那些银针也在距离他身体还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下一刻就被一阵白光反弹了回去。

夕亚没了声,怔忡之间,她已经跟著神秘人走入了白光之中。

身子轻飘飘的,连带著脑子都处在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她只觉得,自己周身忽冷忽热的,那种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居然让她产生了一种迷恋的错觉。

“真是该死,她到底跑什麽地方去了?”玄武坐在一块石头上,眼睛不停的四处张望,心道:这可真是怪了,她明明是朝这个方向跑的,刚才他还看到她奔跑的背影了,可怎麽跟著跟著,就给跟丢了。

是他自己眼花了?脑袋晕了?体力不支了?天太黑了?他找了无数个理由,可没有一个能令他信服。

他喘了几口气,抬头看了看已经被灰云完全吞没的月亮,猛的站起身。

还是抓紧时间找人吧!该死的月亮,这个时候藏著不出来,连唯一的亮光都没了,这人──就更难找了。

(22鲜币)神秘人口中的真相

白虎站在巨坑的中心,目视前方,似乎在思索著什麽。朱雀和小麒则坐在用草垫起来的一个树叶椅子上,小麒一直在为丢失小兔子而闷闷不乐的噘著嘴,朱雀笑著安慰他,可眼神却不停的朝林子深处瞟去。

玄武去的时间也太长了,天都已经这麽晚了,怎麽还不见回来。该不会是遇到什麽危险了吧!

“啊!你们看,那是什麽?”小麒突然起身尖叫,闭上眼睛,转身搂住了朱雀的脖子,同时将小脸埋进了他的肩窝中。

两人被他的尖叫声惊得转头,就见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片方圆二、三十米的小湖泊,而且那湖泊自身好像还会发光,让人能够看清那水是呈一种浅浅的绿色,水面之上还腾著薄薄的白雾。

白虎速度极快的从巨坑中跑了出来,冲到朱雀和小麒身前,展开双臂,神色紧张的开口,“往後退。”

朱雀抱起小麒,向後退了几步。

那湖泊上腾起的雾气慢慢变得浓重,之後便见从那白雾中走出了一个人。那人一袭轻纱白衣,竟是方才救了夕亚的那个神秘人。

“夕、夕亚──”朱雀看到了那白衣人的身旁跟著一个女孩子,定睛一看,居然是她。

小麒一听到夕亚的名字,立即转过了头,然後笑著惊叫,“夕亚姐姐,夕亚姐姐──”

他一连喊了好几声,可夕亚就像是个木头人似地,也不说话,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

“你是什麽人?”白虎问。

“我是什麽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将你们从这片树林里带出去,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就按我说的去做,可如果你们不信任我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因为,我曾经答应过她,要将你们救出去,我是一个言而守信的人,但如果你们不配合,愿意永远被困在这里,那我也不会阻拦。”

“你究竟想把她怎麽样?”

“我不想把她怎麽样,你看不出来吗?我是在救她,也在救你们,你们应该感到庆幸才对,毕竟,我与你们素未平生,要不是那个男人再三的拜托,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手相救於你们的。”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谁?”白虎接著又问。

一阵轻风掠过,将神秘人的黑发吹拂在半空中,再趁上那薄而淡的白雾,就好像雾里看花般,让人觉得美的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你们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我只想说,如果再不抓紧时间,你们马上就会被这个林子的黑暗暗使所迷惑,到时候,他们就会将你们催眠,然後奴役你们,将你们永远困在这里。”

“我们怎麽会知道,你不是那些黑暗使者中的一员?”朱雀开口问道。

“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总是,我话已至此──”那神秘人说著转身,而夕亚也随著他转身,一点点的走进了一道白雾所形成的拱形大门中,“如果你们想活命,最好听我的话,你们有十秒锺的考虑时间,因为这扇门会在十秒之後关闭。”

他的身影开始被白雾包裹,渐渐的与其融合。

“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朱雀问话的速度极快,而白虎几乎连头都没有回,拉起朱雀的手就朝那个正在消失的拱门跑去,边跑边说道:“我们现在别无选择。”

“可是玄武,他还在──”朱雀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那白雾深处又传出了那神秘人的声音,“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个鲁莽无理的男孩,那你们可以放心,他现在在我这里。”

在拱门倏然消失的那一刹那,白虎、朱雀还有小麒跃入了拱门中。

夕亚在无意识间,突然觉得自己身子一沈,睁开眼睛一看,头顶上竟然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吸一吸鼻子,还能闻到一股青草的香气。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头也不晕了,居然还清醒的很。

她瞪著眼睛,错愕的看著眼前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绿茵茵的草坪,!紫嫣红的小花,那种她从未见过的辽阔和宽广,深深的打动了她的心,让她第一次明白什麽叫做天地合一。

旁边,还有几匹栗色的骏马在静静地吃著草,偶尔还会隐隐的听到几声咩咩的声音,可是突然间,她发现一匹骏马的马蹄边卧著一只雪白的兔子。

那兔子耳朵很长,有这一对比红宝石还要晶莹的眼睛,一张粉红的三瓣嘴,的身子末端长著一条短短的尾巴。这只兔子,好像在什麽地方见过,夕亚歪著脑袋,想了半晌,然後突然从草地上跳了起来,惊叫道: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总被小麒抱在怀里的那只兔子吗?”

她话音刚落,就见那只兔子突然被一道白光包裹,眨眼的光景,就已经变成了人形,居然就是那个神秘人。

“是你!”一看到他,夕亚突然转了个圈,将四周的景色匆匆环视了一遍,然後用一种抵抗的眼神盯著神秘人,“白虎他们呢,你说过,要救他们的。”

那神秘人不语,只是一个劲的朝她缓慢靠近。他向前迈进一步,夕亚就向後退一步,所以两人之间总保持著一段距离,直到那个神秘人说出的一句话,似乎才令夕亚顿悟。

“你还记得被那个小孩抱在怀中那只兔子吗?”神秘人停下脚步,柔柔的笑道。

“孩子?你是说小麒吗?难道──”

“没错,我就是那只兔子,你现在可以相信我的吧!如果我要是想害你的话,早就下手了,本没有必要等到现在。”神秘人悠闲地蹲下身子,然後折了一只有著粉红色桃形花瓣的花朵捏在指尖,继续说,“如果不是我,你的那些同伴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那他们现在人呢?”夕亚忙问。

“不知道!”神秘人回答,“我只能告诉你,他们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至於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麽可以不知道。”夕亚眼里完全被愤怒充斥,完全没有半点要感谢眼前这个将她救出险境的人。

“我当然可以不知道,”神秘人微微含笑开口,“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要救你,也会救你的朋友,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你要让你们在一起,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在林子中逃跑的时候,不是还说,你要跟他们在一起吗?换句话说,你应该谢谢我,满足了你的这个愿望。”

夕亚低头,看著脚下的绿绿的草地,突然觉得自己就好像踩在了一平衡木上,不停的左右摇摆,好像随时都会摔下去。

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你究竟是什麽人,你说过,把我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就会告诉我了,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吧!”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是那个孩子身边的兔子。”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要问你的名字,还有你是受谁之托来找我的。”

“名字啊!”神秘人将花朵举在空中,对著散发著柔光的太阳,淡淡道:“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兔子,因为我本身就是一只兔子,你也可以叫我喂,或者是哎,如果你觉得这些都不喜欢,那你自己就随意,想喊我什麽就喊我什麽,我是不会介意的。”

夕亚听完他这番陈述,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想到,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没有名字。就算是那些宠物猫狗都有名字,而他──居然没有。

“至於受谁之托──是谢腾,是他三番五次的哀求我,所以我才答应他,在暗中保护你,如果不是看在那个人曾经与我有些血缘关系的份上,我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什麽?”夕亚的脑袋轰然一炸,“是他?”谢腾,怎麽会是他,竟然是他派这个人来救自己,难道他早就料到自己会陷入这种危险吗?

“虽然我不太清楚你对他到底怎麽想,但是从他对你的重视程度来看,你在他的心中,占据著别人无法替代的位置,否则,他也不会低声下气的来找我,你应该清楚,像他那麽高傲的人,要说出求这个字,对他来说,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是个恶魔,他一直都想要我的命──”夕亚凄然冷笑著反问,“救我?他?他救我?”

“你不信吗?”神秘人笑著摇了摇头,“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吗?”

夕亚怔怔的望著她,心里就好像被洪水淹了似地,说不出的难受。

“除去他为了保护你而请我出山不说,我们就从你和她相遇的那个晚上开始说起。”

“那天晚上?你是说那个下著大雨的晚上,他把我救回去那件事吗?”她的脑子飞速的旋转,试图回忆著谢腾曾经对他说过的每一个字。

“下著大雨?”神秘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惊讶,但很快,那抹惊讶便褪去,俊秀的脸上又飞上了淡定,“他是这麽对你说的吗?说是在一个大雨的晚上把你救起来的吗?”

“怎麽了?难道不是吗?”夕亚的瞳孔骤然收缩。

神秘人笑了笑,席地而坐,然後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吧!我慢慢讲给你听。”

夕亚犹豫著,正思考著到底该不该过去,却听到神秘人的声音又响起,“我话都已经说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不相信吗?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

夕亚又迟疑了片刻,这才唯唯诺诺的走了过去,虽说是坐下了,可两人之间却隔著有半臂的距离。

“说什麽在雨中救了你,那完全是骗人的话,他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虽然他还不确定他所为你做的事情是否能够令你担心,但是他却做了。”

“他,谢腾、他,他到底做了什麽?”

“你应该知道,你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并不是通过‘灵门’来的,而是通过一个十分特殊的‘漩涡’来到了这里。”

“‘灵门’,那是什麽东西?”夕亚满脸的好奇。

“灵门是由天老会的人控制的,只有通过它来到这个世界,才算是正规合法。而要使用灵门,必须随身佩戴一个令牌,只有有了它,才能顺利的抵达你想要到达的目的地,它不仅安全,而且还稳定。但是漩涡就不一样了,虽然我们也能通过他进行时空转移,但是它却不如灵门,极其的不稳定,而且危险随处可见。谢腾和你正是通过漩涡而来的,虽然已经做足了准备,但是在半途中还是出了意外。”

意外?夕亚心里咯!了一下。

“漩涡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从异世界窜出来的妖怪,你无法想象那个妖怪是多麽的巨大和恐怖,就算是一向目空一切的谢腾,见了它之後也变了脸色,他被那个怪物连番的攻击,那个时候,你一直处於昏睡状态,没有意识,由於他抱著你,无法腾出双手进行反击,同时为了保护你不受到伤害,用他的背脊不断承受著攻击,等带著你安全走出漩涡後,他一连吐了好几口鲜血,体力透支的当场就倒在了原地。”

“可、可是他身边不是还带著手下吗?就是黑豹,还有那个绿头发的勾陈?”

“你是说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夥吗?”神秘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不屑,“他们是谢腾来到这里之後的第三天才到的。”

“可是、可是──”夕亚吱吱呜呜的,不知该如何表达。

“可是,他为什麽看上去却不像是个受了重伤的人应有的样子?”

夕亚点了点头。

“他那个人,从小就不喜欢在人前示弱,尤其是面对自己在意的女人,就算是死撑,哪怕是剩下最後一口气了,他也喜欢把自己最强势,最霸气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

“只要你在他身边,他就总是会提心吊胆,生怕你会遇到危险,每天晚上都是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尤其是你被青龙劫走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再自责,但当然,他绝对不会将这些情绪显露在脸上。当你被白虎他们找到之後,我就暗中跟上了你们,直到那个小孩子发现了我──”

“最近的这一次,你应该比我清楚,他为了救你,居然拖著自己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去那麽危险的地方救你,老实说,至今为止,我都没有见过哪个男人竟蠢到了如此地步。”

夕亚紧紧的攒著双手,头不自觉的低了下去。她不是瞎子,不是看不到谢腾为她所做的一切,当看到谢腾与妖龙交战浑身伤的血迹斑斑时,她也很想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可是,她却胆怯了,害怕了,甚至脑中还闪过一刹那的想法,觉得让这个想要取自己命的男人,这曾经糟蹋过自己身体的男人,死了,更好──

(20鲜币)回家

之後很长的时间,都很安静,只是偶尔会响起几声马儿的嘶鸣声。

“怎麽不说话了,在想什麽呢,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参谋参谋。”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麽,脑子里乱乱的,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分不清究竟谁是坏人,谁是好人,包括谢腾,还有你,甚至是青龙还有白虎他们。”夕亚揉了揉眼角,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神秘人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那支素雅的花朵轻轻的别在了她耳鬓的发丝间,“这个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好人和坏人都是相对而言的,好人也可以变成坏人,而坏人也可能变成好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由好与坏而构成的,你能想象得到如果这个世界全是好人,或者全是坏人,会变成什麽样子吗?”

夕亚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或许,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谓自然界的平衡,就算是神也无法打破的吧!”

夕亚似懂非懂的盯著自己那双出满了汗的双手,又听神秘人问道:“接下来,你想怎麽做呢?”

“我──不知道!”夕亚苦涩的笑了笑,“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奇妙的我都有些难以置信,有那麽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以前经历的所有所有,不过是一场还未曾清醒的梦而已,直到现在,我都有这种错觉。”

“梦啊──”神秘人若有所思的仰头望著天空,惆怅的眯著幽深的双眸,低低沈吟道。

“原本,我是很普通,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每天上学,下学,回家,吃饭,做作业,然後睡觉,当然,偶尔还会在镜子面前臭美臭美──”说道这里,夕亚笑了,同时脸上露出了祈祷的表情,“我还期望著,能够遇到一个喜欢我,关心我的男孩,在我不开心的时候,他能够安慰我,在我身边陪著我,在我开心的时候,跟著我一起开心,我们两人一起去游乐场,一起去爬山,一起去郊游,一起去──做好多好多的事情,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谢腾的到来打破了。”

夕亚的眼泪开始慢慢溢出了眼眶,神秘人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想,准确的来说,并不是谢腾打破了你的生活,而是你一直认为是你的同伴的那群人,是他们打破了你的生活。”

夕亚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他的话。

“好了,不要哭了,把眼泪擦擦,我们要离开这里了。”神秘人说著起身。

“这里──究竟是什麽地方!”

“这里,是我的回忆!”

“你的回忆?什麽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我的回忆中。”

夕亚还没来得及将他的这句话想明白,视线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那些马匹还有远处隐隐的白色都顷刻间离她远去,她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旋转,而且速度极快。

一条长长的走廊中,散落著四个黑影,接著两侧墙壁上微弱的烛光,能够认清他们正是被神秘人不知带到何处的白虎,朱雀,玄武还有小麒。

白虎的身子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很困难的从地上做起来,身上到处都爬满了残枝破叶,而且腿上还缠著长短不一的老藤,再转眼看看其他人身上,都无一例外和他一个模样,一群人就好像是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人似地,尤其是小麒,脸蛋上还沾满了黑黄色的泥巴。

他起身,将自己身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抖掉,这才将安置於墙壁一侧的蜡烛取了下来,将他们所处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遍。

“这是什麽地方?”朱雀随後也醒了过来,不过他的状况似乎比白虎的要严重些,至少白虎没有受伤,而他的右手的手肘处的衣服已经被磨出了一个大洞,而且里面的皮肤也被磨有些厉害,他揉了揉发痛的脑袋,想要做起来,可双手刚一接触到地面,就又被迫跌在了地面。

“小心──”白虎急喊了一声,赶忙过去将他扶住,略的看了两眼他的伤口,就将蜡烛放在一侧,将衬衫撕了一段替他裹住了伤口。

“我们怎麽会在这里?”朱雀想要起身,却被白虎按住了双肩,“你先别起来,休息一下,我刚才已经将这周围大致看了看,我觉得我们似乎被困在了什麽地方。”

“怎麽说?”朱雀问话的同时,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的小麒,将他脸上的泥巴一点点剥去。

“你看这里?”白虎说著,拿起蜡烛走到了墙边,将蜡烛照在了一个白白的东西上。

“骷髅头?”朱雀惊呼道。

“还有这里!”白虎将蜡烛朝旁边移了移,道:“再看看这里,到处都是白骨,从表面上看应该已经时间不短了,而且有些骨头外层是黑色的,按常理推断,应该是中毒的迹象。”

白虎起身又回到朱雀身旁,却听他开口,“中毒?你是说,我们现在正呼吸著毒气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白虎摇了摇头,“但我认为,我们的情况并不像我们所想的这麽糟,你看看蜡烛的烛焰──”

朱雀将目光转向烛焰,发现它一直偏向东面燃烧著,“你是说风。”

“嗯!没错,蜡烛的烛焰朝东,就证明这里一定有风,只要有风,那就一定有出口,所以我们只要沿著蜡烛烛焰所指的方向朝前走,就一定能找到出口,不过,接下来又出现一个问题──”

朱雀环顾四周,接著他的话道:“可是我们现在只有三蜡烛,要想顺利找到出口,这些蜡烛不一定够。”

“所以,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白虎转身,依次将安置在墙壁中剩下的那两只蜡烛取了下来,吹灭,然後将它们揣到了西装内侧的口袋中,“如果省著用的话,应该差不多。”

这麽黑暗的环境中,只剩下了一烛焰的光芒。

白虎走到了仍处於昏迷状态的玄武身边,推了推他的身子,却不料他一条手臂猛的扬了起来,差点就将白虎手中那唯一的光源扫灭。

“你先帮我拿著!”白虎陡然间吓出了一声冷汗,为了防止同样的状况再次发生,他将蜡烛交到了朱雀手中。

“玄武,起来了。”白虎使劲推了推那头死猪,差点就一掌拍上去。

“干嘛推我,再让我睡一会儿,困──”玄武就扬起手臂,想要将那个不停在耳边唠叨的声音打走,可却没想到手臂挥到半中间停住了,而且居然还被好像老鼠夹的东西咬的死紧,他浑身打了个激灵,然後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怎麽是你?”玄武惊诧的瞪著两只堪比灯笼大小的眼睛,然後马上扭头望了望,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著,然後停在了眼眶最中心,“夕亚呢?我怎麽没看到她,她去哪儿?”

“起来,我们要离开这里。”白虎说著转身,见朱雀已经哄著小麒坐起身来,正揉弄著两只惺忪的眼睛。

“离开?”玄武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於一个黑暗陌生的环境中,他抓住白虎的袖子,“我们这是在哪里,那个裸男不是说要把我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吗?难道──这就他口中所谓的安全的地方?”

“──”

玄武被白虎的沈默激的从地上跳了起来,“那个死裸男,我早就觉得那个人不可靠,真是的,现在可好,被那个小人得逞了,把我们居然送到了这麽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哼,别让我下回再见到他,否则我要他吃不了兜著走,混蛋,混蛋……”

“好了好了,你就先消停消停吧,小心一会骂的口渴。”朱雀无奈的看著他,摇头道。

“为什麽要我消停,我就是要骂,最好他现在能听到我的话,看我不把他骂死,骂死,哼!”

“骂谁啊?”小麒迷蒙的瞪著一双大眼睛。

“就是骂那个──”

“住口!”玄武正说的起劲,就被白虎厉声打断。

“切,不说就不说,长著嘴巴就会骂人,而且还专门骂我,我上辈子和你有仇啊!”玄武不满的咕哝著,却换来了小麒更加好奇的目光。

“既然大家都已经醒了,那我们就开始行动吧!”白虎冲大家依次看了一眼,又嘱咐道:

“你们跟在我身後,玄武,你走在最後面。”

“怎麽又是我最後!”玄武又声音极低的抱怨道。

白虎装作没听见,转身就拿著蜡烛向前走去。

“呵呵──”一道笑声猛的将夕亚惊醒,她睁眼看著头顶那张苍白的面庞,双手本能般的揪

紧了被子?

被子?那种熟悉的触感让她瞬间呆滞。

“你认识这里是哪里了吗?”

夕亚看著周围熟悉的环境,和旁边那些可爱的毛绒玩具,“这、这里我的房间?我现在已经回到家了吗?”她突然变得很激动,突然掀开被子就走下床,不停的在房间中乱窜著,这个,弄弄那个,然後又难以置信的回头确认道:“我真的已经回到家了吗?”

神秘人点头笑道:“是真的,你的眼睛是不会骗你的。”

“可、可是──”夕亚像是又想到了什麽,眼睛里突然冒出了惊惧和害怕。

“哎呀,总是是起床了,刚才来你屋里叫了你好几声,可你睡的跟个死猪一样──”门被推开,一位穿著围裙的中年妇女端著盛满了食物的托盘走了进来,她来到夕亚身边,将托盘放在了书桌上。

夕亚看著那些自己最爱吃的食物,一杯鲜牛,还有一个煎**蛋外加一个土豆泥。

“怎麽了,还愣著做什麽,快点趁热吃吧!小心凉了。”

“妈、妈妈,你、你认识我了?”夕亚手指著自己鼻子,诧异的问。

中年妇女立即皱起了眉头,然後敲著她的脑壳低斥道:“我看你是睡晕了,现在还没醒,哪里自己母亲不认识孩子的,行了,快点吃吧!吃完就赶快给我复习功课,不是还有几个月就要考高了吗?现在是冲刺阶段,加把劲,说不定还有希望考上──”

真的是妈妈!妈妈又认识她了,而且还是和从前一样,总是喜欢唠叨她的成绩。

想到这儿,夕亚突然傻傻的笑了起来。

“笑什麽笑,你现在还有功夫笑呀!赶快吃饭,吃完了把碗筷端下来,然後就好好的给我复习功课。”

“是!”夕亚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後脸上又写满了疑问,“可是妈妈,你看不到──”

她说著转身,却发现先前坐在床头的那个神秘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不到什麽啊?”

“没、没什麽!”夕亚摆动著双手,“我吃完饭,一定好好的复习,你就放心吧!”

“神里神气的不知道你在瞎折腾什麽──”夕亚的母亲咕哝了一句,然後转身,走到门口是,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对了,一会儿我要出去买菜,你中午想吃点什麽呀!”

“嗯!”夕亚想了想,然後喊道:“我要吃红烧茄子,炖排骨,还有、还有红烧鲤鱼。”

“吃这麽多,也不怕长胖啊!”

“长胖?”夕亚自我感觉良好的站在原地绕了一圈,“我很胖吗?我觉得自己很苗条啊!况且,人家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吃过你做的了。”

“胡说!前几天明明才给你做过的,真是的,好了好了,那你吃完就赶紧复习,我先下去了。”

“嗯!”夕亚点头应道,听著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凌乱的床上。

妈妈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一定是那个神秘人做的吧!不过自己离开家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可是在妈妈眼中,居然只有短短的几天而已。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朋友,恐怕她们都会笑话自己吧!

咦!就在准备起身时,忽然看到枕边躺著一封信,她拿起那封牛皮纸的信封,然後从中取出一封用毛笔写的信。

(28鲜币)学校闹鬼事件

墨迹还没有干透,应该是才写没多久。

夕亚,我已经让你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你还是一个高中生,过著平凡的生活,白虎那些人不会再找的到你,谢腾也是,我希望你能够忘掉从前,过著开心无忧的生活,我相信,谢腾一定和我有著相同的愿望。

隔了几行,夕亚又看到了几行字。

我们本不应该再相见的,可是如果你还想见我,或是找我有事的话,就到下面的地址找我。

下面的地址?夕亚的目光瞬间移到了纸张的底部的边缘地带,上面的确有著极小的一行字,她瞪大了眼睛,才认清上面写著:魔塔第十八层

後面还追加了三个字──神秘人

魔塔?她努力回想著三个字,突然想到这两个字曾经从青龙口中听到过。那到底是个什麽地方呢?那个神秘人真正的身份究竟是谁呢?难道真如他所说的,和谢腾有血缘关系,是他的哥哥,或者弟弟,亦或者是爸爸?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有那麽年轻的爸爸呢!

她将那封信揉成了一团,然後顺手丢进了门角处的垃圾桶里,四肢一摊,仰躺在床上。

没错!这就是她原来的生活,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可是为什麽心里却觉得很空虚,甚至心口还隐隐有些痛呢?

白虎,青龙,朱雀,玄武,还有小麒麟,甚至是谢腾,黑豹还有勾陈,还有其他那些只有过

一面之缘叫不上名字的人,都在她脑子里不断的闪现。

她的心情,开始有些沮丧。这其中的很多人,都是因为她,直到现在还生死不明,难道她真就打算这麽不负责任的袖手旁观吗?

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一整天,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早晨,她一边背书包,一边往嘴里随便塞了两个油泡芙,然後冲正在摆碗筷的女人喊道:“妈妈,我今天早晨不吃饭了。”

她跑的很快,马上就将那些萦绕在耳边的唠叨声抛在脑後。

看著熟悉的街景,不停刷的从自己身边飞过的骑著单车的帅男生,一直压抑的心情终於舒畅了些。

这就是她的生活,她理所当然拥有它。以前那些事,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只不过现在──梦醒了。

“夕亚──”一个穿著水手服的女孩从後面拍了一下夕亚的肩膀,她被吓的立即扭头。

“林悦!”夕亚看著许久不见的好朋友,张开双臂就紧紧的搂住了她,那个叫林悦的女孩子被她弄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真是的,也不注意点身子,病了这麽长时间,喏,这个是课堂笔记,你拿回家好好看看吧!”

夕亚结果有著卡通封面的笔记本,错愕的盯著林悦,“病、病了?”

“对啊!昨天的时候,我去你家找你,你妈就是这麽跟我说的。”

夕亚被她搞的有些糊涂,但想想这些可能是那个神秘人搞的鬼,就没多在意,笑著接话道:

“谢谢了,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呵呵,没事就好!快点走吧!要不就迟到了,现在都已经七点一刻了。”

“嗯!”夕亚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上课的铃声还没有想起,教室中依旧嘈杂声一片,完全没有一个毕业班该有的样子,夕亚坐在凳子上,从书包里掏出化学课本摆在桌上,然後就听到了一阵鼓掌声。

顿时,嘘声四起。夕亚连头没抬,就知道一定是那些色色的男生看到了漂亮美眉而激动不起,她专注的整理著书本,将自己最爱惜的兔子造型的毛绒笔袋放在了桌上。

“喂喂,快点看,那个女孩不仅眼睛长的大,而且可爱中还带著一点妩媚,最重要的是,她那火爆的身材。”

“就是就是,哎,很对你的口味不是吗?”

“嗯!要是穿著在暴露一点就更好了。”

夕亚越听越觉得他们说的离谱,不紧不慢的抬头,顿时傻了眼。

眼前这个身著水手服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馨岚。奇怪了,她怎麽会来这里?不可能是巧合吧!

正在她沈思之际,班主任老师的声音响起,“同学们,这是今天来我们班上课的新同学,她的名字叫岚馨,她从小在美国长大,父母现在也在国外上班,她现在是在亲戚家住著,由於从小生在国外,她的国语说的不是很好,所以同学们今後要多多关照她一些。”

讲台下,又响起了一片轰声。接下来,老师便让岚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可夕亚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一直琢磨著馨岚怎麽突然把名字突然颠了过来,变成了岚馨。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觉得旁边震了一下,扭头一看,便听一道柔细的声音响起,“这位同学,我是岚馨,今後请多多关照。”

夕亚感觉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怎样,但她觉得肯定比哭还要难看。

“啊!嗯,我,是夕亚,请多多关照。”

寒暄完过後,老师便开始讲课,什麽氧气,硫酸化合反应的,夕亚一概当成了耳边风,用把化学课本展开竖起,成功的将自己的连遮了起来,看似在认真的听课,实则是在用眼角偷偷的瞧著旁边正听的津津有味的,所谓的──转校生。

一堂课下来,她的笔记本空空如也,可再看看旁边的人,则是记了满满一整页,甚至连课本的角落处都星星点点的记著些什麽。

“那个,你能不能跟我过来一下。”夕亚再也忍不住了,在争得岚馨的同意後,夕亚带著她来到了教学楼的天台上。

“怎麽了,带我到这里来有什麽事情吗?”岚馨很友好的说著,然後转身,感叹道:“从这里看校园,真的很漂亮,比我以前呆的学校漂亮多了,而且这所学校的同学都很友好。”

“那、那个──”夕亚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她咬了咬唇,终於鼓足勇气问,“那个,馨岚,呃,不对不对,是岚馨,那个,你、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姐或者是妹妹什麽的?”

岚馨惊诧的扭头,“为什麽这麽问呢?”

“啊!是这样的,我不久前曾见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和你长得很像,更准确的说,和你就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地,对了,她的名字叫馨岚,而你的名字却叫岚馨,我觉得世界上不太会有这麽巧合的事情吧,所以就随便问问。”

“是吗?”岚馨突然瞪大眼睛,然後笑著跑到夕亚身前拉住了她的手,“真的和我长的一模一样?那你改天带我去见见她好不好?说真的,我从小就一直幻想自己有个姐姐或是妹妹什麽的,可惜,我妈妈只生了我一个。”

“啊!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想多了,你别介意啊!”夕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们下去吧!上课铃快要响了。”

“嗯──”岚馨笑著应了声,两人就肩并肩的回了教室。

一整天下来,夕亚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回家的路上,她和岚馨一起走到离学校最近的那个十字路口才分开。

回到家後,匆匆吃了几口饭,她就上楼来到卧室,书包随便往地上一扔,就整个人栽进了床中。

她的床头紧贴著窗户,窗帘还没有被来的及拉上,以她现在的姿势很容易就能看到那片满是星星的夜空。

房间很黑,因为她没有开灯,平常,她最喜欢一个人拉了灯,就这麽仰头欣赏星星,因为她觉得这样可以缓解一天的焦虑,马上就要高考了,她为了能考上一所还算可以的大学,不辜负父母的期望,每天都要学到很晚,压力自然不必说。

往常,这种解压的方法很管用,可是今天却莫名其妙的失效了。

她越是盯著那些银光灿灿的星星,心里就越是烦,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著那个信赖的转学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馨岚还有岚馨,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世界上哪会有这麽巧的事。

她开始隐隐觉得,那个人──在骗她!

那天晚上,夕亚也没怎麽做作业,干脆倒头就睡,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到了学校,夕亚觉得脑袋昏昏沈沈,知道是因为自己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因为半夜的时候,她被一阵细碎的声响惊醒了好几次,还有一次,她十分不情愿按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睡眼惺忪的四周环顾了一遍,心想著估计是自己在做梦,要不就是他的那条狗宝宝随便进了她的房间,因为当她开启台灯时,看到房门开著一条缝。真是的,她嘴里咕哝了一声,按灭的台灯就又倒头睡了起来。

“喂!夕亚,告诉你,我昨天发现了一个秘密!”岚馨惊奇的说。

“秘密?什麽秘密?”夕亚又仔细盯著她看了半天,其实她对岚馨口中的秘密并不怎麽感兴趣,她倒是更关心这个女孩对她所说的话中,到底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或许,连一句真话都没有?

“是关於咱们学校的!”岚馨神秘的看了看左右两侧,见并没有人注意她们,就示意夕亚凑过耳朵,然後低声道:“你知道咱们学校後面的那个大场上的那个男生厕所吗?”

夕亚点了点头,心道男生厕所有什麽秘密啊!虽然她从来没有进过,也没见过里面到底什麽样子,可在电视上她还是见过的,那里能有什麽秘密。

“我听人说,那里面每天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传出奇怪的身影,就好像是女人的哭声,很凄厉的。”

夕亚越听眉毛皱的越紧,身子直发毛,“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就是这一两天发生的,据说是从那个守门的大爷口中说出来的,怎麽样,是不是觉得很刺激,我们两个人今晚要不要去一探个究竟?”

什麽?一探究竟?

“不,我不去。”夕亚很坚定的摇了摇头,然後直起身子开始从书包里面掏书本。

“为什麽不去?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岚馨不罢休的继续追问。

“不感兴趣,一点也不感兴趣,厕所里面爱传出来什麽就传出来什麽。”

“去嘛!”岚馨扯著她的袖子就央求道:“我们就站在厕所门口听一听,如果什麽都没有,我们马上就离开。”

“不行。况且,深更半夜的,要我从家走到学校?”夕亚一边打开英语书,一边道:“不可能,岚馨,你怎麽对这种事这麽感兴趣,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那又什麽可怕的,”岚馨耸了耸肩,“我从来就不相信鬼神什麽的,所以自然就不怕啦!”

“那个老大爷一定是听错了,老人嘛,耳朵不好使了,多半是听错可,你也别太当回事。”

“去吧去吧,又不是光我们两个人,我又叫了三个男人,有他们在,你总该放心了吧!”

夕亚听的有些哭笑不得。男生?她还真是有些佩服这个女孩,才来到学校没几天,就和全班的那声混的好像认识了十几年的哥们,她有时在想,如果自己有她一半的交际能力就谢天谢地了,现在她还居然把男生也叫上了。

深夜十点锺,偌大的学校场了多了五个长短不一的黑影,正缓缓的朝西南角的男生厕所移去。

“喂!你感觉到了没有,对面吹来的那股风,森森的,弄的浑身起了一身**皮疙瘩。”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生冲身後的另一个带著牙箍儿的男生说。

“别在这儿瞎说,我都已经吓的快尿裤子了,你再说,信不信我立马就掉头离开,不陪你这个倒霉蛋去了。”带著牙箍儿的男生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哎!等等!你别说风就是雨的,再说了,又不是我非叫你来的,要怪就怪你後面那个带著白口罩的女生。”

“行了行了,你们别说话了。”岚馨隔著口罩说话,声音闷闷的,眼睛里几乎没什麽紧张的神色,可跟在她身後的夕亚就不一样了,整个脸就比白纸还要白,虽说夜晚的温度低,可额头上还是出满了冷汗。

“我们要不要回去啊!我总觉的有些不对劲。”她怕怕的说道。

“都已经快接近目标了,你要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吗?”岚馨一把拉住夕亚得手腕,将她从身後拽到了自己身边,“你放心,跟在我身边你不会有事的。”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五个人立即停住了脚步,浑身哆嗦的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其中那个带著牙箍儿的男生吞咽了口唾沫,说,“你们几个刚才、刚才有没有听到什麽奇怪的声音啊!”

“你也听到了吗?”岚馨好像很兴奋的样子,伸长脖子朝男厕所的方向看去。

那个先前似乎很胆大的男生现在却怕的双腿直打颤,站在原地不吭声,只是他那牙齿碰撞的声音却听的一清二楚。

真是没出息!岚馨在看到他的表情後,心里暗暗骂道。

“继续走吧!我们今晚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麽,那奇怪的声音到底什麽东西发出来的?”

“那、那个,我还是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我怕里面突然窜出个女鬼什麽来的,你们自己去吧!我要回去了。”先前胆大的男孩紧张的开口,说完就转身急著离开。

“骗子,你给我回来,你要赶回去,看我明天不踢烂泥的屁股,你把我忽悠到这儿,自己又离开,你够不够哥们啊!不行,今晚说什麽咱们也不能半途而废,你要是离开了,咱们以後就绝交。”

“这──”

“行了行了──”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夕亚终於忍不住开口,“你们两个人别吵了,我们现在抓紧时间,等把事情弄清楚了之後,我们就马上离开。

她的一句话,让那两个男生瞬间安静了下来。

“喂!你在看什麽吗?”他们之中那个一直保持沈默的矮个儿男生终於开口说话了,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焦躁,目光一直盯著厕所的那扇门看个不停。

“你们没看到吗?那个厕所门口,好像有什麽白色的东西飘来飘去的。”

“白色的东西?”岚馨好奇的将视线移向了厕所门口,可是看了半天,哪里有什麽白色东西,於是向那个男生问道:“哎!没有的东西你可不要瞎说,哪有什麽白色的东西啊!”

“就是那里啊!”那个矮个儿男生伸手朝那个厕所的门口指了指,“就是那里!”

“那里?”岚馨又看了看,还是什麽都没有看到。

自始至终,夕亚都背过了身子,那种既想看又不想看的心情一直折磨著她的大脑,又过了大约半分锺的时间,当她终於鼓起勇气准备迎接恐惧的时候,却发现自已的小腿前面多了一块白色的布条。

“啊──”她吓得啊的大喊了一声。

旁边的四个人被她的声音惊得也差点没跌倒,岚馨问,“怎麽了?”

夕亚惊喘著气,半天没法说话,旁边催促的声音此起彼伏,她开始觉得自己似乎在原地转圈圈,双眼前面的教学楼突然消失了,转而取代的是一眼的白色,那白色越来月白,渐渐的好像变成了一座塔,但她还没看清那塔的模样时,那高大到几乎耸入云端的建筑物就轰隆一声坍塌了。

那之後,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愈加强烈,她觉得自己就要支撑不住了,身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什麽都不要想,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按压在口,然後口中默念,我要离开──”

谁的声音?夕亚意识模糊的在心里呼唤。是、是那个神秘人?对,没错的,是那个人的声音,奇怪,我怎麽会听到他的声音呢?

那个声音接连不断的在她脑子里响起。

嗯!夕亚开始按著那句话所说的,将脑子所有的思绪通通抛去,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按在口,心里默默的念叨: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喂!夕亚,你怎麽了,夕亚──”夕亚听到了岚馨的声音,原本开始变的轻飘的身体又骤然变得沈重起来。

“什麽都不要想,不要被别人的话乱了心念。”

就在夕亚又要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她猛烈的摇了摇头,再次集中注意力,努力克服著那股让人恶心的眩晕感,终於,身体又起了变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耳边的嘈杂声渐渐消失的没了踪影,她才慢慢的睁开眼睛,不料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

17

(15鲜币)再遇神秘人

鎏金的地面,上面洒满了娇豔的玫瑰花瓣,弥散著一股浓郁的香气。前面,是一条约十米长的长桌,纯白色的桌布上面,摆满了各种佳肴和美酒,夕亚昏昏沈沈的从地上站起,诧异的东张西望。

怎麽说呢?她觉得这个地方就好像城堡,一切都是那麽的奢华和致,小到餐桌上一个小小的银色汤匙,大到挂在墙壁上的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带有中世纪色彩的油画,尤其是头顶上那盏银光灿灿的超大型水晶吊灯,更是彰显著一种高贵和优雅。

她的右面是螺旋式的楼梯,楼梯上铺著暗红色的碎花地毯,扶手是用白银致打造而成的。

“你来了。”夕亚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楼梯上就走下来一个人。

这次,她不用抬头,也知道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可事实上,在声音响起的时候,她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正缓缓从台阶上走下的男子。

“是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的?”

“当然,除了我还会有谁?你还指望那个马上就会被处死的谢腾,或者是那个生死不明的青龙,还是你的那群朋友来救你吗?”神秘人走下台阶,动作自然的揽上了夕亚的肩膀将她带到餐桌旁,“这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世界各地最富盛名的菜色,再加上这些我心调制出来的美酒,绝对会令你今生难忘的。”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美的食物,确实如他所说,那些菜色她见都没有见过,而且别致的就好像是一件艺术品,让她都有些不忍心去糟蹋了。

“来,先坐下,尝尝我亲手酿的葡萄酒味道如何?”神秘的刚拉开椅子想让夕亚坐下,就听她有些恼的说道:“你为什麽要把我带到这里?”

“为什麽要把你带到这里?”神秘人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是沈默的凝视了她一阵,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解释,“因为,如果不是我出手相救的话,你已经被那个女孩,更准确的说,是你们班新来的那个转校生整死了也说不定。”

“你怎麽知道我们班来了一个转校生?难道,你在监视我吗?”

“你认为我像是做那种卑鄙小事的人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监视过你,而是光明正大的观察你的生活,瞧──”神秘人转身用手指了指摆放在东南角的那个齐腰高的小圆桌,上面摆著一个用红色绒布盖著的圆形物体,“就是通过那个水晶球,我可以看到你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

“你、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权。”

“呵呵,我不认为我这麽做是侵犯你的隐私权。”神秘人随手从餐桌上拿起一杯葡萄酒,那透明的酒杯在灿灿的灯辉下闪烁著七彩的光芒,他好整以暇的将酒杯举国头顶,然後晃动著杯中彷如血般的体,口气中含著惊讶问,“你是不是和任何人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混的很熟呢?”

“你为什麽这麽说?”夕亚的话声中掺杂著几许不悦。

“因为,我看你和那个新来的转学生才一天不到,就像个跟屁虫似地一直跟在她後面,现在居然还要去厕所看什麽灵异事件,我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你是天真单纯,还是愚昧无知,居然连她想要害你都看不出来。”

“她想害我?”

“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你就没觉得她有什麽不对劲吗?”

“这个──”夕亚轻轻咬了下唇,“但我觉得那不过是巧合而已,她不过是碰巧长的像我认识的人。”

“巧合?你觉得这是巧合?”他抿著一口酒,然後意味深长的望向夕亚,“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幸,都是因为巧合而引起的。”

“你是说,岚馨想要害我?”夕亚一脸激动的问。

“我想我应该在继续说话前纠正一个错误,她的真实名字不叫岚馨,也不叫馨岚,她的真实名字,其实──当然,这个名字你也听说过──”

夕亚憋著一口气,就等著那‘其实’後面的话,可他却突然转了话锋?

“她的真实名字叫什麽?”

“你真的想知道?”这个神秘人居然卖起关子来。

“朱──灵!她的真实名字,其实是朱灵!”

“朱灵?你是说青龙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神秘人点点头,“是的,没错。”

夕亚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没有想到,青龙喜欢的那个叫朱灵的女孩,竟然是她?怪不的当她找到青龙时,她就在他身边,原来她们一直都──

她戚戚然的表情被神秘人看在眼里,“看你一脸沮丧的表情,是不是有些失望?”

“失望?我为什麽要失望?”夕亚突然背过身子,狠狠的攥紧了双手,努力抑制著不让眼泪涌出。

“哭了?”神秘人低声问,同时转过身子,双手毫无预兆的轻压上她的肩头,“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虽说青龙喜欢朱灵,但是朱灵那个女孩,却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别看她表面上对青龙死心塌地,其实在她心里,早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你、你胡说?温,朱,朱灵她不是那个的女孩。”夕亚有些结巴,因为她一时间有些糊涂,不知道究竟该叫哪个名字好。

“我没有胡说,朱灵真是喜欢而且发誓誓死效忠的人,名叫妖龙,你也见过他,他是天老会杀手阁的阁主,唉!怎麽说呢!应该说那两个人是物以类聚吧!都是表面看上去光明磊落,其实那颗心已经烂的发了黑,奸诈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有必要,他们甚至会不惜杀了对方,而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夕亚没有说话,更没心情去听他在说什麽。满脑子想的都是青龙,青龙那麽喜欢她,可她居

然喜欢的是别人。这不就是现代人最痛恨的给人带绿帽子吗?

“那──你知不知道青龙现在在什麽地方?”夕亚急切的问。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去找他吗?”神秘人悠闲的又将已经空了的酒杯倒满酒,然後坐在仿佛象征著无限权利和地位的椅上,右腿随意的交叠在左腿上,目光幽深的盯著夕亚那张娇小得了脸蛋。

“是的!我要去找他。”她坚定的说。

“那谢腾怎麽办!他对你那麽好,几乎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难道你就不想救他?”

“我──”夕亚迎著他尖锐甚至带著质问的目光,“他不是还有你吗?你这麽有本事,一定有办法能够把他救出来,况且,你们不是还有血缘关系吗,他被抓了,你不会置之不理的,可是青龙就不一样了,没有人救他,就算是白虎他们,也──不会,他现在只有我了,所以──”

“你怎麽就这麽断定我会救他呢?我答应他的要求保护你,已经是我给他的最大恩赐了。”

夕亚看著那仿佛神一般藐视一切的男人,浑身瞬间涌上一阵彻骨的凉意,“你和他,不是有血缘关系吗?”

“没错,我们是有,可是那不代表我会救他,我是我,他──是他!”

神秘人轻描淡写的说著,脸上漠然的表情几乎能将人杀死。

他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紧紧的握著透明的酒杯,深黑的瞳仁,透过红紫色的葡萄酒望去,就好像染了血般,薄唇微微开启,连带著那些似乎过度紧绷的脸部肌也动了动,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完美。

“你──太冷血了。”

“很多人都这麽说,可我却自我感觉良好,他冷漠无情,我就比他还要冷漠无情。”

“变态。”夕亚恶狠狠的盯著他,如果说见他第一面是还有些许的好感,那麽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她现在开始觉得,自己哪怕是再多看他一眼,都会觉得恶心。

“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夕亚已经不屑再看他,转而将视线落到那些闪著银光的餐具上。

“你是在跟我商量,还是在──命令我?”

夕亚苦笑了下,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谢谢你的好心,我要走了。”夕亚转身就准备离开,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本就连门在哪里都搞不清楚,四面的墙壁将她围的死死的。

“不是要走吗?怎麽不走了?”神秘人一脸等著看好戏的样子。

“门在哪里?”夕亚的脸刷的变得通红,她吸额了好几口气,才大声问道。

“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除非你答应我将谢腾也救出来,我才会考虑将门的正确方位告诉你,毕竟,我是个守诺的人,答应别人保护你,就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你为什麽非要我救他,你那麽大的本事,而我呢,我说不定还没等到见到青龙就已经死了。”

“你也知道!”神秘人慢悠悠的起身,一步步的逼近夕亚,“凭现在的你,去救青龙就等於送死,既然你心知肚明,还是要去?”

“哼!”她冷冷笑道:“总比像你一样坐在这里见死不救强的多。”

(11鲜币)寻找青龙

“呵呵,随你怎麽说都行!”神秘人突然扶额,作出了一付困倦至极的样子,“真是可惜,特地为你准备的大餐一口都没动,和你说了这麽半天,眼睛又困的不行了,我先回楼上休息了。”

他说著,就朝楼梯的方向走去,前脚刚踏上台阶,就似想起了什麽,转身继续道:“对了,差点忘了,我在二楼专门给你准备了一个房间,如果你觉得困,可以睡在那里,当然,如果你睡不著也可以选择在这里随便走走,不过,在闲逛的时候你最好拿些什麽东西做记号,否则,会迷路的。”

神秘人走之前,夕亚终究没有给出什麽明确的答复,她沮丧的望著餐桌上那些诱人的食物,可却怎麽也提不起胃口,听著肚子抗议的咕噜声,她开始走到身後的金色皮制拐角沙发上坐了下来,看著面前茶几上那无数只她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各种酒杯努了努嘴,眼睛开始漫步目的的在硕大的,也许应该叫做餐厅的地方游移起来。

她坐立不安的抿著唇,在沙发坐了一阵後,突然起身,然後朝二楼的方向跑去。

算了,不跟那个男人计较条件了。只要能救出青龙,那麽再多加一个谢腾也无所谓。

来到二楼,她立即就傻了眼。眼前突然多出了无数条走廊,而且每一条走廊都好像蛇一般弯弯曲曲的毫无规则,她大致数了一下,足足有二三十条。

该选择哪一条呢?夕亚越看越头大。要不用喊的。把那个冷血的混蛋给喊出来?不行不行,这种做法太张扬了,说不定这麽多房子里还住著别的什麽人,她可不想在陌生人面前闹笑话。

唉!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等他明天醒了再说吧!她想著,正要转身时,身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是来找我的吗?”

“呀!”夕亚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几乎吓破了胆,她猛的转身,咬牙切齿的瞪著那个一脸若无其事的人,本能的喊道:“喂!你这个无名氏,能不能不要像个幽灵似地突然站在别人身後。”

“哦!是吗?”神秘人微微皱眉,有些委屈的开口,“我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可却没想到会适得其反。”

“我不需要惊喜!”夕亚给了他一记白眼,心想这男的是不是脑子被狗给啃了,要开玩笑吓人也不是这麽开的。

“我以为你需要!”神秘人挑了挑眉,然後微微笑道:“哦!对了,你怎麽在这里,是在找自己的房间,还是在逛啊!”

逛你个头!夕亚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後问,“你不是睡了吗?怎麽在这里游荡?”

“去洗手间啊!”他说著转身,朝身後指了指。

夕亚本就不关心他究竟指哪里,她努力平息著心底的怒气,道:“好,我答应你的要求,我会去救谢腾,但是我们要先救了青龙之後,才能救他。”

“那个,我想你现在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吧!不过,我答应你──”

夕亚心中一阵暗喜。太好了,这个无名氏终於答应了。

黑暗的隧道中,白虎一行人仍在继续向著出口前进。

眼看著最後一只蜡烛只剩下了半截,玄武沈不住气了,“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这该死的破地方?”

他们脚下似乎随处都是一个个小而浅的水潭,踩上去发出了吧唧吧唧的水声。

众人沈默。

故意不理我!玄武心里憋的慌,居然在这种仿佛随时都能被死亡吞噬掉的环境中跟他们较起劲来。好啊!你们不理我!哼!看好了。

“啊──”玄武这回没有说话,而是用比刚才还要高几十分贝的声音唱起歌来,他唱歌本就跑掉,如今在回声极为明显的隧道中更显得极为刺耳。

小麒被吓的浑身打了个激灵,这一招甚是管用,朱雀和白虎都停了下来,通通转头瞪著他。

哼!怎麽样,还是我厉害吧!这就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们不理我,好啊!那我就叫你们耳朵不得安宁!

玄武丝毫不觉得羞愧,还一脸得意洋洋理直气壮的回瞪著他们。

白虎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熟话说的好,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最可怕的。可是头脑简单的玄武却明显不知道这点,反而动作更夸张的开始像个没事人似地东张西望起来。

“你发什麽疯呢?吼这麽大声,万一让别人听到怎麽办?”朱雀看到白虎变了脸色,於是想制止一场不异於世界末日爆发般的危难,可是玄武的态度却越发的猖狂,继续装出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玄武──”白虎终於开口了,声音裹著一层不容忽视的威严,“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适可而止,否则,连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麽。”

玄武喉咙咕隆了一下,嚣张的动作瞬间收敛了一些。他的面部肌一瞬间变的僵硬起来,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是白虎的这句话却是震到了他。

借著昏暗的烛光,他的确看到了白虎那令人胆颤的表情,那种表情本无法用言语表达。

“好好想想,什麽才是自己该做的事。如果想明白了,就安静的跟著我们继续走,如果想不明白,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白──”朱雀知道白虎这回事真的生气了,正想要说些什麽,却终究没说出口。

“你想先去什麽地方?”深夜,一条并不算太宽的乡间小道上多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轿车。副驾驶舱中,夕亚系著安全带,焦虑不安的透过前车窗盯著不远处明黄色的光源,“你应该知道狼子邪吧!”

“狼子邪?”神秘人默默叨念著,“当然,这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就去他的住处!”夕亚口气坚定的说。

“去他的住处?为什麽?”

“因为青龙在那里!”

“青龙在那里?为什麽他会在狼子邪的住处呢?”

夕亚扭头看著他,有些讥诮的质问道:“你不是一向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吗?我可不相信你对这件一点都不清楚。”

神秘人松开了握著方向盘的手,然後快速的摊开双手做出了一个很无奈的手势,“就算是神,还有不知道的事情呢!更何况,我不是神。不过,你说的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其中的细节就不是很清楚了,你应该很乐意告诉我的吧!”

(10鲜币)救人

除了最初与神秘人的几句对话,夕亚一路上只字未说,只是两眼发木的盯著前车窗,心里一直在想见到青龙後第一句话应该说什麽,可是直到汽车的引擎声消失,她也没有想到。

“到了!”神秘人简单的说了一句,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他仰头,看著头顶上那一团团浓重的乌云,突然皱起了眉,“明明是白天,怎麽这里却成这个样子,就跟走进了死人堆似地。”

夕亚站在他身边,定定的望著眼前那幢高大威严仿若城堡的别墅,心里的酸楚又开始无止境的泛起,那种想要痛哭出声的冲动压著她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艰涩。

自己这麽死皮赖脸的回来,他会不会生气啊!如果青龙见到自己,会不会又要派人将自己赶出去呢?想著想著,她突然背过了身子,微微的扬起了头,以至於不让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流出来,可喉咙里那种涩涩痛痛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我们──”神秘人低下头,侧过头,便看到了她微微颤抖的背影,原本残留在嘴角边的那道笑容倏然消失,他那双好像永远无法叫人参透的黑眸中,露出了温柔和宽慰,“是要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吗?”

夕亚身子一震,慌忙用袖子去擦眼泪,为了避免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样,转身的时候还特意让刘海儿遮住眼睛,尽管她做足了掩饰,可还是被神秘人发现,只是他却没说什麽,只是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进去吧!”

神秘人说的很轻松,就好像前面的别墅就是他家。

夕亚迟疑的迈上台阶,还没做好准备,门就已经被身边的男人打开了。

顿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向鼻端,她本能般的伸手捂住口鼻,可下一刻映入眼帘的一切却仍是让她发出惊恐的沈闷喊声。

原本富丽堂皇,干净整洁的大厅,现在已是满目疮痍,惨不忍睹了。

地上,尸体横七竖八的躺成一片,它们的姿势千奇百怪,而且身体都几乎扭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眼睛暴突,鼻子陷入了脸内部,嘴巴大张著,舌头伸在嘴外,暴露在外的膛上全部都是被利器砍伤留下的痕迹,而最引人注意的,则是额头上那五个黑黑的指印。

那些新鲜粘稠的血已经蔓延到了夕亚脚下,而且还继续向外流淌。

“啊──”夕亚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捂著脑袋就大声喊了起来,眼中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顷刻间涌了出来。

神秘人脸上的表情依旧少的可怜,但他却用最快的速度将夕亚纳入怀中,同时冷眼瞧著前方那具正从地上慢慢爬起的‘尸体’上。

果然,这里是个死人堆啊!神秘人心底发出一句感叹。

那个从死人堆里费了好大的劲爬起来的人,摇摇欲坠的站在原地,由於满脸沾满了血污,所以本无法辨出他的身份。他先是站在原地,然後才缓缓的迈脚,他的右脚似乎是受了伤,有些跛,走起路来一高一低的。

“你──是谁?”那个‘血人’的声音很嘶哑,却极为坚定。

“我谁也不是,我就是我自己。”神秘人说的很悠闲,目光还散漫的浏览著四周挂在墙壁上的油画,虽然它们之中很多都被溅上了血点,但这丝毫不影响它们的观赏价值,反而平添了几分恐怖与诡异的艺术感。

“说话不要绕弯子。”那个的口气很不客气。

“我可没绕什麽弯子,本来就没有名字,你却硬要我说出来,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不信,你可以问问她。”神秘人指了指夕亚。

“她、她是夕亚?”那‘血人’猛的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惊的没说出话来。

神秘人目光犀利的盯著那人的眸子,“看你的表情,好像认识她的样子,你──该不会与青龙有关系吧!”

青龙?一听到这个名字,夕亚得身子都得更厉害了。

“她怎麽会在这里?”那个‘血人’突然大吼出声,像是失去理智般大踏步的向他们冲去,而由於地上太滑,他没走几步就摔了个跟头,可是他却毫不顾忌自己身上的伤痛,一边向前爬一边喊,“你真的是夕亚吗?你、你知不知道青龙大人现在在哪?他到底在什麽地方,你告诉我,快、快点告诉我──”

这声音──怎麽这麽耳熟?

她扭头一看,“是、是你?”没错,这人不是经常呆在青龙身边的那个人吗?好像是叫什麽风。

“青龙呢?这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

风残喘著爬到了她的脚下,断断续续的开口,“青、青龙大人他去救你了,他走之後,没、没过多久,那个叫、叫馨岚的女孩就醒了。”

夕亚脸色一变,惊呼道:“难道,是她把这里变成这个样子吗?”

风点了点头,“青龙大、大人一听到你被抓了,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你、你有没有见、见到他?”

“没有?”夕亚慌措的摇著脑袋,“我没有见到他。”青龙居然去救她了,这就证明,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喂!那个──”夕亚转身望著神秘人,见他一脸的无动於衷,心里暗骂他是不是有点太冷血了,可眼下只有他一个完好的人,只能向他求救了,“你能不能帮我救救他。”

“谁啊!”

夕亚一听,直想用脚踹他,“当然是眼前这个人了。”

“你要我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我可不干。”神秘人说完,就朝楼梯的方向看了看,“放心吧!这个人,有人会救的,只是那个人不是我而已。”

“走吧!”神秘人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拉起她的手就朝别墅外走。

“喂!你要带我去什麽地方?”夕亚一边回头去看风,一边喊道。

“去救人,你应该很担心你的心上人吧!不过,在他之前,我们要先救谢腾,这可是我们事先约定好的,你不许反悔,上车吧!”

说著,她就被神秘人推上了车。

“都是点什麽烂脾气,就会用蛮力。”夕亚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31鲜币)侵入天老会

“哈哈,你说我是烂脾气,那好,你说说看,我的脾气哪里不好了。”神秘人握著方向盘,踩下油门,汽车就嗖的一下跑出去好远。

“你冷血,见死不救,还不问别人同不同意就拉著跑上车,这些还不够吗?”

“呃,听你这麽说,好像也有些道理,”汽车驶进了一个弯道,“不过,你说我见死不救,我就觉得有点冤枉了。”

“冤枉?怎麽冤枉了,你不是见死不救吗?那个人都伤成那样了,浑身都是血,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夕亚越说越来气,如果不是急著去找青龙,她肯定会从他这破车上跳下去去的。

“那你说说看,我和他非亲非故的,为什麽要救他,我救了他,对我有什麽好处,如果对我没有好处,那我为什麽要救他,再说,就算是对我有好处,我也要考虑考虑,那个好处值不值的我出手相救,总之呢,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做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等价交换这个道理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别人要是想请我办事,就要付出比平常更高的代价,说了这麽说,嗓子都有点干了。”

“停车──”夕亚大喊,扬手就朝神秘人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砸去,可男人却不动声色,看似专注於开车,其实那贼溜溜的眼睛里不知在想些什麽。她现在是越看他越不顺眼,再加上他刚才那番火上添油的话,更是让她气愤的想揍他一顿。

“下车做什麽,难道是觉得我的话太难听了?”神秘人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虽然心眼烂透了,至少还有点自知之明。”夕亚小声咕哝了一句。

“你刚才说什麽了?再说一遍,我没有听见。”

夕亚扭过头,懒得理他。她也不再开口要下车了,因为她突然想到,就算是下了车,就算是她有力气,可是她要怎麽才能找到青龙呢?她瞅著窗外那座座渗人的好像坟堆儿一样的东西,身上直起**皮疙瘩,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路,说不定还没找到青龙,自己的小命已经完了。

看著夕亚闹别扭,神秘人只是目光清冷的瞟了她一眼,道:“放心吧!我不救他,自然会有人救他的。”

“有人救他?是谁?”夕亚突然皱起眉头,倏地将头转了过去,反问。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把安全带系好,我们要加速了,照现在这中速度,恐怕明年都到不了。”

说完,神秘人就不再开口了。

什麽嘛!夕亚心里嘀咕起来。一脸神气的模样,真是和那个谢腾如出一辙。

谢腾?想到这儿,她渐渐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窗外,一排排的树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闪过眼帘,越是看的仔细就越是头晕。就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了一道轰隆的巨响,紧著著便是银色的闪电,好像利剑般将天幕瞬间劈成了两半。

“下雨了?”雨点劈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她抬手,用手指轻轻的触在上面。

“这──可不是什麽好兆头呀!”神秘人意味深长的缓缓叹息道。

风越来越大,最後一点烛光在白虎手中熄灭的同时,一个齐腰高的洞口也出现在眼前。

“有亮光!”在黑暗中被憋屈了好久,小麒早就忍不住了,现在看到亮光,兴奋的大喊了起来。

“小声点!”白虎脸上的神情非但没有露出半点的轻松,反倒变的更加凝重了,“我们并不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所以凡事都需要谨慎,所以一会从这里出去後,要十分小心,尤其是玄武。”

玄武皱了皱眉,也没吱声。

白虎跪下,第一个从洞口钻了出去。

他所到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墙壁上著著一圈燃的正旺的火把,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堂堂的。墙壁是用石灰抹上去的,有些地方的石灰已经掉了,脚底下,是松软的泥土,东南西北四角还各摆著一座用石头雕刻而成的,相貌古怪的人头。

见此地并无人,白虎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来。

小麒年纪小,一见到这麽奇怪的地方,好奇心就又上来了,哪里还记得白虎的话,张口就大喊起来,“这里是什麽地方啊!看上去好好玩啊!朱雀哥哥,放我下去,你看那个人头,好像在冲我们笑呢!”

朱雀抱著他不放,怕他一会乱跑,这里他们又不熟悉,万一这里有什麽机关,碰到就坏事了,他将目光投向白虎,“出是出来了,可现在我们似乎又被困住了。”

玄武索不理他们,他走到了南边的那个石人头前,似乎很感兴趣,站著看还不够,最後居然蹲了下来,仔细端详起来。

那个石人头的面部五官可能由於长时间的风化作用,并不是很明显,模模糊糊的能看到那双眼睛一只是睁开的,一只是呈半睁状,鼻子可能是掉了,也可能是它原本就是个扁鼻子,嘴巴抿成了一条线,耳朵大的出奇,形状和猪的耳朵有些类似。

他向左歪歪脑袋,又向右扭扭,终於拍了一下大腿,好像恍然大悟般的从地上一跳而起,迅速将东西北边的石人头也好好看了一番。

“我也要看嘛!朱雀哥哥,放我下来,小麒也要看。”看著玄武在那些石人头周围逛来逛去的,小麒眼红的要命,在朱雀怀闹的不可开交。

趁著白虎还什麽都没说,朱雀先开口,“都多大的人了,怎麽玩心还那麽大,我们都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你就在这里东西逛逛的,一会儿万一被──”

“好了好了,我不逛就是了。”玄武突然大摇大摆的走了回来,小麒噘著嘴,满脸羡慕的表情,“我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了。”

“什麽?你知道这里是哪儿?”朱雀追问,连同白虎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起来。

“对啊!我们说不定,已经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什麽意思?”白虎问。

“你们看到东南西北四个角落中的那些石人头了吗?我曾经在古书上看到过它们,古书上说,这些石人头其实叫镇石,它的目的就是为了要镇压一些妖邪之气。”

“你说我们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话怎麽说?”朱雀问。

“呐,这些镇石只有一个地方有,那就是血岭,古代的四座大山,东面的巫山,南面的雾山,西面的血岭,以及北面的雪冷山,这不就证明,我们已经回来了吗?”

白虎听了玄武所言,眉头渐渐皱起,“怎麽了?”朱雀见他表情不对,急忙问。

“这里不是血岭。”白虎坚信不疑的口气立即引起了玄武的反驳,“你倒说说看,这里怎麽不是血岭,我可没有胡说,这些都是书上记载的。”

“不错,古书确实记载著西面的血岭中藏著四座镇石,而且不管是从形状还是样貌上来看,这里的石人头都与书中所描述的极为相似,但是有一点你没有注意到,那就是书上曾经说过,那些镇石的面部表情分别是喜怒哀乐,而从这里的人头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所以──”

“这、这、可是──”玄武一时哑口无言。

就在此时,寂静的圆形穹顶的大厅中突然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小麒眼睛尖,一眼就瞅到了一只老鼠正顺著墙边飞快的跑著,“快看,这里有老鼠!”

众人瞬间将目光转移到老鼠身上。只见那只通体灰黑色的老鼠飞速的跑到了南墙角的那个石人头後面,躲在里面就不出来了,似乎是它也觉得这地方有人不安全。

“切,不就是一只破老鼠,值得你们这麽大惊小怪嘛!“玄武刚转过头,就听到身後砰的响起了一阵爆裂声,回头一看,那个原本放在南角处的石人头突然蹭的窜到了两、三米的高空,然後在空中突然爆炸,一时间,破碎的石头满天飞,鼻子里似乎还能隐隐嗅到火药的气味。

“大家赶快站到中间去。”白虎大喊的同时,还推了一下有些发呆的玄武,玄武匆忙的点了点头,这才干净朝圆厅中央跑去。

紧接著,剩下的石人头也依次爆裂,小麒害怕的将脑袋紧紧的缩进了朱雀的肩窝。

等轰隆隆的爆炸声彻底消失後,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了,原本燃著一圈的火把,如今也只剩下了三、四只还燃著的。

“这里──就是天老会吗?”夕亚下了车,虽然她并没有站在那幢似乎要穿进云层中的巨大城堡跟前,而是站在离它还有几百米远的一个草丛中,纵使这样,她仍是能感觉到一种逼人的压迫感在慢慢从肌肤伸进血脉,好像要将其震碎。

“对,这里就是天老会了。”

夕亚突然仰头望向他,神秘人的个子很高,而夕亚低的连他的肩膀都不到,现在这麽看,只能看到他的一个小巴,却看不到他的眼神。

“你觉得青龙──”夕亚想了想,有些别扭的又继续加了一个人的名字,“谢腾,他们在这里吗?”

神秘人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也只有这个地方,能困的住他们了。”

“可是,这里守卫这麽森严,我们要怎麽进去,还有,我们连他们被关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想做,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难道你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抱紧我,别放手。”神秘人说完,就紧紧的搂住了夕亚的腰,下一刻,她就觉得身子骤然一轻,就好像飘在远端,但是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还紧紧的贴著地面,不过耳边呼啸的风

声却越来越大。

古老的铁制大门两侧的守卫都不约而同的揉了揉眼睛,其中一个开口问对面的人,“喂!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麽东西,嗖的一声就从眼前飞过去了?”

另一人想了想,含含糊糊的开口,“好像刚才眼前是闪过一道白光,可是──”他前前後後瞅了个遍,“可是什麽都没有呀!”

“哦!可能是看错了吧!”

“嗯!可能吧!”另一个人也应和道。

安全的穿过了大门,神秘人这才在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喷泉前停了下来,夕亚仍有些惊魂未定的喘著气,就在他抱著她极快的飞到铁门前,她以为要撞上的时候,眼睛不由的急忙合了起来,但是当再度睁开时,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安然无恙的安全落地。

“刚才是不是很害怕?”神秘人习惯的拍了拍肩头的灰尘,然後盯著喷泉中央的那个制作美的雕塑,渐渐的,视线向下移动,看著喷泉池中澄澈的池水,由於刚下过雨不久,所以天空被乌云笼罩的严严实实,别说是星子了,连月亮都不舍得露出脸来。

“以前,从水中看星星,是很漂亮的。”他冷不丁的冒出这麽一句话,让夕亚看他的眼神都变的莫名其妙起来,“你说以前,那也就是说,你曾经来过这里吗?”

“你要这麽说,也可以,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早的我都快忘记了。”

夕亚听著他那好像蕴含著无限忧伤的话语,居然动了恻隐之心,对他说话的口气也变得不那麽尖锐刻薄了,“那──你对这里应该很熟悉了,我想,我们只要能找到牢房之类专门关押被他们视作是敌人的地方,我们应该就能找到谢腾了,只不过青龙,青龙他说不定不在这里。”

神秘人将目光从水面上移开,“你就这麽肯定青龙他不在这里吗?我想,你应该见识过妖龙的厉害,你认为青龙去救你,他能从妖龙的手下全身而退吗?尽管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有些残忍,但是我只想要你知道,到目前为止,在以前的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当中,除了那个人外,还从未有任何一个人能赢的了他,虽然他现在不过是个杀手阁的小小阁主,但是力量却不容我们小觑。”

“那些天老会的长老们也没他厉害吗?”夕亚眼底涌出了几分恐惧。

“你是说那些白头发的老头子吗?”他话语间透出了几分不屑,“都是些快要踏进坟墓中的人了,有什麽好怕的。”

“那如果妖龙真像你说的那麽厉害的话,他为什麽不将那些老头子都轰下去,自己坐上那个最高位子呢?以他那种格,真的甘心屈就於一个杀手阁阁主的位子?”

“哼!他怎麽可能甘心呢!他不过是在顾及一个人,只要那个人还活在这世上一天,他就不敢胡作非为。”神秘人仰望著漆黑的天穹,看著浓重乌黑的云朵露出了一道微亮的白边,清

冷的面容上终於闪过一道几不可察的笑容,“月亮──出来了。”

夕亚随著话声也抬起了头,看见那乌云确实在慢慢的消散,可心头的乌云越聚越密,“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妖龙怎麽打斗打不败的那个人吗?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你认不认识?”

神秘人轻声笑了笑,“走吧!我们进去吧!如果再晚的话,说不定就回天乏术了。”

“要我们要怎麽进去?”夕亚感觉到肩头多了一只手,她不自在的扭了扭肩膀,然後疑惑的又看他,见他一脸自信骄傲的模样,心里七上八下的,又问,“该不会──就这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吧!”

“除了这样,你还能想到别的更好的法子吗?”

夕亚顿时无语,可马上又质问,“那你就不怕他们把我们抓起来吗?就算你再厉害,也犯不著这麽明目张胆的从正门闯进去吧!”

“我从不走後门!更何况,这里也没有後门。”

“可、可是──”男人的脚程很快,步子迈的也大,夕亚心想,他的脑子是不是被虫子吃了,这不是明摆著往枪口上撞吗?她拼命的快走,眼看著那扇通向死亡的大门在瞳孔中一点点放大,她才又开口确认,“这麽做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就算出问题,我也不会拉你垫背的。”

“站住!请二位出事身份证明牌。”两扇看起来很沈重的大门前,站著两名身披著黑色斗篷的人,他们的脑袋被帽子盖的很严实,所以看不到他们的样子,只是从声音上听去,应该是男人。

夕亚用求救的眼神仰望著他,见他脸上露出了一道很有礼貌的笑容,同时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用纯金打造的六芒星形状的牌子,她见左边那个斗篷男伸手接过牌子,趁机伸长脖子,看到那个六芒星的每个角上都写著一个古希腊字母,她不认识,只是好奇的皱了皱眉。

“先生,请进。”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些人一看到那个纯金的牌子,态度立即大变,然後两扇大门一打开,马上就有两名装扮相同的斗篷人迎了出来。

“走吧!”神秘人低声冲夕亚说了一声,揽著她的肩走了过去,夕亚拘谨的不敢说话,可他却像个没事人走在大街上似地,身後明明跟著两个似乎在监视他们的斗篷人,可他居然旁若无人的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道:“怎麽样,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吧!”

“不错──”她刚吐了两个字,就赶紧闭上了嘴,因为她能感觉到,身後有四道带著杀气的目光正不怀好意的盯著她。哼!不错你个头。她心里小声嘟囔。

“呵呵──”他看著她满脸的窘样儿,笑道:“想说什麽就说什麽,就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好了。”

夕亚也不敢扭头,但是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什麽都无所畏惧的样子,她也开始缓缓松了口气,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由於紧张,她刚才连周围的景象都没怎麽样,现在缓过气来,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长长的,好像没有尽头的长廊里,脚下踩著红地毯,可她一点都没有好莱坞明星走红地毯的感觉,倒是感觉像是踩在了荆棘上。

两侧墙壁上的大幅壁画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画了些什麽,越是仔细看越是头晕。

“去该去的地方。”他简单的说了两句,就左转准备撞墙。

“喂!前面是墙,没有路的。”夕亚提醒他。

“我知道──”他含笑看著夕亚,随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的很呢,仔细看著吧!”

她半信半疑的跟在他身旁,可是再转念一想,说不定前面这面墙壁上有什麽特别的机关,就像她曾经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面的情节,墙壁上哪里有个机关,只要按动机关,前面那面墙就砰的一声炸裂什麽似地。

於是,两只眼睛上上下下,拼命的在寻找什麽特别之处。

但是,她并没有见他身体任何部位与墙壁接触,那原本五颜六色的墙壁就突然被一种异常的黑色所掩盖,再定睛一细看,居然是甲虫。

夕亚吓的大叫了声,本能的向後退缩,神秘人见状,轻轻的拍著她的肩膀,“别害怕,他们是护门使者,只要你不去攻击它们,它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护、护门使者?”夕亚结结巴巴的问,“你说那些脏东西是护门使者。”

“是呀!你别看他们黑乎乎的不起眼,但是他们却能从气味上分辨出来,什麽人来了,它们应该打开门,什麽人来了,它们不应该打开门。”

“那──它们现在是在为我们打开门吗?可是,这里是天老会,它们理应给天老会的人开门,可我们不是呀!”夕亚看著那些堆积如山的甲虫在墙壁上乱窜了好长时间,才慢慢从中心向四周散去,她突然尖叫了一声,“难道你──”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及时捂住了嘴,俯身,压低嗓音说,“听著,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但是答案是否定的,我不是天老会的人。”

夕亚蹙眉盯著他,似乎是在说,你把手拿下去。

“那你要答应我,等我松开手,你不许乱吵,也不许乱嚷,以後,也不许对我大声说话,如果──你还想救你想救的人的话。”

她连忙点头,在男人松开手的同时,她长长的松了口气,又开口问,“那你为什麽?”

冰凉的手指又触上了她的唇,“听我的话,没错的,好奇心会杀死猫的。”

“可我不是猫。”

神秘人被她的这句话逗的呵呵的轻笑了两声,与此同时,眼前的墙壁开始向上下左右缓缓移动。

(15鲜币)神秘女人“露丽”

很快,便有一道电梯展现在眼前。电梯通体黑色,上面雕刻著繁复的花纹,两人走进电梯,门一打开便走了进去,电梯内并不是空无一人,而是在角落处站著一个穿著灰白色斗篷的人,那人拿著报纸,很认真的看著,似乎连别人走进都没有察觉。

那个人的个头不是很高,浑身上下都被斗篷掩盖著,只有那两只抓著报纸的手暴露在外。夕亚一看,便看出了那双手是女人的,因为那手指不仅纤长细嫩,而且指甲上还涂著豔红色的指甲油。

神秘人走进电梯,就在那个陌生人对面站定,而夕亚则谨慎的跟在他身边,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电梯每隔一层都会停下来,趁著电梯门打开之际,她都会略微看一眼外面的景象,只不过令她很失望,电梯外的景象都是大同小异,但是一出电梯口摆放著的两座银色的动物却不尽相同。

第二层是两头大象,第三层是两头狮子,第四层是两头河马,之後还有蜥蜴、剑齿虎还有鳄鱼之类的。

叮咚一声,电梯震了一下,在二十层停了下来,夕亚仰头看了看他的脸,见他目光平静的直视著那个陌生人,半点要出电梯的意思都没有,倒是那个陌生人,在声音落下电梯门打开之际,那张报纸突然被整齐的叠好,陌生人的脸也随之展露出来。

喔!真是个漂亮的美人。紧张之余,夕亚不由的心里暗自赞叹起来。世界上怎麽会有这麽美的人呢?湛蓝色的眼睛,应该是个外国人吧!可是却披著一头黑色的卷发,还有那双迷人的锁骨,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女人见了,目光都要在她身上多停留一分锺的。

那身披灰色斗篷的女人朝电梯门口走去,在路过神秘人时,夕亚明显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有了焦点,而且那个女人的唇角似乎还弯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难道他们两个人认识吗?奇怪,这个神秘人还真是神秘,种种迹象表明,他和天老会肯定有某种关系。

电梯门关上後,又继续向上行,当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夕亚心中的紧张感这才开始淡化,

“那个,刚才那个女人,你是不是认识?”

“哪个女人?”神秘人的视线一直落在电梯最顶端的那个表盘上,现在,表盘上闪烁著25这个数字。

夕亚知道他是在装傻不想告诉她,可是她还是壮胆继续问,“就是刚才那个站在我们对面,拿著报纸的那个,你是不是认识她呀!”

“何以见得?”神秘人的嗓音开始慢慢冷了下来,落在表盘上的目光也倏的移到了夕亚娇小的脸上。

“因为她刚刚,好像冲你笑了,试问,如果两个不认识的人见了面会笑吗?”

男人呵呵笑出声,身子朝电梯壁一靠,饶有兴致的看著夕亚那张满是疑问的脸,“为什麽不会,她张的那麽漂亮,而我又是个男人,试问,一个男人见了一个漂亮的女人,难道不应该有所表示吗?而她向我笑,不过是出於礼貌。”

唉!她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这个男人总会想出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来解释。算了,不说就不说,她也不想再死皮赖脸的继续问下去了。

电梯仍在继续向上走,而且速度还好像变快了,她看著表盘上的数字已经闪烁到了35,“我们要坐到什麽时候?”

“马上就到了。”神秘人简单了说了一句,电梯就咚的又一震,等平稳下来,电梯门便开了,“一会出去了,记得不要乱说话,这里的人可并不都是好人,说不定你说错一个字,就会把你关进水牢里面,直到你死,都不会把你放出来的。”

“那──青龙是不是也被关在了那里?”夕亚紧接著又问。

“这个──”他顿了顿,“就说不准了,天老会关押犯人的地方有很多,有水牢,自然就有火牢,而且其他各种各样你想也想不到的。”

“那我们该从什麽地方下手呢?你有没有头绪,你不是很熟悉这里吗?你觉得他会关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神秘人挺直腰板,然後理了理头发,掸了掸肩头的灰尘,“慢慢找吧!一个个的找下去总会找到的。”

“一个个的找?那岂不是太浪费时间了,如果青龙他──”她眼中,话语中,无一不透著焦急和担忧。

“你──”只是一个字,夕亚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顷刻间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神,那种君临天下的强势与雄霸让她有种想要逃避的冲动,“左一个青龙,右一个青龙,之前,我应该说的很清楚,我们来这里的第一个目的,就是救谢腾,其次,才是救你那个单相思的恋人,明白吗?”

夕亚抿著唇,垂下眼睑,点了点头,低吟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夕亚,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青龙那个人,并不适合你,现在回心转意还来得及,好了,记住我刚才说得话,走吧!”

什麽嘛!什麽叫青龙不适合她!她越想越想不通。青龙那麽善良,那麽温柔,那麽关心人,哪里不好了?肯定,这个死兔子和谢腾都是一夥的,故意诋毁青龙的。

“露丽?”正在巨大的床上和另一个女人调情的妖龙转向突然闯进房间中的人身上。那个人一袭灰色的斗篷,指缝间夹著一张报纸,正是方才与夕亚他们共乘一道电梯的那个女人。

“找我有事吗?”妖龙亲了一口旁边同样一丝不挂的女人,然後那女人便心领神会的在床上穿好衣服,离开的时候,还目光恶毒的瞪了一眼那个打扰他们好事的女人一眼。

“说吧!有什麽事,我很忙。”妖龙又沈沈的靠在了身後的枕头上,翘著二郎腿,双手交叉抱拳放在膝盖上,目光闲适的望著眼前之人。

“看来你是很闲呐!现在居然还有时间玩女人?都大祸临头了还不知道,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蠢啊!”

“大祸临头?”妖龙嘿嘿的笑了两声,很感兴趣的又说,“好吧!我倒是想听听看,你口中大祸临头的事究竟是什麽?”

“你的死对头──那个司徒冉来了。”女人妩媚的眼中衔著一丝嘲讽。

“你说司徒冉来了?”妖龙眼中并没有露出女人期望看到的恐惧,“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朋友来了呀,那你还愣在那里做什麽,还不赶快去好好的替我招待一下。对了,我应该换别人去招待,毕竟你们两个曾经是恋人,现在大打出手难免有些不好看。”

露丽冰冷的笑了笑,“请注意你的口气,我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

“对对,抱歉,那──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去办了,不管用什麽手段,都决不能让他把那个谢腾带走,可是我有些怀疑,你究竟下不下得了手,毕竟,你们曾经是那麽的相爱,啧啧,连我都有些嫉妒呢!”

“如果你要是觉得我下不了手,为什麽不自己亲自去呢,是不是害怕这次又被司徒冉打败?毕竟,你还从没正大光明的赢过他,哪怕一次。”

“哼!那些不过是旧事了,现在的妖龙已经不是当年的妖龙了,你先出去吧!就算那个司徒冉再厉害,这次要想这麽轻易的从我这里出去,恐怕要费些时间了,说不定,连命都会留在这里,事先提醒你一句,要是他死了,你可不要心疼的掉眼泪哦!”

“收回你那无聊的幻想吧!”露丽说完,就甩头离开了。

“混蛋!司徒冉──”妖龙一拳狠狠的砸进了床里,“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夕亚看著周围陌生的景象,身旁,横七竖八的摆著许多破烂的水桶,还有很多鞭子还有烂酒瓶,烂罐子之类的东西,而且鼻腔中都被浓烈的霉腐气味充斥著。

“是不是觉得这味道很难闻?”神秘人说著,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灰色的手帕,然後递给夕亚,“用这个捂上鼻子,这种刺鼻的味道闻多了对身体不好。”

“那你呢?”夕亚问完,他便含笑道:“我习惯了。”

渐渐的,他们所有的通道慢慢变得狭窄,最後到了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行走的空间,“小心点,这里路窄而且又黑,地上到处是烂瓶子,你抓著我的衣服。”

“我们还要走多久?”夕亚突然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因为头顶上突然掉下来一阵灰尘,迷了眼睛,她用手使劲揉了揉,却听前面的人开口,“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天老会的牢狱一般都设在极为隐蔽的地方,我们现在走的是秘道,所以不太好走,再坚持一下,等走过这段窄路,後面的就好走了。”

“哦──”夕亚应了一声。

确实如他所说,这种破路他们走了大约五分锺後,小道就开始变宽,而且光线也渐渐变得亮堂起来,只是湿气却变得愈加严重,没走几步,她就觉得脸上缓缓凝出了小水珠。

(21鲜币)谢腾与司徒冉

“就快要到了。”神秘人说。

又过了没多久,夕亚果然看到了前面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水池,池子里面的水很脏,水面上还漂浮著黑绿色的水藻,半空中还弥漫著一股淡绿色的气体,味道令人作呕。

“这里就是水牢。”神秘人说话间,举目四顾,只见水池中矗立著五座比水面还要高出半米的石头,石头的表面很光滑,上面,居然还躺著人。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场景,夕亚赶忙转过了身子,背对著他们,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不著寸缕,而且还因为他们身上鞭痕满布,早已血模糊的看出人形了。

她拼命的寻找一个人的身影,可是找了半天,眼中也没有出现期盼中的身影,但就在此时,有圆柱形的巨石突然从水中冲了出来,四周顿时溅起了一阵激烈的水花,夕亚抬手遮住了眼睛。

等巨大的水声平复,她才又睁开眼睛,当看到绑於圆柱上的人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那个人衣衫褴褛,整个膛、四肢,甚至是手背脚面都被细细的铁链紧紧的勒进皮肤,锁骨下两边的大肌被两只铁钩残忍的穿过,那铁钩布满了锈迹,此刻仍能看到血顺著弯钩慢慢滴下。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沈重的铁镣死死的扣著,动弹不得。

“那个人、那个人是、是谢腾?”夕亚陡然间惊呼,心也跟著揪了起来,她转头仰视著神秘人,似乎想从他脸上寻找到些什麽,可却不料那人脸上的表情冷峻的骇人,丝毫看不出两人居然是有著血缘关系的兄弟。

“哈哈哈──”突然间,他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冷笑,“妖龙那个家夥的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心狠手辣,居然能把腾蛇折磨成现在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要是咱们再迟来个几天,现在看到的,说不定就是一具尸体了。”

他在笑?他居然在笑?夕亚已经害怕的难以呼吸,可这个男人非但不赶快去营救那个已然半死的兄弟,居然还在冷笑?

“你不救他吗?”

“救,当然要救,不过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你了。”神秘人目光顷刻间变得凝重起来。

“我?”夕亚费解的盯著他。她一个弱女子,看看眼前这一铁栅栏,难不成要把她全身拆开,一块块的塞进去吗?

他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伸手,然後毫不迟疑的握上了其中一铁栅栏,只听到呲的一声,夕亚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麽,已见他的手从铁栅栏上拿下。

顿时,一股焦味传入鼻中。

“你的手──”她瞪大眼睛,看著那只几乎被烧的只剩下半个手掌的手,血糊糊的,有些地方甚至被烧的焦黑,触目惊心。

“都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为什麽不能亲自救他的原因,因为只要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碰到这被施了咒的铁栅栏,就会被烧成这个样子。”

她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这个男人是不是用铁做的,手都被烧成了这个样子,他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这样的定力,说真的,她开始有些开始佩服他了。

“那个,这个还给你,你、你先包扎一下伤口吧!”夕亚说著,将刚才用来掩鼻的手帕给了他,只是他不以为意的笑著摆手道:“算了,这点小伤不碍事,你还是自己留著吧!一会儿说不定用的著。”

“那……可是,你该不会想要我进去吧!”夕亚眼底明显露出了胆怯,毕竟她是个普通人,而像他那麽厉害的人都烧成那个样子,自己这麽硬撞上去,还不当场化成灰烬吗?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不能进,当然是你进了。”看出了夕亚心中的疑虑,他继续说,

“你放心,这些铁栅栏上的咒语只对我一个人起作用,对其他人没有效力的,我一会把你送进去。”

“可是、可是也不会游泳,更不会什麽水上漂的轻功──”

“水上漂?”他闻言,愣了愣,然後摇了摇头,“放心,我既然让你进去,就会保证你的安全,也会让你在安全的状态下去救人的。”

“可是、还有──”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体一轻,感觉身後就好像有一只手在用力的推她的脊背,令她以一种接近光速的速度朝铁栅栏撞去,她闭上眼睛,感觉耳边刮过嗖嗖的烈风,一股股彻骨的冷气扑面而来,她感觉身前好像有一头野兽,正张著血盆大口向她奔来。

“嗯──”一道低弱的呻吟声将她从恐惧的幻想拉回到现实,脸上,也有一股不算太温暖的气息传来,她睁开眼,对上的,却是一双原本深邃明亮的眸子,可现在,却变的死气沈沈,灰蒙蒙的看不到半点神采。

谢腾的头发被脏兮兮的臭水弄得一绺一绺的,紧紧的贴在惨白的脸上,眼圈周围,已经呈现出了一种异常黑紫色,很明显是由於睡眠不好和长期遭受殴打所致。那原本饱满红润的嘴唇,现在也变的干扁单薄,鼻子微微偏向了左侧,在他的额头上,挂满了一颗颗豆大的圆珠,一时也叫人分不清那些到底是冷汗还是从池水中带出来的臭水珠。

“夕、夕亚──”他的声音,更是变得残破不堪,低哑糙的像是被沙砾磨过般,“你……怎麽会……会在这里,这里很危……危险……”

看著那张憔悴到毫无生气的脸,她突然觉得很内疚,没有勇气再去看那双充满了担忧的眼眸,她避开他的视线,目光却终究没有找到落点,“我、不是、是那个人、他、他要我来救你的,所以我就、就来了,那个、我该怎麽样──”

谢腾望著她那张羞涩娇小的脸庞,充满辛酸和痛苦的眸中终於涌出了几分喜色,“我……我现在这付样子,是……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害怕,呵……呵呵……夕、夕亚,你……你不应该来……来这里的,像我这种人,不值得你冒著生命危险来……来救的。”

“我──”夕亚突然伸出手指,“你、你救过我那麽多次,所、所以我救你是、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我已经答应了那个神秘人,他答应我,只要我把你救出去,他就会帮我把青龙也救出去的。”

“青、青龙啊!”谢腾低低的呢喃了一遍,嘴角突然浮出了一抹让人回味的笑容,“这麽说,你是为了救青龙,才来救我的吗?咳……咳咳……”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牵动著口处肌都一下下的跳著,那些好像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口又涌出了新的血。

“你不要紧吧!”夕亚想伸手去扶他,可当手伸至他前时,却突然发现无下手之处。

好容易,剧烈的咳嗽停了下来,谢腾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嘴里突然吐出了一口血痰,“你怎麽会这麽傻,居然会相信那、那个男人的话?”说话之际,他已微微的偏过头,看到了不远处那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眼中露出了复杂难言的目光,“那个混、混蛋居然不守信用,带你来、来这种地方?”

“混蛋?那个人可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呀!”夕亚越来越搞不懂这两个人的思维模式了。

“血缘关系?兄弟?那个人……是这麽对你说的吗?”

夕亚看著他猛然握紧了双手,才发现他的手掌心居然钉了一钉子,那一瞬间,她的眼眶酸酸的,连带著睫毛也止不住的颤抖。这个男人,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落的眼下这麽悲惨的处境,他为了自己,被那个妖龙折磨的遍体鳞伤,他非但不担心自己的生死,还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是傻瓜吗?

“我要怎麽样,才可以救你出去?”夕亚紧紧的攥著双手,目光飘移不定,却始终没有看他的眼睛。

“为什麽……不抬头,不愿意看到我吗,我真的,那麽令你感到讨厌吗,难道,我为你做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把你的心从青龙那里夺过来,哪怕只是一点点?”

“──”夕亚身子急颤了一下,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什麽。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谢腾失落的笑了笑,“回去吧!你救不了我的,谁也救不了我,就算是救了我,我这一世,也不过是个废人了,与其做个废人,还不如就这麽一死了之,趁著妖龙那夥人还没有来,你赶紧让他带你离开这里吧!”

夕亚猛的抬起头,又害怕,又恐惧,又紧张的让谢腾看到自己眼底浮出的所有情绪,摇晃著脑袋,“你不可以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不会让我死?”谢腾勾唇轻笑,质问,“是因为青龙吗?”

夕亚突然睁开眼睛,费解的望著他。

“因为如果我死了,你和那个司徒冉之间的交易就完了,他就不会帮你救人了,你是为了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的存在,是不是?”

“我──”她想要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要如何解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急的几乎要有什麽东西流出来了。

“你不需要解释──”谢腾释然般的低下了头,声音变得苍凉而凄怆,“抱歉了,不要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就当是我疯了,在胡言乱语吧!”

“你们两个聊够了没有?聊够了,就赶快给我出来。”

身後,神秘人开始高声喊起来,他的喊声原本不大,可是在如此空旷的地方,却显得异常震耳。

“可、可是──”夕亚转头,手足无措的看著那个神秘人,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脑後便突然响起了铛铛的几声脆响,回头一看,惊讶的发现原本束缚在谢腾手腕脚腕上的铁镣突然炸开。

“唔……”谢腾猛的扬起脑袋,痛呼出声。

身子没了支撑,立即向前倒去,夕亚看著那方身影压向自己,原以为自己不可能承受他的身体的重量,可是当他的身体跌入她怀中时,她才难以置信的发现,他体无完肤的身体,居然是这样的轻,轻到连她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也能轻易的承受。

她紧紧的搂著谢腾,刚刚做了一个深呼吸,让空气将自己的肺部充满,就觉得那种轻飘飘的失重感又渗入了血脉中,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看到自己安然无恙的穿出了铁栅栏,回到了神秘人的身边。

“哼!你们两个人,浪费了我不少的时间,瞧瞧,现在敌人就快到了,想走恐怕来不及了,更何况,还要带著这麽个废人。”

“司徒冉──”谢腾吃力的坐了起来,还努力的想要起身,可是费了好半天的力气,连个最简单的坐立姿势都办法完成,最後却换来了神秘人的讥讽,“省省力气吧,我可不想一会带上具尸体回去。”

“你不是答应我要保证她的安全吗?怎麽现在却带她来这里?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司徒冉?他是在叫神秘人司徒冉吗?咦?他不是说自己没有名字吗?难道这个人又在骗自己?

“知道,我当然知道这里很危险,但是也并没有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她现在不是完完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腾蛇,我觉得,你现在不该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毕竟,如果不是我,你只怕是早就丢了小命了。”

“哼!”谢腾清冷的扯动嘴唇,忍痛道:“你会这麽好心吗?你之所以救我,只是因为,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你为了自己能够活命,所以才来救我的,可是,你居然把她也给带来了?”

“如果不是夕亚,如果不是利用她,让你产生继续活下去的抑制,来打破束缚在你身上的诅咒,我又怎麽能救你出来呢?”

夕亚越听,就越觉得听不懂。

“是不是觉得听不明白?那好,我慢慢解释给你听!这个水牢,并不像你所见的那麽简单,凡是进了这里面的人,就意味著死亡离你已经不远了,而且随著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求生意志就会一点点的减少,与此相对,对死亡的渴望也会一点点的增加,最终,体和神上的折磨会将他们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就算是意志力再坚强,也逃不过的,所以我就在想,谢腾那麽在乎你,为了你将自己的生命都置之度外,如果对方是你的话,说不定能将你对生的渴望唤回来,这就是我为什麽要把你带过来的原因之一。”

(13鲜币)前任阁主──司徒冉

“啧啧!真是令我感动啊!一向冷血的司徒冉居然也会为了弟弟破例出山,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妖龙还真是不敢相信!”妖龙换上了一身绛紫色的衬衫,下身穿著一条笔挺的神深灰色西裤,视线先是在坐在司徒冉身边抱著谢腾的夕亚脸上扫了一眼,然後才又笑著望著司徒冉,用一种相见恨晚又带著嘲讽的语气说,“这麽久不见,司徒老兄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啊!”

“是吗?”司徒冉很大方的回道:“在你的眼中,我可能真的一点都没变,不过在我司徒冉眼中,妖龙老弟你倒是变了很多。”

“哦?”妖龙装出一脸很感兴趣的表情,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支烟,然後在夹在指缝中在空中快速的一划,烟头就燃起了一个火点,他优哉游哉的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了很多艺术感很强的雾圈,乐呵呵的继续道:“真的吗?有意思,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变了。”

“唉!没想到我们打交道打了这麽多年,妖龙老弟还是这麽不了解我!你瞧瞧,这种破的出奇的地方,我光看看就觉得恶心,在这种地方聊这麽高雅的话题,老弟你不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吗?”

“哈哈哈──”妖龙一阵长笑,那笑声,让夕亚浑身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是啊是啊,我与司徒老兄这麽久不见,按理来说是该邀你到主厅中大摆宴席好生招待的,只是司徒老兄你未免有些太不够意思了,刚来我这里就急匆匆的跑到了这水牢,还把我关押在这里的罪人给救了出来,你这麽做,不是给我难堪吗?”

“此言差矣,我来这里不过是来取回我的东西。不过,若是你硬要怪的话,就应该怪你当初抓错了人。”司徒冉说著,低头看了看谢腾愈加惨白无色的面庞,眉头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

看来!是该抓紧一下时间了。从他的脸色和紊乱的呼吸来看,现在能保持神智清醒已经是奇迹了,如果再这麽僵持下去,恐怕他真的会撑不下去,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从这里突围出去。

只是,妖龙不会这麽傻!而且这麽多年从未与他亲自交过手,也无法断定他的术法到底升到了怎样一个程度。

“司徒冉──”妖龙突然直呼了他的全名,这不能不让司徒冉将思绪从思考如何离开这里的问题上抽离开来,目光如同平静的睡眠,无波无澜的凝视著他,“关於天老会的规矩,作为天老会杀手阁的前任阁主。你应该比我清楚,毕竟,这里面所有的规矩都是你定的,几百年来,从未有人修改过,也没有人敢修改,就算是我,也不例外──”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道带著愤怒的感叹。

什麽?这个司徒冉居然是杀手阁的前任阁主?夕亚突然觉得浑身上下的神经被针扎了一下,抬头望著那个站的比松树还要笔直的司徒冉身上?怪不得他对这里那麽熟悉,原来他真的是天老会的人,而且还是杀手阁的阁主。这麽说来,他不就和那个妖龙一样了吗?可是,他现在怎麽不当了,难道是被妖龙这个家夥给篡位了吗?

可是!他们两个人左一个老兄,右一个老弟的,应该很早就认识了。对了,那个司徒冉刚才说过,妖龙曾经战无不胜,但只除了一个人,难道那个人就是司徒冉自己吗?她大胆的猜测著,就在此时,耳边却传来了一道微乎其微的声音。

“夕、夕亚,你、你退後,这里很、很快就会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你、你离开这里,离的远一些,小心一会受到波及。”谢腾轻轻的推开夕亚,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臂,给她指著身後不远处的一个墙角。

夕亚几乎没怎麽犹豫,就摇了摇头,“咱们一起过去,你受了这麽重的伤,我不能、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你们两个都给我退後!”司徒冉清冷的口气中溢出了不容抗拒的威严和命令,“最好离的我远远的,省的我一会儿分心,我可不想一会儿对付眼前那个杂碎的时候,还要留意会不会伤到你们两个。”

一股莫名的恨意突然直冲谢腾的脑门,他後牙一咬,憋著气猛然站起了身,不过还没等他站稳,身子就有了向後倒的趋势。夕亚一看,急的一颗心差点没跳出来,她赶忙起身,扶住了他的腰,以她现在的身高,能轻易触手可及的地方,也只有他的腰了。

“司徒冉,你说、说话不要太过分了,我──”谢腾眼前突然一黑,手本能般的捂住了口,“怎麽了,不要紧吧!”

夕亚手忙脚乱的急出了满头汗,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了他手捂口的地方,那里,赫然还穿著两个生了锈了铁钩,刚才那番猛烈的咳嗽,已经震出了不少血,她光顾著思考司徒冉和妖龙的对话,却忽略到了他身上还穿著两个这麽可怕的玩意。

“没、没什麽?”谢腾勉强冲他笑,可是刚一牵动嘴角,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温热的血,正好溅上了夕亚的脸颊,鼻梁,嘴唇,顿时,一股铁锈般苦涩的味道侵入口腔,“抱、抱歉,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他匆忙的抬手,想要去擦拭溅在她脸上的血污,可右臂刚抬到半途,从口传出的痛楚便再也无法忍受,他疼的弯下了腰,额上冒著豆大的汗珠,牙齿打颤的声音被离他最近的夕亚听的一清二楚。

“还逞个什麽强,夕亚,你赶快带他离这里远些,你们在这里只会扯後腿,还有,他口上的那两个铁钩你不要乱动,等我一会处理。”

司徒冉压低嗓音,用只能让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嗯!”夕亚点了点头,“谢腾,我们到那边去。”

谢腾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最後还是步履艰难的跟著夕亚走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坐了下来。

圆形的大厅中,只听到玄武唉声叹气的大喊了一声,“我们到底什麽时候才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啊!”说完,他了自己已经饿扁的肚子,看著地上那些如同鹅卵石般大小的石头,嘴里唧唧歪歪的念叨著,心里不知多希望那些硬邦邦的石头能够变成又白又软馒头呀!唉!他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放弃了那只会出现在梦中的景象,回归到现实後,他才发觉,肚子饿的已经有些疼了。

不仅是他,其实小麒早在这之前就已经摇头晃脑的冲著朱雀要吃的了。只是眼下他们被困在这里,从哪儿弄吃的呀!白虎则坐在离他不远处,身靠著石壁,目光一直定定看著那些破碎的石人头。

咕噜──

小麒的肚子又响了,他眨巴著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著朱雀,却不开口说话,朱雀看著他都快哭出来了,也只能无奈的叹气安慰道:“小麒乖,再忍耐一下,等一会儿我们从这里出去了,马上就给你买一个大大的面包,好不好?”

小麒很懂事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玄武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惊呼道:“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麽声音?”他说著就跑到了石壁边,用耳朵贴上墙壁,神情顷刻间变得既专注又认真。

白虎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已经从碎石上转落到了他的身上。

顿时,大厅中瞬间变得死寂,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的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18

(10鲜币)大战伊始

“哪里有什麽声音呀!怎麽小麒什麽都听不到吗?”小麒噘著小嘴嘟囔起来,却看到朱雀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前者瞬间用小手捂住了嘴,满眼疑问的滴溜溜的转著两只小眼珠。

“好像是有什麽声音!”朱雀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什麽叮叮咚咚的响声,他皱眉望向白虎,看他一脸专注而严肃的神情,也不太清楚他心底究竟在想什麽。

“没错,这面墙壁的背後一定正在发生著什麽,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打斗了声音,你有没有听到。”玄武问白虎。

“虽然听不太清楚,但这堵墙的另一面,真的有什麽动静。”白虎刚一说完,就感觉脸上一片湿湿的感觉,伸手一,居然是水珠,还没来得及抬头,头顶上就落下来一连串的小水珠。

“下雨了?”玄武了头顶,仰头一看,圆形的穹顶上居然出现了无数个小小的孔洞,那些水正是从孔洞中漏出来的。

“大家快到靠墙这边来。”白虎摆动著双手,招呼站在中央的朱雀过到墙边来。

“下雨了,下雨了!”在小麒的欢呼声中,朱雀刚走到墙边,那圆形的穹顶便开始从中间塌陷下来,轰隆隆的响声立即响起,与此同时,他们身後的墙壁也开始前後晃动,“小心──”

玄武大喊了一声,踏著滚落在地上的石块就跑到了朱雀身後,抬手就将即将砸落到他脑袋上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推到了一边。

“你没事吧!”看著玄武气喘吁吁的样子,朱雀焦急的问。

“嗯!我没什麽,倒是那个混蛋,说是要把我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里就是他所谓的安全的地方吗,果真,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整个一骗子,如果下回再让我见到他,看我不活剥了他的皮给吃了。”

“呵呵──”他气呼呼的怒道,一口气还没吐完,耳朵里就挤进了一道闲散的声音,“话不要说得这麽绝了,给别人留余地,也就等同於给自己留余地。”

玄武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扬起头来,就跟撞见鬼似地,看著眼前那个将他们带到这里的罪魁祸首,惊讶的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

“夕亚姐姐──”还是小麒眼尖,一眼就瞅见了坐在不远处的夕亚,只是很快,他的小眼睛就眯了起来,有些嫉妒的疑问,“可是,夕亚姐姐怀里的那个人是谁呀!连肿的好像个大馒头,好像咬一口啊!”

“白虎,朱雀,玄武,小麒──”夕亚眼底露出了欣喜,完全将那日她贸然离开他们几个的事抛到了脑後,心里暗暗感谢起老天爷来,还好他们都安全,可是再一想,他们怎麽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个问题,应该问那个司徒冉才对。想著想著,她就抬头,可不料司徒冉也看著她,眼中的神色复杂的令人费解。

“抱歉,我原本是想把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的,可是也不知道怎麽的,或许是中间出了点差错,也可能是空间移动中出现了问题,他们就到了这里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又多了几个帮手。”

夕亚一看他那张皮笑不笑的脸,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这、这个人是──腾蛇?”玄武不知何时跑到了夕亚身边,抓起了谢腾的头发,强迫他抬起了头,似乎这样还不解气,扬拳就朝他红肿到已经发硬的脸上狠狠打了一拳。

“玄武!你在做什麽?”夕亚眼看著拳头将谢腾的脸砸的偏到了一边,伸手正准备阻止,又听玄武破口大骂起来,“哼!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也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

说著,他又扬拳准备打,可是手腕间突然传来的压力使他的动作僵滞在半空中。

“夕、夕亚?”玄武目瞪口呆的盯著她,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你、你这是在做什麽?难道,你想维护──他?”

谢腾的眼睛被打的几乎睁不开了,口急速的起伏了两下,咳咳了两声,似乎是被呛到了,夕亚一见,慌忙的松开手,轻轻的拍起他的後背来。

玄武向後连退了两步,悬在半空中的手久久都没有落下来,看著她一脸关心的样子,他的心就好像硬生生的被扯下了一块来。

她现在的举动,明显就是在关心对方,她──怎麽可以关心一个敌人呢?

“夕亚,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腾蛇,他是那个一直想要害你,一直想要喝你血吃你的混蛋,骗子──”

“玄武!”白虎大步走了过来,抓住了玄武颤抖的手臂,“冷静点,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夕亚看著白虎,突然觉得他眼中涌出了失望的神色,“白虎,我、那个──”

“你不用解释了,你这麽做,一定有你的理由,如果你觉得这麽做能够让你心安的话,那你随便吧!”

他说完,就拉著白虎走到一边,她看著他们离开时的背影,一股苦痛难掩的心酸感从心里直冲到了嗓子眼,泪水在眼眶中打了好几个转,终於被她硬生生的又逼了回去。

“我、我没事!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就、就回到他们那里吧!我……我没事的。”

“你不要说话了──”又见他吐了两口血,夕亚有些慌了,“你救了我,所以,我也想救你。”

“哈哈哈──”妖龙突然仰头大笑了三声,目露凶光的盯著白虎一行人,“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正好,人都到齐了,省的我再一个个陪你们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了。”

白虎不动声色的看著他,将手挪到身後,给朱雀打了个手势,後者立即明白他是在叫自己退後一些。

“妖龙大人──”妖龙的身後,突然飘落了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手握长剑,另一个肩扛花伞。

是他们!白虎瞳孔一缩,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人是陆风陆雨两兄弟。

“来了!”妖龙扭了扭脖子,放松了一下紧绷过久的神经,“既然来了,就别在那里傻站著了,没看见今天我们这里来了这麽多的客人吗?这回,我们可是应该拿出看家本事,好好招待一下了。”

(10鲜币)大战(1)

“是,属下领命!”陆风陆雨两兄弟应完,身形就立即化为两道闪电,朝白虎和玄武所在的方向飞去。

“哼!终於可以大干一场了。”玄武干劲十足的卷起了袖子,冲著金发的陆雨大吼,“看本大爷今天怎麽收拾你。”可是说归说,别人手里可是有武器,而且他也见识过那把伞的威力,想想那些银针要是钻进里可不是闹著玩的,一个搞不好,这小命就没了。再看看自己,光杆司令一个,要武器没武器,要力气也没力气,肚子早就饿扁了,哪儿还有力气干架呀!刚才那麽说,完全是打肿脸充胖子,给敌人个下马威。

眼看著那黄毛近到身前,脸上虽是一付势在必得的完胜样儿,可是那颗心却一直悬著,心虚呀!

陆雨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手中的花伞就砰的一声被撑开,玄武暗叫了一声糟糕,连连向後弹跳了两次,当右脚的脚後跟刚刚与地面贴合,那数也数不清的银针便扑面而来。

“跑呀跑呀!我真想看看,都是你的脚程快,还是我的银针快,小心喽,我可不想你这麽快就变成了刺蝟。”

这话不是明摆著是在讥讽自己吗?玄武气的牙痒痒,握起拳头,恨不得一拳就把他的门牙给打下来,可那些银针就好像自己长可眼睛,一波接著一波的朝他不断来,他光闪躲就已经就费劲了,想要攻击,绝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个黄毛别高兴的太早了,好戏还在後头呢!你以为你这些个破烂玩意能奈何的了我吗?实话告诉你,本大爷我是今天心情不好,我丑话先说在前面,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识相,就趁早给我滚回去,如若不然,要是把给惹怒了,有你好看的。”玄武冲他大喊,唉,

眼下也只有逞逞口舌之快,多少也给自己长些气势。

陆雨没有说话,只是哈哈的大笑,笑容愈加的猖狂,攻击越来越猛。

玄武连连的後退,该死,若是一直处在这种被动的状态下也不是办法,要像个办法,可是──

他紧抿著唇,脑子稍稍有些走神,就在这个时候,有十几闪著银光的细针朝他的右肩袭去,伴随著它们的,还有一道无比尖锐的厉笑声,当他回过神来,已经连躲避的最佳时机都错过了。

完了完了,这下惨了,玄武看著那些银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反而耳朵里闯进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注意力集中一点,我们这回的对手只怕是比腾蛇还要难对付,我能救你一次两次,却无法救你三次四次,你自己要留心一些。”

玄武抬头一看,居然是白虎,他挡在自己身前。

“记住,人无完人,只要是人,不论他手中拿著何种武器,都会留有破绽,你必须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只要找到破绽,我们就成功了一半,那些看似难以打败的敌人也就没有那麽可怕了。”

“破绽?”玄武默默的叨念了,可是现在紧迫的状况却容不得他多加思考白虎的话,陆雨尖厉的笑声再次在湿冷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你的对手──是我!”白虎身後,陆风从容不迫的冷冷开口,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嗯!我知道了。”玄武说完,就转身跳离开了。白虎并没有很快的转身,而是朝躲在安全地方的朱雀和小麒看了一眼,见他们无恙,才缓缓的转身,凝视著陆风的眸子,淡淡的开口,“没想到,我们会这麽快又见面。”

“我也没想到!”

“我还没想到,中了银弹的你,现在居然还能够站在我面前,看来,是我低估了你们。”

陆风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少,甚至是没有,“那颗子弹对於你们从异世界来的人可能是致命的,但是对於我们来说,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是吗?”白虎话音刚一落,陆风就持剑朝他的口刺去,“废话少说,接招吧!”

利剑划过空气,发出了嗖嗖的响声,白虎很轻巧的躲避著。

“你──要做我的对手吗?”那边,司徒冉将视线从白虎和玄武的身上撤下,转而落到似乎在欣赏好戏的妖龙脸上。

“啧啧,你很希望我做你的对手吗?”妖龙轻蔑的目光扫过他写满了散漫和悠闲的脸,装出一付惋惜的表情,耸著肩膀开口,“不过很可惜,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

“是我!”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女声所取代,司徒冉淡淡一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著淡粉色长裙的女人突然闪现在十米开外的地方,而且此刻正姿态妩媚妖娆的朝他一步步逼近。

“怎麽了,看见我很失望吗?是觉得我很弱小看不起我,还是觉得──我是你以前的恋人,下不了手呢?”

司徒冉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直到女人走到她身前,将修长白皙的手臂搭上他的肩头,他也没有过多的反应。

“如果是後者的话,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心,已经另有所属了,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团比烂泥还要丑陋的破东西,一文不值。而如果是前者,你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因为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你要是因为低估了我的实力而手下留情的话,我敢保证,你──会後悔的!”

“呵……呵呵……”短暂的沈默後,司徒冉突然爆发出两道轻笑。

女人皱眉,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你笑什麽?”

“当然是笑你说的那些荒唐话了!”他速度极快的向後退了两步,女人甚至还没看清他的身形,手臂就已经重重的垂落在身体一侧,眼神发呆之际,冰冷的声音又响起,“你太多虑了,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也对你没有了半分爱慕之意,我刚才不过是在想,你被我杀死後,是怎样一番凄惨的模样,想想你这麽漂亮的一个美人,如果就这麽被我杀了,总觉的──有点可惜啊!”

“你──”

女人的眼中突然喷涌出怒意,抬腿就朝司徒冉的脸上踢去。

(13鲜币)大战(2)

司徒冉并没有躲闪,只是轻易的抬起右臂就将她的攻击挡下,“知难而退,虽然你不念及旧情,可却念,我不想伤害你。”

“少废话,司徒冉,这些废话留给你那个地下小妖吧!”

女人抬起手臂,戴在腕间的黑色镯子上突然弹出了一段利剑,她握紧拳头,使剑尖对准他的喉咙,就冲上前去。司徒冉微微勾唇,露出了一道漫不经心的笑容,眼看著剑尖离喉咙只差半个拳头的距离,他仍是一脸的镇定自若,但很快,他就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後向上弯折,她吃痛的皱紧了眉,却听他又扬著讥讽的嗓音道:“刚才夸下海口说自己很厉害,现在看来,不过尔耳,还是说,你没有拿出真本事呢!”

“司徒冉,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女人毫不示弱的盯著他,突然从他的束缚中抽出手臂,随即向後连跳三步,然後站定,司徒冉依旧一脸的慵懒,以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著她。

她慢慢的呼吸著,忽然闭上了眼睛,双腿盘著坐在地上,然後双掌合十,啪啪啪击打了三下,她的左边便迅速的出现了一头好似狼的怪兽,司徒冉那散漫的神情在看到它之後马上变了,可眼中却找不出半点的恐惧,反而是深深的担忧。

禁术?刚开始看到她盘腿而坐击掌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再一想,觉得不太能吧!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绝不会搭上自己的命去练那种禁术,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但是等待的最後结果,却让他整个心一下子彻底凉透了。

当他看到那头狼头狮身豹尾的怪物时,他的心里再没有了怀疑,她──确实踏入了一扇她会让她後悔终生的门。

女人猛然睁眼,一脸势在必得自信满满的表情,傲然的开口,“司徒冉,你死到临头了,就算你再厉害,也打不过──它吧!”她说著,伸手轻轻的抚著旁边那头面目狰狞的怪兽。

“嗷──”那怪兽仰头冲天吼叫完,就乖顺的将头拱在了她的怀中,然後又伸出那条暗红色的舌头在她脸上舔舐了好长一段时间,“乖乖,我知道你饿了,但我保证,你马上就饱餐一顿的。”

“露丽,你居然、居然练了那种禁术?”司徒冉震惊的神色让她呵呵的冷笑出声,“怎麽了,觉得很吃惊吗,还是你觉得自己练不成的禁术,反而被我练成了,嫉妒我吗?瞧瞧,它长的多麽美丽,长长的茸毛,金黄色的身子,修长又灵巧的尾巴。”

“马上住手,快点把那头狮兽召唤回去──”

“哼!”露丽伸出了食指,司徒冉清楚的看到,食指指腹上突然现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那个符号是血色的,好像是异世界的文字,最重要的是,当那头怪兽看到那个符号时,突然抖擞了神,一付蓄势待发的模样,它用力的在地上扑腾了两下,而後张开了血盆大口,像对方示威。

“宝贝,看到对面那个穿著白衣服的人了吗,那个就是你今天的食物,而且,他还很美味哦,去吧,把他吃了,要吃的连骨头都不要剩下呀!”露丽用诱惑的口吻在怪兽耳边轻声说完,画著符号的手指就猛然指向了司徒冉。

司徒冉浑身一震,就见那个怪兽朝自己快速的奔来,它的速度很快,比猎豹还要快上好几倍,他匆忙的环顾四周,然後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头顶上方垂下来的一条条的铁链上面。那些铁链很,相互碰撞起来发出了丁零当啷的响声,就在怪兽腾空朝他扑去时,他微微屈膝,向上一跃,伸手就抓住了铁链。

“嗷──”那怪兽仰著头嗷嗷直叫,那双发绿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头顶上的猎物,但令人不解的是,它马上就安静下来,然後伏卧在地上,好像是困了般打起盹来,可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司徒冉的表情变得愈加的凝重和严肃。

关於这头狮兽,他在了解不过了。它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在於它的攻势猛烈,而是在於它的沈默後爆发的一瞬间。眼下自己攀爬上铁链,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要想在这麽短的时间被想出一个有效的祭拜它的办法,可能几乎为零。

“司徒冉,你逃不掉的,认命吧!这次的输家,注定是你。”露丽妩媚的抚著自己的长发,饱满的嘴唇划出了一道诱人的弧度,她目光有些贪恋的停留在司徒冉修长的身躯上,缓缓嘲讽道。

“你用这种手段对付我,我承认,这次的对手有些棘手,不过要击退它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你现在也不好受吧!这种禁术的反噬很厉害,以你现在的能力,连要维持它的形态都很困难了,更何况还要让它战斗,露丽,放手吧,你支撑不了多久的,你的心脏,现在的压力很大吧!”

露丽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双手不自觉地震了一震。她自觉掩饰的已经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这个男人看出来了吗?不行,决不能将自己的软弱让他看到。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漂亮话能把我糊弄过去?告诉你司徒冉,我露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又软弱又无知,总是任人宰割的露丽了,去,把那个人给我叼下来。”

她的命令声落下後,那头狮兽猝然跳了起来,向後退了几米远,然後就朝司徒冉冲去,接著助跑的动力,它腾空跃起,司徒冉脸色一惊,就朝前面跳去,纵使他的身形敏捷,可裤脚还是被怪兽扯烂了一角。

双脚踩地後,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後又传来了怒吼声,他神色一凛,看来,只能冒险试一试了。

他突然张开右手,急速的朝地面击去,顿时,整个水牢的地面都剧烈的震动起来。

“怎麽回事?”正当玄武被陆雨步步紧逼至一个狭长的小胡同时,他突然被震的撞向了身後的墙壁,侧头一看,眼前居然出现了无数条闪电,而且还伴随著轰隆的雷鸣声。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那里。

“那……那些是什麽?”夕亚目瞪口呆的看著这种奇异的现象,可是旁边传来的一阵低咳声又让她骤然心惊跳起来,“伤口,是不是很痛?”

谢腾摆了摆手,“没事,我还撑的住──”冲著她微微笑过後,眼底泛出了一丝不可思议,

“没想到,他居然、居然练成了。”

“他?”夕亚想了想,“你是说那个司徒冉吗?”

谢腾点了点头,夕亚又问,“你说他练成了,他到底练成了什麽?”

“雷闪!就如同你现在所见的──电闪雷鸣,它是利用了空气的流动,再加上一种神秘的咒术而形成的,它不管在任何温度,湿度,或者空间的大小就能都施展,而且空间越小,威力越大。”

“那也就是说,我们赢定了吗?”夕亚眼中燃满了希望,可是谢腾接下来的回答却让她的这点希望慢慢黯然失色,“虽然这种秘术厉害,可是要想成功的击退那头狮兽,却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那个怪兽──是叫狮兽吗?它真的那麽厉害吗?”她又揪起心来,那头怪兽的吼声却是很吓人,可是在她看来,它除了样子有些奇特外,和别的老虎或者野狼没什麽区别,司徒冉那麽厉害,如果连他都没有把握打赢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就没有半点胜算了吗?

(26鲜币)大战(3)

“不错!狮兽本身是很厉害的,而且施术者本身的能力越强,狮兽的威力也就越强,只是,这种术法被称为禁术,而且被尘封在天老会的高阁中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据我所知,这些年来,想要练会这种禁术并纵那头狮兽的人趋之若鹜,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练成。”

“这种束法很难练吗?”夕亚看著那头凶猛强壮的怪兽,又看了看那个身材苗条纤瘦的女人,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同样身为女人,她却那麽强,可自己──

“不仅仅是因为这种术发难练,也因为这种术法对练习者本身的资质要求很高,但最重要的是,这种术法的反噬非常厉害,每施展一次,都会消耗施术著极大的体力,还有寿命,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那最可怕的是什麽?”什麽?减少寿命都不是最可怕的,那还有什麽更可怕的,难道──是死亡吗?

谢腾有些疲倦,可却强撑著说,“它最可怕的地方之处,就在於狮兽敏锐的判断力!当它认为它的主人已经无法支配它时,它就会反攻它的主人,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它吃掉。”

“被吃掉?”夕亚惊讶的看著他,“你是说,那个怪兽会把它的主人吃掉吗?”

“嗯!”谢腾应了一声,眼睛开始成半眯状态,整间硕大的水牢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充斥,可巨大的声音让众人都面露惊色,可唯独那头狮兽却一脸悠闲的缓缓迈步走著,好像是在散步。

“不过,连司徒冉都没有练成的秘术,竟然被她给练成了,真是让人感到意外,怪不得那个妖龙没有把她踢出去,原来,是留了这麽一手。”

谢腾将视线从那一道道闪电上抽了回来,落到夕亚脸上,“那个女人,叫露丽,是司徒冉以前的恋人。”

“恋、恋人?”夕亚张大了嘴,“你是说,那个又自大,又傲慢,又不把人放在眼里,总喜欢独断专行的自私狂和那个纵狮兽的女人是恋人?”

哦!天呐!她的耳朵不会听错吧!那两个人出手招招致命,谢腾居然说两人曾经是恋人。

“很难相信吗?”谢腾目光冷然的盯著那对曾经的恋人,“以前发誓至死不渝的恋人,现在居然反目成仇,呵呵,确实,你是活在变数中的,在这个世上,没有什麽东西是一成不变的。”

“听你这麽说,那个狮手那麽厉害,那我们岂不是连半点胜算都没有吗?”

“我们本来──就半点胜算都没有,夕亚,你不该来这里的。”谢腾目光专注的望著她,那双令人捉不透的眸子就好像一只手似地,骤然抓住了她的心脏,一时间,呼吸变得紊乱无序,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瞟,连低下头这麽个最简单,最本能的动作都想不到,只是面部发僵,双眸呆滞的看著他。

“不过,我还是想对你、对你说一声谢谢,尽管你来这里救的人是青、青龙,而不是我,但是我还是、还是很高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让……让你有事的,你别看我现在这付半死不活的样子,相信我,我会让你安、安全的离开这里。”

“喂!你快住口,不要再说话了。”夕亚看他嘴里又冒出了鲜血,赶忙用袖口替他擦拭。

谢腾无力的看著他,不动,也不说话,任那糙的布料在满是伤痕的脸上来回摩擦。

耳边所有的嘈杂声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失,他的眼中,全是夕亚那张娇美可爱的脸,渐渐的,他的眼睛开始慢慢闭上,意识也随之远去,耳边,只剩下了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呼喊声。

他分辨不出那声音说的是什麽,但是唇角,却勾出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谢腾!谢腾!”夕亚大声呼喊著,却不敢用力晃动他的身子。

“怎麽了?”朱雀走了过来,然後蹲下身子,将小麒放在了地上,伸手探在谢腾的鼻下,停

顿了两秒锺,然後安慰道:“放心,他没事,只不过是晕过去了,休息上一会儿就好了。”

“夕亚姐姐,小麒好想你!”小麒脚一落地,就抱住了夕亚的脖子,小嘴凑到她脸上就亲了一口,然後一双鬼鬼的小眼睛在谢腾身上滴溜溜的转过不停,歪著脑袋看了好一会,惊叫道:“他怎麽和腾蛇那个大坏蛋长的那麽像呀!”

“呃──”夕亚不知该怎麽解释,结结巴巴的嗯啊了好半天,然後才听朱雀说,“小麒,他是夕亚姐姐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他现在受了伤,需要休息,所以我们不要打扰他,好不好。”

“哦!”小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後像个小大人似地轻轻拍著她的肩膀,眨巴著大眼睛,“夕亚姐姐,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啊?”夕亚茫然的盯著他。

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吗?她低下头,看著静静躺在自己怀中的谢腾,他的脸色弥漫著一种异样的苍白,嘴角的血迹已经微微的干涸,有那麽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他老了好几岁,那原本饱满红润的嘴唇,现在却是像个老头子般干干扁扁的,额头上青筋暴突。

此刻的她,是不是对他已经半点恨意都没有了吗?她不清楚,脑子里乱乱的,小麒的一句他对你是不是很重要,让她心里顿觉慌乱无助。

“你、是不是喜欢他?”朱雀的一句话,让夕亚猝不及防的浑身颤抖起来,她翕动著嘴唇,似乎想要解释,可是喉咙里就好像是被一块石头堵住了,声音被憋在里面,怎麽也发不出来。口闷闷的,难受的几乎要断气。

一看到失魂落魄的表情,朱雀立即明白了一切,“好了,什麽都不要说了。”

他的口气很平淡,这让夕亚觉得他是在生气,於是,她仓促而恐惧的摇晃著脑袋,“不、不是的,我没有喜欢他,真的,我没有──”

“夕亚──”朱雀抬手,就好像是兄长般轻轻的抚著她的头顶,“你不用这麽紧张,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如果你是在意我们与他之间存在著某种特殊关系而对他产生抗拒,那你就真是太傻了。其实,从前的他,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

“很善良?”夕亚莫名的看著他,“你知道谢腾的过去吗?”

朱雀正欲开口的时候,身後又传出了一道巨响,小麒吓得迅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夕亚急忙循声望去,只见先前那一道道银白色的闪电将地面瞬间劈成了两半,顿时,一排水柱从裂缝中喷出来,其猛烈程度比火山喷发还要强烈。

那道好似破坏了地球引力的瀑布直直冲上了十几米的高空,将司徒冉和露丽隔离开来。

妖龙的瞳孔瞬间压缩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点,神色从最初的不以为然变得紧张起来。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掌心,然後狠狠的朝那道瀑布击去,石头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目标地飞去,视线,也随著石头的移动而急速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咚──

石头砸落入水的清脆声响,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大人──”已经回到妖龙身边的陆风看到石头砸如水中所发生的变化时,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惧色。

“果然──”妖龙看著漂浮在空气中的细碎粉末时,不自然的扯动著唇角,森的冷笑起来。

“果然?”陆风有些不知所云。

“去!把那个东西取过来。”妖龙吩咐道,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道瀑布。

“那个东西?”陆风顿了顿,然後有些惊讶的问,“大人是说魔石吗?”

“嗯!眼下,也只有它能够压制住这道瀑布了。”

陆风没再继续再问,他望著瀑布,似乎想透过它看到对面的状况。

“快去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妖龙催促道,眼睛却倏地半眯起来。

瀑布那端,司徒冉一步步的朝趴伏在地,喘著气的露丽一步步的走去,虽然嘴角仍保持著轻松优雅的笑容,可是步伐却不像先前那麽轻盈沈稳,额头上的发丝也被汗水打湿,身上的衬衫紧紧的贴上了肌肤,将他完美健壮的身躯勾勒的更加淋漓尽致。

双脚,在走到离他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缓缓的蹲下身子,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三个字,“你──输──了。”

“……”露丽的头发凌乱不堪,浑身的衣裳也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她扬著头,愤愤的瞪著那个俯视著她,而且正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轻蔑的望著她的男人,突然笑了。

“你说,世界上为什麽总是有这样一群人,明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明知道那种孤注一掷的行为是错误的,明知道最後的结果是死亡,却还是想要试一试,呵呵,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很傻呀!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麽,有时候,真想拿块石头砸开来看看。”

“司、司徒冉,你不要太得意了,你以为就你这点伎俩就能顺利的从这里逃走吗?别妄想了,咳咳咳,你应该知道,天老会从来就是个易进难出的地方,就算你把我杀了,你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妖龙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天老会的长老们也不会放过你的,你──”

“这麽多年不见,你还真是令我有些吃惊,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这麽多废话,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狼狈,落魄,刚才盛气凌人的架势都跑哪儿去了,要杀死现在的你,我只需要轻轻的动动手指头。”司徒冉说著,伸出了右手的食物,然後不轻不重的按压在露丽的眉心。

当那指腹按压在眉心的一刹那,露丽的眼底第一次泛起了恐惧,她开始害怕,浑身发冷,死亡的气息顿时透过肌肤,顺著血流遍了周身每一处角落。

可那种对死亡的惧怕很短暂,她望著那个曾经令他开心过,悲伤过,爱过,也恨过的男人,那颗被一直被巨石压迫的心脏突然碎了,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如果这就是她的宿命,那麽,她认了。如果能死在他的手里,或许也是一种上天赐予的恩赐吧!

“要杀就杀,别这麽婆婆妈妈的,你以为我会害怕吗?”她心口不一的冷嘲热讽。

“难道──你不害怕吗?活在这个世上的人,没有一个不怕死的。”司徒冉云淡风轻的口气中,夹杂著一种无法言喻的沈重和心痛。

“如果你现在不杀我,你会後悔的!”她突然皱紧了眉头,因为口中的气血突然剧烈的翻滚起来。不行,她在心里暗暗的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在他的面前倒下,坚持住,不能让他小看自己。她已经受够了那种被人轻视,被人羞辱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可是,唯独他,从来都没有用那种轻蔑的眼神看过她一眼,在她的印象中,他时常的鼓励她,给她讲各种各样的笑话逗她开心──

呵呵!真是时过境迁

如今,一切都变得,变得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令人难以接受──

原来的情人,现在居然变成了陌路的仇家,而且,马上就要死在他的手下了──

“後悔?”司徒冉若有所思的轻笑了声,“或许吧!”他说完,陡然将手指收了回来,露丽错愕的同时,已经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双有力却又微微打颤的双臂抱入了怀中,当冰冷的身体靠上了那方熟悉而温暖的膛时,头顶却又传来了声音,“你对我的命感兴趣,可我却对你的命没兴趣,因为,刚才我想了很久,翻遍了整个脑子也找不出一个要杀死你的理由,所以,我决定放了你。”

“放了我,你不会後悔吗?”

“已经後悔过一次了,所以,不想再後悔第二次。”

“你?”露丽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晕,她知道,那是狮兽在啃噬她的心脏,以前,她曾经在古卷上看到过这种禁术的反噬力是多麽的可怕,多麽的让人痛不欲生,可是从未体检过。

可现在,她却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那种痛,比凌迟还要痛苦上百倍,四肢百骸,就好像被无数把尖刀同时刺入,然後再被一阵滚烫的热油包裹住全身,硬生生的被烫去表层的肌肤後,然後浑身又感觉被彻骨的寒冰包围,冷与热,冰与火,不断的交替著。

身体渐渐的不受控制,她开始在司徒冉怀中小幅度的翻滚起来。额头,鼻端,脖颈,甚至脸指尖都开始发烫,五官痛苦的扭曲著,她的手,死死的掐著手掌,指甲,深深的嵌入了皮中。

纵使疼痛难耐,她也没有发出半点呻吟。

“露丽!”司徒冉急促的喊了一声,然後猛然起身,将她横抱在怀中,看了一眼那道威势在一点点减弱的屏障。支撑不了多久了,如果再想不出什麽有效的措施,看来,这里真就变成自己的葬身之地了。

“帮我照看著她一下。”司徒冉抱著露丽跑到夕亚身边,将怀中不停战栗的人小心的放在地上,再抬头时,却看到夕亚正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望著他,似乎是在问他,这个女人明明是敌人,为什麽还要救她呢?

“这个女人,对我很重要,所以,拜托了。”司徒冉深邃的眸子里,慢慢浮起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夕亚似懂非懂的看著他,然後点了点头。

“喂!我说你的脑子是不是被刚才那个怪兽给吃了,亏你还长了两只眼睛,这个死女人可是我们的敌人,你不杀死她,反而还救她?”

司徒冉沈默了一阵,突然将头撇向了正揉著手臂的玄武,一改方才郑重的口吻,用调侃的语气反问,“我们?你刚才是说我们了吧!”

“我……我……那个──”玄武傻了眼,刚刚被打的痛的有些发麻的感觉也消失了,整个人处於真空状态,想要装傻糊弄过去已经不可能了,他刚才确实说了我们两个字,难道要他矢口否认,死不认账?不行不行,他可是君子,怎麽能做这种小人的事呢!

“谁跟你是我们了,自作多情。”司徒冉冷讽道。

“自、自作多情?”玄武彻底疯掉了,“你说我自作多情,就凭你?哈哈哈,你这个死不要脸的混蛋,睁著眼睛说瞎话,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我们了,谁和你是我们,滚,滚开,马上从夕亚身边滚开,夕亚,你别帮这个变态男照顾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那种人,死了活该!”他开始语无伦次的破骂起来。

令人惊奇的是,司徒冉脸上丝毫没有怒意,反而扬起了一抹充满了绅士风度的笑容,“你刚才确实说了,而且听到的人不止我一个,这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不信,你可以问一问你的同伴?”

玄武左右张望了一下,看了看白虎,又瞅了瞅朱雀,然後笑眯眯的冲著朱雀问,“朱雀,你刚才听到我说我们了吗?”哼!你这个变态男,这里就你一个外人,你以为朱雀的胳膊肘会朝外面拐吗?你就等著看好戏吧!

朱雀看著玄武,平淡的吐出了两个字,“是──的!”

“啊?”玄武目瞪口呆的望著他,眼睛瞪的大的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朱雀,你居然帮著外人说话?你要知道,要不是他,我们本就不会陷入这种危险中,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我们就不会遇到夕亚。”朱雀接过了他的话。

这一次,玄武是彻底的无语了。

(17鲜币)大战(3)

这个臭朱雀,居然帮外人说话。他想扭头看白虎,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那个白虎和朱雀一个鼻孔里出气,再加上他们之间一向不和的尴尬关系,唉──

除了长长的叹口气闭嘴外,他还能做什麽?

“嗯!”夕亚点了点头。

“谢谢!”司徒冉说完,起身刚准备迈步的时,就觉得右小腿一阵虚软,他咬住牙,才不至於让自己左右摇晃。可恶,难道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吗?

眼前的瀑布,高度在一点点的降低,冲势也较先前减弱了许多,巨大的水声也随之降低,低的甚至连对面的带著嘲讽的厉笑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需要我们做什麽?”白虎突然开口,这让司徒冉陡然转身,四目相触的一刹那,玄武惊愕的盯著白虎,然後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他身边,伸手了他的额头,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脑袋也不烫啊!怎麽突然说起胡话来了?”

白虎突然目光犀利的瞪著他,似乎是在说,把手拿开,再下去,小心我把你的手给拧下来。玄武领教过他的厉害,虽然心里不服,可手却在第一时间缩了回去。

“切!平常吵架被你骂也就算了,今天我心情好,关心你一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要挨你骂。”玄武嘴里不停的咕哝著。

“你刚才──说什麽?”司徒冉话音一落,玄武已经是气的额头青筋直暴,“喂!你是聋子呀!刚才那个脑热的白虎问你需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帮助,听明白了吗?真是不知道他那筋给抽住了,居然要帮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

“帮我?”司徒冉冷冷一笑,“就凭你们?”

“怎麽了?”玄武扬手,用大麽指指向自己,“是不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哼!算了算了,如果你想要说谢谢什麽之类的就免了,本大爷今天我高兴,就做那麽一次乐於助人的好人吧!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本大爷还从来没有主动帮助像你这种又嚣张,又自大,让人看著不顺眼的混球呢!”

司徒冉闻言,沈默了一小会儿,冷峻的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就安安静静的马上找一个地方,然後什麽都不要做,什麽都不要说,闭上嘴,睁著眼睛,好好给我看著,这──就算是对我的最大帮助了。至於你刚才说我又嚣张,又自大,让你看不顺眼之类的话,我完全可以当做没听到。”

“你说什麽?”玄武暴跳如雷的大喊。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空气中,顿时有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司徒冉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带著几分挑衅。

“玄武──”白虎一把抓住了他即将冲拳的手臂,“经历了那麽多事情,怎麽还是改不了你冲动暴躁的子。”

“改不了,我从小就这样,江山易改本难移,这句话你没听过吗?放手,放手──”

“哼!”司徒冉清冷不屑的冷哼声令玄武越发的怒不可竭,他甩脱白虎的手,冲到司徒冉身前,扬起拳头就朝他脸上砸去。後者不过是侧侧身子,就看似轻松的躲过了玄武的攻击。

“就这两下子吗?”司徒冉继续嘲讽的同时,瞟了一眼身後已经支持不了多久的屏障,扬起岑冷的嗓音道:“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再玩下去了,如果不想受伤,就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玩?你竟敢说我是在玩?”玄武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和伤害,此时几乎要丧失了理智,一条手臂悬在半空中,因为气急而不住的颤抖著,脸憋的通红,但最後,他却没有打出拳,而是转身。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你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司徒冉轻笑著转过身,在目光粘上瀑布屏障的一瞬间,又变得凝重起来,可就在此时,後心处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冲击力,他光是稳住身子就要消耗很多神力了,现在身後又这麽毫无预兆的被人打了一下,眼前骤然一黑,他努力压下口不断翻滚的血气,扭头看著那里去而复返的玄武,“你做什麽?”

“我做什麽?你睁著两只眼睛出气用的吗?当然是揍你了!”

“玄武──”白虎再次拉住玄武的手臂,“你给我适可而止。”

玄武并没有因为白虎所说的话而生气,反而很开心的看著那个明明很生气却还装出一脸不以为然模样的男人,畅快的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你──活──该!”

“唔──”司徒冉突然手捂著嘴,发出了一声闷哼,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他的脸上,白虎顿时松开了紧握著玄武的手,箭步冲到他身前,看著指缝间渗出的一丝丝猩红的血迹,神色担忧的问,“你怎麽了,要不要紧?”

玄武当场傻在了原地,虽然刚才自己打他的那拳很重,但还不至於把他打到吐血的地步,难道,他的眼睛骤然睁大,他是在被打之前就已经受伤了啦吗?

“没、没什麽──”司徒冉摆了摆手,强迫自己撑起越发酥软的腰,目光冷冽的盯著眸光有些木讷的玄武,然後冲白虎很有礼貌的一笑,“谢谢了。”

玄武再一次被他口中的话震撼了,这个自以为很了不起的男人,居然对白虎说了谢谢?

“虽然我要说的话可能听起来不顺耳,但是我还是想要说,妖龙那个男人不好对付,如果仅凭你一己之力就想要突出重围的话,可能并不高,而且刚才施展的那个术式,应该已经消耗了你相当大的体力,虽然我们来到这里无法施展魔力,但是多少还能顶上一点用,所以我想,如果我们能想到一个好计谋的话,说不定能够从这里离开。”

司徒冉紧蹙的眉头,顿时又觉口痛的要命,他死咬著牙齿,才勉强抑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想什麽计谋不计谋的了,妖龙绝不会坐以待毙,而且你应该已经看出了,我施出的这道屏障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要想在这麽短的时间内想出一个有效的办法,很难。”

“那你想怎麽做?”白虎又问。

“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司徒冉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巨大水声的突然消失让所有人都转过头。半空中,有一块淡褐色的椭圆形石头悬浮著,它周围被一层暗黄色的光晕包围著,光晕的外面,还有著很多星星点点好像萤火虫般的亮点。

“魔石?”司徒冉没有想到,妖龙居然连这个东西都用了。不过,魔石应该是被长老们藏放於暗阁中的,除非有天老会最高领袖钦赐的白骨牙,否则任何人都无法看它一眼,更别提是得到它了。妖龙这家夥是怎麽将它弄到手的。

“魔石?”白虎看著那块看似平白无奇的东西,正准备开口,却听到司徒冉沈声道:“往後退,魔石的力量强大,你们身上没有半点魔力,本没有能力与它抗争。”

“可是?”

“如果你们不妨碍到我,就已经算是帮我了。”说完,他就猛地伸手推向白虎的口,旋即飞快的朝那块魔石袭去。

虽然那东西人见人怕,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制服它。只要使用正确的手段,瞄准时机,它还是可以被破坏的。只是那种方法,却从来没人有胆量试。

啧啧!妖龙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眼睛眨巴了两下,就见那快魔石急速的向司徒冉迎面飞去。

遭了!眼看著那东西就要撞向自己的鼻梁,他停下脚步,伸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十字,只见那块魔石在碰到突然浮现在空气中的一个银色的圆形盾牌时,突然方向急转,向上冲去,当飞过司徒冉头顶大约三米的高度时,它又改变了路径,转而向下俯冲,就好像一只盘旋在高空的雄鹰发现猎物时,以一种迅猛而让人恐惧的姿态向玄武飞去。

“哼哼!司徒冉,你聪明,我也不傻。”妖龙洋洋得意的眯著眼睛,辛辣的目光中透著沈压过多年的愤恨。

司徒冉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地,几秒锺後,他仓促的转身,看著那块朝玄武飞去的魔石,突然有些慌张的向他跑去。

难道,妖龙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自己吗?

只是,当他赶到那里时,还是晚了一步。

魔石穿透了口,顿时,血光四溅,那具沈重的身体左後晃了晃,才後向後,重重的倒在地。

玄武的眼睛,第一次失去了神采,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神,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重重的笼罩起来,他的额头,脸颊,鼻子,还有下巴,都被大大小小的血点遮盖著,在原地站了没多一会,他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角,似乎有什麽东西涌了出来。

“白虎──”朱雀大喊了一声,赶忙跑了过去,将他从地上抱起来,用手不断拍打著他的脸,“白虎,白虎,醒醒──”

他一连喊了好几声,都不见白虎的脸部有任何动静。

“我、我──”玄武看著眼前不醒人事的白虎,突然猛烈的摇晃起了脑袋,力度之大几乎要将脑袋给摇下来,然而下一刻,他就突然扬起头,恶狠狠的瞪著他看了半晌,随後像个疯子般朝他跑去,口里还恶骂著,“混蛋,我要杀了你!”

小麒瞪著一双大眼睛,似乎还没有弄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了什麽,他只是看到,从白虎的口,突然冒出一个会发光的小球,然後白虎就倒下了,再然後,朱雀哥哥就抛下自己,突然冲了过去。

“夕、夕亚姐姐,白虎哥哥怎麽了,怎麽突然倒在地上了。”小麒不解的望著夕亚,可夕亚却惊愕的好久都没有张嘴。

“夕亚──姐姐?”见她一直都没有回答,小麒又问,从他的眼睛里,能够看到恐惧在慢慢的向外冒。

“站住!”司徒冉看著玄武与自己擦肩而过,连忙大喊,只是现在的玄武,满脑子里都充斥著白虎舍身救己的场面,哪里还听得见别人在喊他。

司徒冉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可很快就被他挣脱。

笨蛋,想白白送掉命吗?

(10鲜币)大战(4)

魔石依旧以一种毫无规则的状态冲刺著,而且速度还在增加,几乎快到了人的目力无法达到的地步。

小麒紧紧的畏缩在夕亚怀中,不敢说话,朱雀抱著白虎,脸上的表情沈重复杂。所有的人都心事重重,唯独妖龙一付悠然自得的神情,看著不顾一切朝自己冲来的玄武,只淡淡的吩咐著立於身侧的陆雨,“这个人交给你了,记得要留活口,如果那麽容易就被玩死了,接下来就没意思了。”

“是!妖龙大人,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陆雨答完,就得意忘形的举起伞朝玄武攻击。

玄武充血的眼睛通红,此刻的他,头脑如同一张白纸,或许他已经没有能力分析来人是敌是友,只要对方挡了他的道儿,他就进行反击。

只是他没有法术,要想单凭赤手空拳去攻击一个拿著武器又拥有魔力的人,就好比是以卵击石,本连成功的可能都没有。

“啊──”玄武大喊了一声,扬起拳头就朝陆雨的脸打去。

“嘿嘿──”陆雨嘿嘿的笑了两声,只是微微侧过身子,躲开攻击的同时,还用伞尖重重的在他的背脊上刺去,然後迅速的向下滑。

“啊!”顿时,一道惨烈凄厉的痛呼声炸响。玄武栽倒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抱著身子,不停的在地上翻滚著,身体所滚过的地方,都留下大片大片的血迹。

“哼!不自量力的家夥,今天我陆雨就好好让你尝一尝,什麽叫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陆雨说完,就狂笑著抬脚,一下下的在他的腹部用力的踢打,“怎麽样,现在感觉如何啊!是不是舒服的飘飘欲仙?哈哈哈──”

玄武不语,只是呻吟声一阵高过一阵,脸色苍白,口中不断的有鲜血吐出,额头,鼻子,浑身上下都有细碎的石子硌入了身体,其惨烈狼狈的模样,让你看的十分心酸。

“看你以後还敢不敢用那中目中无人的眼神看我,活该──”陆雨没命的用脚踹著,踢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还不解气,最後居然用雨伞开始击打他的头部。

“啊!”原本在慢慢减弱的呻吟声在此刻无止境的开始放大,那声好像被沙砾磨烂了的嗓音通过空气瞬间流进了夕亚的耳朵,她再也忍不住了,看了看怀中的仍旧昏迷不醒的谢腾,终於还是将他慢慢的放在了地上,然後仓皇失措的起身就朝玄武的方向跑去。

她再也无法眼睁睁的看著他继续遭受这样的暴打,那个曾经爽朗的少年,曾经那样开怀的冲她笑,曾经给饿极了的她买热馒头,曾经为她做的所有所有,那一幕幕或开心或生气的场面像胶片般在脑中快速的闪过。

玄武,坚持住,我这就去救你。

只是她刚刚抬起脚,连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就被从旁边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牢牢的握住了手腕,她回头,突然愣在了原地。

“别去,很、很危险,他、他真的会把你杀、杀掉的。”谢腾手臂上的肌起伏不定,可那已经被摧残的惨不忍睹的手指却死死地扣著夕亚的手腕,那股蛮横却又温柔的力道,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是危险,我也要去。”夕亚稍稍的将视线避开了那道会令她产生愧疚感的眸子,“我知道,我一定不是那个妖龙的对手,可是玄武是我的朋友,我怎麽能眼睁睁的看著他被别人打的那麽惨,而自己却袖手旁边,我做不到。”

“你是在去送死。”谢腾深谙的眸子,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就算是送死,我也要去。”

谢腾听完她倔强的回答,嘴角居然勾起了一抹牵强的笑容,“能够做你的朋友,还真是幸福。”他意味深长的说完,就一鼓作气的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双手沈沈的按压在她的肩膀上,满含深情的含笑道:“你好好的呆在这里,这个交给我就好。”

“这怎麽可以──”她有些慌了,“什麽交给我,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怎麽去与敌人对抗。”

谢腾望著她,突然俯下了身子,将头轻轻的压上了她瘦弱的肩头,“你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你的朋友受到伤害,那──我又怎麽忍心看到自己最在乎的人受到伤害,不知不知道,你哪怕是掉上一头发,我都会担心受怕,不管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但是能再见到你,我真的──”

说道这里,他低哑的嗓音颤抖的更加厉害,有那麽一瞬间,夕亚几乎觉得自己的肩头有些湿湿的。

“我真的……真的还开心,我承认,当初接近你的时候,我的动机是不纯,我是想要你的命,但是後来,我开始慢慢发现,我对你,已经产生了无法割舍的感情,或许我这麽说,你会觉得我很蠢,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了你。”

夕亚眼睛木讷的盯著眼前,眼眶酸酸的,口也堵得慌,好想大喊发泄,可是当她想要开口说些什麽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活到现在为止,还从没有那个男人对她说过这样让她心惊跳的话。可是这番赤裸裸的告白,她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开心激动,还是落寞悲伤。

谢腾他──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呀!

突然间,她觉得脸上有一个又凉又软覆了上来,在她本能的开始躲闪身体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别动,让我──再最後的好好抱你一下,我有点害怕,怕我过了今天之後,就会忘了这种感觉,所以,我请求你,你要动,让我好好的将这种感觉铭记在心里。”

听完这话,她才意识到刚才那凉凉软软的感觉是谢腾在吻她,一时间,她的脸变得通红一片。原来,被一个男人亲吻脸颊是这种会让人心跳不止的感觉呀!她出奇的没有乱动,只是静静的由著他抱著。

(25鲜币)大战(5)

“谢谢──”最後两个字传入耳朵後,她就觉得身体上的束缚突然消失,呆愣了片刻,她突然仓皇的转身,已经看到谢腾跑到了正欲出手的司徒冉身边。

她看到两个人互视了片刻,然後又窃窃私语了几句,就见谢腾又有向前冲的架势,她见状,一颗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可接下来司徒冉及时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拖著这付身体,究竟想做什麽?”司徒冉质问,可换来的却是谢腾岑冷的讽笑,“怕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了吗?哼!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我谢腾,不是那麽轻易就会被人杀了的。”

司徒冉眉角微微向上一挑,然後伸手毫不留情的扯上了那弯穿透於右侧大肌上的可怕铁钩,谢腾的五官瞬间扭曲成了一团,却咬牙没有发出半点呻吟,生生的将喉咙中即将涌出的腥甜又吞了回去。

“带著这麽两个大东西,还怎麽去跟别人斗。”司徒冉冷冷一笑,手下突然用力,便见那个铁钩带著一连串的血从口拔了出来,纵使谢腾没有受伤,也经受不了如此激烈和残忍的对待,更何况现在的他光站著就已经很吃力了,更别提还要被人用如此惨烈的手法将几乎要与长在一起的铁钩抽出来。

“啊──”谢腾再也抑制不住,惨呼出声,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右手捂著口剧烈的喘息著,额头青筋爆满,双眼充血,冷汗更是流的汹涌。

陆雨踢打的脚停在了半空中,扭头看著倒在地上的谢腾。

这时,妖龙突然迈开脚步,大声开口,“命还挺硬的,受了那麽多的折磨,居然还有力气站起来和我斗,看来,我以前是小看你了,不过,现在不会了,谢腾,你苟活不了多久了,而且,你也一样──”他将目光从谢腾身上转落到了司徒冉脸上,“要知道,在强者面前做垂死的挣扎是一种极度愚蠢的行为,与其苟延残喘,还不如来个痛快,你们轻松点,我也就能轻松点,老实说,要你们的命,我也也是有些不忍的,不过,毕竟是上头的决定,我区区一个杀手阁的阁主,就算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违背呀!”

“你……混……混蛋……”谢腾恶狠狠的从牙缝中断断续续的挤出了这几个字,然後就小腿用力,打算站起来,可是他费了很大的力气,身体还是一直维持著原来的姿态。

该死!腿已经软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妖龙冷笑著,伸出右手的食指不紧不慢的画著圆圈,而魔石也随著他的动作在天空中盘旋,速度已经不像之前那麽快,可是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危险气息并没有因为它速度的减缓而消散开来,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紧的绷著。

就在此时,小麒突然有些昏昏欲睡 旁边的夕亚似乎觉察到了这种异常的变化,她伸手将他拢在怀中,低低唤道:“小麒,怎麽了?”

“嗯──”小麒呢喃著,用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努动著小嘴,“小麒觉得好困,想要睡觉觉。”说完,他就困倦的蜷缩在夕亚怀中,又低声说了两句什麽,就合起了眼睛。

“小麒,小麒,醒醒,现在不可以睡觉的。”夕亚轻轻的摇动著小麒的身子,可是小麒似乎已经睡著了,一动不动的赖在她的怀中,只是眼皮微微蠕动了几下,就又翻了个身子打了个细细的鼾,沈沈的睡去了。

夕亚一时没了办法,仓惶的抬起头,看到谢腾跪倒在地,心里突然苦的很不是滋味,这是,朱雀的声音却传来了,“他怎麽了?”

朱雀走了过来,脸上苍白的神色依旧没有退去,夕亚知道,这一定因为白虎受了重伤的缘故,他先是了小麒的额头,随後脸色变得愈加的凝重,她心里不由的咯!了一下,慌忙问,“怎麽了,小麒是不是生病了?”

朱雀摇了摇头,“他这不是生病,而是体内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了,所以就会陷入浅度的昏睡状态,如果这种状况没有及时的改善,这种昏睡状况就会变得更加严重,当到达深度睡眠状态时,要想再唤醒他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可为什麽──”夕亚刚想要问原因,就马上想到了什麽,“难道,是因为你们的原因吗?”她知道,青龙、白虎、玄武、朱雀还有小麒之间存在著某种特殊关系,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受伤,剩下的人所拥有的力量也会相应的减弱,而现在青龙不知所踪,生死未卜,白虎又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玄武也被打成了那麽一付半死不活的样子,如今,就剩下朱雀一个人,小麒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并不算出奇。

朱雀沈默了一阵,脸上开始露出了一种病态的惨白,“如果不快点从这里出去的话──”他没有继续把话说完,夕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他是在担忧朋友的安危,在他看来,朋友的命更胜於他自己,只是──

她想著,开始扭头望向白虎,白虎的表情很平静,嘴角的血迹也被人擦拭的很干净,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要不是因为他口布满了血迹,她几乎要以为他也想小麒一样,不过是睡著了而已。

“白虎……他的伤势怎麽样了?”夕亚还是没忍得住,虽然他很害怕触及到朱雀的痛处,可还是想要知道。

果然,她的这句话一出口,就见朱雀的身体极快的震了一震,她甚至还没来及看清楚,就见他抬眸,动了动嘴角,居然牵扯出了一道宽慰笑容,“还好,呼吸还在,而且血也差不多止住了,你放心,白虎他很坚强,不会那麽轻易就走掉的。”

夕亚看著他,心里既内疚又觉得不好意思,明明需要安慰的是他,可到头来却是自己被安慰了。真是太差劲了。

朱雀似乎察觉到了什麽,抬头,竟然看到那快魔石在不远处的空中急速的旋转,到最後,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光点,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麽好兆头。

对於一个人来说,恐惧本身并不可怕,还有比它更可怕的,那就是──未知的恐惧,尤其是当你被关在一个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牢笼中时,这种恐惧就会被无限的放大,或许此刻的朱雀,感受到的就是这种恐惧。

“小心──”突然间,那个光点的周围开始散发出许多好似小水珠的东西,而且正以一种高速的旋转状态向四周散,朱雀高喊了一声,随即转身用身子将夕亚和小麒罩在身下。

夕亚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麽,眼前就是一片黑暗,旋即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被重重的压住。

别看那些水珠很细小,可破坏力却著实的骇人,所落之处,乱石飞溅,还有一部分落到了水中,发出了叮叮咚咚的脆响,而且从水中伸出的石柱也在顷刻间倒塌,巨大的石块落入水中,溅起了很高的水柱。

等夕亚眼睛恢复视物的能力,才发觉自己脸上布满了尘土,眼前灰蒙蒙的一片,鼻子还能嗅得道灰尘的味道。

她垂下眼眸,当发现朱雀的脸上布满鲜血时,心突然漏跳了一拍,短暂的几秒锺後,她才似回过了神,伸手开始慢慢的摇晃著他的身子。

“朱雀,朱雀──”她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最後,已经变成了大吼。

“哈哈哈──现在,你可是孤身一人奋战了,我可爱的女孩。”不知何时,妖龙已经站在了夕亚身旁,一脸的不可一世,而他手中所把玩的,正是那块令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魔石。

她不想否认,当眼眸中突然映出妖龙的身影时,她是有多恐惧。那一刻,她忘记了所有,忘记了青龙,忘记了玄武,谢腾,还有所有的人,甚至连自己都忘了,满眼,就只剩下了那道森诡异的笑容。

“怎麽了,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妖龙不停转动的手指突然定在了半空中,随後手掌利落的合起,将魔石紧紧的握在了里面,转而缓缓的蹲下身子,伸手轻轻的上了夕亚有些发麻的头皮,冷的笑道:“其实,你不用这麽害怕的,我说过,我是不会杀你的,不过剩下的这些人,就要看我心情了。”

夕亚颤抖著,眼中的恐惧无限的放大,身体本能般的向後闪躲,可最终被身後的墙壁阻住了去路。

“别躲啊!我都说了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一切都好办的。”

“不、不要,我不要──”她微微的晃动著脑袋。

“不要?不要什麽呀!”妖龙纤长的手指突然掠上了她的额头,然後又不紧不慢的顺著脸颊慢慢的滑到了那个尖削的小巴,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其紧紧的捏在指尖,迫使她抬头望著自己,继续扬著冷肆的嗓音道:“是不要我杀了你,还是不要我杀了你的同伴呢?”

他顿了顿,似乎是等待对方的回答,可好半天过後,都不见对方开口,就又嘿嘿的冷笑起来,捏著她下巴的手指也加了几分力气

“如果是前者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不过要是後者,我可就不敢保证了,青龙是已经死了,白虎那家夥虽然还没断气,可是也离死不远了,趴在你身上的这个朱雀,也是半只脚踏进了地狱,至於那个玄武嘛,像那种莽夫,我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要我稍稍动弹了手指头,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夕亚脸上那道被坚强外衣包裹著的脆弱瞬间被击的粉碎,她颤抖的嘴唇,喃喃道:“你说……什……什麽……青、青龙他怎、怎麽了?”

“哦!”妖龙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移开视线望向了白虎,笑道:“原来白虎那家夥什麽都没告诉你吗?唉,也是,你那麽在乎青龙,如果要是让你知道他已经死了,不知会发生什麽事情,啧啧,真是没想到,像白虎这种冷面男人也会有这麽温柔的一面。”

“青、青龙、青龙他、死了──”夕亚失神的将这话重复了好几遍之後,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满眼仇恨的瞪著妖龙,“是你杀了他,对不对?”

妖龙冷淡的一笑,装出一付很委屈的样子道:“你这麽说,可就错怪我了,若要说真正杀了青龙的人,应该是白虎,而不是──我。”

“不、不可能,你在说谎,你这个大骗子。”夕亚气愤的扬手就朝朝妖龙的脸上打去,可很快就被後者在半途截住,“你说我是大骗子?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等白虎醒过来亲自问一问呀!”

“不、不会的,白虎他是不会──”夕亚仓皇失措的摇晃著脑袋。

“嗯,其实呢,你说的也并不是全错,白虎不会杀青龙,准确的来说,应该叫做错杀吧!当时,白虎想要用枪击的人是我,只不过在子弹快要进我的口时,那个青龙给冲了上来,竟然为了挡了子弹,呵呵,有趣呀!青龙那个家夥,果然是个痴情种儿呀!”

什麽?夕亚的眼珠突然停止了转动。青龙他,居然替妖龙挡子弹,为什麽?

“想知道为什麽吗?”妖龙松开了手,含笑解释起来,“当然是为了他的小情人──朱灵了。当时,我们两个人曾经做了一场交易,交易的内容,就是我让他假扮成狼子邪,能够轻易的出入天老会,得到魔石从而拯救他的小情人,而他则要为我提供白虎他们的确切位置,不过,青龙他表面上虽然答应为我办事,可实际上却处处跟我作对,迟迟不将白虎他们几个的确切位置告诉我,有意在维护你们,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不要撕破交易,省的我既耗神又耗力的,但是後来我又仔细想了一想,如果马上杀了他对我也没什麽好处,还不如留著他,说不定日後还有用得著的地方,现在想来,我当初所做的决定真是明智之举呀!那个青龙为了不让我死,居然舍身为我挡子弹,哈哈哈──”

夕亚脑子里一片空白。

“对了,你想知道青龙临死之前对我说过什麽?”妖龙笑的更加狠,“他对我说,要我救救那个朱灵,可是他却不知道,那个朱灵,就是一直潜伏在他身边的那个叫馨岚的女人。”

“坏、坏蛋──”夕亚使劲的摇晃著被妖龙紧握在掌心中的手,“放开我──”

“放、放开他──”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虚弱嘶哑的嗓音从身後传来。

妖龙眉头一蹙,转身俯瞰著那个突然抓住了他脚踝的人。这人满脸的血污,可眼神却冰冷狠戾。

“肮脏的东西──”妖龙突然起身,一脚就将谢腾踹到了一边,“死到临头了还痴迷不悟。”

他话音刚一落,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光,那光芒很亮,将整个暗的水牢照的亮堂堂的,而站在光芒最中心的,则是司徒冉。

妖龙脸上,第一次呈现楚了恐惧。可心里却在玩味的冷笑,这家夥,想要跟我玩命吗?

那光芒,渐渐的将所有人都吞没。

夕亚感到,那种轻飘飘的感觉有一次将浑身的每一个细胞填充的满满的,恍惚中,她看到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还有小麒站在她的身前,正笑著冲她招手,似乎在让她过去,可是当她正要迈步的时候,身後却陡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很饱满,低沈而充满了磁,而且她心里还隐隐觉得,自己对那道声音已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

她有些迟疑的回头一看,居然是谢腾站在一片花丛中。

“夕亚,过来啊!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很喜欢的。”谢腾温柔的含笑道。

“夕亚,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这次响起的声音很熟悉,夕亚不用扭头都知道它的主人是青龙。

“夕亚,到我这里来。”

“夕阳,过我这里……”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分辨的出这两个声音,可是到了後来,这两个声音渐渐的交织成了一片,她觉得脑袋变得越来越沈,於是双手紧紧的抱著脑袋,可是这很快就不管用了,脑袋不仅越发的沈重,而且还刺痛起来。

眼前,展现出一付谢腾与青龙斗殴的场景。她看著,心里很急,可那种难熬的头痛却令她无能无力。

“夕亚、夕亚──”

就在她痛不欲生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很细很细的声音。

是谁?是谁在喊自己的名字?这个声音,他从未听到过,究竟是谁?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是睁了半天,却怎麽睁不开,可尽管这样,她仍是能够感觉到眼皮上传来一阵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醒一醒──”那个声音又响起,很慢,很慢。

你是谁?她在心里问了好几遍,可却始终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

19

(25鲜币)结束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才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可能是睡的太久了,眼睛刚睁开时有些酸痛,而且视线也模糊的无法聚焦,头顶上,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光源在晃来晃去,那光源的亮度不是很刺眼,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用手遮挡眼睛,可想要抬起手臂时,才发现全身上下竟是半点力气都没有。

这里到底是什麽地方?不潮湿,也不冷,应该不是那个暗的水牢了吧!难道,自己已经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了吗?哦!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了。不过,白虎他们呢?是不是只有自己逃出来了,而他们还被困在那里?

“你醒了──”耳边,又响起了那道温柔的声音,那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她本能的循声望去,眸中开始出现一抹明亮的海蓝色。

他是谁,这颜色的头发好像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呢?她想了半天,想的头又有些痛了,可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头发下那张脸上的五官也开始能够看清楚了。那是一张很秀美的脸,如果不是因为声音的关系,夕亚快要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个女生了,他的手里拿著一个吸管,中间被他的麽指和食指夹著,下半截则充满了水。

“抱歉,你现在身体还太虚弱,没办法起身,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喂你喝水了,水是温的,不烫,来,张嘴,喝上一点。”

夕亚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确实口干舌燥的厉害,她微微的翕动著嘴唇,而是这个动作却不是为了喝水,而是开口问,“为什麽……就……就我一个人,其他人呢?”

“你别担心,你的朋友们现在都很安全,正在其他的房间中接受治疗。”

接受治疗?夕亚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那也就是说他们得救了吗?

“好了,你已经知道朋友现在没事了,该喝水了吧!”那道温柔的声音又劝。

“这、这是哪里?我在什麽地方?”夕亚又问,因为她心里还是觉得怕怕的,至今为止她遇到的人中,那种人面兽心的家夥不在少数,不能排除眼前这人是第二个妖龙的可能。

“哦!”那个声音微微的笑了笑,很疏朗的笑声,如同空山中流淌的清泉般,澄澈而悦耳,

“你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呀!你不认得这里了吗?这个地方你曾经应该来过的。”

“我、来过?”夕亚又开始缓缓转动眼眸,可看著房间简朴而淡雅的陈设,还是摇了摇了头。

“这里是碧落公馆,不记得了吗?”

碧落公馆?她想了想,眼里露出了惊诧的神色,“这里……时碧落公馆?那麽,这里也应该有一个穿著黑色袍子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的怀里还总喜欢抱著一只黑猫?”

“你是的这个人是这间公馆的主人亦寒吧!”他的话音还未落,拉门声就响起,夕亚还没来得及转头看看来人是谁,耳边就响起了一道明显带著不悦甚至是愤怒的男声,“你怎麽还在这里,我不是说过了吗,这里已经没你什麽事了,马上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一直跪坐在夕亚身边的少年缓缓起身,很礼貌的朝亦寒鞠了一躬,“亦寒先生,抱歉了,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可当他前脚刚踏出低矮的门槛时,一只手很坚定的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欧阳亦寒,你这话说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司徒冉突然出现了门口,脸上依旧挂著一付懒散而优雅的笑容,“再怎麽说,谢腾能得救,也多亏有子邪从旁协助,不然,他早就是一付白骨了,你非但不感谢人家,现在还居然要把他赶走,你是不是也太不讲情意了。”

欧阳亦寒皱眉,“来的正好,司徒冉,我碧落公馆也不欢迎你,你们两个,马上给我从这里消失,省的妨碍我医治病人。”

司徒冉耸了耸肩,装出了一脸什麽都没听到的样子,冲躺在地褥上的夕亚柔柔的一笑,道:

“夕亚,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和子邪就在别的地方坐一坐,等这个可恶的男人走了以後,我们再来看你。”他说完,就搂著子邪的肩准备离开,可是没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补充道:“对了,谢腾的伤已经不要紧了,现在就躺在你隔壁的房间里,还有,刚刚正站在你旁边的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替他治疗的时候,他的口中,可是一直在念叨著你的名字啊!”

亦寒狠狠的瞪著司徒冉,眼神凶狠儿凌厉,似乎是在说,马上给我滚开。

“知道了!夕亚,我们走了。”司徒冉最後朝夕亚摆了摆手,就在他们两人刚刚离开後没多久,她就突然想了起来,那个少年究竟在什麽地方见过。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亦寒跪坐在软垫上,声音已不像方才夹杂著怒意,他伸手,轻轻的搭在了夕亚的额头上,点了点头後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听诊器,等夕亚回过神来,那个东西已经贴上了自己的口。

顿时,一股沁凉的感觉直直的钻进了她的心口,一时间,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是感觉自己的那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跳动著,她非常不好意思的看著那个拿著听诊器的男人眉头皱了又紧,紧了又皱,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麽,可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很紧张吗?”欧阳亦寒收回了听诊器,重新将它放入怀中,然後又不知从哪变出了一个纸包,打开之後,就看见里面躺著一个淡绿色的小药丸,他拿起药丸,然後放到了夕亚的嘴边,“张嘴,把药吃了。”

夕亚愣了一愣,然後就将药丸含入了口中,心里一直会想著他刚才的那个问题。废话,当然会紧张了,除了小时候生病让医生拿著听诊器碰过自己的身体时,至今为止,也就是体检时才让那又冰又冷的玩意碰过,而且拿著听诊器的人还是女人,可现在呢,居然是个男人拿著它给自己听诊,她能不紧张吗?心脏没跳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嗯!”亦寒低声应了一声,也没再说什麽,就起身离开了。

两三天之後,夕亚觉得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起来走路是没什麽问题了,她披了件衣裳,然後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依旧是那片绿茵茵的草坪,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而且蝴蝶满天飞舞,再加上流淌著的小溪,光是看上两眼这奇美的景色,就会让人的心情变得舒畅,而对於夕亚来说,这里本就是个世外桃源。

她走到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桃树前,然後慢慢蹲下身子,从草丛中捡起了一片淡粉色的花瓣,捧在掌心中,出神的望著。

青龙?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吗?他为了朱灵,真的甘心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是,他心里那麽喜欢她。只是,如果把朱灵换成自己,他是不是也会不顾生命的救自己呢?或许,不会吧!

想著想著,眼眶就开始发酸了。

“夕亚──”一道爽朗的声音让她震了震,她仓促的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後转头望向正朝自己走来的人。

他拄著一拐杖,双手双脚上都缠有厚厚的纱布,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肿的像个萝卜似地,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夕亚赶忙跑了上去将他扶住,担心的说,“伤还没有好怎麽就出来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摔倒了,伤情加重可怎麽办?”

玄武不以为然的嘿嘿笑了两声,“没事啦没事啦,要是再被关在那个破房子里,我会疯掉的,更何况,外面的空气这麽好,我要是不出来走走岂不是太可惜了,不过,你真的不用这麽担心的,我好的很呢!”他说著,放开了抓著拐杖的手,还故意在她面前摆弄了一番,嬉皮笑脸的说道:“你看看,没有拐杖我也一样能走路,嘿嘿!”

夕亚知道玄武这麽做是想逗自己开心,於是她动了动唇,想要笑,可却怎麽都笑不出来。

“夕亚,我知道,青龙的事情让你很难过,但是你也不要太灰心了,事情并没有变成你想象的那麽糟,再怎麽说,青龙他是四神之一,不会那麽轻易就死掉的,你开心点,等白虎醒来,我们再问问他。”

夕亚静静的点了点头,然後又问,“白虎他怎麽样了,现在还没有醒吗?”

“嗯!还没醒!不过那个黑袍子大哥说他没生命危险,不过由於他的伤势很重,所以要醒来可能需要的时间长一点。”

“哦!是这个样子,那就好,对了,朱雀还有小麒怎麽样了,他们没事吧!”

“没事的!我就是刚从他们那里来的,朱雀已经醒了,只是两条腿暂时还不能动弹,只能窝在房中,至於小麒那个小混蛋,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刚才有一个长的很漂亮,身材很好的女人给他拿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现在呀,他正抱著什麽巧什麽力吃的正香呢!”

夕亚一想起小麒那付可爱的吃相,不禁的轻笑出声,“是巧克力吧!”

“对、对对,就是巧克力,不过那东西真有那麽好吃吗?”玄武很感兴趣的问。

“那你没有尝一尝吗?”

“唉──”玄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麒那个臭家夥,把吃的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谁要是敢从他手里抢吃的东西,他绝对会跟他翻脸。”

“原来,你也很怕小麒呀!”

“怕?谁说我怕了,我是懒的和他计较,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他的头发给拽下来一,白虎非活扒了我的皮不可。”

“嗨!夕亚──”又一道喊声传来,两人朝著声音的发源地望去,来人竟然是黑豹。

玄武看到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了他们两人中间,冲著黑豹就是一阵大喊,“喂!你来这里干什麽?”

黑豹一脸的愉悦,显然没有被玄武嚣张的态度影响到心情,他伸长脖子冲夕亚招了招手,

“夕亚,许久不见了,还认得我吧!身体怎麽样了,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我去叫欧阳大哥来给你看看。”

“黑豹──”夕亚对於他的到来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讶,因为谢腾在这里。

“畜生,你给我离夕亚远一点,你要是敢碰她一下,小心我跺了你的手指头。”

黑豹依旧是一脸的好心情,他冲玄武很开心的笑道:“今天我的心情好,不论你骂我什麽,我就不会还嘴的。”说完,他就又将目光移到夕亚的脸上,“对了,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愿意和我走走吗?有些话,我想单独与你谈一谈。”

“谈一谈?”玄武怒视著他,然後转身,用那只没有扶拐杖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夕亚的手,

“不行,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头也晕,眼睛也花,要回去了,你走吧!”

夕亚看著玄武,又看了看黑豹,只见後者朝他缩了缩脖子,“嗯!既然这样,那麽你就先好好休息,等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

“你最好永远不要来,她是不会见你的。”玄武大吼道。

在两人回到夕亚房门口的时候,夕亚突然提议想要去看看朱雀,玄武当下就答应了,於是两人又继续向前走,拐了个弯,然後又踏过了一座低矮的石桥,才来到了对面的一片建筑群中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玄武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到小麒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房间中传了出来。

“朱雀哥哥,这个东西好好吃哦,你要不要也尝尝。”

“不用了,小麒自己吃吧!慢点慢点,瞧瞧,吃的满嘴都是,快点来过,我给你擦擦。”

“呵呵,朱雀哥哥,你不饿吗?”

“不饿不饿,只要小麒吃饱了,朱雀哥哥就饱了。”

“那怎麽可以呢,小麒的肚子又没长在朱雀哥哥身上,这个巧克力真的很好吃的,来,张嘴,就尝一尝嘛!”

“嗯!好好好,尝一尝尝一尝。”

夕亚听著他们的对话,扭头望著玄武有些尴尬的表情,突然问,“那个巧克力,是你自己不

愿意跟他抢著吃,还是他不给你吃呀!”

“呃──”玄武顿时哑口无言,但马上,他就转移了话题,道:“走吧!我们进去吧!”

门被拉开後,小麒一见是夕亚,丢下手中的巧克力就跑到了她身边,抱住她的腿,“夕亚姐姐,你怎麽现在才来看小麒呢!刚才我还央求朱雀哥哥要我去找你呢,可是朱雀哥哥却说你还没醒,怕打扰你。”

夕亚弯下身子,宠溺般的在他头顶上抚弄著,“小麒真乖。”

“你来了!”朱雀声音柔和的开口,他的双腿被一层被子覆盖著,身上披著日式的和服,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样子很感,也很迷人。

“嗯!”夕亚走到他身边坐下,而小麒则是在一堆的零食中找了一包巧克力豆塞进了夕亚手中,“夕亚姐姐,这个很好吃的,你尝一尝。”

“好──”她将巧克力豆打开,然後取了一粒放到了小麒嘴边,“小麒先吃一颗。”

小麒摇了摇头,“不要,夕亚姐姐吃吧,小麒已经吃过好多了,这是小麒专门给夕亚姐姐留著的。”

一直站在门口的玄武越看越眼红,气的快把牙齿都咬碎了,虽然现在他的腿脚有些不利落,但还是很快的来到了夕亚身後,手一伸就将她手中的巧克力豆抢来放到了嘴里,吃完後嘴里还低低的咕哝了一句,“哼!不吃白不吃,我吃!”

小麒这次出奇的没有跟他‘计较’,只是瞪著眼睛看了他一会,最後居然还问了一句,“好吃吗?”

玄武当场就傻愣在了原地。

在朱雀那里坐了几个小时,夕亚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一个澡,前脚刚一踏出浴室的门,就看到一个披著长衫的男人坐在地褥上,他的肩膀很宽,长长的黑发好像刚刚洗过一般,散发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夕亚光著脚丫,顿时怔在了原地。

“不想见到我吗?”那个人转过身,他的口,裹著厚厚的绷带,现在已是深夜,门并没有完全合起,而是微微的开了一道缝,银色的月光透过用纸糊的门窗投进来,将谢腾原本就苍白的连映的更加毫无血色。

他瘦了,眼窝那麽深,声音也变得虚弱无力,可是那双眼睛,却还是那麽炯炯有神,让人不由的沈醉於其中。

“不、不是──”夕亚紧张的摇了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低下头,将视线落到了自己挂著水珠的脚丫上,“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因为你来的太突然了,所、所以──”

“让你产生这种感觉,我很抱歉,可是,如果我要是派人来告诉你我今晚会来,我……怕你会不见我,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来了。”

(35鲜币)青龙真的死了吗?

看著谢腾一直盯著自己,夕亚循著他的视线慢慢低下了头,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裹著一块淡粉色的浴巾,脸突然一红,连话都顾不上说就匆匆的跑回了浴室,还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的谢腾只是微微的一笑,可那笑容中,却满含著让人难懂的深意。

夕亚紧张的心怦怦直跳,她望著镜中的自己,不停的喘著气,白蒙蒙的哈气掠过镜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尽管这样,还是能够看到那张几乎红透的脸蛋,随著雾气慢慢退去,她才背过身子,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衣裳迅速的穿好,然後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仓促的在脑子里想了想一会出去该说什麽,这才慢慢的拉动浴室的门。

谢腾依旧在那里坐著,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过。

夕亚不敢抬眼,视线刚好落在谢腾裹著绷带的口上,她很想开口问他的伤是不是好些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麽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麽,总之,她一直不自在的站在浴室门口。

“我在这里,是不是觉得不自在?”谢腾的声音很温和,很难将现在的他和从前那个目下无尘强势霸道的他联系在一起,“如果觉得不合适,那我就先离开,何况现在也不早了。”

他说著,作势就要起身,夕亚一见,心口突然觉得惶惶的,想要阻止,可手脚却不听使唤,

可是当见到他起身後那摇摇欲坠好像随时要倒下的身体时,马上连跑了几步来到他身後,双手鬼使神差的扶上了他额手臂。

“你、那个、你找我有事吗?如果有事,就坐下来说吧,我现在,还不困。”

谢腾怔怔的看著她,停顿了几秒锺,才好似回过神般冲他笑了笑,在原地又缓缓的坐了下来。

“那个,你的伤……要不要紧了?”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亦寒的医术很高明,这麽点小伤对他来说本就不在话下。”

她点了点头,“对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呀!”

“其实,也没什麽特别的事情,就是想见见你,我醒来的时候,听黑豹说你受了惊吓一直昏迷著,我就很担心,可那个时候我身体不能动弹,没法来看你,今天好不容易说服亦寒,才得到了一个小时的外出时间,所以就过来看看,你现在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吧!”

“嗯!没有了。”夕亚低声说。

“你──就没有什麽问题想问我吗?”

就在夕亚思考著该如何打破这短暂的沈默时,谢腾冷不丁的冒出了这麽一句话。

呃?他这话是什麽意思!难道自己该有什麽问题问他吗?可是,如果再细想一下,她确实有好多问题,比如说,他和司徒冉的关系。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困扰著她,“那个,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蓝头发的少年,那个

人是不是叫──狼子邪?”

“你以前见过他?”谢腾眼中露出了淡淡的惊讶。

“嗯!以前在青龙那里时,我认识了一个馨岚的女孩子,是她领我去了一个大殿中看到的,那个时候他被封印在了一块巨大的冰块中,可是,不知为什麽他会出来。”

“不错!那个人确实是狼子邪,他能出来,多半是因为司徒冉的关系──”说著,他就清冷的动了动唇,“那两个家夥,没一个是好东西。”

“为什麽?”夕亚不解的问。

“总之,听我的话就对了,夕亚,以後没什麽事最好不要靠近他们两个人。”

“可是,那个狼子邪的少年看上去并不像坏人,而且好像是他救了我们,如果他们坏人的话,又怎麽会救我们呢?”

“难道,你想问的话,就只有这些吗?”

“啊?”夕亚慌忙抬头,望著谢腾那双幽深的眸子,又听到了他的声音传入耳朵,“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过、过去?”她目光呆滞的看著他的眼睛。对了,她突然想起来了,在梦境中,她看到了

谢腾被压跪在了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面前,而且他的周围,还站著青龙、白虎、朱雀还有玄武。

难道,他们之间有著什麽特殊的关系吗?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早到我都有些快记不清了。”谢腾缓缓开口,声音中藏著淡淡的忧伤和愤怒,“那个时候,我、青龙、玄武、白虎、朱雀还有玄武都是最好的朋友,我们并肩作战,无话不谈,就好像亲兄弟一样。”

“什、什麽?”夕亚微微摇晃著脑袋,难以置信的盯著他。原来他们之间,居然有这麽一层关系?

“很难想象吧!”谢腾意味深长的微微勾起了唇角,扯出了一记苦笑,“老实说,我也没有想到,曾经的无话不谈的朋友,有朝一日居然会变成敌人。”

“到底发生了什麽?”夕亚的一颗心揪在了嗓子眼。

“我──被人出卖了,而且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青龙。”

“青龙?”又听到了这个名字,所有对於那个男人的回忆又翻江倒海般的涌现在眼前。如果要是以前,她一定会反驳,而且是大声的反驳,青龙,那麽温柔体贴善良的人,怎麽会做出背叛人这麽卑鄙的事情呢?但是现在,她仍然不相信,可是反驳的话却迟迟的未说出口。或许是因为那个梦的缘故吧!她这样想。

看著她默不作声,谢腾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关於这件事,还是以後再说吧!”

“不、不要──”夕亚第一次用发自内心的央求眼神望著他,“我想听,我现在就想听,青龙他这麽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夕亚,你到现在,还喜欢他吗?”谢腾眼神专注的看著她,看著她发怔的眼神,翕动的嘴唇,顿时,他什麽都明白了,“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终究是会憋出病来的。”

夕亚微微扭过了身子,眼圈周围红红的,她咬著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簌簌的落了下来,就在这时,身後突然伸出了两条修长而结实的手臂环在了她的腰间,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向後倒,衣料很薄,薄的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略微糙的纱布质感。

“别这样,放、放开我,你的身上还有伤,如果伤口又裂开了就不好了,所以──”

谢腾的唇,不知不觉的已经落到了她的耳边,低沈的嗓音中带著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谢谢你这麽担心我的身体,不过,只有这样抱著你,才能让我觉得,我自己不是行尸走,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以,什麽都不要说,让我这样好好抱著你,好不好。”

那一阵阵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边,痒痒的,那股异样陌生的感觉扯动著她身体的每一条神经,让她不自觉地想要动,脑子里也瞬间冒出了个可怕的念头。

他要这麽抱著自己多久?抱完了,他是会离开,还是要对自己做更加恐怖的事情?难道,他又会像那次一样,强迫自己做那种事情吗?

“你在发抖?我让你觉得那麽可怕吗?”谢腾的声音中,隐著一丝深深的歉意和自责,“如果我现在的举动让你联想到了那件不好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他说著,慢慢的松开了双臂,可是那纤长的十指指尖,却透出了恋恋不舍的信息。

“时候真的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谢腾起身,那颀长的身影在余光的映照下,在地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他踱到门前,似乎又想起了什麽,继续开口,“对了,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听说白虎已经醒了,你明天可以去看看他。”

他走後,夕亚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谢腾那双一向充满了残冷和霸道的眼睛中,现在竟然满是落寞和孤独,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真的有些不敢相信短短的时间内,一个人会产生这麽巨大的变化。

她躺在地褥上,翻来覆去怎麽都睡不著,脑子里尽想著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腾回到自己房前,他推开门,却并没有急於进去,而是一直站在门口,良久,才吐出一道冷冷的话,“你们来这里做什麽。”

他的话音落下,黑暗的房间中就突然亮了起来,这是一间充满了欧式田园气息的房间,但是却处处充满了神秘,尤其是角落处的那个水晶球,让人很轻易的就联想到了女巫。

“谢腾,我们难得才一次面,你就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吗?”坐在对面的司徒冉深深的吸了口咽,使得烟头橘黄色的光点变得愈加明亮,紧接著,他吐出了一圈圈很有艺术感的眼圈,目光冷漠的盯著站在门口的人,将烟头在旁边的烟灰缸中摁灭,随即起身慢慢朝谢腾走去。

“再怎麽说,我也是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而且还救了你,你就是这种态度吗?”

谢腾用同样冷漠的眼神回敬著他,“我对你的态度已经很客气了,如果有事就赶快说,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唉──”司徒冉兀自叹了口气,“真是好心没好报,亏我还好心帮你保护你的心上人,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了,本以为,我们兄弟这麽长时间不见面,你对我的态度多少会改变一些,原来,还是跟以前一样。”

“谁跟你是兄弟了?不要乱说。”谢腾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同时做出了个要赶人出门的姿势,“如果没事,就请你们两个人马上出去,我要休息了。”

“休息?”司徒冉眸子中浮起了淡淡的嘲讽,“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刚和你的心上人亲亲我我了,怎麽不得好好回味一下,哪有那麽容易就睡著的道理。”

谢腾的眼神更加的狠,甚至还带著一股杀气。

“算了,子邪,把东西交给他吧!”司徒冉的一句话,才让那个一直站在椅侧的蓝发少年有了动作,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的盒子,然後慢慢将其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块通体晶莹的玉佩,当谢腾看到那玉佩的一刹那,顿时愣住了。

狼子邪朝他慢慢走来,伸手将玉佩递给他,司徒冉的声音也旋即响起,“看来,那个青龙还是顾及著你们当年的情谊的,从你身上得到了这麽重要的东西居然没有彻底摧毁,你应该感到庆幸,如果换做是我,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谢腾愣了很久,才有些颤微的将那块冰凉的玉佩接了过来。

“好了,玉佩已经还给你了,你想怎麽处置随你,子邪,我们走。”司徒冉说著,就朝门外走去,与谢腾擦肩而过时,却被突然伸出手的谢腾紧紧的抓住了手臂。

司徒冉停了下来,盯著正握著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很久,才微微皱眉看向他,就好像君临天下的帝王,神情漠然而冷肆,“还有事?”

“青龙,真的已经死了吗?”谢腾犹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你问这话是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你只管答我就行了。”

“哼”司徒冉轻笑了一声,眼里带著玩味的笑意,“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刚才那块玉佩的缘故,青龙一直藏著它而没有摧毁它,所以你觉得他对你有恩。亦或是因为你的那个心上人,她喜欢青龙,整天强颜欢笑,你担心她怕她伤心,所以才问我青龙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两个理由,究竟是哪一个呢?”

谢腾目光冰冷的盯著他,迟疑了几秒锺,然後松了手,“就当我刚才什麽都没有问,你们走吧!”

“呵呵呵──”司徒冉淡淡笑了两声,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又沿原路折了回去,重新坐回了椅中,狼子邪也跟在他身後站回了椅侧。

“别用那麽惊诧的眼光看著我,我不太习惯,对了,你这里有没有酒啊,我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说的太多了。”他说著,翘起了两郎腿,眼睛开始在四下里搜寻著,可是看了半天,脸上最终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你们不是要走吗?怎麽不走了?”

“你不是想知道青龙究竟有没有死吗?”司徒冉又重新点燃了一支烟,懒散的抽了几口,才冲谢腾开口,“还愣在那里做什麽,坐下啊,这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谢腾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走了过去,在离他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可能是由於伤势的原因,他额坐姿有些拘谨。

“想来一吗?”司徒冉从怀中又抽出了一支烟,递给谢腾,但当目光掠过他裹在他口上的绷带时,又耸了耸肩,将手缩了回来,“算了,你受著伤,抽烟会影响伤口恢复的。”

“说吧!”谢腾本就不想看司徒冉,只是将目光锁定前方的一个透明的茶几,简单明了的开口。

“好吧!我也不想绕弯子了,其实关於青龙的死,我们可以说他已经死了,也可以说他没有死。”看到谢腾眼中露出了疑问,他又继续解释道:“说他死,是因为他的体确实已经死亡了,而说他没死,是因为他的灵魂在存在於某个角落,所以,我们可以说,他现在是个半死半活的人。”

“用什麽方法,可以让他活过来?”谢腾接著问。

“这个嘛──”司徒冉犹豫著,而後笑了笑,“方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就是很困难。”

“什麽方法?”谢腾的语气中透著几分焦急。

“在告诉你这个方法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你为什麽这麽想要救他,是因为夕亚,还是因为他没有摧毁了你的神玉,或者是还是因为别的什麽?”

谢腾沈思了良久,终於选择了妥协,他双手抱拳,可是语气却依然生硬,“为了她,为了夕亚,她表面上虽总摆出一付若不其实,好像什麽都没发生的样子,可是我却知道,青龙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

“你──真的那麽喜欢她吗?”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你该回答我了。”

“好吧!我刚才说了,青龙毕竟是神兽,所以灵魂并不会那麽轻易的就被打散,而且神兽的灵魂很特别,它会挑选适合它的体,一旦选中了,除非体死亡,否则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所以,现在青龙的体死亡了,所以它的灵魂就会脱离体,从而寻找新的适合的体,所以,就算你们找到了那个原本属於青龙的灵魂,从前那个青龙也不会真正的活过来的,只不过,那个新生的体多少会留有一些上任体的回忆。最重要的是,灵魂不仅仅会在这个时代去寻找适合的体,而是会穿梭於不同的次元中,所以要找回灵魂,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就算再难,也还是有希望。”

“为了她,你真的愿意去找吗?”司徒冉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其实,你不可不必那麽大费周折,我觉得现在这个就挺好的,虽然说要忘记一个人很困难,但是只要你用心,青龙不会活在夕亚心里很久的,而且,你不是一直想报复青龙吗?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他出卖了你,你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还有,我们这次能虽然打败了妖龙,但是那个家夥绝对不会那麽容易就死掉的,他现在一定在养蓄锐,酝酿著下一次计划,现在魔石在你的身上,你应该清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现在当务之急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轻易的杀死妖龙,而不是去寻找一个本就不可能找到灵魂。”

谢腾微微的垂下眼睑,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有节奏的跳著,而它之所以能跳动,全是因为魔石的关系,如果没有了它,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在这个世上,说不定,自己也会变成第二个青龙。

“好了,我这话也说完,剩下的,就全看你自己了,如果你真的决定要替他去寻找青龙的灵魂,你就去找那个欧阳亦寒,他的那些奇离古怪的术发,应该会让你搜寻的范围缩小。”

说完,司徒冉就起身,狼子邪也就好像随从一样跟在他身後离开了。

“臭豹子,你别碰我那里。”勾陈低低的骂道。

“死勾了,你以为我愿意碰你啊!要不是这里空间太小,我的手没地方搁了,你以为我想碰你那恶心的地方,不知不知道,我现在反胃的都想吐。”黑豹反驳道。

“喂!喂!你的手不要乱动。”

“废话!我是不想乱动,可是这里面好像飞了一只蚊子,刚刚在我手背上叮了一下,我现在痒痒啊!”

勾陈气的嘴都快要歪了,浑身上下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那种地方,就好像有几万只蚂蚁在爬动啃咬般,几乎要把他逼疯了,他气冲冲的小声骂,“痒你也得给我忍的,告诉你,你要是敢再乱动,小心我把你的手给拧下来。”

“哼!”黑豹似乎本就不吃他这套儿,“好啊!你要敢拧就试试看,我大喊一声,要是谢腾大人听到了,知道我们现在正躲在柜子里,肯定的大发雷霆,你不想要命,我还想要呢!”

“臭豹子,你现在是在怪我?要不是因为你好奇,想要趁谢腾大人不在看看那个什麽破烂球的,我们能被关在这里吗?现在倒好,球没有整明白,我们倒是被逼迫关在这麽个破柜子里,你还有理起来了。”

“死勾子,这能全怪我吗?你要是能经得起诱惑,把我死拽出去,咱们能落得这麽个下场吗?”

“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我懒得跟你计较,快点,把你那只烂蹄子给我挪开。”

“不行,我挪不开了,没地方了,而且,你少说点话,这里面快没空气了。”

“那你就先一头撞死,省的浪费资源。”

就在黑豹又准备说话时,立柜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黑豹和勾陈两个人被突然进来的亮光弄的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後一脸惊恐的望著眼前的男人,面面相觑的好一阵,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赶快出来。”谢腾的话锋冰冷,却听不出丝毫的怒意。

可柜子里那紧紧想贴的两个人却吓得有些魂飞魄散,两个人谁都想先从柜子里出来,可是越是想出来,越是挤得谁都出不来。

最後,只听砰的一声脆响,两个人好不容易出来了,可柜子却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儿。

黑豹低头,不经意间瞅见勾陈有些微微隆起的裤裆,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後者则还害臊的低下头,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腾没理会他们,转身坐到了沙发上,似乎很疲倦的将背陷在了软软的沙发靠背中。

那两个人又不知所错了,黑豹见谢腾闭上了眼睛,才大胆的用指头戳了戳勾陈的大腿,勾陈像是被雷劈了般猛的扭头翻了他一记白眼,虽然没说话,可眼神却在骂他,干嘛!戳我干什麽!

黑豹没有出声,只是不停的变换著口型,勾陈明白他是在对自己说什麽,可他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於是,黑豹继续摆著口型,勾陈也继续一脸莫名其妙的破解,两个人很投入的在给对方传达信息,却不知道谢腾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们两个……在捣什麽鬼?”谢腾冰冷的声音让那两人又僵在了原地。

“说吧!找我有什麽事。”

“那个,谢腾大人,我们是想来看看你的,可是、就是、那个──”黑豹啃啃巴巴半天没说明白,这可把在旁边站著的勾陈急坏了,索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谢腾大人,是这样的,我们确实想来看您,可是敲了半天门,却没有回应,我们害怕您出了什麽事,所以就私自推开门看了看,可是发现您并不在房里,正准备要推出去时,黑豹却发现了那个水晶球。”

“水晶球?”谢腾朝角落处看去,“就是那个东西?”

“谢腾大人,不是那个样子的,那个水晶球──”黑豹想要解释,可很快就被勾陈打断,

“你就是为了看那东西,然後没过一会儿,那个司徒冉就给来了,我们害怕被发现,所、所以就藏到了柜子里,然、然後──”说著说著,勾陈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下了脑袋。

“刚才的那番话──你们都听到了。”

他们两个还没有蠢到家,知道谢腾口中的那番话到底是指什麽,於是点了点头。

“嗯!你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这件事,你们不要对外人透露半个字,知道吗?”

“那个──就连夕亚都不能说吗?”黑豹试探的问了一句。

“不能──”谢腾果断的答道。

“是。”

“好了,没别的事就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黑豹和勾陈互视了片刻,然後就双双逃也似的离开了。

(25鲜币)新的开始

第二天上午,夕亚换上了梅子刚送过的一款圆领连衣裙後,就和一直等候在门外的朱雀去看望白虎。

刚走进房间,她感觉自己就好像走到手术室,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一片素白,让人不禁的紧张起来。白虎半坐在床头,右手打著点滴,而小麒则难得乖巧的坐在他身边,手里一直摆弄著一个橡皮胶制成的小白兔。

看来,他还真是对兔子情有独锺呀!

“你来了。”白虎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少得可怜,不过在在看到朱雀时脸上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容,旁边的小麒闻声,立即停下了手下的动作,一个翻身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举著小白兔就朝朱雀跑来,边跑还边嚷道:“朱雀哥哥,你看你看,这个小兔子还会叫呢!”

刚才走进门的时候,她明显感到白虎的视线中含著一股复杂的深意,自从上一次她擅作主张的从树林里逃跑之後,她就觉得白虎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说不出到底是埋怨还是愤怒,她抿了抿唇,马上低下了头,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小麒手中假兔子。

“小麒乖,自己先玩去吧!我和你白虎哥哥有话要说。”朱雀拍了拍小麒的脑袋,後者轻快的嗯了一声,就跑回去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身体怎麽样了?”朱雀走到床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嗯!已经好很多了,再过两天就差不多能够下地行走了。”

“那就好──”朱雀欣慰的一笑,犹豫了几秒锺,开口道:“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我们这次能成功的从妖龙那里逃出来,多亏了司徒冉,而且我们能得到这麽好的诊疗,腾蛇也出了不少力,那个欧阳亦寒的能力确实了得。”

他说话的时候,白虎有些置若罔闻的将视线瞥向了窗外。

“我想──”就在朱雀又准备开口说话时,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夕亚身子明显一震,猛的转头,“谢腾?”他怎麽会来这里,虽说他们能够得救,谢腾也有一份小小的功劳在里面,可是从刚才白虎的态度来看,他分明就是有些不领情。

“我来这里,是有几句话想说,说完我马上就会离开。”谢腾说话的腔调不咸不淡,甚至让就在他前面站著的她感到几分恐惧。

白虎不置可否的态度让局面一度陷入了尴尬甚至僵硬的气氛,两个人都是出奇的能沈得住气,虽然只是短短的半分锺,可是夕亚却觉得好像过了半年。

“虽然我们曾经是敌人,可是这次能得救,也多亏了你,谢谢了。”朱雀率先说话,打破了这片死寂。

“不用谢我,你们能得救,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免了。”谢腾说著,就突然闭上了双眼,夕亚正奇怪著他要做什麽,就突然见他的喉咙处出现了一个红色的闪光点,而且那个红点顺著喉咙一点点的上移,最後从他的嘴里钻了出来。

她离的最近,也看的最清楚,那个红红的东西,居然一刻仿若血般的宝石。

谢腾伸手,将宝石捏在指尖,然後绕过夕亚走到床边,“麒麟所有的神力,都被封印在了这块**血石中,只要让他将这块石头服下,所有的神力就会重新回到他身上,随後石头就会自动溶解消散。”

夕亚完全没有想到谢腾会这麽做,她能够将他的此举理解成,他放弃了吗?放弃了一直被他封存的麒麟神力,放弃了继续与白虎作对,放弃了他至今为止所追求的一切。

还有,是不是,也放弃了他们指尖的友谊。也或者是,这份友谊早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谢腾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在走过夕亚身边时,他轻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我今天晚上回去找你。”

“啊!”她怔怔的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回头一看,他早就离开了。

朱雀握著**血石,缓缓开口,“没想到,他居然会亲手把被封印的神力交出来,腾蛇,他变了。”

白虎依旧默不作声,小麒不知怎的,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眨巴著眼睛朝白虎看了看,又朝朱雀手中的那颗漂亮的宝石上瞅了瞅,突然兴奋的从床上跳起来,扬手就去抢那稀奇的玩意,口里还喊道:“那是什麽东西,小麒要看看。”

“小麒──”白虎伸手拦住了他,可是却由於动作的拉扯幅度过大,痛的又皱起了眉毛。

“你没事吧!”朱雀焦急的就伸手去扶,可下一刻就被他用手挡下,“我没事。”

“夕亚,你能带著小麒先到外面去玩一会儿吗?”

夕亚突然被吓得浑身起了一身**皮疙瘩。白虎,刚才对她说话了吗?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可是眼睛却一直不敢朝他的方向看。

直到小麒蹦蹦跳跳的跑到她身边,拉起了她的手,用稚嫩的声音冲她喊道:“夕亚姐姐,我们出去玩吧!”

刚才,白虎确实是在对自己说话,而且声音中丝毫没有怒意,是因为谢腾已经将被封印的石头还给了小麒,还是因为,白虎已经原谅了自己或者是他从来就没有生过自己的气,是她多虑了。

她摇了摇头,不过,他和朱雀究竟要谈什麽呢?还有,谢腾最後那句话,说是要今晚要去找她,而且还说的那麽郑重其事。

突然间,她觉得心里一阵慌乱,总是预感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整整一个下午,夕亚都跟小麒呆在一起,直到快六点锺的时候,他们才被邀请到一个大厅中空进晚餐。

这间大厅大的就好像殿,虽然她没有亲自去过英国皇室所居的白金汉,但她已经坚信这里是她所见过的最好的殿,当然这也包括从电视里面见到的。没想到,这麽个繁复清净的日式庭院中,居然还见著这麽一座充满了异国情调的古堡。

坐在上座的,自然是这间殿的主人──欧阳亦寒,而依次下来分别坐在两侧的是谢腾、白虎、朱雀、玄武、黑豹、勾陈、小麒还有夕亚,由於白虎行动不便,所以他没有坐在暗红色的软椅中,而是坐在一个小巧别致的轮椅中,只不过任谁乍一看,都看不出它居然是个轮椅,因为它的造型实在是太别具风格了。

夕亚和小麒并排坐著,桌子上摆满了大餐,可是都被盖的严严实实,小麒光在那里舔嘴唇,时不时就朝夕亚看看,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往往这个时候,她都是用最小的声音冲他说,再等一会,马上就可以吃了,後者听完,噘著小嘴脸上又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谢腾和白虎依旧是僵著一张脸,至於在看什麽还是在想什麽就不得而知了。朱雀则盯著眼前的高脚杯,似乎在发呆,玄武目光飘忽不定的观察著这里的每一个陈设,好像很感兴趣。剩下的黑豹和勾陈就不用说了,虽然不能开口,可两个人打对面坐著,正用眼神互相吵架呢!真是一对天生的冤家。

“哎呀呀──”就在这个时候,两扇看上去很沈重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司徒冉出现在眼前。他今天穿了一件纯黑色的棉质燕尾服,里面则是一件淡紫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并没有系,正式中掺杂著一丝随意,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时,他很绅士的向他们行了个贵族的见面礼,就兀自朝夕亚所坐的位置走去,边走还边带著抱怨的口吻说道。

“欧阳老弟,你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麽热闹的聚会怎麽能少了我呢!嗯!可能你是以为我走了,所以就没有通知我,但事实上,我一直就在呢,所以,就不请自来了,欧阳老弟,你不会介意的吧!”

说著,他就在夕亚身边坐了下来,“哦!对了对了,我差点忘了,子邪他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先走一步了,我会连他那份好好享受的,夕亚,再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夕亚心扑通扑通乱跳,看著伸到眼前的手,她有些犹豫,不知不觉就将目光投向了谢腾,只见谢腾一脸冷漠,没有半点表情,但是那眼神好像是在对她说,不要动。

“跟我握个手,还要寻求别人的意见吗?”司徒冉将她所有的举动都纳入眼中,还没等她做出判断,就紧紧的握上了她的手。

他握的很紧,夕亚抽了半天都没有抽出来。真是的,该怎麽办,那麽多人都看著呢!

“喂!”玄武拍案而起,“你这个混蛋,快点把夕亚的手给我放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朱雀则扶额低叹了一声,他刚才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看来,要想让他改掉那莽撞的格,本就不可能了。

司徒冉笑了笑,看著她一脸难为情的样子,终於松开了口,转而朝欧阳亦寒问,“怎麽了,还不准备动手吗,这麽丰盛的晚宴,要是凉了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欧阳亦寒拍了两下手,从门口就走进来了十几个穿著女佣打扮的少女,她们依次走到每一个人的身後,先是很有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後举止优雅的朝他们的高脚杯中注入了半杯葡萄酒,紧接著将掀开银白色的圆形餐盖,刚掀开了一刹那,就有一股独特的香气弥漫开来。

“哇──”小麒倏的就站到了凳子上,眼花缭乱的东看看西望望。

接著又是两下掌声,那些女佣就依次缓缓离开。

“大家随意吧!”欧阳亦寒,这次晚宴的主人终於开口。

但是他的话音落下後,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只有小麒抓起了一个很大的**腿吃了起来。

司徒冉没来由的笑了起来,“慢点慢点,今晚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他的视线在小麒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神色深沈的白虎,“白虎,腾蛇已经将麒麟被封印的神力还给了你们,你们之後也没有理由继续把夕亚带在身边了吧!你们之後打算怎麽办,是要回去,还是要在这个时代继续生活下去呢?”

“我说你是不是很爱管别人的闲事啊!我们是要回去还是要留在这里,碍你什麽事!”

“注意一下你说话的态度,再怎麽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对救命恩人用这种口气说话,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玄武还想顶撞,可是想想他说的也不错,心里暗骂了好几声你这个混蛋,才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拿起酒喝起来。

“我们会离开这里,毕竟,这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帮麒麟找回封印,现在封印已经到手,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过两天,我们就打断离开这里。”

“哦!是吗?”司徒冉装出一脸惊讶甚至难以置信的表情,但马上他就悲哀的摇晃著脑袋,叹息道:“唉!只可惜呀!来的时候是五个人,回去的时候,就变成四个人了。”

青龙──

夕亚不觉的紧紧攥住了双手,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突然变得很强烈。

突然间,在椅子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声中,谢腾猛然起身,箭步冲到夕亚身边,拉起她的手,

“跟我走。”

夕亚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可当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院子里,而站在她面前的,正是谢腾。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的让她几乎要忘记呼吸的方式。他穿著一身很得体的西装,将他完美的身材毫无保留的彰显出来,她不敢抬头,只是低著头看著那双反著银光的皮鞋,沈默不语。

“啊!”谢腾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终於从那个沈闷的地方出来了。”他说完,就满含深情的将目光集中在夕亚身上,“夕亚,还记得我早上对你说过的话吗?”

“嗯──”她点了点头。

谢腾并没有强迫她抬起头,只是慢慢蹲下了身子,仰望著她,“我是想说,其实,青龙并没有真正的死。”

“什麽?”这个破天荒的消息足以将她震撼到有勇气直视他的眼睛,“青龙他没有死,那、那他现在在什麽地方?”

“关於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保证,我一定会把他找到了,而且完完整整的带到你面前,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好不好!”

“你要去找他?你要去哪里找他?”夕亚焦急的问。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好了,现在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行──”夕亚一手扯住了他的袖子,“你告诉我,你要去什麽地方,那个地方是不是很危险,如果、如果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我就哪里都不会让你去。”

谢腾深邃的眸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惊诧,他突然紧紧的握住了那只抓在袖子上的手,缓缓的俯身,蜻蜓点水般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然後低声耳语,“知道吗,我现在最害怕的事情是什麽吗?”他顿了顿,“那就是怕你受到伤害,我知道,要想让你现在接受我不太可能,呵呵,老实说,我不是圣人,每一次从你口中听到青龙这个名字时,我都会很抓狂,但是我能理解,你很担心他,所以,我决定去找他,但是你不要错会了我这麽完全为了你,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毕竟,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我也和你一起去。”夕亚突然大喊。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

“夕亚──”

“如果她想去的话,就让她去吧!”突然,欧阳亦寒的声音响起,而站在他身後的,还有白虎一行人。

“你们在偷听?”谢腾脸上的温柔顿时消失,声音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我们可没有偷听,而是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听,谁叫你们两个人缠绵的连我们站在这里都没有察觉,再说了,你们刚才用那种音量说的怎麽能说是悄悄话呢!”欧阳亦寒继续调侃。

“时间不早了,我马上为你们打开通道。”

“你──告诉别人了?”谢腾冷声质问。

“也算也不算吧!”他打起马虎眼来,“我旁边的这些人,应该不算是别人吧!腾蛇,已经过去这麽多年了,也该是你们冰释前嫌的时候了。”

朱雀走了过来,“虽然有点不放心,但是夕亚就交给你了,我和白虎暂时不能跟你们去,但是只要办完小麒的事情,我们就会去跟你们汇合。”

“哼!”玄武站在白虎身边,斜著眼睛不满的朝谢腾翻著白眼。

就在这个时候,谢腾和夕亚前面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光圈,而且那光圈越变越亮。

“快点进去吧!这个时光隧道持续不了多久的。”

夕亚看著身後的人,牵强的扯出一道笑容。

“行了,这又不是永别,别笑的那麽痛苦。”

谢腾恶狠狠的瞪了欧阳亦寒一眼,就有些担忧的将视线转落到夕亚有些苍白的脸上。

“你不後悔吗?”

夕亚微微一怔後,笑著摇了摇头。

“那好,我答应你,会用生命保护你的。”谢腾的承诺,随著白光的渐渐消失,一点点的刻进了夕亚的心中。

谢腾,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呢!

(10鲜币)荒漠迷国

“夕亚……夕亚……”耳边传来的低唤声让夕亚翻滚了个身子,眼睛像是针扎般困的慌,想要抬手揉揉,却被一双有些冰凉的大手握住了手腕,“别揉,手上全是沙子,弄到眼睛里就不好了。”

听到声音,她停下了动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刺眼的阳光,而且天空中还有什麽黑乎乎的东西飞来飞去。

“醒来了。”声音又传来,她猛地睁大眼睛,动了动身子,方才发现自己在别人的怀中,再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谢腾那张渗满了汗珠的俊脸,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突然觉得他的脸有些黑了。

对了,她和谢腾走进了一个银白色的光圈,然後就──

“这……是什麽地方?”夕亚突然惊叫道,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原本模糊的视线顷刻间变得清晰起来,原来天空中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秃鹫,她浑身打了个激灵,眼睛向四周扫去,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金光灿灿的沙漠,而且不远处的一具白骨还吓的她差点尖叫出声。

“沙楼国,”谢腾拍了拍沾在她肩头上的沙子,用手遮挡在眼睛上方,四处张望了一下,

“是个居住於沙漠中的国度,听亦寒说,这个国度已经在沙漠中存在了几千年了。”

夕亚微微皱起了眉,这里的太阳实在是太毒了,绝对不下四十摄氏度,她有些疑惑的问,

“青龙,真的在这种地方吗?”

谢腾的脸上也出现了小小的担忧,不过轻皱的眉宇马上就舒展开来,“亦寒说的应该没有错,他用水晶球感应到青龙的灵魂在这个地方反应最强烈,好了,我们先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找到水源,否则,我们两个什麽还没找到就先渴死了,能站起来吗?”

“嗯──”夕亚点了点头,借著谢腾手臂的力量站了起来。

夕亚只是在电视中见过沙漠,在她的印象中,沙漠总是什麽古国迷城的出土地,很是神秘,可是当她两只脚丫真正踏上这片充满幻想的土地时,她就後悔了,因为不仅在这松松软软的沙子上走路十分困难,而且口干舌燥的厉害。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找到水源了。”

谢腾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夕亚的心里,她冲他笑了笑,摆了摆手,“没什麽,我现在不是很渴,不过,你怎麽知道我们马上就能找到水源了?”

“看见前面那个四面高,中间低好像人的手掌心的地域了吗,那种地方往往会有水源,而且你再抬头看看在那片地域上空盘旋著的秃鹫,有些动物,总喜欢在水源充足的地方呆著,所以,我们只要加快脚步,马上就能喝到水了。”

“是吗?”她将信将疑的顺著他手指的刚想望去。那个地方,真的会有水吗?

随著越来越接近目标地,夕亚的心情也越来越忐忑,如果那里没有水的话,她可就真的会渴死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阵微微的风掠过,带著一股沁人的凉气,她心里没来由的兴奋了一下。

“哇──”在走到一处高点的时候,她突然被眼前的一片绿色惊呆了,“真的是沙漠绿洲,快看,那里真的有水。”

谢腾含笑冲她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後朝那片绿洲跑去。

这片水塘虽然不大,但却很清澈,夕亚迫不及待的捧起一口水就忘嘴里送,喝完之後,长舒了一口气,“这水真好喝。”说著,她转头看旁边的男人,却发现他并没有喝水,而是一直定定的望著自己。

她的心又开始变得慌慌的,脸上烫的好像著了火似地,“你怎麽不喝水。”

“我不是很渴,你喝吧!”

“这怎麽可以,我们一会儿说不定要赶很长的一段路,而且现在太阳这麽毒,要知道,在沙漠中脱水是很要命的一件事,所以,发现水源就要赶快喝,补充体力。

听著她的‘教诲’,谢腾点了点头,“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喝。”

夕亚看著他捧起水的样子,突然发现他的手指特别漂亮,既有力量,又很纤细,如果弹起钢琴来,一定很好看。

她这麽想著,突然美美的笑了。

“我喝水的样子有那麽好笑吗?”谢腾突然发问,夕亚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旁边突然传出来的声响惊的转过了身。

居然有一个穿著异国服饰的少女迎面走了过来,她一手牵著骆驼,另一手拿著一个类似水袋的东西,当她走到水边正准备往水袋中灌水的时候,眉头却皱了起来,很明显,她是发现了夕亚和谢腾的存在。

出於礼貌,夕亚冲那个异国女子招了招手,後者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开口说了一句话。

“她……是在冲我们说话吗?”她们隔得不远,也就是十几步的距离,只是,那个女子说的语言,她完全听不懂。

“嗯!”谢腾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也在一点点变的凝重起来。

“她说什麽,我完全听不懂。”

“她是在说,我们是谁,从哪里来。”

“你能听懂她的话?”夕亚瞠目结舌的看著他。不会吧,这也太神了,真看不出来,他还是个通世界各国语言的天才,虽然,她并没有听过沙楼国这个国家。

“可能是因为某样东西的关系吧!”谢腾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别担心,这种语言很简单的,有我教你,马上就可以学会的。”

他说完,就开始叽里呱啦的说了好长一段她听不懂的话,然後就见那个女子冲他们招了招手,转身拉著骆驼朝高处走去。

“你刚才对她说什麽了?”夕亚问。

“我刚才问他,沙楼国在什麽地方,她说那里离这个地方不远,现在就要带我们过去。”

“真的吗?她真的这麽说?”

谢腾点点头。

於是,两个人跟在那个异国少女身後,又开始踏上旅程,朝沙楼国继续走去。

天色越来越暗,原本炙热的温度也降了很多,沙漠中温差很大,夕亚这回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20

(15鲜币)白纱蒙面人

“是不是很冷?”谢腾说著,将自己的西装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来,把这个穿上。”

肩头一暖,西装已经披了上来,夕亚想要躲,急著问,“不用了,还是你穿上吧,我不冷。”

“就穿了一件连衣裙,连胳膊都露在外面,怎麽可能不冷呢!听话,乖乖穿上就是的,我还有一件衬衫,不冷的。”

夕亚看著他眼中的执著和坚定,终於妥协了,她莞尔一笑,听著骆驼的蹄声在沙漠上落下的沙沙响声,又疑惑的问,“对了,你说我们现在穿成这个样子,前面那个女人居然什麽都不问,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万一,这其中有什麽陷阱怎麽办!”

在外风风雨雨也经历了不少,虽然她还是没有掌握如何辨别一个人是好是坏的标准,但是她却学会了两个字──小心。

谢腾沈思了片刻,夕亚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在盯著前面那个异国少女,她觉得自己的担忧不是不无道理,如果换做是自己,突然看到一个穿著奇离古怪的人,一定会惊讶的问东问西,或者是什麽都不问掉头就跑,可是眼前这人却只是微微怔了怔,然後就很随和的在前面领路,就算是一个女人再有胆量,也不太会做到这般镇定自诺吧。

“虽然这麽做是有点冒险,但是我们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如果不找个当地人,要想走出这片沙漠恐怕会花些时间,而且,我觉得这个人也不像什麽坏人,我们暂且先跟著她,如果中途察觉不对我们再随机应变。”

听了他的话,夕亚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之後,那个异国少女回过头来跟谢腾又聊了几句,内容基本上是问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或是累不累之类嘘寒问暖的话,当然,她是听不懂,这些都是谢腾过後翻译给她听的。

沙漠中的夜穹,闪烁著密密麻麻的星星,天气变得异常寒冷,还好这个时候他们走到了一个部落群。

眼前,顿时出现了很多定帐篷,接著月光,能够看出帐篷是白色的。

那异国少女将骆驼牵到了一颗巨大的仙人掌旁,然後冲著一个走出帐篷的黑胡子壮汉喊了两句。

“她是在喊他的父亲。”夕亚还没问,谢腾就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父亲,刚才那个大汉原来是他的父亲呀!怪不得觉得长的有些像。

那个大汉听到少女的话之後,很热情的把他们引进了帐篷中,然後还拿出了一盘子腌和两碗白色稠糊糊的招待他们。後来,夕亚才知道那些食物分别是骆驼和骆驼,味道怪怪的,她吃不惯,所以只是象征的吃了几口,倒是旁边的谢腾好像吃的很香。

吃过食物後,那个少女又叽里呱啦的笑著对他们说了几句,而且还拿出了几件当地的衣裳给了他们。

“她刚才说要我们今晚上住在这里,还说把这些衣服送给我们,叫我们换上。”

“让我们换上这些衣服?”夕亚将衣裳展开铺在地上,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衣裳乍看上去很漂亮,她也挺喜欢的,可是再看看,那裙子也太短了些吧,而且肚皮也都露在外面,这怎麽叫她穿出去。

“如果你觉得衣裳不合适,就不用换了,等明天再还给她就好了,现在先睡吧!来,躺下,我给你盖上这个。”

在沙漠里走了一天的路,浑身乏的要命,眼睛也困的睁不开了,可在她倒头睡觉之前,还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确定了一下谢腾就在旁边,这才安心的躺了下来。

这个男人,总是会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即使是不久之前他身受重伤不明生死的时候,她将他抱在怀中,那颗紧张的心就不知不觉的会渐渐安静下来。

第二天天刚一亮,帐篷外就传出了骆驼嘶叫的声音,夕亚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看到头顶上突然多了一张脸。

她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才发现这个人是谢腾,他亲昵的用手指捏了捏她的脸蛋,“好了小懒虫,快起床吧!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夕亚突然怔怔的望著他,他刚才居然说自己是小懒虫?这话怎麽越听越别扭,就好像是新婚燕尔的丈夫对妻子说的。她脸一红,心里惶惶的不知该说什麽,当他看到谢腾已经换上了少女拿来的衣裳时,眼前不由的一亮。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那张英俊的面庞配上这件充满了异国情调的服饰,简直是堪称完美。那件衣裳是月白色的,分为上衫和短裤,外面还套著一个金黄色的短褂。里面的那件上衫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坠饰,短裤很宽松,裤腿在膝盖附近缩紧。总之,是十分养眼。

“好了,起来吧!“谢腾起身,掀开帐篷的帘子朝外面望了望,正巧看到那个正喂骆驼吃草的少女冲他回眸一笑,他也很礼貌的回敬了她一个很僵硬的笑容,然後再转头时,已经见夕亚站在了他身後。

吃过早饭後,他们又开始上路了,谢腾告诉她,他们已经离沙楼国不远了,再走上一两公里差不多就到了,夕亚点点头,朝著前方好像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沙漠望去。

“对了,你昨天夜里是不是没有睡觉啊!”她突然扭头看著他问。

“怎麽这麽说,我昨天晚上可是睡的很香。”谢腾说的有些轻描淡写,但是夕亚却明白,昨晚他一定没睡好,因为他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提防坏人,怎麽可能睡好呢?她也不打算再问下去,因为那个男人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她的。

太阳渐渐升至头顶,夕亚开始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两条腿像是灌了铅般沈沈的,好在这个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群白色的建筑物,然後就听那少女回头冲她们说了两句。

“我们到了。”谢腾拍了拍夕亚的肩膀,“前面就是沙楼国了。”

“前面就是!”夕亚有些颓丧的心情立即高涨起来,“你是说那群白色的建筑物吗?”

“嗯!你再坚持一下,等我们到了沙楼国,一切就都好办多了。”

夕亚应了一声,然後就见那个一直领带的少女冲他们招了招手,然後朝相反的方向离去,她疑惑的问谢腾,“那个……她要走吗?”

“是!她告诉我们再往前面走不远处就到了沙楼国的领地了,因为她是外族人,所以不方便进去,所以就把我们带到这里。”

“是吗?”夕亚半信半疑的听著,“可是,她刚才从你身边走过时,还说了一小句,我看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她说什麽了。”

“你别瞎想,她就是嘱咐我们要小心些,行了,我们先赶路吧!”

夕亚看不出来谢腾对她说的是不是实话,只是她的潜意识告诉她,他对自己有所隐瞒。

在继续向前走之前,她还回头望了望那个渐行渐远的少女,心中的疑虑不由的再度加深。

那群建筑物在眼前不断的放大,人也跟著多了起来,他们来到了一条不算太宽的街道上,虽然此时正值中午,太阳毒辣的要命,可是街道上的人群还是熙熙攘攘,谢腾紧紧的牵著夕亚的手,而夕亚也紧紧的跟在他身边,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给走丢了。

街道两边,有卖吃的的,也又耍蛇卖艺的,还有闲来无聊躺在长椅上晒太阳的。

走著走著,夕亚开始觉得有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开始後悔了,早知道就换上那衣裳了,现在放眼望去,所有的女人都穿著露脐装穿著短裙,就她自己穿著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这不是明摆著告诉别人,她不是当地人吗?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谢腾突然转身的动作迫使她回过神来。

“怎麽了?”她问,然後循著他的视线朝一个小小的巷口处张望了一阵,可是那里空空如何,什麽都没有,她又轻轻的拉了拉他的手,小心的问,“怎麽了,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

谢腾转过身,宽慰般的在她肩头轻拍了两下,柔柔的开口,“没什麽。”

没什麽?什麽叫没什麽,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刚才一定是察觉到了什麽,要不他的脸色也不会变的这麽惨白,而且,那只搭在肩头的手,似乎还微微打著颤。

“真的……没什麽吗?”夕亚又追问了一句。

“嗯!真的,好了,现在不要说这个了,我们先要找个住的地方,然後再想办法吧!”

谢腾说著,就揽著她的肩膀继续向人群中走去。奇怪了,他刚才明明感觉到身後好像有什麽人跟著,可是他刚才扭头看时,身後却没有什麽可疑的人,难道他刚才所感觉到的一切都是错觉吗?

沿著街道向前走了大约五六百米的距离,就有一个人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个人蒙著白色的面纱,披著白色的斗篷,眼皮上涂著一层深紫色的眼影,呈蝴蝶展翅的样子,他的额头很光洁,皮肤也很白皙,不过从骨骼和身高上来判断,这人多半是个男的。

(10鲜币)追兵

夕亚本能的向他的身後躲去。偷偷的打量著那唯一暴露在外的那双眼睛,老实说,那双眼睛有著属於女人的迷人与妖媚,又有著属於男人的成熟和内敛,呵呵,她心里傻笑了一声,该不会这人是不男不女吧!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挑眉看著他们,谢腾伸手护住身後的夕亚,这种尴尬僵直的气氛又持续了多久夕亚已经记不清,砰砰乱跳的心已经无法让她思考,她只是看到那人的眼睛突然落到了她脸上,这种突如其来的视线吓的她马上低下了头,紧接著那人就说话了。

具体说了些什麽,她不没听懂,只是听到那人的声音很细,有些像太监的鸭嗓,不过比鸭嗓的声音好听多了。

她刚想要抬头求助於谢腾的翻译,却突然发现已经紧紧抓了她的手腕,二话没说,拉著她转身就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夕亚想问,可是现在处於跑步这种颠簸状态也说不出话来,仓促间,她仍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後,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身後已经看不到那个穿著白衣裳的人了,而是黑压压的一群手拿刀剑的人紧追在他们身後。

这是什麽状况,他们为什麽会被追啊!那些人的服装很整齐,虽然只是用一块白布裹著下身,是官兵吗?

“那、那些人是谁?为什麽要追我们。”夕亚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刚才那个人,一脸的不怀好意,应该不是什麽好人。”这时,他们跑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左右两边都有一个比主道稍微窄一些的胡同,谢腾几乎没怎麽思考,又朝右边的胡同了进去,“走这边。”

呃?谢腾现在也搞不清状况?连他现在都是毫无头绪,那可怎麽办?

“我们这是要往哪里跑?”

“不知道,只要能摆脱那些人的追击就好了,这边──”这个地方就好像是个迷,横纵交错的小路有许多,一会儿朝左拐,一会又朝右拐的,把本就毫无方向感的夕亚弄的越发的晕头转向。

“这边──”她又被一股很大的力量牵引到了右边的一条胡同中,“小心点脚下。”

这条胡同跟个垃圾站差不多,随处都可见被人丢弃的废品,而且这些废品中,以破烂的瓷罐居多,还散发著一股恶臭。

不知从哪里,又传来了一阵阵嘈杂声,谢腾脸色一变,四下里迅速寻找起什麽来,终於在快要走出胡同时发现左侧有一个齐腰高的木筐,他猛地停下脚步。

“夕亚,过来──”谢腾拉著她来到木筐前,双手拿起木筐,“躲进去。”

“啊?”夕亚愣愣的望著谢腾,周遭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这回她反应很快,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麽,“不行,我不进去,要走咱们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夕亚,听话,那些人马上就要追过来了,两个人行动不方便,如果我们不采取一些措施的话,说不定最後我们都会被抓住,好了,快点钻进去,我跑的比你快,你放心,我不会那麽容易就被他们抓到的,等我摆脱了那些人,我就来这里找你。”

考虑到事情的轻重缓急,她终於微微点了点,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谢腾的手腕,叮嘱道:

“那……你一定要来这里找我,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谢腾宠溺的在她头上抚著,“傻瓜,我怎麽会丢下你一个人呢!好了,抓紧时间。”

“嗯!”夕亚低低应了一声,就在谢腾即将放下木筐的时候他,又不放心的嘱咐道:“记住,一会儿不管看到什麽或听到什麽,都不要发出声音,知道吗?”

“我知道了。”夕亚不自然的笑了笑,似乎是在安慰他。

“那好,我先走了。”

木筐彻底的被放下,透过上面的密集的小窟窿眼,她能够看到谢腾远处的身体,直到他消失的那一刻,夕亚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感爬满了身体,哪怕是筐子被风吹的轻轻晃动一下,都会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阵交谈声,而且那声音在不断的放大,她听不懂,但是越来越响亮的脚步声让她明白,可能是那些人已经找到了这里,而且还正在朝自己走进。

她屈著身子,双手紧紧抓著膝盖,将头埋子怀中,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吐一口,脑子里一直想象著谢腾不久从这里将她救出去的时候,心底安慰著自己,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只要自己不发出声音,他们是不会发现自己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声音开始慢慢变小,夕亚一直坐在木筐中,看著那些人离去的背影,那之後,她就开始了煎熬般的等待,可是过了好久好久,期望中想要见到的那个身影却迟迟不出现。

於是,她心里开始胡乱猜想起来,他是不是被抓住了,或者还是──

不会的不会的,她使劲的摇著脑袋,否定了那个会令她崩溃的想法。

日落黄昏,太阳的余晖洒向地面,橘红一片。

夕亚已经按捺不住,她小心的抬起木筐,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就开始朝胡同外慢慢走去。

当她走到街道上时,看著四周陌生的坏境,听著不断涌进耳朵的陌生语言,承受著那些正向她投去或好奇或险的目光,她只是无助的站在原地,想要哭,却发现自己完全哭不出来,那种憋闷在心中说不出的痛苦和压抑几乎让她发疯。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那之後,那又沿著原路回到了那个她曾经躲藏的地方,又等了一会儿,可是谢腾还是没有来。

她有些绝望的仰头望著天空,原来,她对他的依赖感,已经到达了这种不能自拔的地步。

谢腾,就究竟在什麽地方,为什麽过了这麽久都不来找我呢?

天一点点的暗下来,月亮开始爬上黑漆漆的夜空,她依旧游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就好像游魂般,漫步目的,虚软漂浮。

(10鲜币)陌生人

在月辉的映下,那一座座白色的房子,就好像是黑夜中的幽灵,环肆在她的周围,她蜷缩在墙角,呵可一口气在掌心中,然後搓了搓,这里虽然不是沙漠,但是也是生活在沙漠中的一个国度,到了晚上,还是会冷。

白蒙蒙的哈气吐了一阵又一阵,可是浑身的温度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她抬头望著月亮。这麽一直坐下去也不是办法,与其在这里死等,还不如走动走动,说不定谢腾也迷路了,毕竟这里的道路这麽复杂,就算是再明的人也可能失算。

嗯!说做就做。她站起身,随手从地上捡了个小石子,在胡同口的墙角处画了两个小圆圈,做了这个标记後,她就不会在原地打转了。

她小心翼翼的走著,不敢走在路当中,只是沿著墙边一点点的向前挪,每走上几步,她就会回头望上两眼。

就在这个时候,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出乎意料的没有大喊,浑身僵在了原地,屏住呼吸,咽了一口唾沫,然後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叫道:“谢……腾?”

身後没有传来应答声。

夕亚心里突然咯!了一下,如果是从前的谢腾,她一定会以为他这是耍弄自己而故意沈默不出声,但是现在的谢腾,是绝对不会和她开这种玩笑的。如果不是他,那麽站在自己身後的,又是谁?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不敢扭头,不敢出声,什麽都不敢,如果眼前有一棍子,她敢保证,一定会用它来砸晕自己的。

“这麽晚了,你怎麽还一个人在街道上闲逛呢?难道你不知道,这条街道上经常会有魔鬼出没吗?尤其──是晚上。”身後的声音又响起,怎麽说呢,从声音上听去,那人并不像是坏人,可是,他刚才说,这条街道上晚上经常会有魔鬼出现,难、难道──

“而且呢!这个魔鬼长的还很帅,声音也很好听,而且还很喜欢捉弄人,经常的从人的身後窜出来,然後呢,还会轻轻的拍拍那人的肩膀。”

完了完了,夕亚的心一凉再凉,本想著出来找谢腾,没想到自己却撞上魔鬼了。

她记得背心手心全是汗,浑身冷的直哆嗦。

“呵呵,我是骗你的,你还当真了。”夕亚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飘出了一个人影,由於是背著月光,而且天又很黑,所以他的容貌看不清楚,但是他身上披著白色的斗篷,这个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莫非,这个人也和上午遇到的那个不男不女的人是同夥吗?

不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逃再说。她下定决心,刚一转身,肩膀就又被人抓住了。

“你别怕,我不是什麽坏人,刚才说的什麽魔鬼,是编出来专门吓唬像你这种夜不归宿的小女孩的,怎麽,该不会你把我刚才的话当真了,呵呵,有意思,真没想到,还会有人上这种当,呵呵呵──”

那人的笑声很爽朗,可夕亚心里却是一团怒火没处散。

“抱歉抱歉,如果刚才的话真的把你吓到了,我为我自己的行为道歉,不过,这麽深的夜里,你不回家睡觉,怎麽一个人在这里,虽然说这里没什麽魔鬼,不过坏人倒是有可能会出没。”

夕亚迟迟没有说话。回家?她哪有什麽家可回。

“嗯?”那男人又问,“怎麽不说话,是不是有什麽难处,如果有的话就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助你。对了,你该不会是从外族来的吧!”

呃?他怎麽知道自己是外族来的。哦!对了,他一定是从自己的穿著判断出来的,因为直到现在,她还是穿著一身白色的连衣裙。

但是,自己应不应该将自己走失了同伴这件事告诉他呢?这个人应该是当地人,如果告诉他,说不定他会帮著自己找,可万一他是坏人怎麽办。不行不行,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呃,那个,我,那个,刚和我妈妈吵了一,”她的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又变成了木头,顿时,她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倒流,有那麽一瞬,她吓的都有些魂不附体了。

怪了怪了,她不是听不懂这个国家的话吗?怎麽这个男人的话他却听得懂,而且他也居然能听懂她的话。这是怎麽回事?

“哦!原来是和家人吵架了,那麽,我可以把你现在的这种行为理解成是──离家出走吗?”

“那、那个,我要走了。”夕亚已经不想和他多做交流了,急著想要脱身,可身後那人却没有半点意愿要她走,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臂,“哎!别这麽急著走,其实呢,我也刚和我的家人吵了几句,觉得心里憋屈,就逃出来了,没想到走著走著,竟然遇到了同命相怜的人了,呐,不如我们聊一聊。”

“不行──”夕亚果断的拒绝,“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你放开走,我要走了。”

“不能浪费时间?”那男人口气中带著重重的疑惑,“为什麽?”

夕亚咬了咬唇,思考了很久,而那个男的也出奇的有耐心。

终於,她对他说出了实情,“我……要去找我的同伴,他答应我会来找我的,可是我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我想,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危险,所以,我要去找他。”

她没有将他们被那些陌生人追的事情告诉他,毕竟,那不是什麽好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原来是这样啊!同伴走丢了,果然,你不是沙楼国的人。”那男人兀自说著,与此同时,夕亚也觉得手臂上的力道轻了许多,她趁机用力,就从他的手中挣了出来,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她拔腿就向前跑。

“喂──”身後传来了声音,“你别跑,等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的,喂,喂──”

夕亚完全不听他的话,只是一个劲的拼命向前跑,可是只跑过了两个街口,意外就出现了。

眼前,突然跑出来了几个又黑又大的身影,还伴随著一阵冷猖獗的笑声。

(10鲜币)沙楼国三王子

夕亚猛然收住了脚步,就见为首的一个手拿著棍子的壮汉朝她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叽里咕噜的不知说著些什麽,但是从那张猥亵的老脸来看,肯定是在说什麽不干不净的话。

她不停的後退,那群壮汉就不停的逼近,头,不由的想後扭,想去寻找什麽,可身後的街道却空落落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她没有想过,来到这个地方,谢腾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遇到危险该怎麽办,她束手无策,想躲,可是眼前这麽多人要怎麽做?

为首的壮汉突然张开双臂朝她扑去,那人胖乎乎的,肚子大的吓人,跑动起来,摇摇欲坠的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月光灌在他的脸上,才看到他那张狰狞的面孔中,满是龅牙,而且又黑又黄好像被烟熏过,还有那满脸的胡茬,长长的拖拉到了口。

眼看著那壮汉就到扑倒自己身上,她惊慌的向左跑,虽然让那个壮汉扑了个空,可是自己却实打实的碰在了墙壁。

身後是墙,左边是人,右边也是人,现在,她的四周都被那些混混包围了。

她害怕的喊不出声,只是不停的摇晃著脑袋,心里直唤著谢腾,尽管她知道做这种傻事是徒劳,但是,只是唤他的名字,心就会莫名的平静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白影从眼前疾速的闪过,夕亚清楚的听到,那些壮汉凄厉的吼了声,然後就有两三个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地上就传来了砰砰的声音,竟是剩下的那些壮汉将棍子扔在了地上,下一刻,就慌不择路的撒腿就逃。

“唉,我早就说过,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闲逛是很危险的,可是你就是不听,还掉头就跑,我又不是什麽妖怪,也吃不了你,要不是遇到了我,知道刚才会发生多危险的事呀!好了好了,乖乖,没事了,我们走吧!”

夕亚仍旧惊魂未定的看著眼前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壮汉,他们一个个口吐白沫,白眼外翻,就好像死了一样,她喘著气,就觉得头顶突然被轻轻的拍了两下,然後就浑身无力的向前倒去。

自己这是怎麽了,怎麽觉得好困,好像睡觉啊!一股浓烈的倦意像是暴风雨向他席卷而来,她还没搞清楚的眼前的状况,就不醒人事的沈沈睡去了。

沙楼国殿。

一处奢华的露天浴池下,月光犹若轻纱般铺洒在泛著波纹的水面上,突然,一阵微风掠过,将波纹吹乱了,甚至连映照在上面的星星也打的支离破碎,可是,浸泡在水池角落处的一个男人丝毫未动。

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他长著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淌过白皙圆润的肩头漂浮在水面之上,他的半个膛暴露在空气中,吹弹即破的肌肤,感而漂亮的锁骨,尖削的小巴,宽阔的肩膀,有著属於男人的健硕,也有著属於女人的魅惑。

他的两条结实的手臂,懒散的搭在水池岸边,突然,他开口,扬起了疲倦的嗓音,“来人。”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有一名身著淡粉色软纱的女人从一块巨大的石头後走了出来,她的手中,端著一个金色的酒壶,来到他身前,将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酒杯填满暗红色的酒酿後,就恭敬的禀道:“大王子,酒已经满上了。”

原来,这个躺在水池中的男人,居然是沙楼国的大王子。

闻言之後,他依旧闭著双眼,只是左手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喝完之後,他才睁开眼睛,目光充满了魅惑和凌厉,“最近,殿里没发生什麽特别的事情吧!母後那边的情况怎麽样,还有,三王子那里有没有什麽异常的举动?”

“回大王子,近些天来,殿里还算比较平静,只是王後的举动有些奇怪,一道夜里,就会一个人到神殿中,外面还有一大堆的侍卫在守著,我也曾去问过,可是那些人只说是王後在神殿中向天神祈祷下一年沙楼国风调雨顺,但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三王子那边,没有什麽,他还是像个小孩,对国事从不过问,也从没见他抱著书本读过,成天就是东跑西转的,听守看守殿门的侍卫说,今天夜里,他又去外面瞎逛去了。”

“是吗?”他玩味很浓的笑了笑,然後旁若无人的从水池中站起走了出来,而站在他旁边的侍女见到他这赤裸裸的身体,脸上居然半点羞涩都没有,反倒很习以为常的将搭在手边衣架上的衣裳取下,仔细的为他穿上,待一切都完毕後,她才躬身细细的开口,“大王子,丝米尔公主已经在您的寝等著您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著她走下,他冰冷的唇角才扬起了一道浅浅的弧度,朝著自己的寝快步走去。

* * * * *

“嗯──”一道低低的呻吟过後,夕亚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肩膀有些酸痛,但还可以忍受。

周围很安静,可这种安静却叫人害怕。

她慢慢的用手撑起身体,揉了揉眼睛,然後使劲的向下坐了坐,软和和的,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张大的几乎能容得下十个人的大床,而且床的四周,还有雪白色的帷幔垂著,有些公主床的味道。

这、这到底是在哪里!她只记得自己很困,然後就──

“喂!你知不知道,听说刚才三王子回来的时候,怀里好像抱著一个……女人。”

“女人?真的吗?你没有听错吧!这种事情瞎说,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会错的,是真的,而且好像就在这里面。”

“嘘,小声点,小心被听到。”

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咦,她怎麽又能听懂她们说的话了。这究竟是怎麽回事,三王子,什麽三王子,自己怎麽会和三王子扯上关系。

该、该不会──那个人──

夕亚脑袋一懵,那个说和自己同命相怜的男人,是三王子?

(10鲜币)三王子斐尔

“有事吗?”熟悉的声音隔墙响起,夕亚微微一怔,眼睛马上紧紧地盯上了那两扇镶著金边的白色门,之前那个女声又说话了。

“三王子……不……不是的,我们两个只是路过。”她的声音中带著慌张,之後,就是落荒而逃的零碎脚步声。

门被推开,被唤作三王子的男子走了进来,刚一进门,他就愣住了,因为床上帷幔轻飘,里面却是空无一人,但是很快,他的唇角就微微上扬,勾出一道极好看的弧度,右手突然一扬,就抓住了从身後突然冒出来的细腕。

那个人,居然是夕亚,她手中拿著一个瓶颈很高的花瓶,一看就知道它价值不菲。

“别,这花瓶可是很贵重的,如果打碎了,就算你在这里劳动上一辈子都赔不起的。”男子一脸大惊失色,但一看就知道是装的,可夕亚不这麽认为,她──完全当真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把我带到这里有什麽目的?”夕亚没给他好脸色,劈头盖脸的问,手仍紧紧的抓著花瓶。

“好好,只要你松开手,我就告诉你。”

夕亚满腹狐疑的盯著他看了看,“你没有骗我?”

“我哪里敢说谎,我最心爱的花瓶都快惨死在你的手上了,就算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呀!”

“那好──”夕亚将信将疑的松开手,男子急忙接过来抱在怀中,口中还神神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麽,之後,就走到了墙角,将花瓶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一个齐腰高的金色盘龙细柱顶端的托座上,之後,还惊魂未定的一手拍著口,另一只手像是抚孩子般慢慢的抚在花瓶上,“还好你没事,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麽活呢!”

“现在,你该说了吧!你究竟是什麽人,这里是哪里,你为什麽带我来这种地方,还有──”

“慢点慢点,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问题,但是一个个的来好不好,我的脑子不太好使,怕记不住。”

夕亚皱眉朝他瞪眼,“你是什麽人?”

“嗯!我是什麽人啊!这个问题──”他说著,用食指轻点著下巴,做出一脸的沈思状在原地转个圈,然後又扶额走到床边,扑通一屁股坐了上去,眼睛也同时倏的一亮,“对了,你饿不饿,我叫下人们去给你弄点吃的,嗯,我们这里好吃的东西很多,有桂花炒,鸳鸯戏珠,鲤鱼跳龙门,还有还有啊,你等等,让我想想──”

啊?夕亚瞠目结舌的盯著他,什麽叫哭笑不得,她可是切身体会到了。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在故意避开话题,答非所问嘛,像这种没有诚心的坏蛋,本就没有必要跟他耗下去。她想著,转身就准备去拉门,她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话题上,因为,知道现在谢腾还下落不明,他──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就在门刚被拉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时,就听砰的一声,又重重的合了起来,而门上,也多了一只很大的手掌,紧接著,就是一道凌厉的声音狠狠的砸在头顶上。

“你还不知道吗?你现在已经成了沙楼国的通缉犯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抓你的侍卫,如果你就这麽贸然出去的话,肯定会被抓起来的,在我这里呆著,虽然不敢保证你永远安全,但是至少现在,此刻是安全的。”

“什麽?”夕亚突然转身,错愕的望著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麽,我什麽坏事都没有做,为什麽会有侍卫抓我。”突然,她又恶狠狠的喊,“果然,你在骗我,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

“我骗你?”男子马上摇了摇头,“我可没有骗你,今天中午,你是不是见到了一个长的很像女人的人,他的眼睛上画了紫色的眼影,而且,还披著白色的斗篷,之後,还被一群人追击,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刚才对我说的你的那个朋友,多半是已经被抓起来了。”

“你、你怎麽知道?”夕亚是彻底的糊涂了,这个男人说的,就好像是亲眼所见似地。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要抓你们的人,就是沙楼国的王妃,也是我的母妃,而我,就是沙楼国的三王子──斐尔。”

王妃?王子?果然,刚才那两个人口中三王子就是他。

可是,为什麽王妃要抓她,她又没做什麽,而且,现在自己还落到了她儿子手里。哎呀,笨笨笨,她一连骂了好几个笨字,现在可好了,自己是连退路都没了。

“你别这麽紧张嘛!”斐尔看出了她焦虑的原因,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起来,“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不会把你供出来的,相反,我还会保护你,但前提是,你必须乖乖的听话,要不,我也保不了你。”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跑到了一个很大的暗红色箱子前,打开箱盖,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没过一会,地上已经全被各种各样的衣裳填满了,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啊!找到了找到了,就这件,嗯嗯,不错不错──”斐尔像是捡到了宝贝般,拎著一件淡粉色的衣裳就跑到了夕亚身前,还把衣裳在她身上好好的比划了一番,然後连连点头,

“嗯,太合适了,简直就是照著你量身定做的嘛!快点快点,换上换上。”

“换上?”夕亚诧异的指著那件有些透明的衣裳。

“当然了,难不成你想一直穿著你这件烂衣服,连个孩子都能看出来,这不是我们沙楼国的打扮,更何况我那明的母妃和大哥呢!好了,不要废话了,快点换上吧!你不是还担心你的朋友吗?如果他真的被抓,现在应该就关在大牢中,等你换好了衣裳,我就带你去看看。”

“真的?”夕亚顿时两眼放光。

“当然是真的,我说了,会站在你这边的,行了,抓紧时间。”

“嗯!”夕亚点点头,欣欣然的想要换衣裳,她转了一圈,又傻眼了,就这麽一个房间,连个能用来遮掩的布块都没有,叫她怎麽换呀!

(10鲜币)禁地

斐尔看出了她的疑惑,“那个,我背过身子,你换衣服,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偷看的。”

夕亚想了想,看了看已经背对自己站著的斐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光脚丫,“你……能不能出去?”

“出去?”斐尔摇了摇头,“我出去是没什麽问题,可是我好歹是沙楼国的三王子,要是被那些来往的侍女看到我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寝外,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夕亚一想也是,可是他在这里,就算是背著身子,也不好意思。

“三王子,王後叫您到她的寝殿去。”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声。

斐尔突然皱起了眉头,然後转身按住了夕亚的肩膀,严肃的说道:“听好了,在我回来之前,乖乖的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我会尽快回来的。”

他走了之後,夕亚呆呆的愣在原地好久,然後才长松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将衣裳换好後就开始心神不宁的在房间里一圈一圈的走。

谢腾他会不会又遭到毒打,和上次被妖龙关在水牢里,打的遍体鳞伤不醒人事?眼前,几乎已经浮现出了一付血淋淋的场景,她越想越害怕,几步冲到门前,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竖著耳朵仔细听。

外面并没有什麽动静,要不要她先出去,都等了这麽长的时间,再等下去,说不定谢腾都──

不会不会,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换了衣服,就算出去也不会被认出来的,而且,虽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是她好像会说这个国家的语言的,至少,是能听懂了。

嗯!就这麽决定了,虽然说那个斐尔口口声声对她说什麽是站在她这边的,可是刚才那个侍女说王後找他,保不住他现在去就是去通风报信去了,与其相信别人,不如靠自己。

她偷偷的拉开门,探出了半个脑袋,左右望了一阵,然後走了出去。

这里还真是一个很大的殿,她对建筑风格不是很了解,但是也从电视和书本上多少看过一些,可是他找不出那种风格能准确的描述眼前这座殿,或许,是多种建筑风格的综合体吧!

不过这里虽然漂亮,可是一条条走廊却错综复杂的交错在了一起,没过多久,夕亚就发现自己又绕回了远处。她皱眉想了想,又从相反的方向继续走,途中,偶尔遇到了几个端著果盘的侍女走过,还好她反应机敏,藏到了浅蓝色的立柱後面。

可是,就算她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某些人发现了。

“喂!你在这里干什麽呢?”

夕亚突然感觉肩头被人一拍,吓得迅速转过身,便看到一个和自己同样打扮的女孩站在自己面前。

“我、我──”她结巴的说不出话来,突然,她又开口,“哦,我想去洗手间,所以──”

“洗手间?那是什麽东西?”

对了,他们这里的人还不知道洗手间是什麽意思,於是,她马上改口,“不、我的意思是说,我想上厕所。”怕她连厕所都不懂是什麽,於是就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吃坏了肚子,所以这里难受的很。”

“原来你是拉肚子呀!不过你走错地方了,你现在走的地方是禁区,咦,你不是新来的呢!怎麽连这个都不知道呢?”

“呃──”夕亚被问的傻了眼,索顺著她的话继续答,“嗯!我今天刚来到这里,所以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所以就──”

“那好,你过来过来──”那少女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将耳朵凑过来,夕亚犹豫了片刻,然後将耳朵凑了过去,听她耳语道:“告诉你,再向前走上几步,就是大王子严禁踏入了私人禁区了,自从我来到这里,就已经看到有好几个像你一样新来的侍女不知情的踏了进去,然後你知道发生什麽可怕的事情了吗?”

夕亚摇了摇头。

“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是我听说,那些擅闯禁区的都被大王子下令割了舌头,挖了眼睛,还被、被活剥了皮呢!”

“啊!”夕亚被吓得起了一身**皮疙瘩。

“没事了没事了──”那少女拍了拍她的肩膀,冲她笑道:“还好你及时遇到了我,要不然,哎呀呀,不说了,你要去的地方在相反的方向──”说著,她转身给夕亚指了路,还提醒她快去快回。

“对了──”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夕亚突然喊住她,问,“你有没有听说,最近牢里面抓了什麽人呢!”

“这个嘛──”少女想了想,然後狐疑的看著夕亚,“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怎麽,你有什麽事吗?”

“没、没有──”夕亚摆了摆手,牵强的扯出一道笑,“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放在心上,那、那我就先去了。”

她说完,就朝前面快速的跑去。

还好,这次她没有绕回原来的位置,她在一个立柱旁停了下来,手扶著它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心里直骂自己太笨了,刚才怎麽就忘了问地牢的具体位置呢!现在可好,这麽一座大大的殿,她该从哪里找呢?

“大王子,刚才听眼线回报,说是三王子已经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夕亚吓了一跳,慌忙的四处张望,然後躲在了旁边的那个立柱後面,还好,那个立柱很大,足够将她的身子掩盖严实。

“女人?知不知道那女人是什麽来历?”

“这个就不清楚了,只是听说那个女人被三王子关在了房间中,而且三王子刚刚被王後叫去,现在,那个女人应该是一个人呆在房间中,大王子,要不要派人──”

“算了,这件事以後再说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是──”

夕亚听著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小心的探出去办个脑袋,看著那方渐行渐远的背影。

那个人,就是那个侍女口中的大王子吗?

她咬了咬唇,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刚才没有被发现。

(11鲜币)监牢

她又开始继续在迷般的殿中迷迷糊糊的走著,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麽地方,只是细心的留意著她每一处走过的地方,就连每一个瓷瓶都记在心上,因为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会对她有帮助。

但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她的寻找都没有结果,情况似乎已经变得更糟了,因为她现在又饿又渴,而且更令她觉得恐惧的是,她──是彻底的迷路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只是断定自己实在二楼,从这个位置,能够清楚的看到夜空中的月亮,她被六浅蓝色的立柱包裹在中央,每一个柱子前,都摆放著一个雪白色的托架,托架上面摆放著花瓶,头顶上,围著一圈金色的铃铛,微风掠过,叮铛声不绝於耳。

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圆形凉台的边缘,低下头,颓丧的叹了口气。

谢腾,他究竟在什麽地方呢?

“唉──”又是一道长长的吐息,然後夕亚猛然挺起腰板,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给自己鼓起道:“夕亚,加油,你一定没问题的,只要你坚持,一定会找到他的。”

她转身,朝左边的一跳通道走去,这条走廊并不像其他走廊是铺著大理石,光亮的能照清人影,而是被一层深蓝色镶著明黄色小碎花的地毯覆盖著,在两侧雪白色墙壁的衬托下,更显出了它的雍容富雅。

夕亚小心翼翼的走在上面,软软的,就好像踩在棉花上,可这种虚幻的感觉却进一步增加了她心中的忐忑不安,因为,这种奢华的布置,往往象征著主人的身份,说不定,这里住著什麽身份尊贵的人。

通道里很安静,她一直向前走,最终在一个三岔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又开始犯愁了,摆在她眼前的,有三个选择,一个是直直的向前走,第二个是左拐,另一个自然是朝右边走。她仔细看了一下,正前方和左边的通道都同样铺有深蓝色的地毯,唯独通向右方的通道什麽都没有,地面甚至不是大理石材质的,从颜色上看,更像是水泥地面,这麽巨大的反差,让夕亚很是奇怪。

“怎麽样,那个人说什麽了没有?”突然,一个嗓音很的男声从那条铺著水泥地面的通道中传了出了,夕亚心里一慌,蹭的一下就朝前面窜了过去,然後正巧看到右手边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就躲了进去。

“哼!什麽都没说,嘴巴硬的很,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王後怎麽突然让我们抓那麽一个不明来历的人回来呢,而且,从口音上听去,他好像并不是我们沙楼国的人。”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王後看上他了呗,所以就把他给抓了回来,就像从前那样,玩一玩,新鲜上三两天,然後就哢嚓──”另一个声音带著带著玩味的口吻调侃道。

“闭上你那只乌鸦嘴,小心这话传到王後的耳朵里,不过,就算真像你说的王後对那个男人有兴趣,为什麽要把他抓进地牢呢,关在寝殿中不是更方便一点吗?”

“这个──”令一个声音有些疑惑的吐出两个字。

他们谈论的那个人,很有能是谢腾,看来,这回她是找对地方了。夕亚庆幸著,看著那两人穿著铠甲的侍卫渐渐消失在视线,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朝那条水泥通道走去。

这条通道比较黑,但还是能勉强看清路,越往里走,慢慢的能够看到橘黄色的火光,她又急著走了几步,终於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铁门,只是铁门两边并有人守。

铁门并不是实的,而是类似栅栏有空隙的铁门,缝隙能容得下夕亚的一条手臂自由进出,她将脸紧紧的贴向铁栅栏朝里面张望,只是里面黑洞洞的,什麽都看不到,只是能接著火光看到五米之内的区域。

她咬了咬唇,小声叫道:“谢腾,你在不在这里?”叫完,她就屏住呼吸静静的倾听,可是许久过去,她什麽都没听到。

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谢腾听不到呢?於是,她又喊了一声,这次的声音要比上次高些,可是还是没听到回答。

还是,谢腾本就不在这里呢?她低下头,突然看到脚边滚著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小石头,手也不知怎麽著,就鬼使神差般的朝它伸了过去,然後就朝牢里面扔了进去。

她一直听著石头落地的叮铛声,可是她又听了很久,还是什麽都没听到。就在她思考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的时候,铁栅栏上突然伸出两指黑!的手,紧接著就是一道堪比狼嚎的叫声。

夕亚吓的连连向後後退,然後咚的一声跌倒在地上。

眼前那个人,蓬头垢面,脸黑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是夕亚能够肯定,这个人一定不是谢腾。

“什麽人?”身後,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夕亚赶紧扭头看,完了,这里可没地方躲,怎麽办。

“这里──”手腕突然被人抓住,然後她就被人拉起。

“是你?”夕亚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三王子斐尔,“你……你怎麽在这里?”

“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过来。”斐尔的表情很焦急,转身就按上了石壁上的一个按钮,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洞口。

“进来──”斐尔将她拉了进去。

“这里是──”里面黑漆漆的,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很快,就有一团火焰在斐尔手中出现。

他看著夕亚,眼底出现了微微的愠怒,“我不是叫你好好的在我的寝呆著的吗?怎麽现在又跑到这种地方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不是我及时赶了过来,你连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我──”夕亚想问,他是怎麽找到自己的,可是心里明白,却紧张的语无伦次。

“好了,有什麽话回去再说。”斐尔拉著他就向前走。

“不要──”夕亚坚决的停住了脚步,“你不是答应我要救谢腾吗,现在已经到了大牢,你却说要带著我离开,难道你想反悔吗?”

斐尔突然眯起了眼睛,“你的那个朋友……叫谢腾吗?”

“怎麽了,有问题吗?”

“不是,我不过是问问而已,不过,你也太小看这座殿了吧!你以为,这麽大的一座殿就只有一个地方设置著牢狱吗?”

夕亚瞪大眼睛望著他。

“实话跟你说吧!这整座殿明面上有五个监牢,但是暗地里,却有非常多,而且,你的那个朋友并不是被关在这里。”

“没有关在这里?那你知道他关在什麽地方吗?”夕亚急著问。

“虽然还不确定,但是多少有些眉目。不过眼下,我们先要离开这里。”

(10鲜币)禁区救人

离开那里後,斐尔就直接带著夕亚回到了他的寝。

“你不是要带我去就谢腾吗,怎麽又回到这里了?”

“你先不要著急,听我慢慢跟你说。”看著她安静下来,他才又开口,“我是答应你救人,可是你要想想看,我们要救人,首先要搞清楚他被关在什麽地方,弄清地方後,我们还需要能够打开监牢的钥匙,救出来之後,还要把他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只要把我们送到殿外面就行了。”

“送到外面?”斐尔瞪眼望著她,“你以为你们逃出去就不会被再抓进来了吗?我虽然不知道母後为什麽要抓你们,但是刚才从她的话里听得出来,你们两个人对她很重要,所以,不管你们逃到哪里,她都会千方百计把你们抓回来的。”

“我想不通,我们又没做什麽坏事,你的母後为什麽要抓我们?”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那──刚才你母後叫你,你为什麽没有把我供出来呢?”

斐尔被她这句话问的突然呆住了。

“喂!你怎麽了?”夕亚见他不说话了,就戳了戳他的手臂。

被她这麽一戳,斐尔回过神来,他冲她笑道:“你说这个呀!其实很简单,我现在的这个母後只是名义上的,我真正的母亲早就被这个死女人害死了,她还当我是个三岁小孩,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哼,其实,我什麽都知道,只是,现在她手握重权,我不好反击,为我的母亲报仇,但是我发誓,早晚有一天,我会把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碎尸万段的。”

夕亚只是静静的看著他,没想到总是摆出一付嬉皮笑脸,吊儿郎当样儿的他,经历居然这麽悲惨。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说说你吧!你到底是什麽人,为什麽要来沙楼国呢?”

“这个──”夕亚犹豫了一下,然後说道:“其实,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朋友。”

“找一个朋友?”斐尔显然来了兴致,追问,“找什麽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可能是个女的。”

“啊!”斐尔一头雾水的看著她,“什麽叫做是男的,也可能是个女的,你不是说找朋友吗,既然那个人是你们的朋友,怎麽是男是女都不知都呢!”

“反正,这个我也说不清楚。”谢腾只是告诉她,青龙的灵魂来到了这个地方,它有可能俯在一个男人身上,也有可能附在一个女人身上,她、她怎麽搞的清楚。

“好吧!那你从哪里来呢?”斐尔又向她抛出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她想了老半天,才喃喃道:“反正,我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总之,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对了,好了,你别这麽问东问西的了,我们现在赶快去救人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了,万一……”

“放心,他现在还好好的,既然你们两个对那个死女人很重要,她就不会轻易动手的。好吧!我们现在去救人,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会要保持安静,看我的眼色行事,知道吗?”

“嗯──”夕亚点了点头。

* * * * *

从寝出来,夕亚就在斐尔的带领下来到了一片她曾经来过的熟悉区域。

突然,夕亚停了下来,“不行,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禁区,会被大王子杀了的。”

斐尔回头看她,惊诧的问,“你刚来这里,怎麽会知道这里是禁区?”

夕亚鼓了鼓腮帮,“因为刚才我偷偷溜出来的时候,差点就走进去了,还好遇见了一个侍女,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哦!是这麽回事,还好你碰上了她。不过,你不知道,那个大王子,也就是我的大哥是那个死女人的亲儿子,而且她也知道这里是禁地,任何人都不敢擅自踏入,所有我觉得你的那个朋友被关在这里的可能很大。”

“那、那我们万一被那个大王子发现怎麽办?”夕亚又急著问,眼睛本能的向四周张望起来,生怕周围突然冒出个什麽东西来。

“哼!毕竟我是三王子,有父王为我撑腰,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对我怎麽样的,顶多是被他骂上几句,反正我耳朵被骂的已经起茧了,也不差这麽两句,行了,跟我走吧!”

沿著露天走廊向前走了大约五六十米的距离,就来到了一个喷泉前,那个喷泉中间有一个老鹰的雕塑,而且那一股股清泉就是从老鹰张开的嘴喷出来的。

“看见没有,喷泉前面那个金色的大门。”斐尔身後朝前指了指,“那里就是我那个大哥的寝。”

夕亚嘟著嘴点了点头。

“我们朝这边走。”斐尔拉著夕亚朝左边的一条长廊走去,“禁区中有五处监牢,二处设在明面上,剩下的三处则需要按动机关才能打开,以你们的重要来讲,明面上是不可能了,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第一处暗牢。”

夕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条长廊很长,在她的印象中,走了好长时间眼前才出现了很矮的木门,旁边,则是一处花园,脚下还有一条细细的溪流淌过,她不得不承认,在月光的爱抚下,这里真的很漂亮。

斐尔的脚步没有停下来,他拉著夕亚,迈过小溪,然後从花园中穿过,就来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大门是红色的,周围镶嵌著一圈金色的钉子,

他们现在正站在一条走廊上,夜深人静,这里除了呼吸声,什麽都听不到。

“就是这里了。”斐尔说著,小心的四下里看了看,然後在门上轻叩了三下,紧接著,奇怪的事情出现了,门竟然吱呀缓缓向内侧开启。

“你怎麽知道是用这种方法打开门的?”夕亚好奇的问。

“嘿嘿!”斐尔用手蹭了蹭鼻子,“我小时候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研究秘密通道之类的东西,所以,这整个殿所有的秘密通道都被搞的一清二楚,进去吧!”

(10鲜币)八角牢

他们来到了一间纯白色的房间中,不仅天花板是白色,就连踩在脚下的大理石地板都是雪白雪白色,还有周围的八扇门也是白色的。

“这个房间有八个角,所以这里被称为八角牢。”斐尔解释的时候,拉著夕亚沿著墙边走过了每一扇门,经过每一扇门时,他都会停顿下来,眼睛紧紧的盯著那白色的门板,很专注,很认真,夕亚都怀疑他的眼睛是不是有透视能力,能透过门板看到对面是什麽。

“八角牢?”夕亚小心的用手指了光滑的门板,“这也能算是牢吗?我印象中的监牢都是铁笼子,而且还黑漆漆的,臭气熏天,本就和这里一点都不一样,这里干干净净的,而且还这麽亮堂,甚至还能闻见一股淡淡的花香。”

斐尔冲他笑道:“那是因为外面有个花园的缘故,所以你才能闻到香气。”

夕亚向身後望了望,见进来时的那扇门已经关了起来,所以又将头转向斐尔,“对了,你说这里是牢,那牢里面都应该关著人,那人,”她说著,清澈的眸子突然漾起一圈水波,“难道说,那些监牢就在那些门的後面。”

喔,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这些被关起来的人待遇还真是好,连犯了罪都能被关在这麽豪华的地方。

“你说的也差不多,其实,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房子只是表象,真正关押犯人的地方也确实在这些门後面,不过,只有一间是真的。”

夕亚蹙著眉头,“什麽意思?什麽叫只有一间才是真的。”

“你看,这里有八扇门,但只有一扇门後面才关押著犯人,剩下的七扇门後面都是各种各样足以致人於死命的机关,这也正是这座八角牢设计的巧妙之处,严防那些图谋不轨的人营救犯人。”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有八分之一的可能才对谢腾究竟在那扇门後面吗?”夕亚看著那些模样相同的门板,心里更是火急火燎。

“嗯──”斐尔想了想,“也可以这麽说吧,但是,那是在你的朋友确实被关在这里的前提下。”

“那如果谢腾不在这里的话,而且我们还进错了门,被你说的那些机关害的送了命,那、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你忘了我是谁了吗?”斐尔很自信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脯,“我可是从小就开始研究这些机关暗道了,这──”他还没说完,就被夕亚打断,“那你来过这里吗?”

这话可把他给问住了,由於这座八角牢是刚建成不久的,鲜有人知,而且严密很高,不易侵入,所以这也就是为什麽这里没有派侍卫把守的原因。再加上这里是大王子的领地范围,王後又极为疼爱他这个儿子,加之总总条件考虑,谢腾被关在这里的可能最大。

“呃,虽然我没有来过这里,但是我想以我的聪明才智,应该──”

“唉──”夕亚重重的叹了口气,“原来你没有来过这里啊!那我们该怎麽办呢?这麽多扇门,到底那扇门後才是关人的呢?”

顿时,营救计划陷入了僵局,夕亚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从一扇门慢慢的转移到旁边的一扇门,以此类推,她反反复复将这些看了五六遍,直到看的头晕眼胀,也没看出了所以然来。

斐尔的动作就比较奇怪了,他每走到一扇门前,都会用手指敲一敲门板,然後会将耳朵贴到门板上。他是在听声音吗?夕亚想著,也不敢跑上去打扰他。现在,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如果他再没办法,那她该怎麽办。

“那个──”斐尔突然面带喜色的冲夕亚摆了摆手,可看著她一点点的靠近自己,他又皱起了眉毛。

夕亚见他一直盯著自己,就好像自己脸上写了什麽字似地,她有些不满的问,“你干嘛盯著我一直看,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

“啊?”斐尔英俊的脸庞难得的飞上了两抹红晕,他抬起头望著天花板,就好像上面飞著小鸟,眼珠子也不停的滴溜溜转个不停,“不、不是,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夕亚疑惑的问。

“嗯!”斐尔很慎重的点了点头,然後低下头,目光直视著她的眼睛,“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夕亚愣了一愣。对啊!他对自己自报家门,可是自己好像还没对他自报家门吧!

“夕……亚。”夕亚有一个毛病,就是在向别人坐自我介绍的时候,尤其是说自己名字的时候,脸都会变红。

“哦!夕亚啊!挺奇怪的名字。”斐尔低低的念叨了几遍,然後对她说,“我能确定,真正的监牢就在这扇门的後面。”

“你怎麽知道?”夕亚好奇的问。

“呐!夕亚,你相不相信我?”斐尔突然用手压上了她的双肩,神情很严肃的问。

夕亚的心跳开始加速,心想她现在除了相信他已经无路可走了吧!

“嗯!”她点点头。

“那好,既然你相信我,就别问这麽多了。”斐尔说著就用手掌抵上了冰冷的门板,想了想,还是扭过头来,冲著面部神经几乎瘫痪的夕亚笑道:“放心吧!有我在,相信我的身手,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受伤的。”

夕亚突然瞪大了眼睛,定定的看著那张脸,有那麽一瞬间,她在他的脸上找到了谢腾的笑容。谢腾,也曾经对她说过,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他还曾经那麽温柔的抚著自己头顶,说著那些安慰的话语。不知为什麽,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他的好,她甚至已经要忘记,那个很久很久以前的谢腾,居然想要自己的命。

想著想著,她不由的笑了。

“你……笑什麽?”斐尔疑惑的看著她。

“没什麽,就是想笑了。”夕亚回过神来,马上转移话题,“好了,既然你决定是这扇门,那我们就进去吧!”

21

(10鲜币)救出谢腾

门似乎很重,因为夕亚看到斐尔推的很费劲,手背上都暴出了青筋。他一直把夕亚护在身後,等门被推开了一半後,他朝里面望了望,然後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又小又圆的东西朝里面扔了进去,然後等了一会儿,见里面并没传出什麽异样的声音,才拉起她的手。

“跟著我走。”

“哦!”夕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声的问“你刚才往里面扔的是什麽呀?”

斐尔冲她回头一笑,从牙齿中挤出一个字,“糖。”

说完,两个人便从明亮的房间瞬间跻身於黑暗中。夕亚什麽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脚底下有些滑,就好像是走在玻璃表面上似地,她的一只手被他牵著,另一只手则在黑暗中索著,这种异常的黑暗,总让她觉得浑身发毛,要不是知道谢腾有可能被关在这里,打死她都不会到这种鬼地方的。

突然间,眼前亮起了一点白光,夕亚一开始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点白光上,可是很快她就大喊了一声,吓的差点没坐在地上。

她的前面,居然竖著一面镜子,而镜子里面的人,正是她自己,而且脸上还打著一道白光,她当下就傻在了原地,可是心里却吃惊的干笑,如果这种事要是搁在平时,自己应该早就被吓死了吧!

“抱歉,我只是怕你觉得这里很黑,所以就拿了这个夜明珠出来,可没想到还是把你给吓住了。”斐尔的声音落下之後,夕亚才将视线又落到那点白光上面,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手中的确实拿著一个圆球。

“没事,我们现在是在镜子迷中,不管是上面下边,左边还是右边,都是镜子,不信你看,光光滑滑的,所以你刚才看到的人,就是你自己。”

啊!原来是镜子呀!吓死她了。夕亚不由的松了口气,可是那颗惊魂未定的心还没有平静,

她又皱起了眉头,光是迷就已经很难走了,更何况还是镜子迷。

嘶──

她不由的倒抽了口凉气,光想想镜子里面要映出无数个人影,她就觉得恐惧。

“放心,我对迷很在行的。”

斐尔向她保证,可是他刚说完,就听夕亚低声的问他,“你──听到什麽声音没有?”

“声音?”斐尔仔细听了听,然後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什麽都没听到,你听到了?”

夕亚闭起了眼睛,又听了一会,随後睁开眼睛小声嘟囔起来,“奇怪了,我刚才明明听到的,难道是幻觉?”

“好了,我们不要在这里耗费时间了,要走出这个迷还要花些时间呢!”

夕亚跟在他身後,有了夜明珠的光亮,她渐渐克服了对黑暗的恐惧,可是前後左右镜子里照出的无数个自己,却直叫她头皮发麻。斐尔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从没有走错过一个岔路口,有时候,她甚至都在怀疑,这个迷是不是他设计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夕亚已经记不清他们走了多远,但是斐尔的一句快到了,却让她的心一震,那一刻,她忘掉了恐惧,被那种即将见到谢腾的欣悦感填满了整个脑子。

“找到了──”斐尔好像一个孩子破解了一道高难度的奥林匹克数学题般,兴奋的跳了起来。

他们终於走出了镜子迷,而正前方,则是一个正方形的铁笼子,那里面,正坐著一个黑黑的人影,他似乎也听到声音,抬头,朝对面望著。

“谢腾──”夕亚就像是溺在水中,而谢腾就好像是不断伸向她的救命稻草,她很渴望抓住它们的向谢腾跑去,她的十指,紧紧的抓著生满了铁锈的栏杆,眼泪,再也无法的抑制的向外冒著,怎麽止都止不住。

“夕亚──”谢腾满脸的惊讶,很显然,他没有料到夕亚能找到这种地方,“你怎麽会找到这里?”

“是、是斐尔王子帮、帮我找到你的,这里也是、也是他带我来的,你等等,我马上救你出去。”她说著,就开始找锁头,找到了锁头後,就慌忙的在地上寻找起能砸破这个锁头的东西来,可是地上干干净净,连个破碎的小石子都没有。

“夕亚,夕亚──”谢腾突然将双手从铁栏的缝隙中伸了出来,然後紧紧的抓住了她不停发抖的手腕,“好了夕亚,你先别急,我们慢慢想办法,你别哭,你知道,我最怕的事情,就是你哭了。”

夕亚抹了一把眼泪,朝他点了点头,“我不哭,我刚才只不过被沙子迷了眼睛。”

“这个交给我吧!”斐尔突然出现在夕亚身後,然後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把金灿灿的钥匙,很轻易的就打开了锁头,然後有些焦急的说,“我知道你们两个有很多话要说,可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谢腾与斐尔的目光飞快的交错了一下,然後就拉起夕亚的手,沿著原路返回。

* * * * *

“你们今晚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可是,这里是你的寝,我们住在这里,不太合适吧!”夕亚说。

“但是这整座殿,只有这里是安全的,我听夕亚说,你们是来沙楼国找人的,我虽然没有那麽高的权利,但怎麽说也是个三王子,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找找看,不过,今晚你们现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明天天一亮,我再来找你们。”

他说完,刚走到门边正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又突然转身朝床边跑去,然後抱起了枕头,冲夕亚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我有个习惯,离开了这个枕头就会睡不著。”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噗──

夕亚被那好像小孩子才该有的行为弄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抱歉──”她的笑声还没落下,就被谢腾紧紧的搂在怀中,“让你担惊受怕了这麽长时间,那个时候,我跑著跑著,本来已经躲过了那些侍卫的追击,可我却没有注意到,之前那个穿著白色斗篷的男人却突然站在了我面前,也不知道他施了什麽法术,我只觉得头很沈,然後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关在那里了,还好,你没事。”

(11鲜币)第二天清晨

夕亚任由他抱著,只觉得那方温暖的膛渐渐将她那颗结冰的心融化开来,他的双手,紧紧的抱著她的腰,而她亦静静的将头枕在他的口上,听著那沈稳而有力的心跳,心中的那种错乱和不安也随之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良久,谢腾才放开她,然後将她拉到床边坐下,问,“跟我讲讲,你和那个叫什麽王子的人是怎麽认识的?”

“哦!是这样的,我们先是……”夕亚将今天她所遇到的一切都一字不落的讲给他听,她也发现在她讲的过程中,每次一提到斐尔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眉头都会轻皱一下,夕亚看到,脸上虽装出一付若无其事,可心里却乐的偷偷笑,她是不是可以认为谢腾皱眉头的行为是在吃斐尔的醋呢?

真是的,原来一向冷静沈稳的谢腾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原来是这样啊!”谢腾低低沈吟,然後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夕亚,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那个叫斐尔的人救了我们,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斐尔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坏人,他还帮我把你救了出来,而且他还答应我──”

谢腾突然伸出右手的食指抵上了她的嘴唇,脸也凑到了她的鼻前,“男人的承诺是最不可信的,当然,除了我以外,尤其是在一个陌生的坏境中,绝对不要轻易的去相信某一个人,要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最可怕的,那个永远对你笑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等时间到了,他爆发了,就会像暴风雨一样,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被他这麽一说,夕亚浑身打了个冷战,“哦!知道了,不过,我觉得斐尔说的不错,我们应该留在这里,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这里是沙楼国的王,我们在这里,或许比在外面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

谢腾点了点头。

“对了──”夕亚像是又想起了什麽,突然问,“我们来这里找青龙,可是该怎麽找呢?从哪里下手。比如说,他的身体有没有刺青或者是胎记,或者是别的什麽,总之,就是能确定对方是青龙一些特征?”

她很期待谢腾能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可是等了好久,他都只是默默的看著她,最终,他摇了摇头。

“没有,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能凭感觉,我相信,如果双方是朋友的话,就会有感应,好了,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先睡吧!”

听到他的回答,夕亚心里有点失望,可是她知道谢腾心里也很烦,也很担心和紧张,只是永远都不会表露在她的眼前,於是,她冲他笑了笑,“那你不睡吗?你也很久没睡了。”

“我不困,你睡吧!”

夕亚不好再说什麽,她安静的躺在床上,谢腾就用手托著头,侧身躺著,同样安静的看著她。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乱跳的厉害,於是急忙闭住了眼睛,不知不觉的就睡著了。

* * * * *

第二天醒来,她就见斐尔正站在床边,正和谢腾聊天。

“嗨,你醒了,我送来了早餐,你吃一点,如果不够的话,我一会再给你们取。”

夕亚将目光望向谢腾,後者冲她心领神会的一笑,“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

吃完了早餐,他们三个就开始商量今後到底该怎麽办。

斐尔说,他们两个人一直呆在他的寝不是办法,而且他每夜都要到别处住太引人注目了,反而更容易暴露他们。

最後,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夕亚暂且跟在他身边,做她的贴身女婢,而谢腾则暂时做一段时间的苦力,本来是想给他安排做侍卫,可是想到侍卫经暴露在公众眼中,也经常受到皇帝的召见,和王後接触的机会也很多,就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谢腾离开的时候,夕亚很不舍的揪著他的手。

“放心吧!我晚上会来见你的,而且,说不定青龙也在那里。”谢腾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下心来。

“那你小心一点,如果发生了什麽事,记得──”

“不会有事的。”谢腾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倒是你,做事莽莽撞撞,又不会照顾自己,

也不会说话,我可是天天都在祈祷你这张小嘴不要得罪什麽人呢!”

夕亚笑了笑,目送著谢腾离开,一口气还没喘完,就听到斐尔的声音又飘进了耳朵。

“小两口的甜言蜜语说完了?”斐尔走到她身前,然後蹲下身子,仰望著她,一本正经的盯著她。

“什、什麽小两口,别胡说?”她突然背转身子不去理他,脸上虽生气,可心里却甜甜的。

“切,还害羞不承认,你脸上都写的明明白白的了,还装,其实呢,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谢腾那个人挺不错的,嗯嗯,不仅长得英俊身材好,连声音都弥漫著一股野和感,别说是女人见了会春心荡漾,就算是男人看了,也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

“唉──”紧接著,他兀自叹息道:“如果我要是变成个女人该多好,夕亚夕亚,”他突然抱住了她的手臂,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仰望著她,“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

夕亚想了想,想要抽出手来,可是斐尔抱的实在太紧了,“什麽问题?”

“呐,我问你,你介不介意一个男人喜欢谢腾呢?”斐尔这口一张,差点没让夕亚将刚吃进去的饭给吐出来。不用问,斐尔口中的那个男人一定就是他自己。

她该怎麽回答呢?如果说不可以,那岂不是显得她度量太小了。可是如果说可以,那男人喜欢男人,这、这叫什麽跟什麽呀!

“哈哈──”斐尔见她一脸为难的模样,突然大笑道:“看你一脸认真样儿,骗你的。”

夕亚一听,脸羞窘的更红了。

“斐尔王子──”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骤然传来了女婢的声音,“祈祷的时间到了。”

“知道了,我准备准备马上就去。”斐尔一改刚才戏谑的嗓音,转而变得严肃起来。

女婢离开後,夕亚就见斐尔忙忙碌碌的又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几乎每个一两秒就会看到一件衣裳从眼前飘过,她还没来得及问话,就听到斐尔大喊了一声,然後双手拎著一件很华丽的服饰高高的举在半空,口里还喊著,“找到了找到了,真是的,怎麽藏在这种地方。”

唉!夕亚心里哀叹了一声,但下一幕,却给夕亚来了个措手不及。

斐尔居然旁若无人的把自己脱了个光,然後屋子的换起衣服来,她猛地背过身去,更让她气愤的是,换好了衣服的他竟然还大摇大摆的跑到了她身前,很优美的在她眼前转了个圈,然後问她,“漂不漂亮?”

夕亚这次──是彻底无语了。

(11鲜币)前往神殿

她突然发现,这个斐尔和黑豹那点自恋的格,真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漂不漂亮嘛!”斐尔突然像个小孩子般的扯上了夕亚的手臂,硬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好看好看。”夕亚笑著看著他,突然觉得她刚才想错了,这个斐尔,比黑豹还要自恋。

“哦!对了,你过来,我给你打扮打扮,”斐尔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拉著她在床上坐下後,就开始鼓捣起她的头发来。

夕亚不明所以的问,“你、你要做什麽?干嘛弄我的头发?”

“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你就乖乖的坐著让我弄,等一会呀,你就明白了。”斐尔乐呵呵的,摆弄完头发之後,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银色的小盒子,夕亚心里还嘀咕著那里面是什麽玩意时,就看他打开了盖子。

“啊!你这里怎麽会胭脂,这中东西不是只有女孩子才会用的吗?你一个大男人的,用这种东西做什麽。”

“谁说男人就不可以有这种东西了?谁说男人有这东西就一定是给自己用的?你瞧,现在它不就派上用场了。”他说完,就用掌心在淡红色的胭脂上沾了沾,然後就朝夕亚的脸伸去。

夕亚下意识的向後躲,“我、我不要涂这种东西。”她平常很少化妆,最多就是打一层粉底,而且最近半年,她连油都很少抹了。

“哎呀!你别动别动,乖乖的让我弄就行了。”斐尔又向前伸手,终於触到了她的脸,然後将胭脂均匀的在她脸上涂抹开来,然後又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淡粉色的粉末,他用指尖沾了一些,然後涂抹在了她的上眼睑上。

“你到底要做什麽?”夕亚忍不住又问。

“快好了,你等一会就知道了。”斐尔显得很兴奋,他一会拿出一个盒子,一会儿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又折腾了大约十分锺,他才拍了拍手,“好了,你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儿,我敢保证,就算是谢腾见了你,也很难认出来了。”

“啊?是吗?”夕亚刚想要脸,却被斐尔制止,“别别,别碰,小心毁了我的杰作。”

夕亚无奈的放下手,“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干嘛要给我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

斐尔很宝贝的看著他的那些瓶瓶盒盒的,反驳道:“你怎麽能说它们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夕亚,我不过是想带你去祈祷的大殿走上一趟,你也不想成天被关在这里吧!我带你出去,又怕别人认出来,所以就给你改变了改变脸蛋,这样,就绝对不会有人认出来了。”

“你要让我去跟你祈祷去?”夕亚大惊失色的望著他。

“你不愿意去吗?”斐尔一边收拾著那些盒子,一边扭过头来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麽做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这个殿中,一定有什麽人认识我,要不然,我和谢腾也就不会被抓了。”

“虽然这麽做是有些危险,但是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相信我,经过我的重新装扮,绝对不会被认出来的,而且祈祷的地方有很多人,而且你现在穿的又是女侍的衣裳,站在人堆里,是绝对不会被认出来的。”

“可是,你给我又是涂这又是抹那的,不是更引人注目了吗?”夕亚虽然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可总觉得自己应该被涂的像个浓妆豔抹的妖。

“这个你不用担心,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所有参加祈祷的女侍都是和你相同的打扮,所以没关系的,而且,我会让你站在一个我能看得到的位置,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了他的解释,夕亚又犹豫了片刻,最後想想既然她现在是斐尔身边的女侍,何不借著他尊贵的身份,在殿里多走走,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和青龙有关的线索,总比什麽都不做呆在这里强。

斐尔带著夕亚在通往神殿的路上,一边走,还一边向她简单的讲了一些进到神殿中需要注意的东西,比如说不能大声喧哗,也不能跑步,在祈祷的时候,不能东张西望,女侍必须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因为规矩很多,斐尔一时也跟她说不清楚,最後就吩咐她注意点眼色,别的女侍怎麽做,她跟著做就是了。

蜿蜿蜒蜒的走过了好几条回廊,这才到了一处呈金字塔状的巨大建筑物前。

建筑物的外壁是海蓝色的,上面有金黄色的花纹修饰,它的最底部,开著一扇同样呈三角形的门,门是白色的,斐尔告诉她,在沙楼国的信仰中,白色和海蓝色象征著纯洁和神圣,而金黄色则代表著威严和权威。

通向建筑物的小径是用淡黄色的湖泊铺就而成的,因为据说只要从这上面走过去,就能净化人心的罪恶。

夕亚只是静静的听著,将信将疑的跟在斐尔身後朝大门走去。

大门两侧,都有身穿盔甲,手拿长剑的侍卫守卫著,夕亚不自觉的用眼角偷偷瞟了他们一眼,居然发现他们的额头上中央都有一个黑色的原点,她想问斐尔,可是刚想开口,却被一道森冷的声音打断了。

“怎麽这麽晚才来,知不知道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等你?”声音是从门里面传出来。

夕亚惊了一下,还想著怎麽没看到人声音就先出来了,一个身穿著白袍的人就出现在了门口,他的身後,还跟著两个女人。只是看了一眼,她就赶紧低下了脑袋。

难道,这个人就是斐尔口中所说的大王子吗?嗯!多半是吧,要不然,谁敢用那种口气对他说话。

斐尔没有理会,而是加快了脚步,在跨进大门的时候,才开口道:“路上出了些状况,所以耽搁了。”

说完,就大步的向前走去。

夕亚也屏住呼吸,低头紧紧的跟在他身後,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太嚣张了,明明就是自己迟到了,还装出一付若无其事好像自己很在理的样子,就算是他和他的那个王子哥哥有过节不和,可在这众目睽睽的场合下,是不是有些过了。

可就在夕亚经过那个说话冰冷却又带著威严的男人身侧时,心跳,莫名其妙的停滞了一下。

(10鲜币)神殿偶遇

夕亚想要回头,可是手却被斐尔突然拉起来向前快速走去。

“那个,不要紧吗,你就这麽走了,那个人,应该是你的哥哥吧!”

“什麽哥哥不哥哥的,那种人本就不配当我的哥哥。”

斐尔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好,她也没有多问,转而将目光向周围扫去。

神殿的最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池,水池中间矗立著一座雕塑。

长长的柱子上,盘著一条有著九个脑袋巨蛇,每条蛇的嘴里都有长长的信子吐出,栩栩如生。

通往水池的道路是一条长长的拱桥,拱桥下流著潺潺的水,水池的对面,便是沙楼国皇室成员祈祷的地方了。

斐尔走到距离那道拱桥还有大约二十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伸手朝左边不远处的区域指了指,低声道:“看到那边那些跟你打扮差不多的女人了吗,你去那里,和她们呆在一起,等一会儿祈祷结束,我就在这里等你。”

夕亚扭头,顺著斐尔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然後点了点头。

“那好,我先走了,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她不知道她究竟会不会有事,毕竟世事难料,可既然她选择了这条注定会充满危险的道路,她就要大胆的走下去。

那里聚集了很多女侍,年纪都和她差不多,她走到她们之中,看著她们都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闭眼做著祈祷,她也随便在角落找了一片空地,学著她们的样子做了起来。

她刚要闭眼睛,就觉得胳膊突然被人戳了两下,随後耳朵里边窜进了熟悉的声音。

“嘿,我们又见面了。”

夕亚转头,惊讶的看著正冲自己微笑的女孩,嘴巴大张,好像随时都会喊出声。

“嘘!我知道你很惊讶,但是这里是神殿,不能大喊大叫的,否则被王後听到了,我们会死的很惨的。”

夕亚木讷的点了点头,又过了片刻,她才深吸了口气问,“你怎麽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做祈祷了。”女孩一本正经的说完这句话,马上又坏坏的一笑,“喂!我刚才看到你是和三王子一起来的,老实说,你和三王子到底是什麽关系呐!”

“呃?”夕亚被问的惊住了。

什麽关系,她和他能有什麽关系,不过就是,普通朋友而已。可是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侍,而他是地位尊贵,如果说她和他是朋友,这样显然不合适。

“我、我不过是他的女侍而已。”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把她的假身份告诉她。

“女侍?”那个声音显得很惊讶,“你真是他身边的女侍吗?”

“嗯!”夕亚不知道她为什麽要做出这麽一付难以置信的表情,一个王子身边跟著两三个女侍,应该并不奇怪吧!

“真是太、太不正常了,没想到那个三王子居然会让一个女孩子离他那麽近?”

“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夕亚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吗?”

夕亚摇了摇头。

“哦!我差点忘了,你才来这里没多久,过来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夕亚看著她的手势,将耳朵凑了过去,“其实,三王子很少和女人说话的,所以这个殿有很多人都在议论,说三王子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男人。”

“啊!”夕亚的喊声虽然不大,可在这群正在认真祈祷的女侍中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很多闭著眼睛的女侍此刻都睁开了眼睛,都用一种厌恶的眼光盯著她。

“不知道祈祷的时候不能大声喧哗吗?如果你们再敢出一声,我就会向王後请示,把你们两个人都轰出去。”说话的是跪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一个人。

她的声音落下之後,夕亚看到所有的女侍又都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那个人是女侍总管,也就是我们的头头,她那个人很刻薄,特别喜欢找茬,所以以後少惹她,而且她还跟王後走的很近,死在她手里的女侍在不少。唉,真不知道你为什麽要来这里做个女侍。”

夕亚听了她的话,就更不敢大声说话了。刚才那个总管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转头,所以她看不到她的容貌,只是从声音上听去,好像有三十岁左右了,可是从她现在这个位置看过去,那个总管的身段可是好的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对了,我叫杰西,你呢!”

“夕亚──”夕亚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之後,她就没再听到杰西的声音了,扭头偷偷一看,她居然也开始很认真的闭眼做起祈祷来。

後来,夕亚也闭了眼,只不过是不是用睁开一条缝观察。

她看到,水池前方的那片空地上,站著一个穿著浅蓝色拖地长裙的人,从那对裸露在外的酥肩来看,很容易看出是个女人。她一头极腰的金黄色卷发,皮肤白皙的就好像是吸血鬼,此时,她正侧著身子对斐尔说著什麽。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王後了吧!她心里这麽想的时候,突然看到斐尔的头朝自己这里扭了一下,她一愣,再定睛一看时,却见他已经背对向自己,而且跪在了地上。

他的旁边,正是那个她在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王子。从他们两个的背影比对来看,大王子的背脊显然要比斐尔宽厚了许多,而且他那头金黄色的头发像极了那个王後。

还真不愧是母子呀!

此刻,整个神殿鸦雀无声,夕亚更是紧张的心怦怦直跳,连大气都不敢呼。

那个王妃站在大王子和三王子前,站了一会,就伸出双臂,高举过头顶,然後又曲臂,似乎是在进行某种仪式,由於夕亚只将眼睛睁开了一条极为细长的缝隙,所以看得并不太清楚,可是接下来突然出现的那个穿著白色斗篷的人,却把她吓的不轻。

夕亚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窜出来的,但是直觉告诉她,她现在的处境,很不乐观。

那个人怎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他双手捧著一本看上去很古老的书。

而且,那个王後走上台阶,就朝那个斗篷人很虔诚的微微颔首,於是夕亚心想那个斗篷人的身份绝对是特殊的。

莫非──他是祭司?

(10鲜币)你──是在害怕!

“啊──”就在这个时候,寂静的神殿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声音,夕亚听的最清楚,因为那个声音离她最近,就在她的身边。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正站起来,不停用双手揪扯著自己头发的女人身上,夕亚脸色刷的一变,然後就见那个好像疯了般的女人突然低头,恶狠狠的朝自己瞪著,嘴大张著,好像要吃了她。

“快点起来,再不逃就命都没有。”杰西焦急的拽著夕亚的手臂,手臂上传来的微微痛感让她回过神,这才发现那疯女人手上多了一把匕首,她匆忙看了一下,见原本跪在自己周围的那些女侍早就四处逃散开来,就连那个女侍总管也不见了,如今还傻愣愣呆在那里的,就只剩下她和杰西。

“快走──”杰西又催促了一声,夕亚才快速的起身,可是由於跪的时间太长了,刚刚站起没多久,就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那疯女子像是著了魔般,挥著匕首乱刺。

“啊!”杰西大喊了一声,夕亚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那把刀朝脸上刺来。

“小心──”斐尔急速的跑了过来,一手擒住了那个疯女人的手,可那女人的力气大得出奇,很快就挣了出去,而且手腕很灵活在空中一转,那锋利的刀尖就从斐尔的脸颊划过,可他却不以为意,匆匆的用手将脸上的血迹抹去,就拉起夕亚的手,二话不说就朝神殿的门口跑去。

此时,整个神殿都被那个疯女人搞的乱成了一锅粥。

斐尔拉著夕亚,一口气从神殿跑回了他的寝。

“你没事吧!”斐尔急著问。

夕亚累的都快趴下了,可她还是很担心的抬头看著他脸颊处那道仍旧向外渗血的细痕,

“我、我没什麽事,倒是你的脸──”

“呵呵──”斐尔嘿嘿的一笑,用手胡乱的擦了擦脸,“这点小伤没事的,两三天後就会好的,你别担心。”

“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先处理一下。”夕亚坚持,斐尔也没有办法,经过了好一阵翻腾,他才勉强找出了一点纱布和已经干透了的药膏摆在夕亚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声道:“就只剩下这麽多了。”

夕亚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巴掌大小的纱布,“就这麽一点吗?那你平时受伤了,比如说划破手指流血了怎麽办?”

“很简单啊!”斐尔将食指在夕亚面前晃了晃,很认真的说,“就像这样。”他说完,就将它含在了口中,抿了好半天然後就伸了出来,“我平常受伤了都是用唾来消毒的,就像刚才那样,我抿上几口,血就不流了,而且还消了毒,一举两得。”

“真的没什麽的,你看,脸上的伤口很细的,而且现在血都已经凝固了,不信你就看。”斐尔将脸凑到夕亚眼前,还故意伸长脖子想要她亲手。

“怎麽跟个孩子似地。”夕亚轻轻的笑出了声,但马上又变得严肃起来,“对了,刚才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个女人怎麽了?”

“不知道。”斐尔耸了耸肩,“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至少自从我开始踏进神殿进行祈祷那一刻起,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觉不觉的这件事很古怪?”夕亚又问。

“古怪?”斐尔想了想,“确实很古怪,好了,我们现在不说这件事了,还想著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我们沙楼国的祈祷仪式呢,没想到刚开始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这可不是什麽好兆头,恐怕那两个人正急的焦头烂额呢!嘿嘿,正好,有好戏看了。”

“那两个人?你是说王後和大王子吗?”

“对啊!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什麽人。要知道,每月一次的祈祷仪式是不容许出半点差错的,否则,就是对神的不敬,那样的话,杀楼国便会陷入危机中,搞不好就会有灭国的危险。”

夕亚看他一脸轻松无畏的样子就有点来气,“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你好歹也是沙楼国的三王子,既然是三王子,就要有点王子的样子,就算你不为你自己著想,也要为生活在沙楼国的人民想想,如果沙楼国陷入危机,那他们怎麽办?”

“你好像比我更适合做这个国家的领导者呢!”斐尔盯著她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打量著什麽,然後就乐呵呵的笑道:“其实,也没我说的那麽可怕,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有很多疑点,值得好好调查一番。”

“疑点?什麽疑点?”夕亚好奇的问。

“这个嘛!”斐尔了後脑勺,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完了,才对夕亚挤了挤眼睛,“我还没有想到。”

夕亚很无奈看著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之後,斐尔又出去了一阵,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寝,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还乐呵呵跟她将他的母後是怎样一付气急败坏的样子,她默默的听著,一言不发,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有些时候,她甚至在想,他们寻找青龙的方向是不是错了,或许,他们本就不该呆在殿里。

到了晚上,斐尔才带著夕亚来到一间很小的仓库中来见谢腾。

“他现在在里面,你进去吧!我在外面守著,有什麽事我会提前喊你的。”

夕亚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偷情。

房间很小,而且到处都堆满了圆木,连谢腾睡的床都是用圆木堆砌而成的,这里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夕亚呆在里面,感觉像是呆在监狱里。

夕亚坐在圆木床上,谢腾则坐在地上,突然,他拉过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

“手怎麽这麽凉?”

夕亚的心紧张的砰砰乱跳,谢腾的这种温柔,总会让她不知所措。

“可、可能是因为刚才一路跑过来的缘故吧!”

“如果是一路跑过来的话,身体应该发热才对,手也应该是暖暖的才对,可你现在的手却冷的像块冰儿。”

“呃,这──”

“你在害怕?”谢腾突然伸手,轻轻的指尖挑起了她小巧的下巴,“看著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很害怕。”

(13鲜币)戒指

亲们,抱歉了,这麽久才更!下一更会到10号!以後不会段更了直到完结。

夕亚见谢腾脸色发黄,心里不由泛上了一股酸楚。

“怎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她迟迟不说话,谢腾很担心的握上了她的双手问。

“没、没有──”

“真的?”

“嗯!我很好,斐尔对我很好,倒是你,每天都要做那麽多苦力活,饭也一定吃不好,对了,那些人有没有欺负你?”夕亚知道这麽问有些不合适,尽管他知道谢腾有能力打败那些喜欢惹事的娄娄,可是那麽做的话就会暴露身份,这种明知是火坑还要往里面跳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谢腾先是一愣,然後淡淡笑了,还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麽会有人欺负我呢,你也不想想,我谢腾是做什麽的。”

听她这麽说,夕亚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不知为什麽,就算是陷入再危险的处境,只要看到谢腾的笑容,她就不自觉地会产生一种安心的感觉,很奇妙。

“谢腾,你觉得我们一直呆在这殿里,到底是对,还是错呢!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感觉,反正自从我来到这里後,就总是觉得怪怪的,而且,我总是觉得别人看我的目光好像都充满了敌意,也许这些都是我的错觉。”

“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谢腾紧张的问,目光慌措的在她身上又仔细的扫视了一遍,直到再次确认他安然无恙时,才又将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她见谢腾一脸著急的样子,本想对他今早在神殿上发生的事情,可是想了想後还是作罢。

“没有,什麽都没有发生,你别担心。我只是在想,我们现在连一点青龙的线索都没有,如果就这麽一直盲目的找下去不是办法,谢腾,我们在离开现世的时候,那个黑袍子男人真的什麽都没说吗?”

“你是说亦寒吗?”

夕亚点了点头。

谢腾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随後摇摇头,“没有,他什麽都没说,只是说青龙的灵魂在沙楼国。”

“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连从什麽下手都不知道。对了,我们现在还能不能跟那个黑袍子联系上?”

“联系是能联系,只是需要挑时间。”谢腾说著,从左手中指上取下了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看上去平常无奇,就是一个银色的指环,大概又二三毫米宽,戒指的中央,镶嵌著一颗米粒大小的黑曜石,那颗石头不像玛瑙玉石般有著耀人的光泽,也不像宝石珍珠般高贵优雅,它暗沈,无光泽,触感糙,上去感觉就好像是在沙砾般,坑坑洼洼。

“什麽意思?”夕亚看著那枚戒指问。

“这枚戒指,就是我们与现世联接的纽带。”

“真的?”夕亚盯著那戒指,好奇的追问,“你是说,通过这枚戒指,我们就能和那个黑袍子男人说话吗?那你有没有再问过他,告诉他我们现在的处境,问问他我们怎样才能找到青龙呢?”

“我也是这麽打算的,只是时间还没有到。”谢腾摩挲著那颗黑曜石的表面,然後又将戒指带在了指头上。

“什麽叫时间还没有到?”

“你还记得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哪一天吗?”

夕亚摇了摇头,“记不太清楚了。”

“那一天晚上,是月圆之夜,在临走的时候,亦寒把这个戒指交给了我,并告诉我这戒指的作用,而且还嘱咐我它只有在月圆之夜时才可以使用,我算了算,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差不多过了快半个月的时间了,也就是说,我们再等差不多十五天左右的时间,就能与亦寒通上话了。”

“只有月圆之夜才可以使用,别的时候就只是一块破石头吗?”

“破石头?”谢腾呵呵的笑了两声,脸色突然变得极为严肃,甚至还带著一丝恐惧,“它可比破石头厉害多了,亦寒曾经警告过我,除非必要时刻,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就会发生一场极具破坏的灾难。”

夕亚心里突然咯!了一下,“灾难?什麽灾难?”

“这个……”谢腾看著她那张被焦急和恐惧占据的脸,心里思虑著如果现在就告诉她那个灾难的话,无异於在她心头又压上上了一块巨石,她现在的压力已经够大的了,想到著儿,他终於淡淡含笑道:“其实也没什麽。”

“什麽叫没什麽?”夕亚见他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是在故意隐瞒自己,於是又穷追不舍的问,“你刚才不是说过会发生一场极具破坏的灾难吗,怎麽才没过一会就改口了,你、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瞒著我?”

“没有,你不要瞎想──”

他越是想方设法的搪塞,夕亚就越是著急,但是直到最後斐尔敲门叫她离开,她也不知道谢腾口中的那个灾难到底是什麽,以至於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著,第二天一大早,斐尔迷迷糊糊的从铺著软垫的地毯上爬起来的时候,一看到她那张脸,就噗嗤一声轻笑出声,整个一上午都对著她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咯咯笑个不停。

夕亚噘著嘴,有些不满的斜眼瞟了他一眼,斐尔立即止住了笑声,强装出一本正经的神情,用严肃却明显带著一丝笑意的声音道:“好了好了,不笑了,可是,你那两个黑眼圈,实在是太好笑了。”

夕亚努了努嘴,斐尔立即又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笑你的。”说著,他就双手合十央求,“原谅我,好不好?”

其实她也没有生气,甚至是本就没有在意斐尔在笑她的黑眼圈,他只是担心谢腾,担心他万一有什麽事都自己扛著该怎麽办,她现在好歹都在个王子身边呆著,就算遇到什麽事,情况都应该不会太遭,可谢腾就不一样了,他现在孤身一人,说话又总是说一半,真是叫她干著急没办法。

“唉──”她沈沈的叹了口气,刚一抬眼,就看到斐尔皱眉看著自己,然後问,“怎麽了,为什麽要叹气,是不是遇到什麽不开心的事情了?”

夕亚眨了眨眼睛,知道跟他说了也等於白说,索就没开口。

“嗯!”斐尔兀自点了点头,表情和可爱的小声嘟囔,“果然是不开心了。”

夕亚盯著他,刚准备开口说话时,就见他猛然起身,跑到了墙角的那个大柜子前,打开柜门就又翻腾起来,没过多久,地上又是一片狼藉,而且这回地上不止是衣裳,什麽瓶子罐子手镯耳环项链,都通通的被他随处乱跑,而且他扔的时候还用了很大的力气,有好几次都差点扔到夕亚身上,还好她眼疾手快,都躲了过去。

这个家夥,又在搞什麽鬼!

“啊!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个!”急的满头大汗的斐尔终於从衣服堆里站了起来,呵呵的笑了两声,就连蹦带跳的跑到夕亚身前,将手指中捏著的东西凑到夕亚眼前得意洋洋的炫耀起来。

“看看看,这可是我收藏的宝贝,怎麽样,好不好看?”

看著他一脸兴奋的模样,夕亚嘟了嘟嘴,却怎麽都高兴不起来,她将目光扫向了他手中捏著的物体上。

“什麽啊!不就是块破石头吗?”嗯!没错。就是块破石头,还浑身黑漆漆的,形状也是奇离古怪的,既不圆润,也不平整,本就是个不起眼的东西,这个家夥,怎麽会拿这种东西出来。

“啧啧──”斐尔伸出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反驳道:“它可不是块破石头。”

“真的?”夕亚又仔细看了看,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将信将疑的又问,“你不会──是在逗我开心吧!”

“不是,是真的,这东西真的很特别,而且,据说它的身上,还有一个惊世的秘密呢!”

“惊世的秘密?是什麽?”夕亚被他这句话勾起了兴致。

(11鲜币)谢腾的关心

“这个呀,”斐尔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头,“我也说不怎麽太清,其实呢,”他说著,勾了勾食指,示意夕亚将耳朵凑过来,神秘的说,“这块石头并不是我的,而是我捡的。”

“什麽?是你捡的?”她立即跟斐尔拉开了一段距离,惊讶之余又露出了一点小小的失望,

“原来这块石头不是你的呀!”

“可现在是我的啦!”斐尔很得意的将石块举过头顶,很专注的盯著那块石块看了又看,似乎这麽做能看清石块里面究竟藏了些什麽。

“可是,这块石头既然是你捡的,你又怎麽会知道它有惊世的秘密呢?”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它──”话说到这儿,斐尔突然住口了,然後将石头紧紧的攥在掌心,像是怕被什麽人看到似地,然後扭头冲她发傻的一笑,“哎呀,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它的身上就是藏著秘密就对了。”

“夕亚,”斐尔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表情和虔诚的望著她的眼睛,“跟我起一起去查出这个秘密到底是什麽好不好?”

夕亚看著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她之所以现在能安全的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斐尔的缘故,正所谓做人应该知恩图报。可是,她和谢腾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到青龙的灵魂带回去。

该怎麽办呢?

她本就是一个很不会拒绝别人的女孩,现在眼前这个於自己有恩的人又这麽郑重的恳求自己,这可叫她如何是好?

是帮,还是不帮呢?

“呃──”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斐尔不以为意摆手笑道:“你别太放在心上,就当我刚才什麽都没说,我最怕看到的就是女孩愁眉苦脸的样子了,怎麽样,我还是个挺怜香惜玉的人吧!”

“那──”他没等夕亚回答,就又紧接著说,“我现在带你去城里面逛逛,反正我今天也没什麽事。”

夕亚还在傻傻发愣,整个人就已经被斐尔拉著跑了出去。

城里面热闹的很,斐尔带著她在这逛逛那溜溜,可夕亚的心却总是提著,直到天色渐黑,她才又回到殿。在那之前,斐尔还带著她去找了谢腾,夕亚每次见他,都觉得他变得更瘦了,脸色也越发的难看,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生病了,他也总是笑著摇头说没事,只是这两天有点累,让她不用担心。

只是,她怎麽可能不担心呢?

夕亚坐在斐尔的房间中,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就在刚才不久,斐尔就被一个侍女叫走了,说

是他的母後找他。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脑子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他的母後找他到底是因为什麽事?她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几天前在神殿发生的那场骚乱。

唉!她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头越想越痛,如果这个时候能吹吹海风就好了!

她跳下床,光著脚丫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了没两步,眼前都突然觉得一黑,头也随之变得昏昏沈沈,她的双腿也连带著一软,所幸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可还是没有稳住身子跌在了地上。

她扶著头,然後揉了揉眼睛。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时常会产生这种感觉。

“夕亚。”

一个很低的声音隔著墙传了到了她耳中,虽然有些沈闷,但她还是听出来是谢腾的声音。

她想急著坐起来,可越是急,就越是坐不起来,总感觉地底下有股强大的引力将他向下拉。

“夕亚──”

门渐渐的被开启一条缝,谢腾目光谨慎的透过缝隙朝房间里望去,当看到夕亚坐在地上时,立即担心的冲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怎麽了,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谢腾焦急的问。

“没、没什麽,”夕亚冲他摇了摇头,可马上又惊讶的问,“你怎麽在这里?”

“你先老实的回答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如果真的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我会想办法的。”他话还没有说完,手就已经覆上了她的额头。

“我真的没有事。”夕亚向後一躲,额头就和谢腾冰凉的掌心分离开来,“对了,你怎麽会到这里,路上有没有被人发现?”

“刚才我看你脸色不好,心里很担心,所有就找来这里,我不知道你们在不在这里,所以就试著喊了两声,但是没有听到回答,我以为你们不在,正要转身离开,可却听到里面突然传来了扑通一声,我心一急,就擅自打开门进来一看,然後就见你摔倒在地上。”

“我真的没事。”

“如果真的没事,那怎麽会摔倒在地上?”谢腾又仔细将她浑身上下扫了一遍,“夕亚,你不可以对我隐瞒,如果真的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才行,听懂了吗?”

“嗯!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

“对了,那个三王子在什麽地方?”

“哦!刚才有个侍女来找他,说是他的母後找他,所以他就离开了。”

“是这样呀!”谢腾怕她著凉,赶忙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到床上,然後若有所思的问道:“夕亚,你觉得三王子这个人怎麽样?”

夕亚还没从刚才谢腾的关怀中回过神来,就听谢腾问了这麽一句话。

“怎麽突然这麽问?”夕亚有些茫然的盯著谢腾,完全不知道他问什麽会这麽问。斐尔对他们这麽好,不仅救他们於危难,而且还给他们安置了住处。

谢腾的眸中掠过了一丝焦虑,“不知为什麽,我总觉的他这个人城府很深,表里不一。”

“城府很深?”夕亚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摇头否定。

“不可能!他怎麽会有城府呢。可能你和他没有接触过,他这个人呀,就跟个小孩子没两样,有些时候,本就连个小孩子都不如,你是没有见,他从箱子里翻衣服然後又将他们乱扔到地上的样子,逗──”

她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她清楚的看到,谢腾英俊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笑容,他的眼睛里,分明含著隐隐的愤怒。

是她说错什麽了吗?夕亚努力的思考著,犹豫恐惧,她也不敢盯著他一直看,於是很快的低下头盯著自己不安的手指,此刻的每分每秒,都让她觉得难熬。

(11鲜币)紫袍人

“以後,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谢腾一字一顿的吐道,低沈的口音中含著霸道和妒忌。

夕亚心里一惊,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谢腾刚才说这话,是在吃斐尔的醋吗?一想到这儿,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

“呃──”她刚想开口说话,就见谢腾突然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夕亚的手。

夕亚见谢腾的脸色骤然大变,眸中也凝出了机警的神色。

怎麽了,难道是发生什麽事了?还是,斐尔回来了。可是,她没有听到什麽脚步声呀!而且就算是斐尔真的回来了,他也不至於露出这种让人不安的表情,毕竟斐尔不是坏人。但是,刚才谢腾却说斐尔城府很深,难道他是在怀疑什麽吗?如果从这个角度想,那麽他这种警惕的状态也就能够解释了。

“别说话。”谢腾突然转过了头,然後用眼神向床下一瞟,“钻到床底下。”

夕亚想问为什麽,可是谢腾却不给她问的机会,从床上把她拉下来就床底下推。她也不敢再问了,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事出紧急,他是绝对不会用这麽暴的方式来对待她。

谢腾将她推进去後,目光又朝那扇仍旧紧闭的门上扫了一眼,之後也迅速的钻了进去,钻进去之後,还小心的将床帘遮盖好。

床底下的空间很小,再加上谢腾的身形修长健硕,所以留给夕亚的空间更少了。她如同婴儿般蜷缩著身子,下巴紧紧的贴著膝盖,虽然这种姿势会给人带来一种安全感,可是呼吸却是十分困难,再加上床底下是个几乎密闭的空间,呼吸急变得更加艰涩。

可是很快,她就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一个微微发凉的手紧紧的握住,然後就觉得一股很强的力量将她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本能的咬紧了牙齿。这里就他们两个人,用膝盖都能想明白那个怀抱的主人是谁。她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头顶被一阵暖暖的气体吹拂著。

心脏开始狂乱的跳起来,浑身变的又痒又凉,而且还动弹不得,这种异样的感觉顺著血迅速的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急促的吐息著,脑子也不能正常运转,哪里还能顾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麽。

事实证明,谢腾所采取的行动是正确的。因为就在他们刚躲进床底下後,一个披著斗篷的人就轻轻的推开了门,进了房间之後,他并没有马上行动,先是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後就扭动著脑袋,似乎是在找什麽东西。

斗篷的颜色是深紫色,这种颜色在殿中很常见,通常是祭祀人员所穿在平日里所穿的服装。由於中有规矩,祭司的面孔只有伟大的鹰神才能看到,但是在神殿中例外,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们的脸才会向中展示,可以说,他们是这整个殿中最神秘,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一个群体。

之所以说他们危险,是因为他们可以纵不仅可以用秘术纵人的身体和灵魂,而且在使用完之後,还会将他们扔进一间密闭黑暗的房间内,至於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麽,没有人知道,知道的只是,凡是进去里面的人,都没有再出来过。

可是光凭他穿著紫色的斗篷这一点,并无法断定他就是祭司,也可能是别的什麽人冒充的。

过了半晌,那个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静的人终於迈开了脚步,朝著左手边那个斐尔用来摆放衣裳的大箱子走去。

也许是由於地上铺著地毯的缘故,那个人走路时没有发出任何的脚步声。

谢腾屏著呼吸,很小心的将床帘掀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能看到范围极小,只能看到那个人拖在地上的紫色长袍还有他移动的方向。

那个人走到箱子前,脑袋左後微微晃动一下,就听到吱呀一道轻微的响声,谢腾又将床帘向上掀开一些,同时将脑袋向缝隙凑的更近了些,他看到那个人打开了箱盖,由於他是以背相对,而且手臂伸开的同时,袍子的袖摆也随之展开,形成了一道屏障,顿时将谢腾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但是谢腾仍能感觉到他是在找什麽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腾目不转睛的盯著他,直到他脚步仓促的离开,他和夕亚才从床底下钻出来。

好半天,夕亚才从方才惶惶不安的情绪中抽出神来,却始终不敢直视谢腾的眼睛,只是将目光朝箱子的方向望去。

谢腾也没有急著说话,因为他还在思考著刚才那个人为什麽回来这里,而且最後他离开时,步伐仓促,似乎是急於这里。

“那、那个──”夕亚终於开口问,可是眼睛却还是盯著箱子,“刚、刚才是怎麽了,我们为什麽要躲到床底下,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

谢腾感觉到夕亚的手在微微发颤,以为她是在害怕,所以想了想後,还是决定不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她。

“没什麽,我刚才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还以为什麽人来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就决定先躲进床底下,可是过了好半天,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看来,可能是我最近太紧张了,听错了。”

夕亚点了点头,有些羞窘的抿了抿嘴,“哦!是这样啊!”

此时此刻,夕亚完全丧失了独自思考的能力,只怕是别人说她是傻子,她也会点头答应。

“啊!你──”突然间,一道低喊声在两个人的耳边同时炸响。

那个发出声音的人站在门口,呆愣了片刻,就迅速的转身将门砰的一声合住了,之後,还手捂著心脏的位置呼吸了好半天,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跑到他们俩身边,就摆出一脸长辈训斥晚辈的模样,低斥道:“你怎麽来这里了,不知道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吗?万一被发现了怎麽办?你知不知道,这个里究竟有多少人想要取你们的命?”

斐尔的声音传入夕亚耳中的一刹那,她就迅速的转过头,以一种几近茫然的眼光望著他。

谢腾目光冰冷的盯著斐尔的脸,盯著他脸部的每一处细小的变化,认真的似乎要从它们的变化中寻找出什麽确凿的证据,证明他真的是一个城府很深的男人。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不好,我又没骗你!”斐尔像个孩子般嘟了嘟嘴,“告诉你吧!刚才我母後叫我过去,就是问我有没有私藏著一堆行为诡异的男女,还好我机灵,都一一应付自如混了过去。”说道这儿,他的眸中流露出了一丝自豪。

“不过,你不能再呆在你以前那个地方了,因为我的母後已经整个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看她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是不抓到你们不罢休了。”

22

(20鲜币)逃离殿

“你说的是真的吗?那我们该怎麽办?那天,我也在神殿中见过那个女人,光从外表上看就能看出她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不行,我们要离开这里。”夕亚慌张的从床上跳下,然後拉起谢腾就朝门外跑。

“哎!”斐尔伸手将西亚拦住,“你们要去哪儿?”

“我、我们──”夕亚被他这句话问的愣在了原地。是呀!如果离开了这里,他们还能去哪儿?

“你先别著急。”斐尔担忧的望著她,安慰道:“我们坐下来,好好想想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要知道,这整个沙楼国到处都分布著我母妃的眼线,就算你们真的顺利能逃出这里,可是那之後该怎麽办吗?你们呆在城里的话,早晚会被母妃的手下又抓回来的。”

“可、可是──”夕亚本能的扭头,求助般的望向那张有些僵硬的脸庞。

奇怪的是,谢腾并没有看她,而是用带著揣度和敌意的目光盯著斐尔。有那麽一瞬间,斐尔也好像是察觉到了什麽,右边的眉毛微微向上挑了一下,眼珠也很不自然的左右晃了晃,但马上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夕亚身上。

“对了!”斐尔神猛的一振,“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安全,你们两个先暂时躲在那里避避风头,等过上一段时间,母後找不到你们,或许就会放弃了,那个时候──”

“不用了!”谢腾果断的拒绝了,嗓音低沈而厚重,让人无法看透隐藏在它深处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思想和情绪。

夕亚有些惊诧的看著他,仿佛是在询问为什麽。

“怎麽了?”斐尔的脸上也写满了为什麽。

过了大约半分锺,谢腾冰冷的脸上才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没什麽,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再继续呆在这里麻烦你的话,说不定连你这个堂堂的三王子也会卷进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中,我们很感激这些天来你的照顾,但是所有的一切,就到今天为止吧!谢谢──”

最後谢谢两个字,他的口气中分明带著嘲讽和不屑。

似乎是感觉到来自谢腾的目光没带好感,斐尔牵强的笑了笑,“你不要误会,我真的不是什麽坏人的,我只想、只想救你们而已,如果我要是想害你们,早就向我母後揭发你们了,你们、你们也就活不到现在了。”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夕亚听著,心里也有些替斐尔打抱不平。可是又转念一想,谢腾这麽说或许有他自己的理由,可是他冰冷的态度令她这个旁观者都有些接受不了,斐尔不是傻瓜,怎麽会听不出谢腾明显带著讽刺的话语呢?

谢腾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那个,”夕亚终於开口,“我们要不先听斐尔的建议,反正现在天色也晚了,如果要离开这里的话,不如趁明天天快亮的时候,斐尔,”她又转头望向斐尔,“你对这里比我们熟悉的多,明天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吗?”

“你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外面真的很不安全,万一……”

“没事的,我们能够应付的,而且,我们在这里也呆了一段时间,本想著能找到什麽线索,可现在看来”夕亚松了耸肩,有些遗憾和失落的咧了咧唇。

“我很抱歉,没能帮上你什麽忙!”斐尔垂下眼睑,那可怜的模样俨然像个因为犯错儿被责备的小孩。

“嗯~~”夕亚摇了摇脑袋,强撑出一脸轻松的笑容,低声道:“千万别这麽说,你帮我们帮的够多的了,谢谢!”

她说著,偷偷的瞟了一眼谢腾,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既像是在生气,又好像是在拭目以待,自从和他一起经历了那麽多事情一来,她以为她稍稍对谢腾有些了解了,可如今看来,本就是她想错了。

谢腾这个男人,她恐怕是这辈子都不透了吧!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再想想我的提议,不瞒你们说,今天夜里的值夜的侍卫要比平日里多上好几倍,我虽然熟悉这里,可要想从这里全身而退,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有点难度?”谢腾冰冷的轻笑,目光冷然的扫过斐尔紧张的面庞,“真的有点难度,还是你不想帮我们呢?”

“谢腾──”夕亚有些不满的喊了他一声,想要他住口,可是谢腾却置若罔闻,只是一味的冷笑。

夕亚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耳边回荡著的笑容勾起了她第一次与谢腾见面时的情景。她的脑中,瞬间展现出一付清晰的画面,那晚,谢腾将她逼至墙角後,他也是笑的这麽令人毛骨悚然。

他心里──究竟在想什麽?

“我们今晚就先听斐尔的话好不好,如果我们出去万一被抓了怎麽办?”

谢腾终於将目光从斐尔脸上移到夕亚脸上,在四目相触的一刹那,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柔和起来,苍白的双颊也掠上意思淡淡的红色,但是眼中的目光依旧复杂,耐人寻味。

* * * * *

锵锵锵──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斐尔的脸色一变,惊呼道:“糟了,一定是我母後派人来抓你们了。”

“啊!那我们该怎麽办?”夕亚顿时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目光焦急的东张西望,身体也本能般的向谢腾靠去。

斐尔皱著眉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听了片刻,然後神色匆忙的开口,“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那些侍卫很快就会来到这里,”他轻咬著薄唇,想了想,又抬头望向仍旧一脸冷静的谢腾,“那,要不这样吧,我来做人质,你们两个用我来做盾牌,然後威逼那些人放你们离开,我母後虽然对我不怎麽满意,但是看在我父王的面子上还是不敢对我怎麽样。”

他说的很急,吞咽了一口唾沫後,又接著说,“你们两个从这里逃出去後,就一直朝东南方向跑,然後你们就会看到一座金字塔,金字塔的南面有一个用木头和草叶搭建的小房子,你们去那里找到一个叫杜里奥的老人,然後告诉他是我让你们去找他的,他自然就会收留你们。”

“让你做人质?这怎麽可以。”夕亚摇了摇头,表示反对。

“现在只有这个法子了。”斐尔低低哎呀了一声,然後就朝门口飞快的跑去,开开门口,小心的将头探了出去,左右扭了两下头,然後就砰的一声将门合住,转身就跑到床边,从枕头下抽出了一把匕首交到了谢腾手上。

匕首是银色的,上面镶嵌著五颜六色的宝石,手柄处,还雕刻著一头羊首狮身的异兽。

谢腾握著匕首,如深海般莫测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红光,他突然伸手反剪住斐尔的双手,然後用牙齿将刀鞘拔出吐到了地上,发出了极低的响声,然後,就见他探出了舌尖,像是舔舐美味般在锋利的刀刃上横扫而过。

“如果敢耍什麽鬼把戏的话,就休怪我刀下无情了。”

夕亚一时间僵在了原地,心想谢腾究竟是怎麽了,就好像突然变了人似地,虽然从前他也是这个样子,可是那道比血还要红的光芒,又将她埋藏在心底的所有血淋淋的回忆挖了回来。

那双冰冷残忍的眸子,就好像利刃般,生生的凌迟著她的肌肤,她颤抖的抱紧了双肩,腿也软的像被抽去了骨头,朝地上摔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斐尔身形极快的闪到夕亚身边将她抱入怀中,关切的问道:“怎麽了?”

夕亚急促的呼吸著,像是被鬼魂附身般,眼神呆滞的盯著某一个地方,双手紧紧的掐著自己的脖子,力气大的仿佛要将它掐断。

“夕亚!”谢腾大喊了一声,扔下匕首,将斐尔推到了一边,“夕亚,看著我,知道我是谁吗?”

斐尔被撞的差点跌倒,表情既焦急又委屈。

“不、不要过来。”夕亚终於被谢腾扒下了掐在脖子上的手,但是那双手又很快的抱住了脑袋。

“她、她是怎麽了?”斐尔小声的问,却遭来谢腾带著怒意的吼声,“闭嘴。”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撞开了,一群侍卫一拥而入,将斐尔、谢腾还有夕亚团团围住,其中,最後进来的一个侍卫来到斐尔身前,恭敬的跪地,同时用嘴亲吻著他的脚面,尽管现在是情况特殊,但是王该有的礼节却一样儿都没少。

“三王子殿下,王妃特意遣属下们来这里,还吩咐属下们告诉三王子殿下,王妃找您有事,要您立刻去她那里。”

斐尔看著谢腾,可谢腾现在已经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胡言乱语的夕亚身上,眼看著身後有两个手持长矛的侍卫近到身後,他顿时急出了满头冷汗。

如果他现在大喊的话,摆明了他与他们是串通好的同谋,可如果他闭口不言的话,他们肯定会被抓。

正在犹豫不决时,眼前陡然闪过一道黑影,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当斐尔反应过来,谢腾已经从地上捡起匕首再次横在了他的脖颈间,另一只手也拉著夕亚并将她牢牢的护在了身後。

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被他迅猛的动作惊得合不拢嘴。

“退下!”谢腾的带有压迫感的嗓音包裹著一层厚重的寒气快速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如果不想你们的三王子有事的话,就通通的给我退下,否则的话──”

他的手腕微微一用力,那锋锐的刀刃就陷入了那块柔软白皙的肌肤中,下一刻,便有一丝猩红顺著脖颈柔美的曲线缓缓流淌下来。

那些侍卫一见他受了伤,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一直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也是面色惨白,但毕竟是这些侍卫的统领,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他一摆手,迅速命令伸手的人让开。

一条小道被让出之後,谢腾朝身後的夕亚望了两眼,然後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朝著大门走

去。

门外,也聚满了侍卫,他们挡著路,面面相觑了一阵,却始终没有要让路的架势。

“快、快让开,没看到这个人要杀了我吗?让开,让开呀!”斐尔焦急的大喊,俨然一付怕死的模样。

“可、可是三王子,王妃大人有过──”其中一名侍卫站了出来,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话,但话没说完,就又被斐尔打断,“什麽王妃大人,我都快没命了,如果我死了,你们、你们都要通通给我陪葬,我父王绝对会让你们个个都生不如死的。”

“这──”那名说话的侍卫又犹豫的看了看眼前的状况,经过好一番纠结,这才摆手,示意身後的人让道。

那王妃显然是下了一番苦功,路上设下好几道关卡,如果不是用斐尔做人质,他们两个就算是变成苍蝇,恐怕也逃不出这个天罗地网。

到了殿门口,谢腾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无人之後,才将斐尔一把推开。

“唔──”斐尔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的向前踉跄的迈了两大步才勉强站稳,他转身,望著依旧神情恍惚的夕亚,刚想上前看看她情况如何时,便听谢腾厉吼了一声,“站住。”

“我──”

“你回去吧!”

“呃!她、她没事吧!”斐尔不敢再向前迈步,只能远远的看著她,担心的问道。

“与你无关。”

斐尔见他一付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态度,心里觉得酸酸的,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什麽这个男人的态度变得这麽快。

“那,你们现在就朝我说的地方跑吧!我母妃马上就会知道我安然无恙的消息,那个时候,他还会派侍卫搜城的,你们现在就快走,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我会尽量给你们拖延时间。”

谢腾没有回答,只是用更加复杂和冷的眼神盯著他,那股好像要将人杀死的眼光令斐尔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一个堂堂三王子,从小裹著养尊处优的日子,从来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人,哪里遭到过别人审度轻蔑的目光。

但是,他忍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谢腾转身,将夕亚横抱在怀中,就头也不回的朝东南方向快步离开。

(17鲜币)巨石阵

夜,漆黑一片,带著一种狰狞的恐怖笼罩著整个沙楼国,谢腾抱著夕亚不知疲倦的朝东南方向跑著,直到天边渐渐露出一丝隐隐的白光,他才停下脚步,疲倦的靠在一棵壮的大树前,大口大口的喘著气。

夕亚不知何时已经睡著了,她闭著眼睛,可是眼皮却时不时的会跳动一下,谢腾很担心她被梦魇困住,想要叫醒她,可又不忍心,只能轻轻的将她紧蹙的眉头慢慢抚平。他开始出神的望著她那张致绝美的小脸,後悔的叹了口气,如果当初没有带她来这里就好了,这个,她也就不会跟著他吃这种苦头了。

渐渐的,他的眼皮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开始耷拉下来,这两天,他几乎彻夜难眠,每天都因为夕亚而担惊受怕,跟斐尔接触的这两天,他总觉的那人并不如表面长的那麽简单,可是从他今晚的行为来看,他又觉得这个少年时真的想帮他们,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吗?

“唔……”就在他理不清思路的时候,脑袋又开始变本加厉的痛了起来,那种痛楚,即将好像有无数条虫子啃噬般难忍。

他突然想到,不久前见到夕亚时,她就是跌坐在地上,莫非,她也与自己有相同的症状?

但是这种疼痛具有阶段,熬过一定的时间就会恢复正常,於是谢腾就想会不会是中毒了。

该死!他心里狠狠的暗骂了一句,尽管百般小心,可还是没有提防的了吗?

“嗯……”等谢腾的情况稍稍有所好转,夕亚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由於初晨有还有些寒冷,她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然後疲倦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当看到谢腾那双黑幽幽的眸子时,才猛然低喊,“我们现在在哪里?”

谢腾见她醒了,眼里的倦意立即消失全无。

“醒了?”他的声音中明显带著兴奋。

夕亚有些困惑的望著他,“怎麽了,我睡了很长时间吗?”

谢腾摇了摇头,柔笑道:“没有,只不过才睡了小会儿而已,现在感觉怎麽样,身体还乏不乏,如果觉得困的话,还可以再睡一会。”

夕亚撑起身子,“我才睡了一会吗?可是我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她揉了揉眼睛,然後猛然瞪大,“这里、这里是什麽地方,我们怎麽会在这里?”

谢腾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怎麽,你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吗,殿里有一群侍卫想要抓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那里面逃了出来。”

“殿?”夕亚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什麽殿呀!”

“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个斐尔的少年?”

“斐──尔──”夕亚低低沈吟了一遍,然後惊讶的问,“斐尔是谁?我应该认识他吗?”

“不、不是。”谢腾的牵强的笑了笑。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怎麽会失忆呢?难道是因为刚才在殿中那些奇怪的反应引起的後遗症?

“怎麽了?”她歪著脑袋盯著他的眼睛,“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

“没事!”谢腾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因为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到一座殿和一个叫做斐尔的少年,醒来之後,你还睡著,我见你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以为你也做了和我一样噩梦,所以就随便问问,没有就算了。”

“是吗?”夕亚将信将疑的问。

谢腾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她失忆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出於私心,他当然是希望夕亚能够忘记斐尔,可是再想想,如果说她这种失忆的症状是短暂的还好,如果是长期的,而且还会持续恶化下去,在不久的将来,她会不会连自己都给忘了。

“对了,你还没有先回答我这里到底是什麽地方呢?”夕亚一边问,一边从谢腾的臂弯中抽身站起,她伸了个懒腰,简单的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後就两眼发光的环视著周围的景色赞叹起来。

“哇!这里怎麽多奇怪的石头,难道是传说中的巨石阵吗?”夕亚顿时像个孩子般朝正前方的一处巨石群爬去。

“喂!夕亚,别过去,危险!”谢腾赶忙起身追去,可刚一起身,就觉得双腿虚软无力,他咬紧牙,花了很大力气才使的自己站起来,然而身子却左摇右摆摇摇欲坠,脚心也好像是踩在钢刀上,一用力便是钻心的疼痛。

“小心──”眼看著她已经跑到了一座巨大的拱形石柱前,他顾不得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到夕亚身後。

“别碰这些东西!”

夕亚听到他的嗓音中明显带著警告的成分,转头刚想问他为什麽,却见他一手撑著膝盖,令一手抓著大腿,而且嘴唇的颜色也十分怪异,就好像是中毒般,发著一种渗人的紫色。

“谢腾?”夕亚一眼便看出他有点不对劲,赶忙扶住他的双肩,惊呼道:“你怎麽了?”

谢腾勉强笑著冲她摆了摆手,刚想要说让她不用担心,就听到一阵几乎要震碎耳膜的巨响。

两个人都被巨大的声音吸引的转过了头,甚至连大地都开始震颤起来。

“是地震吗?”夕亚得喊声被剧烈的声响淹没,她只能徒然的开口大喊,来缓解她恐惧的心情。谢腾紧紧的搂著他,身手将她的头牢牢的护在自己臂弯下。

震动越来越剧烈,他们身後的石柱开始缓缓移动,谢腾目不转睛的盯著它们的移动轨迹,直到那些并排著的石柱像是恭迎尊者般向两旁分列开来,那震耳欲聋的巨响才停止。

由於石柱移动,空气中到处都弥漫著黄土,夕亚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可是谢腾却顾不上揉去眼中的沙子,因为他看到了,在那些石柱底部,堆满了白骨。

“哎呀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谢腾只是微微侧头,就看到了一个穿著对襟黄衫的老头从最靠近他们的一个石柱後蹒跚走了出来,他一手背在身後,令一只手则拄著一拐杖。

那拐杖是白色的,在看过那堆白骨後,很容易就会使人联想到它是用什麽做成的。

“咳咳咳,”那老头见谢腾充满敌意的抵触眼神,不由呵呵一笑,他一笑,就露出了满口黑黄色的牙齿,光是看著就让人恶心的想吐,但是他本人却不以为然,反而将嘴咧的更大,同时扬起手中的拐杖,道:“年轻人,不用怕不用怕,我老头子不是坏人的。”

夕亚下意识的躲在了谢腾身後。那老头的皮肤很黑,骨瘦如柴,个子也不高,也就一米五的样子,他窄小的额头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睛虽然又细又长,却贼光如鼠,鼻梁低,嘴唇厚,耳垂大的惊人,目光再向下看,那双青筋暴凸的脚丫上,穿著一双烂到家的草鞋,而且指甲缝儿里还嵌著一层黑乎乎的污垢。

真是脏兮兮的一个老头,她甚至离这麽远,都问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馊味。

“啧啧,”那老头咂吧了两下嘴,就转身,将拐杖沈沈的扎进了脚下的沙土中,然後双膝跪地,将上半身匍匐在地,用嘴唇深深的亲吻著地面,然後嘴里就开始低声念起什麽咒语来。

“他在说什麽?”夕亚低声的问谢腾。

谢腾微微的摆了摆脑袋,眼中也露出了不解的目光。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这个老头神出鬼没,难道说,他和这座巨石阵有什麽关系。可是,斐尔明明说一直朝东南方向跑会看到一座金字塔,可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条长长的,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大道。

她见谢腾没有答话,就揪了揪他的袖子,“我们要不趁现在跑吧!”

谢腾想了想,转头担心的望著她的眼睛,“你的身体能撑的住吗?”

自从她醒了之後,他就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古怪,至於什麽地方古怪,他也说不上来。

“嗯!”夕亚羞涩的点了点头,然後挽起谢腾的手臂,“那──我们现在就跑吧!”她说著,拉起他就朝那条大道跑去。

可是刚刚踏上大道,那个刚才还跪在地上好像虔诚祈祷的老头就嗖的站了起来,很快跑到他们面前拦住了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年轻人,前面这条路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够走的。”老人意味深长的话让谢腾心里咯!了一下,老头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笑道;“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这里的人吧!”

谢腾闭口不答。

“你也不用这麽提防我,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已经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呆了五十多年了,其间,没有一个人来过这里,年轻人,你是第一个。”老头说完,就将头转向了那座苍凉的大道,他伸手指了指残留在大道两旁用土石堆砌起来的建筑物,继续解释,“五十年前,这里原本是一座很繁华热闹的小城镇,而且这小城以盛产石块而闻名,经常会有别国的商人在这里进行石块的买卖,但是这种繁盛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这座小城里就变得空无一人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何方。”

“那──”谢腾疑惑的看著他,“你怎麽会在这里。”

“你说我?”那老头似乎是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乐的立即笑的前仰後翻,笑完之後,他就用拐杖在沙土上画起圆圈来。

先是画了一个大圆圈,又在它的里面画了个小圆圈,等到画第三个圆圈的时候,他才凄凉的开口,“我是个很幸运的人,那天晚上去了别的地方,所以才能幸免於难,等到三天之後我回到家园时,我的家人,朋友,通通都不见了。”

“那你就没有找过他们?”谢腾又问。

“没有!”老头颓丧的低下了脑袋,“没有呀!我在这里等,等了又等,可还是什麽都等到,只是突然有一天,那些石柱莫名其妙的移动起来,接著,这条通向死亡的大道就出现了,伴随著它的,还有成堆的白骨。”

“那些白骨,莫非是小城里面消失的那群人的?”

谢腾刚一问完,那老头就开始连声叹气,还直摇著脑袋,就是不说话。

“可是,你为什麽要说它是死亡大道呢?”谢腾一边问,一边将目光投向眼前这条卷著黄沙的大道。

(17鲜币)幻象

夕亚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抱著谢腾的胳膊就央求起来,“咱们要不进去看看吧!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

谢腾的表情有些为难。死亡大道,光听名字,就会令人浑身发毛,不寒而栗。再加上白骨和黄沙,虽然现在是白天,但还是会觉得天空好像云密布,压的人喘不过起来。

那老头突然挤了挤眼睛,然後仔细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冲谢腾神秘的笑道:“这个女孩子,是你什麽人呐!看起来,似乎对这条死亡大道很感兴趣呀!就……就好像是……是急於要将某个人,送进恶魔的嘴里呀!”

夕亚一听,脸色突然泛起了一阵异样的灰白色,她冲著老头就大嚷,“你不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你说谁想把某人送进恶魔的嘴里呀!谢腾──”他拽了拽谢腾的手臂,努了努嘴,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我们离开这里吧!”她说著,又朝旁边那个笑的渗人的老头子翻了一记白眼,“别听那老头瞎说,我看他长的贼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我们还是走吧!”

夕亚硬拉著他向前走,虽然谢腾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但也只得被她拉著离开。

但是他的脚刚移动了没两步,那老头的声音又穿著黄沙传入了谢腾的耳朵,“年轻人,如果你硬是要踏上这条死亡大道的话,那麽这条大道的尽头,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他说的同时,又举起了拐杖,指著一个不停在高空中盘旋的黑点,说道:“看到那个黑点了吗?它就是守护这里的死兽,叫做不死鹰。它常年盘踞在这里,以那些被困死在死亡大道上的人们的腐为食,年轻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妄送了命。”

“你这个老头子,怎麽满口胡言,光凭几堆破骨头就说这里是什麽死亡大道,你以为我们会信你的鬼话了吗?哼!谢腾,我们走,什麽葬身之地,全是骗人的,我们进去吧!”

夕亚说著,就拽著谢腾的手臂将他往里拉。

不知怎麽,谢腾突然觉得这老头话中有话,就在他左右为难时,老头又开始说,“年轻人,不要被眼前的幻想所迷惑,有些时候,耳朵和眼睛是不可靠的,多用心想想吧!”

“幻象!”谢腾默默的念了一遍,当抬头再朝老头子望去时,那人已化成了一团青烟,和滚滚黄沙融合在了一起。

“什麽幻象呀!”夕亚仰著脑袋盯著谢腾,一脸茫然的样子,“奇怪,那老头究竟在说什麽?”

谢腾看著夕亚,又仔细回忆著老头消失前留下的话。

不要被眼前的幻想所迷惑……

眼前的幻想?是指眼前这条死亡大道,还是指天空中的那只鹰?又或者是指──

他低头看了看夕亚,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瞬间交织在了一起,那个老头子口中的幻想,该不会是夕亚吧!可仔细想一想,从她醒後失忆,再到刚才的言行举止,却是和从前的她有很大的区别,如果是以前他,刚才绝对不会那麽多话,也不会明知道这条大道会令人丧命而硬拖著他往里面走。

但是,她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都和夕亚一模一样,难道,这个女孩并非真正的夕亚?如果不是的话,那她又是什麽人?

“喂!”夕亚突然伸手在谢腾呆滞的眼前晃了晃,狐疑的问,“你怎麽了?”

谢腾这才回过神来,看著夕亚那张满脸的质疑,赶忙解释,“没什麽!我就是在想那个老头到底是什麽人,怎麽神出鬼没的,才一下子就不知所踪消失了。”

“别管他。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还是先做我们的事吧!”夕亚冲他甜甜的一笑。

可能是受到了那老头的启发,谢腾才开始留意到夕亚得眼神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以前的她,眼神干净纯澈,不参一丝杂质,而现在的她,眼神很复杂,好像心机很重的样子。

“谢腾?”夕亚见他又发起呆来,有些不满意了,她松开手,就独自朝眼前那条死亡大道跑去。

“夕亚──”谢腾一见夕亚离开了自己,本能的放声大吼,也不觉得双腿软了,紧跟在她身後就追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别去那里,危险!”

就在她刚刚踏进死亡大道的边缘时,屹立在旁边的一方石柱就向左倾斜,如果倒下的话正好会压在夕亚身上。

这意外的一幕吓的谢腾几乎望了呼吸了方式,他也顾不得什麽幻象不幻象,眼前这个女孩是不是真正的夕亚,只是尽全力的向前冲。

咚──

那石柱终於重重的砸在沙土中,激起了千层黄沙,漫天飞舞。而头顶上一直盘旋著的死兽,也似感觉到了什麽,向离弦之箭般迅速的向下俯冲,但是冲了几秒锺,就又掉转头,朝相反的方向飞回了天空。

让人庆幸的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受伤。谢腾在石柱离夕亚得头顶还差半拳距离的时候赶到了她身後,然後用手一推将她推到了安全的地方,虽然两人幸免於难,可谢腾的肩膀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右肩背处被石柱表面糙尖锐的碎石磨掉了一层皮,股股的鲜血从伤口中冒出,很快就流满了右边的半个身体。

“呀!”夕亚惊喊了一声,跑到谢腾身边,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愧疚的表情,可却惊慌失措的喊道:“流血了?怎麽办?”

谢腾本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虚弱无力,如今又被石柱砸的受了伤,现在已是痛的恨不得咬舌自尽,可他不能这麽做,如果他死在这里,那夕亚该怎麽办?他答应过他,要帮她找到青龙的灵魂,怎麽可以什麽都没做就离开呢?

呵呵!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世界是如此之大。他原本以为,他是控万物的神,能够为所欲为,可现在看来,他错了,世界之大,时空之复杂,远是他难以想象的。

“怎麽办怎麽办?”夕亚六神无主的盯著那如同泉涌的伤口,大喊起来。

谢腾吃力的扭头,冲他笑了笑,可谁有知道,他现在已经被伤痛折磨的眼前不停的发黑,缓了好半天,才慢慢适应了那种剧痛。他从衣摆下用力撕下了一块布条,然後用牙齿咬住其中另一端,另一首抓著另一端,三下两下就将受伤的右肩缠裹起来,但是仍旧无法阻止血向外渗出。

“我们要不在这里歇歇吧!反正你现在也受了伤走不了。”夕亚微蹙著眉头,扫了一眼他的伤口後就朝大道深处望去,谢腾忍痛看著她不经意的从地上捡起了一粒石子,随手跑向了远方。

“夕亚,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男人长什麽样子了?”谢腾心里也开始产生疑惑,於是试探的问了一句,如果她真的是夕亚,那麽就应该知道他口中的男人是谁。

“嗯!当然记得了,我怎麽可能忘记他呢?”夕亚说著,仰头望著天空中漂浮著的云朵,缓缓道:“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

说最後一个字的时候,夕亚转过头,看著旁边微微露出惊色的谢腾,莞尔一笑。

谢腾几乎被吓了一跳,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压迫者他的所有感官,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仿佛是在对他献殷勤,她的笑容也犹如毒蛇的牙齿,坚硬而锋锐,好像随时会喷洒出让人致命的毒。

“怎麽了,我这麽说──你不高兴吗?”在看到谢腾无动於衷甚至是有些抵触的表情後,夕亚有些不乐意的低低说了一句。

谢腾慌忙摇了摇头,“不是,我怎麽可能不高兴呢!我只是──”

“只是什麽──”夕亚眼睛一亮,顿时将脸凑到了他的鼻前,饶有兴致的问。

“只、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啊!原来你们男人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呀!”夕亚突然起身,出人意料的站在原地转起圈来。

幻象?谢腾刚毅的嘴唇虽维持著一道笑容,可脑子里又开始想那老头消失前说过的话!有时候,眼睛和耳朵所看到和听到的并不是真实的。再加上,夕亚现在古怪的举动和令人费解的表白。

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他是被人施了法术,陷阱了别人编织的幻境中,可是,究竟是谁,是谁陷害他,又是什麽时候被施的法术,他又该如何破解法术逃出去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他想的有点头痛欲裂。

“对了,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名字吗?”谢腾又问。

“这个──”夕亚迟疑了片刻,然後很无辜的摇了摇头,“忘了,我干嘛要记著他的名字啊!我只需要记住你一个人的就行了。”

她说话的时候,谢腾一直盯著她的眼睛。

不对,她的眼神告诉他,她不是忘了,而是她本就不知道。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叫黑豹!”谢腾装出一付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地的模样低喊。

(此刻正在吃饭的黑豹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搓了搓鼻子,谁又在骂我了?)

夕亚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反应,置若罔闻的望著前方。

不错了!他现在已经可以完全肯定眼前这个夕亚不过是个假象,可她是假的,那真正的夕亚又在什麽地方呢?

“你的伤口还痛不痛?有没有好点?”夕亚从远处抽回眼神,然後问谢腾。

“还好!”谢腾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嗯!”她想了想,然後又指著远处的一座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广场,“你看那里,我们要不去那里看看,如果你实在走不动的话,那就先在这里歇歇,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我陪你一起去。”谢腾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要跟他玩什麽鬼把戏?

谢腾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立即觉得右肩处又是一阵湿乎乎的感觉,肯定是好容易止住的血又流出来了。可他现在顾不上想这些,那个老头说,这条大道的尽头就是他的葬身之地,而现在这个女人,正一点点的将他引向死亡的尽头。

想到这儿,他突然神一振,如果说,死亡的尽头是重生的话,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那里,也是他能够打破幻境的关键?

(16鲜币)兰斯王子

不管怎样,还是试试吧!谢腾心里这麽想。

一路上,他们每踏过一个脚印,那个凹陷下去的地方就很快会被黄沙填埋,让人感觉那些黄沙就好像有生命似地,在紧追著他们的脚步。屹立在两侧形状古怪的巨石,也让谢腾不止一次皱起了眉头,虽然那些巨石一动不动,可他总觉得它们身上好像哪里隐藏了一双眼睛,在监视著他。

“这里真的是很荒凉呀!连颗草的没有。”夕亚说著,一手掩住了口鼻,“而且风沙也这麽大。”

谢腾低声附和。

他们又向前走了十几步,他突然发现左边搭著一个小帐篷,帐篷是用麻布编织而成的,而且还破了很多洞,被风一吹哗啦啦的直响。

“你看,是帐篷!”夕亚兴奋的喊了一声,随即跑了过去,掀开麻布就走了进去,谢腾站在外面,环顾著四周,再次将目光落在帐篷上的时候,她已经从里面跑了出来,刚才兴奋的表情已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失望与颓丧。

“真是的,还以为会发现什麽稀奇玩意,但什麽都没有。”她气的踢了一脚脚边的黄沙。

“是吗?”谢腾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然後缓缓开口,“你现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看看。”

“你也要进去?”夕亚似乎显得很惊讶,但也并没有阻止,而是点了点头。

他拖著疲乏的脚步走进了帐篷。刚一进去,鼻子里就钻进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他立即皱起了眉头,很快便发现这气味来源於一只付仍残留著碎的白色骨架。

从这里略看去,那骨架并不是人类的,看上去像是某种小动物的。

他的目光开始向周围扫去,却是如她所说,这里面什麽都没有,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地上好像有什麽东西在闪闪发光,他好奇的仰起头,帐篷顶破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一束阳光正好从那里直下来。

犹豫了片刻後,他才咬牙蹲下了身子,看著那闪闪发光的亮点,然後就伸手,开始一点点的将覆盖在亮点上面的黄沙一点点的拨向两边。

谢腾惊喜的发现,那个光点其实一颗海蓝色的宝石。可是,这种地方怎麽会有宝石呢?

一直站在外面的夕亚见他久久没有出来,不禁有些不耐烦了,她开始仰头望向天空,看著那头仍旧盘旋在头顶的不死鹰,娇小的脸上划过了一道不属於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狠笑容。

“事情办的怎麽样了?”突然,一个极微小的声音响起,小的只有夕亚能够听到。

“回主人,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中,不过──”夕亚轻启著唇,低低的回应。

“不过什麽?”

“不过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头,那老头似乎本事很大,居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幻象,但是他可能是有什麽顾忌,并没有直接点破,只是说了一句不要被眼前的幻象所迷惑。”

“那个男人──察觉到了吗?”

“这个,”她顿了顿,“很难说,他还是很关心我,不、不是,”她马上又改口,“是夕亚,并没有出现异常的举动,所以我想他应该没有察觉到。”

“一个老头子?”那个微小的声音低吟了一遍,然後又说,“他长什麽样子?”

她将那老头的模样,穿著打扮仔细的详述了一番,然後那个微小的声音才又开口,“我知道了,你继续办你的事吧!”

“是,主人!”

“你在跟谁说话?”

“啊!”夕亚像是触电般猛的转身,当看到谢腾正一脸狐疑的盯著她看时,她勉强笑了笑,然後不慌不忙的否认,“哦!你说刚才呀!嘿嘿,我只是闲得无聊,自言自语罢了,对了,你刚才进去有没有发现什麽?”

她扯开了话题,谢腾也笑了笑,装出一付完全相信她的样子,然後淡淡笑道:“和你一样,什麽都没有发现。”

“是吗?”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後又挽起谢腾的手臂,指著前面那个广场,“那我们就赶快去那里看看吧,说不定那里有什麽好东西正等著我们呢!”

“好啊!”谢腾看著他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才瞬间消失。刚才,他明明听到那个她说了主人两个字,可她却不承认,明显就是在对自己隐瞒著什麽。

主人?她究竟在称谁是主人呢?

此时,烈日当头,豆大的汗珠自谢腾额上滚落。肩上的伤口也越发的痛起来,由於日晒强烈,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喉咙也又干又渴,可夕亚却像个没事人似地,好像这里环境越糟糕,越能激发她的兴奋神经。

走到广场中央,谢腾发现这个广场呈圆形,最中央是一座孤零零的长方形平台,用正方形的小石块堆砌而成,他走过去,伸手刚一触上石台表面的瞬间就猛然缩了回来。

那石头表面很光滑,由於这里经常刮风,所以上面不曾积有黄沙,可是现在烈日当头,按理来说这石头表面应是温度高的烫手,可是为什麽却冰的渗人?

他开始扭头看正在不远处围著石柱转圈的夕亚,下意识的动了动舌头。他怕露出破绽,所以将找到的那块海蓝色的宝石藏在了舌下,他相信,他发现这块宝石不是偶然。

就在他盯著石台发呆的时候,就听到夕亚又是一声大喊。

他看到她的脚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黑的洞口,他用最快的速度走了过去,低头一看,便见一段台阶出现在眼前,只是随著光亮的减暗,台阶深处也终於被黑暗淹没。

夕亚朝谢腾身边靠了靠,装出一付很害怕的样子靠近他,慌慌张张的解释起来,“我、我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我只不过是随便了这个柱子,然後就出现了这个,吓死我了。”

谢腾敛眉,目光复杂的盯著眼下的洞口,他像是在思考什麽,又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终於,夕亚又开口说了,“你说如果我们一直沿著这楼梯往里走的话,会发现什麽?”

“你很感兴趣吗?”谢腾突然问。

“当然喽!”

“那我们就进去看看。”

“真的吗?”夕亚此刻的过度兴奋并没有令谢腾感到惊讶,他只是轻声笑了笑,还很悉心的替她擦去了额头的汗水,柔声道:“跟在我身後,小心点。”

看著她乖巧的点过头後,谢腾就迈著步子开始踏上台阶向朝著黑暗走去。

* * * * *

舒适柔软的大床上,一个女孩犹如天鹅般安静的沈睡的,她的身边,站著一名侍女,正缓缓的扇著扇子为她驱热。

这座寝殿的穹顶是深海般的蓝色,上面镶嵌著许多白色的宝石和水晶,感觉就好像是闪烁在夜空中的星星,既奢华又彰显著一种极富自由的浪漫。

被镶了金边的拱形圆窗嵌在白色的墙壁中,它的边缘,爬满了嫩绿色的藤本植物以及散发著一股幽幽清香的淡白色小花。

脚下,纯白的地毯犹如雪般,散发出了一种别样的干净和清新。

这时,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裹著月白色长袍的男人,他身材修长健硕,衣襟半敞,露出了里面紧致而结实的肌,他的头发是金色的,发丝的底部微微向上卷起,从上面仍旧残留著的水珠能够看出,他是刚刚沐浴完没多久。

跟著他进来的,还有两名侍女。

那个正扇著扇子的侍女见身後传出了动静,转身一见,平静的脸上立即露出一阵淡淡的慌色,她刚要跪地,却见前方的男人摆了摆手,这才执扇向一边退去。

那男人在原地站了一会,目光清冷的扫了一眼依旧闭目而睡的女孩,然後才迈著稳健的步伐缓缓踱向床边,问向旁边颔首的侍女。

“她还没有醒吗?”低沈的嗓音像包裹了一层冰般从喉咙深处发出,让在场所有的侍女都不禁的颤了一颤。

“回兰斯王子,还没有醒!”执扇的侍女低低答了一句。

“已经睡了多久了?”令人浑身发麻胆颤的声音又响起。

“回兰斯王子,加上今晚已经三天了。”

“三天了吗?”他低低念了一句,然後转身朝旁边铺著一块红白格相间桌布的圆桌走去,从金色的托盘中拿起了一杯红酒,浅酌了一口後,又问,“斐尔那边的情况怎麽样了?”

执扇的少女仍旧站在床边,跟在他身後的,是先前与他一同进来的两名侍女。

“回兰斯王子,自从那天斐尔作为人质被挟持出,回来後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过。听给他送膳的侍女说,这两天他一直惶惶不安,嘴里还不停的叨念著什麽,整个人神情恍惚,就好像疯了似地。”

“哼!”男人冷冷一笑,深邃的黑眸中透出了一抹厉色,“那──你怎麽认为呢?”

他身後的这两名少女都是他的心腹,而且不管是从相貌还是身手来说,都是万里挑一的,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监视和侦查能力。

“手下认为,这些可能只是表象,是斐尔王子故意装出来蒙骗众人的。”

“蒙骗?”男人笑了笑,“好,那你说说看,他为什麽要蒙骗呢?”

“呃……手下不知。”

闻言後,男人满意的笑了笑,然後放下酒杯,命令道:“你们两个也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踏进这里半步,就算是父皇和王後亲自来了,也不许,听明白了吗?”

“是!”

男人离开後,有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躺在床上的女孩的眼皮才微微动了动,看样子是要醒了。

(17鲜币)夕亚?克鲁尔公主?

“哎呀!快看,她醒了!”执扇的侍女低呼了一声。

她身後,兰斯留下的两名贴身侍女相视看了一眼,然後其中一人便退下来。

床上的少女睡眼迷蒙,恍惚之中,她看到了雪白的轻纱,随著轻风的流动,缓缓的飘来荡去。这是哪?耳边,传来了低呼声,她想要扭头去看究竟是谁在说话,可是脖子却僵硬的转不动。

“兰斯王子!”

兰斯王子?乱糟糟的脑子里突然听到这麽一个名字?兰斯?王子?这是什麽?难道他还在做梦,梦到了安徒生的童话世界了吗?不然的话,怎麽会好端端的听到王子两个字?不过,现在也实行君主立宪制的国家,称呼王子两个字也并不奇怪。

不会吧!难道她真的好运遇到王子了?

“你们都先退下吧!”兰斯目光冷然的望著床上的少女,沈声命身旁的侍女退下。

她们离开後,寝殿中唯一的温暖也随之消失。

兰斯站在床边,像是一头雄狮傲立在悬崖边缘,居高临下的俯视著床中的手无缚**之力的少女,他面无表情,目光深沈而凝重。

床中的少女渐渐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阻碍著自己的视线,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是隐隐觉得,这个人的轮廓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不确定她现在看到的是真是假,於是伸手想去,可是努力了好半天,硬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没了办法,她只能试探的的低低问道:“你……是谁?”她的声音低的连蚊子叫都不如。

问完後,她就惶惶的等著回答,可很长时间过去了,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是幻觉呀!果然,自己是在做梦呢!

“你应该认得我是谁?在神殿的时候,我们曾见过面。”正当她准备闭上眼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她被吓的脑子空白一片,心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一时间,所有的记忆都涌了上来。神殿?不错,她和谢腾被送到了沙楼国找寻青龙的灵魂。他们来到这里遇袭,然後被一个叫斐尔的王子救了。

那、那麽自己听到的兰斯王子?是不是斐尔的兄弟?

一想到这儿,她的身体就开始不停的颤抖,她拼命地回想著自己为什麽会在这里,可是却什麽都想不起来。

渐渐的,眼前那个身影开始变大,就好像一团云扑面压来,令她透不过气,可是她不能动,不能反抗,只是恐惧而无奈的望著那张越来越清晰却始终无法看清五官的面庞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要干什麽?她本能的瑟缩著身子,泪珠也从眼角淌了出来。

兰斯在离她鼻端还差半寸的时候,眸子里所散发出的冰冷顿时消失了些,他伸手,在她的额

头的眉心处用沾了圣水的食指轻点了三下,才有直起身子,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那一刻,她怕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只是觉得,额头上冰冰凉凉的,然後身体就慢慢的能动了。

等又睡过一觉醒来之後,她已经能够做起来,只是要站立却还有些困难。她一醒来,就能看到一个侍女忙忙碌碌的身影,那人看上去很和善,她有好几次都想要问她这是哪里,可是每当她开口要问的时候,那里就会突然出现两个人。

她们已经来,那个侍女就好像见了鬼似地,变得拘谨起来。

她还是将很多的疑问都吞在了肚子里,就这样,过了整整五天。

那日清晨,侍女端来了一盆清水要她洗漱,尽管被这麽悉心的伺候让她觉得很不习惯,可她还是勉强接受了。

“克鲁尔公主,兰斯王子请您到花园去!”那个侍女在服侍她穿好华丽的衣裳,梳好别致的发髻後,恭敬的说道。

“你、你叫我什麽?”她惊讶的向後退了一小步。

“克鲁尔公主!”那侍女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您怎麽了,是不是头还有些痛?”

克鲁尔?公主?她一定是听错了。她的名字叫夕亚。怎麽会是克鲁尔,而且还是个公主?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对了,谢腾呢?还有斐尔?他们在哪里?

“公主?”侍女见她慌张的朝门外跑去,大惊失色的追了去将她拦住,“克鲁尔公主,您这是在做什麽?”

夕亚摇头否认,“我不叫克鲁尔,也不是什麽公主,我叫夕亚,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要离开这里,让我离开。”

“公主,这不可能弄错的。”

“怎麽了?”一道穿透力极强的男生隔著门传了进来,夕亚被震住了,她甚至有点不敢呼吸。

“发生什麽事情了?”紧接著,门被推开,兰斯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著一身象征著权贵和地位的金黄色对襟丝绸短衫,里面则是一件露著大半个口的白色薄纱羽衣,下身很随意的穿了一条宽松的白色收腿裤,右脚的脚踝处还带著一条金灿灿的链子。

夕亚半张著嘴,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个男人。

在神殿的时候,我们曾见过面。虽然这句话听的很模糊,但她还是记得。不错,这个男人,他见过,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眼,但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与身自来的气魄和威严却深深的印在了脑壳中。

这个男人,就是斐尔口中所说的他的兄长,沙楼国的大王子吗?

“兰斯王子!”抓著夕亚手腕的侍女立即松了手,颔首恭敬的禀道:“克鲁尔公主她、她──”

“她怎麽了?”兰斯皱起了眉。

“她、她说自己不是克鲁尔公主,而是什、什麽夕亚,还、还有──”

兰斯的目光立即从侍女的身上移到了满脸惊恐的夕亚脸上。

四目相触的一刹那,夕亚感觉自己就好像跌进了一口又黑又深的井中,尽管能看到上方那片指甲盖大小的天空,可是欲无力挣扎的向井口爬。

“你们几个先下去,我想和公主两个人单独说说话。”

“是──”侍女应声,合上门同他随行的侍卫侍女守在了门外。

兰斯目不转睛的盯著她,目光深邃的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而後者只是怔怔的望著他,等著双腿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的时候便开始一步步的向後退。她每退後一步,对面的男人就会紧逼而上。

终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夕亚被身後的障碍物绊倒,跌进了床中。

而这个时候,兰斯也终於停下了脚步。

“你、你想干什麽?你不要再靠近我了,要不然,我、我就会喊人──”夕亚被逼的有些语无伦次,脸色变得惨白,可对面的男人却一脸的泰然自若。

“公主,请您不要再胡闹了。”兰斯开口的同时,伸出了结实的手臂想将她扶起。

“不是!”夕亚低喊了一声,急促的摇摆著脑袋,“我不是什麽公主,我是夕亚。”

“你──是公主!”兰斯斩钉截铁的吐道:“你是我的克鲁尔,我的王妃,明天就是我们举行庆典的日子了,我可不希望我的爱人以现在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出席。”

“什麽?”夕亚尖叫出声,“庆典?什麽庆典?”

“当然是结婚庆典了。”

“结婚?”她难以置信的摇晃著脑袋,“不对,不会的,你搞错了,我不是克鲁尔,我不是你要结婚的对象,不是的、不是的,斐尔呢?谢腾呢?他们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们?”

夕亚慌乱的从床上爬起,也不想自己瘦弱的身子能够将眼前的男人冲撞开来就朝他身子上撞。

兰斯双臂一伸,轻松的按住了她的双肩。

夕亚使劲的扭动著身体,想要挣出他的手掌,可下一刻却被他抓起了手腕,朝左边的镜子前走去。

“看看镜子里面的自己,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了。”

兰斯的话音还没落,她就已经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镜中的少女,有著一头同兰斯一样的金黄色头发,柔软的刘海下,是一双淡蓝色的诱人眼眸,挺翘的鼻梁下,是两瓣娇红水灵的薄唇。尤其是眉心的那点朱砂红痣,更加衬的那一张鹅蛋脸妩媚动人。

夕亚的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上那细腻而陌生的肌肤,口中低低的喊道:“不是,这不是我,你在骗人──”

“镜子是不会骗人的,听我说,克鲁尔,我亲爱的公主,我没有骗你,前些天,你从楼梯上失足落下,幸亏我及时赶到,否则後果不堪设想,我请了殿最好的医生为你医治,你知道吗?”

兰斯宽大的手掌轻轻的覆上了‘克鲁尔’的头顶,用极轻缓却依旧冷若冰霜的口气说道:

“你足足昏迷了有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等的我心都要碎了,亲爱的,你要相信我的话,因为,我们马上就要结为夫妇了,我会让你幸福的。”

他说完,亲吻了一下她的头顶柔软的发丝。

‘克鲁尔’扭头,惊恐的目光闪烁不定,“我是……克……克鲁尔公主,不是夕亚?”

“是的,亲爱的,你说的没错,你是克鲁尔,不是夕亚。”兰斯坚毅感的唇角微微向上挑,僵硬的表情终於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可、可是为什麽,夕亚这个名字我、我会记得这麽清楚,我认识她吗?”夕亚的意识开始错乱,像是被施了**术般,所有的思想和意识都开始被兰斯牵的慢慢向他靠拢。

“亲爱的,转过脸,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兰斯慢慢的说,看著夕亚很听话的一点点的转过脸,眼神虽恍惚,却很认真的看著镜子,“亲爱的,你美丽尊贵的就像是一只傲立在湖心的白天鹅,这整个里,任何人的眉毛都无法同你相提并论,就算是母妃,这个中最有权势的女人,也没有这个资格,亲爱的,你只要牢牢的记住,你是克鲁尔,是个马上要成为我的王妃的女人就够了。”

“克……鲁……尔”她眼神呆滞的望著镜子,低低的吟道。

“没错,克鲁尔。”

“克……鲁……尔”

兰斯脸上的最後一丝笑容也她吐完这三个字的时候彻底消失,他象征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现在跟我出去,我想带你先去见见我的母妃还有父王。”

“记著,你只克鲁尔,我唯一的克鲁尔。”最後提醒了她一句,兰斯就揽著著她的肩,带她离开了寝殿。

23

(27鲜币)隐忧

兰斯带著夕亚来到了沙楼国最大也是最神圣的殿宇。

整个殿宇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在踏进殿宇的那一刻,兰斯身後随著的侍卫和侍女就停在了门外,静静的守候。

‘克鲁尔’紧张而担忧的望著眼前陌生的环境,她的脑子,依旧乱的像一对浆糊。

她现在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自己究竟是夕亚还是克鲁尔,只是机械著跟在男人旁边迈著脚。

殿宇的两侧,每侧都耸立著九金色的圆柱,每一都高达15米,圆柱下,则站著两列身著盔甲的侍卫,他们站的笔直,就好像是雕塑般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见眨动一下。

一股前所未有的敬畏感从克鲁尔心中油然而生。

兰斯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低沈而魅惑的嗓音宽慰道;“别紧张,我可爱的公主,记著,等一会不管是我父王还是母妃问你话的时候,你都不要回答,只要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就好,一切由我来应付就好。”

克鲁尔像是著了魔般点了点头。

殿宇最里端的两个金色宝座上,端坐著一个体魄健壮的男人,从相貌上看,年纪大概在40岁左右。他肤色黝黑,留著整齐的络腮胡,鼻梁并不像兰斯那样挺拔,但嘴唇却比他丰满了许多,浑身都透著一股男独特的成熟与野。

用膝盖想想,她也能猜出这个人就是兰斯口中所说的父皇,而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穿著妖豔却不失身份和威严的女人,应该就是他的母妃了。

她虽然害怕,却还是发现自她踏进殿宇後,那个女人好像毒蛇般带著恨意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她极力的使自己不那麽紧张,可最後还是被这里压抑而凝重的气氛压的心脏都快要碎了。

那个被兰斯叫做母妃的女人,有著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尤其那柔美到令无数男人销魂的身段,甚至是克鲁尔都忍不住将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父王,”兰斯行至金座前,极为恭敬的双膝跪地,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沙楼国最高统治者,也就是那里的国王,他的父王行著贵族王室才能够行的大礼。

克鲁尔见他跪下,而自己却依旧傻傻的站在原地,心跳的更加厉害,而且她似乎还感觉到,

那双一直盯著自己的眼睛所出的目光比之前还要毒辣,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了。

终於,那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在殿宇中回响起来。

“兰斯,你领带的这位公主的胆子可真是大,居然敢在国王面前还这麽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站著。”

从她刻薄尖利的话语中能够听出,她是在嫉妒眼前的女孩年轻貌美。毕竟,就算是她的容貌再怎麽美丽,肌肤再怎麽滑腻,可终究已经三十多岁了,而眼前这个女孩,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兰斯微微扬首,却依旧谦顺的跪在地上,因为没有国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起来,就算是王子也不例外。

“母妃,难道您忘了吗?克鲁尔来自迦利国,在他们的国度中是从不行跪礼的。”

“可这里是沙楼国,不是他们迦利国,既然她现在来到了这里,就必须遵守我们国家的规定,兰斯,你尊为沙楼国的大王子,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

兰斯微微一笑,“母後可能不知道,克鲁尔来到这里不久就从楼梯上失足落下这件事吧!”

女人闻言,眉头立即皱起,脸上露出了淡淡的不悦。

“因为这件事,克鲁尔受了很大的惊吓,甚至连意识都变得有些恍惚,不过,我相信这些现象不过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恢复到从前,绝对不会愧对迦利国最聪明美貌的女人这个称号的,而且,只要是她从心里尊重敬畏著父王,跪与不跪,又有什麽区别呢?”

女人很不自然的咧了咧嘴,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瞟到了国王脸上,虽然他脸上依旧没什麽表情,但是跟他处了那麽久,还是从他那双含著隐隐兴致的眼神中捕捉到了某种想要将什麽东西据为己有的欲望和冲动。

“行了,起来说话吧!”又过了一会,国王才缓缓开口。

“谢父王。”兰斯一边说,一边起身,他微微侧身,将克鲁尔挡在了身後。

坐在金座上的女人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知道兰斯是故意将她挡在了身後,以至於令自己从这个角度什麽都看不到。

这个兰斯?怎麽对这个女人这麽上心?

“克鲁尔?”国王格鲁勒低低沈吟了声,然後便扬眉,眼角终於漾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刚才听兰斯说,你从楼梯上失足摔了下来,怎麽这麽不小心,现在感觉怎麽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多谢父王关心,里的医生已经为她诊治过了,除了神智还有些不清,已经没有其他问题了。”

格鲁勒目光冷锐的朝兰斯扫了一眼,“我刚才有问你话吗?”

“父王,克鲁尔大病初愈,医生有过吩咐,让她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开口讲话,所以,儿臣才斗胆替她答话,还请父王宽恕。”

兰斯的声音很温顺,听不出任何的强势,因为,他懂得,在他的能力和势力还没有强大到足以和宝座上的那个男人相抗衡时,示人以弱是最好的选择。

“是这个样子。”格鲁勒点了点,可眼底的那丝怒意依旧没有消失,或许他心里知道,这座殿宇中,甚至是这整座殿中,有数不清多少人在觊觎著他的宝座,所以,他才总是这麽面无表情,不让任何看出他的心理,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些许的心安。

从那里离开回到寝殿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後的事情了。

兰斯把克鲁尔一个人留在里面就自己离开了,但他离开了没多久又返了回来。

自从兰斯走後,克鲁尔就一个人坐在镜子前,盯著镜子里德自己发呆,专注的连兰斯什麽时候回来了都不知道。

她……到底是谁?真的是克鲁尔吗?她真的是从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摔得脑子不清楚了?可是,她为什麽会记得谢腾,记得青龙白虎他们,记得和他们一起经历的所有事情?难道,那些都只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所做的梦吗?

不、不对!那不是梦!如果是梦,是不可能记得那麽清晰。

可如果不是梦,如果自己真的是夕亚,那为什麽自己的脸会是这个样子?

“在想什麽?”兰斯走到她身後,望著镜中的她开口问。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的克鲁尔头皮一阵发麻,她立即从椅中跳了起来,低著头,支吾了半天却没吐出半个字。

“算了。”兰斯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苏蒂。”

他刚说完,就有一名侍女立即走到他跟前,这个侍女正是他的贴身侍女其中之一。

“兰斯王子有何吩咐。”

“带克鲁尔公主去沐浴,然後送到别院。”苏蒂一听沐浴,就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克鲁尔不明所以的听著,然後就见那个被唤作苏蒂的侍女走了过来,颔首恭敬的对她说,

“克鲁尔公主,请跟我这边来。”

“呃……”她犹犹豫豫的在原地站了一会,虽然兰斯没再说什麽,可她却能感觉到头顶的那股冷气正透过头皮渗了进去,为了摆脱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她终於硬著头皮跟在苏蒂身後离开了寝殿。

她跟在苏蒂的身後,穿过了几条蜿蜒的柱廊,然後就被带入了一个硕大的露天浴池旁。

浴池其实是一处天然的温泉,它周围原本尖锐凹凸的石块也已经能工巧匠打磨平整,池中的水清澈见底,池面上,腾著白色的雾气。正前方,则放著一扇很大的屏风,屏风是用上好的石块制成的,上面装饰彩色的植物和各种奇特的几何图案。

“公主,我为你宽衣吧!”苏蒂毕恭毕敬的走上前,低声道。

克鲁尔仓促的扭头,牵强的一笑,“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苏蒂想了想,稍稍向後退了几步,“好吧,公主,那我就在这里等您,您要是有什麽吩咐,请随时唤我。”

“可……”克鲁尔有些难为情的呢喃,“那个,你能不能不要站在这里。”虽然她也是女的,可还是会让她感到不习惯。

“公主,这个恐怕不行。刚才兰斯王子有过命令,让我必须寸步不离的守在公主身边。”

克鲁尔想了想,又问,“那、那你能不能把身子背过去。”

“公主,其实您不用害羞的,就算我背过去身子不去看您,可一会还会有侍女来亲自为您净身的,所以──”

“啊!”克鲁尔低喊出声。

过了一会,她终於颓丧的转身,穿著衣裳一步步的走进了浴池中,然後在水中将衣裳一件件的脱下来丢在了石岸上。

她缩著脖子,将鼻子以下的全部肌肤都埋在了水中,看著漂浮在水面上的金黄色发丝,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了一股厌恶感。

她可是很用力的揪扯著头发,一下,又一下的拽著,尽管头皮很痛,但是她觉得这种痛感能让她从混沌迷失的世界中稍稍回到现实,让她有种活著的感觉。

苏蒂说的没错,没过多久,这里就又进来三名侍女。其中一个手中拿了一个小纸包,向水面中撒了些什麽,过了一会,水面上就开始浮出一些小泡沫,後来她才知道,那鹅侍女往里面撒了小苏打,能够彻底的清洁身子。

在水中泡了没多久,赤裸的身子就开始完全暴露在那三名侍女的眼下。她们有的给她擦洗身体,有的给她进行按摩。

一开始,克鲁尔还觉得很不好意思,恨不得一头扎进地缝中。但是,她最终还是闭著眼睛咬牙忍了过去。

沐浴完後,她们还为她浑身擦了一种香气清幽的油,然後服侍她穿上了一见好似睡衣似地宽松衣袍,而且那衣袍轻若羽毛,而且衣袍还有些透明,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能隐隐的看到前那两抹淡淡的粉红。

“公主,请随我去别院吧!”

克鲁尔眨了眨眼,冲苏蒂点了点头。

走出浴池,她们按著原路返回,走了一阵,就在一条分叉口处向左拐,又过了大约十分锺,眼前就出现一座很大的宅邸。

这座宅邸被高大参天的数目笼罩在其中,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在夏天烈日直的时候能够阻挡阳光侵入,所以天气炎热的时候,这里是避暑的绝佳场所。

克鲁尔还在穿过一条用卵石铺砌的幽径时,发现这里到处都种满了奇珍异草,散发出了浓郁的香气,而且还能随处听到鸟鸣声。

现在正值黄昏,天边出现了一片火烧云,只是被浓密的枝叶遮挡著,所以只能微微的看到一些淡淡的红光。

“公主,这里就是别院了,兰斯王子还没有到,您现在里面等一会,我会在外面守著。”

可鲁尔差异的看著她,“你……不进去吗?”

“公主,这里是兰斯王子的私人场所,没有他的只是,任何擅闯者都会被处以绞刑。”

“什麽?”克鲁尔的心咯!的跳了一下。

“不过公主您不用担心,兰斯王子吩咐过,允许你进入这里。”

克鲁尔见苏蒂退到了一边,又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走进了眼前的宅邸。

*

黑暗中,一个穿著黑袍的男人端坐在椅中,他身前的桌上,则摆著一个发著银光的水晶球。

银光映照在那人的脸上,能模糊的看到他的表情。他的表情很严峻,似乎是遇到了什麽极为困难的问题,终於,他拿起了旁边的一块黑色的布将水晶球重新盖好,起身走出了黑暗。

开门走出房间後,等在门口的众人迅速的围了上来。

“怎麽样?有没有看到什麽?”勾陈先问了一句。

还没等亦寒回答,黑豹就跑到勾陈身前将他挡在了後,焦急的问,“夕亚呢?她现在在什麽地方?安全吗?有没有遇到什麽危险?”

“亦寒哥哥,”小麒也跑到了他身边,揪著他的衣摆问,“夕亚姐姐和青龙哥哥什麽时候才会回来呀!小麒真的……真的好想他们。”

站在小麒身後的还有朱雀和白虎,两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

整整十天过去了,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有关谢腾和夕亚得消息,甚至连他们现在安全与否都不清楚,而且这几天水晶球都显示不出任何图像,这种情况,亦寒从未遇到过。

亦寒颓然的摇头,低低的叹息道:“还是和以前一样,什麽都看不到。”

“怎麽可能什麽都看不到呢?”勾陈气的伸手就揪起了他的衣领,怒道:“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还是你技术不行?如果技术不行的就换我来,”他一把将亦寒推到了一边就朝房间里冲,“让开,我来。”

“勾陈!”黑豹高喊了一声,抓住了肩膀,转过他的身子就给了他一巴掌,“你给我清醒一点!”

勾陈被他的气势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就你自己关心谢腾大人和夕亚吗?告诉你,我们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担心他们。你能不能不要这麽冲动好不好。你知道吗,亦寒他这些天为了查明原因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你能不能冷静一些,不要再添乱了,好不好?”

勾陈闻言,一张脸瞬间憋的通红,恨恨的瞪了黑豹一眼,就倏的转身,一言不发的钻到了墙角生气闷气来。

黑豹皱著眉头看了他一阵,然後刚一转身,就看到亦寒虚脱般的向下滑。

“喂!”他喊了一声,及时伸手将即将触地的亦寒抱了起来。

“喂!醒醒!”黑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蛋。

“让我来看看。”朱雀走了过去,替他把过脉之後,缓缓道:“他没事,只是这两天太累没有休息好,虚脱了,黑豹,你先带他回房间休息吧!”

黑豹点了点,回头又看了一眼勾陈,勾陈也看著他,但是四目相触的一刹那,他又速度极快的将头别过。

黑豹离开後,朱雀走到勾陈身边,低低说了一句,“你先别著急,总归会有办法的。”

勾陈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上他一眼。

小麒努著嘴走到了朱雀身後,戳了戳他的腿,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已经哗哗的流了出来。

朱雀转身,用手掌轻轻的抚著他的头顶,另一只手则擦著他脸上的泪水,心疼的安慰,

“小麒乖,我向你保证,夕亚姐姐绝对不会有事的,而且,他们马上会带著青龙哥哥重新回到我们身边的。”

小麒一边抽泣,一边扬著小脸问,“真的吗?”

朱雀点头,“真的!”

“那我们拉钩钩!”小麒伸出了呼呼的右手小指。

“好!我们拉钩钩。”

白虎神情忧郁凝重的朝他们看了一眼,然後慢慢的转身。他的身後,就是一扇高大的落地窗,穿过窗子,就到达了一个绿茵成片的庭院中。

他走到庭院中央的一个白色的石桌前,并没有很快的坐下,而是在凳子前站了好久。

“你不要太担心,有谢腾在,我相信夕亚绝对不会有事的,而且夕亚是个又机灵又聪慧的女孩,就算情况对她不利,她也会随机应变的。”

白虎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冲朱雀勉强一笑,“我知道。”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耐的等待,再过几天,就是月圆之夜了,亦寒不是说过吗,只要到了那一天,我们就能通过那个媒介与谢腾他们联系上了。”朱雀说著,仰头望向天空,尽管现在还是白天,可他仍是怔怔的盯著月亮会升起的位置。

白虎点头,“你也去休息吧!这几天照顾小麒也没怎麽休息好,小麒今天由我来照顾。”

“不用了,我没事。”朱雀转身,冲正向自己跑来的小麒笑著张开双臂将他抱入怀中。

“我先带他回去休息了,你自己也注意点身体。”

“嗯!”

朱雀最後提醒了他一句,然後就和小麒离开了。

白虎目送著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才又将视线再次投向天空。

千万……不要有事啊……

(15鲜币)逃出“魔掌”

克鲁尔进到宅邸内部,很快就被墙壁上色彩丰富的美壁画吸引住了,她越看越出神,顿时感觉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种恍惚的感觉克制下去,就又被一股浓郁的香气所吸引,她循著气味找了过去,便看到一张雪白的大床床脚,摆著一座银器,银器呈椭圆形,里面种植著一种绿色植物,她凑上前去,闻了闻。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可是,真奇怪,这东西没长一朵花,怎麽会发出这麽浓烈的香气呢?

“唧唧……”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响起,她转身,一眼就看到停在窗前正冲她不停叫著的鸟儿。

“好漂亮的鸟呀!”她像个孩子般跑了过去将鸟儿捧在了掌心,或许是她与生自来的亲和力,那鸟儿居然不躲不闪,居然还在她的掌心里拱来拱去,逗得她咯咯的笑出了声。

“真是难得。”身後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夕亚手一抖,连带著那鸟儿也似受了惊般,扑哧著翅膀飞走了。

克鲁尔转身,便看到兰斯正迈步朝自己走来。

他头戴著一顶深蓝色的王冠,脖子上,手腕脚腕上,都戴著价值不菲的珠宝,他赤裸著下身,下身则被一条长裙裹著,通体金光灿灿,夺目的令她都有些无法睁开眼睛。他的手臂上,正挂著一件白色的斗篷,斗篷上还绣著各式各样彰显贵族气息的花纹和图案。

克鲁尔不明所以的望著他。难得?什麽难得?

兰斯先是将目光朝硕大的床面扫了一眼,然後满意的弯了弯眉角,疾步上前将她拥入了怀中,嗓音哑的开口,“亲爱的,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真的很美。”

她避无可避,只能慌乱的在他的怀中做著徒劳的挣扎,口中低低的喊著,“放开我,不要这样,放开我──”

“放开你?”兰斯很陶醉的望著她,平日里冰冷沈稳的眸中掠过了一丝令人恐慌的邪魅与野,他唇角一勾,霸道的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然後就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让後他自己也扑到上面,见她牢牢压在了身下。

“放了你?”他戾的咧唇一笑,“你想要我放了你吗?”

克鲁尔看著他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怕的双手立即生出了一层薄汗,她猛的伸手挡住了他继续降落的口,“不要。”

“亲爱的!你是我最尊贵的公主,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你也将会成为这真个沙楼国地位最最贵的女人,而你的责任,就是我繁衍後代,产下更多的子嗣,所以,你不必为这种事情而害羞,放松一些,我会很温柔的。”

他说著,健硕强壮的身体就开始继续下沈。克鲁尔四肢瘦弱,哪里经得起他的力气。

“别、别这样!”克鲁尔不停的踢动著四肢於那股完全不可能摧毁的力量抗争。

克鲁尔被他鲁的举动吓的流出了眼泪,眼睛被泪水蒙上的那一瞬间,她恍惚看到眼前那张男人的面孔变得,那双原本湛蓝的眼眸变成了血般的暗红色,头发也由金黄色变成了墨黑,那眼神,那鼻子,甚至是那呼吸,她都觉得是那麽的熟悉。

谢腾!没错!是谢腾!

对,她本就不是什麽克鲁尔公主,她是夕亚,她有好多朋友,小麒,青龙,白虎,朱雀……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腕周围开始散发出一圈淡淡的银光,那双原本无力的双手也开始渐渐充满力气。

“让我离开──”她扯著嗓子大喊了一声,甚至她都没觉得自己怎麽用力气,就见兰斯被自己推出去老远,还重重的被撞在墙上。

终於夺回意识的夕亚惊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然後拔腿就跑出了宅邸。

兰斯跌坐在地上,方才还满是邪魅的目光现在已恢复了平日的岑冷和漠然,他的脸色惨白若灰,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喷出一口鲜血来。

夕亚……

呵呵,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喂!你怎麽了?”

谢腾正走在通向地底的楼梯上,突然脚底一打滑,就连著滑了两个台阶,走在他身後的夕亚喊了一声,可却没有及时的身後去帮他,而是等他差点要跌倒的时候,才虚情假意的问了一句。

“呀!你的伤口又流血了。”她尖叫了一声,双手没轻没重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没事!”谢腾草草说了一句,然後起身,继续向下走。

地下通道里很黑,谢腾只能一手扶著石壁,另一只手向前伸著探路,夕亚紧紧的跟著他,很害怕的问了一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走到尽头?”

“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隧道里的湿气很重,头顶上还有水珠滴落,空洞的嘀嗒声给本就漆黑的隧道平添了几分的森和恐怖。

果真,走了没过,他们就来到了一处平地,但这块平地是相对於台阶来说,地面上还有很多凸凸凹凹的地方,踩上去硌的脚掌微微的发痛。

就在前方大约三步远的距离,有一个用眼就能够观察到了淡白色的不规则三角形,那个三角形的中央,还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小坑。

“那个亮亮的东西是什麽?”夕亚伸手指著那个淡白色的三角形问。心里还暗自嘀咕,奇怪了,当初主人交代将他引进这里来的时候,可没说这里有这种东西。

谢腾皱著眉头,然後仰头望去,心里也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应该是头顶的石壁开了一个什麽洞,有光从外面进来,才会在地面形成这麽个东西,可头顶上却是黑乎乎的一片。

那个不规则的亮三角形,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

谢腾慢慢的移动脚步,向那个光源走了过去,但刚走了两步,就被身後突然伸出来的一双手拽住了。

“别把我丢下。”夕亚大喊了一句,谢腾扭头看著她,令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地下了脑袋,喃喃的解释道:“我……我害怕……”

谢腾眼里虽露出了不屑的目光,但扭头冲她笑时,却是充满了柔光,他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

“嗯!”夕亚点了点头,然而他刚一转身,她的眼中就流转出了一丝恶毒的目光。

谢腾走到那个三角形图形前,慢慢的蹲下身子,可能是肩头的伤口又被扯到了,他的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表情就好像是被撕碎般扭曲。

他咬紧了牙,才将要脱口而出的呻吟咽了回去。

“怎麽了?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夕亚神情古怪的问。

“没有,刚才走的时候,不小心被一块石子给硌著了。”

谢腾是这样跟她解释的,其实,他没有对她讲实话。就在刚才,他盯著那个三角形的时候,突然觉得心口绞痛起来,那种剧痛无法形容,他确信那痛楚不是由伤口引起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什麽在召唤他似地。

花了很大的力气,他才从熬人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夕亚?他突然睁大了眼睛,因为就在那阵痛楚刚刚缓解抬起头的同时,他看到眼前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正在逃跑的女孩的身影。

她穿著一身睡裙,神情慌乱而无助,她拼命地往前跑,可是後面却没什麽东西在追。

他急得几乎要脱口而出夕亚这个名字,但一想身後那个似乎想要将自己置於死地的假夕亚,硬是将那两个字憋在了心里。

“咦?”假夕亚凑了过去,伸手了三角形那个区域,并没觉出那片区域和别的区域有什麽异常,倒是那个凹陷下去的地方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是做什麽用的。”她又仔细的了一阵,“就好像是用来盛放什麽东西似地。”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谢腾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你点头做什麽?”假夕亚看著他怪异的举动不禁发问。

“没什麽。”谢腾顿了顿,又冲她说,“我肩膀受了伤,行动不便,你能不能帮我在附近随便找几个树枝来?”

“找树枝?”假夕亚满目茫然的问,“要树枝做什麽?”

“这个我等一会儿再告诉你,先找一些再说。”

“哦!”她应了一声,就嘀咕著转身,“这麽黑要怎麽找呢?”

谢腾用余光瞟了她一眼,看著她背对著自己,然後迅速的衣带中掏出那块蓝色的宝石,迅速的朝那个凹陷下去的地方放过去。

他惊奇的发现,那块宝石就好像从那个凹陷中挖出来似地,形状深浅完全匹配。

看来,当初留下这个宝石是对的,现在居然派上用场了。

他心底的兴奋还没落下,地面就剧烈的晃动起来,空旷的洞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喊声。

“怎麽回事?”那个假夕亚装出一付很认真的模样找树枝,可事实上却在暗中观察著谢腾,可是她没料到谢腾对她有了提防,而且这里又暗,所以要看到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谢腾也没想到会这样,伸手就准备将宝石从里面扣出来。

只是,地面震动的越来越厉害。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恰巧将他与那块宝石分隔开来。

(17鲜币)王妃与祭司

一座金碧辉煌的屋宇内,一个妖娆的女人斜卧在用藤条编织的躺椅上,藤椅的四个角还分别编织著象征著尊贵的瑞兽,椅子两边,分别站著两名拿著芭蕉扇的侍女,缓缓的扇动为女人驱热。

“米歇尔王妃,”突然,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一个披著纯白色斗篷的男人开口说话,“再过五天就是月圆之夜,祭祀仪式是否要按时进行?”

这个女人,便是沙楼国国王的正王妃──米歇尔•德•克莱斯勒。

克莱斯勒家族是位於沙楼国南部美斯国的一个显赫贵族,米歇尔的父亲是国内的最高祭司,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势,在美斯国都是数一数二的,甚至还有传言说,他的金钱和权势已经超过了美斯国的国王,美斯国的国王不过是个被最高祭司纵著的傀儡而已。

而米歇尔,则是他父亲最得意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显示出了非凡的才华。

她不仅拥有绝世的眉毛,而却还聪慧过人,当然她并不是只凭这些就能坐上沙楼国王妃的位置,格鲁勒看重的出来这些外,更看重的是她父亲的金钱和权势,毕竟,对於一个国家来说,只有金钱和权势才是能够与敌国抗衡的武器。

米歇尔脸上露出了不悦,甚至琥珀色的瞳仁中还透出了淡淡的恨意,她摩挲著手指,被染红的指甲像是毒蝎的尾巴,尖锐而危险。

“当然,当然要举行,要知道,并不是每个月圆之夜都能举行那种特殊的仪式的,我等这一天等了有足足十年的时间,我可没有闲工夫再等下一个十年,所以无论如何,这次的祭祀仪式只许成功,绝对不能失败。”

“可是……”这个披著白色斗篷的男人有些犹豫。

“苏美尔,把那个碍眼的帽子摘下来,我不喜欢看见你现在这付模样。”

“米歇尔王妃,这是王的规定,祭司在神殿外事不能将脸给任何人看的。”

说话的这名祭司语气舒缓宁和。他全名叫苏美尔•杰•休米顿,是沙楼国的最高祭司,也被称为沙楼国唯一一个最接近神的人,然而他并不像米歇尔的父亲那样拥有足以与国王匹敌的财富,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埋藏著一个蠢蠢欲动的野心,这也是他之所以亲近王妃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她想借助这个女人的力量,登上沙楼国国王的宝座。

“别把话说的这麽冠冕堂皇,你们两个先下去吧!”米歇尔说完,身後那两名侍女就行礼退了下去。

她从旁边金色的盘子中取出了一枚仍未剥皮的葡萄伸向苏美尔,用魅惑的眼神挑逗般的央求,“帮我把这个葡萄剥了皮吧!”

苏美尔迟疑了一下,然後从长袖下伸出了一双异常白皙修长的手,三下两下就将葡萄皮剥好。

米歇尔赞赏般的盯著他的那双手道:“你的手还是像从前一样那麽灵活,真是忍不住让人疼爱呐!”她轻笑了一声,又娇滴滴的提出了要求,“喂我!”

她话音落下好久,都不见苏美尔身体有任何动静。

“我都已经把下人们遣走了,你还怕什麽?”米歇尔的语气中掺杂了一丝淡淡的怒意。

“米歇尔王妃,祭司集团制度森严……”

“苏美尔,”米歇尔突然不顾身份的大叫了一声,从躺椅中一跃而起,倏的伸手就将他蒙在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隐藏在斗篷下的那张脸如同婴儿般细腻白皙,美的超凡脱俗,尤其是那双眼睛,只是微微转动一下眼珠,就会流转出比女人还要销魂摄魄的目光。

当她看到那双似乎在说话的眸子时,脸上的怒意顿时消失,她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妖媚的开口,“苏美尔,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不需要顾及的,而且那个格鲁勒现在也正和他的那些臣子们商谈事情,所以,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苏美尔抬起眸子,不知为何,那双明澈的眸子中透出了几分忧郁,他没有躲,也没有闪,只是定定的望著眼前的女人。

“苏美尔,”米歇尔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後一直手就开始不安分的顺著他的口慢慢向下滑动,一张魅人的脸也紧紧的贴向了他的肩窝,“你知道吗?这些天来,我过的是多麽的寂寞,每天晚上一躺到床上,我就会想起……你的这付曼妙的身体。”

见苏美尔默不作声,她更加放肆的冲她道:“苏美尔,抱我到床上好不好。”她上他的脸,细细的揉搓著,而後在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别让我失望,嗯?”

终於,苏美尔平和的目光中起了一丝波澜,他突然抱起米歇尔就走到了床前,将她扔上床後,三下两下将自己的衣物除去,就扑到她身上开始了一翻激烈的热吻、

米歇尔得意的笑了,她扭动著柔软的肢体,熟练的配合著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还在不经意间舔舐起了他前的红樱。

苏美尔的身子一颤,动作变得越发的疯狂,或许是因为他的欲望长时间的被压抑,因为杀楼国有规定,祭司的身体是神圣不可玷污的,若是被查到祭司与任何人,尤其是女人有染时,非但会辞去他祭司的职位,而且他原先的职位越高,被处以的刑罚就越严重。

当国家最高祭司触犯这条法律时,那他就会被斩断手脚,割掉舌头,在正午时被放在沙漠之中,经受太阳的炙烤,直到死亡。

这种酷刑是极为残忍著,因为受刑之人不会马上死去,通常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会持续五到六天左右才会真正死去。而且这期间,还会遭到经常出没於沙漠中的各种毒蝎毒蜥蜴的啃噬,其中的痛苦,恐怕只有受刑人才能真正体会的到。

“啊──”米歇尔愉悦的媚喊了一声,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苏美尔,你真是太了。”

苏美尔闻言,狂肆却又沈默的露出了一道微笑,更加卖力而野蛮的挺动著腰身,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使米歇尔的叫声靡而放荡。

几番激情过後,米歇尔躺在床上,白色的软纱绸缎只微微掩住了前的两团浑圆,她著迷的看著已经穿好的斗篷的苏美尔,“亲爱的,我会永远记得著美妙的时刻的,希望,你也不要忘记。”

当苏美尔再次穿好衣物时,他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什麽事都不曾发生过,他躬身,微微向她行礼後,缓缓道:“米歇尔王妃,关於月圆夜仪式之事……”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米歇尔翻了个身子,从枕头下取出了一个透明的小药瓶,小药瓶里面盛著一种淡黄色的体,她笑眯眯的将它扔到了苏美尔前,“这个药水你应该认得吧!如果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使用它。总之,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要把那个从异世界来的神秘男人抓起来,那个人──可是上天恩赐给我们的宠儿,只要有了他,我们两个人就能够彻底摧毁掉格鲁勒,你,也能够等上梦寐以求的王座了,所以,我们两个人都要努力,对吧!”

苏美尔目光复杂的望了她一眼,然後重新将帽子戴好,恭声道:“如果没有其他事,那臣下就先离开了。”

米歇尔留恋的目送他离开後,这才闭上了眼睛,似是睡著了。

*

剧烈的晃动终於停止了,谢腾昏昏沈沈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里是个暗的小房间,房顶很高,四面的墙壁开著四个小窗户,窗户离地面很高,并且有四道光束从中了进来,在半空中交聚成一个亮点後直在了四面墙壁上。

他一时有些搞不清这自己到了什麽地方,但有一点他能肯定,这里不是那个石洞。

他环顾著四周,因为一股浓烈的酒味钻入了鼻孔,所以他想这里多半应该是个酒窖,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他在墙边发现了一排存放酒的罐子。

他起身走了过去,然後俯身嗅了嗅。没错,这里面存放的一定是酒。

“唔……”身後突然传来一道呻吟,他转身,看到黑暗中趴伏著一个人影,紧接著,就是一阵时有时无的低泣声。

谢腾认出了她,因为知道已经知道了她并非真正的夕亚,本不想理会,可脚却向她那里移动起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跟夕亚相处的时间太久了,受了她的影像,连他那冷眼旁观的子也给改变了?

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无法眼睁睁的看著别人痛苦。

“怎麽了?”他走到假夕亚身前,低低的问了一句。

“痛,”假夕亚突然扬起了小脸,当谢腾看到她充盈著泪水的眼睛时,沈若磐石的心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他或许还没有察觉到,他爱夕亚已经爱到了这种地步。

但当那双似乎是著了魔几乎要伸向她的肩膀时,他突然回过了神。

“我的脚好痛──”她泪眼蒙蒙的望著谢腾,伸手擦了下眼角的泪水,“你、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谢腾看著她,突然冷冷的问了一句,“你……究竟是什麽人?到底是谁派你来监视我的?”

“谢、谢腾?”她装出了一付很惊讶的样子,可心里却咯!了一下。

怎麽了,他为什麽会这麽问,难道是自己露出了什麽破绽?她想了想,可是没想出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不要再装了,你不是夕亚。”谢腾坚定的说。

“你……你为什麽说我不是夕亚,我……我明明……”她突然皱起了眉头,但片刻之後,她的眉

毛便舒展开来,呵呵的笑了两声,“算了,既然你觉的我不是夕亚,那就不要管我了。”

她说著就猛地站起了身,可脚腕刚一用力,脸色就刷的白成一片。

刚才,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装的,但惟独眼泪不是装出来的,她刚才真的是扭了脚,而且还很痛,真的很痛。

“喂!”谢腾赶忙一步跨过去扶住了她的手臂,可孰料却被她倔强的甩到了一边,赌气道:

“我不需要你帮忙,反正我不是真正的夕亚,你帮我做什麽。”

“你坐下,我帮你看看。”谢腾又拉起她的手臂,让她坐在地上。

(18鲜币)与谢腾的再次相遇

假夕亚也没有再躲,乖乖的坐在了地上,谢腾动作很轻的按住她的脚踝揉捏了一阵,还时不时的会抬头问她会不会痛,或许是因为他温柔的举动感动了她,再谢腾帮她按摩了好一阵疼痛渐渐消失时,她深深的地下了头,似乎是在反省自己。

“你……究竟叫什麽名字?”谢腾松手起身时问。

“我……”她似乎想解释什麽,但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犹豫,眼神中也流露出了深深的愧疚和歉意。

“你……是不是有什麽难言之隐?”谢腾又把周围的环境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後,才又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麽会和夕亚长的一模一样,但是我敢肯定,你绝对不是她。”

他说完,便坐在了地上,目光中时而露出难掩的快乐,时而又被淡淡的悲伤所代替。

“她是个从不轻易向别人吐露心事的女孩,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累,再多的苦,在面对别人时,也总是会喜笑颜开,就拿刚才那件事来说,如果夕亚真的是扭到了脚,也会笑著告诉我她没事,还总说些让我不要担心的话来安慰我,她呀,就是这麽个总是要人心,让人心疼的女孩。”

说完,从未轻易叹气的谢腾长长舒了口气。

他旁边的女孩默不作声,仍旧低著脑袋,谢腾也若有所思的仰头盯著那扇小小的天窗,似乎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出了咚的一声巨响,瞬间惊破了这份充满了心痛和愧疚的沈静。

谢腾倏的起身,便看到一个金发的女子跌倒在地上,他刚想要说什麽,那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就用模糊虚弱的嗓音向他求救,“救……救我,求……求你。”

那女孩满脸乌黑,看不出五官,裸露在外的四肢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还流出了血,她像是被吓坏了,眼神恍惚的望著前方,她似乎没有看到谢腾,因为她爬到了一脸呆滞的假夕亚面前,伸手抱住她的腿,用哀求的眼神望著她。

“呀!鬼呀!”她看著蓬头垢面好像乞丐一样的人爬到了自己身前,吓的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後起身跳到了谢腾身後。

谢腾看著她的模样,心莫名其妙的跳了一下,他鬼使神差般的弯下了身子,可是却听那人一阵惊呼,然後脑袋慌措无助的摇摆起来,口里还低低呢喃著什麽,只是她的声音太低,可能低的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她、她是谁?”假夕亚仰头望著谢腾发问。

谢腾看著她,一时也没有开口。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弄清,他究竟是在幻象中,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

“喂!等等!”谢腾跑了过去,然後抱起了女孩的身体,目光认真而仔细的观察著她的那张脸,尽管手中的人儿激烈的进行反抗,甚至是因为无法逃脱气急之下狠狠的咬破了他的手背,他也没有松开手,依旧死死的抓著她的手腕,直到确定那张被污黑掩盖著的脸不是夕亚时,才缓缓的松开了手。

他脸上的表情既充满了失望,也充满了庆幸。

失望的是,他以为那个女孩是真正的夕亚,但是细细一看,才发现她的脸,她的声音和夕亚相差太多了。庆幸的是,眼前这个又脏又落魄的人不是夕亚,否则,他的心会彻底的碎掉。

“谢……谢腾……”恍惚中,谢腾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本能的向後扭头,以为是躲在身後的人在叫自己,可是那人也正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盯著他,他再扭过头,目光落在那张微微翕动著的嘴唇上,才发现那个声音是从眼前这个陌生女孩嘴里传来的。

“你──刚才叫我什麽?”谢腾的声音虽然不冰冷,但也不温柔,只是短短的一句问话,却让眼前这个女孩足足怔怔的望了他十几秒锺。

良久,那个满目疮痍的女孩才心灰意冷的一笑,悲切的低下了脑袋,强忍著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

是啊!她现在的脸已经变了,已经不是夕亚了,他肯定不认识她了,不认得了。

她的牙齿,开始不停的打著颤,只是却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伤心,因为难过,她一次这麽强烈的体会到,谢腾在她心目中,已经占据了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位置。

夕亚得眼中,现在只有谢腾一个人,如果她要是看到了躲在谢腾身後的那个人的面孔长的和从前的自己一模一样时,不知该是怎样的表情。

“对、对不起。”夕亚攒足了力气,很客气,也很狼狈的冲他低低说了一句,然後便慌张的起身,摇摇晃晃逃也似的向门口跑去。

由於门是被撞开的,所以一时还没来得及合。

谢腾看著她踉跄的跑了出去,好奇著拉著身後的人也追了出去。

出去之後,他才彻底的确认,他已经从幻象中走了出来,因为此刻展现他眼前的景象,是一座偌大的殿宇,而这个地方,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这里,便是沙楼国的殿,他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只是当他再次回过来神来想要寻找刚才那个女孩时,她已经没了去向。

*

夕亚继续拼命地跑,像只无头苍蝇般乱撞,只要是哪里无人又有路的地方她就跑,她甚至分不清这条路是不是已经走过。

为什麽?为什麽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为什麽会变成这麽一付面孔,为什麽会在这种情况下与朝思暮想的他见面,而且她还是那麽一脸狼狈肮脏的模样?他刚刚那种漠然质问的眼神,明显就是在嫌弃她。

不知是不是没了力气,她突然颓然的扑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一跌,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恍惚间,她隐隐的看到一张面孔,那是谢腾,谢腾柔笑著弯下身子,向她伸出了手,然後轻轻对她说著话,她刚要交出自己的手时,他的身後就陡然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拉起谢腾就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拼命地大喊著不要走不要走,可是仍然没有挽留住。

她没有听清谢腾究竟在对她说什麽,可是从他的行动来看,或许是在说──

我们分开吧……

分开?夕亚惨兮兮的一笑。

好吧!分开吧!只要你开心,我就祝福你!

“斐尔王子?斐尔王子?”夕亚晕晕昏昏的躺在柱廊上,地面的冰冷刺激著手脚,让她始终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听到斐尔王子这熟悉的几个字。

斐尔王子?她想著想著,就听到了哎呦一声,然後就有一道黑影掠过眼前。

“真是讨厌,是哪里来的乞丐,居然睡在这里。”她没力气了,只能徒然的听著他的抱怨声。

没错,这是斐尔的声音。那她,要不要告诉他,她是夕亚,让他帮帮她!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就被她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夕亚了,看到这张脸,他的反应一定和谢腾一样。

她怕了,是真的怕了,她很怕看到那种充满了陌生和嫌恶的眼神。

於是,她紧紧的蜷住了身子,尽量让凌乱的头发掩住自己的脸。

“你是什麽人?”斐尔皱著眉头瞪著她问道,可是迟迟得没有等到回答,他原本心里就有点憋屈,这几天做什麽都不顺心,处处遭人暗算,尤其是那个兰斯,不仅趁他不注意掳走了夕亚,而且还一直派人监视他,好不容易想出来找些有关夕亚和谢腾的线索,却又被这麽个突然横出视线的人给绊了一下。

真是倒霉透顶了!

“喂!没听到我在问你话吗?”斐尔又没好气的低喊了一声,同时走上前,用脚尖戳了戳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夕亚得肩膀骤然一缩,她紧紧的咬住了唇,力气大的几乎要将它们咬破出血。

为什麽,老天要让她独自承受这样的孤独和无助,明明尽在咫尺,却要经受那份远在天涯的苦楚?

“斐尔王子!”远处,一名穿著长裙的侍女跑了过来,还没停稳,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王子,您不要再跑了,我都要跟不上了。”

斐尔睨了她一眼,像个小孩子似地鼓起了腮帮,“谁要你追了?活该,自作自受。”

“好好好,王子,您怎麽说我都行,但是,您就不要再跟自己赌气了,要是再这麽下去,您的身体可既要垮了,要知道,您身体一垮,得意的只会是别人。”

“别人?”斐尔冷哼了一声,生气的骂道:“你是说那个兰斯吗?”

“三王子!”侍女亮的眼珠滴溜溜的突然落到了夕亚身上,“小声一点,万一被别人听到就遭了。”

“别人?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斐尔说的理直气壮,“哼!就算他真的听到了又怎麽样,你以为我会怕他吗?”

“三王子,这不是人吗?”侍女朝夕亚翻了记白眼,还引导斐尔朝那里望去。

斐尔低下头,这才想起地上还有一个人,不过他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反倒不以为然的呵呵笑了两声,“你说是她呀!她算什麽人,估计是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乞丐?”

“不会吧!里管制森严,怎麽会让一个乞丐溜进来呢?”

斐尔想了想,然後点头道:“也是。”

“而且,您不觉得奇怪吗?这麽个人怎麽哪儿都不去,偏偏出现在这里,你说,会不会是什麽人派来的奸细呢?”

“奸细?”斐尔疑惑的望著身旁的侍女。

“要不,我先把她带回去,审问审问?”侍女征求著斐尔的意见。

“呃……”斐尔望了望侍女,又朝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孩身上望了望,然後不耐烦的说,“随便你怎麽处置吧!”

“那好!不过三王子,您真的该回寝了,要是这个时候再不会,天黑了再回就晚了。”

“怎麽了?”

“三王子,您该不会忘记今天是什麽日子了吧!”

“什麽日子?”斐尔蹙著眉头,开始努力的回想起来,过了一阵,他终於恍然大悟的说道:

“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亡灵日。”

那名侍女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三王子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那就赶快回去吧!亡灵日可不是什麽值得让人高兴地日子。”

“那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置了。”斐尔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转身的那一瞬间,他脸上那付轻松懒散的模样也随之消失,不知怎麽,他似乎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驱使他转身朝那个瘫躺在地上的女孩再看一眼,可是一想到那头金黄色的头发,他就再也没有转过脸去。

夕亚得头发是黑色的,而刚才那个人的头发却是金黄色。

疯了疯了!他暗自骂道。

那个人怎麽会是夕亚呢!可是,她究竟被兰斯那个混蛋抓到什麽地方去了呢?

(16鲜币)长官荷鲁斯

斐尔走後,那名侍女就更加大胆放肆的走上前,冲著夕亚的後腰就踹了起来,口里还恶狠狠地喊道:“喂!起来跟我走。”

“咳咳……咳咳咳……”夕亚被她踹的一连咳嗽的好几声,眼睛里也泛起了泪水。

“快点,少在我面前装死猪,再不起来的话,小心我一会叫侍卫来把你拖到大牢里面。”

夕亚一听,才慢慢蠕动著身子,可手腕刚一用力,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勉强的睁开眼睛一看,右手腕上被磨破了好大一块,流了好多的血,眼角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止不住的打向地面。

不能这麽自暴自弃的,处境越是艰难,她就要越坚强,虽然前途未卜,但只要活著,就还有希望。

她这麽想著,咬著牙,忍痛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她摇摇晃晃的样子,就好像是被暴风雨拍打折断的小草,脆弱而无助。

“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走。”那名侍女像是对待奴隶般,一见夕亚走的慢了,就会用脚毫不客气的踹在她膝弯处,她本来就没什麽力气,再被这麽一踹,就又被狠狠的踹的摔倒,随之响起的就是一阵带著嘲讽的咯咯笑声。

一路上,她就这麽跌倒又爬起,爬起再跌倒,反反复复,浑身上下大伤小伤连成一片。

终於,当她们走到了一排低矮的白色小房子前停住了脚步。

夕亚透过凌乱的发丝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影走了过来,那人穿著缠腰布,上身裸露在外,由於日晒的缘故,他肤色黝黑,眼神锋锐,身材高大健硕,宽厚的膛现在还能看到隐隐的汗水。

啪!一道响亮皮鞭声过後,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的训斥声,“快点快点,不要落下,如果赶在天黑前不把这些石块运完的话,我今晚上就把你们都通通献祭给那些亡灵。”

“喂!”那侍女冲眼前的男子招了招手,有些羞涩的冲他微微一笑,“荷鲁斯,好久不见了!”

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名叫荷鲁斯,是禁卫军统领,直接听命於国王的调遣,他有著一身高强的武艺,尤其擅长使剑,还曾在王内部举行的武艺大赛中战胜兰斯拔得头筹,但是也有传言说那一次兰斯是故意输掉比赛的,至於为什麽,没有人知道。

“赛丽娜?”荷鲁斯微微皱眉,眼神漫不经心的在夕亚身上扫了一眼後又落回赛丽娜身上,

“你来这里做什麽?”

赛丽娜轻咬著唇,有些不好意的望著他,“呃,其实也没什麽,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今天是亡灵日,你不要太晚回家。”

“我知道。”荷鲁斯脸上划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後仰头望向天空,天边,淡红色的浮云已渐渐被一抹黑暗取代,“却是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听了这句话,赛丽娜很开心的笑了笑,“嗯!对了,你上回不是让我给你找个洗衣女吗,我还记著呢,你看看这个人行不行?”

荷鲁斯又将目光落到了夕亚身上,这一次,他看的很仔细,就好像是在钻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般,半晌後,他才疑问道:“你说的洗衣女,就是这个人吗?”

“怎麽?不合你的意吗?”赛丽娜的表情从兴奋立即转变成失望。

“你是从哪里找到她的?”荷鲁斯的目光带著犹豫。

“呃……”赛丽娜迟疑了片刻,然後吞吞吐吐的说,“就是偶尔碰到的。”

“偶尔碰到──是什麽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呀!我在里走的好好的,突然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出现柱廊中,你也知道,只有奴隶的子女或者是犯了罪的人才会被雇佣到里做洗衣工,而且身份还要经过重重地筛选,所以我就想,与其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交给鬼狱的人,不如让她来你这里当洗衣女,能给你们减轻不少的负担呢!”

“……”荷鲁斯盯著眼前落魄的女孩,突然,他的眼睛一瞪,一步跨上前将即将摔倒的夕亚抱在怀中。

当赛丽娜反应过来的时候,顿时被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可是,她喜欢荷鲁斯,怎麽会让他看出来自己是个小心眼又爱吃醋的人呢?於是,她硬是逼著自己笑出来,急忙跑到他身前,“荷鲁斯,你要小心一点,她、她可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万一,我看,我还是把她交给鬼狱的人好了。”

“让她留下来好了。”荷鲁斯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平静的说道。

“什麽?”赛丽娜难以置信的看著他,马上反驳道:“不行,不能让她留下来,万一她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怎麽办?”

“那你一开始送她过来准备给我当洗衣女的时候,怎麽没想到她可能是个奸细?”

“我、我──”赛丽娜一张脸被憋的通红,却依旧想不出该如何解释。

她是不是有点太神经质了吧!荷鲁斯一向都是个很关心别人的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或许他只是出於怜悯之心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吧!嗯!一定是!他怎麽会这麽快就喜欢上一个陌生甚至是来历不明的女人呢?

“既然你要留下她,那就留下吧!不过,你自己要小心点!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对你真有什麽不良居心的话,你一定要──”

“知道了。”荷鲁斯横抱起已经昏迷的夕亚,“时候也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

赛丽娜看著他抱起了夕亚,气的眼睛都红了,心里直骂道:该死,早知道就把这个破女人送到鬼狱,现在也不至於看到她被荷鲁斯抱在怀里了。

“那、那你小心一点,我先走了。”赛丽娜心里是有十二分不愿,但在当下这种处境也只能选择离开。

荷鲁斯抱著夕亚转身径直朝前面的一个白色的小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刚才那个鞭笞奴隶的男人就笑眯眯的跑了上来,讨好般地的开口说,“荷鲁斯大人,您回来了,刚才兰斯大人派人来找您了。”他说著,目光在荷鲁斯怀中的夕亚身上扫了一眼。

那一眼中,显然充满了很多的疑问。

“找我有什麽事?”荷鲁斯开口问,却没有停下脚步。

“那个人没有说,说是等您回来後,让您找个时间去找他。”

“我知道了。”荷鲁斯说完,就进了房间,而刚才那个说话的男人却留在了门外,他伸长了脖子,似乎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可是等待他的却是砰的一记关门声,幸亏他躲得快,要不然非得把他的鼻子碰出血来。

“喂!你刚才德尔掌管怀里抱著的女人是谁呀!”刚才那个男人正著自己的鼻子,庆幸自己躲得快的时候,又有一个和他同样装扮的人凑了上来,这个男人年纪比他大一些,光头,下巴留著一撮小胡子,眼睛里泛著贼光。

“我怎麽会知道。”他犯了小胡子一记白眼,继续著自己鼻子。

“哼!别装了,我就不相信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你刚刚伸长脖子朝里面看什麽?”

“你今天话怎麽这麽多。我要走了,活还一大堆呢!”

那男人刚要走就被小胡子又拽住了手,“哎!等等等等,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这麽急著走干什麽?”他贼眉溜眼的四下里张望了一阵,凑到那人耳朵边悄悄的说,“听说没有,前天晚上,从兰斯王子的建在後殿的寝中跑出来一个女人。”

男人一听,脸上立即显出一阵不悦,“这有什麽奇怪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小胡子冲他神秘一笑,“女人当然是不奇怪,但是那个女人有著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而刚才被德尔长官抱在怀里的那个女人,也有一头金色的──”

“你是说──德尔长官刚才怀里抱著的那个人是兰斯王子的女人?”男人刚一问完,就马上摇头否定,“不可能不可能,兰斯王子的女人怎麽会是那麽一付脏兮兮的样子,简直连个奴隶都不如。”

“嘿嘿!我也只是怀疑而已。”

“那──”

他们正谈话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打开,荷鲁斯出现了。

那两人顿时被吓得惊慌失色,赶忙低头,“德尔长官──”

“去打盆水来。”荷鲁斯简单的说了一句,就又转身进了房间。

站在门口的两人面面相觑愣了好一阵,然後才灰溜溜的离开。

*

房间里面很朴素,只有墙角有一张很简单的用石块堆砌的矮床,床上铺著一块厚厚的褥子,很难想象这个沙楼**衔最高的禁卫军统领居然会住在如此简陋的房子中。

其实,格鲁勒国王也曾赐予他殿,但是都被他婉言拒绝了。

他盯著床上那个能够用蓬头垢面来形容的女孩,眉头时松时紧。

细细一看,夕亚的衣裳很破烂,几乎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额头,胳膊,手肘,膝盖以及脚踝,到处都黑紫色的瘀伤,荷鲁斯伸手了她的额头,只觉得手心就好像上了火炉,烫的让人害怕。

他替她盖上了很厚的被子,没过一会,等水打来了,又替她用浸过冷水的毛巾覆在额头上。

来历不明的女人?荷鲁斯想著,沙楼国王守卫森严,不会那麽轻易就有人混进来,尤其还是这麽个瘦弱到几乎毫无抵抗的女人。

他直到现在也弄不清楚他为什麽要将她救回来,他只是觉得,让这麽个伤痕累累的去了鬼狱,实在是太可怜了。

处於昏迷中的夕亚低低的呻吟了两声,随後就又沈默起来,只是从她时而紧蹙的眉头能够大致猜到,可能是又在做什麽噩梦了吧!

24

(12鲜币)亡灵日

夜,犹如魔鬼的爪牙般,带著诡秘危险的气息将整个沙楼国的国土笼罩。

亡灵日,也被称为死亡之夜。

之所以被叫做死亡之夜,是因为每年一到这天晚上,就会有鬼魂从坟墓中爬出来,游走在大街小巷,就算是被神灵庇佑的王也不例外。

那些鬼魂浑身充满了戾气,有些人还亲眼看到那些游灵身上会散发出一种绿光,那种绿光极为刺眼,据说凡是看到那种光的人都瞎了眼睛。

但是有一种自老一辈流传下来的方法能够使人幸免於难,那就是在亡灵之夜闭门不出,而且还要在门口贴上一张被圣水浸泡过的符咒。

不知为何,那些鬼魂一见到符咒,就会远远地离开。

所以每到亡灵日,整个沙楼国的街道上便会空无一人,连在王内巡夜的侍卫都会乖乖的躲在房中,不敢外出。

这夜,又是狂风大作,树枝被飓风吹的嘎吱嘎吱直响,就好像是魔鬼的吼叫似地,听的人心里直发毛。

荷鲁斯点燃了炉火,使得房间不再那麽冰冷。

耳边,传来了呼啸的风声,尽管隔著墙,但是声音仍然很大。

他皱起了眉,走到了床边,看著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女孩,然後慢慢坐了下来。

她究竟是什麽人?荷鲁斯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目光再次不由自主的盯上了那张已经被清水擦净的脸蛋。

那是一张娇小白皙的脸,墨黑的眉毛,蝶翼般的睫毛,挺翘的鼻梁,小而薄的双唇,尖削的下巴,不管怎麽看,他都觉得这女孩的出生一定不普通,至少是应该是贵族家的子女,否则,她的那双手就不会那麽柔细嫩滑了。

想著想著,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敲门声很急促,也很杂乱。

荷鲁斯从沈思中猛然回过神来,他转头盯著不停震动的门板,没有马上起身,而是表情严肃的坐在原地。

敲门声响了一阵,然後又突然安静下来,就在他扭头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是谁?”荷鲁斯开口问。

“有人!这里有人呐!”门外传来了兴奋的喊叫声。

荷鲁斯起身,走到门前,“你是什麽人?”

“我们不是坏人,求求你开一下门,让我们进去,我有一个同伴他受了伤,现在继续治疗,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吧!”

荷鲁斯听出来这是个女孩的声音,而且声音还充满了焦急和恐惧,听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且现在外面似乎还啪嗒啪嗒的下起了雨,他沈思了片刻,几经思量後,才迟疑的将门打开。

门外,一个和夕亚张著相同面孔的女孩面带感激的望著荷鲁斯,高兴的连声道谢,“谢谢你,这下终於有救了。”

荷鲁斯望著她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脸,然後目光又迅速的落到靠在墙上正喘著气的男人,然後开口问,“你说的受伤的男人,就是他吗?”

“是!”女孩上气不接下气的点头应道:“求你,让我们进去吧!”

荷鲁斯又想了一会,然後对女孩说,“进来吧!”说完,他就看向旁边靠在墙上歇息的男人,那男人也正用一种复杂甚至是充满敌意的目光看著他。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谢腾。

“需要我扶你吗?”荷鲁斯伸出手想要扶他,然而却被谢腾拒绝了,“不用了。”

似乎觉得这麽说有些太失礼,他又紧接著补充了两个字,“谢谢!”

谢腾摇摇晃晃的走进门後,荷鲁斯神情焦虑的左右张望了几眼,然後仰天望著厚重乌黑的云。

轰隆隆──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天际,将漆黑的天空瞬间劈成两半。

荷鲁斯砰的一声将门合上,转身时,却发现那个受伤的男人正弯腰看著床上昏迷的女孩,他一皱眉,几步跨上前就扳住他的肩膀,“你想做什麽?”

谢腾迟迟没有回答,直到旁边的女孩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手臂,他才回过神来。

“她、她怎麽会在这里?”谢腾问。

“你──认识她?”荷鲁斯反问。

被这麽一问,谢腾反而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了,他和这个女孩也不过一面之缘,虽然当时她的脸脏兮兮的,现在却被擦洗干净,可是他还是认得出这个人就是那个被他跟丢的女孩。

奇怪,她为什麽会在这里?不过,从这个男人的口气中,能够听出来他对她也一无所知。

“其实──”一直跟在谢腾身边假冒夕亚的女孩开口了,“我们也不认识她,只不过见过一面而以,当时,她浑身脏的跟个乞丐似地,闯进我们的房间扒住我的腿就要我们救救她,然後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就好像见了鬼一样往门外跑,我们也觉得好奇,可是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原来是来到了这里。”

“对了!很感谢您能够让我们进来。我叫──”她停顿了片刻,思考了一阵後又接著说,

“珈兰,旁边的这个男人,是、是我的男人。”

这男人两个字刚说出口,谢腾就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著她,但是她却冲他眨巴了几下眼睛。

谢腾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眼下他们正身陷危机之中,任何微小的言语错误都可能导致他们万劫不复,当然,他十分断定珈兰这个名字不过是她给自己临时起的,而且,如果他们两个假装成夫妇,或许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别人对他们的怀疑。

“你的男人?”荷鲁斯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然後疑惑的又问,“这麽晚了,你们怎麽会在外面?难道,你们不知道今晚是什麽日子吗?”

“我们知道。”珈兰抢先回答,“可就算今天是亡灵日,我们也必须要出来,因为,我们、我们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不得不做的事情?”荷鲁斯眼中疑惑越加的浓厚。

刚才她说他们是夫妇,可是他们之间的举动和对话却显得很生硬,一点都没有夫妇之间该有的亲密。而且,她说他们晚上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哪里有什麽事情比命更重要。他们既然知道今晚是亡灵日,就该知道夜晚出行会有多麽危险,他们看上去既不像傻子也不像是疯子,为什麽会偏偏挑这个晚上出来呢?

“唔……“谢腾在这个时候突然倒在了地上,他手捂著肚子,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麽了?”珈兰一脸慌乱的跪倒在地问,目光焦急的移到了他小腹上。

谢腾没有回答。

其实,这些都是他装出来的,虽然他的小腹确实在路上受了点伤,但是还没有痛到在地上打滚的地步。他之所以这麽做,是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这个男人在怀疑他们两个的真实身份,还有夜里出行的真正目的。

他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出这麽个权益之计来暂时吸引男人的注意。

刚才在来这里之前,他也听珈兰说了一些关於亡灵日的事情,如果他们继续在外面乱走的话,无疑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避所,一定要牢牢把握,不管怎样,过了今晚再说。

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因为夕亚还在某个地方等著他,所以,他一定不能先倒下。

(10鲜币)苏醒

荷鲁斯弯下身子,掀开他身上的短衫,几道并不算太深却明显过长的抓痕映入眼帘。

“他的伤口是怎麽来的?”荷鲁斯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这种反应让珈兰觉得很奇怪。

“是、是被那些鬼魂抓伤的,但是,我们没有看它们身上的绿光。”

“这本就和看不看绿光无关,那些光芒,只会使看到的人眼睛失明变成瞎子,可是如果被它们抓伤的话,就不是失明那麽简单了,可能……会致命的。”

“致命?”珈兰大叫了一声,惊恐的看著他,这怎麽可能,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些鬼魂会致人於死命。”

“你没有听说过不代表不会有,其实,以前在亡灵日,也有过几例死亡时间,只不过怕引起国民的恐慌,所以就被国王压了下来,下令凡是知情人必须守口如瓶,若是任何人胆敢将此事透漏出去半点,就会被处以极刑,所以,直到现在,谁也不知道被那些鬼魂哪怕抓伤一点点都会死亡这件事情。”

“那、那该怎麽办?”珈兰慌忙的问。

在听完他的话後,谢腾的并没有被吓到惊慌失措的地步。而旁边的珈兰看著他,心里又涌上了浓浓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保护她,他也不会受那麽重的伤,但是,愧疚的同时,她也感到非常的疑惑,他明明已经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夕亚,也许他还知道她是个想要想方设法害他的人,如果他真的知道这些,那麽当她被那些鬼魂抓住的时候,为什麽还要舍身就她呢,让她自生自灭岂不是更好?

她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没有办法,他现在……只有等待死亡的来临了。”荷鲁斯起身,然後走到床边坐下,然後小心的将夕亚额头上已经被捂热的毛巾去下,然後重新换了条新的搭了上去。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珈兰跑到他身边,似乎有种不问出来方法决不罢休的趋势。

荷鲁斯没有回答她,他似乎是在犹豫,也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凝重的目光中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与平和。

谢腾对这个男人的话半信半疑,可就在他准备挪动身体的时候,原本微微刺痛的伤口就好像被浇了一锅滚烫的热油般,痛的他额头立即出满了冷汗,不止是额头,那阵难忍的疼痛非但没有缓解,而且还愈来愈强烈,他咬紧了唇,硬逼著自己稳住身子,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低低呻吟出声。

这道低到再不能低的呻吟声,却使得昏迷中的夕亚猛的睁开了眼睛,荷鲁斯正转头盯著谢腾,也被她的突然醒转惊的又将头转了回去。

“不要──”夕亚大喊了一声,而後像是触电般的做了起来,珈兰没有留意到她的动作,因为早在谢腾痛呼出声的瞬间,她就已经跑了过去。

荷鲁斯迟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凝聚著她那张惊恐的脸,看来,确实是做了什麽噩梦。

“喂!你怎麽样了,谢腾,谢腾──”珈兰不敢推他的身子,只是旁若无人的大喊,居然在不经意间喊出了他的真实姓名。

荷鲁斯虽然将注意力全部投在眼前这个女孩身上,但耳朵里还是听到了谢腾这两个字。

谢腾?好奇怪的名字?

夕亚的表情很惊慌,她极力的想要看清周围的环境,可是目光所及之处仍旧是雾蒙蒙的一片。

对,她想起来了。她被一个侍女又踢又踹,然後被带到了一排白色的房子前,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黑黑的男人,那个男人──是谁?

想著想著,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可她却不敢扭头,只是微微转动著眼珠。

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了一张黝黑俊逸的脸。

她只觉得心跳骤然停止,连带著周围那些本就觉得稀薄的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是他!没错,是他!她记得那个男人的轮廓!

自己在哪里?自己究竟在哪里?她的身子猛地一颤,然後又急又慌得朝著墙角慢慢的移动。

“求求你,帮我看看他怎麽样了好不好?”珈兰急速的跑到荷鲁斯身边向他求救。

荷鲁斯的目光从夕亚脸上抽离,然後很快的跳到谢腾的身上,“这个叫做谢腾的男人,并不是沙楼国的人吧!”

“──”珈兰愣愣的看著他,本没料到他居然会问出这麽一句话来,但是眼前救人要紧,她一时也想不出什麽好的理由来说服他,只能继续央求,“求求你,救救他吧!他现在真的很痛苦,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谢、谢腾?”这两个字,顷刻间将夕亚无法运转的大脑和感官都唤醒了。

她不再向墙角躲避,而是匆忙的爬下床,荷鲁斯抬到一半准备阻止她下床的手臂也被她使劲的打到了一边。

荷鲁斯被她的举动惊得好半天没有回过神,他几乎难以想象,这麽个身体虚弱又刚刚醒转没多久的女孩,居然有这麽大的力气,竟能将他的手臂打落。

夕亚近乎疯狂的跑了过去,然後跪倒在谢腾身前,当她准备叫出谢腾的名字时,却看到眼前突然闪过的一个人影,使劲推了她一把。

夕亚没有稳住身子,身子向後栽去,然而在落地之前,却已经有一双手臂及时的牢牢将她接住。

“你是什麽人,不要碰他。”珈兰大喊,眼神充满了敌意。

“我、我──”夕亚想要解释,可是头却一阵阵的发晕,可她仍是看清了眼前的那张脸,那张和她曾经一模一样的面孔。

这、这怎麽可能?这个女孩子的脸,怎麽会和自己一模一样?难道是自己头昏看花了眼吗?她使劲的揉了揉了眼睛,眼睛却变的越发的模糊。

她急速的喘著气,眼角中,开始慢慢溢出莹润的泪珠。

她开始觉得有些明白,为什麽自己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而眼前又会出一个和曾经的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

就凭她现在这张脸,再辩驳解释什麽,也只是徒劳。

(10鲜币)我──可以帮忙吗?

喉咙一阵阵的发酸发涩,想呼吸,却又喘不过气来,整个心肺,就好像是有尖锐的针狠狠的刺著般,痛的恨不得立即把它们挖出来。想哭,却不敢哭,只能凭著濒临崩溃的意志痛苦的忍耐著。

她什麽都不能说,也不能对谢腾表现是太多的关心,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夕亚,已经不再拥有从前的面孔,在还没有搞清眼下情况的时候,过多的关心可能会导致最坏的结果。

但,她也不能什麽都不做,这样眼睁睁的看著他受苦,那种撕心裂肺的苦楚,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她死死的咬住了下唇,逼著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谢腾,坚持住,你可以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唯有你,不可以,不可以有事……

“求求你,救救他,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刚才不是说说不定吗,既然说不定,那也就是说他还有获救的希望不是吗?”珈兰眼神迫切焦急的望著荷鲁斯大喊。

“是!你说的不错,他并不是必死无疑,要活下去,还有一个方法。”

“方法?”珈兰脸上的不安瞬间转化成兴奋。

而夕亚那双空洞的眼神也好像死灰复燃般,出现了一点火星。

“只要他能熬过这个晚上,那麽他就还有三天的时间,只要在这三天的时间内取得一样东西,就能够解除他体内的毒素,但是,要熬过这个晚上,也并不是那麽容易的。毒素带给他的疼痛会越来越剧烈,虽然中间会有短暂的停歇,然而停歇过後,疼痛会成倍的增加,这些不是只凭坚强的意志力就能挺过去的。”

“他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珈兰的声音响起。

夕亚猛的转头,她的眼神中,带著难以掩饰的妒意,她恨不得现在立即就跑到谢腾身边,然後牢牢的将她抱在怀中。

曾经,有好多次,在她生病受伤的时候,他都会很坚定地将她抱在怀中,用最柔软的语气安慰,用最宁和的目光看著她。

可是,现在,她除了无奈的在一旁为他默默的祈祷和鼓气外,什麽都不能做。

灰蒙蒙的眸光,终於被一层薄薄的水雾遮掩,莹润的泪珠渐渐在眼角汇聚,然後顺著脸颊慢慢滑落,正巧不巧的滴落在荷鲁斯的手背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麽,荷鲁斯的目光从谢腾的身上移到夕身上。

当看到她脸颊上那道湿润的泪痕时,他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既充满了惊讶,也充满了疑问,还有或多或少的同情和可怜。

“你……怎麽了?”荷鲁斯轻声问,但是尽管声音很轻,还是令夕亚局促不安的颤抖了一下。

夕亚并没有马上扭头,而是在第一时间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她越是使劲的柔,泪水就越是汹涌的往外涌。

该死该死!为什麽要哭!真是丢脸!

就在这个时候,荷鲁斯突然递上了一块叠的十分考究的手帕在她眼前,“擦擦吧!”

夕亚没有接过它,只是过了好一会,才牵强的扯出一道扭曲的笑容,说了句谢谢。

“你说要得到一样东西,那东西是什麽?”珈兰恨恨白了夕亚一眼,似乎是在怪她多嘴打断了荷鲁斯的话。

她的话又将荷鲁斯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那个东西,其实是一粒珍珠。”

“一粒珍珠?”珈兰疑惑的看著他。

“那粒珍珠是美斯国的镇国之宝,当年米歇尔王後嫁给国王的时候,是她父亲陪嫁过来的礼物,由於它非常的贵重,所以米歇尔王後将它藏在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这个地方就连国王都不知道,所以,要想得到它,很难,而且就算你得到它,可能也已经是三天後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可能已经死了,而你,也可能因为偷盗罪而被处以极刑,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你愿意做吗?”

“我──”珈兰突然迟疑了。

不错,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她应该做吗?为了这个男人而违背主人的命令,值得吗?她本该杀了这个男人,而眼下的情况对她十分有利,她完全可以不费摧毁之力的看著这个苟延残喘的男人慢慢死去,她本可以出色的完成任务,她本可以拥有更多的荣华富贵,可是不知为

什麽,当在和这个男人相处的这段时间,心,开始慢慢的变了。

有些时候,她甚至在想,那些曾经认为遥不可及的荣华富贵不再是她所追求的了,她也开始渐渐懂得,原来人世间,最弥足珍贵的,原来不是金钱的利诱,而是来自於别人的关怀,哪怕只是一个关切的眼神,在她看来,都是宝贵的,因为,这些都是她从不曾得到过的。

“我……我可以帮忙……吗?”夕亚突然呢喃开口,声音带著隐隐的哭腔,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望向珈兰。

这一句如同蚊吟的话语,却同时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而因为疼痛而蜷缩颤抖的身体也在话音落下後僵滞了几秒锺,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麽,泛著青白的手指使劲的用力,可是小腹突然传出的绞痛又沈沈的将他狠狠的拖拽在地上。

“嗯──”他重重的呻吟了一声,徒然的张著唇,似乎是想要说什麽。

夕亚一见他这麽痛苦不堪的样子,突然扯著嗓子大喊,“我可以帮忙,我可以帮你弄到那颗珍珠。”

荷鲁斯被她的声音惊的愣住了,珈兰也用一种猜度的目光盯著她。

“我……我……我叫克鲁尔,是……兰斯王子的女人,我可以帮助你们把王後的那颗珍珠偷到手,但是我要你保证,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兰斯王子,任何人都不能说。”

荷鲁斯的眼睛瞬间瞪大。什麽,这个女孩,居然是兰斯王子的女人?突然间,他想起了不久前兰斯曾经把他叫到身边,然後告诉他过几天会有一个异国的公主来到这里,难道他口中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个女孩?

可是,如果真是眼前这个女孩,既然她是兰斯的女人,为什麽会变成现在这麽落魄凄惨的模样?还是说,她是在说谎?

(11鲜币)兰斯的到来

“你……你在说什麽?”夕亚的话对她来说,就好像是晴天霹雳般,瞬间把她炸的头晕目眩。

什麽?兰斯王子的女人?虽然她也有听说兰斯王子最近要纳妃,可是她完全无法将那个本应高贵优雅的王妃和眼前这麽个稚嫩窘迫的女孩联系起来。毕竟是兰斯贵为沙楼国的大王子,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国王,而她要娶得人竟然是──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人绝对是在撒谎。

荷鲁斯定定的望著夕亚,突然,他迅猛的起身,拔出腰间的长剑直指向夕亚得喉咙,同时低沈的嗓音带著彻骨的寒气从喉咙深处发出。

“你──究竟是什麽人,来这里到底为什麽目的,还有,为什麽要谎称自己是兰斯王子的女人?”

锋锐的剑尖,残忍的抵在了夕亚满是红痕的脖颈间,她虚弱的望著眼前这个拿剑正指著自己的男人,陡然间发出一阵放肆的低笑声,“你想杀了我吗?好啊,如果你有这个胆子,敢杀了兰斯王子的女人的话,那你就动手吧!”

夕亚说完,慢慢闭起了眼睛,此刻那张苍白瘦小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胆怯与畏惧,但是又有谁会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勇气,冒了多大的险才逼迫自己说出这番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害臊的话来。

可是,如果这麽说,能给谢腾带来一丝活命的希望的话,那麽,她义无反顾。

荷鲁斯皱起了眉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种带著刁蛮和威胁的话语是从这个女孩口里说出来的。

“那,如果你真的是兰斯王子的女人,为什麽亡灵夜不在他的寝殿,而会出现在这里?”

“我──”夕亚一时哑口无言,难道她要告诉他是因为兰斯要和她上床,所以她才逃出来的?这种无厘头的答案说出来,别说别人会不相信,就连自己都觉得可笑。这个理由行不通,那究竟该怎麽搪塞呢?

“你怎样了?”珈兰突然紧紧的将谢腾抱在了怀中,他们之间亲密的动作令一旁绞尽脑汁思考的夕亚牙齿陡然一合,干裂的双唇随即涌出一滴血珠来,枯瘦无力的手指也骤然收紧。

“我这麽做,完全是为了兰斯王子!”夕亚突然扯著嗓子大喊,嘶哑的嗓音中,带著淡淡的妒意和浓浓的痛苦,她的手指,使劲的扣著掌心脆弱的皮,让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变的更加虚弱。

“为了──兰斯王子?”荷鲁斯握著剑的手猛然一颤,当夕亚觉得那柄剑的剑身开始动摇的时候,她吃力的微微向後挪了挪身子,可下一刻那柄剑就跟了上来。

可能是因为荷鲁斯有些护主心切的缘故,他居然没有稳住手中的剑,致使剑尖在无情的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足有中指长短的剑痕。

夕亚没有喊痛,只是怔怔的望著荷鲁斯,脖子上的那道伤口虽然长,但却不算很深,但鲜血还是很快的便涌了出来,顺著脖颈流向口。

“没错,为了他!”她默默的低下了头,可眼角的余光却扫向了旁边被人紧紧搂在怀中的谢腾,在看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时,她又很快的将目光别向了相反的方向。

这算是什麽?看著‘自己’紧紧的搂著谢腾的样子,她几乎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她不能再看下去,她不能再因为他们的亲密而分心。

“你──”荷鲁斯突然有些手忙脚乱的蹲下了身子,迅速的从身上扯下了一块布条准备替夕亚包扎伤口,可是後,不客气的将他的手打到了一边。

“不要碰我──”夕亚惊喊了一声,然後用双臂紧紧的抱住了身子,低低的呢喃,“如果你们谁敢碰我的话,兰斯王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呵──

僵硬紧张的气氛中,突然隔墙传来了一道仿若来自地狱般戾诡异的笑声,这笑声,令夕亚猛的扬起了脸,她惊恐的望著门板,看著它一点点的开启,然後一个穿著黑袍的男人映入眼帘。

那个男人进了房间後,将头上的帽子缓缓的揭开。

居然是兰斯?他怎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兰斯……”荷鲁斯很快从短暂的失神中缓过神来,他有些慌张的收回了剑,然後跪地行礼,毕恭毕敬的说道:“兰斯王子。”

他的神情有些苍白,显得是有些恐惧。

但是比他脸色还白的人,不是夕亚,而是紧紧搂抱著谢腾的珈兰。

珈兰大张著最,好像一直快要窒息的鱼儿,抱著谢腾的手瞬间收紧,疑惑的眼神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

主……主人……

这两个字,就好像沈重的石块,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心头,压的她半天喘不上气来。

珈兰的主人,正是眼前这个坚不可摧的男人,沙楼国的三王子──兰斯。

只是,兰斯似乎只把她当成了空气,自从他进来之後,目光自始至终都只盯著一个人,甚至连最忠於他的手下荷鲁斯都没瞧上半点。

夕亚张大了眼睛,看著兰斯嘴角划过的那道掺杂著危险的柔笑,整颗心就开始狂乱的跳著,那种紧迫压抑的感觉,感觉下一刻它就会从嘴里跳出来。

只见兰斯优雅的弯下身子,一手从她的後背绕过,又从腋下穿过,另一手从她的膝完下穿过,夕亚浑身无力,连本能的反抗能力似乎也在这一刻彻底丧失掉了,所以很轻易地就被男人横抱在了怀中。

“真是一只让人心的小猫,怎麽一个不留神就跑到了这里!”兰斯说著,轻轻的在她的鼻尖落下了一吻。

那吻,很冰很凉,就好像是毒蛇的冷血,危险致命,著实让夕亚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看看,这可爱的小脸脏成什麽样了,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兰斯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可还是还很矛盾的既充满了温柔魅惑,也弥漫著一股令人惊悚的野蛮鲁。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殿里小道多的就像是个迷,很容易走丢的,可你就是不听!”

他继续旁若无人的低斥道:“不过,现在你不用害怕了,我会带你回去的。”

兰斯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夕亚才稍稍的回过了神,那双失色的眸掠上了几点微光。

她刚想要开口说什麽,兰斯的嗓音就又在耳边炸响,这一次,他说的声音很低,几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老实点,不然──你会後悔的。”他的声音中带著威胁,顿时将夕亚想要转头去看谢腾的欲望抹杀的一干二净。

夕亚不明白他的话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却听得出来他话中有话,似乎是在暗示著她什麽。

(9鲜币)陷入“地狱”

看著她渐渐安静下来,兰斯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他像是在抚弄猫的皮毛般,用手指入了夕亚得发丝间,轻轻的揉弄起来。

“乖,这就对了吧!只要你听话,我就会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的。”

“兰斯王子,罩在您身上的结界已经不稳定了,我们要是再不抓紧时间赶回去的话,那些瘴气很快就会入侵到您的身体中。”

说话的是与兰斯随行的两人,他们身穿紫色的斗篷,帽子蒙著脸,声音飘渺的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两个人的身份仅次於苏美尔,是沙楼国为数不多的高级祭司,同时也是亲兄弟。



为高级祭司,每一个人都有他们擅长的东西。

而眼前的这两人,则尤其擅长巫术,兰斯也正是看中了他们这点,所以才收为己用。

要是没有他们两个,他也不可能在亡灵夜这麽可怕的夜晚出来乱晃了。

兰斯似乎并没有将他们的话听进去,脸上依旧是一付慵懒散漫的表情,

“这两个人是谁?”就在他抱著夕亚快走到门口时,才突然转过身,目光犀利的盯著荷鲁斯问。

“他、他们──”荷鲁斯第一次结结巴巴的开口,不知该如何解释。

“兰、兰斯王子,时间不多了──”兰斯身後的那两名祭司又面面相觑了片刻,面带难色的终於忍不住又开口催促道。

“闭嘴!”兰斯突然高声厉喝,吓的身後那两人身子明显抖动了一下,然後便地下了头,不敢再言。

“荷鲁斯?”兰斯重重的叫了一声,“没听到我在问你话吗?这两个人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很大,带著浓烈的杀气,顿时在这个不算太大的弥漫开来。

珈兰被他的声音吓的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她跟在兰斯身边办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深知他的脾气和手段,哪怕是说错半个字,都会遭到很严厉的惩罚,他的冰冷和残暴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

他的这句话,就好像是死神已经宣判了她死刑。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谁,却还这样问,而且,在看到她居然和敌人这麽亲密的搂抱在一起,他到底会怎麽想?

“兰斯王子,他们两个是──”

“荷鲁斯!”兰斯抬高声音,又是一声厉喊,“你身为禁卫军统领,居然敢窝藏罪犯?”

“属下不敢!”荷鲁斯惶恐的低下了头,“只是──”

话到这里就断了,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算了!”兰斯重新转过头,眼睛有意无意的在珈兰身上扫过,然後目视前方,“这两个犯人今晚就暂时放在你这里,你要好好的把他们看住,等到明天太阳一升起来,你就立即把他们压到鬼狱去!我会亲自审问他们的。”

“是!”荷鲁斯应道,声音仍然带著一丝疑问。

兰斯没等他这个字吐完,就抱著夕亚扬长而去。

他刚一走,荷鲁斯就转过身,用一种异样的眼睛盯著珈兰,当看到她仍旧惊魂未定的颤抖时,眉头突然一皱,但是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变了,变得很冷漠。他起身,走到角落,拿起了扔在那里的一捆又又黑的麻绳,然後返回到珈兰身前,熟练地迅速的将她的双手牢 牢的绑了起来。

直到绑完了,手腕上传出了微微的刺痛,珈兰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捆住了。

她什麽也没有说,更没有求饶,因为,她已经绝望了,在兰斯说要将送到鬼狱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彻底的凉了,死了。

她直到,一旦被送进那个比炼狱还要可怕的地方意味著什麽。

在那里,死亡简直就是一种幸福。

她虽然没有去过那里,但是却听人说过,从鬼狱里面传出来哀嚎声,凄厉的令人胆颤。

那里,令人害怕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珈兰一想到这儿,眼睛就骤然瞪大,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景象般,拼命地挣扎起来。

“不要、不要──”

荷鲁斯站在旁边,在看到她哀求的表情时,无动於衷。

当他在面对罪犯和俘虏时,就会表现的很漠然,无情的仿佛随时都能够挥起到砍下你的头颅。

* *

兰斯带著夕亚回到寝殿,走到离睡床还有五六步距离的时候,就像扔垃圾般将怀中的夕亚扔到了床上。

“呜──”夕亚呜咽了一声。

由於睡床很软,她的身子并没有弹跳起来,而是深深的陷在了里面。

那种身子被突然抛到空中的感觉令夕亚感觉很恶心,她侧过脸,张开嘴做出呕吐状,可却什麽都没吐出来。

这两天,她都没怎麽好好吃饭,身体本就很虚弱,再加上她为了逃避眼前的男人而没命的在

殿中乱跑乱撞,疲劳无力的身体已再经不起一点折腾。

她难受的流出了泪,可兰斯却走到了一边,从桌上拿起了一杯暗红色的葡萄酒,身子一沈,在圆椅上悠闲的坐了下来。

他浅酌了一口美酒,然後好整以暇的盯著床上隐忍的女孩,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油然而生,可很快的,他就将那股欲望压下,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的情欲,可随著时间的推移,那股被压抑著的欲望却在剧增。

夕亚大口的呼吸著,胃里面就好像有把刀在搅动似地,说不出的痛,她双手紧紧的扯著被单,好不容易觉得那种痛楚稍稍减弱,她攒足的力气,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可是眼前突然闪现出的黑影却令她心吓的脑子一片空白。

(11鲜币)不祥的梦

“看看,这张脸都瘦成什麽样子?”兰斯冰冷的手指上了夕亚泛黄的脸颊,然後慢慢的划过渗满冷汗的鼻端,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他满意的轻声笑道:“不过,这样也好,谁叫你那麽淘气任,总是想著要从我这里逃开呢?这一次就算是对你的一点小小惩罚。”

他继续笑著,看似温柔的笑容下隐藏著一丝令人发毛的残冷,他的手,开始一点点的将她残破的衣裳剥落,当看到那些布满肩头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时,他突然出乎意料的停住了手。

夕亚这次很乖,或许是因为害怕,也或许是因为妥协,总之,她没有乱动,只是像只受了伤的小狗般闭著眼睛,挂著泪珠的睫毛止不住的抖动,那排洁白的贝齿也死死的扣上了那瓣已经泛出了血丝的下唇。

“睁开眼睛。”兰斯声音很轻的说道,可是这四个字更像是命令,而且似乎还带著一种无法言喻的怒意。

夕亚可能是没有听到,眼皮只是微微跳动了几下,却没有睁开。

“睁开眼睛──”他又说了一遍,低沈冷傲的嗓音中又少了几分耐。

她依旧没有动静。

“我让你把眼睛睁开,没有听到吗?”兰斯暴的声音彻底失去了耐,他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大吼。

夕亚终於猛的睁开眼睛,然而这却不是因为她听到了他的话,而是因为下巴处传来的疼痛。

她眼中含著泪水,能看得出来她在很艰难的忍耐著不让它们流出来。

“为什麽?为什麽总是要试图激怒我?”兰斯被她这现在这副哭丧的表情搞的半点兴致都没有了,他带著怒意转身从床上走了下去,冲著守在殿外的侍卫大喊了一声“来人!”之後,身影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夕亚就那麽躺在床上,目光怔怔的望著头顶上垂落的白色软纱,看著它们轻轻的飘起,然後又缓缓的落下,一切都是那麽的随意而自由,她不由得开始联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眼泪,又开始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相对於她的悲伤和无助,住在这座殿里的另一个女人则沈浸在无限的极乐中。

“苏美尔,你真是太了。”米歇尔的声音中弥漫著浓浓的情欲,任何一个人在看到她曼妙妖娆的身材後,都不可能会无动於衷。

就连象征著圣洁的祭司,都无所例外的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完事之後,苏美尔抱著米歇尔来到了她寝殿外的一处浴池。

这个浴池建在殿外,周围花香浓郁,景致优美,她无需担心今天是亡灵夜会遭到什麽不干净的东西侵袭,因为,她的身边有苏美尔,他总是会为她解除所有的烦恼。

这里空无一人,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这麽肆无忌惮的赤裸的身子在这里行走自如。

“亲爱的,我真是太爱你了,你总是知道我最想得到的是什麽。”

苏美尔温柔的一笑,如葱般细长的手指慢慢的上了她前的浑圆,然後力度适中的揉捏起来。

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非常认真的感受著那美妙的手感。

“苏美尔,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坐上沙楼国国王的宝座。”米歇尔说著,向上挺了挺自己的脯,“嗯……”她很舒服的呻吟了一声,然後继续开口,“等格鲁勒死了之後,你就是沙楼国的最高统治者了,你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可是,他不是还有儿女吗?”良久,苏美尔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还是那麽平静,甚至会让人觉得空虚。

“你是说兰斯还有斐尔吗?”米歇尔突然低下头,探出舌头在他的光滑的手背上舔了一下,

“那个斐尔,本就不需要我们多费脑筋,我只要动一动手指,他就会连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倒是那个兰斯,需要我们多下下功夫,不过,相信我,我会替你把阻碍你前进道路的人通通的抹杀掉,你需要做的,只是好好的呆在我的身边,永远的忠诚於我,服侍我,让我开心,苏美尔,你说呢?”

苏美尔在她柔软的脸颊处轻轻吻了一口,“是,苏美尔永远都只效忠王後一人。”

“哈哈哈──”

米歇尔尖锐的一阵冷笑,像是穿越了时空,让远在异世界的一个躺在床上的男人猛的睡梦中惊醒。

他睁开了眼睛,透过黑暗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灯。

喵──

一道诡异的猫叫声传来。

黑暗中,一对绿幽幽好戏珍珠似地东西缓缓的向床靠近。

唉!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亦寒暗自叹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後就抬手抚慢慢抚著刚刚跳上床的黑猫。

那猫很温顺的舔舐著自己前腿上的柔顺的毛发,时不时的会发出几道喵喵声。

过了一阵,亦寒才从床上缓缓走下来到窗前。

透过窗户,他仰望著夜空中近乎圆形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不像往日那样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暗黄色。

此时,正有一朵灰黑色的云朵向它慢慢移去,慢慢的,它被云朵遮掩,当经过短暂的消失,它又重新出现在视线中时,却突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亦寒还是很紧张的蹩起了眉头。

那只黑猫似乎也察觉到了什麽,动作轻盈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几下就跑到了他身边,然後一跃跳入了他的怀中,然後伸出舌头,一下下的舔著亦寒的手指。

但是那抹红色很快就消失了,一切,又都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自己睡的太久眼花了?但是刚才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的令他都感到害怕。

梦中,他看到谢腾被放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块上,他的周围,站著一圈衣著奇怪的人。

那些人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只是被一块布刚好盖住重点部位,他们每个人的右脚脚腕上,都系著一节枝条,枝条光秃秃的,并没有叶子,还有他们的脸上,都被画上了各种颜色不一的条纹,有些条纹,还延伸到了前,仔细看起来,就好像是什麽图腾。

亦寒据经验来分析,这应该是某种仪式。

他清楚的看到,那些人先是随著鼓点声有节奏的又跳又唱,样子就好像是跳大绳的神婆,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麽,之後,他们就双掌合十,开始击打著谢腾的身体。

谢腾闭著双眼,似乎是失去了意识。他的身上,覆盖著一层白纱,透过白纱,能看到他健魄的身躯,只是,他的肤色很不正常,呈现出了一种异样的死灰色。

(9鲜币)亦寒的隐忧

再过三天,便是月圆之夜,刚才的那个梦最近做的很频繁,每次一醒来他都会惊出一身冷汗,为此,他很焦虑,心里一直在想这会不会是在预示着什麽,但就算真的预示着什麽,他也无能为力,也慢慢的开始怀疑当初将谢腾和夕亚送到那个陌生的世界本就是个错误?

他想着想着,便转身走出了房间,径直朝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走到桌前,亦寒低头盯着盖着水晶球的暗红色的绒布,心里充满了紧张和怀疑,甚至还掺杂着一丝恐惧。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後缓慢的伸手将那块绒布掀开放到了一边,然後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祈祷。

过了几秒锺,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打开双手,然後隔空放在水晶球之上。

那个时候,他眼中的犹豫和焦虑突然消失,就好像是被鬼魂附身般,墨色的眼睛里毫无神采。

与此同时,那个透明的水晶球也开始渐渐起了变化。

球体中心,开始慢慢浮现出一个隐隐的黑色小点,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小点开始变大,当大到麽指指甲盖大小的时候,它就不动了。又过了一会,那个东西就迅速的分裂的开来,四散到了水晶球的各个角落。

紧接着,一个金发女人突然出现,虽然图像很模糊,但还是能看出她长得很妩媚,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女人目视前方,似乎也在用同样的目光盯着她。

亦寒如同死潭般沈寂的眸中就好像被突然丢进了一粒石子,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他猛地收回了手,连着向後退了两三步,然後重重的跌坐在靠椅中。

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从水晶球中看到图像,也难怪他会做出这种反应。

只是,他本来是想看到谢腾和夕亚现在处境如何,可出来的,为什麽会是一个女人呢?

亦寒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休息了片刻,才又颓然的从靠椅中抽身,重新将水晶球盖好,然後疲惫的走了出去。

他刚一走出房门,旁边就一个声音响起。

“怎麽样了?还是什麽都看不到吗?”

亦寒有些分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猛然睁大眼睛,但是很快,他眼中的惊讶便散去。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靠墙站着的黑豹低声叹了口气,然後犹犹豫豫的开口,“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祥的预感?”亦寒扭头看着他。

黑豹直起身子,点了点头後继续说,“不知道为什麽,最近我总是在做同一个梦。”

亦寒眼睛瞬间睁大,“梦?是关於谢腾的吗?”

黑豹听到谢腾两个字,目光中也涌出了惊讶。不过,亦寒惊讶的眼神含着担忧,而黑豹的眼神中更多的则是兴奋。

“你梦到主上了吗?他现在怎麽样了?还有夕亚?他们好不好,现在还安全吧!”

他的这句话足足令亦寒愣了十秒锺。

“呃──嗯──”当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黑豹所做的梦和他不一样,含糊的嗯了一声,他就马上又问,“你做的梦是什麽?”

“我?”黑豹突然将目光别到了一边,脸颊处微微泛起了红晕,似乎有什麽难言之隐,吞吞吐吐了好半天都没说出半个字来。

亦寒焦急的看着他,终於忍不住催促道:“我什麽我?快点说话呀!”

“我?”黑豹停顿了一下,然後摆出了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压低声音道:“我梦见了一个女人,然後、然後──”

“然後怎麽样?”

“然後,然後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床上做那种事情。”说完,他的脸变的更加通红。

“一个女人?”亦寒地瞳孔骤然一缩,“能记得那个女人长什麽样子吗?”

“呃──”黑豹皱着眉头回忆,然後一边摇头一边说,“那个人具体长什麽样子,我记不太清楚了,因为梦中的景象都很模糊,不过──”他想了想,然後十分肯定看着亦寒,“不过我记得那个女人有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

金黄色的头发?一听到这里,亦寒又是一阵心惊跳。

刚才,他在水晶球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她也长长一头金色的头发。

难道,那个女人的出现不是意外,而是真的在暗示着什麽吗?

“喂!你怎麽了?”黑豹一连叫了他好几声,都不见他回答,於是伸手压上他的双肩晃动起来。

“没、没什麽──”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暗自吸了口气。

“什麽没什麽,你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没什麽的样子。”黑豹眼珠子一转,然後突然问,

“是不是你在骗我,其实,刚才水晶球有反应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没──”

亦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豹打断,“是不是和我刚才说的那个女人有关,你是不是在水晶球里看到那个人了?”

亦寒有些震惊的看着他。平日里这家夥傻里傻气总喜欢和勾陈吵嘴,脑子也不见转的有多快,怎麽今天这麽聪明,一下就让他给猜中了。

“是不是呀!”黑豹迫不及待的又追问。

“不是──”亦寒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转身向寝室走去,边走还边说,“你想多了,可能你最近太紧张了才会做那些不着边际的梦,马上就到月圆之夜了,到了那个时候,等和谢腾联系上了,我们就什麽都明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先回去休息吧!”

黑豹一直在想刚才的话,等反应过来时,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25

(10鲜币)苏美尔的到来

可亦寒却不知道,他刚离开房间的那一瞬间,那个被绒布盖着的水晶球又起了变化,先前映在其中的那张女人脸又开始出现,而且越变越清晰。

那个女人──居然是沙楼国的王後。

米歇尔。

*   *

亡灵夜,终於结束了,当初晨的太阳漫过地平线的时候,杀楼国又恢复了往日热闹与繁荣。

人们脸上都挂着笑容,似乎本没有经历过昨夜的死寂与恐惧。

可是夕亚却仍然处於深深的惧怕中,整整一夜,她都没有合过眼睛,甚至连掩盖在前的被单都维持着兰斯离去时的样子。

一阵微风吹过,将帷幔吹拂到了半空中,也正是这阵风,将她呆滞的眼睛吹的眨了几下。

脸颊处的泪水已经干涸,可那双眼睛还是又红又肿,就好像两个核桃。

“克鲁尔公主,该起床了,用早餐的时间到了。”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夕亚慢慢的扭头,目光有些空洞朝声音的发源地望去。

床边,不知什麽时候多了一个侍女。

她想努力的起身,可身体却乏的要命,旁边的侍女见状,立即走上前。

在她的服侍下,夕亚穿好了衣裳,那侍女扶着她走到镜子前。

当夕亚看到镜中的自己时,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本就不是自己,既然不是自己,为什麽要做那些只会令她感到厌恶和虚伪的表情呢?

照完镜子後,侍女就带着夕亚走出寝殿来到了一座大厅中,这座大厅位於寝殿的左方,两座殿宇遥相而望,就好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人深情的凝视着对方。

进了大厅後,她被领到了旁边的偏殿中。

偏殿中央,有一张长方形的长桌。上面,已经摆好了一套亮的银色餐具。

“公主,您请这里坐。”

夕亚在她的指引下在离主座最近了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

“公主,您稍等片刻,早餐马上到。”

“──”夕亚没有说话,只是尽量庄重的点了点头。

昨夜,她已经彻底想清楚,虽然她还没弄清楚为什麽自己会变成这付面孔,但事情既然已经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其反抗抱怨,还不如顺其自然。而且,谢腾现在又被抓到了一个叫做鬼狱的地方,现在只有自己是自由身,只有自己才能够救他,何不好好利用克鲁尔这个身份,然後想办法先从王後那里弄到那样东西。

可是,她现在还不知道那样东西究竟是什麽。

她要回去找那个男人再问问?还是直接问问兰斯?

想了好半天,这两个想法都被她否定了。她谁都不能去找,看来,那个东西只能靠自己来找了。

“兰斯王子──去什麽地方了?”

夕亚一边吃着烤的有些焦黑的牛,一边问。

她不会使用刀叉,所以动作显得很笨拙。

“兰斯王子天还没亮就出去了,至於去什麽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夕亚刚用叉子戳进了一块牛中,手就僵住了。

对了!鬼狱!他昨天说今天就要去审问他们。

该死!她怎麽连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夕亚倏的起身,可由於起的太猛,脑袋一阵眩晕,她很快的用手扶住了桌沿,才没使自己摔倒。

“克鲁尔公主?”旁边的侍女很慌张的跑上前来想要扶她,却被她用手挡了下来。

“我没事──”夕亚深深吸了口气,然後转身,问,“对了,你知不知道鬼狱在什麽地方。”

“鬼狱?”那侍女一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就刷的一白,“克鲁尔公主,您为什麽要问这个?”

“呃…没…没什麽,我就是问问而已。”夕亚有些吞吐的回答。她不能告诉这个侍女她要去鬼狱找人,试想一下,一个堂堂的公主去那种地方做什麽,这不是太让人生疑了吗?

“公主──”那侍女轻轻叫了一声,然後走到夕亚身前,压低声音告诉她,“您刚来沙楼国没多久,可能还不知道,鬼狱这个地方,不是随随便便能说的。”

“不是随随便便能说的?什麽意思?”

“就是说──”那侍女刚要说什麽,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克鲁尔公主。”

来人穿着一身白色的斗篷,那侍女一见,立即跪地行礼,“祭司大人。”

夕亚怔怔的望着他,然後就看到径直朝自己走来,他走的很慢,也正因为如此,才叫他的心情更加紧张。

祭司大人?夕亚心里想着,低头看着那侍女微微发颤的身子,心里也被蒙上了一层恐惧。

那个祭司每向前走一步,她的心跳的就越是厉害,她的身後就是桌子,本就没有退路。

“哗啦──”

夕亚的手一抖,就将手边的银杯打翻在地,里面的美酒也流了一地。

声音响起的同时,那个祭司也停下了脚步。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缓的躬身,恭敬的说道:“克鲁尔公主,王後想要见您。”

夕亚连连喘气,仍旧惊魂未定的盯着眼前的人。

“克鲁尔公主?”那人又喊了一声。

她还是像个木头人似地,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有事吗?”兰斯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目光清冷的扫过那名祭司,然後又转落到夕亚那张憔悴惨白的脸上,满意的勾唇一笑,然後就走到她身边,旁若无人的将她亲密的搂抱在怀中,还宠腻般的亲吻起她的双唇来。

“唔──”当感到嘴唇被人霸道的舔舐吸允时,夕亚开始挣紮,她拼命的扭动着身体,可她越是挣紮,那双紧紧搂抱在腰间的双臂就越是收的紧。

兰斯的动作异常激烈,他腾出一只手,刷的一下就将桌上那些碍事的餐具都扒拉到了地上,然後就将夕亚的身子压在桌子上。

“你、你放开我,要、要做什麽──”夕亚脸上一阵恐慌,撕心裂肺的大喊。

跪在一旁的侍女听到声音,或许是觉得好奇就抬起了头,可看到眼前那令人脸红的一幕时,又哆嗦的仓促低下了头。

而那个祭司却十分镇定,依旧无动於衷的站在那里。

兰斯在看到她无助的表情後,突然停下了手。

他直起身,这才转身将目光投向了身後的祭司。

(10鲜币)我、我要去见王後!

“苏美尔祭司?”兰斯的嗓音中带着不屑,“你来这里做什麽?”

“兰斯王子,王後想见克鲁尔公主,所以就派我来这里请公主过去。”

“王後?”兰斯旁若无人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稍显淩乱的衣裳,然後挑不屑的看着他,“王後找她做什麽?是不是又想找出点什麽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头上,还是又想刻意的刁难她一番?”

“兰斯王子……”苏美尔轻声道:“可能您与王後之间有很多的误会,但实际上,王後对您的事情很关心,尤其是婚姻大事,自从上次见过克鲁尔公主後,王後就一直想再找机会见见,兰斯王子……”

“够了!”兰斯打断了他的话,优雅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不耐和嫌恶,“苏美尔,你应该清楚,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听别人说一些冠冕堂皇的疯话,克鲁尔是我的女人,是我的所有物,他要去什麽地方,是去见谁,都要经过我的同意才可以,这一点,你明白吗?”

“是的!”苏美尔声音平和的回答,“属下明白。”

“既然明白,你该知道怎麽做了吧!”兰斯转身,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回去转告王後,如果她真的想见克鲁尔的话,就让她亲自来这里,否则,”他神秘的勾唇,“我们之间就可能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说完,就俯身朝夕亚身上压去。

夕亚只觉得周身的温度骤降,眼睛也本能的一闭,但是兰斯并没有做出什麽过分的举动,他只是将那感的薄唇轻轻的覆在了她耳边,用低沈醇厚的嗓音说,“亲爱的,我为我刚才暴的行为向你道歉,我请求你的原谅,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夕亚能感觉到,一股热浪正不断的喷向她的耳廓,那种感觉,有些痒痒的,令她紧张的浑身发毛,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血中乱窜。

“你……会原谅我的,是吗?”见她久久不答,兰斯又问了一句。

夕亚开始觉得,小腹上紧贴着一个又硬又烫的物体,当她意识到那东西是什麽时,她突然吓的喘不上起来。

“怎麽不说话?”见她一直没睁开眼睛,兰斯又开口,但他眸子中的耐却在一点点的消失。

“……”夕亚依旧沈浸在紧张和恐惧中,砰砰乱跳的心始终无法平静。

“睁开眼睛。”兰斯又下起了命令。

“……”夕亚仍旧不语,直到兰斯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烈的疼痛才迫使她睁开了眼睛。

“为什麽不回答?”兰斯的口气中带着微微的怒意。

“我…我……”夕亚六神无主的看着他,眸中的目光闪躲不定,她试图解释,可一看到他那种几乎能杀死人的目光後,一种懦弱的胆怯又开始在她心里作祟,她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无法运转,甚至要到了瘫痪的地步。

“兰斯王子。”苏美尔的声音又响起。

兰斯闻声,突然挺直了身子,转身就甩了身後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苏美尔,我刚才不是叫你离开了吗?怎麽你还站在这里?”

“兰斯王子,虽然我是沙楼国的最高祭司,拥有比普通祭司更高的身份和最大的权利,但是对於皇室贵族来说,不过是个卑微的仆人罢了,主人下了命令,我们做仆人的只有服从。”

“呵呵……”兰斯带着讽意轻声笑道:“主人?你口中的主人是指我,还是指的王後呢?”

“兰斯王子,王後真的是出於对你的关心,所以才相见见克鲁尔公主,希望您能明白她的苦心。”

“苦心?”兰斯一步步的向他的靠近,然後压低声音开口,“苏美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该死的王後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再提醒一次苏美尔,不要再试图说些什麽激怒我,聪明的话,就马上从这里离开,否则,我就会让你活着进来,死着……出去。”

苏美尔没有说话,也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他仍旧稳稳的站在原地。

兰斯见状,脸色立即沈下来,就在这个时候,苏美尔开口说话了。

“兰斯王子,恕我难以从命,而且,在您还没有与克鲁尔公主完婚之前,克鲁尔公主还不完全属於您个人的所有物,我们不妨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然後在做决定,兰斯王子觉得如何呢?”

兰斯的手指猛然颤抖了一下。

虽然刚才他说了狠话,可他自己也清楚,凭他现在的力量,是不能将苏美尔怎麽样的,毕竟,苏美尔是沙楼国的最高祭司,而且深受国王的信任和民众的爱戴,再加上他和王後的特殊关系,在现在这个时候下手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好,那我就问问好了。”兰斯突然改变了主意,转身将夕亚从桌子上抱了起来。

她被抱住的那一瞬间,浑身一阵止不住的颤抖。

可是,从她那双飘忽不定的眸子中,却看不到泪水。

兰斯伸出手指,轻轻的挑起了夕亚尖削的小巴,魅惑的问道:“克鲁尔,王後想要见你,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勉强的。”

夕亚翕动着嘴唇,惶恐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不愿意吗?”

“我……”夕亚吞吞吐吐的开口,她不知道为什麽,兰斯的那双眼睛里,总会在她真视的时候,出现一种令人心悸、无助、恐慌,甚至会产生一种莫名的顺从心理。

“怎麽不说话?我真的有那麽可怕吗?吓的你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

兰斯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後转身冲苏美尔说,“苏美尔,你也看到了吧,克鲁尔她不回答,就代表她不想去,所以……”

“我…我可以去。”夕亚出乎意料的喊出了声,只是声音很低。

可尽管低,仍是惊的兰斯重新扭回头,那双仿佛永远看不透的眸子里,写满了诧异。

“我要去见王後。”她鼓起勇气抬起了头。

不错,她要去见王後,因为,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查探一下王後的房间,也有利於找到那样能够救谢腾的东西。

(10鲜币)面见王後

“你说什麽?”兰斯沈甸甸的嗓音中含着一丝冷的煞气,“你敢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吗?”

“我……”夕亚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一时语塞,可同时她也意识到,如果她再以这种软弱胆怯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那麽她永远无法得到主动权,既然她差阳错的被叫做公主,那她就是公主,她必须要好好利用这个身份,赚取主动权,这样才有机会救谢腾。

“我刚才是说,我要去见王後。”她微微挺起了膛,撞着胆子盯上了兰斯犹如猎豹般敏锐犀利的目光。

“呵…呵呵……哈哈哈……”兰斯像是听到什麽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尽管姿态狂傲,可那份傲慢中仍是弥漫着一种优雅。

他这麽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夕亚觉得心脏好像瞬间被鞭子狠狠的抽了两下,如果兰斯勃然大怒,她还觉得正常,可他现在居然在笑,而且还是狂笑。

苏美尔似乎也没料到他会这麽做,因为在听到他的笑声後,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

“好好好……”兰斯笑声方一落下,就一脸说了好几个好字,说完之後,就轻轻抚上了夕亚有些僵硬的肩膀,用极度温存和魅惑的口气吐道:“不愧是我兰斯的女人,有气魄,有胆识,要知道,在这里有胆量当面反驳我的人屈指可数,你是除了王後之外的第一个女人。”

他目光中的锋锐和危险已经消失,可夕亚得心依旧悬在嗓子眼里,而且还跳的越发厉害。

“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没什麽理由阻拦你,不过,”他话锋突然一转,“你那天参拜我父母的时候也应该看到了,我的那个母後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刁难人,尤其是那种比她还要漂亮和年轻的女人,你知道,女人的嫉妒心可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和凶器,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语和举止,别让她挑出毛病来,否则,可是会吃苦头的。”

兰斯脸上坏坏的笑容继续扩大,手指在不经意间已经触上了夕亚柔滑的脖颈,语气轻缓而柔和的补充道:“听着,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所以别指望我会在危难的时候会帮助你。”

他说完,便挺直身子,很亲密的揽住了她的腰,冲旁边的苏美尔冷冷抛出两个字,“走吧!”

夕亚知道,兰斯刚才那麽说分明是在报复她,从他的话里能够听出来,他并不想让自己见王後,可是她并不觉得他是因为害怕王後刁难自己,而是出於别的原因,至於是什麽,她也不知道。

不帮就不帮,反正她也不指望别人会帮助自己。她轻轻的转头,用厌恶的目光扫了一眼那条正搂着自己腰肢的手臂,又抬头看了看那个在前面领路的祭司,然後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鼓气,让自己别紧张。

可是当她踏进那座芳香馥郁奢华尊贵的後殿时,她还是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脚下的红色缀花地毯一直绵延至了台阶,而台阶之上,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正斜坐於软席上,她的周围围坐了许多侍女,有的在为她扇风驱热,有的在为她垂腿解乏,还有在为她剥着水果,而这所有的动作却在她走到离台阶还有七八步之远的距离时停止了。

“来了?”王妃故意扭动了一下腰身,目光有意无意的在苏美尔身上扫过,然後轻轻抬动手腕,适宜身旁的侍女退到两边,然後继续讽刺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哦?这天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兰斯王子这个大忙人居然也来了,真是稀罕。”

兰斯优雅的躬身准备行礼,可王後又突然说,“行了,今天都不必拘礼了,来人,给兰斯王子和克鲁尔公主赐坐。”

很快,就有两个侍女拿着两个用蚕丝编织而成的坐席拿到了他们身旁。

两片坐席放好後,兰斯也不管夕亚就自顾自的盘腿坐在上面。

夕亚瞟了他一眼,心里很清楚他的报复已经开始了。

“怎麽还不坐呀!是不是觉得站的比较舒服一点?”米歇尔慢悠悠的起身,没等夕亚回答,就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那好,如果喜欢那个样子我就命人把坐席撤了,来人,把那个碍事的东西撤走。”

夕亚有些慌张的转动了一下眼珠,耳边也在此时传入了几声隐隐的轻笑声。

不用看,也知道这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她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米歇尔已经走到她身边,正在以一种刁钻毒辣的眼神细细打量着她,最终,她的目光停止在了她的耳朵上。

“这付耳环,是谁送给你的?”米歇尔淡淡的问。

夕亚深深的吸了口气,顺带想了想该如何回答,然後缓缓转身,装出一脸很乖巧的模样,然後轻声说,“如果王後喜欢的话,那克鲁尔可以将这对耳环送给您。”

米歇尔用极慢的速度抬了抬下巴,“送给我吗?”她刚说完,就飞快的扬手甩了夕亚一记响亮的巴掌,脸色也转身沈下来。

“我从来不要别人戴过的东西,如果你真的想送我的话,就重新叫珠宝匠给我做一对,这样,才显得比较有诚意对不对?”

就这麽挨了一巴掌,夕亚觉得很委屈,委屈的直想掉泪,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提醒着她,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摆出一付楚楚可怜的懦弱样儿,她要坚强,但现在,她需要的是忍耐。

“王後说的是,克鲁尔回去之後,一定会让珠宝匠打造一对更好的耳环送过来的。”

夕亚笑了,连她自己都很难相信,她居然在一个正羞辱自己的女人面前笑了,尽管这很难,但她还是做到了。

“你很聪明!”王後看似满意的笑着赞赏,但紧接着又说,“但是在这里,总是有些自以为很聪明的人,其实却是些蠢的连头猪都不如的杂碎,你觉不觉的那些人会很可笑呢?”

夕亚不答,因为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答。

(9鲜币)你究竟是谁?

她的话,明显就是在指桑骂槐,可为了讨得她的欢心,夕亚还是要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干笑著点点头。

“真的吗?”米歇尔犹如蝎子般毒辣的目光在夕亚脸上扫过一眼,才转头望向旁边一脸淡然镇定的兰斯,她缓缓的弯下身子,伸出手指将兰斯的下巴挑了起来,她看他的目光,没有半点母亲对儿子该有的关怀与爱护,反而多了一丝异常的勾引与爱慕。

但兰斯的表情依旧淡若止水,仿佛对这种目光已经习以为常。

“兰斯,我知道你很爱护这个女人,但是,作为你的母亲,我也同样很爱护你,所以,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克鲁尔谈谈,你可以在这里等著,我会叫侍女好好伺候著,不过你要是等的不耐烦了,可以先回去,你放心,克鲁尔是你未来的女人,我不会对她怎麽样的。”

“母後这是讲的哪里话,我原本以为克鲁尔刚来到这里,衣食住行方面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而且她也很怕生,所以就不太愿意她与外人相见,可是之後我又好好思虑了一番,想来一直闭门不出也不是办法,而且中礼仪规矩繁杂冗多,克鲁尔她多跟您接触接触,多少也能受一些您的熏陶,母後就尽管叫她去吧!我就在这里坐著等。”

“也好!”米歇尔媚然一笑,“只要你不嫌无聊就好。”

“怎麽会呢?我身边有这麽多漂亮女人陪著,怎麽会无聊呢?母後多虑了。”

“那好。”米歇尔撤下手直起身子,然後看都不看夕亚就径直朝前面走去,走出了两三步之後,才跑出一句硬生生的话,“克鲁尔,怎麽还不快点走?”

夕亚慌措的哦了一声,赶忙追了上去。

她们穿过廊柱,踏著鹅卵石铺就的幽径向前走。

幽径两侧,种满了各色的花草,散发著淡淡的泥土芬芳,偶尔还会看到三两条蚯蚓爬出地面松土。

又走了大约十几米的距离,夕亚就看到一座顶部是圆形的殿出现在眼前。

如此奢华的殿宇简直令人望而兴叹。

夕亚跟在米歇尔身後走了进去,她们之间总保持著五六步远的距离,因为她很害怕,眼前这个王後很毒,这一点毋庸置疑,她不知道这个女人要叫她去谈什麽,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那绝对不是什麽好事。

那个偏殿也不小,整个占地面积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那麽大,外面的墙壁被刷成了暗红色,上面还勾画著各色的花纹和异兽,那些图案很有连贯,看上去好像是在述说著什麽故事。

走进偏殿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不算太长的走廊,走廊铺著纯白色的地毯,两侧的墙壁也是白色,让人感觉仿佛置身於雪地中。墙壁的两侧每隔一段都会有一个呈长方形的凹陷,那里面放置著美的烛台,而且每个烛台的底座造型各不相同,相信打造它们的人一定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

虽然这里很暖和,但是夕亚还是感觉浑身冷的不行。

她跟著米歇尔继续向前走,就在她思考究竟还要再走多远才到时,前面的女人突然停了下来。

夕亚先是一愣,然後就将目光集中在右手边那扇镶著金边的淡蓝色大门上。

米歇尔扭头看了夕亚一眼,目光很复杂,夕亚只是匆忙看了一眼就将视线别到了另一边。

“跟我进来吧!”米歇尔不怀好意的说著将门打开走了进去,夕亚紧随其後。

她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脚下明明是坚实的地面,可她总觉得自己是踩在远端,虚虚软软的一点都不踏实。

砰──

身後的门被米歇尔甩手合住,巨大的声响令夕亚猛的转过头,一颗心急速的跳动了几下後就感觉没了动静,连带著呼吸都觉得困难万分。

“怎麽了?为什麽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有那麽可怕吗?”

米歇尔冷冷说著,然後一小步一小步的朝夕亚走,在经过她的身边时,她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

“你究竟是谁?”

夕亚被她这个问题问得给懵住了。

她是谁?这个女人为什会这麽问自己?夕亚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无底洞似地,一头雾水。

米歇尔也不急,只是伸出了染成血红色指甲的小指,轻轻的朝上面呵了一口气,仿佛极有耐的在等待。

“我、我是克鲁尔呀!”

米歇尔笑了笑,“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这个里,总有一些人喜欢自作聪明,其实往往,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她说著,突然将那尖锐的红色指甲抵上了夕亚僵硬的面颊,

“你这张脸很年轻,很迷人,身为女人,我很羡慕,恨不得立即把你这张皮扒下来,可是,我还是改变主意了,毕竟,留著你,对我也是有好处的,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我话的意思。”

“……”

夕亚说不出话来,那女人的目光好像吸铁石般,令她无法将视线挪开。

“你真的什麽都不打算吗?”米歇尔的小指开始用力,慢慢的向下滑,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痕迹,她继续慢条斯理带著警告的口吻说,“同样一件事情,有些时候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和从别人嘴里说不来的後果是不一样。”

“……”

夕亚继续沈默,她原本以为,自己的默不作声可以熬过这段言语逼问,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错了。

而且是大错特错。

(10鲜币)心脏

“看来,你是打算守口如瓶,什麽都不说了。”米歇尔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可是那双毒如蛇蝎的眼睛里却写满了自信,她不急不慢的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然後瞟了一眼身後的做用金子打造成的三角支架。

不急不慢的继续开口,“不过不要紧,我先让你看上一样东西,我相信等你看过之後,肯定会改变主意的,来,过来这里。”

米歇尔很随意的朝夕亚摆了摆手,示意她跟著自己,然後走到了那个三角支架前。

“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亲爱的克鲁尔。”她说著,微微掀开了盖在三角支架上的那块白色绒毯的一角,然後抬眼,见夕亚仍旧愣在原地,如果是平常,她早就大发雷霆了,可是今天却例外,她非但没有生气,眉头反倒更加的舒展了几分,用极度温柔的语调催促道:“还站在那里,怎麽还不过来?”

夕亚这才惊觉,目光慌乱的望著那个三角支架小跑上前。

米歇尔冰冰的笑了笑,捏著绒毯的手又向上抬了一些。

“你猜猜,这底下究竟是什麽东西?”米歇尔饶有兴致的问。

夕亚自从进了门後,一颗心就忐忑不安的砰砰乱跳,这里紧张压抑的空气几乎令她窒息,她光是要抵制这种情绪就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力,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注意其他的事物。不过,既然这个女人开口了,她也分了些注意力在那块绒毯上,一旦注意力分散开来,心好像突然间也不像之前那麽恐慌了。

可她看了半天,还是胆颤的摇了摇头。

“猜不出来吗?”米歇尔神秘的冲她笑了笑,“那好,我就给你一些提示吧!那样东西,是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拥有的,它颜色鲜红,又软和又温暖,而且在没有离开身体之前,还会扑通扑通的乱跳──”

一听到扑通扑通几个字,夕亚不禁瞪大了眼睛,眸中立即流露出了惊恐和畏惧。

米歇尔在看到她的表情後,脸上诡异的笑容也在顷刻间收敛,她很快的掀开了绒毯,一颗仍旧滴血的心脏便呈现在空气中。

夕亚一个踉跄,向後连退了两步,脚底也跟著发软,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好恶心!她捂住了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也涌上了阵阵作呕的感觉。

她不晕血,可是现在看到一颗血淋淋扔在微微扩张收缩的心脏时,眼前还是一阵阵的发黑。

有那麽一瞬间,她甚至有一种奇怪的错觉,觉得眼前那颗心脏就是自己的,她下意识的了自己的口,当她感觉到手心传来震动的感觉时,那种错觉才渐渐从脑中消失,可是,她的脑子里又突然窜上来另一个更加恐惧的想法。

米歇尔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用极为尖锐的嗓音发问,“看把你吓得,不过就是一颗心脏而已,这种东西,我要多少就有多少,而且,都是血淋淋活生生的,还会跳呢!”

“唔……”夕亚立即抱著肚子呕了起来,搞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想不想知道,这颗心脏的主人呢?”米歇尔残虐的瞪著夕亚,一手抓起了那颗心脏走到正弯著要呕吐的夕亚身前,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抓起她的头发,强迫她去看那颗散发著浓烈血腥味的东西。

“呜……”夕亚又吐了一下,可是由於头被迫抬起,脖子被紧紧绷出了一道弧度,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万分,怎麽还能作呕。

“呵呵……”米歇尔狠的笑声仿佛雷电般在夕亚头顶上接二连三的炸响。

她的脸色苍白,脸颊处甚至现出了死灰色,她颤抖的摇晃著脑袋,嘴唇微微的上下跳动,似乎是想说什麽,可却发不出声音。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谢腾的。这个女人是在吓唬她,威胁她,想逼自己说出自己到底是谁而耍的手段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

“你应该猜到了吧!”米歇尔盯著夕亚颤巍巍的睫毛,又将手中的心脏向她鼻尖伸近了几分,“闻闻它的气味,是不是觉得很熟悉,你当时不在场,没有看到,当我把这个东西从他身体里硬生生挖出来的时候,他的表情有多痛苦,多狰狞,他的痛呼声,撕心裂肺,啧啧,不过,我倒是很享受那种声音。”

“你杀了他?”夕亚的声音抖动的很厉害。

“杀了谁?”米歇尔一脸的明知故问,眼神变得更加的歹毒。

“……”夕亚气到手抖,她心里又气又恨,她气眼前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更恨自己的胆小懦弱,她好像伸手朝她脸上狠狠掴上一巴掌,可是手臂却在此刻沈重的无可救药。

“你是想说,这颗心脏是你那个同伴的,对不对?”

夕亚的瞳孔骤然紧缩,整个身子像只受冻的小猫般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微微发著抖,她听得很清楚,刚才这个女人说同伴,而她的同伴只有一个人。

那个血红的心脏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眼睛,她使劲的的呼吸著,疯狂的瞪大眼睛,似乎想证明她看到的其实不是一颗心脏,而是一个赏心悦目的水果。

“怎麽不说话了?”米歇尔话音刚一落,就迅速的收拢五指,又长又尖的指甲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刺入了那颗沈甸甸的心脏中。

很快的,就有几道血箭从中喷出来,有好几滴都溅到了夕亚的脸上。

血是温暖的,可夕亚感觉到了只有冰冷,无尽的冰冷。

“哈哈哈……”米歇尔狠劲的将手中已经四分五裂的一堆烂甩到了地上,“你很害怕吗?”

夕亚不置可否,可是心里却怕的要命。

是啊!遇到这种事情,谁不害怕。

“真是太有意思了,不过是一颗猪的心脏就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不过,这也证明了你的心虚,其实你心里很明白你刚才说了谎,女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如果你还执意隐瞒的话,那麽,我就不会再找这麽一个猪的心脏来扔给你了。”

(10鲜币)交易

夕亚猛然抬头,用蒙著雾气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米歇尔,嗓音嘶哑的问,“真、真的吗?”

米歇尔点了点头。

夕亚望著她的眼睛,然後死死的咬著唇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不是克鲁尔,我是……夕亚。”

米歇尔停顿了片刻,然後殷红的唇角勾出了一抹豔丽的弧度,“夕亚,很好,和我的手下打听到的一样,你没有”她说完,看夕亚满脸困惑难解的表情,又难得的解释起来,“你以为我这个王後的位子是怎麽坐上的呢,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调查不清楚的话,那我活著也没多大意义了。”

“……”

“听著,女孩,我知道,你的同伴被兰斯抓了起来,我也知道,你一定很想救他,可是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别说是救他了,恐怕连鬼狱的大门都踏不进去半步,而且,我相信你也应该听说过,鬼狱那地方可不是什麽好玩的地方,能够从里面出来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死人,也可以说,凡是进去里面的人,就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夕亚突然问,脸色的惧色丝毫不减,可是出口的语气却多了几分胆量。

米歇尔眉角突然一扬,一脸惊讶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这麽问,可她眼中淡淡的震惊很快便烟消云散,她漫不经心的扭动著腰肢,侧著头盯著夕亚,“你是真不知道我这麽做的理由,还是在明知故问呢!”

“你当初把我的同伴抓起来,现在又为什麽要救他?”

夕亚捏紧了拳头,似乎在用这种方式为自己鼓起。她记得和清楚,谢腾和她刚刚来到沙楼国就被一群侍卫追击,谢腾为了保护她,让她躲在一个竹筐内,也正因此她才躲过了一场危机,然而谢腾就没那麽幸运了,他被那群人抓了起来,她当初并不知道他被抓到了什麽地方,但是那晚,她机缘巧合的遇到了斐尔,在他的帮助下,谢腾才得以被救。

可是从刚才这个女人的反应来看,她好像并不知道这些,但她很快又想到这个王後高深莫测,说不定她是在自己面前装出一脸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样,其实心里比谁都要清楚。

“我当初抓他?”米歇尔微微蹙起了眉角,轻笑道:“我什麽时候抓过他了,克鲁,哦、不对,现在我应该叫你夕亚才对,你这话是谁的嘴里听来的,你又有什麽证据证明是我抓了他呢?”

“这是……”刚吐出两个字,夕亚就住口了,她本来想说是斐尔告诉她的,斐尔救了他们那麽多次,一定不会骗她的,可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十分刻薄毒,但是从她说话的口气听来,似乎也没有骗她。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呵呵……”米歇尔突然爆发出一阵如厉鬼哭泣般的尖笑,然後笑望著夕亚,从嗓子眼儿里憋出了几个令夕亚感觉到越发心惊跳的几个字。

“这个……是不是斐尔那个小子告诉你的?”

话音还没落,夕亚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的手指紧紧的攒在掌心,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从那里冒出的粘腻汗水,正在缓缓侵蚀著她的肌肤。

“不、不是!”良久,她才低低的吐出几个字,可是米歇尔是什麽人物,既然她能在危机四伏尔虞我诈的里生存到现在,那就自然有她的强势之处,她几乎没怎麽去看夕亚已经被吓到惨白的脸,只是冷冷的瞧了一眼她抖动不停的肩膀,就什麽都明白了。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夕亚愣了片刻,突然扬起了头,惊恐的望著米歇尔那双仿佛随时都能轻易地至她於死地的眼睛。

她在问她相不相信斐尔?好笑,这种话还需要问吗?她当然相信他了,除了谢腾,在这里她最信任的就是他,试问,如果不是斐尔,她连自己现在还有没有就会站在这里都说不准。

可是,这个女人又为什麽要这麽问?

“夕亚,你见过披著羊皮的狼吗?”米歇尔的声音又低又缓,幽远的像是从天边飘过来似地。

夕亚得眼睛瞪的更大了,她的反应让米歇尔嘴角的笑容继续以一种夸张的弧度扩大。

“有些时候,你最最信任的人往往就是伤你最深的那个,而你的身边,也经常会潜伏著一些想要吃你的喝你的血的饿狼,但是这些饿狼中,有些是真狼,而另一些则是经过伪装跟在你身边的‘假狼’,很多情况下,这两种狼用眼是很难区分的,所以,你必须要大气十二分的神去警惕那些随时会冒出来的危机。”

夕亚就算是再傻,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她口中的那只假狼不就是在指斐尔吗?

斐尔是披著羊皮的狼?他是个坏人?他潜伏在自己的身边,是为了吃自己的喝自己的血?

她费尽了心思去想,可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她还是觉得,这个女人是在骗她。

“我知道这话很难相信,信不信由你。”

“你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夕亚眼睛突然一亮,“你有目的?难道,你想要我去帮你对付斐尔?”

米歇尔抿动了一下娇豔的红唇,“真是个聪明的女孩,我是想要你帮我去解决一个人,不过那个人不是斐尔,而是现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兰斯。”

“兰斯?”夕亚惊喊出声。

她想破头皮都想不出,这个女人想要自己对付的人,居然是兰斯。

“怎麽样!只要你答应,我就会立即派人把你的同伴从那个魔窟中救出来,你应该不想看著他在里面受苦吧!聪明的女孩,你要清楚,只要你现在多思考一秒,他就会在里面多受一秒的苦,你最好抓紧点时间,他现在可能快要熬不住了,别等著尸体……”

“我答应你。”米歇尔话未说完,夕亚就果断的回答,她脸上的神色,俨然像个准备慷慨赴义的勇士。

米歇尔沈默了片刻,然後自信的一笑,仿佛意料之中的缓缓说,“很好,我就喜欢像你这种痛快的女孩。”

(10鲜币)手链

夕亚神情凝重,黑黑的眼睛里充满了许多的不确定。

她独自走出了米歇尔的殿,按著原路返回,她走的很缓慢,表情很严肃,还带著无法遏制的紧张,全都通过她紧蹙的眉头显露无疑。

她的右手,一直紧紧压著自己的左手腕,她的手指,微微的颤抖著,似乎是在极力想遮掩什麽,可尽管她用全力掩饰,仍是能透过指缝看到一些圆圆的好似珠子一样的东西。

可能是手镯之类的东西,黑黑的,看不出是什麽颜色,但是隐约能感觉的到那不是什麽好东西,因为米歇尔既然让她去解决掉兰斯,怎麽会给她好东西呢?

她回到原先离开的地方後,兰斯还坐在原地,他的身边有四五个半裸著的美姬包围著,亲热的程度令夕亚看到後脸刷的就红了,连焦躁不安的情绪都抛之脑後。

兰斯并没有看她,视线一直在那些美到令人销魂的美姬脸上流转,但是从他眸中一闪而过的亮能够推断出,他已经察觉到了夕亚的存在。

夕亚马上将头撇向了一边,压著左手手腕的右手猛然收紧。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做,是要走上前,还是就一直站在这里,那种进退两难的艰难选择让她额头慢慢蒙上了一层冷汗。

可最後,还是兰斯先有了动静。他魅惑的一笑,示意那些美姬退下,然後缓缓起身,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自己稍稍凌乱的衣物,然後才走到像个木头人似地站在原地的夕亚身前。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她一遍,速度慢的让夕亚感觉浑身好像著了好般,热的要命,连带著头皮也一阵阵的发麻。

兰斯散发著冰冷的嘴唇微微上扬,刁钻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她被遮掩的手腕上快速的扫了一眼,然後简洁的吐了两个字,“走吧!”

说完,他就转身,再没想来时那样将她那样‘亲昵’的拢在怀中。

夕亚听到脚步声,知道他已经背转自己向前走了,这才小心的抬起头,见他真的已经走出了

十几步之远,才如履薄冰的跟著上去。

她一边走,一边低著看著自己的手腕,又回想起了刚才米歇尔对她说的话。

那个女人在她临走的时候把这样东西交给了她,并告诉她兰斯在睡觉前有饮花茶的习惯,叫她在他饮茶之前,把这样东西磨碎然後趁机洒进茶中。夕亚知道这是一种毒药,她原本以为那个女人会使出什麽高明的手段,原来居然是毒杀。

一路上,夕亚光顾著思考毒杀的事情,也不管兰斯在朝哪里走,只是机械的迈动脚步跟在他身後。

最终,当她发现兰斯又带她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时,立即定在了原地。

兰斯在她前方大约十一二步远的距离,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慢慢转身,用一种轻薄的眼神傲视著她,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後,才抬脚朝她走去。

夕亚惊惧的瞳孔骤然紧缩,她想逃开,可是腿脚却不争气的动弹不得,尽管兰斯走的很慢,可她还是觉得眼前那个人走动的速度像是火箭,等走到他走到了身边,以一种王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俯视著自己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处於了一种瘫痪状态,什麽都听不见,什麽也看不到。

“怎麽不走了?我的这座寝殿真让你觉得那麽可怕吗?”兰斯慢慢的抬手,用指尖挑起了夕亚僵硬尖削的下巴,眼睛微微眯起,“它……是不是又让你想起了那些又美妙又激烈的事情了?”

夕亚脸刷的一红,她当然清楚他口中所指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真是个混蛋,这个男人,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他说这些?

哼!如果说刚才她的心里还在为要杀了兰斯而觉得愧疚,因为毕竟是一条人命,可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後,那点毫不值钱的愧疚顿时烟消云散,甚至连半点的怜悯都没有,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点把米歇尔交给她的东西放进他的茶里,毒死他。

想到这里,她狠狠的咬了一下唇,就仿佛那东西不是自己的,力气大的都咬出了血,猛烈的刺痛立即让她有一种想要哭的欲望,可是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将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迫使自己扬起头直视著兰斯的眼睛。

当她第一次这麽大胆的盯著他的眼睛看的时候,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的眼神居然比她以前见过的还要深不可测,还要凌厉危险,心里,陡然间产生了一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但是为了谢腾,她不能逃。

兰斯看到她这样反常的举动,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而是冷冷一笑,道:“这才像我的女人嘛!你现在的眼神,我很喜欢。对了,你会这麽做,敢这麽大胆的盯著我看,是不是我母後教你的?”

过了一会,夕亚摇了摇头,她本想说不是,可是嘴唇偏偏在这个时候麻木的几乎失去了知觉,什麽都说不出来。

“不是?”兰斯用怀疑的目光看了她好一阵,才突然打横将她抱起,急匆匆的朝寝殿内走去。

夕亚的身体开始本能的挣扎,她使劲的挥动著手臂,就在左手离兰斯眼睛还差半指距离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动作。

而与此同时,兰斯的目光也集中在了她的手腕上。

腕间,是一条明晃晃的金链子,头发丝般细,虽然细,可是却极有韧、金链的最中央,则是一颗血红色的珍珠。

夕亚察觉到了兰斯目光不对,迅速而慌张的将手缩了回来,想藏,却无处可藏,最後只能仓促的背在身後,心里祈祷著事情不要败露才好。

“怎麽了,这麽紧张?”

真是怕什麽来什麽,夕亚心里猛地一沈,难道,他发现那条手链有什麽不对的地方了吗?

夕亚摇了摇头。

“那怎麽出了一头的冷汗。难道,是被我这麽一抱,浑身血上涌,忍不住了吗?”兰斯坏坏的说完,就哈哈的笑了两声,没再追问什麽,抱著她径直朝里面走了进去。

(10鲜币)手链

被他抱著,夕亚感觉身体的每一个毛细血管都膨胀了起来,沸腾的血像是一只只血虫般拼命在细长的血管中蠕动,像是想要急欲从里面钻出来。

她的心乱乱的,有些不耐烦,全然没有注意到兰斯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用一种审视犯人的眼光盯著她那张微微泛白的脸。

“啊!”当身体陷入软绵绵的大床中时,夕亚出於本能低呼了一声,她本以那个混球会像上次那样凶残野的压上来,准备推拳抵抗,可是几秒锺过後,却什麽都没发生。

惊诧之余,她微微抬起头,却看到兰斯正气定神闲的坐在床边,手中端著一杯酒,浅浅的喝了一口,然後美美的一笑,赞赏道:“苦中带甜,甘美香醇,好酒。”他说完,紧接著转头,狭长的丹凤眼半眯起来,似笑非笑的缓缓问她,“你想不想来一口呢?”

透明色的杯子边缘,还挂著淡红色的酒,夕亚又紧张又谨慎的扫了一眼他那双弥漫著危险气息的眼睛,心里暗暗说了一句不要紧张,然後才声音的开口回答,“我从来不喝酒。”

“是吗?”兰斯幽幽的说了一句,将信将疑的又看了她几眼,然後又浅酌了一口,很享受般的让冰凉的烈体慢慢的流过喉咙,夕亚像只被困的小鹿般,睁著一双大眼睛,紧张的望著眼前随时可能攻过来的危险。

夕亚看著他,想要猜想他的心现在究竟在想什麽,可是这里压抑到极致的气氛却让她一直在分心,她的手指又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为了让它稳定下来,她慢慢的将左手藏到了身下,本以为这样心里的恐惧感就会稍稍减弱一些,可是後来她发现,本就一点都没用,反而害的她更加紧张。

“也是,女孩子家的,而且,我也不太喜欢爱喝酒的女人。”沈默了许久,兰斯突然说了这麽一句,夕亚像是被雷劈了般猛的扬头,却看到兰斯含笑望著她,又问,“从刚才开始,你就一付很紧张的样子,这是因为我呢?还是因为别的什麽事呢?”

这话,就像一把尖刀一样狠狠的穿透了她的心,被藏在身下的手也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他为什麽会这麽问?难道他看出了什麽?他知道自己想还他吗?

“对了!刚才匆忙,我还没来及问你,你和我的母後到底说了些什麽?”

夕亚脑袋一懵,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慌乱无章的情绪,她将头微微别向了一边,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声答,“没……没什麽,只是一些小事。”

“小事?”兰斯嘴角微微上扬,“你的事怎麽会是小事呢,说说看,我偏偏就是对这些小事很感兴趣。”

“呃……”夕亚的一排贝齿轻轻的咬了下唇,她皱著眉头,似乎在下著什麽很大的决心,经过了几番心理斗争,她还是决定说谎,“只不过是问了一些关於我父皇和母妃的事情,问我在这里、在这里是不是还过的习惯,就是这些,没有别的了。”

“真的?”

夕亚仓促的点了点头。

“那──你是如何答的呢?”

兰斯又继续问,与此同时,夕亚的心也开始被绝望的霾笼罩。

这个男人,似乎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就不会罢休,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个人已经看出了她在说谎,兰斯又不是傻瓜,怎麽会看不出来米歇尔对自己其实一点好感都

没有,甚至恨不得把自己除之而後快,自己还真是笨的可以,怎麽能想出刚才那麽蹩脚的谎话,现在可好,连给自己圆谎的余地都没有了。

可是她更清楚,此刻的沈默在不久之後会给她带来什麽,这个男人的晴不定让她浑身起满了**皮疙瘩,和他相处的每一秒锺简直比泡在油锅中都难受。

“我、我说我父皇和母妃都很好,自己、自己在这里过的也还习惯,就是这些。”

夕亚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硬著头皮回答。

“是吗?”兰斯的目光突然向下移,饶有兴致的盯上了那只一直被夕亚藏在身下的手,看了几眼後,突然伸手要去抓,夕亚一见,顿时吓的七魂丢了六魄,赶紧向後移动身子,下意识的将那只手护的更紧了,尽管她的反应很迅速,可还是被兰斯抓住了右脚的脚踝。

她没有穿著鞋子,白皙漂亮的脚就那样毫不保留的暴露在兰斯眼下,他的双唇仍保持著极优雅的弧度,目光顺著纤细的小腿慢慢向上移,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她的大腿上,虽然她穿著长裙,可由於刚才动作实在是太大了,以至於裙子被撩拨到了大腿以上。

可夕亚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满脑子都在想著手腕上的手链,哪还顾得上去观察兰斯那张好像变得愈渐疯狂的表情。

“你躲什麽,我又不会吃了你。”兰斯淡淡笑了一声,然後摆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没有想到,才短短几日,我的母後居然对你有了这麽大的改观,还送给你礼物了。”

夕亚的眼睛变的更大,她清楚兰斯口中的礼物究竟是在指什麽。

他,已经发现了。

兰斯聪明,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所以,要是她继续再隐瞒下去,就等於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想了想後,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回答,“是,王後是送了这条手链给我。”她说著,将手从身子下面缓缓的抽了出来,由於被压的时间太长了,小臂有些发麻,整个手背像是起了疹子般红通通得。

出乎意料,她居然将手伸到了兰斯眼前,还从嗓子里憋出了几个硬生生的字眼,“怎麽样?还好看吧!”

兰斯本来是要将目光移向那条手链的,可是夕亚出口的这句话却让他放弃了那样做。

“你──是在挑逗我吗?”他坏坏的开口,脸上已没了笑容。

挑逗?夕亚脑袋一片空白,自己什麽时候挑逗他了。

(10鲜币)煮茶

“你、你想不想喝些东西,”夕亚岔开话题,一个翻身坐起,由於起的过猛,脑袋有点晕,可为了能尽早逃出这个男人的魔爪,她也顾不得这些,不过她这麽做只是自作聪明,兰斯是什麽人,怎麽能看不出来她是在找借口逃开。

“想逃?”兰斯甚至没有转身,反手就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容易的就好像老虎逮一只受伤的兔子似地。

“什、什麽话,我怎、怎麽会想逃呢?”夕亚牵强的咧了咧嘴,吞吐的说。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僵硬的面部肌上似乎有一只老鼠在不停的用爪子挠,又痛又痒,她知道,这是因为紧张和害怕的缘故,这个男人,甚至当初的谢腾还要混蛋几分,在心里又暗骂了几声他几声混蛋,又接著解释。

“我、我只是听王後说你晚上睡觉前有喝茶习惯,所以就想为你泡,对了,你喜欢喝什麽样的茶,是浓的还是淡的,凉的还是热的……”

“她告诉你这些的吗?”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兰斯打断。

夕亚发现,兰斯的表情突然变了,变得冷狰狞,活脱脱的像一个地狱判官。

她,不会又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了吧!可是她已经来不及想究竟是什麽引起了他情绪的变化,眼下也没什麽时间允许她思考该怎样应付他,她只是仓促的点了点头,小声的答,

“是,是王後告诉我这些的,怎麽了,有什麽问题吗?”

兰斯盯著夕亚得眼睛,只把她看的出来一头冷汗,沈默了片刻後,他才缓缓开口,脸上也又露出了一付悠然自在的表情。

“既然母後都这麽说了,那就麻烦你了。”兰斯出人意料的松开了手,然後伸手指了指前面离床不远处的一个银色的圆桌,“东西就在那里,你去给我泡吧!我喜欢喝用清泉冲泡出来的温差,你一会出去,会看到左边的水渠里流过一条小溪,取那里面的水倒入银锅中,然後隔著木板放在火上煮,记著,随时拿个小勺舀出一些来试试温度,要不温不热的,然後取一些新鲜的茶叶放进去,再煮上一小会就可以了。”

夕亚听完这番话,心里早把这个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什麽嘛!煮个茶还这麽麻烦。可是想归想,嘴上也不敢说,不过心里也不全是苦,比起被这个男人压在身下,为他泡个茶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而且一会煮茶的时候趁他不注意,就把王後交给她的那个手链上的东西偷偷放进去……

兰斯目不转睛的盯著夕亚,直到她离开视线,嘴角才微微扬起一弯弧度。

那道弧度很诡异,让人有些参不透,但是却能让人隐隐的感觉到一点点邪恶感。

费了好半天的力气,夕亚才煮好了茶,试了试温度,也搞不清究竟是不是不温不热,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给他煮茶,而是要──毒杀他。

“煮好了?”夕亚还在出神,耳朵里就突然飘进来这麽句话,她吓的浑身一哆嗦,要不是兰斯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刚煮好的茶铁定要泡汤了。

他什麽时候出现的,到底站了有多久?想著想著,她不由暗自庆幸,还好她还没有将那毒下的茶杯中,不然,她可有好果子吃了。

夕亚静了静,一扭过头,就看到兰斯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

“呃,好了,我这就准备端进去呢!对、对了,你是什麽时候出来的?”

兰斯专注的盯著眼前用银器呈著的淡绿色的茶水,看了一笑会儿,才转过头来望著夕亚,有些轻浮的说,“等不及了,自然就出来看看,煮一个茶煮了这麽长时间,像话吗?”

夕亚恨不得立即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可最终还是压下了,她低下头,眼珠子转了转,然後说,“你……你先进去吧!等一会儿我把茶沏好了就给你端进去。”

“我不进去,留在这里,看著你,为了沏茶,”兰斯一边说,一边将夕亚散落在肩头的金发一缕一缕的捋到身後,“你知道吗,平常我看那些侍女为我煮茶都看腻了,今天看你给我煮,觉得新鲜的很,你继续,别理会我。”

别理会他?这麽可能,他又不是蚂蚁,而是这麽个活生生比野兽还要凶猛的禽兽,怎麽可能视他为空气。除非她是瞎子,不不不,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到。

不行,一定要先把这麽男人遣走,要不然,她要怎麽下毒呢?谢腾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得像个办法。

“呃……那个,外面风大,如果著凉了,对身体不好,你是王子,要保重身体,所以,还是先进去吧,茶马上就好了,等一下,我就端进去。”

兰斯有些受宠若惊的看著她的眼睛,“哦?你居然关心我?”

夕亚刚说完,就恨不得把自己嘴皮子给撕的稀巴烂,可为了救谢腾,说这些能讨他欢心的话又算什麽。

“可我不怕,能看你亲手为了沏茶,就算赔上我这条命也值了。”

“那怎麽可以,你贵为王子,身份特殊,怎麽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呢!”

“王子又怎样?王子就不是人了吗?更何况,我是个男人,而且自小练武,身子骨结实的很,而且你一个女人都没事,我又怎麽会有事。更重要的是,现在本就没有风,这麽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不出来走走简直是可惜,你说,对不对?”

夕亚一时间想不出别的理由支开他,心里乱糟糟的,要是实在不行,她只能豁出去了,那个米歇尔只是要她杀了兰斯,并没有说非要用毒,或许,她可以想别的法子。

“茶煮好了。”夕亚低喊了一声,然後匆匆的将盛著茶水的银器端了下来,然後慢慢的倒入已经准备在一旁的茶杯中。

兰斯看著她这一系列动作,突然有种想要将她狠狠蹂躏的冲动,可是这种冲动很快就化成了嘴角的一道邪笑。

“端进来吧!”兰斯说完,转身就朝寝殿走去。

夕亚心里一惊,然後有些激动的微微咧了咧唇。

太好了,终於让她找到了机会,趁著他背过身子,她正好有机会下毒了。

26

(10鲜币)你──是想激怒我吗?

一路上,夕亚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颤颤巍巍的将镶嵌在手链上的那颗宝石放在了茶水中,那东西溶解的很快,几乎刚放进去就化掉了,起先,那东西像是煮沸的水般冒了些白色的泡沫,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通往寝殿的路程并不长,可夕亚却觉得好像经过了好几年。

她战战兢兢的跟在兰斯身後,刻意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就怕他会突然转过身来,然後用一种刻薄凶煞到了极致的目光盯著她,问上一堆让她难以回答的话。

可事实证明,她是想多了。

兰斯走到床边坐下,揉了揉眉角,然後轻声道:“端过来,让我尝尝你的手艺。”他一边说,一边将身子後仰,右手撑著柔软的床面,这麽个姿势,俨然是在勾引挑逗某人。

夕亚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连忙低下头,双手捧著银色的茶杯,手指因为紧张不停的抖动,连带著里面的茶水也起了不小的动静,几乎快要洒出来了。

“怎麽了?这麽迟迟没有动作,是不舍得让我喝吗?”兰斯继续轻浮的笑道,幽兰的眼睛若有所思的朝她右手手腕上瞟了一眼,“还是说,你心中有犹豫,怕了喝了这杯茶会丢掉命,你心疼我,怕我死去,所以才这麽慢悠悠的……”

“没有!”夕亚突然扬起脑袋大喊,可话刚一出口,就看到兰斯陡然坐直了身子,他这麽迅猛的动作让夕亚有些措手不及,以为他又要兽大发朝她扑过来,没想到这动作却在半途中停止了。

兰斯只是坐直了身子,看到夕亚一脸惊惶的样子,居然咯咯的笑出了声。

“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而已,看把你给吓的。”他笑著,将手伸到茶杯前,准备从她手中接过茶杯。

但是夕亚却不知怎麽了,一双手死死的抱住了茶杯,兰斯没有硬夺,只是挑眉望著她。

“怎麽了,把杯子抱的这麽紧,”他说著说著,突然低低的轻笑了两声,手指轻轻的抚上了她平滑的手背,“哦!我知道了,你不想给我的原因是因为你自己想尝尝,对不对?”

夕亚惶恐的望著他,想要摇头矢口否认,可是身体却好像是被人点了道,动弹不得。

“如果想尝尝就直说,不用跟我耍这种手段的。”他慢慢的起身,强魄的身体就好像一座大山般慢慢将夕亚得身子笼罩,“克鲁尔,你知道吗,我从来就不喜欢爱耍手段的人,尤其是像你这种既年轻又貌美迷人的女人,不过,你是个例外,我也说不出来这究竟是为什麽,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你现在的模样,销魂的让我快要忍不住将你活活的吞进肚子里了。”

夕亚脸上的绯红瞬间消失,一下子就变得惨白无色。

她心里几乎已经十分断定,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茶中下毒的事情,不然他刚才也不会说什麽讨厌耍手段的女人了。

该怎麽办!她反复的问著自己。

可越是著急,越是什麽都想不到。眼看著兰斯就要走到自己跟前,可她却动弹不得,连逃跑的权利都他的压人的气势剥夺的一干二净。

夕亚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了好久,让她觉得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反倒是觉得手里面突然一空,她心下生疑,犹豫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兰斯正端著茶杯准备饮茶。

“别喝!”她一声大喊,扬手就将兰斯手中的茶杯打落在地。

兰斯眉眼微微一弯,似乎是在笑,“你这是在做什麽,好好的一杯茶就这麽被你打翻了,你知道这茶有多贵重吗?还是说,你刚才那麽做,是想激怒我?”

夕亚不答,只是将头偏到了一边,狠狠的捏紧拳头。

“激怒我会有什麽後果,你知道吗?”兰斯俯下身子,将脸凑到夕亚耳边,一双仿佛被心雕刻过的感薄唇近的几乎贴到了她柔软的耳垂,“不过,看在你还算关心我的份儿上,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他冷冷一哼,已经直起了身子,如同冰山般冒著寒气的眸子似乎被日光照的融化了稍许,问,“是王後吩咐你的吗?”

“……”

夕亚闭了闭眼,苦苦的一笑,看来,他真的是什麽都知道了。

“没听到我在问你话吗?是不是王後吩咐你的?”

兰斯低沈的嗓音犹如狮吼,整个寝殿都弥漫著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

但此刻的夕亚却感觉不到太多的恐惧了,刚才他的震怒,就已经宣判了她的死刑。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谢腾,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

“为什麽不说话?”夕亚得沈默换来了兰斯的又一阵低吼,他暴怒的捏起了她的下巴,强迫他看著自己,“对我视若无睹吗?回答我,是不是王後叫你这麽做的?相信我,如果你再不开口回答的话,我会立即扭断你的脖子。”

夕亚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湿的,这个男人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

扭断脖子?扭断就扭断吧!如果谢腾死了,那她一个人独活在世上又有什麽意思,她可不想一个人守著回忆过一辈子。

“想杀……就杀吧!”她释然的放松了双肩,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一滴晶莹的泪珠顺著眼角缓缓的淌下。

兰斯捏著她下巴的手猛然一震。

她──居然哭了。

那颗早已被冰冻到几乎不可能融化的心突然有些发烫,他以为自己直到终老,都不会再被任何一个女人的眼泪感动,可是今天,此刻,他被尘封已久的心却陡然涌上了一种想要去爱,想要去保护一个女人的冲动。

手,慢慢的松开了,然而夕亚却没有睁开眼睛。

良久,兰斯才再次开口,口气较先前平缓了许多。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王後指示你这麽做的,呵呵,”兰斯惆怅哀苦的笑了笑,

“你没有见过像她那样的母亲吧,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得杀,世上,怎麽会有像她那麽狠心的母亲呢?”

(12鲜币)和兰斯的交易

她睁开眼睛,看著兰斯宽厚的背脊。细细看著,居然从上面看出了一丝悲哀和孤寂。

“你可能还不知道,自从斐尔,也就是我那个傻乎乎的三弟把你带进殿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盯上你了,当然不只是我,王後同样也派人在暗处注意著你的一举一动,你可能想问,为什麽所有人都会把目光聚焦在你的身上。”说著,他转过身。

夕亚见他转过身,目光相撞的那一瞬,她飞快的垂下眼睑。

“那是因为,在沙楼国流传著一个传说。传说中提到,公元225年,会有一个异国少女来到此地,她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如果这样东西一旦被她找到了,那麽,整个沙楼国从世上彻底消失。但是还有一个传说,说是如果谁要是能够得到那个女孩,用那个女孩身上的骨血祭奠神灵,那麽神灵就会为那人实现一个愿望。”

“那、那她为什麽刚才不把我抓起来?”

“因为,还有我在。”兰斯眼中又溢出了一抹渗人的寒气,“虽然我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与她相抗衡,但也不容她小觑,所以,她必须要先把我这个眼中钉拔去,才能後虑无忧的对付你。”

“可是,你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吗?她怎麽会真的……”

“杀了我吗?”兰斯冷冷一笑,“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麽事情干不出来,更何况,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先例,我那个可怜的二弟,就是惨死在那个女人手下的。”

二弟?对呀!斐尔是老三,而他是老大。

“那你呢?”夕亚突然反问,“你又为什麽要抓我?是不是,你也想得到我,用我的骨血去祭奠神灵?”

兰斯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夕亚一见,慌忙向後一退。

她的这种举动惹得他又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容充满了无奈和心酸,可还是令她觉出了其中的轻蔑和尖酸刻薄。

“如果我真的有那个打算,那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吗?”他停顿了几秒锺,又紧接著说,“不错,当初没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有过这个想法。不过,在见到你之後,我就不这麽想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既然你不想抓我,为什麽现在却把我囚禁在这里,而且你还把他关起来。”

“你这麽说,是在埋怨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吗?”兰斯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弧度。

“哈哈哈……”他大笑了两声,“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以为我把那个男人抓到鬼狱是为了害他吗?”

“难道不是吗?”夕亚反问。

“在你心中,我真就是那种十恶不赦的男人吗?”

“……”

“如果我真是那种人,就不用那麽煞费苦心的改了你的容貌,将真正的克鲁尔公主藏起来,而让你来冒充她。你来这里的时间不长,恐怕还不太了解王後的格。那个女人,心思缜密的出奇,任何事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如果用你以前那张脸继续活在这个危急重重地殿,那我敢保证,你绝对活不过三天,这里,到处都是她的眼线,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本就是寸步难行。”

“至於你的那个同伴──”

“他、他怎麽样了?”

夕亚焦急的表情换来的却是兰斯漫不经心的一笑,反问,“你觉得……我会把他怎麽样呢?”

看著他一脸玩味的笑容,她心底更是火冒三丈,“我没有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

“我也没有……开玩笑。”最後三个字,他故意加重了语调。

夕亚狠狠的瞪著他,然後又颓然的垂下眼睑,微微的侧过身子,透过圆形的小窗望著外面的景色。

葱葱的绿荫,暖意盎然,可她的心里,却冷的像一块冰。

寝殿中,又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沈默後,兰斯才又开口,“你放心,我没把他怎麽样,只不过把他关在一个铁笼子里避避风头,每天都会有人给他送吃送喝,虽然环境差了点,可死不了人。”

“避避风头?什麽意思?难道说谢腾有什麽危险吗?”

“我问你,刚才王後故意把我支开,一定和你做了某些交易吧!”

夕亚一脸怀疑的看著他,正犹豫著要不要把交易的内容告诉他,就听到他又说。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对了说了些什麽。你以为,只要你用毒害死了我,王後就真的会如约把那个男的给放出来吗?哼,那个女人,手段毒,怎麽可能履行约定?而且,到最後,她不仅能让你背上个毒害王子的罪名,也能将那个男人弄到手,这种一石二鸟的事情,不管放到谁头上,都会乐的合不拢嘴的。”

夕亚仔细的想著他说的话。心里恨恨的骂自己当初怎麽就没想到这些。

“可、可是王後为什麽要谢腾呢?”

“当然为了後天的祭祀。”

“後天的祭祀?”

“不错,最终的请神仪式讲究阳结合,你的骨血属,再加上男人的心脏,就阳俱全了。”

夕亚一听,只觉得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你是说,王後是想取谢腾的心脏?”

“还算你聪明!”兰斯一步步的朝夕亚走去,边走边说,“不过,事情不会像她想的那麽容易的,想从我手里拿人,还是要费一些功夫的。”

夕亚扬头,望著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有那麽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他似乎没那麽可怕了。

“怎麽了,这麽看著我,该不会……是被我的所作所为感动了吧!呵呵,你也别太高兴,太感激我了,我兰斯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去帮一个人的,我之所以会帮你,是因为,我想要得到某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只有你能给予我。”

夕亚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用手指指著自己的脸,“我?”

“没错!你──”

“我能给……你什麽?”

兰斯冷冷一笑,不疾不徐的开口,“你的……心,我要……你的心,还要你的身,虽然我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你,但至少,我不讨厌你,怎麽样,这个条件比王後提出来的要容易许多吧,既没有让你去害别人,也可以让你今後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麽美的事情,不需要考虑吧!”

夕亚轻轻咬著唇,心里止不住的苦笑起来。

什麽?又要让她做出选择吗?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做选择了,而是居然是为了同一个男人。

“你……真的会救他吗?不会像王後那样救了他之後然後再害他吗?”

夕亚眼中涌出了淡淡的哀求,看著兰斯还算郑重的点了点头,顿时,心头就好像有块儿被硬生生的割下来似地,痛的狠狠的咬紧了後牙,花了好大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制住了想要痛苦的冲动。

“好,我答应你,不过在那之前,你要让我见他一面,只要确定了他安全後,我,我就什麽都听你的。”

啪啪啪──

“好,痛快!”兰斯一边拍手,一边赞叹的说道:“我答应你,一会儿,我就带你去见他,不过,你现在这付样子,他多半是认不出你来了。”

“无所谓,只要能让我见他一面。”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後,只有蚊鸣般大小。

他认不认得自己,已经不再重要了,只要能确认他安全无恙,就够了,真的,够了……

(11鲜币)幻想

鬼狱中,冷潮湿,甚至能够看到一阵阵雾气弥漫在其中。

那里面,本就是迷,时不时的就能看到好几个岔路口,如果运气不好走错道儿的话,就落到陷阱中了,所以,外人要想顺利的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没有一个向导是本不可能的事情。

啊──

又是一阵嘶吼般的凄厉叫声,谢腾听著,了然一笑。

这几天来,他已经听习惯了。

脸,又瘦了好多,发著病态般的枯黄色。他的脚上,穿著一双用干草编织的草鞋,旁边,摆著一个破瓷碗,讲究著能盛放东西。

现在,里面是一些黄乎乎的粘稠体,也不知道是什麽东西,但是微微散发著一股恶臭。

这些东西是叫人吃的吗?估计连狗都会觉得脏躲得远远地。

谢腾皱著眉头,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女孩,淡淡的笑了,心想著,如果这人真是夕亚,就好了。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便仰头望著暗无天日的牢笼。

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里?该死,他还真是该死,居然把她给弄丢了!

就在他心里一直暗骂自己没用的时候,眼前突然闪现出了一道白色的光圈。

那光圈越来越大,而且也越来越亮,照的谢腾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渐渐的,光圈的正中央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影。

那黑影由最初的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亦寒──”在看清那人的容貌後,谢腾突然脱口而出喊出了这个名字。

不错,来的人确实是亦寒。他依旧穿著一身长袍,臂弯中抱著那只黑猫。

“亦寒,你怎麽会在这里?”谢腾满脸惊讶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可能由於体力不支,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伸手扶住了旁边的铁栏。

“……”光圈中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远的看著他。

“亦寒──”谢腾又低低的喊了一声,可是亦寒却还是没有动静。

他迟疑了片刻,然後一点点的走了过去,看了一会儿,然後伸手去触碰,不料手却穿透了他的身体。

幻觉?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眨了眨眼睛,继续看,亦寒还是没有消失。这是怎麽回事?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那光圈骤然缩小,亮度也很快的减弱,到最後变成了一个暗色的小点,直到消失。

奇怪,谢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难道,是亦寒出什麽事情了吗?还是说,他是想向自己传达什麽信息吗?如果他真的是想对自己传达信息的话,为什麽又不开口说话,只是一味的盯著自己看呢?

想了好久,他还是摇了摇头。

亦寒究竟在想什麽呢?

* * *

另一边,暗的房间里,只有中央的四方桌上燃著一只蜡烛,亦寒从床上猛的翻身坐起,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一直坐在床边的梅子见他吐血,赶忙扶住他的肩膀,关切的问,“怎麽了,要不要紧?”

亦寒吃力的喘了好几口气,然後颤颤巍巍的抬手摆了摆,虚弱的宽慰,“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而已。”

“什麽叫没什麽,都吐血了还说没什麽,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梅子低低的训斥,眼底全然都是心疼和不忍,“这两天身体本就虚弱,现在又强迫自己使用那麽强大的法术,真是乱来。”

亦寒呵呵的笑了两声,缓缓问,“你……你什麽时候来的。”

梅子无奈的看著他,“刚来没一会,才一进门,就见你躺在床上,当时见你一动不动的就跟个死人一样,你知道有多吓人吗?”

“我真……真的没事……”亦寒说著就要起身,像是急著要取什麽东西似地,梅子连忙拦住他,慌著开口,“还说没事,你呀,就是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唉!你是不是想取什麽东西,告诉我,我替你拿。”

亦寒又觉得口一阵难受,就好像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似地,难受的要命,他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前面摆在桌上的一个用暗红色绒布包裹著的首饰盒。

梅子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知道了,你坐好了,我去给你拿过来。”

“这是什麽东西?”拿过来之後,梅子的屁股还没挨上凳子就急著问。

亦寒地手指有些发抖,连打开盒子这麽个简单动作在他手下也变得费事起来,梅子虽然心里著急,却没有说出来,只轻声询问,“要不我帮你打?”

“没事,我、我来……”亦寒坚持要自己来。

梅子心里叹了口气,这驴脾气又上来了。

好不容易打开盒子,梅子见他从里面取出了一枚戒指,顿时皱起了眉头,“戒指?”

“嗯!”亦寒点了点头,“再过两天,就是月圆之夜了,这枚戒指,是通向那个世界的媒介,这两天我一直想通过水晶球观察一下谢腾他们现在的境况,可不知为什麽就是什麽都看不到,我担心他们会出状况,所以想了好多办法,可都行不通,再加上最近总是会做同一个梦,我的心里就更加的不安了,於是,我就想,是不是可以通过这个媒介与他联系上。”

“那、那联系上了吗?”梅子盯著他的连急问。

见他久久未开口,她越发的著急,心想著不是又没有联系上,就是多半出什麽事了,正要开口问,亦寒就开口了。

“看到了,只是却只能看到。”

看著他憔悴的神色,她又问,“什麽叫只能看到,难道你们不能交流吗?”

他摇了摇头,“我听不到他说什麽,只是看到他好像被关起来了。”

“被关起来了?他怎麽会被关起来?”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那夕亚呢?她是不是也和他在一起?”

“嗯!她和谢腾在一起,睡著了。”

“看来,他们可能是陷入危机了。”梅子这麽说只不过是为了安慰他,什麽可能陷入危机,被关了起来,本就是已经陷入了危机,她低低的叹息,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通过这个媒介所看到的东西不准确也说不定,而且,谢腾是个有脑子的男人,他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办法从那里面逃出来的,还有,夕亚是好女孩,好人是会有好报的,你放心吧,他们绝对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亦寒长舒了口气,“但愿吧!”

过了一会,梅子缓缓说,“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弄些药来,等喝完了再好好休息吧!”

“谢谢。”

梅子瞪了他一眼,似乎是怪他礼多,都这麽多年的老朋友了,还说什麽谢谢呀!

* *

屋外,白虎和朱雀对坐在一张石台两侧,一个望著夜空中被乌云遮了大半的月亮,一个闭著眼睛,似乎陷入了深思中。

(15鲜币)兰斯之死

旁边,开满了白色的小碎花,在微风中飘摇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凋零。

“乌云遮月,过会该是会下雨了吧!”良久,朱雀才幽幽开口,说完话,才扭头看了白虎一眼。

他上身穿著淡紫色的条纹衬衫,领口最顶端的扣子没系,向外 敞著,下身穿著一条棉质的深灰色西裤,额头上还残留著点点汗珠,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脸上还留有急匆匆的神色。

果真,被朱雀说著了。

他刚说完没多久,天上就响起了雷声,轰隆隆,还有些吓人。

“真不是个好兆头。”一道闪电划过,白虎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

“小麒睡了吧!”停了停,白虎又问。

“睡了,好不容易才哄睡的,为此,还掉了两滴眼泪。”朱雀说道这儿,淡淡的笑了。

白虎慢慢睁眼,露出了一抹忧虑,“还是因为夕亚吧!”

“嗯,算是吧!小麒一直吵闹著什麽时候才能见到夕亚姐姐,玄武告诉他马上就能见到了,可小麒不停,吵闹的声音一阵大过一阵,玄武气的不行,就恶狠狠地骂了他几句,可小麒这孩子不甘示弱,又原封不动的顶了回去,你也知道,他们俩是冤家,在一起除了吵架就是吵架,他怎麽能容得小麒骂他,气急之下,就一拳敲在了小麒头上,其实他的那一拳也不重,或许是觉得受了委屈,那孩子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我哄了好长时间,刚刚才睡。”

白虎一边听,一边微微的点著头。

“再过两天,就是月圆夜了。”

“是呀!”朱雀附和,“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找到青龙了没有。”

“亦寒那里──还是什麽消息都没有吗?”说完这句,白虎才扭头朝朱雀望去。

朱雀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们现在离月圆之夜也不远了,等到了那天,我们就能和谢腾他们他们联系上了,亦寒说,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们还可以去到那个地方。”

──

“走吧,雨点子都落下来了,再呆在外面,恐怕会著凉。”

经朱雀这麽一说,白虎才觉得手背上落了几滴水珠,他仰起头的时候,嘴唇也被雨点打了一下。

真是下雨了……

*

“王後,克鲁尔公主求见。”

米歇尔正在沐浴时,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当看到站在浴池旁边的苏美尔时,脸色微白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哦?”米歇尔笑了笑,“知道了,你叫她在正殿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是。”

“哼!”看著那侍女消失,她才一边拨动著水面,一边扭头望向苏美尔,“你怎麽看呢?”

苏美尔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和,就仿佛什麽事都没有发生,“王後是指兰斯王子今早突然死亡这件事吗?”

“苏美尔,你这是在跟我装傻吗?”

“我不知道。”过了一会,苏美尔才开口回答。

“不知道?什麽意思?”一些脸上的笑容,毕竟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了,就算保养的再好,眼角眉梢也会出现细小的皱纹,她现在脸上已有不悦,眉头一皱,纹路就越发的明显。

“兰斯王子自小就聪慧过人,怎麽可能这麽轻易就会被杀呢?”

米歇尔脸上出现了一丝不甘,“那你的意思是,兰斯他的死不过是个幌子,是在欺骗我?”

“有这个可能,既然王後可以看出那个克鲁尔公主是冒牌的,那麽兰斯王子这个始作俑者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她将那个女孩据为己有,无非就是想要利用她来对付你。”

“不过,我和那个女孩说过话,在我看来,她不是一个容易屈就的人。”

“既然王後您可以和她谈条件,那麽兰斯王子同样可以做到。”

“你说条件?”

“没错。”苏美尔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且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你们两个人交易的筹码都是同一个人。”

说道这里,米歇尔的目光中划过了一丝亮光。

“你是说,兰斯也拿那个被关在鬼狱中的男人做交易?”

“一定是,而且,兰斯王子可能把献祭仪式的事情都通通告诉了她,她知道了,就算她真的用毒杀死兰斯,您也不可能把人放出来,所以,她改变了主意。”

“可那个女孩现在却来了,你怎麽解释?”。米歇尔用疑惑而愤怒的眼神盯著他。

“我无法解释,世事万变,臣下不敢断言仍未发生的事情,而且,臣下刚才也说过,兰斯王子之死可真可假,刚才所言只不过是个假设,也有可能……”

“我绝对不允许──”米歇尔没等苏美尔将话说完,就用一阵厉喊打断,她倏的从浴池中站起,苏美尔并没有因为她浑身一丝不挂而羞涩的移开视线,反而更加专注的盯著她那片白皙细腻的背脊。

“哼!我倒要看看,那个兰斯究竟在搞什麽把戏!”说著,她大步的从池水中迈到岸上,立即便有侍女来上前服侍她穿衣。

“对了,国王现在知道吗?”米歇尔被服侍著将衣裳穿好,摆了摆手将那些侍女遣开後,扭头问苏美尔。

“现在……多半已经知道了吧!”

“哼!那个混账那麽喜欢他的大儿子,如果知道他死了,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气绝身亡,要是真会,倒省的我们再动手了。”

“不过,你还真是狠心,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得了这种毒手。”

米歇尔本来走在他前面,听到他这麽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就箭步冲到他面前,伸手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怒道:“你说什麽?狠心?你还有脸说?也不想想我这麽是为了谁?如果你现在要是有本事与那个混账抗衡的话,我用得著牺牲我的亲生儿子吗?”

苏美尔只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静静听著。

“不过,你说我狠毒,那个兰斯不也一样吗,心思费尽,不择手段,不也是为了能够杀了他的亲生母亲?”她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警告般的说,“苏美尔,别总在我面前摆出一脸的高高在上,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现在,还没轮得著你来教训我。”

她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甩下手就转身大步向前走。

苏美尔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

夕亚孤零零的站在正殿中央,正奇怪著王後怎麽还不来,米歇尔那妖娆魅惑的声音就从身後传来。

“来了?事情办的还顺利?”她走到夕亚身前,装出一脸亲昵的样子,抬手抚上了她的肩膀。

“一切照王後的吩咐都办好了。”

“是吗?难道兰斯对你就一点怀疑都没有?”

夕亚微微皱起了眉,顿时觉得心底空荡荡的,米歇尔看出了她的心虚,紧接著又问,“兰斯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从小就是,你给他递茶的时候,他真就丝毫没有迟疑的将它一饮而尽了吗?还是说,你是和兰斯串通好了,一起骗我?”

“我现在的表情,像是骗人吗?”夕亚突然仰起头,一脸自信傲气的直视著她的眼睛,“王後应该已经听说了,兰斯王子今早死在了他寝殿的床上,如果王後还是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去那里看看。”

“呵呵──”米歇尔露出一脸违心的笑容,“是吗?”

“王後,我已经按照约定替你杀了兰斯,那你现在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米歇尔冷的笑了笑,“当然,我当然会履行承诺。”

她说完,啪啪的拍了两下手,然後夕亚身後的大门就突然被人撞开,随後涌进来十几个带刀侍卫,他们一进来,就将夕亚团团的围了起来。

“把这个杀害兰斯王子的凶手给我抓起来押进鬼狱,快、快点,”米歇尔装出一付惊慌失控的样子,连连向後退了几步,就好像夕亚拿了把刀要杀她似地。

相反,夕亚脸上倒是没什麽震惊和恐慌,任凭侍卫拽著他的手臂将她拖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她还清楚的看到,米歇尔划过嘴角的那道得逞後的恶毒轻蔑的冷笑。

据兰斯的描述,鬼狱是个极为可怕的地方,可她也只是听听,并没有亲眼所见,然而当她真切的站在鬼狱的入口处时,才觉得浑身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的半湿。

面前,是一堵巨大的铁墙,大约有10米高5米宽的样子,铁墙上到处都是长短细不一的铁针,而且每一个铁针的针尖都是不同的颜色,还能看到时不时的会从里面露出一种粘稠的体,同时还散发出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她猜,那黏糊糊的东西可能是一种毒,而且是那种沾肤即死的剧毒。

铁门的两侧,立著两座狼首狮身虎尾的石兽,两只石兽的形态表情都不一样,左边的那只张著血盆大口,表情狰狞,一付要朝人扑过来撕咬的态势,而右面的那一只则是趴伏在地面,头枕在两只前蹄上,优哉游哉的闭目养神。

“什麽人?”

说话的人是守在铁门右侧的一个人。

(11鲜币)又见谢腾

这人穿著一身拖地的白色长袍,看不到脚,右手拿著一把长长的镰刀,一头黑色的长发从中间分开,露出了那张比死神还要恐怖几分的脸。

他的眼睛细长,眼睑上下都涂著黑黑的颜料,鼻子尖尖的,嘴巴红的就好像刚喝了血,还有那脖子,细的好像一阵风刮过就会折断,如同枯枝般的手指有著又尖又长的黑色指甲,光是看著就令人浑身起毛。

夕亚不自觉的向後退了两步,却被身後的两名侍卫又一把推向前,幸亏她即使刹住了闸,不然非的和那个守门人撞个满怀。

“幽牌!”半晌,那个守门人才慢悠悠的开口,目光尖锐的从上至下打量著夕亚,握著镰刀的手指也好像竹节虫般慢慢的蠕动起来。

“哦!这里!”夕亚身後的其中一名侍卫赶忙从腰间解下来一块用木头雕刻而成的三角形牌子恭敬的递到了守门人的身前。

守门人接过牌子後,仔细端详起来,似乎是在辨别其真假。

木牌的正中央是一个象征著死亡的骷髅的图案,它的周围则爬满了各种姿态的蝎子,再向外,便是一条蟒蛇,蟒蛇的嘴咬著自己的尾巴,正好形成了一个圆圈。

“进去吧!”那守门人将木牌放到了系在腰侧旁边的一个古铜色的小布袋里面,然後伸手拉了一下吊在大门右侧的一条铁链,那两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大门就开始向外缓缓打开,打开的时候,还发出了一阵阵刺耳尖炸的声响。

“进去!快点,少磨磨蹭蹭的。”

那两个侍卫讨好般的冲那名守门人一笑,就狠狠的将夕亚推了进去。

鬼狱里面湿晦暗,刚一进去眼睛还有些不适应,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到,而且最可恨的是脚下的路还不平整,坑坑洼洼的还会时不时的出现硌脚的石子,再加上地面好像被泼了一层油似地又湿又滑,走起来很是困难。

渐渐的,不远处开始慢慢出现了两行火光,模糊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啊!是女人,女人呐!大家快点过来呀!”突然间,死寂的牢狱中冒出这麽个嘶哑尖利的声音,吓的夕亚立即停下了脚步,扭头朝声音的发源地惊恐的看去。

“嗯?真……真的,是女人,啊!我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女人了,而且,居然还长的这麽漂亮。”

“对啊对啊,美丽的女孩,过来过来呀!”一个长满了灰白色头发,满脸褶皱的老头像只饥渴的野兽般猛的扑向了牢门,一边努力的将脑袋透过牢栏的空隙向外挤,一边大喊。

“滚回去滚回去,如果再继续这麽吵吵的话,小心把你们都通通放进油锅里面。”侍卫说完,就冲夕亚低吼,“快点走!”

夕亚得肩膀又被狠狠推了一下,那力道,差点把她推倒,踉跄了两步还是站稳了。

又蜿蜿蜒蜒的走了一会儿,才走到一间单独的牢狱前。

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觉得累,夕亚觉得有些头晕,但当她透过牢栏看到里面那熟悉的身体时,所有的不适都瞬间消失。

她心跳的很快,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就跑上前扒住了牢栏,焦急的问,“你、你好吗?”

谢腾的身体已经瘦的不成样子,虚弱的倚靠在墙角,他的双脚不知何时被锁上了沈沈的铁链,铁链上到处都是红褐色的血迹,尽管他衣衫褴褛的连个乞丐都不如,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但後者的反应却很迟钝,过了很长很长时间,至少夕亚是这样认为的,才看到他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抬起。

在看到那张颧骨高耸脸色苍白的面孔,夕亚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本英俊的面孔,怎麽才短短几日不见,就变成了这付模样,那个兰斯不是说每天都会给他送饭送水吗?但凡吃上一点东西,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骨瘦如柴的境况。

当他们四目相触的一刹那,夕亚发现,谢腾充满疑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质问自己的身份。

蓦地,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夕亚了,她的身体,她的容貌,都已经成为了别人。

他不认得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她心灰意冷的苦笑了一下,然後耳边又响起了侍卫尖酸刻薄的讽刺声。

“哼!你以为自己还是公主吗?居然敢刺杀兰斯王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进去吧!”其中一名侍卫给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後将谢腾隔壁的那间牢门打开,然後夕亚就被他们两人连推带骂的扔了进去,末了,还不忘朝她身上唾上一口。

夕亚趴伏在又干又硬的稻草上,脸被扎的生疼,可在她的心底,还是有一丝喜悦在跳动。

就算此刻再苦再痛,至少,她跟自己最在乎的人在一起,至少,她能够看到他。

这样,就够了,足够了。

好久好久,她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著对面的人。

谢腾没有看她,只是轻轻的抚著枕在他大腿上睡觉的那个‘自己’,她心里酸涩的想哭,连带著唇角也微微的颤抖起来。

“喂!吃饭了吃饭了。”

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夕亚抬头一看,居然是送饭的。

看著那人从篮子里端出一碗饭,然後就从牢房最下边的一个长方形口子里塞了进去,然後还态度恶劣的警告,“快点吃,我一会儿过来拿,要是没吃完,活该饿死。”他说完,就如法制的又对夕亚说了一通。

饭刚一被送进来,夕亚就闻到了一股馊味,再朝里面一看,本就是连猪都不会碰的东西。

她这才明白,怪不得谢腾会瘦成现在这个样子,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最後,直到先前那个送饭的人来取碗,她还是一点没动。

倒是不觉的肚子饿,不是因为她没感觉,全因为她的注意力本就不在自己的肚子上,而是在旁边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也和自己一样,送来的饭菜一口未动。

再这麽下去,他怎麽能继续撑下去呢?

沈默,如同魔鬼的爪牙般,在夕亚得肌肤上划出了一道道伤痕。

想和他说上两句话,哪怕只打上一声招呼也好,可是嘴张了好几次都没发出半个音来。

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像是隔了几座大山那麽远。

“呃……那、那个,你、你怎麽会被关在这种地方?”心里斗争了好久,夕亚才终於开了口,只是声音小的几乎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到。

(24鲜币)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谢腾的瞳孔震了震,似乎是听到了她的问话,可她却好久好久都没有等到回答,一时间,她有种吃了闭门羹的羞耻感和委屈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她又舍不得将眼睛从他身上挪开半分。

“唔……”突然间,谢腾弯下腰,手捂著小腹,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所以能清楚的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的按在上面,似乎在压制著什麽似地,很用力。

可能是他的动静过大,惊的一直枕在她大腿上沈睡的女孩一下子坐了起来就焦急的问,“是不是毒又发作了?”

谢腾抓著小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夕亚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地,眼睛骤然瞪大,从缝制在上衣北侧的一个小口袋中取出了一粒红褐色的丹丸,然後将手臂从牢栏的空隙间伸了进去,喊道:“让他把这个吃下去,吃了之後他就不会像现在这麽痛苦了。”

“你──是什麽人?”扶著谢腾的女孩陡然转过头,盯著她看了半天,然後突然说,“你、你不是兰斯王子身边的那个女人吗?”她曾经在那间置放著许多杂草的小屋子里见过她一面,“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你先把这个东西给他吃了,吃完之後我再告诉你。”

那女孩犹疑的看著她手中的药丸,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你怎麽会有药丸?难道,是兰斯王子给你的?”

她是兰斯的手下,是他命令她要取谢腾的命所以才布置了先前那个陷阱,可是却因为外界的干涉没有成功,本以为会永远困在那里,没料到居然能从那里逃出来。而且出来遇到兰斯後,她发现兰斯的笑里藏刀,恨不得将她就地了结。

“这个──”夕亚犹豫了,因为兰斯曾经警告过她,不能将这粒药丸是他给的这件事说出去,否则所有的计划都会被打乱,可是,眼前这个女孩问到了,她又该怎麽回答才合情合理呢?

“你拿走吧!他是不会吃的。”女孩很坚定的说。

“不可以,他一定要吃,如果不吃的话,他是活不过今晚的。”夕亚满眼哀求的望著她。

“你、你说的话是、是真的?”

“嗯!”夕亚点了点头,“相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是绝对不会害他的。”

她说完,看到对面女孩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犹豫不定的神情,又趁热打铁继续催促,“快点,再不抓紧时间,他就真的没救了。”

“……”

“如果你不希望他死,如、如果你真的、真的喜欢他,”话说到这里,夕亚只觉得一股猛烈的气流从胃里窜到了嗓子眼儿,憋憋的,酸酸的,痛痛的,她看的出来,如果眼前这个女孩不是真的在乎他,那麽做决断也就不需要这麽困难了,是不是,谢腾他、他也喜欢上了她,他会不会……把我给忘的一干二净了?这个让她心寒的想法并没有在她脑海中存在多久,就见她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又朝那个女孩低喊,“不要再犹豫了,不然……他真的……”

“好吧!”那女孩说著伸出手,同时警告,“把东西给我,如果你敢陷害他的话,你会不得好死的。”

不得好死?夕亚一边苦苦笑著,一边看著谢腾服下药丸,药丸似乎很有效,他吃过後痉挛的现象很快就得到了缓解,死气沈沈的脸色也恢复了一点血色,就在夕亚正准备向他询问身体现在感觉如何时,一道明显带著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喂!那个女的,起来!”

女的?乍听之下,夕亚还以为是在叫自己,直到劈里啪啦一阵铁链声传到耳朵里,她才发现

那个狱卒正在解隔壁那个牢房的锁子。既然这样的话,那刚才他口中的那个女的,岂不就是──

她想著,眼睛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对面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

她此时也是满脸的惶恐,眼睁睁的看著突然闯入的两个壮汉横冲直撞的来到她身前,然後扯起她的头发就把她往外面拖。

“干什麽?你们要干什麽?”

那女孩的双手紧紧的抱著谢腾不肯松手,眼睛怒瞪著他们大喊。

“干什麽?”其中一名壮汉冷眼瞧著她,一口唾沫就飞到了她脸上,恶狠狠的辱道:“你这个阶下囚也有资格对我说为什麽?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身份,进了这里,你还把自己当人看呀!呵呵,哈哈哈,呸,奴隶狗,你现在的身份,连、就连堆臭屎都不如,还敢跟我说为什麽,快点,给我松手,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那壮汉又使劲扯起了女孩的头发。

“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不要,放开我,我不离开──”

“哼!这可由不得你,起来,给我起来──”另一名壮汉嘴,一脚重重的踢在了她的肩膀上。

“快点,听见没有,再不起来的话,小心我现在就把你踢死。”

说著,那壮汉更过分了,一脚朝她的右肩窝踢去。

她闭上了眼,准备咬牙承受,因为她心底暗暗发誓,就算她活生生的被踢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离开这里半步。

但是疼痛始终没有降临,她既惊诧又犹豫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谢腾居然抓住了那名壮汉的手腕。

只是由於他身体刚见点起色,力气不大,很快就被大汉甩掉,还遭了狠狠的一记耳朵,直把他打得口流鲜血眼前昏黑。

“不、不许你碰她!”口气虽然虚弱无力,但警告意味很重,就连一向猖獗放肆的大汉也被他的气势镇住了,虽然时间不长,但他们却是愣了好几秒锺。

“不许?”那壮汉回过神,气急败坏的将糙的长满了老茧的大手捏成拳头,二话不说就朝谢腾的脸侧攻击去,还恶狠狠的破口大骂,“你居然还敢跟我说不许?告诉你,在这里,我就是老大,你不过是个连只蚂蚁都不如的小杂种,我想怎麽样,就算是把你宰了,你也没有说话的份儿。”

这一句话说完,谢腾已经是鼻青脸肿了。

夕亚心里又急又痛,终於忍不住大喊,“住手,你们都住手。”

一时间,这里安静下来,安静的连平常听厌的惨嚎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夕亚身上,这里面,当然也包括谢腾。

他的眼白中布满了血丝,但是中间那颗比黑曜石还亮几分的眸子却露出了令她难以接受的质疑和惊惑。

夕亚仓促而恐惧的将头微微别向了一侧,不停的重复了吞咽的动作,想将囤积在喉头的酸痛感驱逐出去,可却不料那感觉愈演愈烈,她猛地背转过身子,刚转过去的一刹那,眼泪就洪水般的涌了出来。

“少跟这群杂碎说废话,王後大人还等著呢!”另一个大汉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同伴,然後扯高了一个音调下著最後的通牒,“快点起来,走了!”

女孩被强拉了起来,刚才谢腾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身体虚弱的连手都抬不起来,更别说是要从那些壮汉手中将人救出来。

到了最後,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那女孩被拖走,而他,却无能为力。

空荡荡的鬼狱,这片不算太大的空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好长一段时间,夕亚都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的心,就好像被沈甸甸的石头压著,喘不过气,憋的恨不得把它砸和稀巴烂。

口剧烈的起伏著,心跳也跟著加速。

好久好久,夕亚得脑袋都晕沈沈的,搞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你……是什麽人?”嗡嗡直响的耳朵里,突然飘进了这麽一句话。

夕亚的神为之一振,先是欢喜,但很快便被伤感吞噬。

他在问她是什麽人?这话听起来好奇怪呀!她是夕亚,他不记得了吗?心里,不由自主的涌上了一丝埋怨。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在乎自己,虽说她现在相貌变了,身材变了,甚至声音也变了,可是她的心没有变呀!难道他就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骗人的吧!他说喜欢自己,都是骗人哄自己的吧!

但是嘴却不由自主的动了,如若蚊吟般的吐道:“克、克鲁尔。”

她没有说自己是夕亚,因为就算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吧!

“克……鲁尔?”谢腾瘦了一圈的背脊颓然的倚靠在铁栏上,手臂搭在曲起的右腿的膝盖上,仰著头,却不知目光落在哪里,幽黑的瞳仁中充满了化不开的忧伤和伤感,憔悴的令人不禁担忧。

他若有所思的低低的念叨了一遍,突然轻轻的笑出了声,“我们……曾经认识吗?”

“嗯?”夕亚心里突然激动了一下。

这句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难道他开始认出自己了吗?

“什、什麽意思?”夕亚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他,而是反问。

“如果我们不认识,那你为什麽要替我说话?”

夕亚陡然一惊,犹豫了一下,马上回答,“你长的、长的跟我的一个朋友很像,所、所以就──”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他还以为什麽?夕亚心里猜测著,因为谢腾话只说到这儿,後面,他究竟想要说什麽呢?

“为什麽、为什麽不把话说完呢?”她越想心越乱,索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是对方却显然不愿意继续再说下去,她问完之後许久,都没有听到回答。

心里失落的同时,又暗骂自己实在是太多嘴了。

“你为什麽会关进这里?”

果真,他还是没有回答。算了,不答就不答吧!

夕亚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低低的说,“我也不清楚,稀里糊涂的就被关进了这里了,对了,刚才那个女的,哦不,我是说,你的那个朋友,你们两个之间的交情很深吗?”

谢腾突然低下了头,对了夕亚得眼睛,直把夕亚看的六神无主,赶忙低头将自己慌乱的情绪掩藏起来。

“怎麽这麽问?”

“没、没什麽,就只是觉得你好像很在乎她,拼了命的想要从那些壮汉手中救她,所以我就猜、就猜你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普通,呵,你不用在意啦,我就是随便问问,如果你想回答就不要回答了,就当我什麽都没有问。”

“其实,我和那个女孩之间,也没什麽过多的交情,只因为,她长的很像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女孩子。”

夕亚惊愣的半天都没有说话,心里一阵狂喜。

他还记得自己,太好了,他还记的,一刻都没有忘记。

“那、那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她现在在什麽地方?”

谢腾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夕亚又开口,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阵刺耳的声音打断,循声望去,就见一名裹著头巾遮著半边脸的狱卒提著一盏不大的小灯笼走了过来,他的旁边,跟著一名穿著袍遮脸的祭司。

直到走到近处,夕亚才看到那狱卒面目狰狞,一双鼠眼狠狠的瞟了她一眼,然後就丁零当啷的解开了刚锁住没多久的铁链。

打开牢门後,狱卒停在了门口,弯身很恭敬的做了个请进的姿势,便见那祭司问问低头走了进去。

他走的很慢,就好像只蜗牛,半天才挪到谢腾身边。

“起来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又过了半天,那祭司才开口说话。

这声音,怎麽这麽耳熟,好像在什麽地方听到过。

夕亚乍一听到这嗓音,就皱起了眉头。

谢腾没有理他,只是静静的坐著。

“这是王後大人的恩赐,你被兰斯王子私自关在这里,有悖於我国国法,但现在兰斯王子已经归去,所以王後大人慈悲心肠,要我将你带离这里,你应该懂得感谢,而不是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对我不理不睬。”

谢腾眼中闪过了一道狐疑的神色。

兰斯王子?死了?

这怎麽可能呢?虽然他只见过那个兰斯一面,但是光看那张脸,他就知道他绝非普通人,当然这个普通绝非身份上的普通。那麽强悍的一个人,怎麽会在这麽短的时间内死了呢?

是眼前这个人在说谎?还是说,这是某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是要跟他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王後大人还说,为表歉意,她会为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而且也会邀请您的同伴参加。”

“同伴?”

谢腾说话间已经抬起了头,望著祭司被斗篷包裹严实的脸。

“什麽意思?”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麽意思。这种地方,你是像你这种人应该呆的,王後大人会给予你最高的礼节以表示歉意,怎麽样,是走,还是不走?”

骗人,骗人,本就是胡说八道。谢腾,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在骗你的,我就在这里,就在你眼前,那个什麽你的同伴在等你,完全就是无稽之谈,是谎言,快点清醒过来,不要被这个祭祀的谎言所蒙蔽。

“我跟你走!”谢腾果断的话语就好像晴天霹雳般打在了夕亚得头顶。

“不行,你不能跟他走,他是在骗你,你不能相信他。”她起身大喊,手指著祭司。

“放肆,居然敢对祭司大人无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站在门口的狱卒斜眉斜眼的瞪著她大骂起来。

“住口!”祭司轻轻出声。

他这一出声,倒让狱卒丈二和尚不著头脑了,谁不知道这沙楼国最高祭司苏美尔是个自命清高,表面看上去温顺,其实内里是个比毒蛇还要冷血无情的人,除了国王和王後外,还从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

可今天却是个例外,别人骂了他,他却把气撒在了自己头上,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硬著头皮认了。

乖乖的道了一声是就灰溜溜的闭嘴站在了一边。

“你是……”祭司微微转头,将脸面朝夕亚,“什麽人?”他冷淡的口气中,含著几分明知故问。

“谢腾,不要跟他走。”夕亚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谢腾的瞳孔骤然一缩,幽黑的眸子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夕亚一直被我字绊著,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兰斯曾经警告过她,绝对不能

在谢腾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真是该死,怎麽说话就这麽不经过大脑,这可怎麽办?

谢腾的瞳孔继续收缩,俨然有一种如果你再不回答就要了你的命的架势。

27

(21鲜币)兰斯复活

“抱歉了!”就在这个时候,祭司低低说了一声,然後扬手就朝毫无防备的谢腾後脖颈砍去,他下手极快,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夕亚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麽,就见谢腾软绵绵的向一侧瘫软倒去,那祭司将快要跌倒在地的他截住,然後用眼角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看的目瞪口呆的狱卒。

那狱卒反应倒很快,立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一溜烟小跑离开,然後很快就带了两名体魄强壮的侍卫回来。

那两名侍卫手拿著木席弯腰走进了牢狱,一扔,那木席就在地上摊开来,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後就一人抓著谢腾的两肩,一人抓著他的双脚,抬起来就把他扔到了木席上。

“你们要做什麽?”夕亚大喊著站起身,握著牢栏的双手不自然的收紧,恨不得自己有一身力气,能将阻挡著自己的这些破木栏捏碎。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那祭司说著,慢慢的,迈著很小的步伐来到夕亚身前,一只修长而美丽的手从长长的袖袍下伸了出来,然後轻轻的抚上了她苍白的脸。

夕亚浑身一震,她只觉得自己就好像被鬼附身般,就连眨眼睛这麽简单的动作都不受自己控制,脸上的那些手指很冰冷,所到之处都感觉像是结了一层冰。

“听著,女孩,保持沈默,是你在这座殿中唯一的生存之道,我想,你应该听过言多必失这句话吧!若是想保全自己,首先要管住自己的嘴,以防祸从口出。”

“你、你要带他去什麽地方?”

“还有,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克鲁尔……公主。”

那祭司走了,谢腾也被带走了,那之後,夕亚一直丢了魂似地坐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地面,偶尔会一只老鼠沿著墙边窜出来,它显示小心机警的侧头看著夕亚,见她一动不动,似乎是觉得没什麽危险,居然溜过去去啃她的脚指头,夕亚赤裸著双脚,在失落和绝望的笼罩下她也觉不出痛。

渐渐的,老鼠聚集的越来越多。

吱吱吱吱的叫声交杂起来,听著就渗人。

可夕亚却跟个木头人似地,动也不动。

就在此刻,一道深色的蓝光在那群贪婪的老鼠中突然炸开,那些老鼠顿时像炸了锅般四处飞逃,眨眼的功夫,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怎麽这麽不懂得爱惜自己呢?看看,这双脚都成什麽样子了,痛不痛?”

一道极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夕亚先是愣了愣,然後缓慢的,鬼使神差的抬了头,目光刚一触上眼前那张英俊熟悉的面庞时,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动。

很久很久,两双眼睛都没有眨动过,凝望著对方。

“青、青龙?”许久,夕亚才胆战心惊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对面的人确实和青龙如出一辙,但是他就好像是个幻影,虚虚实实,有一种如临梦境的感觉。

他点了点头,抬起右手的食指,轻轻的点在了夕亚得眉心,柔声缓缓道:“记著,我会替你将谢腾救下来,但是你要答应我,当我救了谢腾之後,你们要立即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王後和祭司的力量不是你们能够抵挡的,而且──”说道这里,青龙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青龙?你真的是青龙吗?”夕亚有些激动的喊出声。

青龙冲他笑了笑,“是!”

“真的吗?太好了,你还活著!”夕亚一脸谢天谢地的表情,刚要伸手去触碰他,就被青龙低声喝止,“不要乱动。”

夕亚立即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手臂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中。

“什麽都不要说,什麽也不要问,只要牢牢的记住我刚才说的话,等救了谢腾後,立即和他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为什麽?你不走吗?我们一起走!”夕亚又不自觉的将手朝青龙肩头伸近了几分。

“不要碰我!”青龙又将声音抬高了一个声调,其中还带著警告的意味。

夕亚的手臂在半空中抖了抖,想问为什麽,可话却堵在嗓子眼怎麽也问不出口。

青龙立即意识到刚才自己说话的声音可能吓到了她,眼底立即翻涌出了浓浓的歉意。

“抱歉,我刚才不是故意要那麽大声对你说话的。”

夕亚摇摇头,“我没有怪你,只是──”

“没时间了!”青龙突然神色一凛,神色沈重的望著夕亚,“听好了,谢腾明晚的月圆之夜就会被当做祭品献给神灵,王後把你关在这里没有立即取你的命,这就说明你对她还有利用价值,你把这个拿好。”

青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包还有一张牛皮纸做的地图交到夕亚手中,嘱咐道:“这个香包里装著能令人昏迷的粉末,王後派的人随时可能来这里,他们如果来了,你就将这些粉末撒到他们身上,记著,撒粉末的时候要捂住自己的口鼻,以防你自己也被吸入,你把那些人迷晕以後,就按著这正地图上所画的路径,看到中间这个红色的小点了吧!这就你现在所在的位置,你沿著这条路。”

青龙用手指沿著弯弯曲曲的小道走了一遍,最终停在了一个黑色这里的小点上,“这里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接应你。如果到了明天晚上这些意外,就是说没有任何人来带你离开这里的话,你就在这里等著,等我救下谢腾,把他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後就会来救你,就说到这儿了,我走了,你随机应变,小心点。”

“哎……”夕亚伸长手臂想留住他,因为她心里还有很多个为什麽要问,可最终青龙还是化成了一堆青烟离开了。

奇怪,他为什麽不让自己碰他呢?

难道他有什麽难言之隐?

对,一定是的。

夕亚笃定。

她看了看躺在手心中的香包和地图,然後将地图认真的折起来握在掌心中。

*

辉煌奢华的大殿中,米歇尔王後优雅的坐在银色的座椅上,看著台阶下用木席包裹成卷状的物体,挑眉望向苏美尔,轻轻的起身,缓缓的下了台阶来到他面前。

“你办事,我最放心了。”说著,一条半裸著的大腿就蹭到了苏美尔的腰间,脸也亲密的凑到了他柔软的耳垂边,轻轻的吹了口气,就亲腻的咬了一口,“我会好好赏你的,等过了明天晚上,这沙楼国所有的一切就都只属於我们了!”

“……”

“怎麽不说话?难道你不高兴吗?”

“……”“真是,都说过多少遍了,在我面前不要总戴著帽子,又不是丑八怪见不得人。”

米歇尔说著,身後就去掀他的斗篷帽。

但指尖刚碰到那柔滑的布料,就被苏美尔突然伸出的左手抓住了手腕。

“哎呀!”米歇尔吃痛的低喊了一声,眉头一皱,埋怨中又带著几分挑逗和暧昧的低斥,

“你这是干什麽,抓的我好痛,还不快点放开。”

苏美尔还是沈默不语,手依旧紧紧的束缚著那只手腕。

“哼!这麽紧紧的抓著我不肯松手,你想做什麽?是想邀请我上床?还是你已经等不及要就地解决呢?”

斗篷下的鼻息渐渐的由弱变强,听的米歇尔心里一阵狂跳,脸上的媚笑也随之加重,明知故问般的感叹道:“怎麽呼吸一下子变的这麽重!真是的,来,让我看看,下面的那个小东西是不是也不听话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空闲的那只手向苏美尔的下身去,但几乎就在她的指尖与苏美尔的下身只差分毫之际,一道冰冷戾的声音撞上耳膜。

“母後大人难道想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那种不伦之事吗?”

声音一响,米歇尔瞬间瞪大了眼睛,扬头难以置信的望著那张逐渐展露在眼前的面孔。

“兰、兰斯?怎、怎麽会是你?”米歇尔望著自己仍然被对方紧紧抓著手,立即紧张的使劲想外抽,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手腕还是纹丝不动的牢牢被钳著,她气的眉毛直跳,气急败坏的大喊,“快点放手,我可是你的母亲。”

“母亲?”兰斯不以为然的轻笑,表情有些险,手指下意识的收的更加的紧,“世界上,哪有母亲会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呵呵,你现在还有脸说是我的母亲,你还真是知脸耻,也是,如若不然,你也不会这麽明目张胆的放著自己的男人不爱,反倒和祭司勾搭在一起,是不是啊,母亲?”

“你、你……”米歇尔被他的话气的鼻斜嘴歪,“放开,小心我一会喊侍卫进来。”

“侍卫?”兰斯用眼角飞快的扫了一眼身後的大门,“你是说守在外面的那群窝囊废吗?

唉!那群东西真是连条狗都不如,我不过是轻轻的挥了几下拳头,就一个个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母亲大人,这中危机重重,你怎麽就不挑几个中用的留在身边,尽留些废物呢?”

似乎是觉得跟他硬碰硬不行,米歇尔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放下了身段,凄厉的笑道:“你果真没有死!”

“那是自然的了!母亲大人以为凭个女孩就能杀了我,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兰斯,你究竟在搞什麽鬼把戏?”

“哈哈哈,母亲大人说话可真逗,我哪里搞什麽鬼把戏了,是母亲大人先找我玩的,我不过是借水推舟,陪母亲玩玩罢了。”

“玩玩?”米歇尔眼睛突然一亮,“兰斯,你以为你真能玩得起吗?要知道,你的死讯已经传遍了整个沙楼国,现在人人都已经知道了,大家都对此深信不疑,如果你现在这个时候出现,搞不好会弄巧成拙,让人已经你是个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冒牌货,想要篡权夺位的罪人?”

“谁说我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兰斯这个时候才松开手,装出一脸愧疚的模样,“抱歉,我刚才说话太专注了,忘了还抓著母亲的手,还请母亲大人原谅。”

米歇尔一边揉著发痛的手腕,一边狠狠地等著他。

“你为什麽要让那个女孩对我谎称已经杀了你?”她质问。

“因为这麽做,能够令你坚定的内心产生犹豫,你会猜测我是真死还是假死,而当一个人心里拿不定主意犹豫不决时,往往是进行反击的最好时间,因为这个时候,人是最掉以轻心,疏於防范的了,就像母亲大人刚才一样,居然把我误认为是苏美尔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这麽做,是在反击我了?”

兰斯有些慵懒的摇了摇脑袋,“已经死了的人怎麽可能复生呢?”

米歇尔眉头皱的更紧,“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像母亲大人这麽聪明的人,怎麽会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呢?”

“不要跟我绕弯子,我既然能做到王後这个位子,就自然有我的手段,别以为你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会压制住我。”

“兰斯怎麽敢呢?好,那我就直说吧!其实,这件事情很容易,我想向母亲大人要一个人。”

“要一个人?”

“是的,那个人,就是──”兰斯一边说,一边用脚踹了踹脚边的木席。

米歇尔眼睛一瞪,“你想要他?”

“是的!我知道,其实母亲大人也很想要他,你无非是想让他作为祭品献给神灵来换取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我知道,母亲喜欢那个苏美尔,你是想让苏美尔当上沙楼国的国王,而中间最大的障碍就是我,国王死了,我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王位理应由我来继承,斐尔那孩子既单纯又天真,所以只要我死了,这整个沙楼国便在你的掌握之中,你就可以让你的老情人当上国王了,我说的对不对呀!母亲大人。”

停了停,他又紧接著说,“所以,我装死,就扫除了阻碍你前进的道路了,既然没了我这块心头大患,母亲还怕什麽呢?当然,这个人,你也不需要的了吧!”

“真是怪了!这人是你抓进去的,怎麽现在却来向我要人了?”

兰斯轻声一笑,“母亲难道没有听过那句话吗?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人只有一个,却有你我两个人争,而且这人虽说是我抓的,可是母亲不是已经觊觎很久了吗,而且还暗地里派人监视著,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吗?母亲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无情,但亲生儿子可不能对母亲不义,我清楚,凭借我一人的力量,又怎麽斗得过祭司大人和母亲呢?所以,我不如开诚布公的和母亲来商量,向母亲讨了他这人。”

(10鲜币)祭祀仪式

“你也想要他?”米歇尔盯著他,突然尖锐的笑了两声,带著嘲讽的口气感叹,“原来,你还是对你那个旧情人念念不忘啊!兰斯,这麽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多少变一点,但是现在看来,你真是半点都没变,还是那麽的念旧。”

兰斯云淡风轻的一笑了之。

“你真的能保证退出这场王位之争吗?”米歇尔似乎有松动的意思。

“母亲觉得,儿子的样子像是在撒谎吗?”

米歇尔耸了耸肩膀,“口说无凭,你得要做些什麽,让我相信你会言出必行,你懂我的意思吧!”

兰斯感的红唇依旧保持著既得体又充满礼节的弧度,那双湛蓝色的瞳仁中,如同谜一般,令人费解,捉不透。

想了片刻,他缓缓开口,“儿子明白,那麽,母亲大人想从儿子这里得到什麽呢,只要是儿子能做到的,都会尽量满足母亲大人的。”

米歇尔扭了扭腰肢,抬高了下巴,将兰斯浑身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最终停留在了他的口,她右脚向前迈了一步,来到兰斯身前,用长的吓人的红指甲轻轻的点了点那方微微起伏的口。

“我想要你现在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这个──你也能做到?”问话的同时,米歇尔刻薄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张神色镇定的脸。

她脸上虽堆著笑容,可是心底却恨透了他,尽管这个人是她的亲生骨,可是在米歇尔心中,只有权力,甚至是苏美尔,她心底最心爱的男人,她都可以为了权力而牺牲他。

“母亲想要的就只有这个?”兰斯依旧一脸的漫不经心,仿佛在他看来,挖心脏这麽血腥可怕的事情就和捏死之蚂蚁一样。

米歇尔心里咯!的跳了一下,但是惊诧却没有写在脸上,轻笑著说,“你真的愿意?”

“当然愿意,只不过,挖心脏这件事要等到祭祀後,只要我完成了我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当著母亲的面将心脏剖出来,双手奉到母亲面前。”

“哈哈哈哈──”米歇尔在沈默了几秒锺後,突然掩嘴发出一连串的尖锐的笑声,笑完之後,摆了摆手,“放心,我刚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我不要你的心脏,也不要你的任何东西,你既然已经退了一步,而我也不是那种会把人逼到绝地的人,人,你可以带走,我不会干涉,但是如若今後你敢反悔,你的下场,会很惨。”

“母亲大人教训的是,儿子会谨记於心。”兰斯恭敬的朝米歇尔鞠了一躬,然後弯身就去抬地上的木席。

“苏美尔呢?你把他弄到哪儿了?”米歇尔冷眼瞧著他问。

兰斯也不看他,打横将裹著谢腾的木席抱在怀中就转身,边向大门走边说,“哦!母亲是说祭司大人呀!要抓他可不容易,别看他平常一付温文尔雅的样子,其实奸诈狡猾的很,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气才勉强将他压制住,就关在那个你用来撒藏瓷器的小仓库里,算算时间,现在也该醒了,说不定,现在就在赶往母亲殿的路上呢!”

米歇尔狠狠的瞪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握紧拳头,心道:兰斯,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你最好给我牢记在心。

出了殿,兰斯抱著谢腾勉强走了一段距离,就在一个拐角处突然跪倒在地上,怀中的人也跌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线,眉头也在刹那间紧紧的蹙於眉心。

为了逮住苏美尔,他受了很重的伤,刚才与米歇尔说话的每时每刻,口都好像有一把匕首狠狠的戳进去又拔出来,天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在她的面前装出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

他使劲的揉了揉口,的喘了几口气,觉得好些了,就又重新抱起那卷木席扬长而去。

明夜,就是祭祀仪式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有很多准备工作等著他呢!

至於夕亚,那个被关在鬼狱里的女孩,想著想著,他眼中划过一道复杂的目光。

自生自灭吗……

*

黑夜,冰冷,诡异,恐惧之感油然而生。祭祀之夜,本该狂风大作,可今晚却出奇的安静,甚至连微风都没有起,探出泥土的小花安然的享受著黑夜所带来的宁谧。头顶,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悠然的俯视著大地。

或许,是时间还未到吧!

不远处,有一群好似野人般的异族人有秩序的站成了一排,他们下身裹著树叶,上身赤裸,两颊出还抹著黑,黑色的头发凌乱的披散著,这些人谁也不说话,都只是静静的站著,偶尔会用眼神交流一下,或是仰头望一望天上的月亮,似乎是在等待什麽。

这里,就是兰斯用来祭祀求愿的场所。

轰隆隆──

一阵雷声突然响起,那些野人打扮的人们有的像是受了惊吓般跳了起来,可还有一些脸上却露出了兴奋。

他们的视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前面的一个山洞洞口,洞口两侧,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藤蔓身上开满了淡蓝色的小花,散发著阵阵清香,再被月光这麽一照,煞是好看。

只是没过多久,这美丽的画面就被一道愈来愈黑的影子所掩盖。

几名身著黑衣的祭司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他们一共四人,分别抬著一张木床的四个角,木床之上,躺著不是别人,正是谢腾。

那些野人一见到祭司出现,眼睛顿时睁大,有些刚才兴奋的叫出声的人也在一瞬间肃静下来。

更让人惊奇的是,那些祭司走出来之後,後面居然还跟著一个人。

那人身著一袭雪白色素衣,戴著华丽的头饰,一半的脸被银色的面具掩盖著,只露出了一只眼睛,鼻子和嘴。

居然是兰斯。

抬著谢腾的那些祭司走到‘野人’中间,那些‘野人’也慢慢向左右两侧退著让出一条道,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圆圈。

当兰斯也走进圆圈站定时,那些‘野人’便一个个的低下了脑袋,双手合十,双膝跪地,一付虔诚祈祷的姿态。

(10鲜币)白虎到来

紧接著,一连串整齐而低微祷告声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兰斯最後一次整了整装束,瞟了一眼被摆放在中央处於‘熟睡’中的谢腾,谢腾的脸色并不像之前那样苍白,双颊处反倒异常的红润,他双唇微微抿著,隐隐能够看到雪白的牙齿,应该是被化了妆。

目光再向下移,他上身和那些‘野人’一样一丝不挂,下身则被一块金黄色的绸缎轻掩著,手腕和脚腕上都系著红色的细绳,打结的地方还缠著一个小铃铛。

轰隆隆──

又是一阵响雷,紧接著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狂风卷著树叶扑面而来。

兰斯收回目光,抬头仰望天空,原本纯净无暇的月亮,自中心开始慢慢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色,与此同时,他的唇角也扬起了一道淡淡的笑意。

是时候了──

他微微颔首,合上双眼,口中默默的吟诵,“黑暗的主,请允许我在此向您请愿,为了平息您的怒意,我会献上最珍贵的祭品。”

“主神啊!请平息您的怒意,完成我们的心愿吧!”那些‘野人’齐声大喊。

风起的更大了,吹的旁边的大树呼啦啦的直想,刚才天空还是一片平静,可现在却被一团团厚重的乌云遮掩,但惟独没有遮住那轮已经变成血红色的月亮。

呵呵呵──

一阵笑声,很尖锐,遥远的好像从天边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野人’虽然没有起身,但浑身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了,因为在他们所围成的圆圈外,出现了一个干枯的好像木乃伊的人。

不,更准确的说,是个比鬼还可怕的妖怪。

它脑袋扁扁的,却偏偏张著一双比灯泡还要大的眼睛,黑色的眼珠也大的吓人,它没有鼻子,也看不出来嘴在哪里,它的身子不长,四肢却长的章鱼的脚差不多,抖动起来,还会嘎吱嘎吱的发出脆响。

兰斯比他们镇定的多,至少从表面看来是这样。

那怪物直冲冲的向前挪著步子,当走到了圆圈外,离其中一个‘野人’之间只差分毫时,它停了下来,飞扬在半空中的四肢左摇右摆,然後倏的一下,就缠住了一个‘野人’的脖子,迅速的将他抛到了半空中。

“啊──”一道惨烈的惊呼声还没落下,那人就已经被妖怪重重的甩在了洞口的石壁上。

顿时,血四溅,惨不忍睹,再看地上,刚才还完好的一个人,如今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那妖怪似乎还觉得不解恨,又缠起了几个人甩了出去,兰斯和站在他周围的四位祭司冷眼瞧著,并没有因为眼前血腥的一幕而出现丝毫的惊恐个不安。

“救命啊!求求您,主神,别杀我,求求,呀啊──”

“不要,啊,主人,救救我──”

兰斯对此不理不睬,直到那怪物将他的仆从全部杀光,缓缓的带著一股邪气走到他跟前,才礼貌的弯下身子,“主神,欢迎您的到来,请允许我用最高的礼节来欢迎您。”说著,他向一边退去,随在他身後的祭司也双双退後让出了一条道。

“主神,希望您可以喜欢我为……“兰斯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他死死的咬紧唇,额上也很快布满了汗珠。

离他最近的一名祭司见他脸色不对,赶忙俯身低问,“王子,您没事吧!”

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兰斯摆了摆手,“没事,继续吧!”

“是!”祭司低低应了一声。

该死!那个混蛋,又在抵抗了!你以为你能逗的过我吗?别妄想了!

“唔……嗯……”

又是一阵急痛,疼的兰斯一个不稳跌倒在地,旁边的祭司见情况不妙,赶忙拥簇在他周围,纷纷询问,“王子,您要不要紧?”

“是啊!王子,如果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

兰斯忍痛摇了摇头,“不行,祭祀仪式一旦开始,就、就没有回头路了,如果,如果现在放弃的话,我们就都没有活路,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兰斯吃力的从牙缝中吐著字,可话还没说完,痛楚急一下子加强了好几倍,口血气一阵翻涌,最後居然喷出一口鲜血来。

“王子──”一名祭司扶住了他的肩膀,皱著眉和其余的三人交流了一下眼神。

兰斯只觉得浑身无力,两眼昏花,眼前白一阵黑一阵,想要说话却半个字也吐不出,到最後,连呼吸的力气都快失去了,耳边隐隐的能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但是他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那妖怪的目光原本盯著谢腾那顿‘美餐’,但是当兰斯的气息消失时,它立即就调转身子,两只黑眼珠狠狠的盯著他,看了好一阵,然後才慢慢的扬起一条手臂伸向他,当如同枯枝般的触角离他的身体还差半个拳头的距离时,一个虚幻的身影陡然出现。

“青龙──”

“真、真的?真的?”

“……”

循著声音望去,从一个白色的光圈中,突然走出来三个人,为首的是白虎,其次是朱雀还有玄武,收尾的是黑豹还有勾陈。

“真的青龙吗?”玄武瞪著一双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著不远处那个一身玄衣的男子,那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那双眼睛依旧澄澈如水,却又带有一种宁谧与深远。

“主上!”黑豹和勾陈显然没空管看到的那人是青龙还是黄龙,不管不顾的就朝谢腾奔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已经跑到了谢腾所躺的木床前。

“你们是什麽人?”其中一名祭司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盯著来人,同时向其余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带著兰斯退下。

“你管我们是什麽人,有这功夫,还不如问问你旁边那个丑八怪是什麽东西!”黑豹张口就骂起来,勾陈则弯身轻轻的唤,“主上,主上,醒一醒,我是勾陈,主上……”

似乎经黑豹这麽一提醒,那祭司才回过神来,转头看著尽在咫尺的妖怪。

那个妖怪明显不喜欢被很多目光盯著看,很快就咆哮了一声,然後抬起一条触角就砸向了黑豹。

(10鲜币)解救

黑豹瞧著那怪物不像是个好惹的主,早就对它有所提防了,现在见那怪物朝自己袭击,还没等那触角近到身前,就连著向後退了两步,同时捂住了嘴巴,一脸嫌恶的盯著那触角,声音闷闷的低骂,“你这个老不死的丑八怪,赶快滚开滚开,再不滚开的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告诉你,你爷爷我的拳头可不是盖的,不信,你试试!”

那怪物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眼睛下面突然开了一个大洞,居然是张嘴,只是它的嘴里没有牙齿,而是像被糊满了浆糊一样黏糊恶心。

“主上──”勾陈轻轻的摇了摇他的身体,见他仍旧昏迷不醒,再加上黑豹完全脱线的状态,一时间恨的牙痒痒,抬起头就冲他大骂,“蠢货,你还有心思在那里胡说八道?没看见主上躺在这里吗?”

“我……”黑豹想解释,却又哑口无言。

看著他一脸欠扁的样子,勾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我我,你还用空在哪里我我我,还不快点带著主上离开。”

“可、可是……”

“还可是──”勾陈正要大骂,却见那怪物已经高高扬起了触手,赶忙改口大喝,“小心前面。”

黑豹一扭头,那触角已经冲著脑门砸了下来,它的速度极快,躲已经来不及了,他迅速的伸出双臂阻挡,可手臂才起到一半,那黑影已经近到了眼前。

遭了!他心里默默哀悼著闭上了眼睛。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个丑八怪手里吗?

也是,黑豹这麽自恋的人,如果真的死在那个丑八怪手里,本就是他永生最大的耻辱。

不过他天生命不该绝,那条干枯却又偏偏柔软无比触角突然砰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嗷──”那妖怪痛苦的嚎叫了一声。

黑豹睁开眼睛,先是看著那妖怪发了一阵呆,然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了自己的身体,最後仔仔细细的了鼻子眼睛嘴巴,然後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还好没事,不然要他怎麽活呀!

“你们带著他,马上离开这里。”青龙严肃的说,刚才正是他打断了那致命的一击。

黑豹这时也看明白了,知道是青龙救了他,心里怀著感激看著他,可勾陈却皱著眉头,好像见了仇人一般,也是,他们两人从前就是敌人,关系本就没那麽好,再加上谢腾昏迷不醒,心情就更加的烦躁。

“青龙!”玄武眼睛一亮,确认了那人就是青龙後,像是一道离弦之箭般飞了过去,抬手就要抱住他的手臂,却被他倏的一下子抽开。

“怎、怎麽了?”玄武惊讶的看著他,“青龙,我是玄武,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青龙微微扬唇,温柔中掺杂著一丝紧张,“玄武,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这个怪物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了的,你们带著谢腾马上离开这里,还有,去鬼狱救夕亚。”

“青龙,你、你的身体怎麽──”朱雀随後也跟了过去,看著那虚幻透明的身体,惊愕的问。

青龙不以为然的笑笑,“这个说来话长。”

白虎盯著青龙,青龙也将视线从朱雀脸上移到了白虎脸上,四目相触的一刹那,溅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花,那些火花中,蕴藏著兄弟般的关切与思念。

“你说夕亚在鬼狱?鬼狱在什麽地方?能具体的告诉我们吗?”只是一眼,白虎就看出了青龙有难言之隐,所以他放弃了让他跟著一起走的念头,只是用眼神告诉他要留心保重。

“嗯!”青龙点了点头,伸出手掌,低声对白虎边说便用手指在掌心中弯弯折折的画了半天。

当然,那妖怪也没安分,似乎和黑豹较上真了,一直追著他打,就这麽看上去,它仿佛是在和他玩耍,并没有青龙所说的那麽厉害。

“我知道了,那你保重,事情结束以後,我会在你说的地方等你。”白虎顿了顿,然後又嘱咐,“我们一定会将夕亚安全的救出来,你也要小心,保重自己,我们会一直在那里等你,直到你出现,所以,好好保重。”说完,白虎就抬手习惯的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手刚抬到一半,又尴尬而迟疑的收了回来。

“那──我们离开了。”说完就望向勾陈,“能走吗?”

勾陈点了点头,然後将谢腾横抱起来,冲黑豹没好气的低吼,“蠢蛋,别跑了,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黑豹正抵抗著妖怪的攻击,抽空瞟了一眼勾陈,见他已经转身,急著喊,“喂!等、等等我,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

白虎掉头冲玄武和朱雀说,“玄武,你带著勾陈他们离开这里,去这个地方。”他摊开手掌,在上面东画画西画画,还好玄武方向感好,不然非得被他给说晕了不可。

“嗯!我知道,可是青龙他──”

“他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他,行了,你先带著他们离开,我和朱雀去鬼狱救夕亚!”

“救夕亚!”一听到她的名字,玄武立即瞪大了双眼,“我也要去。”

白虎只是一眼,就瞬间令玄武乖乖的改了口,像是被冤枉打了一百大板似地委屈道:“知道了,我不去就是了。”

说完,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那,我们也离开吧!”白虎冲朱雀说,最後看了青龙一眼,见他镇定的冲自己点了点头,才与朱雀双双离去。

*

冰冷潮湿的牢狱,夕亚嘶的抽了一口冷气,又哈出一团热气,吐在掌心中,搓了搓手。

青龙,自己那个时候见到的真是青龙吗?她没有眼花吧!

想到这儿,她不由的笑了。他还活著,真好。

她的手心里,一直紧紧攥著青龙给她的那个香包,眼睛和耳朵也随时留意著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

叮──

就在这个时候,死气沈沈的牢狱中突然传出了一连串的声响,就好像小石子被什麽东西踢了一下不停滚动的声音。

什麽人?

夕亚的第一反应就是可能有什麽不速之客要将她带走了。

手下意识的收紧。

青龙说过,只要把这香包里的粉末撒到来人的身上,不管是谁,都会昏迷的。

(11鲜币)来,我背你

“夕亚……”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夕亚瞳孔骤然一缩,吓得浑身汗毛直立,她惊恐的转头,但当目光定格在白虎身上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她!”朱雀确认道,快步向前跑到牢狱前打开牢门进去。

“朱、朱雀?”夕亚仍是有些失神,低低的呢喃出声,直到肩头落下一双满含安慰的双手後,她才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你们、为什麽、这里……”夕亚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看看朱雀,又扭头看看白虎,眼泪不自主的溢了出来。

朱雀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满眼的心疼,“让你受委屈了。”

夕亚一边止不住的抽泣,一边摇摇头,“没、没有!对了,谢腾他被那个祭司抓了。”

“你别著急,他现在很安全。”

“有话稍後再说,这里不是久待之地,随时会有人来,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为妙。”

朱雀点了点头,低头瞟了一眼夕亚千疮百孔的脚丫,神色顿时黯淡下来,背过身子,半蹲下来,柔声道:“来,我背你!”

夕亚完全没料到他会这麽说,脸顿时涨的通红,连忙害羞的摆手,“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说完,还试著走了两步,这不走不要紧,一走就觉得脚踝好像不是自己的似地,膝关节还针扎般痛的全身出满了冷汗,尽管她咬紧牙忍住了,可还是被朱雀看出了异常。

“上来吧!”朱雀仍旧微笑著说。

夕亚知道这麽做只会耽误时间,於是就听他的话,乖乖的伏到了他的背上。

他的背很温暖,虽然不像谢腾那样宽厚结实,但却觉得很踏实。

白虎在前面带路,在黑幽幽的鬼狱中蜿蜿蜒蜒的跑著,夕亚完全失去了方向,双手紧紧的搂住了朱雀的脖子,她很奇怪,为什麽朱雀他们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白虎看上去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一连串的问题,在夕亚的脑海中飞速的旋转著。

等到出了鬼狱大门又向西跑了大约一百米,白虎和朱雀才停了下来。

“怎麽样?”白虎转过身,就好像刚才急速的奔跑是在散步一样,气息平稳,神情淡定,倒是朱雀气喘的有些,他似乎是早就察觉到了这点,眼神中出现了一丝隐隐的担忧。

“没什麽!”朱雀云淡风轻的笑笑。

可是那样的笑容却更叫人担心。

“还是我来背吧!”白虎走上前,正准备从朱雀背上将夕亚扶下来,就听见她急忙说。

“不用了,我还是自己走吧!我能行的!”她说著,就一下从朱雀背上跳了下来。

虽说地上种著草,泥土松软,可乱七八糟的碎东西还是很多,夕亚也不知道自己踩上了什麽,脚心中突然传来一道很尖锐的刺痛,她低低的喊了一声,要是白虎及时的扶住她,恐怕屁股又该遭殃了。

“怎麽这麽鲁莽!”白虎急促的口气中带著关切,将她揽进怀中,蹲下身子就抬起了她的脚丫,这才发现脚心中被刺入了一片玻璃碎渣,不过还好没有流血,只是嵌入了中,用指甲将其捏出来後,一付又要训斥的架势,但当看到那张既可怜又紧张的表情後,他低低的叹了口气,什麽也没说。

“对……对不起!”夕亚此刻委屈的表情绝对和那只嘟嘟的小麒麟有的一拼,她低声的道歉,眼睛直盯著自己被白虎抓在手中的脚丫,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脚趾也连带著不停的向里勾。

“嘘!那边好像来人了。”朱雀神色骤然一凛,赶忙蹲下身子。

还好现在是黑夜,虽然月亮出来了,但也不像白天那样容易被发现,更何况他们身前有重重的稻草掩著。

透过稻草间的缝隙,夕亚看到几十名穿著紫色衣袍蒙著头的祭司聚集在一起,似乎是在密谋什麽。

“那些人是祭司!”夕亚十分确认的对朱雀说,就在这个时候,那些祭司中,突然冒c来一个穿著白袍的人,他不像其他祭司一样蒙著脑袋,而是将整张脸,甚至是前的大半个口都暴露在月光下。

“是他?”夕亚顿时失声大喊。

朱雀立即捂住了她的最,低声在她耳边提醒,“小声点。”

夕亚也立即意识到刚才自己声音太大了,赶忙闭嘴,乖乖的点了点头。

朱雀松了手,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穿著白袍的人,问,“你认识那个穿著白袍的人吗?”

“嗯!”夕亚点点头,压低声音回答,“认得,我和谢腾刚刚来到沙楼国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被一群人追捕过,我们逃到街角的时候,就是前面那个穿著白袍的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後来我们才知道那群追我们的人是皇里的侍卫。”

白虎一边著夕亚的解释,一边看著那白袍男人不知说了些什麽,剩下的那些祭司就都很郑重的点著头。

“我们走吧,玄武说不定已经带著谢腾到了那个地方。”白虎低声说。

“什麽?玄武也来了吗?”夕亚一脸的吃惊。

“嗯!本来是想让他留下来照顾小麒,可他非要吵著说要见你,还说如果不能亲自救你出来就誓不为人,就连白虎──”

说道这儿,白虎的脸瞬间沈了下来。

“走吧!再不走恐怕就要被那群人发现了。”

“嗯!”

“好!”

朱雀和夕亚先後应道。

“上来!”白虎背过身子,说的很简洁。

夕亚先是愣了一愣,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天哪!白虎这麽做是要背她吗?她刚才没有听错吧!

“呵呵──”旁边,朱雀轻轻的笑了一声,立即遭到白虎沈沈的目光,似乎是在指责他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见白虎一脸的‘怒样’,朱雀对夕亚说,“夕亚,白虎难得对一个女孩子这麽好,更是从来就没背过一个女孩,你今天就满足他这个愿望吧!”

“朱雀──”白虎低喊了一声,带著十足的警告意味。

“快点上去把!我们该赶路了。”朱雀拍了拍夕亚的肩膀。

夕亚实在是不好拒绝,自己再这麽磨磨蹭蹭下去只会拖延时间,非但不会帮到他们反倒是拖了他们的後退。

“哦!”她低低的说了一声,然後硬著头皮趴到白虎身上。

真是──丢死人了!

夕亚心里想著,白虎已经直起身子,飞快的向前方奔去,一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15鲜币)这个女人──是夕亚?

离殿十几里之外的一间小木屋里,勾陈忙里忙外的端水倒水替谢腾擦拭额头的汗水,本想著黑豹多少能帮上点忙,但是结果证明,他本就是在妄想,这个黑豹,莽莽撞撞的不是用脚将脸盆踢翻,就是让端热水最後却端了一盆凉水回来,勾陈欲哭无泪,索什麽事情都自己来,转眼间,天已经亮了。

“水、水……”昏迷了一夜的谢腾,终於翕动著嘴唇,吃力的说著。

“水?”勾陈一宿没睡,神经处於高度紧绷状态,目不转睛的盯著他,起初听到他说话时,还以为是幻听,直到一二秒锺过去後,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於是赶忙起身去倒水,黑豹本来倚靠在旁边的杂草堆上小睡,听到动静,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大喊,“什麽人?”

“闭嘴!”勾陈狠狠的瞪了黑豹一眼,然後就迅速的跑到床边,黑豹似乎也看出了什麽,连忙追了上去,伸长脖子朝谢腾望去,“是不是主上醒了。”

勾陈没扭头,却准确无误的一脚踩在了黑豹脚上,警告意味十足。

黑豹正准备大喊,突然瞟见谢腾的眼睫毛抖动了一下,立即伸手捂住了嘴,但仍是发出了一道低弱的闷哼声。

勾陈刚才那一脚,可是丝毫都没有留情,结结实实踩在了黑豹毫无防备的脚背上。

“主上,水来了。”勾陈将谢腾小心的扶了起来,一点点的将水喂进他嘴里,可是谢腾虽然一直叫渴,嘴却紧紧的闭著,水是一滴都没有进去,全都顺著下巴流了下来,勾陈放下茶杯,连忙扭头去找毛巾,可找了半天,才发现毛巾被他扔在了桌子上。

“帮我把毛巾拿过来。”勾陈指了指桌上的毛巾冲黑豹说。

“毛巾?”黑豹也知道情况紧急,朝著勾陈手指的方向看去,“哦!你是说那个!”滴溜溜的跑过去又小跑回来,“给你。”

勾陈从黑豹手中夺过毛巾,就轻轻的给谢腾擦起洒在身上的水。

木屋外,玄武站在巷口,焦急的探著脖子朝前望。

这里两边都是废弃的房屋,随处都能见到大片大片的蛛网还有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应该很久都没人住了。

玄武随便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木屋,正好里面还有张床,木头做的,床板上有些地方被虫子咬的左一个洞右一个洞,虽然硬的慌,但好在能躺人,现在寄人篱下,也没什麽好计较的。

只是,都这麽长时间过去了,白虎他们怎麽还不见影子啊!他著急的跺著脚,会不会出什麽意外。

要不然去找找他们?不行,白虎嘱咐过,不能乱跑,可是──

唉!不行不行!

正当玄武焦头烂额的时候,眼睛突然瞟见了一抹白色,他皱著眉,赶忙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後再定睛一看。

白虎?又看了几眼,他已经确定无疑。没错,是他们,他们回来了。

等他们几个走近了,玄武就几步奔了上去,“你们怎麽才回来!”他一脸的埋怨,但目光一转,看到白虎背在身後的那个女孩时,不由愣住了,“这个女孩是谁,夕亚呢,你们不是去救她了吗,她人呢?”

“我──”夕亚见到玄武,本来很高兴,可听他这麽一说,心情顿时跌落到了谷底。

“关於这个,我稍後再跟你解释。”

玄武既费解又著急的盯著白虎,“什麽稍後解释,说的是救夕亚,你带著这麽个陌生人回来算什麽,刚才青龙说什麽你也听到,他要你们去救她,这就表示她现在很危险,你们倒好,人没救出来,反而──”

夕亚听到这儿,只觉得一股气从胃里直冲向嗓子眼,又酸又痛,憋的难受。

“玄武,不要说了!”朱雀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一丝警告的表情。

“好,不要我说,那就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为什麽带这麽个人回来?”玄武理直气壮的质问。

“因为……她就是夕亚。”

“啊?”玄武吃惊的盯著白虎,“你、你说,这个人就是夕亚?不、不对。”他摇了摇头,

“你们肯定是没有把夕亚救出来,就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女孩来蒙我的。”

“信不信由你,朱雀,我们走。”白虎说完,就要向前走。

玄武一步跨上前拦住,“你们说的……都……都是真的?她……她真的是夕……夕亚?”

朱雀看著他,点点头,“关於这件事,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

“你们也不太清楚?”玄武惊叫起来,“既然你们也不清楚,干嘛平白无故──”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经意间瞟向了夕亚,见她一脸悲伤委屈的表情,似乎也觉得自己现在的态度有些过分了,於是放低声音,又说,“平白无故的带个女人回来。”

“是青龙告诉我的,起初我也有些不相信,但是青龙却告诉我因为发生了一些突发状况,导致夕亚的相貌发生了改变,至於究竟是什麽原因,因为时间紧迫,他也没有说。”

“那麽说,她、她真的是夕亚了?”玄武顿时觉得尴尬的要命,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挠著头,低著脑袋对夕亚说,“对……对不起……我……我刚才……那……那个……你……你没事吧,本来我也是想去救你的,可是……可是白虎不让我去,你……那个……没有怪我吧!”

夕亚咬了咬唇,吞吞吐吐的说,“怎麽会呢!”

玄武脸刷的一下红了,赶忙将视线转到朱雀身上,“你们也累了,赶紧进去吧!”

白虎将夕亚放下来,朱雀立即扶了上去,“小心点,我扶你进去。”

“怎麽了,你受伤了?”玄武急著问,从头到脚把夕亚看了个遍。

“没事儿,就是刚才不小心扭了下脚,现在已经好了。”夕亚试著扭了一下脚踝,确实比刚才好很多。

“真的吗?”玄武不信任的追问。

“真的!”夕亚牵强的笑了笑,就听白虎问,“谢腾的情况现在怎麽样了?”

“呃,他的情况呀!”玄武其实从半夜开始一直在外面等他们,哪还进过屋子,里面发生了些什麽他哪里知道,可是白虎既然问了,他总不能不答吧,於是,眼珠子转了转,就开始瞎编乱造起来,“你说那条臭蛇啊!还、还好啊,一开始昏迷著,但刚才就醒了。”真是的,也不知道那死家夥醒了没有,不过差不多吧,都这麽长时间过去了,想到这儿,他又接著编,“醒了以後,他就吃了点东西,然後我就出来了,现在,应该在休息吧!”

“他醒了吗?”夕亚有些兴奋,看著渐渐出现在眼前的那间屋子,伸手指了指,“你说的就是那间屋子吗?”

“嗯,是。”玄武呆呆的点了点头,就见夕亚向那间屋子跑了过去。

“哎!夕亚──”t

玄武想跑上去追他,却被朱雀压住了肩膀,回头一望,见朱雀冲他摇了摇头。

“别喊了,让她去吧!”

“可、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那条臭蛇知道吗?”

朱雀摇摇头,“看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玄武张大了嘴巴,狠狠的跺了下脚,转身就要去追,却被朱雀拉住了手。

“你要去干什麽?”

“还能干什麽,当然是去追她呀!既然那条破蛇认不出现在的夕亚,那麽她现在进去也是白费,只是徒增悲伤而已,夕亚吃的苦已经够的了,我不想看她再流泪了。”

朱雀也很犹豫,抬眼望著越跑越远的夕亚,心里也是波澜不平。

“站住,不许去!”白虎发话了。

“难道你还想看到夕亚哭的样子吗?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夕亚对那个腾蛇那、那麽好,哎呀,反正就是不能让他们两个人见面,朱雀,你放手。”

“玄武,你就听白虎的话,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让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吧!”

“你们──”看著他们两个一个鼻孔出气,玄武气的牙痒痒,但转念一想,朱雀说的也对,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自己掺和个什麽劲。

唉!真是可恶!为什麽夕亚喜欢的人不是自己,而偏偏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呢?

夕亚跑到木屋前,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双手扶著膝盖,扬著头,透过破烂不堪的门板朝里面张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激动而眼花了,居然看到谢腾朝她瞟了一眼,她心里一慌,赶忙朝旁边躲去,明明天气很热,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凉,尤其是那双手。

“什、什麽人?”黑豹突然闯了出来,一眼就瞅到了站在旁边的夕亚,二话没说就抓起了她的手,大声的质问,“你是谁?”

“黑豹?”夕亚脱口而出,但声音很低,黑豹没有听到。

“说,你是什麽人,是不是那些恶棍派来的。”黑豹完全没有把她当女孩看,手劲大的出奇,夕亚疼的皱眉,只觉得骨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我……”夕亚哑口无言。

“是谁?”屋子里,传出了一道虚弱的声音,夕亚一听,立即认出是谢腾的声音,恨不得立即跑进屋里看看他现在怎麽样了,还好不好,可是面对眼前的质问,她真的是说不清。

28

(11鲜币)吵架

黑豹用余光瞪了他一眼,装作没听见。

玄武一怒,跑过去冲著他膝盖就狠狠的踢去,黑豹也眉毛一皱,腿一偏,很轻易的避开了。

“你这个混蛋白痴,快点放手。”

“不放,这个女人想偷袭主上,是我逮住了她,不放不放,就是不放。”黑豹鬼鬼的眼睛白了玄武一眼。

“你放不放?”

玄武又是一脚踢过去,黑豹再轻易的避开,“不放。”

“你敢?”玄武气白了脸,扬起拳头就朝黑豹身上乱砸乱挥,黑豹手里还拽著夕亚的手,躲起来多少有些不便,一会侧身一会猫腰的,没过一会就出了一身汗,再加上烈日当头,给谁都受不了。

“我怎麽就不敢了?”黑豹刚一说完,然後眼睛一亮,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的问,“该不会,是你喜欢她吧!”

“你……你说什麽?”玄武顿时僵在了原地。

“嘿嘿嘿……”黑豹乐呵呵的笑了三声,侧著脑袋顽劣的看著他,“真的被我猜对了!我就说嘛!”他转过头,又仔细端详起夕亚来,过了片刻,才装模作样的叨念起来,“嗯,这麽细细一看,她还是蛮漂亮的,肌肤白白嫩嫩的,起来手感一定不错吧!”说著,就倏的将目光转向玄武,坏坏的笑著求证,“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鬼!你这头死了都没人要的臭豹子,等著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那张嘴撕破,然後割了你的剁成馅喂狗,挖你眼睛,然後,然後,哼,总之,我会要你不得好死。

这话玄武在心里头骂了一百遍,可就是气的嘴唇哆嗦的出不了声,脸也跟著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紫,真跟个彩虹差不多了。

“哎,被害羞嘛,不就是喜欢她吗,”他说著说著,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对了,你还没有跟她表白过吧,你看要不这样,我呢,今天在这里就给你们当个红娘牵条红线,怎麽样?”

玄武都快被他气死了,可是黑豹却摇头晃脑的自顾自的叹息,“唉!我可真是个好人,不仅长的天下第一无人能敌,而且心也好的让别人都无地自容,尽管我们前是敌人,”他说完,似乎是极认真的想了想,又继续说,“当然啦,虽然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也称不上朋友,不过,呵呵,只要不是敌人就好啦,管那麽多做什麽!”

“你、你──”好半天,玄武才从嘴里挤出这麽个字来。

“别感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你这个白痴,给我住嘴!”玄武大骂出声,使出浑身解数就朝黑豹身上一阵暴打,黑豹似乎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肚子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拳,疼的啊的大喊了一声。

“你居然打我?”黑豹痛的眼角都挤出了隐隐的泪珠,忍痛扯著嗓子质问。

“谁让你不知脸耻说些丧尽天良狗屁不通的话了,你活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怎麽不知脸耻了?我怎麽丧尽天良了?”

“你就是!”

“我怎麽是了,你说清楚!”

“你们两个──都不要说了!”夕亚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喊。

玄武和黑豹似乎被吓了一跳,纷纷转头望向她,一脸的莫名。

“你们不要吵了,”夕亚似乎很累,眼睛周围写满了倦意,她颓然的低著头,低低的开口,

“你们两个,不要因为我,再吵了。”

“那、那个──”玄武似乎想解释,可却被夕亚的话截断。

“我……我不是什麽可疑的人,也、也无意去偷袭你的主上,我只是、只是担心你们主上的身体,所以才追过这里来。”

“那也就是说,你不是玄武的女人了?”黑豹诧异的问。

“夕……”

夕亚牵强的笑笑,打断了玄武的话,道:“我叫克鲁尔,之前和你们主上一直被关在鬼狱里面,要不是玄武他们救了我,恐怕我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上了。”她说完,看了玄武一眼。

“喂!你们在这里吵什麽?”勾陈脸色沈的闯了出来,劈头盖脸的就骂起来,尤其是当视线落到玄武身上时,立即腾起了杀气,“要想吵架的话,就给我滚的远远的,别在这里瞎嚷嚷!”

“她?”勾陈的目光落到夕亚脸上,“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女人?”

“废话!这里就她一个女人,除了她还有谁?难道说是你啊!”

“黑豹,你给我适可而止点!”

“你们两个──”

勾陈和黑豹说话的时候,身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面色憔悴,一付大病初愈的神色,勾陈听到声音,立即大惊失色的转身,惊喊,“主上,您怎麽出来了!”

谢腾没有说话,只是眼中流露出的威严让勾陈和黑豹都不敢大声出气。

“是你?”谢腾看似平静的目光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石子般,顿时散开一阵涟漪,“你怎麽会在这里?”

“是我带她来的!”白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谢腾扬头,便见白虎和朱雀正朝这里走来。

“身体可好?”

“过得去!”

两个人的对话客客气气,让人感觉不到敌意,但也觉不出有多友好。

“你说这个女孩是你带来的,你们认识吗?”谢腾问的时候,面部肌好像很痛苦的抽搐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白虎没有立即回答,先看了夕亚一眼,见她雾蒙蒙的眼中充满了犹豫和恐惧,沈思了片刻,然後答,“刚认识不久!”

“是吗?”谢腾轻轻笑过,“介意我问一下你们是如何认识的吗?”

“你很好奇吗?”白虎反问。

“是有点好奇,不过,如果你不想说,我再问也是徒劳,”谢腾微微侧头,目光又落回夕亚焦措不安的脸上,在看到那双强装出勇敢和坚强的眼神时,心头就好像被什麽硬物重重戳了一下,但那种令人心痛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是先进来吧!”

夕亚跟在白虎身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她偷偷的瞟著谢腾好像随时会倒的背影,知道他受的伤很重,身体一定很虚弱,兰斯虽然给了他药丸,但是那只能解燃眉之急,等药效一过,谢腾体内的毒还是会爆发。

由於想的太过专注,夕亚一个不小心,踩著了白虎的後脚跟,脑袋也跟著撞上了他的背,紧接著,她就被反作用力推的向後仰了过去,幸好身後有朱雀及时将她扶住。

“没事吧!”朱雀关切的询问,眼神不经意的朝谢腾看了一眼,但很快又转回夕亚忐忑不安的脸上。

“没、没什麽,我没事。”夕亚赶忙摆了摆手。

还没有站稳,谢腾也转过了身子,正巧与夕亚惊慌的目光撞上。

(13鲜币)乌鸦

她心里很紧张很矛盾,既希望他说什麽,又希望他什麽都不说,但是真当他什麽都没说的转过身时,心里的那种失落感瞬间将她打的晕头转向,她苦笑的低下了头,默默的挨著白虎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之後,她也没心思听白虎他们到底和谢腾谈了些什麽,只是觉得如坐针毡,最後终於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那个,我觉得这里有点闷,你们先聊,我出去透透气,你们不用管我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扭头跑了出去

“哎──”玄武刚站起来,就被白虎用手压了回去,“你坐下,让朱雀去。”

“为什麽不让我去?”玄武眼睁睁的看著朱雀走了出去,心情糟糕的冲著白虎大喊。

“坐下。”白虎声色严厉的下著命令。

“哼!我偏不坐!”玄武白了白虎一眼,就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他走之後,谢腾才挪回视线看向白虎,“真没想到,我们之间也有这麽一天,能心平气和的面对面坐著,”他顿了顿,突然问了一句,“我们,还算是兄弟吗?”

他低沈的话音,就好像是秋天飘零的落叶,凄凄凉凉,惨惨淡淡。

白虎扶在桌上的手指突然抖了一抖,然後迅速的转头,怔怔的目光中含著普通人难以看透的深沈和忧郁。

见他久久未答,谢腾艰涩的牵动了唇角,右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力气大的似乎要将骨头都要捏碎。

“抱歉,没有将夕亚保护好,临走之前,我明明答应过你们,可现在却,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话,站在旁边的勾陈赶忙端起了桌上的水,“主上,喝点水会好些。”

谢腾摆了摆手,等咳嗽平缓了一些,道:“没事!”

白虎看著他痛苦的样子,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叹息道:“其实,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责任,如果硬是要说责任的话,那我也有责任,如果我当初拦著她的话,恐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主上,你不要再自责了,那个夕亚命大的很,死不了。”

“死钩子,你怎麽说话呢!”

勾陈斜眼瞪了黑豹一眼,压低声音骂,“你给我闭嘴。”

“够了!”

谢腾一发话,两个人顿时闭了嘴,但嘴虽闭上了,眼神却还在不停的交战。

*

夕亚坐在被太阳烤的火热的台阶上,双臂环抱著膝盖,将脸埋了进去,刺眼的阳光洒在她金黄色的发丝上,就好像波光粼粼的湖面,闪闪发亮。

朱雀走到她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只是用手轻轻的抚著她的长发。

一下,又一下,直到她再也忍不住,抬头窝进了朱雀的怀中,像个孩子般嚎嚎大哭起来。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头,会很难受的!”朱雀轻拍了她因为抽泣不停颤抖的背脊,“刚才,为什麽要拦著玄武,不让他告诉谢腾,其实你就是夕亚呢?”

夕亚拼命的咬著唇,如果自己说了,他会相信吗?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麽陌生和冷淡,压抑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你是怕他不会相信你吗?”朱雀满眼的温存,“傻孩子,你想的太多太复杂了,其实这时间,有些事情往往表面看上去很难,但其实做起来,却十分简单,而且,你也太低估谢腾的判断力的了吧,虽然在不久之前,我们还是敌人,可是我们曾经做兄弟的时间比做敌人的时间要多的多,我了解那个人。”

夕亚揉了揉鼻子,扬起头,眼睛红红的望著朱雀。

朱雀用指腹轻轻拭去她残留在脸颊的泪痕,说,“那个人思维敏捷缜密,做事有条不紊,这一点,有些时候连白虎都稍逊一筹,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也不会被处以极刑,从神兽之列中除名。”

“他……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了吗?”

朱雀摇了摇头,“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谁也帮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他被剔除仙骨,打落人界,最後沦为妖,其实他心里,比谁都苦,比谁都寂寞,只是普通人看不出来罢了。”

“被冤枉的?那,究竟是谁冤枉了他?”夕亚急切的问。

朱雀看著夕亚,目光中难得的露出了凝重,但很快,他就柔柔一笑,道:“好了,不说这事了,我们还是说些开心点的吧!”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黑色的苍穹中,繁星点点。

夕亚一直和朱雀在外面聊著,没有进去,之间玄武曾跑出来一次,给他们送了些水,但没过多久,就被白虎又喊了回去。

夜里,总归是要休息的,尽管夕亚有些害怕不知该怎麽面对谢腾,但还是在朱雀的陪伴下,惶惶不安的回到了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里。

可房子里只有一张床,虽然硬邦邦的,但好歹也能用,黑豹和玄武一直在为这张床该让谁睡而争吵不休,从房子里吵到房子外,很长时间过去了都没吵出个所以然来,谢腾和白虎的神色一个比一个严峻,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房外那两只活宝,真个叫人头疼。

就在这个时候,房外突然挂起了一阵狂风,尽管是晚上,但还是能在月光映下看到漫天的黄沙夹杂著碎石粒席卷而来,那两只活宝也停止了争执,纷纷用手挡住了眼睛,房子里的人也随後走了出来。

每个人都目光警觉的注视著四周。

很快,洁白的月亮就被黄沙遮的严严实实,大地上瞬间变得暗无天日,紧接著,一连串嘎嘎嘎的叫声穿过沙尘震响耳膜,还没来及弄清那声音到底是什麽东西发出来的,就有一群黑压压的物体急速的从他们头顶飞过。

当那些东西飞过头顶时,还清楚的听到了翅膀拍打的声响。

“是乌鸦?”当那群黑乎乎的东西飞过之後,谢腾第一个说。

“这种地方怎麽会有乌鸦?”白虎眸色深邃的盯著那群越飞越远的生物,眉头又一次紧锁起来。

乌鸦是不吉的象征,这个时候,又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是在暗示什麽吗?

“唔……”

乌鸦一过,沙尘刚有所减弱,谢腾就重重的跌倒在地,勾陈脸色大变,赶忙蹲下身扶住他。

“主上,您怎麽了?”

白虎也迅速的蹲下,谢腾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最可怕的是,右眼的眼角居然溢出了一滴血来,白虎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转头叫道:“朱雀,你通医理,快来看看他这是怎麽了?”

朱雀点点头,刚准备伸手去替谢腾把脉时,就被一脸敌意的勾陈拦住了。

“不许你碰主上!”勾陈的态度很坚决,不容任何人接近谢腾。

“喂!死钩子,你现在还说这个?你看主上都病成什麽样子了,朱雀医术高超,肯定能帮咱们主上查出病因的。”

“你闭嘴!人心叵测,谁知道他会不会害主上。”

“难道你想看著主上──”黑豹气急败坏的张口大喊,但话没喊完,就被勾陈喝止,“闭嘴,如果你再敢说这些破话,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跟你翻脸。”

“你──”黑豹又急又气,脸憋的通红,最後一拍大腿,“好,翻脸就翻脸,主上的命要紧,你快点起开,要是耽误了主上的病情,看我不把你打的稀巴烂。”

勾陈显然没料到黑豹居然会这麽说,眼睛里流露出震惊的同时,还闪过一丝心寒和悲绝。

“你、你们两个──”谢腾有气无力的撑开眼皮,虚弱的说著,此刻的他,俨然就像个手无缚**之力的废人,几乎是在顷刻间,他就瘦成了皮包骨头,四肢抽搐,眼窝深陷,说是木乃伊一点都不为过。

“主上──”两人不约而同的喊叫。

“他好像中毒了,而且这种毒很厉害,从表面上略看来应该不是第一次发作,如果再这麽继续不理的话,只怕──”

(14鲜币)前往古墓

朱雀替谢腾把完脉後,脸色也慢慢变的凝重。

“怎麽样?”勾陈急切的问。

朱雀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勾陈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揪著朱雀的领子就质问,“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你不是自称医术高明吗?怎麽可能不知道?哦,呵呵,我知道了,你是不想救吧!混蛋!你给我──”

朱雀不躲不闪,眼看著拳头就要砸上朱雀的脸,腕上却突然多了一只手。

“主、主上?”勾陈惊愕,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只手居然是谢腾的。

谢腾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吐出了几个字,“住、住手!”

“主、主上,我、我……”

还没待他说完,谢腾就彻底的昏厥过去。

*

黄沙渐渐散去,不过月色还是暗黄,乌鸦哑的叫声也消失殆尽。

就在这个时候,随著一阵山石崩塌般的巨响,干枯的大地突然裂开了一道闪电形的巨型缝隙,白虎大喝了一声小心,众人随即向裂缝两边的安全地带跳去。

“喂喂喂,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它一直追著我不放啊!”黑豹一边向前跑一边还扭头朝後看,倒也怪,不管他跑到哪儿,哪地缝的一端就好像长了眼睛似地追到哪里,气的黑豹干瞪眼没办法,只能没了命的逃。

“白虎,你怎麽看?”朱雀看了看白虎怀中仍心有余悸的夕亚,神色紧张的问。

“不清楚,不过能够肯定的是,咱们遇到麻烦了,虽然还不知道对手是何方神圣,但它绝对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要想战胜它,恐怕不会太容易。”

朱雀一边听一边转身观察身後的情况,在看到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抹亮绿色时,冲白虎大喊,“快看。”

白虎扭过头,循著朱雀的视线向亮光望去,猛的停住了脚步。

那亮光渐渐的幻化成人形,朱雀眼睛一亮,“青龙!”

白虎脸色也微微路出了喜悦,可瞬间又沈下去,甚至还带著几分戾气,“那个人,不是青龙,你再仔细看看,虽然身材和相貌都很像,但是青龙的头发是黑色,而眼前这个人却是金黄色的。”

朱雀犹豫的微微皱眉,也不说话,只是心里嘀咕,怪了,刚才头发还是黑色,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金色。

“是他!”夕亚突然低低的喊道,微弱的声音中仍能听出一种惊魂未定的颤抖。

“你认识?”白虎低头问夕亚。

“不、不对!”夕亚有些神志不清否定,“不是兰斯,兰斯的眼睛是湛蓝色的,他不是,不是。”

那金发男子身著华丽的服饰,脖子手腕脚踝上都戴著只有贵族才拥有的各种稀有的宝石和珍珠,他优雅的迈著步伐,不疾不徐的朝白虎他们走去。

地缝也在这个时候停止蔓延,黑豹也得以松了空气,累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你是什麽人?”玄武力充沛的率先冲上前,拦住了金发男人的去路。

那金发男人温文尔雅的柔柔一笑,“玄武,我是来带你们离开这里的,”他说著,望了望挂在苍穹中的冷月,深谙的眸中掠过一丝别人无法察觉的恐惧和紧张,“我的时间不多了,跟我来。”

“青、青龙?是你、是你吗?”玄武瞪著两只大眼睛,从头到脚打量著金发男人,最後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是哪颗葱,居然敢冒充青龙?哼,别以为你耍的这些雕虫小技就能在我面前满山过海,告诉你,我玄武不吃你这套,就你这头金发已经说明了你是假的,青龙的头发可是墨黑色的。”

青龙眼中突然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隐忧,“玄武,难道你认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声音?玄武愣了一下,马上又喊道:“那、那也不能说明什麽,你不会模仿啊!”

“你……真的是青龙?”朱雀将信将疑的走了过来,轻声问道。

金发男子没有回答,可朱雀却从他的眼中读出了犹豫。

“虽然我不能说自己就是真正的青龙,但敢对天发誓,我对你们绝无半点恶意,希望你们能够相信我。”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玄武子急,哪里有耐心听他在这儿说真论假,捏了拳头就准备朝他脸上砸去,就被白虎截在半空,“玄武,不要冲动。”

金发男子将目光转向白虎,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哀求。

“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一会儿,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看著白虎沈著冷静的神色,朱雀也慢慢卸下了压在心头的包袱,只有玄武在一旁恨得牙痒痒,心里暗骂,哼,你相信去吧,到时候遇到白眼狼被反咬一口,活该!

“谢谢!事不宜迟,跟我来。”金发男子目光匆匆的扫了一眼身後,然後抬手指向了西方,

“沙楼国王後已经派出了全部的兵力在到处逮捕你们,西边有一座古墓,我们先去那里。”

他刚迈步,就看到了谢腾奄奄一息的惨状。

勾陈目光充满了敌意,怒视著他。

“这个……给他吞下去,能缓解他现在的痛苦。”金发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勾陈。

勾陈保持沈默,但是冷厉的眸光却似乎是在质问他‘我凭什麽相信你’,不过片刻後,他还是伸手将药丸接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刚才白虎对他的信任,亦或许是因为谢腾危在旦夕,不如闯一闯。

药丸入口即化,效果也极好。

谢腾马上就有了起色,可勾陈仍是不敢大意,执行要搀扶他,谢腾也没有拒绝,一路上跟著领路人停停歇歇的朝西边的古墓前进。

经过一夜的奔走,在天将明之际,一行人终於来到了一片废墟前。

“咳咳,这里是什麽鬼地方呀!”玄武斜瞄了一眼白虎。泄愤般的将脚边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头朝金发男子踢去,不偏不倚,刚好踢中了他的小腿。

见那人没反应,白虎也没管,玄武更加放肆起来,接二连三的踢了起来。

“玄武,你这是在做什麽!”

说话的不是白虎,而是朱雀。

“干嘛!连你也想替那个冒牌货说好话!朱雀,白虎瞎了眼睛,怎麽,你的眼睛也瞎了吗?”

“不许这麽说!”朱雀好像怕人听到似地,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低斥。

“为什麽不许说,明明就是嘛!瞧著吧!我倒要看看他被那条毒蛇反咬一口会是一脸什麽糗样。”玄武故意抬高声调,说完,还冲白虎狠狠白了一眼。

“玄武,少说两句。”

“哼!”玄武背过身子,不去理朱雀,抬脚又准备踢石头。

“走这边吧!”金发男子转身,有意无意的朝玄武扫了一眼,然後领著众人朝不远处的一座呈半圆形的石墓走去。

虽然这里仍处於沙楼国的管辖范围,但是这里无论是从环境还是气候来说都与它大相径庭。

这里没有晒得人要死的烈日,也没有一望无际的金黄色沙漠,这个地方,就好像沙漠里的一片绿洲,绿意盎然,连带著这废墟都显得不那麽死气沈沈,倒是感觉平添了几分生气。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麽认为,夕亚就觉得这里森森的,什麽古墓,本就是坟墓嘛!一会万一进去了,突然蹦出个活死人来怎麽办!刚刚才经历了那群黄沙乌鸦的骚扰,现在又来了这种地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过只要看到谢腾,很奇怪,那些恐惧感就会慢慢消失。

“你们大家跟在我身後,一个跟著一个的走,里面比较黑,头顶的石壁上会有水珠滴落,所以在通往地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比较滑,大家互相照顾一下。“他说完,目光落到了夕亚身上,“我带路,夕亚走在我身後,然後是朱雀,白虎,你收尾吧!”

“哼!你算老几,我们凭什麽要听你的。”玄武不服气的大喊。

可他的喊声并没有得到众人的回应,他恼火的看著白虎他们一个个走进拱形的墓门,完全无视他的存在,顿时气炸了脑袋,不管不顾的一脚踢在了旁边的大石头上。

“哎呦!”

刚踢完,就听到了他鬼嚎般的痛呼声。

玄武抱著脚丫,疼的眉头直皱,左右望了望,突然觉得周身风阵阵。

真是一帮不够义气的家夥,心里虽这麽抱怨,嘴上却不争气的大喊,“哎!等等我,等等我呀,你们慢点走,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11鲜币)青龙

叮咚……

泉水叮咚的脆响一直缠绕在耳边,古墓里黑漆漆的,到处都充斥著霉烂的刺鼻气味,台阶果然很湿滑,但好在很平缓,走起来不算太艰难。

“小心点,接下来的台阶可能会比较陡,大家互相照顾一下,最好拉起手来,不要掉队。”金发男子提醒道。

“喂!你们慢点走好不好,我什麽都看不到,慢、慢一点,哎呦……”

先是听到扑通一声闷响,然後痛呼了一声,接著就大骂起来,“怎麽这里有水你们都不告诉我,害的我摔了一跤,哎呦,疼死了。”玄武这次可能真的摔著了,疼的直倒抽冷气,刚才踢到那石头後脚还没好,现在又因为脚底打滑摔倒,脚踝也狠狠的扭了一下,心里正伤心著没处诉苦时,走在他前面的黑豹却幸灾乐祸的偷笑起来,“切,活该,再让你那麽嚣张。”

玄武咬牙切齿的忍著痛,“你说什麽?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你活该,活该被摔,谁叫你平常骂人总是那麽毒,遭报应了!”

“你……”玄武刚准备站起来,腿还没有伸直,就又重重的跌坐在台阶上。

“哼!报应!活该!”黑豹又趁热打铁的骂了一句,心里好不得意。

“黑豹!”谢腾带著愠怒的冷声飘进耳朵,黑豹咧了咧嘴,虽然不再出声损他,却一直在旁边碎碎念。

“黑豹,你扶他一下。”谢腾下著命令。

“什麽?”黑豹的反应如遭到晴天霹雳,扯著嗓子大吼,“凭……凭什麽要我扶这个畜生啊!我不要,打死我都不要扶他。”

“哼!谁要你扶了!就算死在这里也不需要你的帮助,滚,给我滚的远远的。”

“玄武,要不要紧?”朱雀的声音中含著担忧。

“不、不要紧!”玄武牵强的回了一句,可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脚快要断了,难熬的疼痛快要了他半条命了。

“你们继续走吧!我来照顾他就行了。”白虎从後面搀住了玄武的手臂,这臭小子,不给他一点教训就本搞不清东南西北,一开始想著就那麽撂著他不管,可看他这次摔得真是不轻,心马上就软了。

“不用,我自己能行。”玄武气冲冲的大喊。

这个玄武,还不领情,说的白虎沈著一张脸半天都没说出半个字。

哼!我才不需要你们的帮忙呢!他要紧压,右手扶著墙,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总算是爬了起来,可脚踝却传出了钻心的痛,还没坚持了两秒锺,就又有向下倒得趋势。

“别耽搁了,继续往前走吧!”白虎一把接住了玄武向下倒得身体,冲走在最前头的金发男子说。

“放──”玄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虎喝止,“再敢多说一个人,我就真把你扔在这地方不管了。”

白虎的口气很严肃,不像是儿戏,至少玄武是这麽认为的。

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白虎朱雀都是在关心自己,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心里就是那麽多的怒气,他也不想发,可偏偏就忍不住,有些时候,他恨死自己了这张嘴,事後,他也会反省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冲动,可是,江山易改本难移,他也没有办法。

台阶越来越陡,也越来越滑,不过这段难走的路并不长,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一片平坦的地面上,不过所谓的平坦,是相对於刚才的台阶来说的,这里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小水坑,一个不小心就会溅起水来。又向前走了一会儿,道路越来越开阔,潮湿的空气也变得干燥起来。

“马上就要到了。”

说完,就听到吱呀一声,金发男子的声音随即传来,“到了,进来吧!”

金发男子率先走了进去,驾轻就熟的走到了西南角点燃了烛台上的一支半截儿臂的蜡烛,昏黄的烛光渐渐照亮了整间墓室。

这里有些像是窑洞,很凉爽,正中间摆著著两具暗红色的棺木,棺木表面积满了灰尘,很多地方的漆皮已经脱落,角落处结满了蛛网,散发出了阵阵呛鼻的气味,地面时用方砖铺成的,虽然年代久远,可砖块却保存甚好,靠紧南墙边有一个用石块堆砌成的床,光秃秃的床面什麽都没铺,但上面却没什麽灰尘,很明显是被什麽人打扫过了。

“大家随便坐吧!我出去找些水来。”金发男子说著,转身就要朝门口走去。

“等等!”白虎速度极快的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深邃的瞳孔中掠过一丝锋芒,“我说了,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休想出这个大门。”

金发男子刚毅的笑容中,多了一丝柔美,也多了一丝浓浓的化不开的愁肠。

“还记得那个春天我们曾经对天许下的誓言吗?”他说著,微微抬首,幽黑的眸子中隐隐浮现出一片花海,他,朱雀,玄武还有白虎站在一棵槐树旁,跪地对天发誓,“我们说,不论十年,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只要是还活在这个世上,哪怕只剩下了灵魂,都要拼死守护主人,守护战友,誓死不变。”最後四个字,他说的铿锵有力。

白虎瞬间僵在了原地,脸上虽没露出笑意,但是眼中却溢出了一种久别重逢後的喜悦,那一刻,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兄弟,很久很久,都没有松开。

“他、他真的是青龙?”玄武难以置信的盯著眼前男子,冲旁边的朱雀问。

朱雀很感慨的含笑道:“如果他不是青龙的话,怎麽会知道只有我们四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呢?”

“这倒也是!”玄武低声的嘟囔。完了,一会该怎麽面对青龙,刚才可以朝他身上踢了一堆石头呢!不过,青龙气量大,肯定会看在我不知者无罪的份上不跟我计较的,嗯嗯,没错,青龙才不像白虎那样小心眼又爱发脾气,玄武继续替自己开脱。

确定了他真是青龙後,白虎又不解的问,“那……你怎麽会变成现在这付样子?”

“这个……”青龙似乎是有什麽难言之隐,“先坐吧,坐下来再说。”

“其实,自从我的魂魄来到这里,就一直寄宿在某个人的身体里,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直到随著时间的推移,我的意识才开始慢慢的觉醒,但是以我那个时候的能力,还是无法纵我所寄宿的体,只有在晚上他睡著後非常短暂的一段时间内,我才勉强有一点自主权。我尽可能的利用那点时间去搞清我在什麽地方,周围的形势以及该如何回去,渐渐的,我弄清了些眉目,但是我寄宿的那个身体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开始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即使睡,也只是一小会儿,那麽短的时间,我本没办法行动。”

(15鲜币)青龙的离开

“那後来呢?”玄武追问。

青龙看了他一眼,继续陷入回忆,深谙的眸子中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漩涡,“後来,我就暂时按兵不动,想办法怎样才能牵制住他而又不让他察觉。”

“那你後来找到了吗?”玄武紧张的又问。

“笨蛋,真是脑袋给驴踢了,如果没找到他现在能在这里吗?”黑豹添了一句。

“你的脑袋才给驴踢了!”玄武给了他一记白眼,恶狠狠的骂,“告诉你,老子现在没心情跟你这只动物计较,如果识相的话,就给我闭嘴,不然的话,小心一会我打扁你鼻子,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说──”黑豹气红了脸,刚准备开口回骂时,就被谢腾拦住了,撇了撇嘴就开始抱怨,

“主上,怎麽向著外人呐!”

“够了,如果再敢多说一句,就给我站到墙边去。”

“切!”黑豹委屈的嘟囔了一句,“不公平,主上偏心,向著外人。”

青龙朝黑豹身上瞟了一眼,收回目光时,与谢腾的目光不期而遇。两个人似乎都有些尴尬,匆匆的向对方点了点头,然後青龙又继续说起来。

“後来,我发现,那个兰斯有个弱点,就每到月圆之日,他整个人就会变得非常虚弱,防御力也大大降低,而且一到晚上,他就会变得连喘气都会很吃力,但是他的这种异常反应除了他自己知道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也包括他最亲近的亲人,这个男人,他掩饰的很巧妙,或许是因为我寄居在他的体内,才能察觉到的原因,这也就是我现在为什麽能出现在,唔……”

“你怎麽了?”朱雀看到他脸色刷的变白,赶忙问。

“时间不多了,我现在变成这付模样,就说明我的力量在渐渐的消失,过不了多久兰斯就要出来了,我长话短说,你们要记清楚,等我离开这里,你们就继续朝著西方走,走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看到一片树林,那片树林并不是普通的树林,而是经过心布置过的,采用了中国古代五行八卦的理念,要想顺利的通过他,需要费上一番功夫,等出了树林,你们就继续朝西方走。”

青龙似乎又感觉到一阵不适,语速明显增快了,“穿过一处河谷,你们就会看到一座山,那山叫做轮回山,你们进到里面,深处有一处泉水,你们进去後自然而然就会听到流水声,只要循著水声走就绝对不会偏离方向,你们喝了水,就会马上进入轮回,你们从哪里来就会回哪里去。”

“青、青龙?”朱雀心里一凉,马上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你这是再让我们弃你而去吗?”

“青龙,你也太过分了吧!居然让我们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你脑子是不是注水了,告诉你,我玄武不是那种人,除非你打死我,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

“青龙,我们大家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救你,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怎麽会舍你而去呢?”朱雀话。

“你们……救不了我的,”青龙悲切的笑了笑,“谁也救不了我。”

“青龙!”玄武大喝了一声,横眉怒目的盯著他,大喊,“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窝囊了,什麽救得了救不了的,我就不相信了,这世上还有我们解决不了的事情,青龙,别这麽垂头丧气的好不好,振作一点,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对呀!青龙,只要我们努力,一定能想出办法的。”朱雀附和著,朝白虎看了一眼,虽然他沈默不语,但是朱雀却看得出来,他比自己还要担心。

“朱雀说的对,只要我们齐心合力,”玄武一边说,一边朝谢腾他们望了一眼,立即遭到了黑豹充满敌意的回瞪,心里顿时又是一股怒意,故意抬高嗓门发泄般的大喊,“当然,不包括那边的某些家夥,青龙,你放心,我们几个那麽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小事本就不算什麽,你说,你到底有什麽困难。”

“时间不多了,我要走了!”青龙匆匆的起身,临走时,抬手轻轻压上了夕亚的肩头,“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心,别让自己太压抑了,後会有期。”

说完,青龙就如同一道闪电般消失了。

“青龙?青龙?”玄武追出去大喊了两声,但除了自己的回声什麽都听不到,他叹著气回到朱雀身边,用求助般的眼神望著他询问,“该怎麽办?”

朱雀也是一脸的难色,不知该说什麽,旁边的勾陈却开口说话了,“主上,趁著天亮,我们走吧!”

黑豹给了他一记白眼,“走?走什麽走?现在夕亚还下落不明呢,你以为主上会走吗?自私的家夥,永远都不会替别人考虑。”

“黑豹!你给我住口,小心我揍你。”勾陈抬起拳头,作势就要朝黑豹鼻端打去。

“揍我?好啊!来呀,揍我呀!”黑豹挑衅的扬声。

“喂!你们两个畜生,知不知道你们很吵啊!要想吵就从这里滚出去,不要打扰我们想问题。”

“你说什麽?”勾陈猛的起身,扬起拳头就向玄武冲。

“勾陈,你要是敢出手的话,就马上给我离开这里。”谢腾低吼,但是从他额头的冷汗可以看出,他应该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吐出这句话。

勾陈脸色一僵,只觉的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气的走到墙角就蹲了下来,站在谢腾旁边的黑豹倒是一脸优哉游哉的表情,就差拍手叫好了。

“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吗?”谢腾刚一走过去,玄武就转过身,一付准备开战的架势。

“哼!你要干什麽,刚才青龙不是说了离开这里的方法了吗,怎麽还不走,我们不需要你帮忙,”他上下瞪了谢腾的一眼,低声咕哝了一句,“真是黄鼠狼给**拜年,没安好心。”

“玄武,谢腾他是好意,你怎麽可以这麽说呢!当初可是他想办法去救青龙……”

“切,那是他自愿的,我们有求他吗,是他自不量力,做了那麽多的坏事,还把小主子的神力封印起来,活该他有今天这个下场。”

谢腾听著,黑色的瞳仁中浮起了一抹令人无法参透的复杂,夕亚一直看著他的眉,他的眼,却不料他突然扭头望向了自己,她的心跳顿时加速,六神无主的盯著他的眼睛,几秒锺之後,她才茫然失措的低下了头,两只手交织成一团,不停的揉搓。

“唔……”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饥饿的缘故,夕亚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要命,她立即站起来跑到了墙角,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一手捂著小腹,干呕起来。

“夕亚,你怎麽了?”玄武大吼一声就跑了过去。

“夕……夕亚……”谢腾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尽管不大不小,猛的将夕亚敏感的神经撞的粉碎。

他、他刚才在叫自己的名字?

“夕亚,你怎麽了?”玄武仍旧一个劲的喊著,一旁的朱雀先是看了看玄武大脑缺线的玄武,然後又看向谢腾那张深不可测的冷峻面庞,轻轻的叹了口气。

很快,谢腾就转身朝玄武走去,他每迈出一步,都好像是从深深的泥潭沼泽中拔出腿来,很沈重,也很艰难。

“你……是夕亚?”这几个字,就像是从喉咙里,不,是从骨髓血里挖出来似地,痛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夕亚,夕亚……”玄武看著一脸魂不守舍的她,轻轻的晃了晃她的肩膀,却依然不见任何反应。

怎麽办?他在问我话,我该怎麽回答?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如果承认,那我应该怎麽面对他?如果不承认,那又该如何解释刚才玄武会那样叫她?

谢腾弯腰,慢慢的伸出颤抖的手臂,连带著指尖都在微微的抖动,当就快要触到夕亚的肩膀时,玄武突然将他的手打到了一边,狠恶的骂道:“你不要碰他,要不是因为你,她现在也不会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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