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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凶猛》


人物设定

韩肖

男主角,开篇即出场。

他本为蚕丛部的奴隶,但后来却成为传奇英雄,“火宗”的第五十六代传人,不会巫术的大巫觋(音袭),三星文明现人。

他还是是新朝女皇羽琳的……(关系复杂,咳)反正她是由他加冕的。

按照神谕,他必须辅佐被囚的二皇子“东皇卿”登基。

但天命被他玩弄,东皇卿也死在他手里,理由仅仅是:“我只是比较想逆天行事。”

故事结束的时候,他的传奇结局会是……

羽琳

女主角。开篇2000字后出场。

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旧朝司马“高辛”之女,被诸王之皇“东皇太一”封为宁公主,也是皇太子“东皇痕”的太子妃。

因东皇太一诛杀了她的父亲而一步步踏上了复仇之路,也踏上了争霸之路,并收养了仇人,也就是被她所杀的妖兽部之王“羿”的儿子“辛离”作为继承人……

太阳郡主

闺名“东彗”,是蚕丛王东君的唯一的女儿,任性、刁蛮、天真。

她深爱韩肖,韩肖也差点娶她。

如果韩肖娶她的话,就可以成为蚕丛王继承人,甚至是诸王之皇。

但韩肖放qì

了这个机会,他不能也不愿意投靠蚕丛王。

最后,太阳郡主为了让韩肖永远记住她,竟然选择用玄枭的血色长刀自尽!

清娥

同样是深爱韩肖的女人。

比之太阳郡主的疯狂,她的爱更加理智。

但她的爱被充满了野心的妹妹“玉芝”利用。为了能操纵姐姐和韩肖,玉芝哄骗清娥把一条姻缘线捆到手上,然后告sù

她真相:除非她让韩肖失去记忆爱上她,否则……就会变成飘散的火焰!”

“我不能任人摆布,我可以没有爱情,但我不能没有尊严!”这是清娥的选择。

她放了被玉芝囚禁的韩肖,变成了漫天飘散的火焰。

东皇太一

鱼付部的王,天下的皇。

有史以来最复杂的人物之一。一方面,他雄才大略、重视人才、喜好革新;另一方面,他多疑凶残,容不得手下和他意见相左。

曾深爱临武城城主之妻“文夫人”,愿意为她放qì

天下。

坚信造成末代之皇荒淫无道的最大原因是——历史都是胜利记录的!

东皇痕

东皇太一长子,才华横溢,性情冷漠,人称“冷郁太子”。

他誓说自己真地爱过羽琳,而且只爱过羽琳——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剑,已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在攻入帝都的羽琳面前。

直到这一刻,羽琳也无法明白这个男子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

早在“玄密森林”的时候,羽琳就认定东皇痕欺骗了她,打算和他同归于尽。

姿姬

她是东皇痕的第二个女人。

她接近东皇痕的目的只有一个——复仇!她曾经的公公和丈夫都死在了东皇太一父子手里!

当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东皇太一并没有杀她,更因其胆略和智慧对她刮目相看,命令她正式嫁给东皇痕,成为未来的皇后。

而她,却逐渐被东皇太一的枭雄气度所折服,爱上了作为她现任公公的东皇太一。

东皇卿

东皇太一的次子。羽琳的养母“渝夫人”之子。

渝夫人因政变而被赐死后,东皇卿也被关押进了“锁妖塔”。

本质上,东皇卿只是一个随遇而安的年轻人,可神谕让他相信自己有登基的天命,因此在逃离锁妖塔后,他也不断地为这个目标努力。

但很抱歉,天命也有被扭曲的时候,所有他死在了韩肖的手里。

东皇霜

东皇太一之女,内向忧郁的公主,羽琳一起长大的朋友。深爱着羽琳手下的“子默”。

但子默告sù

她:“我愿意为你去死,可我不愿意为你放qì

自己所坚持的梦想,推翻你父兄的梦想。”

最后,东皇霜选择在她所爱的人面前用匕“堕落灵修”割喉咙而死,把自己的处女之身作为给上苍的祭品,对羽琳下诅咒:“也许你可以得到江山,但你必定会孤独一生!”

她的诅咒会应验吗?

白哲

韩肖的师弟,一个留着紫色长的巫觋。

因为可怕的“杀妻宿命”,他在圣火前誓:这一辈子,我不会有女人!

但他还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羽琳。

后来,鳞部的新女王“冰怡”被他的美貌和善良所诱惑,遂占之。

为了他,冰怡背叛东皇太一而转投羽琳。

再后来,冰怡和羽琳义弟“星纪”结为同盟,将给羽琳造成不利。

白哲喝下了毒药“仙灵之吻”,用最缠绵的一吻和冰怡同归于尽。

一和二,血夜噩梦

一,血夜

火离元年,太岁在酉(音有)。

夏,八月。

若木平原,帝都“炎恩”。

这是个繁华、奢侈的城市。各种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大街上更是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白天,它烟雾缭绕,犹如仙境。夜晚,它灯火璀璨,好似幻界。

现在是夜晚。

司马府。

司马“高辛”坐在书房的案桌后琢磨着一张羊皮图,图上画着七个神mì

的符号。7.images22./6000/k39kbt/5abdb49137d56.jpg

这些符号是他不久前打败妖兽部,从玄密森林里获得的。世间有言:“得文明得天下!”这句话中的文明指得就是早已神mì

消失了的“三星文明”!

这时候,一个棕齐耳的年轻人走进了书房。他高大而英武;眼白银色,没有瞳眸;头顶两侧,分明生着牛角,是个蚕丛部的人。

高辛放下了手中的羊皮图,叹了口气:“韩肖,我是真地不懂天子,这么多年了,我真地还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韩肖随意一笑,根本就没那啥天子放在眼里地说:“司马您打败妖兽部,大胜回朝,他却既没有给您封侯,也没有给您奖赏,摆明了对您有所猜忌。”

高辛一声叹息:“是啊,所以他两次召我进宫,我都称病,没有去见他。”

不知不觉中,一种奇怪的声音传来,金属的声音。

地面似乎也微微地震动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大。借着司马府那通明的灯火可以看到,府外竟然布满了赤红色!

是军队!

无数身着赤红色青铜铠甲的战士包围了司马府。前排的盾牌手停下行进,将他们那画着狰狞怪兽的青铜巨盾竖立在地上,单膝跪下。

盾牌手之后是两排弩机手,都手持弩机——一种将弓固定在木条上,并带有刻度的的武器——蓄势待。

“天子驾到!”伴随着洪亮的喊声,一辆华盖战车低飞过来。车子是靠车内部的一个白光闪耀的灵力源来运作的,边上还是伴着六条张牙舞爪的龙。

六龙之车,“东皇太一”的六龙之车!

车上站着一个胡须稀疏,十分清瘦的男人。他头戴黑色垂珠皇冕,身穿绣有十二种花纹的黑色皇袍。

鱼付部的王,天下的皇,“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冷笑着举起了他的左手,落下。他身后的数十辆战车敲响了车载铜鼓。

前排弩机手扳动扳机放箭;后排弩机手蹲下,装箭准bèi

。然后,前排弩机手蹲下准bèi

,后排弩机手射击……他们一起一伏、配合默契。

面对不断地钉入阁楼的三棱箭镞,高辛冲出大门,低喝一声:“铠化!”

眨眼,一套锈迹斑斑的铠甲便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而他的双手,也分别多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和一块锈迹斑斑的大盾。

闻名天下的血色装备!

高辛的“血色长刀”夹带着强悍的劲力在箭雨中起舞,不多时,地面上便积起一层厚厚的残箭。

“司马,挺住,末将来了!”韩肖骑着马,带着上百个身穿赤甲,手持弩机和长剑的轻骑兵从府中杀出。

这些家兵家将们的装备也都由朝廷统一配给,眼下情况紧急,为了和前来进攻的东皇太一军有所区别,他们从内衣上扯下白布,缠在右臂上。

高辛看见韩肖和家兵家将们都赶来救援自己,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手下们对自己不离不弃,忧的就凭他们这数百人又能抵挡多久?

来不及想太多了,他当下亲吻着自己的血色长刀嘶声大喊:“暗血豹!”

只听见一声豹子吼,一头纯黑的豹子昂着头扑出来!但豹子的双眼,却是血红色的,就像是恶鬼的眼睛。

高辛跳上豹子。暗血豹腾空跃起来,落在敌阵中央……

血色长刀挥处,别说是穿着轻甲的弩机手,就是那些手持青铜盾,人都被包得只剩下眼睛的重装盾牌手也连人带盾牌,被生生地砍作两断!

见到自己的将军在敌人中打开了缺口,韩肖当即带着家兵家将们紧紧跟上,杀出一条血路。

远处,一支锋利的箭矢已悄悄地瞄准了高辛。

手握这支箭矢的,是一个和韩肖同样无瞳、牛角的蚕丛部人,身躯魁梧,站在一辆带有犀牛浮雕的“青犀战车”之上。和东皇太一的六龙之车一样,青犀战车内部有提供给车子运动力量的灵力源。

“嗖。”那支箭矢穿过黑夜,准确无误地钉上目标!

血在弥漫……

“司马!”先出惊呼的是紧紧跟着高辛的韩肖,也是他,在第一时间抱住了从暗血豹背上跌落下来的高辛。

高辛已经被一箭封喉。

暗血豹的眼眸中也隐隐有泪水涌动。

家兵家将们知dào

,他们的司马一定有什么遗嘱要交代给他最信任的手下韩肖,因此都拼尽全力地挡在了高辛和韩肖身前。

高辛的喉咙已经被贯穿,说话也变得如此艰难:“铠甲……豹……给你……请……替我照顾……羽琳……”

说罢,他将血色长刀和一张羊皮图塞到韩肖手里,整个人轰然倒塌。

韩肖一咬牙,忍住夺目而出的泪水,把羊皮图塞入怀中,对着手里的血色长刀喝一声:“铠化!”

锈迹斑斑的“血色套装”立kè

从高辛身上消失,出现在韩肖身上;连头盔的部分,也十分周到地多出了两个洞来,探出了韩肖的一对牛角。

青犀战车上的大将又开始弯弓搭箭……

但同样的伎俩如何能连玩两次?

韩肖当即翻身上了暗血豹,躲过这夺命之矢。

他有高超的骑术,又和暗血豹很熟,驾驭它不成问题。

而韩肖身后却出两声惨呼,有两个不幸的赤甲战士被射向他的劲矢一箭双雕那样地当场贯穿。

“‘郑略’你记住,我一定会为司马报仇的。”韩肖暗暗誓说——他当然知dào

那个放箭的人就是左将军“郑略”。

此刻,韩肖要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突围。

操,挡我死!杀无赦!

脑浆、血液、残戟断箭……所有这些都源源不断地从血色长刀下飞出,向四方飙溅。

韩肖自己也中了三箭,又被刺了一戟。虽然伤到他的仅仅是小兵,没有生命之忧,但是也让他流血不止。

血色长刀渐渐地饮饱了鲜血,由锈迹斑斑变成通体鲜红,诡异妖艳!

二,噩梦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一把鲜红妖艳的刀!!!

有三个偏将策着马,向韩肖追来,他们是尚社、尚卿、尚恒三兄弟,都一身黑色,各自手提一把长枪。

“想阻挡我?”韩肖突然转身,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咳,别告sù

我你们不知dào

猪是怎么死的。”

尚社只觉得眼前血光一闪,然后手中一轻,长枪被前的刀给挑飞;再是喉结下一凉,剧痛难当……

“猪都是自不量力笨死的。”韩肖从尚社那鲜血喷涌的脖子上拔下刀,同时又一把握住了从半空坠落下来的长枪,旋即回身。

这个时候,尚卿赶上前来,挥枪直扫韩肖面门。

韩肖用左手中夺来的长枪一封,将尚卿的进攻封死;右手长刀斜向劈出,将尚卿剁翻下马。

好快的刀!

尽管久经战阵,但一股寒意在尚恒的心中蔓延,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是人,而是一个……魔鬼!

“吼!”尚恒怒吼一声,策马向前,他必须借着吼声来给自己壮胆。

没冲到韩肖附近,尚恒闻到了一股血腥。他的马和韩肖的暗血豹错身而过的时候,他甚至不知dào

“魔鬼”是如何挥刀,心窝就被那把鲜红妖艳的刀给透入,再猛地一搅。

杀了尚恒后,韩肖环顾四周:四周的小兵都面带寒色,犹犹豫豫地缩着,没有人敢冲杀上来。

他们不杀,韩肖却不能不杀,他必须突围。

血色长刀已变成了死神的镰刀,如切菜瓜一般地收割起了敌人的生命。

就这样,似乎是从地狱里出来一般,他,杀出了重围,消失在了“炎恩”城错综复杂的街道尽头。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他居然能逃离当今皇的天罗地网!

突围后,韩肖驱策着暗血豹窜入了一个小巷。他已经失血过多,整个人摇摇晃晃。

终于,他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身子一软,扑倒在暗血豹的背上。

……

“羽琳、羽琳、羽琳!!”昏迷中,韩肖大声地呼唤着一个名字,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着。

猛然间,他感到有一只鸡爪子一样的手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用尽全力,睁开双眼——只见一个丑陋的老妇站在他的床边,皱巴巴的脸就像是一颗核桃,她的额头上有一个青色的蛇状图腾,图腾两边是一对短短的蜗牛状触角。是精魅部的人!

一只长着嫩黄色长毛,尖耳朵,有一对黑色小翅膀的可爱生物在老妇的身边飞来飞去,“嘟嘟”地叫个不停。

“婆婆,这儿是哪?您又是谁?”韩肖情不自禁地问道。

精魅老妇“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是一幢久无人居的民房。昨晚,你昏死在了一头豹子背上,浑身是血,不停地念着‘羽琳’二个字。我看你挺可怜,就救了你。”

韩肖一怔,低头道了声谢,又问道:“婆婆,我的暗血豹在哪?”

精魅老妇伸手指了指墙角:“哎,我是好人做到底了,就连你的坐骑也收留了。”

韩肖喜出望外,立kè

向墙角看去,黑暗中,他清清楚楚地见到了那一双狰狞的眼睛,血红血红。

是暗血豹眼睛,错不了的。

暗血豹也似乎感觉到了韩肖正看着它,奔过来,挨到了床边,任由他抚摸着自己光洁柔软的黑色毛皮。

抚摸了一会坐骑,韩肖抬头望向窗外:东方渐渐转白,无数的台阁楼榭在白云袅袅间乍隐乍现,这就是帝都“炎恩”,一个仙境般的地方。

忽然间,韩肖觉得昨夜的一切都恍惚得像是一个梦,一个血色的噩梦。

但司马确实永远地离开世界了,而他,也变成了举国通缉的逃犯,人人得而诛之。

叹了口气,韩肖在心中暗想道:老师,真对不起啊,你让我来司马府卧底,可现在我无法再卧下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司马真地对他很好,让他又敬又爱,于是他又想起了司马临终的嘱托:“请……替我照顾……羽琳……”

羽琳!

羽琳是司马的女儿,司马和白鸟部的妻子“天瑜”所生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而且,羽琳对他韩肖有救命之恩。

但羽琳命运坎坷,从小就失去母亲。东皇太一的第二任皇后“渝夫人”把她带入宫中抚养,封为“宁公主”。

后来,羽琳更成了太子“东皇痕”的情人。

不过高辛也多次把羽琳接出宫来,甚至还带到战场上历练。因为早有巫觋预言,她将活在乱世漩涡的中心。

羽琳现在在哪?难道还在宫中?

那东皇太一有没有杀她?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韩肖的脑海中盘旋着,让他恨不得立kè

就闯入宫中一探究竟。

很快,韩肖便冷静了下来,握紧拳头,直到指关节白。

“司马,我会照顾公主的!一定!……您放心吧。”他将拳头按在胸前,默默誓道。

“羽琳?”精魅老妇用一种猎奇的目光打量着韩肖,问道:“你说的羽琳该不是已经被定为了太子妃的女人吧?咯咯。”

“她的确是太子的女人,咋啦?”韩肖耸了耸肩,挣扎着要走下床来。

“喂,喂,喂,你干什么?整个帝都在通缉你,现在天快亮了,你一出去就会被逮捕的。”精魅老妇一把将韩肖按回了床上。

“你说啥?整个帝都全部在通缉我……不过,你已经知dào

我的身份来着?”韩肖开始用色狼看美女那样仔细的目光去扫荡精魅老妇全身。

精魅老妇额头上黑线了一下:“咳咳,我好像说漏嘴了。恩,我的确知dào

你是谁,你叫韩肖,是司马‘高辛’身边的一个长史。”

莫非她是个小妞乔装的?韩肖的剑眉微微一拧:一个老婆婆用这种俏皮的语调说话,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知dào

羽琳现在怎么样了吗?她还在皇宫中吗?她……”韩肖没有精力去管这位“老妞”的真实身份了。既然这她这么“消息灵通”,看来知dào

羽琳的处境也不一定呢。

三,只要救她

“喂,你是不是很爱太子的女人啊?”“老妞”眨着眼睛问,“你们这些异族的男女真是奇怪,会为什么会爱得死去活来呢?我们精魅人可从来不需yào

什么爱情。”

“老妞”说的是实话。

精魅部从来都没有结婚、分手这样的概念。白天,大家伙都跟着各自的氏族族长劳作;晚上,就去别的氏族寻找喜欢的人过夜;男女间的关系极不固定。

“爱情?啥劳子东西?我也不懂。”韩肖嘿嘿一笑,然后才以罕有的认真口气对“老妞”说道:

“做人必须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吧?她和她的父亲都对我恩重如山,所以要是太子能好好地待她,就让她永远地当高贵的太子妃。

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不现实,‘冷郁太子’不像是能为了她而背叛自己父皇的人,羽琳的处境非常危险。我必须去救她。”

“老妞”听了,若有所思了一会,说:“我手下的斥候们汇报,太子‘东皇痕’带着羽琳去了若木平原以南的玄密森林。”

“靠,玄密森林?!”韩肖把手按放在了太阳穴上,“妖兽部的领地上出了什么极品美女吗,太子千里迢迢去那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干吗?”

紧接着,他又坚定地说道:“不管怎样,等天黑了,我就会动身去玄密森林。”

“你去了也救不了她,太子的身边有大量的禁卫军守护着。”“老妞”冷笑了起来。

“只要能救她,我粉身碎骨都可以,”韩肖再次认真地说,“救人的方法很多,硬的不行,我还可以在他们的营地放火,或在他们的食物中下毒……你说对吗?”

只要能救她,我粉身碎骨都可以……

“老妞”反复地咀嚼着这句话,感慨万千地低语着:“我被感动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被感动了?”

“你在自说自话啥呀?”韩肖没有听清楚“老妞”的低语。

“算我被你打动了。我准bèi

陪你一起去救‘宁公主’羽琳,哦不,‘太子妃’羽琳。”“老妞”意味深长地看着韩肖。

她在帝都呆得久了,对异族也了解很深,知dào

“太子妃”这三个字远比“宁公主”刺耳。

但宁公主也好,太子妃也罢,韩肖不会去跟”老妞”扣这种毫无意义的字眼,他已经闭上了嘴,不想再多说什么。

天圆地方。

天上也许有神,因为巫觋们都说自己可以获悉神谕。

地上生活着六个智慧部族——鱼付部、蚕丛部、鳞部、妖兽部、玄鸟部、精魅部。

鱼付部生活在大地北部的若木平原,这是一个河道纵横的美丽家园。

若木平原的南方是玄密平原,又称“玄密森林”。

这儿到处都是如乔木般高大的树蕨类植物,它们枝繁叶茂,有些还结着巨大的球果。

大树之下的地面潮湿,矮小的蕨类在低处尽情地舒展着羽状的叶片,和地衣、苔藓争夺着有限的阳光。

一米多长的蜻蜓在林中盘旋,红色的蚊蚋成群结队。

虽说“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四海之滨,莫非皇臣。”但事实上,只要生活在这里的妖兽部落愿意正常地缴纳贡赋,鱼付部的官吏就很少会来管理这里。

八月的最后一天,韩肖和“老妞”来到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躲藏在树丛后,静静地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老妞”的那只黄毛小宠物“嘟嘟”也乖乖地趴在她的脚边,安安静静。

半个多时辰过去后,一群赤甲重骑兵出现了,是人称“赤铁勇”的皇室禁卫军。

他们头戴长缨头盔,胸挂鳞甲,手持长矛和三角盾,牵着披挂鳞状头盔和胸甲的“火焰驹”,紧紧地跟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二十出头,高戴墨玉冠,面容冷俊,还拉着一个十岁的少女。

少女脸色苍白,似乎常年抱病,穿米色的宽袖紧身拖地长裙。

见到这位少女的时候,韩肖的眼睑收缩起来,紧握着血色长刀的右手也用力过度,指关节隐隐跳动。

夕阳西斜。被韩肖当作目标的这群人在森林中搭起帐篷。

等他们忙碌完毕,天已经黑了,森林中静悄悄的,只有鸣虫在低吟。

穿米色长裙的少女跪坐在华丽帐篷的窗边。

一只猫般大小的犬齿兽在她的肩头跳跃着,把小小的脑袋在她的手臂上蹭了又蹭,对她毫无畏惧。

在少女的怀里嬉戏了一番后,犬齿兽“吱吱”地叫了两声,窜出窗外,跳上了一棵大树,留恋地看着少女。

少女巧笑:“回去吧,你再不回去的话,你娘亲要着急了。”

她的声音清脆,仿佛流水叮咚。

犬齿兽似乎听得懂少女的言语,“刺溜”一声滑下树干,消失在少女的视线之外。

帐篷的门被掀开,头戴墨玉冠的年轻人轻轻地走到少女背后,跪坐下,搂住她的肩道:“羽琳,今天我们又在玄密森林中转了一天,可为什么还是没有找到‘三星文明’呢?”

羽琳幽怨地回答说:“太子殿,你该不会以为我在骗你吧?我爹常年和妖兽族作战,无意中现了失落的三星文明,也带我去过那里。可时隔几年,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太子转过了羽琳的身子,双眸中难得地荡漾起温柔。他将弱不禁风的少女拥入怀中:“哪里的话,我又怎么会不信你?”

羽琳将头埋入太子的胸口,啜泣道:“我知dào

,我知dào

你对我好,否则你也不会背着你父皇救我出宫了……”

她说着就缓缓地压低了声音:“关于三星文明的洞窟就在附近了。但我们怎么可以带着这么多的禁卫军战士去一个绝密的地方?你也知dào

那个文明远比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文明先进,所谓‘得文明得天下’,你难道愿意和别人分享这个秘密?”

“那明天,就我们一起去好了。”太子捧起羽琳的脸庞,吻去了她的泪水,双手轻轻滑下,将她白云般柔软的衣衫退去。

四,青涩缠绵

他们急促地喘息着,轻啄着对方嘴唇。

他俯下身,将她放倒在洁白的羊绒地毯上,怜惜地爱抚着,墨色的长垂落,和她的青丝纠缠在一起。

她的水眸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她的手,不停地抓着羊绒地毯,似乎想把上面的长毛撕扯下来……

两人缱绻不已。

窗外,新月正闪着暧昧的光芒。

这种暧昧光芒不仅照耀着太子大帐,和大帐中抵足缠绵的少男少女,也照耀着太子军营的不远处,那两位相对而坐,无话可说“跟踪”。

“嘟嘟”则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主人和韩肖,金色的小眼睛一眨一眨,仿佛在说:哎,真是搞不懂你们。

忽然,“老妞”看着韩肖,似乎想告诫他:你可千万别一时冲动,杀进太子的军营啊,太子有这么多人守护着呢。

韩肖仿佛看穿了“老妞”的心思一般,将双手叠放到脑后:“放心,咱又不是什么愣头青。”

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天亮以后,太子和羽琳悄悄地离开了军营,韩肖和“老妞”也开始了新的跟踪。

“太子和太子妃居然单独行动!我们出手吗?”“老妞”看向了韩肖。

牛人就是牛人,韩肖竟比她还沉得住气:“你急啥?等他们离军营远一些再动手吧。”

就这样,羽琳带着太子进入了一道幽深的地缝,借助着地缝壁上的突出点,小心翼翼地往下飞掠着。

周围的地层不断变化,像是记载着大地历史的天然古书,神mì

而丰富。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在地缝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石洞。

太子的眼中再一次出现了冷郁之外的光芒,这一次,却是兴奋。

他拉着羽琳走入石洞,现洞中和自己所想象的蜿蜒曲折不太——里面空空荡荡,一望见底,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太子疑惑地看着羽琳:“你确定传说中的‘三星文明’就在这里吗?”

羽琳转过身去,把目光放在石洞的入口之处,缓缓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火红的东西。

是具有爆zhà

效果的“火晶”!

全然不顾太子的大惊失色,羽琳漠然挥手,让火晶循着平滑的弧线在入口处准确坠落。

整个出口轰然倒塌。尘土飞扬中,羽琳翩然转身,深情脉脉,却突然一声惨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dào

吗?你和你那个奸诈的父皇根本就是同一种人,救我出宫,也是为了‘三星文明’。

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sù

你,我爹从来都没有找到过什么三星文明,那只是个传说,传说!不过这个石洞里充满了毒气,很快,我们就会死在这里。”

说着,她又仰天大笑:“东皇太一,我杀不了你,只好让你的太子作陪了……哈哈……”

这弱不禁风的少女,此刻,竟笑得如此恐怖!

羽琳是在宫中长大,但东皇太一作为天下之皇,政务繁忙,只怕并没有和她接触太多,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

东皇痕惊惧万分,连声道:“不,不是这样的。羽琳,你听我说……羽琳,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羽琳……”

说道这的时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玉树临风的身体缓缓地滑倒在了满地的尘灰之中。

羽琳也优美地向后摔了下去,只是她的眼角,有一滴琥珀般晶莹的泪珠无声滴落……

原来,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因为真真切切地爱过,所有那种恨才刻骨铭心。

就这样结束了吗?

和自己爱过的,也恨过的那一个人就这样地死在了这个偏僻的洞穴中吗?

千年以后,如果,还有人会挖到我们的残骨,他们又作何感想?!

……

就这样结束了吗?

当然不会。

在东皇痕和羽琳都因为洞中的毒气而倒在了地上之后,“轰!”又是一声巨响,洞穴被一块火晶给再次炸开。

不用说了,这一次把洞炸开的就是韩肖和那位“老妞”。

他们走进了洞来,推了推地上仿佛是陷入了沉睡的羽琳。

“嘟嘟”扑打着它的黑色小翅膀,一下子从“老妞”的肩上扑进了羽琳的怀中,“嘟嘟”地叫着,似乎在说:这位姐姐好漂亮好温柔呀,但她为什么理都不理我们呢?

见羽琳毫无反应,韩肖用左手将她抱起来,一步步走到了东皇痕的身边,用右手抽出了锈迹斑斑的血色长刀。

“是杀了他?还是把他当作人质比较好呢?”韩肖的刀在东皇痕的颈边徘徊着。

“还是把他当作人质比较好吧。”“老妞”想了想说。

韩肖认同地点点头,将羽琳交到了“老妞”怀里,拽起太子的两条腿,像拖死猪那样地把他拖到了洞外。

出了洞后,韩肖将东皇痕抗到了肩上,顺着地缝壁上的突出点攀登上去。

“老妞”也背起了羽琳,跟着韩肖往上攀登……

当韩肖和“老妞”走出地缝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居然是严阵以待的……赤铁勇!

这是一支战斗力必须用“恐怖”来形容的重骑兵。他们那高大魁伟的马匹都有着深红而油亮的皮毛,长长的尾巴迎风舞动。

马背上的战士和他们胯下的马匹相得益彰,长缨头盔下的面孔神色严峻,目光锐利。

帅领着这支重骑兵的是一位年轻的将领,他一脸正气,英俊不凡,银甲,银剑,骑着一匹独角的白马状异兽!

韩肖身边的“老妞”双眼大冒爱心,花痴状地说道:“是新任的右将军少皓耶!那个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少皓将军!骑独角兽而来,骑独角兽而去,仗剑守正义的少皓将军!万千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啊……”

韩肖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大姐拜托,他是我们敌人好不好。”

只见少皓提了提手中的缰绳,独角兽一步步地走到了韩肖面前。

“韩肖长史,多日不见,少皓在这边有礼了。”少皓向着韩肖抱拳说道。

韩肖淡淡一笑,抽出血色长刀搁在了东皇痕的脖子边:“别文绉绉的,俺是粗人,不是君子。总之如果你还想要太子活命的话,就放我们走。”

五,炽烈之爱

“好吧,我照办就是了。”少皓无奈地点点头,给身后的赤铁勇们打了个手势。

整齐的马蹄声响过后,赤铁勇们分成了两半,让出了一条路来。

“暗血豹!”韩肖大喝了一声,血色长刀上立kè

腾起一股黑烟。黑烟中,一头双眼血红的纯黑豹子昂扑出!

韩肖扛着东皇痕,利索地跳上了豹子。

“嘟嘟,变身吧!”“老妞”对着飞在她身边的小宠物下令道。

那小宠物忽地“嘟嘟”叫了两声,在一片阴森的黄雾中变成了一头狰狞的巨兽,有雪白的獠牙,淡黄色的长毛,铜铃般的金色眼睛。

“老妞”抱着羽琳,翻身上了金眼兽,跟着韩肖狂奔起来。

但身后马蹄达达,少皓又驾驭着独角兽追赶过来了。

“你看上我了还是看上我身边这位大龄美女了?咋又跟过来了?”韩肖停下行进,一脸不满地质问道。

少皓一本正经、意味深长地说:“阁下,还记得两年前的演武大会吧?”

“演武大会……”韩肖的思绪飞到了两年前。

是的,那是一场规模浩大的演武大会,由朝廷和各部之王共同举办,有三百个二十五岁以下的贵族子弟参加了切磋,分为八个擂台同时进行。

冠军是以司马高辛弟子的身份参加比赛的他,那时候,他就穿着高辛的装备,骑着高辛的暗血豹……

赛后,他获得了一颗名为“炽烈之爱”的宝石,但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在赢得“炽烈之爱”的那一个夜晚,这位冠军居然来到了一家普普通通的酒楼中,独自喝酒。

看着手中的炽烈之爱,和在风中飘荡着的一盏孤灯,韩肖嘴边浮现出一丝苦笑:宝石是好,但我该送给谁呢?去送给当今的太子妃吗?……咳,真地太荒唐了!!

这时候,邻桌传来了议论之声:

“听说了吗?最后夺得‘演武大会’冠军的是那个来路不明的蚕丛部人!”

“少皓公子真是不幸啊,以他的实力,本来完全可以打败韩肖的。”

“是啊,但少皓公子和韩肖比试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了。”

“听说,少皓公子的妻子得了重病,他参加这场比武,就是为了赢那颗‘炽烈之爱’,给他妻子治病的。”

……

韩肖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向着少皓伸出手掌——上面有一颗深红色的高贵宝石!

“炽烈之爱!”“老妞”惊呼了出来。

“你很想要这块宝石吧?”韩肖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

意wài

的是,看着这璀璨夺目的宝石,少皓的双眸中却浮现出了无尽的哀伤,仿佛,这是一件让他的心脏永远滴血的不详之物。

少皓苦痛地笑着:“好一颗‘炽烈之爱’!但如今我爱妻已死,还要‘炽烈之爱’干吗?”

韩肖皱眉问:“你在说什么?”

少皓那俊朗的脸忽然间变得毫无表情,他缓缓地抽出了银锋剑道:“我说,我想和你单挑,你愿意接战吗?”

韩肖一甩手,将肩上的东皇痕抛给了“老妞”,然后把“炽烈之爱”投在地上说:“当年的‘演武大会’,我得到了‘炽烈之爱’。

事后我才知dào

,你和我比试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

现在你说要再比一场,很好,我先把宝石放在地上,等你我比完之后,谁赢谁拿走它!”

“开始吧!”韩肖说着一踢暗血豹,抡起血色长刀向少皓冲来。

少皓也纵兽横剑,直取韩肖。

“叮叮当当……”一连串清脆的兵刃交击声中,韩肖与少皓边飞速地在重骑兵结成的方阵前驰骋,边毫不留手地抢攻对方。

“白虹附着!”少皓陡然高喝一声,他的剑刹那间带出一片白色光芒,威力大增。

这两位年轻一代中的顶尖武将拼尽全力地战斗着,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地黑暗了下去,但他们哪肯罢休?

“风,大风!”他们的身后,排列整齐的重骑兵们呐喊着,点起千百支火把,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某一刹那,少皓用他那带着白色光芒的银锋剑向着韩肖的左胸砍去。韩肖在豹背上一仰身,闪过,又将已经鲜红妖艳的血色长刀望少皓心窝刺来。

“当!”银锋剑和血色长刀这两把绝世的利器碰撞在了一起,它们的主人,也定格一般地僵持在了原地。

“轰!”一声石破天惊巨响过后,周围的观只看见韩肖和少皓都被对方的劲力给震得滚下了坐骑。

铠甲残碎,伤痕遍体的这两个人还不住手,他们你来我往,不死不休。

在主人搏斗的同时,暗血豹也对着独角兽难,它猛然跃起,直扑下去。

独角兽很是机敏,前蹄收缩,后蹄一扬,优雅地腾空避开。

暗血豹将躯干一扭,尾巴像鞭子那样地朝着独角兽倒卷过来。

但令暗血豹吃惊的是,独角兽居然再一次避开了这雷霆一击,并意wài

地出现在了它的前方,俯下头,用额顶的尖角死命抵来……

回看韩肖和少皓,前大喝一声,身子逼上去,手中的血红妖刀一横。

后速退,随即惊诧地现自己已经置身在那道古老的地缝之上。

他明白得太晚了,下一刻,他就毫无悬念地往下坠、往下坠……

终究是年轻一代中的顶尖战将,很快,他就伸手抓住了地缝上的一块突起的石头,悬在了半空之中。

脚下是万丈深渊,黑暗、狭窄,阴风呼呼地在耳边吹过,凄厉而尖锐。

恍惚中,一双透明而温暖的手捧住了他的脸庞,已经过世的失明妻子在柔声细语:“夫君,你不会死的……”

“小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过的!”想到这,少皓突然沉哼一声,手中用力,整个人弹簧一般跳起来,飞到了地缝之外。

看着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皓,韩肖怔了一下,而这一怔,少皓的银色利刃就让他铠甲碎裂,右胸的第十二根肋骨上中剑!

不过演武大会中脱颖而出的“四大英杰”之韩肖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六,与君决裂

被少皓刺中胸口的同时,他的血色长刀也狠切下来,将后的肩部铠甲斩碎,并险些将他的整条左臂都割了下来。

下一刻,两人错身而过,各自翻上了自己的坐骑,向着不同的方向奔出去……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同时回头,同时向着对方露出了敬佩的眼神。

至于被扔在了地上的,价值连城的“炽烈之爱”,竟没有人去看它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块石头。

韩肖重重地呼吸着,对“老妞”怀中的昏迷不醒的羽琳自言自语般说道:“少皓武功高强,当初演武大会,他应该是真zhèng

的冠军,我不能为你抢回‘炽烈之爱’,对不起。”

另一边,少皓也向着他的重骑兵们大声宣bù

道:“韩肖深不可测,当初的演武大会,他的冠军名副其实。‘炽烈之爱’应该属于他想送的人,就这样。”

“但是太子,太子怎么办?”一个校尉向少皓提出异议。

少皓目送着韩肖远去的方向,忍着肩上一阵一阵袭来的疼痛说道:“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在,他不敢把太子怎么样的,等他再走远一点的时候,自然就会把太子放倒在路边的。”

羽琳一直昏迷着,朦朦胧胧中,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新月,恢宏的皇宫,水云摇晃。

虽然是夏天,但那一夜格外寒冷。

心腹宫女小翠从外面赶来,扶着秀门,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她说:“出,出大事了,天子带人杀光了……杀光了娘娘您家里的所有人,包括卫士、奴隶,一个都没有放过。”

“你说什么?”羽琳的手指颤抖起来,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但小翠从来都没有欺骗过她。

这个时候,东皇痕急匆匆带着一队赤铁勇来了。

他走到她的身边,紧紧地搂住了她:“我要马上救你出宫,父皇可能会对你不利。”

羽琳惊乱的心稍稍平复。她跟着他出了宫,和他共乘一辆“白马战车”,一路往南而去。

嗅着东皇痕身上熟悉的清新气息,羽琳眼眶红了,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感动的眼泪:“太子殿,不,痕,你真地准bèi

为我放qì

江山?”

“啊?”东皇痕似乎吃了一惊,“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按照你父皇的性格,他必然会杀了我的,我肯定不能回帝都了,难道你还要回去?”羽琳把头靠在了东皇痕的手臂上。

“我当然要回去,我的好羽琳,等你生父的事情平息下来以后,我再想办法求求我父皇,让他赦免你吧。”东皇痕说着亲吻了一下羽琳的黑。

让他赦免你吧?

如果他会同意他就不是东皇太一了!!

更何况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他?!

想到这,羽琳的心一下子绞痛起来,她垂死挣扎般问道:“那太子殿,您究竟想带我去哪呢?”

东皇痕想了想说:“先去玄密森林吧,然后我再找个地方安顿你。”

玄密森林?难道是为了寻找保住你家江山的“三星文明”?!

羽琳感到自己的身体沉入了一个无底的冰潭,寒冷,致命,她像是抓着根救命稻草那样,赌上了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去玄密森林干嘛?”

你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说什么三星文明。羽琳在心中默默祈祷。

东皇痕的回答让她彻底窒息:“去找三星文明,听说你爹知dào

那个地方,南征妖兽族的时候,他一定也带你去过吧?”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你救我出宫的目的!

羽琳没有回答,手中的稻草已经断了,她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

“也许找到了三星文明,父皇一高兴,就会赦免你了。”东皇痕安慰般说。

省省吧,东皇痕,两年前的演武大会,你为了自己的伴读“少皓”获胜,居然还让人给韩肖送毒药,还好韩肖识破了。

呵呵,其实那时我就该认清出你的真面目了!

回想起来,只好怪自己太愚蠢,居然还一直爱你,居然……

她的眼泪无声地流着,被风一吹,冰冷冰冷,几乎让脸部的肌肤都失去知觉。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想到这,羽琳反而慢慢地平静下来了,不再心痛,也不再悲哀,麻木了。

死亡并不可怕,因为心已经死了。

羽琳靠在东皇痕身上,望着远方的璀璨星空,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默默想道:父亲,女儿很快就会来追随您的,很快……

父亲,我真地马上就可以见到您了吗?

猛然间,羽琳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而强有力的怀抱给包围了起来。

这抱着她的人,为什么如此熟悉?熟悉到羽琳只想靠住他的肩膀,无声地大哭一场。

这也难怪,她虽是在宫中长大,但也有过跟着她父亲征战沙场的经lì

。对她来说,父亲身边的韩肖就如同至亲一般。

“韩肖?!我不是在在做梦吧?”羽琳睁开了她眼泪汪汪的双眸,看着那如刻的面容、笔挺的鼻子、桀骜的嘴角。

“没有,羽琳,我找到你了。”那个熟悉的人说。他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特别温柔。

羽琳转动着她的水眸,现自己置身在一个简陋的小棚屋中:“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玄密森林边缘上的一个渔村,再往南,就是南海了。”韩肖回答。

羽琳收住了眼泪:“你是怎么躲过司马府的那一劫的?”

“你父亲在临死前把他的装备和坐骑都给了我。也许神明保佑吧,我也很奇怪,居然能杀出重围。再之后,我昏过去了,一个神mì

的……额,神mì

的‘老婆婆’救了我。”他用手指摩挲着血色长刀的刀柄回答。

然后他又把自己“老妞”一起去玄密森林,跟踪在太子身后,并在她用火晶炸毁石洞后又再次炸开石洞,把她救出来的事都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还好火晶不是啥罕见的东西,你有,我也有。”他冲她打了个响指。

“那东皇痕呢?”她一下子又想到了那个曾经爱过的男人,“难道他死在那个石洞中了?”

七,意外怀孕

“坏人活千年的说嘛,他也没死呢,右将军‘少皓’带着人马把他救走了。”他有点泄气地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韩肖又深深地看向羽琳开口了:“我终究是欠了你和你家的。小时候……”

羽琳摇了摇头,打断了他:“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还翻出来说干吗?”

韩肖毫不理会地继xù

说下去:“我说这些,只是想告sù

你,我虽然一无所有,但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羽琳紧紧地拉住了韩肖的手,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而韩肖和羽琳所不知dào

的是,此刻,小棚屋外,那个“老妞”正靠着墙壁,听着一切的一切。

没有人知dào

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就这样爱上韩肖的!我们精魅部的人从来都不需yào

什么爱情,我堂堂精魅部之王,就更不会陷入异族的那种‘幼稚而愚蠢的爱情’之中了!即使,我在帝都呆了那么久……”她的手伸向一根木柱,死命地掐着,“可是为什么,我的心突然好痛,就像是针扎一样。”

紧接着,“老妞”收起了酸楚的表情,走进了屋去:“你醒了?”

“她,她是谁?”羽琳警觉地问韩肖道。

“很汗啊,尽管她一直在帮zhù

我们,可我到现在都不知dào

她是谁。”韩肖揉了揉额头。

“算了,就当是我被‘你为太子妃的所做的一切’感动好了。”“老妞”意味深长地瞟了韩肖一眼说,又特地把羽琳称作“太子妃”,这让羽琳觉得,她的话酸酸的,似乎是在……吃醋?!

一个老婆婆居然还会吃醋?!

也许是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吧,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羽琳感到有点疲倦,缓缓地躺倒在了床上。

当她刚刚准bèi

闭上眼睛,继xù

休息的时候,“老妞”的嘴边掠过一丝有点儿恶意的微笑,不合时宜地说道:

“咳咳,太子妃啊,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得告sù

你:你已经有了身孕。”

五雷轰顶!

你已经有了身孕?!

半响,羽琳才回过神,强撑着坐起来,整个人都恍恍惚惚。

这一刻的她,竟像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小鸟,如此无助。

“也许我太任性了,我应该等她的身体恢复了之后再把怀孕的事情告sù

她的。”“老妞”也忍不住对羽琳动了恻隐之心。

韩肖站起身来,推着“老妞”走出了屋子。

他们的声音穿过透风的木质墙壁,清清楚楚地传入了羽琳耳中:

“大姐你有病啊?羽琳的毒还没有完全解除,你就刺激她?”

“我是太有病了,居然会费如此大的力qì

来救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女人!”

“对不起,我不说了。”

“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咳……你是不是很喜欢开玩笑?”

“只要你愿意,我们今晚就可以一起过夜!”

“妈呀,你别吓我!!!”

“实话告sù

你吧,我不是什么老婆婆,我才二十三岁。”

“……”

“好了,我已经把面具拿下了,我漂亮吗?”

“你很漂亮。”

“那你喜欢我吗?”

“莫名其妙,这啥跟啥呀!!!”

……

“肖哥,你可以进来一下吗?”羽琳在屋中深吸了口气说道。

韩肖走进了屋子,关上了门,然后在床边坐下,拉起了羽琳的一只纤柔的手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羽琳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还很平坦的小腹,她感到有一个真实而鲜活的小生命在里面蠕动:“我很想把孩子生下来,看着他长大、成才……但如果有一天,我的孩子现她的母亲,是杀死他父亲还有爷爷的凶手,你让他如何面对?”

韩肖没有说话,他在听。

羽琳把手从韩肖的手中抽回来,郑重地说道:“我下定决心了,无论如何,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要东皇太一和东皇痕血债血偿的!一定!”

韩肖依然没有说话。

羽琳冷然一笑,从袖中拔出柄匕,在自己的指尖轻轻一划。殷红的血淌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分外触目惊心。

“你要干什么?”韩肖吓了一跳,伸出手去,想要抱住羽琳。

羽琳却狠狠地推开了他,跪坐起身来,扔掉了匕,用自己鲜血直流的手指天厉声道:

“后土,你不分好歹!皇天,你混淆是非!为何好人屈死,而恶人逍遥?!今日,我羽琳以血起誓:我和天地势不两立!我会以我微弱的力量抗争到底!!”

说完这些,羽琳缓缓地软下身来,然后又怯怯地看着韩肖,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肩上道:“我,我刚才有点激动,对不起,你不会生气吧?”

韩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怎么会呢?”

“我会打掉孩子的,我不想让他面对任何悲剧。”羽琳这样说着,又一次泣不成声。

韩肖看得出,羽琳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会要杀死自己的孩子,她的心里,必定痛不欲生。

过了好一会,韩肖才顺着羽琳的话说道:“你真地想把孩子打掉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买药——听渔民们说,村里刚来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巫觋,他应该会有办法帮你的。”

巫觋!

羽琳的心中一震,毕竟,巫觋是一个让人敬重的职业。

通常观点是:只有出类拔萃的精英份子才能沟通神灵,女的称为巫,男的称为觋,统称“巫觋”。

巫觋必须会占卜、祈神、医术……也只有他们,才可以担任宗庙圣火的守护人和神的使。

巫觋也会来这样的小渔村啊。羽琳这样想着。

再悲痛、深沉的黑夜也会过去,而新的阳光,永远都是那么灿烂。

第二天,韩肖带着羽琳走出了他们的小棚屋,来到了渔村口那个精致的蘑菇样小屋前。

小屋的门半掩着,韩肖轻轻地扣了扣门。

屋里传出了一个柔和的,少年人的声音:“进来吧……”

韩肖和羽琳对望了一眼,走进小屋。

屋中挂满了各种草药,一些病人以及家属围着一个身穿红袍的赤足巫觋。

巫觋正跪在地上,低着头,正认真地抄写药方。看上去,他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八,打胎断情

“下一位。”巫觋温文尔雅地说道,然后抬起了头,那张脸,俊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韩肖看着巫觋,巫觋也看着韩肖,两人都是一怔。韩肖的右眼轻轻一眨,巫觋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他身边的羽琳一眼,没有把他的身份说破。

终于轮到韩肖了。他说:“我想买些药,打胎药。”

周围的渔民都好奇地看着他和羽琳。一个中年大妈更是用一种惊讶地口气问道:“为什么要打掉?是你的孩子吗?”

韩肖把头转向羽琳,而他见到的,又是那双无助的水眸。

如果我不承认,她会多尴尬。

想到这,他豁然一笑,紧紧地抱住了羽琳:“当然是我的。”

巫觋似乎知dào

羽琳的真实身份,也知dào

韩肖在说谎,但他感慨万千地看了韩肖一眼,站起身来,在屋中搜索一番,将韩肖点的药材包起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

韩肖开始在身上找钱……

他很快现,自己已经身无分文好久了。在渔村生活的这段日子里,他就靠在打渔维生,也不需yào

什么蚁鼻钱,几乎都忘了“钱”这回事!

“你怎么穷成这样子?做你的女人真是倒霉。”中年大妈鄙夷地说。

巫觋连忙说:“算了、算了,穷人都不容易,我也不要你的钱了。”

羽琳一呆,心道:这个世上好人很多,让我感到还有活下去的意思。

“谢谢。”韩肖又冲着巫觋挤了一下眼睛,接过药材,拉了拉羽琳的衣角,两人一前一后地快步离去。

看着韩肖和羽琳离去的背影,巫觋忽然间感到有一团金色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等所有的村民都离去之后,他走到一面深红色的布幔前,“唰”地拉开了它。

布幔之后是一面硕大的青铜镜,圆形,四周装饰着云、雷、天上地下的各种神明。

“神镜啊神镜,我是圣火的仆人‘析木’。您请告sù

我,明明被囚禁的二皇子‘东皇卿’才是我们火宗所有巫觋都认定的‘真命天子’,大师兄去帝都卧底也是为了帮zhù

东皇卿夺回储位,但为什么,为什么我才刚才会看到皇之象?!”这个叫“析木”的巫觋这样说着,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握在一起,内心的紧张和期待表露无疑。

青铜镜上缓缓地浮现出了几句谶(音趁)语:

“天倾之时,尚留几何?上下失常,丧乱使之?

红莲兀生,流光遍野。凰鸟末世,祸福依之?

金羽蔽日,皇出世。狱火何凶?众芳何郁?”

巫觋喃喃自语:“老师临死前也说未来会有一位背生金翼的皇出现……难道大师兄他……还是宁公主……”

……

再说羽琳和韩肖。

回去的路上,她始终都跟在了他的半步之后。

韩肖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怎么啦?”

羽琳鼻子一酸,簌簌地落下泪来,却没有说一个字。

韩肖呆住,不知dào

该如何劝慰。

羽琳却已经放快脚步,往前奔了出去……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韩肖耸了耸肩,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韩肖和“老妞”都不在家中。

羽琳一边煮药,一边对自己说:“我不能总是让别人为**心,为我痛苦,我一个人做这件事就可以了。

我的烂命硬得很,死不了的,否则,这么多年一直生病,早就应该死了。”

很快,药就煮好了,她默默地把药喝下去。

痛,转眼将她淹没!

这种痛完全可以铭记一生。

还有比这更痛的,那就是心上的痛!

当韩肖和“老妞”回来的时候,羽琳已经蜷缩在简陋的床上睡着了。她就像只受伤的小动物那样,脸色苍白如纸,眼角噙着眼泪。

“老妞”看到了屋角残留的药,轻叹口气:“没有想到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孩儿,骨子里竟如此坚强,如此倔强。

只要她跟我说一声,她就不会那么痛了……因为我们精魅部中,有一种草,叫做曼陀罗,吃了它以后的几个时辰里,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她说?”韩肖撇了“老妞”一眼。

“老妞”一怔,随即冲韩肖妩媚一笑:“没有我,她早就死了,你别得寸进尺还要我干这干那好不好?”

……

转眼夜色深沉,“老妞”早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了。

韩肖跪坐在羽琳的床边,忽然,他看见窗外有红色一闪而过,于是连忙走出屋去。

“白哲,这三年来,你小子都还好吧?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渔村里来了呢,莫非是骗了人家闺女,拐了人家老婆,躲到这里来了?”韩肖背负着双手,对着前方那道临风而立的红影说道。

“我们巫觋本来就应该游历天下、助人为乐的,不是吗?”白天给韩肖打胎药的巫觋“白哲”淡淡一笑。

“你挺高尚,咱老师没准会对你产生不伦之恋的,他最喜欢你这样的乖宝宝了。”韩肖把一只手搭在了额头上。

“司马‘高辛’居然会因为功高震主而被杀,实在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否则老师也不会派你回司马府卧底了。”白哲仿佛没听见韩肖的“胡言乱语”,他认真地说,“你打算回合虚顶吗?”

“老师招我回去?”韩肖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

白哲摇了摇头:“这倒没。”

韩肖舒了口气:“那就好,我看咱老师是更年期了,动不动就会唠叨上一整天,我可不想回去。”

“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白哲又问。

“额……貌似还没想到。”韩肖用一根手指抓着头皮,“司马待我恩重如山,他的仇我肯定要报,但我总不能跟个傻逼一样拿把刀冲回帝都去找东皇太一、东皇痕对劈吧?而且就算我想跟他们对劈,他们也肯定不会答yīng

的。”

“好吧,你自己决定接下去干什么,总之你不要忘记我们火宗眼下的两大使命:

第一,帮zhù

被囚禁的二皇子,也就是真命天子‘东皇卿’夺回储位;第二,除掉我们‘火宗’的败类,蚕丛王的军师‘羲和’!

最后么,也不用我这个做师弟的多说了,如果你接到‘焰之羽’传过来的使命,就马上按使命行动,不要总是磨磨蹭蹭。”白哲说着身形一展,翩然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九,曾经奴隶

望着白哲消失的方向,韩肖无比怨念地说道:“火宗、火宗、火宗……我那个冤家老师非要收我为徒呢?真是倒今天都没有想通。”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沉坠进了过去的记忆中,这些记忆永远都清晰如昨:

炙热的太阳、漫天的黄沙。

年幼的自己和另一些孩子,起被奴隶贩子们用锁链牵扯,走过了一片沙漠,来到一个绿洲小镇。

“卖奴隶罗,都是些健康的孩子!”“便宜得很,都过来看看啊!”四个人高马大的奴隶贩子吆喝着招揽生意。

十一岁的韩肖,乘奴隶贩子不注意,悄悄地往远方奔跑。

“娘的!臭小子你又要逃跑了?”一个带着毡帽的奴隶贩子追赶过来,一把扯住了他的身上的锁链。

韩肖紧咬牙龈,一声不吭。

另一个头上只留着一撮毛的奴隶贩子也赶了过来,“喳!”地拔出了他的马刀。

“大哥,杀了他算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逃跑了。”“一撮毛”对“毡帽”说。

“毡帽”点点头:“恩,杀吧,他不值几个钱的!”

正当“一撮毛”准bèi

杀了韩肖的时候,不远处,有一对父女经过了。

这对父女穿着光鲜的衣服,从外貌上判断,是鱼付部的人。

父亲的身上散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气势;而女儿完全不像她的父亲,整个人水灵灵的。

“不要杀人啊!”水灵灵的女孩儿出了一声惊呼。

“一撮毛”一怔,清了清喉咙道:“小姐,这杂碎太不听话,估计卖不出去,我难道白养着他?”

女孩儿眼波流转,扯了扯父亲的衣角:“爹爹,你买下他嘛,求你了爹爹。”

“好吧,只要我的小‘羽琳’喜欢。”父亲一下用单臂把女儿抱起来,另一只手摸出一块刀币丢给奴隶贩子,“我买了。”

韩肖抬起头,看着那个叫羽琳的女孩子,犹豫了一下,用艰涩的声音说了句:“谢谢你救了我。”

回到帝都后,韩肖才知dào

,那个做父亲的,就是当朝的司马“高辛”,这次他以“特使”的身份,来鱼付部的“东北军”考察。

韩肖对高辛的刀法羡慕不已,常常躲在暗处偷看高辛练刀,然后找小树枝自己苦练。

终于有一天,韩肖偷看的时候被高辛现了。

“偷学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情,我不允许我家里的任何人这么做。”高辛让手下的将士狠狠地打了韩肖一顿。

韩肖养伤的时候,只有府里的大小姐羽琳会来看他。

“爹爹下手好重,怎么把你打成这样。”羽琳给他送药,还给他送好吃的。

韩肖就不停地说谢谢,因为他不知dào

自己除了说这两个字以外,还能做什么。

后来有一天,高辛亲自来了,是羽琳拉着他来的。

“小子,看在资质极好的份上,我就勉强收你做我的弟子吧。”高辛这样说。

后来,听府里的家兵说,之前小姐天天在她父亲书房里软磨硬!”炎帝绝望了。

于是,六年后的合虚顶年轻弟子切磋大赛中,韩肖凭一把加长菜刀把一群认真修liàn

火焰巫术的同门师兄弟打得东倒西歪。

“哎,乖徒弟,你可以出山了。”炎帝无可奈何地说。

“那俺的老师,您准bèi

给俺什么任务呢?”韩肖知dào

这是合虚顶每一个出山弟子都必须要完成的事。

“去卧底,回高辛家去卧底!”炎帝说着拿出了一个竹简,“这是一封介shào

信,是我让在帝都当左徒的朋友写的,信上说你小时候失足坠崖,然后失去记忆,再然后被左徒封邑上一个练刀的亲戚收留,最近你的记忆恢复了,所以决定回到故主身边。”

“这样的故事高辛会信吗?”韩肖擦了擦额角的汗,“题材陈旧、写法老套,一点创新感都木有。”

十,妖兽禁地

“咔咔,你把高辛想得太聪明了。到时候你在战场上多救他几次,他肯定就会信任你的。这种傻乎乎的武将最好骗了。”炎帝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韩肖的额头上黑线了一下:“老师好邪恶!不过老师,我去卧底干嘛?”

炎帝一副天降重任于斯人般地说道:“一切的神谕都显示,被东皇太一囚禁的二皇子‘东皇卿’是未来的真命天子,我们火宗必须按照圣火的旨意辅佐他登基称帝!”

就这样,韩肖再一次回到帝都,回到高辛身边。

不过这个时候,羽琳早已经进宫,而曾经收养她的人就是东皇卿的母亲,东皇太一的第二任皇后“渝夫人”,但这个女人因为政变被处死,东皇卿也从此被囚禁在锁妖塔中。

一年后,韩肖升任为“司马长史”,并且在“朝廷的演武大会”以及“对妖兽族的战争”中名声大振,成为让人瞩目的年轻英杰。

……

“我接下去有什么打算?”结束了回忆的韩肖望着天空中明亮的星月,忽然想到了司马高辛临死前曾经给了他一张关于三星文明的羊皮图,于是赶紧从怀里翻了出来。

也许是由于之前的连番激战,整张羊皮图都已经被他的鲜血所染红,但正面的七个神mì

符号清晰异常。

最古怪的是图的反面,在血液的浸。”羽琳低下头,怯怯说道。她很想报答他,但她该做什么来报答他呢?

“很好kàn

,但你怎么起床了?你刚刚才打了胎,外面风很大的。”他推着她走进了屋去,心中暗想:她应该还不知dào

我和白哲的关系吧?其实我真地不想对她隐瞒什么,但师门的事情,终究不是儿戏,不能把一切都告sù

她。

“对了,肖哥,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羽琳指了指韩肖手里的羊皮图。

“你爹给我的东西。你冰雪聪明,能看破这羊皮图正面的七个神mì

符号吗?”韩肖把羊皮图交到了羽琳手里。

羽琳端详了一会,摇摇头:“好像,是一种已经绝迹的古文字,我看不懂,不过我让仔细琢磨一段时间的话,也许可以琢磨出一些什么。”

韩肖又把羊皮图反了个身:“你爹交给我的时候这一面是空白的,但现在,它沾了我的血,居然变成了一副玄密森林的地图。”

羽琳听了,眼睛一亮。

韩肖收起了羊皮图说:“我决定明天去森林中查探一番,你在家里什么都别干,好好休息。”

……

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韩肖穿戴整齐地出了。

他骑着暗血豹,按照羊皮图上的银线一直走。不知不觉中,大半天就过去了,他也来到了神mì

银点的附近。

“是什么人,胆敢闯入我妖兽部禁地?”猛然间树丛中冲出了一群气势汹汹的妖兽战士。这些家伙长着尖尖的耳朵,穿着青铜和兽皮混杂编成的铠甲,又提着五花八门的武器。

而这些妖兽战士的身后,还有一头纯黑的九尾狐狸以及两个人高马大的兽将:一个金蓬乱、汗毛粗长,另一个棕竖立、长着尖尖的獠牙。

韩肖耸了耸肩,慢条斯理地抽开了他的血色长刀,伸出舌头舔了锈迹斑斑的刀锋答道:“你们听说过韩肖这个名字么?”

所有的妖兽兵将都是一怔,毕竟,他们虽然没有参加朝廷司马高辛和妖兽王“羿”之间的战争,但却对韩肖这个近乎“魔鬼”的名字清清楚楚。

“不要以为骑着黑豹,拿着锈刀就可以用‘韩肖’这个名字来吓唬我们,我们才不会信你的鬼话呢!小的们,上!”长着尖尖的獠牙的妖兽战将大喝道。

妖兽战士们嘶吼着,举着兵器扑向韩肖。

“有道理,这年头假货太多,你们怎么能知dào

我就是真的韩肖呢?”韩肖认真地点了点头,夹着胯下的豹子直入敌丛。

“噗!”一个妖兽战士的头颅飞起来,鲜血刚溅到韩肖身上,后便大吼一声,把另一个想从后方起偷袭的妖兽战士当胸劈死……

总之韩肖越战越勇,把这群妖兽战士杀得鬼哭狼嚎,如入无人之境。

金蓬乱的妖兽战将见此,立kè

高喊一声:“兽化”浑身液体流转,变成了一头壮如小山,四肢如柱的“丽齿兽”!

“铠化!”韩肖也召唤出了锈迹斑斑血色装备。

丽齿兽猛然扑向了韩肖,口中双重军刀般的两排牙齿上挂着晶莹的唾液,令人胆寒。

韩肖的血色长刀对准了丽齿兽迎面劈去,不想对方却突然扭身——那庞大的身躯居然有如此敏捷的速度,实在让人惊骇——韩肖劈了个空,暗血豹也因为冲势过猛而一下子踏进了前方一个泥坑里。

棕竖立的妖兽战将以为有机可乘,立kè

也大喝兽化,变成一头背上长着的帆状突起物的异齿龙,然后屁股一扭,粗壮的蜥尾状尾巴夹着着呼呼的风声扫向韩肖。

“呜!”暗血豹一声低啸,四足力,竟裹带着泥水跳出坑外。

前面丽齿兽又扑了上来,后面异齿龙也“啪他啪他”地爬着,一次次地咬向韩肖。

九尾狐似乎也急了,轻轻地纵身一跳,骑在了丽齿兽的背上,九条尾巴一齐变长,配合着丽齿兽攻出!

这三头怪兽与韩肖站成丁字厮杀,速度越打越快,周围的妖兽小兵,眼睛都看直了,哪里还插得上手?

韩肖觉得蛮打不行,隐隐只感到丽齿兽和异齿龙都千方百计地保护着九尾狐,干脆专拣这狐狸攻击,就是身上被丽齿兽狠咬了一口,让那烫刀般的牙齿把自己腰上弄得铠甲碎裂、血流如注都全然不顾。

十一,神树疯狂

“咔!”让韩肖流血是要付出代价的,陡然间变成了艳红色的长刀狠狠地削去了丽齿兽背上的九尾狐的一块腿肉。

狐狸人语一声“啊哟!”滚落到地上。

“王妃!”丽齿兽和异齿龙异口同声地大叫道。

王妃?!韩肖倒也没时间去管这九尾狐是什么重量级人物了,乘着丽齿兽分心之际长刀突出,狠狠地捅进了它的喉咙。

背后异齿龙的血盆大口已经张开,那骇人的宽度足以把韩肖的半个身体给一口吞掉。

哪知韩肖左手里的血色之盾突然后抛,异齿龙闭口不及,竟把这青铜笨物给吞咽了下去。

“噗!”异齿龙的口中喷出了瀑布一样的鲜血,把韩肖浇成血人,然后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韩肖骑着豹子转过身去,摸了摸异齿龙的身体:“小亲亲,盾牌怎么可以吃呢?会吃死人的。哎,让我结束来你的痛苦吧。”说着他再骤然反手一刀,割断了它的气管。

丽齿兽和异齿龙都缓缓地瘫倒在地,压扁了周围不少植物,甚至包括一些粗壮的树蕨。

伴随着古怪的声响,这两头怪物身上液体流转,现出人形而死。

异齿龙的真身也就是那个棕竖立的妖兽战将死得更惨一些,他是爆体而死的,因为他人形的身子完全无法承载住血色之盾的体积。

韩肖拿回了他的盾牌,左顾右盼一下,现九尾狐和其他的妖兽战士都逃得无影无踪了。

当他准bèi

继xù

赶路的时候,边上的草蕨丛中传来了女子悲悲切切的哭声。

韩肖走了过去,却现一个腿上受伤的白衣尖耳朵女人正伏在地上伤心哭泣。

“姑娘,你怎么了?”韩肖好奇地问道。

白衣女人抬起头来,用她楚楚动人的眼睛看着韩肖:“人家上山采药,不小心伤了腿,正想在草丛里包扎一下,你们却跑到这里来打打杀杀,吓煞人家了。”

韩肖苦笑一下:“抱歉哈。”

白衣女人抹了抹眼泪,梨花带雨地说:“你既然吓了我,就对我点负责任吧?”

“负责任?”韩肖伸手去揉了揉额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上掉下个啥妹妹来着?

“恩,我没办法走路,你过来抱我。”白衣女人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女人果然是麻烦的动物。

韩肖上前,抱白衣女人抱入怀中。她身体还美妙,曲线玲珑,又软又嫩。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一些不健康的东西,然后想一些诸如高山流水啥啥高雅的,再想老师炎帝,想师弟白哲,想司马高辛,还想羽琳,很快,他就忘记自己正抱着个美女了。

我是不是该为自己的坐怀不乱唱一赞歌?韩肖开始佩服起自己来。

但白衣女子的手却在悄悄地往韩肖的脖子上划去,细嫩的手指缝中夹着一根淬毒的金针。

韩肖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双手用力地把白衣女子往地下一扔。

白衣女子就地一滚,跛着脚便要逃命。

韩肖的刀已出鞘,毫不迟疑地往她身上砍去。

白衣女子却倏然回,用最温柔最温柔地目光看着韩肖,轻轻一笑,美得就像是一朵盛开在深夜里的妖冶的白色百合。

韩肖怔住,刀也几乎脱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那种容易被女人诱惑的男人,从小开始的艰苦的练刀生涯让他对自己的思想和行动都有了极强的克制能力。

等韩肖回过神来的时候,白衣美女已经逃出了他的视线,看来她也没有把握让这个男人为自己沉醉太久。

韩肖走到了暗血豹的身边,摸了摸它的头颅:“乖乖,你说我刚才是怎么啦?怎么会突然就对那个女人着魔了?”

“啪!”韩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他明白了,那个女人是在施展一种奇异的妖兽族巫术“狐媚之术”!

狐媚之术?难道,这女人就是刚才被自己砍伤的九尾狐狸?!霍霍,她好像还是个王妃,刚才要是没有让她跑掉的话,我应该可以押着她去狠狠地敲妖兽王一笔竹杠了。

韩肖边走边想,很快就来到了羊皮图里的“银点”上。

他仔细地搜索着地表的每一个角落,忙碌了几个时辰,就差没掘地三尺了,可依然没有现任何异状。

终于他累了,靠在了一棵树上,自言自语道:“丫的,难道走错了?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没有什么特别吗?如果这里有一棵会说话的树,算不算特别呢?”韩肖靠着的那棵高大的树开口说话了。

“妈呀。”韩肖跳了起来,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棵“相貌独特”,并且栖息着不少金红色的,带羽冠的“灵鸟”的怪树来。

从下往上看;这棵怪树有三丛根,从三个方向,以三个近似“人”的形状生长成一干树身;树身上向外伸长出三股树枝,每股三根,共有九根。这九根树枝继xù

各种分叉出两根垂条,垂条的末端开着娇艳的三瓣花。还有一条形似长龙的弯曲藤条盘旋到树上。

“你不是棵树吗?你怎么会说话?”韩肖看着说话的老树问道,

“我非但我会说话,我知dào

很多东西,但令人郁闷的是那些妖兽部的家伙居然把我周围方圆几里都当做了什么狗屁禁地,而且由他们的王妃亲自看护,害得我周围冷清得跟个墓地似的。”老树愤愤地说。

“你知dào

很多东西?”韩肖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你知dào

三星文明?”

老树“咔咔”地笑了:“那些传奇的故事至少已经过去一千年了……曾经,我们的大陆上曾经有过一个神mì

的种族。

他们的文明远远地超越了现在,但因为一场毁灭性的内部战争,这个文明消失了。

没有人知dào

关于这场战争的细节,也没有任何痕迹可以寻找到相关的信息,总之,那个神mì

种族彻底地无影无踪了。

尽管关于神mì

种族的传说都虚无飘渺,但是人类各个部族都没有放qì

过,他们一代一代的传颂着那个极度先进的文明,‘得文明得天下’谶语也就这样流传下来了。”

十二,精魅祭司

“得文明得天下。”韩肖琢磨着这七个字,认可地点点头,“很有道理,如果能掌握更好更先进的东西,那何愁得不了天下?”

忽然,他又拍了拍老树:“老伙计,既然您这么聪明,那您应该知dào

三星文明在哪儿吧?”

老树咳嗽了两声:“哎,小子,真对不起,我不知dào

,但我可以告sù

你,在南海的精魅部族中,有一个诡异的氏族,他们外貌、习俗都和周围的其他氏族都不一样,也不和别的氏族通婚,因为他们是创造三星文明的神mì

种族的后裔。”

韩肖摇了摇头:“你说的话好像有问题,如果精魅部中有神mì

种族的后代的话,精魅部早就凭借着那些人的力量称霸天下了!”

老树怒道:“你真笨,那些活下来的三星族人又不是什么精英份子,他们可能对三星文明所创造的高度的技术和巫术都一无所知,你怎么能指望他们会传承文明?”

韩肖伸手揉了揉额头:“也许你说得对。”

老树打了个哈欠:“小子,你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因为我掐指一算,嘿嘿,你家里快要出事了!”

“掐指……”韩肖恶寒了一下,树也有手指?算了,不去跟一棵老疯树争论这个问题,就当它是掐枝条算出来的好了。看在他很“神通广大”的份上,我就听他的话先回家吧。

……

家里,羽琳正坐在窗前,一针一线地为韩肖做一件褐色的袍子。能省钱就省一些,他们不再是什么有钱人了,不敢去店里大手大脚地买衣服了。

“噗”铜针地刺破了她的手指,鲜血骤然渗出。

而窗外,夕阳也鲜红如血,绚烂得让人心碎。

孩子打了,终于和那个叫东皇痕的男子,没有一丝羁绊了。

以后再见,就更不会有什么犹豫,去手下留情了……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

她本应该成为太子妃的——他和她的婚姻已定,只是婚礼未办。

但转眼之间,沧海桑田,河水倒流,山峦崩塌。

这些天,她一直以泪洗面,现在终于,不哭了。

也许,泪水已经流尽。

也许,长大了吧。

以后的她将坚强,将不会轻易落泪。

羽琳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把头转向了正在一边洒扫的“老妞”:“时间不早了,为什么肖哥还没有回来呢?”

“老妞”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向宁静的屋前,有十数道青色的身影急速掠过,将整个小棚屋都包围了起来。

是谁,要来打扰这个世外桃源?!

不速之客们戴着褐色斗笠,穿着白色褂子,手和脚长得十分相似,都着,有点像鸡爪子,但也是五个手指。

他们中为的那个人摘下了斗笠:平头,额头上有一个青蛇图腾,图腾两边是一对短短的蜗牛状触角。

是精魅部的祭司!

“平头”冲着小棚屋喝道:“你出来吧,不用再装下去了!我们已经知dào

你的身份了!”

“你们是哪一氏的人?居然这么对我说话!想反了?”“老妞”冷笑起来——声音起初是苍老的,但渐渐变得清脆起来,最后,完全地变成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她从小棚屋中慢步走出,身边飞着长毛小宠物“嘟嘟”。

平头精魅人对他的同伴们说:“我们就乘这小蛇女孤身在外的良机动手吧。”

说罢,他将手中的斗笠对着“老妞”一扬,吟一声:“黑色飞旋!”

一股黑色的盘旋气流当下飞出,电光火石般向“老妞”攻去。

而“老妞”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精致的青铜之萧——上面刻着个蛇蛇尾的女人,应该就是女娲大神。

“老妞”用“女娲铜萧”向那黑色飞旋轻轻一挑,这气流顿时烟消云散。

紧接着,她又将女娲铜萧放到唇边吹奏起来。

一阵诡异的箫声逐风而行,随后,“咝咝”的声音传来。

蛇,无数的蛇随着“老妞”的箫声扭动着,快速行进。等到接近目标的时候,群蛇又如利箭一般地从地面弹起,向精魅部祭司们射出!

祭司们一阵手忙脚乱……一些人被蛇咬到,全身紫,口吐白沫而死。

“老妞”乘机拍了拍身边的长毛宠物,叫道:“嘟嘟,变身吧!”

那小东西忽地“嘟嘟”叫了两声。

一片阴森的黄雾弥漫开,一头狰狞的巨兽慢慢现形!它有淡黄色的长毛,雪白的獠牙,铜铃般的金色眼睛。

“老妞”跳上兽背,挥舞着铜萧,和她召唤来的蛇一起杀入了敌丛之中,企图冲出重围。

但这些祭司都是精魅部中的精英,他们又岂会被轻易打败?

他们纷纷拿下斗笠——他们的武器,此起彼伏地指着群蛇吟道:“黑色飞旋!”

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黑色舞动后,地上布满了蛇的尸体和触目惊心的红色。

红色都来自祭司和蛇,“老妞”还没有受伤。

但不管怎么说,她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地落在了下风,开始守得多,攻得少了。

“喳!”一道黑色飞旋击中了分身不暇的她!

“噗!”“老妞”吐出了一口鲜血,一拍金眼兽连退数步。

又一道黑色飞旋追着她飞去……

千钧一之际,一声清喝响起:“凤凰魂魄!”

一道五彩凤形灵光闪过,将那黑色飞旋轻巧瓦解。

祭司们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转头朝凤凰魂魄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米色长裙的少女,正俏生生地用两根手指点向这边。

“你是什么人?和这小蛇女又是什么关系?”一个祭司问道。

“那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她?”羽琳反问祭司。

那祭司哈哈大笑:“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吧?”

边上一个祭司接着他的话说:“不要和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废话了,如果她不让开,就把她也一起杀了吧。”

这个祭司说罢,将手中的斗笠对着羽琳一扬:“黑色飞旋!”——他竟然就这么难了!

其余的祭司们也都不再犹豫,纷纷向羽琳出手……

天色渐暗,美丽的星星多了起来。

十三,美艳巫觋

就在羽琳陷入重围,身体上中了数道黑色飞旋的时候,一个仙风道骨,红衣欲飞的身影出现了。

他骑着一匹金色的“四不像”。这灵兽像鹿,却长着珊瑚树般的角。

“大火球!”随着一声断喝,韩肖的师弟“白哲”炎杖挥出。

七个火球滚滚而至——两个火球把两道飞到了羽琳身边的黑色飞旋截下,一同幻灭;其余的火球则全部不偏不斜地砸在了五个祭司身上,让他们“嗷嗷”叫着,带着半身的火焰在地上打滚。

紧接着,白哲又点住了一丛祭司念咒道:“灵威愤兮,怒气作;岩浆翻兮,炼池开。冲天起兮,鬼魔焰;势浩浩兮——地狱火!”

直径十步之内,熊熊大火从地底窜起,无数骷髅火中浮现。

只有两个祭司挣扎着逃出了“地狱火”的攻击范围,全身上下满是水?”他摇着羽琳,跪坐下来。

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现羽琳的胸前竟然有一片粘稠的红色,触目惊心!

白哲的手颤抖着,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果duàn

地撕开了她的衣服——在她洁白的胸膛上,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呈现,伤口的周围,依然满是黑气。

“你伤得不轻啊。”他看着她的伤口,拿出一瓶药来,胡乱地给她擦上。

“老妞”也走到羽琳身前,跪坐下来,带着敬意说道:“谢谢你能不顾自己的安危而出手救我。”

羽琳挤出一丝艰难的笑容:“你不是也救过我?”

“老妞”听了,感慨万千。

白哲也突然怔住了,他的心已不能平静。

你不是也救过我?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必要的时候,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这种逻辑,白哲以为只有他才有。

以前合虚顶修行的时候,他以为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下山以后,他就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很难得,她和我是同一种人!白哲这样想着,也向羽琳投去了敬意的目光。

这个时候,一头纯黑的豹子载着一道锈迹斑斑的身影高速驰来。

韩肖回来了!他跳下坐骑,也跪坐到了羽琳的身边,低头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又让你受伤了……”

紧接着,韩肖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白哲一番,涩声说了句:“谢谢。”

“没什么的,我听见村里有激烈的打斗声,就过来看看。”白哲淡淡一笑。

后来的日子里,羽琳就一直住在白哲的蘑菇小屋中养伤,当然,韩肖和“老妞”也都搬到了这儿。

这又是一个夕阳漫天的傍晚。

羽琳和“老妞”靠门跪坐着,忙着整理药材。

而韩肖则在院子里帮白哲晒草药。

“我还没有告sù

你,我的真实身份。”“老妞”对羽琳道,说完站起身来,转入了自己的房间。

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俏丽姑娘。

羽琳看着那穿上了束腰短裙、耳朵上还穿着数条活的小蛇的“老妞”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婆婆……你?”

“你还叫我婆婆?”“老妞”哈哈大笑,“我是精魅王‘女夷’。上个月,我在帝都的一个情报据点被人给拔掉了,因此亲自北上,没想到会救了韩肖,又遇到了你。”

“精魅王?”羽琳手中的一株草药“啪!”地掉落在地。

女夷弯下腰,捡起了羽琳手中掉落的草药:“你看你,叫得多见外。既然我们有缘,不如结拜为姐妹!”

羽琳一听,喜上眉梢,连忙在院中收拾起木材。

女夷见了,也赶来帮忙。用不了多久,两人就升起了一堆熊熊烈火。

羽琳对着烈火跪下,举手誓说:“圣火在前,今日,我羽琳与女夷结为姐妹,若背弃誓言,不得好死!”

女夷在羽琳身边跪下,同样举手起誓:“圣火在前,今日,我女夷与羽琳结为姐妹,若背弃誓言,亦不得好死!”

羽琳转头看向女夷问道:“我十九岁,姐姐呢?”

女夷笑着用食指刮了一下羽琳的鼻子:“我比你大了四岁呢。”

羽琳连忙又对着女夷叩了一头:“姐姐在上,请受妹妹一拜。”

女夷扶起了羽琳:“从今往后呢,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是按照你们这些异族的观点,有一样东西是不能同享的吧?”

羽琳好奇地问:“是什么?”

“爱情!”女夷哈哈大笑。

羽琳也笑了,点点头。

韩肖和白哲见这两个女子在院中起誓,也都凑了过来。

“我已经和女夷姐姐结为姐妹了。”羽琳兴奋地对他们说。

白哲打量着女夷,诧异地问道:“那个‘老婆婆’是阁下假扮的?”

女夷巧笑:“怎么,你也看不出来吗?”

白哲的脸微微一红:“阁下的易容术太高了!”

女夷收起了笑,正色问道:“三位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我已经外出半年了,再不回去,怕族中要出什么变乱。”

韩肖与羽琳深深对望。

是的,他们要找东皇太一报仇!

但这又谈何容易?!

报仇的路需yào

走很久吧……

十四,怀沙群岛

女夷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两位如果不嫌弃,就到我们精魅部来做客吧。”

“……我感激姐姐的盛情邀请,但我怕自己会适应不了精魅部的生活。”羽琳搓着头,幽幽说。

“妹妹多虑了。精魅人热情、善良,做任何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包括男女之间。如果你不想要男人的话,就在自己的洞外挂一条黑布,没有谁会来打扰你的!”女夷打了个响指说。

“姐姐这样吧,今晚我和肖哥商量一下,明天再告sù

你我们的决定。”羽琳思索了一会说。

“你呢?”女夷又打量起了白哲。

“我么,我还要云游四海、助人为乐呢。”白哲淡淡一笑,把女夷、韩肖和羽琳都看了一遍,“怀沙群岛我不去了,如果大家有缘的话,以后也还会再次见面的。”

韩肖用力地拉住了白哲的手臂:“那你千万保重。”

……

月上中天。

羽琳在房间里摇着纺车,问韩肖道:“你觉得,我们要跟着女夷姐姐南下吗?”

韩肖看着窗外的月亮,点了点头:“我觉得要!”

羽琳停下了手中的活,她开始听他说话。

韩肖说:“我们不是要找鱼付部王,天下的皇‘东皇太一’复仇吗?你也知dào

,精魅部和鱼付部的关系很紧张,我们去精魅部也等于是投靠了敌人,这样,就等于是借助敌人的力量来复仇。”

羽琳点点头:“你说得很对。”

韩肖又补充说道:“还有,不久以前我按照你爹给我的地图去了玄密森林,找到了地图上那个银点的位置。”

“现了什么?”羽琳一下子充满了期待。

“什么也没现,三星文明可能根本就不在那里。”韩肖叹了口气,“不过我倒是遇到了一棵会说话的神树。”

“说话的神树?”羽琳眨了眨眼睛。

“对,神树告sù

我,在南海的精魅部族中,有一个诡异的氏族,他们习俗和周围的其他氏族都不一样,也不和别的氏族通婚。他们的外形似乎和其他的精魅人没有区别,但他们是创造三星文明的神mì

种族的后裔。”韩肖一五一十地把神树说的重复了一遍。

“得文明得天下……”羽琳喃喃自语着这七个字,然后双手握在胸前祈祷道:“圣火啊,请保佑我的南海之行会有好的结果吧。”

就这样,几天后,女夷三人和白哲告别,收拾行装上路……

渔村之外就是南海。

下了海,女夷骑着她的金眼兽“嘟嘟”破浪而行。韩肖和羽琳则划着一艘小舟,紧紧尾随。

再一次回,陆地渐远,倒影在海中,呈现出一片绝望而凄迷的绿色。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又何必要去怀沙群岛这种蛮荒之地?羽琳的心中不觉泛起了一丝悲苦,低低地吟诵起了《九章》:

“鸾鸟凤皇,日以远兮。燕雀乌鹊,巢堂坛兮。露申辛夷,死林薄兮。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阴阳易位,时不当兮。怀信侘傺,忽乎吾将行兮……”

“妹妹是在担心什么吗?”女夷冲着羽琳喊道。

“在渔村的时候,那些来刺杀你的祭司是谁派的?你想到了吗?”羽琳有点忧虑地问道。

“没有,我不知dào

是谁要加害我,但妹妹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出凶手,并把他按族规处置的!”女夷自信地回复说。

三人在海上南行了两天后,就看见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岩岛矗立水中,有的如的大鼎,有的如骏马,还有的如雄鸡。

每一个岩岛上都有着许多溶洞。溶洞周围长满了椰子树和石松,后密覆着螺旋状排列的小叶。

精魅部的男女老少划着小船,穿梭在岩岛之间。他们服装简单,以褂和短裙居多,以青、白、红三色为主。头上普遍佩戴银饰。

“这儿就是我们精魅部的领地‘怀沙群岛’了。”女夷兴奋地说,“群岛里的二十四个氏族都得听命于我!”

在怀沙群岛中穿梭航行了大半天后,女夷带着韩肖和羽琳登陆了一个长蛇状的岩岛。

一群手持索钩和弓箭的精魅部战士守卫在岛上,见了女夷都欢呼雀跃起来。

在精魅战士的簇拥下,女夷三人又进入了岛上的一个螺口形的洞穴。

洞内长满苔藓,水珠从洞顶滴下,经过阳光照射,宛如一束束银丝。

“这个岛叫‘长蛇岛’,这个洞叫‘巨蛇洞’,我就住在这儿。”女夷冲着羽琳眨了眨眼睛。

走了片刻,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可以容纳数千人的巨穴出现。巨穴的四周,又有无数条石灰岩的通道向各个方向延伸开去……

各种石笋、石柱在诡异光线的照耀下闪闪光。水声叮咚,却更显得溶洞幽深。

“这是议事大厅。”女夷说完大叫起来,“沃洛爷爷,我回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满身银铃的侏儒在一群戴着褐色斗笠的祭司的簇拥下,从一条通道的深处走来。

侏儒“沃洛”走到女夷前,鞠躬行礼说:“我的小酋长,你可急死我了。你这一走,就是半年……”

女夷显然对沃洛这位老妇男的唠叨有点害pà

,她无奈一笑,转过头去,向韩肖二人介shào

道:“他就是看我长大的大长老,沃洛爷爷。”

韩肖点了下头,而羽琳则赶紧向沃洛鞠躬微笑。

女夷转向沃洛道:“他们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沃洛点点头:“两位好。”

当晚,为了庆贺女夷的回来,精魅部人在长蛇岛上举行了热闹的聚会。

成百上千只海螺吹奏着;公鸡、狼狗、蟋蟀等各种动物的打斗表演精彩刺激;一些年轻的将士在熊熊燃烧的火焰架子上表演,以期吸引其他氏族的姑娘们。

女夷抱着个酒坛坐在一边,周围是羽琳、韩肖以及其他的长老、氏族长。

喝了一会,女夷又操起了个酒坛递给羽琳:“妹妹能喝酒吗?”

羽琳抱过酒坛,刚低下头,就觉得坛中的腥味扑鼻。

“这是五毒酒,用蝎子、蛇、蜈蚣、蟾蜍、蜘蛛浸泡出来的,妹妹喝不了就算了。”女夷“咯咯”地笑了起来。也许是喝多了,她的笑声中带着一点儿嘲弄。

十五,同氏不婚

五毒酒算什么?即使是打胎药,我不照样喝下去了。

羽琳想到这,默默地一咬牙,缓缓地把整坛酒都喝进了肚子。

腹中一片翻江倒海,辣的。

韩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什么的。”羽琳用手指娴雅地拭了拭嘴角,来了个笑不露齿的淑女式微笑。

“那妹妹就再喝一坛吧。”女夷把第二个酒坛放到了羽琳面前。

“姐姐如此盛情,我又怎么好拒绝?”羽琳接过了酒坛,心里突然泛起了居人篱下的酸楚。

不久前,我还为了这个被称为姐姐的人抵挡刺客,身受重伤,难道她都忘了?现在就这样地为难我?

罢罢罢,我的性命本来就她救的,更何况,她今天好像真地喝多了,我不该和她计较的。

想到这,羽琳捧着酒坛,又缓缓地喝了一坛。

周围的长老、氏族长全部都看着羽琳张大了嘴巴,纷纷鼓掌、喝彩。

大长老沃洛更是走上前来,向羽琳竖起了拇指道:“姑娘,好样的!”

五毒酒的滋味不好,即使是精魅人,也很少能把整坛酒都一口气喝下去,更何况羽琳已经连喝了两坛?

“不愧是我妹妹。”女夷扶住了羽琳的肩膀,把头靠上去,然后挥挥手,示意大家可以散了。

等所有的长老、氏族长们都离开之后,女夷幽幽说道,“我以为你喝不了五毒酒的……我是故yì

为难你的……不要说我坏啊……因为……因为我……我喜欢韩肖……”

羽琳温柔地推了推女夷:“姐姐醉了吧?”

女夷松开了羽琳,伸手撑在一个酒坛上继xù

说下去:“我喜欢够味的酒,所以也喜欢够味的男人……”

羽琳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女夷就抢着说下去:“但是你知dào

吗?……在我的心里,还惦记过另一个男人……额,用你们异族的话说,也许就是爱情吧……他就是……他就是我的……表哥。”

表哥?!

“但是,表哥却被我娘杀掉了,当着我的面杀掉了!”女夷突然哭了起来,哭得就像是个孩子。

“为什么?”羽琳也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是表哥啊……表哥是和我同氏的。精魅部有精魅部的规矩,同一个氏族内部是不能生关系的!”女夷用手捶着酒坛,“娘为了保我继承王位,就杀了表哥,帮我隐瞒了这件事……否则,我是没有资格当精魅王的……”

羽琳伸出手,抱住了女夷。

“我很懦弱吧?居然没有勇气反对我娘,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娘杀死表哥……”女夷一直哭一直哭。

羽琳却忽然又想到了韩肖所说的:

在南海的精魅部族中,有一个诡异的氏族,他们习俗和周围的其他氏族都不一样,也不和别的氏族通婚。他们的外形似乎和其他的精魅人没有区别,但他们是创造三星文明的神mì

种族的后裔。

于是,羽琳问女夷说:“但是,精魅部中是不是有一个很神mì

的氏族呢?他们习俗和别的氏族都不一样,也不和别的氏族通婚。”

女夷大笑了起来:“你说的是……是‘古鱼氏’吧?那个……神mì

的氏族……几百年前……就,就被其实他氏族一同……灭掉了……”

灭掉了?!

羽琳一惊,正准bèi

继xù

问女夷的时候,女夷却闭上了眼睛,似乎是要睡着了。

羽琳叹了口气,喊来宫女,一起把女夷抬回了巨蛇洞。

然后女夷醒了:“刚才我都对你说了什么?”

羽琳平静地回答:“姐姐只是说南海来年会有渔汛。”

次日,女夷开始打理起早已经堆积如山的族中事务。

沃洛在一边感慨万千地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朝廷的官吏三天两头地来催税,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接下去,只怕……”

女夷抬起了头问道:“只怕什么?”

沃洛叹了一声:“只怕朝廷会派兵来进攻我们!”

在一边协助女夷整理文书的韩肖和羽琳听到这句话都是一振,然后对望了一眼,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他们是希望朝廷和精魅部开战,但不是现在,以精魅部现在的实力和朝廷开战,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报!东皇太一以‘子默’为特使兼护军,协助鳞王‘海若’率军十万南下!”一个精魅战士冲进了巨蛇洞,单膝跪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同时,双手呈上了他们斥候队搜集到的一大摞情报。

女夷接过写满了情报的竹简,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脸色越看越苍白。

韩肖看了看女夷的脸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太快了,时局变得有点不好控zhì

了。

然后他听见女夷严肃地传令下去:“给我马上召集所有长老和氏族长,来巨蛇洞共商要是!”

在等候长老和氏族长前来的时候,韩肖无可奈何地羽琳说道:“居然是‘子默’,你还记得帝都中那个阴阳怪气、自以为是的家伙吧?”

羽琳苦笑了一下:“当然记得,当初演武大会上,他还用暗器打伤了你。”

韩肖用手弹着刀鞘随口唱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百年不相见……”

很快,所有的长老和氏族长就都到齐了。

十一月的天气并不算冷,但巨蛇洞中却让人感到寒气森森。

四周的洞壁上,火焰燃烧出的“吡啵”之声,如催命音符一般响着。

女夷用冷静低沉的口吻说道:“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鳞王率领大军,气势汹汹地往南海而来,只怕不出半个月,就可抵达!”

沃洛在不断踱步,满身银铃叮咚作响;其他人面面相觑,一声不吭。

羽琳站在在女夷的身后,以手托腮,陷入沉思。

忽然,韩肖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在女夷耳边低语道:“去求求羽琳的叔叔白鸟王吧。”

女夷点点头,宣bù

散会。

众人见此,便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了。

很快,整个大厅只剩下了女夷、韩肖、羽琳、沃洛四人。

韩肖用手揉着额头道:“现在没有什么外人,有话我就直说了,咳咳,精魅部的兵力,只怕不到五万,是伐?”

女夷点点头,沃洛叹了口气。

十六,白鸟之王

韩肖指了指羽琳:“不过羽琳有一个非同一般的亲人在离南海不远的苍梧山系中,他是司马‘高辛’的义弟——白鸟部之王,天才军事家兼琴师,‘云中君’!”

羽琳明白韩肖的意思,接着他的话说下去道:“如今情势危急,只能孤注一掷,希望他愿意看在我娘‘天瑜’是为了救他的妻子‘若烟’才死的份上,肯出手相助。”

女夷沉吟道:“妹妹,你有把握说服白鸟王背叛东皇太一吗?”

羽琳看了韩肖一眼,然后摇摇头:“眼下我们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鳞王拥有枭雄之资,连东皇太一都曾有过要收他为子的念头!何况,他兵多将广而且装备精良……”

“也好。”女夷看着羽琳,轻轻地点点头。

在羽琳和韩肖乘船离开的次日清晨,霞光满天的背景中,女夷率领着人马目送他们远去。

“真没想到,我这个做姐姐的,居然要让你为我奔波,为我受伤。”精魅部的王这样自言自语着。

她知dào

,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认可羽琳了。

让一个心高气傲的美女去认可另一个美女是多么困难,更何况,前是精魅人,但她在异族中呆得久了,有了异族的观念,一直把后当作是自己的情敌!

南海的西北面是低缓起伏的龙域丘陵,正北面是古木丛生玄密平原,东北面则是黄沙滚滚的尚禾高原。

玄密平原和尚禾高原之间有数道从西北向东南延伸的山脉,统称苍梧山系,是白鸟部栖息的家园。

苍梧山系风景秀美,其实两道主要的山脉之间有一个四季如春的盆地,人称“天籁谷”,谷中镶嵌着一个明镜般的大湖“镜月”。白鸟部的王就住在湖畔。

离开南海的第五天,韩肖骑着暗血豹,羽琳骑着骏马,距他们的目的地越来越近。

猛然间,韩肖勒住了暗血豹,扭头对羽琳说道:“你现没有,被两道山脉夹着,而且中央有一个大湖的天籁谷很像是……”

羽琳一下子惊呼了出来:“像是我爹给你的七个破译‘三星文明’中的符号中的最后一个:两条弯弯的线围住了中间的一个点。”

韩肖摸着他的血色长刀刀柄:“怪哉了,莫非三星文明和这里的鸟人也有关系么?”

“你们是什么人,来天籁谷干什么?”一群身缠白纱、腰束黑带的少女扑打着洁白的双翅矗立在谷外的一个箭塔上飞下来,她们的耳朵,也都像一对白色的翅膀。

韩肖和羽琳同时脱口而出:“鹤卫!”

少女们在离地三步高的地方停住,白鸟部人终究不是鸟,身体的重量让她们只能低飞。

韩肖指了指羽琳对少女们说道:“告sù

你们的王,是‘故人的女儿’来了。”

为的少女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你们有什么凭证?”

羽琳上前,将手中的匕给了那个少女说:“有,这把‘太微宝刀’就是凭证。”

“两位稍等,我去禀报一下。”少女说着向谷中飞去……

片刻后,那少女又飞回到韩肖两人面前,把太微宝刀还给羽琳,面露喜色道:“原来是宁公主大驾光临!快随我来吧!”

韩肖两人高兴地跟随着那少女走进山谷。

谷中,到处飘扬着洁白的羽毛,精致的竹楼错落有致。其中并不显眼的一幢,就是白鸟王的住处。

白鸟王看起来并不像什么王,反倒像是个隐士。

刚到白鸟王的竹楼外,韩肖两人便听见了一阵古筝的琴音正逐风而行,暗带忧伤、如泣如诉。无数的灵鸽被这琴音吸引,在竹楼上低低盘旋,久久不去。

少女在竹楼前停下,轻轻向韩肖两人道:“王在,你们进去就是了。”

韩肖与羽琳对望一眼,拾级而上。

“咔……”韩肖推开了轻掩的竹门,只看见一个宫鬓高耸的,长着白羽耳朵的妇人先迎了出来。她一身紫色丝缕,国色天香。

“姨!”羽琳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姨这些年可好?”

羽琳当然知dào

,这个宫鬓妇人就是白鸟王的亲妹妹兼妻子,若烟。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风俗,但历代的白鸟部王室都恪守着——那就是凡是王,都必须和自己的亲属通婚!

若烟也抱住了羽琳,她喃喃道:“我很好的。”

羽琳松开手,走向主楼深处。

在那儿,一个资质风流、仪容秀丽的男子正低头抚琴,仿佛心外无物。他的黑如水一般流淌在白衣上。岁月,让他的脸更显示出成熟男子的沉稳与涵养。

是白鸟王,云中君!

韩肖两人静静伫立,直到,“铿!”地一声,这白衣男子收住了琴音。

白鸟王抬起头来,用温润的目光看着羽琳:“你长大了……”

“是的,长大了。”羽琳口气听起来有些无奈。突然,她在白鸟王面前跪下:“请叔叔为我做主!”

白鸟王轻轻地皱了皱眉道:“如今鳞王南下,势不可挡,你是要我出兵帮zhù

精魅部吧?”

羽琳期待地看向白鸟王:“是的。”

白鸟王却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出兵的!”

羽琳像是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一样地打量着他问:“为什么?叔叔。”

白鸟王平静地说:“我有我的理由,孩子,我是为你好。”

羽琳豁然站起:“叔叔,我叫你一声叔叔是因为你是我爹的结义弟弟……你真地不愿意帮我吗?”

白鸟王也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羽琳身前:“我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整个天下好。你一向懂事,请不要这样不讲道理。”

“如果叔叔真地不肯帮我,我也只好告辞了!”羽琳秀眉紧蹙,转身要走。

“啪、啪。”白鸟王出手,封住羽琳的穴道。

“你!”韩肖大惊失色,“呛!”血色长刀出鞘。

白鸟王面无表情地说:“你把刀放下,我不会伤害我侄女一丝一毫的。”说着,他又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众鹤卫进屋,单膝跪下乞命:“王……”

白鸟王指了指韩肖道:“带这位少将去休息吧。”

十七,舌战得胜

韩肖无奈,跟着鹤卫们往外走去,忽然,他转过头,对白鸟王说:“鸟王,你如果伤害自己的侄女,只怕天理难容、人人得而诛之!”他在称呼白鸟王的时候音很快,“白”字几乎是听不见的。

白鸟王微微一笑:“我说了不会的。”

韩肖走后,白鸟王又唤道:“姜续!”

“老师,有什么吩咐?”一个白纱金带的少年从后室轻盈地走了出来,他的白羽状右耳上带着一枚蓝水晶耳坠,整个人翩若飞鸿。

白鸟王看了羽琳一眼道:“羽琳的戾气太重,只怕会有损阳寿。姜续,以后就拜托你带着她学琴和学道,看淡人生。”

“是,老师。”姜续应了一声,扭头看着羽琳,“宁公主,我们又见面了,距离上次在帝都的‘演武大会’上见你,已经快要三年了。”

羽琳苦笑:“人生如梦。那次演武大会后不久,妖兽部叛乱。我爹前去平叛,大获全胜,却反而落下个勾结外族的罪名,让暴君给杀了。”

姜续解开了羽琳的穴道:“老师跟我说过你的法力有多高。我虽然不才,但打败你,绰绰有余了。你跟我走吧。”

就这样,羽琳无可奈何地被白鸟王软禁在了天籁谷中。

一晃五天过去,第六天下起了蒙蒙烟雨。

天籁谷山色空濛、青翠欲滴。

若烟怔怔地看着窗外雨丝,突然转身,眉宇间分明带着幽怨:“哥哥!已经第六天了,你究竟要把羽琳囚禁到什么时候?”

白鸟王没有理她,只顾低头弹琴……

性格温顺的若烟罕有地冲到了那个哥哥兼丈夫的男人面前,将双手按古筝上,低诉道:“云中君,你也知dào

,当初要不是义姐用她自己的性命救了我,你我早已经阴阳相隔了!”

白鸟王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良久,无奈地摇摇头说:“没想你也这样地不理解我……”

若烟黯然神伤:“对,对不起。你一定有你的想法,你也是为了羽琳好。当初大哥惨死,你悲痛欲绝的神情决不是装出来的。罢、罢、罢,算是我无理取闹吧。”

白鸟王点点头:“等鳞王平定了南疆,我自然会放她。”

而此时,在离白鸟王住处不远的一幢竹楼中。

羽琳也正看着不时从眼前划过的雨丝,出一丝如烟的感叹。

“你学得真不专心!这六天里,你的琴技没有任何进步。”姜续停下弹奏说。他和羽琳对面而坐,身前各放着一张古筝。

“你知dào

我学不进去的!”羽琳咬了咬嘴唇说。

“但放你走是害你,是让你去送死!”姜续剑眉一紧,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个人的修养很好。

羽琳一字一句地说:“但是我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会有愧疚的!精魅王是我的结义姐姐,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明白吗?”

姜续似乎想点化羽琳,念念有词道:“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途。至人之用心若镜,照物而无情,故能胜物而不伤。

乘夫莽眇之鸟,以出六极之外,而游无何有之乡,以处圹垠之野……知天乐,无天怨,无人非,无物累,无鬼责!忘乎物,忘乎天,其名为忘己。忘己之人,是之谓之入于天!”

羽琳冷笑:“好一个‘至人无情’!如果什么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了,那样的人生,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你所说的‘乘莽眇之鸟’固然自由,可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由,不是我要为之而战的自由。你所谓的‘知天乐’更是一个浅薄之极的自慰。至于‘忘己之人’,一个连自我都抛弃的人,还有什么品格好说?”

修养很好的姜续拍案而起,大笑:“你不愿意接受我的理论又有什么用?你有把握打败鳞王?”

羽琳惨然摇头:“没有。”

这回轮到姜续冷笑了:“那你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就算你死了,也死得毫无意义!”

“不,这是责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我不是强,但我不会逃避……既然我们都不停地在说死,那么你说,怎么样的死才有意义?难道,为了责任而死,为了圣火前的结义誓言而死,就是死得毫无意义?”说到这,她那双清澈的双眸直直地盯住了姜续。

姜续不敢直视这双眼睛,他低下了头去……

羽琳沉默。

姜续沉默。

窗外,细雨打在千万瓣叶片上,凝成珠,如泪滴落。

终于,姜续抬起头来:“你赢了!”

“我赢了?”羽琳诧异。

姜续长叹一声:“你打败了我!所以,我要放你走。今夜天黑以后,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他说着就低下头去抚弄腰带上那枚只残留下左半部分的玉佩:“在骨子里,你跟她都同样倔强。虽然,她是个英姿飒爽的将女;而你,是个大方文静的淑女。”

“她是谁?这枚玉佩和她有关?”羽琳忍不住问。

姜续点点头:“还是两年前的那场‘演武大会’……当初有一个十分顽强的年轻女将。她的功力并不出类拔萃,但她依然杀进了前八强,你记得吗?”

羽琳终于想了起来:“记得,她是鳞王的妹妹‘海女’。最后她打赢了你,拿了第七。”

姜续悠然一笑:“输给她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不看重这些虚名。但从那以后,她的一笑一颦,都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中,让我沉迷,不能自拔。”

羽琳抚摸着古筝说:“没想到人称‘万花丛中过,片然不占身’的风流公子姜续,居然也有不能自拔的时候。”

姜续把玩着那半枚玉佩:“这就是我和她比试的时候,被她的鲛泪珠串给砸成了两半的玉佩。因为是她砸碎的,所以一直带着。”

羽琳忽然坚定地说:“你是个值得珍惜的男孩。如果接下来的战斗中,我遇到了她,那么,不论我是否会死在她的手里,我都会告sù

她:在仙境一般的天籁谷中,有一个温柔儒雅的白鸟部少年,一直在等你。”

十八,史诗密码

姜续怔怔地看着羽琳,思绪万千,不知该说什么。

在羽琳和姜续的等待中,夜色深沉了。

天地间,唯有雨声沙沙。

“羽化!”姜续走出竹楼,轻吟一声,背部白纱裂开,一双黑羽的翅膀喷薄而出……

羽琳惊讶地看着姜续:“为什么你的翅膀是黑色的?”

姜续淡淡一笑:“我也不知dào

……二年前,老师带我去帝都朝觐的时候,皇室的卜尹‘祝融’就预言:我将辅佐新的皇,毁灭掉旧的世界。祝融甚至让老师杀了我,但老师却阳奉阴违了。从此,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天籁谷,祝融当然也没空为了一个小小的我,跑到这里来找麻烦。”

羽琳看着姜续的翅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我的母亲曾经是鹤卫中的女将,白鸟部的人,但我的父亲是人类。像我这样的混血儿,有羽化的可能吗?”

“你知dào

白鸟部为什么是天下最重视血统的种族吗?你知dào

白鸟部的王室为什么要近亲通婚吗?因为一旦血统不纯,就会丧失掉飞翔的能力,混血儿是不可能长出双翅的!”姜续无奈地说。

羽琳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姜续展翅,扑入雨中,羽琳跟着他。两人借着雨声的掩护而行。

一幢竹楼前,姜续停下,回头对羽琳说:“你要找的人在这里。”

羽琳高兴地上前敲了敲门。

“谁?”韩肖打开了门,随即目瞪口呆。

他们又重逢了。

韩肖和羽琳跟着姜续在星星点点的竹楼间穿梭了很久才来到谷口。

姜续对羽琳、韩肖作别说:“两位保重,希望将来,我还能有机会见到两位。”

韩肖点点头,忽然又问道:“你们白鸟族和一千年以前消失的神mì

三星族有什么关系吗?”

姜续仰起头,张开双臂吟起了一悠长的古老史诗,最后的四句引起了羽琳的兴趣,那便是:“……有鹏南来天籁兮,播谷繁兴一方;引吾民之大治兮,此恩谁能却忘?反故园倏沉溺兮,西海深寒无疆;暗渺渺长凝望兮,吾君失在何方?”

“有鹏南来天籁兮……难道,史诗中的‘鹏’是指三星人吗?”羽琳侧着头细细思索。

韩肖听不懂史诗里的东西,他只能一边看着羽琳,他现她思考问题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姜续对羽琳点点头:“我也一直这么认为,我们白鸟人的祖先受到过一个外族的恩惠,那个外族引领着我们的族人在这里建立的自己的家园,所以就被神化成了史诗里的‘鹏’,因为对我们白鸟人来说,鸟类都是通灵的,把自己的大恩人比喻为鹏,那就再恰当不过了。”

韩肖和羽琳听到这,立kè

心中一振,如果真地是三星人帮zhù

白鸟人建立了家园的话,白鸟人的王室所在地像极了三星人留下的‘第七个神mì

符号’——那个‘两条弯弯的线围住了中间的一个点’的符号,就很好解释了。”

“‘反故园倏沉溺兮,西海深寒无疆;暗渺渺长凝望兮,吾君失在何方?’这两句又怎么解释?”羽琳充满了期待看向了姜续。

“我也不清楚。”姜续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话音刚落,黑丝绒一般的天空中就出现了数百支火把,星星点点,美不胜收。

一群扑打着翅膀的白纱少女持竹弓飞来。

姜续急对韩肖道:“你快把我当做人质!”

韩肖会意,一把抓过姜续,将手中的血色长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鹤卫们转眼间飞近,当她们见到韩肖刀下的姜续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向韩肖娇喝:“你想干什么?快放了我家公子!”

韩肖灿烂一笑:“小妞们别凶,现在的说话权在咱手里,你们都给我乖乖别动!”

鹤卫们相顾无言,眼巴巴地看着三人远去……

黑夜过去,烟雨停歇。

白鸟王的书房中,刚刚回来的姜续长跪不起。

“弟子无能,被韩肖打败,成为人质,请老师责罚。”姜续低头说。

白鸟王负手而立,突然高声质问:“为什么要骗我?”

姜续一惊,知dào

老师聪明绝顶,只好从实招来道:“是的,人是我放的!我故yì

放的!”他这么说的时候,心中竟没有一丝惭愧。

“为什么?”白鸟王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那您又为什么,为什么要囚禁羽琳?”姜续嘶声道。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难以置信:他竟然会这样地质问老师!

姜续开始等待,等待着老师的处罚……

“你起来吧,我不怪你。”出乎意料,白鸟王缓缓转身,用慈祥的口吻说道。

姜续呆住,突然间觉得老师的身形无比高大。

“让我来告sù

你吧……”白鸟王把目光转向窗外,“你希望羽琳死吗?”

“当然不希望,但老师出兵帮她的话,以白鸟部和精魅部联合起来的力量,还是可以和鳞部拼一拼的!”姜续争辩着。

“鳞部?我怎么会怕鳞部?你知dào

我在怕什么吗?”白鸟王意味深长地说。

姜续低语:“弟子不知。”

白鸟王长叹:“我怕,如果我出手,那等于是宣bù

我们白鸟部将背叛东皇太一……”

姜续插道:“背叛他又怎么了?其他的各部之王也都对东皇太一不服,会响应我们的。”

白鸟王呵斥道:“听我说完!一旦各部都背叛东皇太一,那乱世将不可避免!天下,好不容易地繁荣了二十多年……

虽说东皇太一多疑好杀,但总地来说,他是个好皇帝。他兴修水利、改革旧制、举贤任能、征服四方,我又如何能为了一己私仇而挑起乱世?”

“但祝融不是预言我……将辅佐新的皇,毁灭掉旧的世界?”姜续忽然若有所思地说。

白鸟王大笑起来:“我为什么要信那条神棍?”

而就在白鸟王和姜续为羽琳的事而操心的时候,羽琳已经和韩肖来到了面积不大的“若菱平原”——它由源于苍梧山脉,缓缓地注入南海的“若菱江”带来的泥沙冲积形成。

在这儿,到处都是高大的榕树,它们那葱茏的气生根直入土壤,形成新的树干,宛如是上古怪物的粗壮肢体。

各种藤条缠绕在树枝上,挂落下来,摇晃着,更好似上古怪物那见人就抓的利爪。

十九,令人心悸

现在天又黑了,冷艳的月光粘满树梢。

羽琳还不知dào

的是,有一道穿着黑袍的身影,带着鳞王特地派遣给他的二十个美艳鳞族女杀手,在此等候了多时。

眼见猎物出现,站在一条树枝上的黑袍身影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戴着青铜面具,红如火,头顶长着小鹿般的角,耳朵像鱼鳍,是鳞族人。他正把玩着手中那几枚银色的叶形飞镖。

羽琳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突然警觉地勒马停住了。

“嗖,嗖,嗖……”数枚“银叶毒镖”向她飞来。所有的镖尖都闪着绿光,说明都喂了剧毒。

还好,羽琳已有准bèi

,她拔下了身侧的匕“太微”,一连数刀苦苦搁挡,总算险险地躲开了这第一波攻击。

天上的月亮很媚,今夜月圆。

一道俊逸的黑色身影出现在圆月下,来了一个漂亮的凌空前翻,抖开的长在空中像是墨笔一挥而成的弧,下一刻,他已站在了羽琳的身前。

羽琳也一下子认出了这个人:是这次协助鳞王南征的朝廷特使“子默”,四大英杰中排名第四的那位!

随即,二十个黑衣女在林中出现,如幽灵一般地飞掠着,用手中那又薄又长的柳叶刀攻向韩肖……

子默则专门冲着羽琳而来,他抽出腰上悬挂着的一把针形的“幻影之剑”下刺——他在地上的影子则同时挑剑而起,和他的真身互为犄角。

羽琳一手握缰绳,一手持匕旋舞,守得好不狼狈。

“彩羽盾!”她清喝一声。伴随着漫天飞舞的彩色羽毛,一个五彩的透明球体逐渐清晰,将她的身体保护了起来。

但子默的攻击速度在不断加快:时而,人在上影在下,时而,影在下人在上,让羽琳眼花缭乱。

她只有双手交替,不断地点向彩羽盾之外的敌人吟咒——一道道凤凰魂魄次第飞出,狂轰烂打。

再说韩肖这边,二十个女杀手迅速地在树枝间游移着,八个在左前方,七个在右前方,另有五个在后方,一同将他团团围住。

韩肖稳稳地骑着暗血豹,左手的血色之盾紧挨着身体,右手的血色长刀则贴住了盾牌的内壁。

按理说,二十个女杀手已经全部把目标定在了韩肖身上,这将是他的危机而不是别人的危机。

然而,事实却不是那么回事,在韩肖的攻击爆以前,所有的女杀手都感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

仿佛……月光也有了重量一般,让她们透不过气来。

到底是四大英杰之的人!

但上级的命令不容违抗,她们必须杀死韩肖,必须!

化恐惧为力量,女杀手们抢先进攻了!满天刀影像三月飞絮般对着韩肖扑面而来!

也就是在这同一刹那,韩肖的血色之盾移开,蓄势已久的长刀迅雷挥出!!

“叮!叮……”连续不下二十招的猛击,如同山洪般爆。

鲜血飞溅,红色的鲜血四处飞溅……

月色依旧媚人,但鲜血的飞溅却停止了,因为人都死了,二十个训liàn

有素的女杀手竟然被人如此轻松地悉数杀尽。

另一边,“嘶!”一声轻响,幻影之剑刺破了羽琳的彩羽盾一角。

子默飞身而起,直直地从那破口处穿入,利剑向前,逼刺!

羽琳边打边策马而退,终于,退无可退……身后是海!

子默的剑,转眼已近在眼前。

但是,这锋利如斯的剑竟在千钧一之时生生停住!

一双冰冷而幽怨的眼睛。

子默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了那双冰冷而幽怨的眼睛,让他的心,深深痛!

……

一切都要从子默接到东皇太一的命令“协助鳞王荡平精魅部”的那一夜说起……

“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招臣前来,有什么吩咐?”子默当时是这样询问召见的他东皇太一的。他虽然说着客套的官话,但他说这些话的语气高傲而自负,丝毫没有身为臣子的战战兢兢。

东皇太一转过身来,笑道:“你永远都是这样叛逆,就像是……当年的寡人。不过你很厉害,一口气就拔掉了三个精魅部设在帝都中的情报据点。”

“陛下过奖。”子默淡淡一笑。

“这次寡人招你前来,是要给你一个重任。”东皇太一说着将一道早已经草拟好的圣旨交到了子默手里:“拿着寡人的圣旨去找西海‘鳞王’,寡人要收拾那个不知好歹的精魅部了!”

“诺!”子默接过了圣旨。

东皇太一忽然又饶有趣味地说道:“三年前,在朝廷和各部之王共同举办的‘演武大会’中,你的身手好快,快得让寡人拍案叫绝!但我一直疑惑着:你的武功,为什么和你父母的完全不同?”

子默平静地说:“我的武功,是跟一个行走江湖的神mì

杀手学的,为了这件事,我父母差点没把我打死。”

东皇太一向子默招招手,示意他站起身来:“那就是你父母太迂腐了……对了,这次你和鳞王一起出征精魅部,务必要杀了那个躲在怀沙群岛的人,千万不要让她逃跑了。”

“谁?”子默对东皇太一的话感到奇怪,究竟是谁如此重yào

,值得诸王之皇特别关照。

东皇太一的脸上毫无表情,他一字字地说道:“叛贼高辛之女,羽琳!”

“诺!”子默应允了。

而此刻的御书房大门上,却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放着……

离开了御书房,子默向着皇宫大门走去,月色下,他的黑色披风猎猎作响。

有两个经过子默身边的大臣在悄悄议论:“这小子够嚣张的,完全就不把我们这样的元老放在眼里,连起码的招呼都不打一声,难道,还要我们主动去问候他?”

“可不是,他爹也不过是个通候,虽然在朝为官,却是异族的人。”

“即使他爹见了我们,也还客客气气呢,这位做儿子的却……”

“他仗着皇宠他嘛,呵呵。”

“皇为什么这么宠他?难道,他是皇的……娈童?”

二十,青铜面具

当两位大臣说到这里的时候,子默突然回头了,用他青铜面具后的明眸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这些议论之声立kè

消失,就像是被掐断在了寒夜的空中。

没有人想去得罪一个帝皇宠信的年轻臣子,没有人。

“老妇男,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子默自言自语了一句,踏着大步走了。

“子默将军,您等一等!”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子默转过身,看见一个宫女俏生生地站着。

“有什么事吗?”子默惊讶地问道,他可从来没和什么宫女打过交道。

“我家‘安公主’要见你。”宫女说。

子默更惊讶了,安公主?他也不认识什么安公主。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跟着那个宫女走了。

宫女将子默带到了一个湖边小亭中,这里,一道倩影正扶栏而立。

这倩影衣着华丽,高贵大方,但她的身上却散着寂寞的气息,如此强烈。

“参见安公主,”子默在倩影前单膝跪下。

安公主转过脸来——清艳的容颜,孤高凄美。

不知为何,子默的心中突然一痛。

“你就是子默?”安公主轻启芳唇。

“是的,安公主。”子默回答。

安公主抬起手来——这是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你起来吧。”

子默站起身来。

安公主意味深长地说:“我自幼内向,二十年了,我东皇霜的身边只有过一个朋友,我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而如今,她也流落到天涯海角……只怕此生,我们都不会再相见了,真是天意弄人。”

子默觉得自己的胸口更痛了几分,他底下头去,回避着那双眼睛,那双冰冷而幽怨的眼睛。

“啪!”东皇霜突然在子默面前跪下:“求求你,求求你打败精魅部以后,悄悄地放羽琳一条生路好吗?我那个朋友,就是父皇让你务必要杀的羽琳,我不想她死,我不想啊。”

“安公主,你快起来。”子默顿时手足无措。

“你不答yīng

,我就不起来。”东皇霜无助而坚定地说。

“那是你父皇的命令!”子默正色说。

“……”东皇霜跪着,无声地跪着,月光投下,映出了她苍凉的影子。

子默一扯自己的黑色披风,大步离去:“对不起,安公主,我不能答yīng

你。”

她看着他渐渐融入黑色的背影,靠在栏杆上哭泣起来。

但东皇霜所不知dào

的是,虽然,子默在皇宫拒绝了她的恳求,但到了要杀羽琳的那一刻,他还是因为她犹豫了。

而就在子默的犹豫中,羽琳被那道褐色的身影,一把拽上了头黑色的野兽,用盾牌压在怀中,狂奔而去。

“韩肖长史,久别重逢,让来我好好招待你一下!”子默回过了神,不顾一切地对着韩肖猛刺而来。

“叮!”韩肖的“血色长刀”斜出,生生地把子默手中的幻影之剑,连带他地上的影子剑,一同压得弯了。

“本以为中郎将您少年得志,会贵人多忘事呢,俺不过小小长史,您居然还记得?哎,俺好感动,您借俺条衣服擦下眼泪吧。”韩肖看着自己的鲜红妖艳的刀锋说。

子默连退数步,有点儿无可奈何地道:“两年前的演武大会,我败在了你的手里,从此就牢牢地记住了你。”

“真地?但两年过去,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嘛。”韩肖苦着脸说。

子默看着韩肖,心道:我苦练三年,竟还是比他稍逊一筹……但如今,我只要想办法杀了羽琳就行!

“白鹫!”主意已定,子默对着自己的幻影之剑吟咒道。

一团白色的雾气从幻影之剑上腾起,雾气中,一声长鸣,一头高大的白鹫扑翅飞出。子默一个凌空翻越,站在了白鹫背上。

白鹫双翅一振,和韩肖的距离瞬间拉近。子默右手的幻影之剑挑出,在自己的左前方虚晃一枪。

韩肖的血色长刀迎过去,和幻影之剑纠缠在了一起。

子默冷然一笑,左手在右臂下穿过,五指张开,数枚“银叶毒镖”向着羽琳面颊起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韩肖抱着羽琳的左手旋转,将“血色之盾”连带羽琳侧倒!

银叶毒镖砸在了韩肖的血色铠甲上,但铠甲坚固,暗器无所作为,“叮咚叮咚”地悉数落地。

“暗器,又是暗器,中郎将大人您怎么跟条毛毛虫似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韩肖冲着子默皱了皱眉头。

子默心里一慌,准bèi

驱策白鹫逃跑。

羽琳向韩肖施展了个眼色,手指点向高处,清喝一声:“凤凰魂魄!”

白鹫急忙载着子默俯冲而下。

韩肖却乘机驱策暗血豹跃起!

子默全速规避,但晚了半步,被血色长刀砍中肩膀,痛得从白鹫背上跌落下来。

还好,地面是沙滩。

白鹫低飞,一双巨大的脚爪捞起子默,往茫茫大海逃去……

摆脱子默的刺杀后,韩肖和羽琳立kè

登船,赶回怀沙群岛。

在那儿,流血漂橹的残酷海战,正等待着他和她的到来!!

火离元年,太岁在酉(音有)。

冬,十二月。

怀沙群岛,长蛇岛,巨蛇洞。

“报!鳞王已攻破‘角岛’!”

“报!鳞王已攻破‘抗岛’!”

“报!鳞王已攻破角、抗、蒂、房、心、尾、箕这西北七岛!”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地传来……

“你们不应该回来的,呆在白鸟王那里多好?”女夷无可奈何地对韩肖和羽琳说道。

羽琳用清脆而坚定的声音说道:“姐姐,我们结拜一场,我不会临阵退逃的!我自幼饱读兵书,肖哥实战经验丰富,我们留下,会对姐姐有帮zhù

的。”

韩肖伸了个懒腰,冲女夷微微一笑:“你就当我是回你这儿来继xù

吃白食好了。”

女夷感慨万千,紧紧地抓住了羽琳的手,又扭头看了韩肖一眼道:“我带你们去个地方,看点东西。”

韩肖和羽琳对望了一眼,跟着女夷走了。

在几个精魅族长老和一队精魅族亲卫的陪伴下,三人来到了“长蛇岛”的背面。

二十一,是性是情

在这儿,韩肖二人见到了一个地阔水深的优良海港,背风、无浪。

港口中,大大小小的战舰整齐地排列着:有头部装着青铜撞角的“突冒”,有全舰建筑分上下两层的“小翼”,有全舰建筑分上中下三层的“大翼”,甚至有全舰建筑高达四层的“四牙”。

至于依附系在各种大船尾部,只带船底,没有其他遮蔽物的“走舸(音葛)”就更是不计其数。

“这些年来,先父和我在大陆上设置了大量的情报据点,探到了大量的资料,其中包括战舰的建造技术。”女夷踌躇满志地说,“这是我三年前设立的舰队,共有‘突冒’一百五十艘,‘小翼’一百艘,‘大翼’五十艘,以及‘四牙’五艘。”

羽琳听了,心中顿感安慰:“从表面上看,鳞王一下子占领了西北七岛,势不可挡,但同时,他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兵力分散的困境。姐姐有这么一支强dà

的军队,足以放手一搏了!”

经她这么一分析,女夷和身边的长老们也都信心倍增。然后,羽琳女夷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重重地互击在一起。姐妹大义,情比金坚。

……

“从表面上看,我们一下子占领了西北七岛,势不可挡,但同时,我们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兵力分散的困境。”英雄所见略同,鳞王的尾岛帅帐中,一身黑色的子默也一针见血地对鳞王说。

鳞王名叫“海若”,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有一张英俊出尘的脸和一双玛瑙般的黄色眼睛。

鳞王身边,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裙的美女微微一笑,这笑倾国倾城。她说:“护军会不会高估了敌人的实力?”

“主簿,我不觉得——听说鳞王的粮草已经不多了,不是吗?”子默看了鳞王的美人主簿“洛嫔”一眼道,“我们早日平定掉精魅部不是更好?”

“护军有什么战法不妨直说。”鳞王用手臂撑着头颅。

“以我之见,你可以让一些驻军在各处的大将把舰队会集起来,先行进攻,作为掩护;然后我们主力挺进。”子默淡淡一笑

“护军说得也有道理。”鳞王沉吟了一会同意了。他是个识大体的人,尽管,他对这个被称为“东皇太一之娈童”,而且比自己还小了五岁的子默没什么好感。

“让项昆舰队和冯傲之舰队会合,进攻长蛇岛南部的‘牛岛’,配合我们主力在长蛇岛登陆。”鳞王一边在两支五寸长的竹片上奋笔疾书,一边对子默说。

写完后,他招来两个斥候,吩咐道:“把这‘阴符’带给驻守心岛的‘项昆’将军以及驻守角岛的‘冯傲之’将军,马上!”

斥候们接过“阴符”,刚要出,鳞王又看了子默一眼,素来少年老成的他画蛇添足地补充上一句:“如果形势不利,项昆不能完成其任务,就让他驶向房岛待命。”

“诺!”两个斥候异口同声地应答着出账。

“我先告辞了。”子默长长地舒了口气,决战即将来临,他感到既兴奋又紧张。

眼见子默出了军帐,鳞王挥手示意左右随从退下,然后一把搂过洛嫔,扯开衣衫,把头埋入她丰满的胸口,深深地亲吻起来。

洛嫔扭动腰肢,“嘤咛”一声,推着鳞王滚倒在案桌之上。

两人很快就一丝不挂……

她尽情呻吟着,声音风情万种、颠倒众生。深蓝色的长凌乱而湿漉地粘在背上。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女人,抚摸着她奶酪般光洁的臀部,突然加紧了的速度。

“哇!……好人,你让我欲生欲死……”她惊呼一声,配合地夹紧了他。

……

两个人终于平静下来。

“你真美!”他说。

她吃吃笑了起来:“不美,那怎么还活得下去?”

“所以每个男人都喜欢你,就连‘张虚’、‘王渊’那种早就不碰女人了的老头子都愿意为你去死。”他用一根手指弹着她圆润而亮晶晶**。

她被他弄得又痒又舒服,忍不住轻轻地咬了他一口:“‘鳞王,你似乎不一样吧?”

他笑:“我有什么不一样,我还不够喜欢你吗?”

她本来是趴在他胸口的,现在她支起身来,用手向他的额头点去:“你只喜欢一件东西,除此之外,心无他物。”

他“哦?”了一声。

她柔柔地说:“你只喜欢东皇太一头上的垂珠皇冕!”

他跳了起来,一把按住她的嘴:“你是个疯子。”

她厌恶地推开了他:“这个世界上疯的,又岂止我‘洛嫔’一人!只是有些人不敢说出口罢了。现在,你虽然是在为东皇太一大作战,而且还对那个自以为是的朝廷特使‘子默’言听计从,但实jì

上么……嘿嘿,你以为我不知dào

你在想什么吗?”

海若翻起身来,搂住了洛嫔的肩膀:“如果我当了皇,你不就是皇后了?”

洛嫔哈哈大笑:“别跟开玩笑了,你那丑八怪老婆怎么办?”

海若也笑了起来:“你放心,我迟早会甩了她的。”

洛嫔将唇贴在海若耳边:“我还不想嫁给你呢!”

这个时候,帐外忽然有人影一闪,海若和洛嫔都是一惊,抓起衣服追了出去……

只见神mì

人在子默的军帐前停下,他穿着棕色藤甲,壮硕无匹,全身的肌肉都仿佛要爆zhà

一般。

“你来了?”子默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出了军帐,鬼魅一般地站在了神mì

人的背后。

神mì

人点点头:“护军放心吧,那些精魅部的蛮夷还识破我这个易容乔装的冒牌有松氏氏长,而且整个有松氏都被我说动了,准bèi

帮zhù

我取代女夷,成为精魅之王。”

子默笑了:“黑达塞尤,要是你真地成了精魅之王的话,你也算为你祖先源于三星族的祖先报了灭氏之仇。”

黑达塞尤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起来,这真是一个优秀种族的不幸:一千年前,他们毁掉了自己,我的祖先‘古鱼氏’虽然逃离了那场灾难,但却不得不流落到怀沙群岛这种蛮荒之地,最后居然还被当地的野蛮人消灭了……哎。”

子默拍了拍黑达塞尤的肩膀:“决战已经近在眼前,如果你能成功当上精魅王的话,我就上表陛下,让鳞王收兵,我相信精魅部在你的统领下一定不会再干出背叛朝廷这种蠢事了。”

二十二,所托非人

第三天深夜,借着黑暗的掩护,鳞王的席大将“项昆”率领着三十二艘“突冒战舰”、三十艘“小翼战舰”、十艘“大翼战舰”以及两艘“四牙战舰”驰骋出了心岛港湾。

项昆本人站在一艘作为旗舰的四牙上。他魁伟健壮,古铜色皮肤,头顶插着三支海鸟的羽毛。

但此刻,这个鳞部大汉却愁容满面,提心吊胆。

半夜三更的,千万不要遇到精魅部的军队。项昆搓着双手,默默祈祷。

但上苍似乎是故yì

要开他玩笑,一个骑着鲨鱼,穿着青色鱼鳞甲的鲨骑兵登上了旗舰,慌慌张张地报gào

说:“前方三里之外出现了一支舰队,规模似乎不小。”

昆桑一紧张,手中的大刀“当”地掉落在地。

周围的随从们都大皱眉头:昆桑将军以前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啊,难道在龙域平原上纸醉金迷的“风陵城”生活了五年之后就彻底地变成了懦夫?

“全军转向,驶向房岛待命!”昆桑迫不及待地下令说。他可清清楚楚地记得鳞王给了他一个救命的口谕:如果形势不利,项昆不能完成其任务,就让他驶向房岛待命。

他还完全不知dào

,三里之外那支舰队的旗舰上,正站着一个手持红色锁链的鳞部将领。这将领年近三十,披散着一头黑,鱼鳍般的耳朵上戴两个巨大的牛角耳环。

他不是别人,正是赶来和昆桑会合的冯傲之!

接到鳞王的命令后,冯傲之也率领着自己的二十艘“突冒战舰”、十八艘“小翼战舰”、五艘“大翼战舰”以及作为旗舰的“四牙战舰”出。

但他怎么想不到,昆桑被他的舰队给吓跑了……

战争史上从来就没有如果,胜利可能已经和子默擦肩而过,朝着反方向展开去。

现在是火离元年的十二月廿三日。

太阳还没有升起,天地安寂,如尘世最初的黎明。

长蛇岛北部一百里之外是一段方圆数十里的,形似新月的珊瑚礁地段,其中水道众多、曲折复杂。

这一地段的名字就叫做:浪甘礁。

“斥候回报说海若的主力舰队正离开尾岛,看来他们要起总攻!我们应该如何防守?”几个时辰前,沃洛曾这样地问女夷。

“我只能说守正面浪甘礁是上策!”女夷认真地回答,“虽然,敌人可能会分兵绕道到长蛇岛后方,去进攻牛岛,但我们的兵力不够在两面驻防。”

沃洛皱了皱眉头:“子默会选择从浪甘礁来进攻长蛇岛吗?在珊瑚海域作战对进攻方不利,他也不傻,这样的事情会生?”

女夷的回答是:“我们不能低估了这个特立独行的家伙的冒险精神,他不傻,但他自负!”

卯时(凌晨5时正至早晨9时正),一百二十五艘女夷军战舰暗暗地停泊在了这里,收起船帆。它们分布在六个伏击位置,静静地等待着猎物出现。

“为什么到现在都没看见他们的影子?”女夷站在自己的“四牙”旗舰上,眯缝起眼睛,牙齿轻轻摩擦。

“姐姐再等等吧。”羽琳平静一笑。

“注意!不明身份的舰群正在向这里靠近,估计有二百多艘!”一个精魅斥候划着走舸,飞一般地到了旗舰之下,奏报说。

终于来了!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斥候赶来奏报:

“驶入浪甘礁的敌舰已经超过了五十艘,前锋距离我们还有三里半路程。”

“驶入浪甘礁的敌舰已经超过了一百艘,前锋距离我们还有两里路程。”

“敌军的第一排并列着五艘突冒,航速正在减慢。”

“战斗预警!”女夷激动地喝令道。

……

敌军舰队的中央,一艘共有五层的“五牙战舰”上,鳞王“海若”手持三叉戟,身穿金绿相间的劲装,当风而立。

穿着青色鱼鳞战甲的“鲨骑兵”或侍卫在海若的旗舰上;或骑着鲨鱼,巡游大军之间。

“你确定‘有松氏’的氏长会响应你?”洛嫔摇着手中的蓝色羽毛扇,“要是出了什么意wài

的话,我们都要给你陪葬了!”

“天下本来就没有百分之百会赢的战争。”子默笃定地说,“如果不敢下注的话,怎么可能会赌赢?”

海若咳嗽了两声,转向洛嫔:“卿就不要和天子派来的护军争执了,我们一切都听他的就是。”

没办法,谁让东皇太一是诸王之皇?谁让东皇太一给他派来个“自以为是”的护军?

忍忍忍,能屈能伸大丈夫。

……

女夷身边的大长老“沃洛”埋伏在浪甘礁最外的侧伏击点上。他带着二十二艘“突冒战舰”,二十四艘“小翼战舰”。

眼看着鳞部的大军悉数从眼前开过,沃洛大喝一声:“全体突击!”

沃洛旗舰上的战鼓被擂响,紧接着,周围其他舰只上的战鼓也响成一片。

“杀死他们!”激动的吼叫声中,沃洛战舰截住了海若舰队的后路。

只穿短褂,不穿铠甲的鳞部战士迅速拉弓——密集的箭矢向着敌人扑去,仿佛是毫无死角的夺命光芒。

距离拉近后,沃洛的突冒战舰大展身手。

它们对着敌舰的船头冲去,又在最后一刻突然转向,从旁边驶过,用青铜角撞击敌舰侧翼的船桨,使敌舰在顷刻间丧失掉行动能力。

当然,突冒战舰也会迎头撞击,这种时候,它们通常在撞击的前一刻使船尾翘出水面,船头下沉,于是,船头的撞角就能撞到敌舰龙骨,一击致命!

沃洛的伏击点开火之后,浪甘礁中的另五个伏击点也相继开火。

海若军似乎并没有准bèi

,遭到了猛烈的狙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战斗的不断扩大,双方的大翼战舰、四牙战舰,甚至是五牙战舰都投入进来。

这些海上城堡般的大战舰上都装载着投石机——无数枚火晶被抛,带烈焰划向敌人,拖出长长的黑烟。

一时间,鲜血飞溅,天水同撼!

战局对精魅部十分有利,但女夷的四牙旗舰上,羽琳却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二十三,水天同撼

“妹妹怎么了?”女夷扶着舰顶了望台的栏杆问道。

“现在是隆冬时节,西北风呼啸,鳞部既然遭到了我们的伏击,就应该马上扬起帆,利用自身的速度优势来反击我们。但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做这件事情?”羽琳无不担心地说。

女夷哈哈大笑:“敌人肯定是被我们打得惊慌失措,一时间什么都忘了!”

羽琳总觉得有点儿不对:“惊慌失措?如果海若是个懦夫的话,东皇太一就不会动收他为子的念头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羽琳的话,一颗火晶飞来,打到了女夷的旗舰上,让这艘“四牙”的上层建筑“哗”地倒塌掉一片,甚至连女夷和羽琳身边的一把扶梯也被火晶上的烈焰点燃,“哔哔啵啵”地烧了起来。

旗舰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哭喊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围,一支由近三十艘战舰组成的精魅族部队突然倒戈,向旗舰和周围的其他舰只起攻击。最糟糕的是:倒戈的舰队中有不下十艘“大翼”!

“大家不要慌啊!迎击!”女夷也吓呆了,她走下岌岌可危的高层建筑,在甲板上竭力地嘶喊着,布出近乎废话的命令,有一半是为了让自己镇静下来。

远战很快结束,倒戈的舰队用前端带钩,包着青铜厚木板的“乌鸦吊”扎住女夷这边的战舰,冲杀上去近战!

一个穿着棕色藤甲的男子率领着一群精魅战士登上旗舰,向女夷杀来。

“有松氏氏长?你在干什么?”女夷怒喝道。

“小蛇女,你的精魅王当到头了!”有松氏氏长“黑达塞尤”哈哈大笑。

“当初在玄密森林外的渔村,是你派的杀手吧?”女夷忽然想到了什么。

“额,是的,我‘黑达塞尤’承认好了!”黑达塞尤说着大吼一声,往女夷扑了过去。

“嘟嘟,变身!”女夷跳上了她的长毛怪物,连连后退,又把“女娲铜萧”放于唇边,吹起了诡异的乐章。

无数的毒蛇出现,随着女夷的萧声扭动,“嗖嗖”地向黑达塞尤包围而去。

黑达塞尤冷冷一笑,将手中的月牙铲往甲板上狠狠一砸,身周甲板上的木条都“噼噼啪啪”地翻跳起来,群蛇都漏入舱底。

而黑达塞尤自己却往前一纵,已然挨到了女夷的身边。

女夷胯下的金眼兽“嘟嘟”张开巨口,向黑达塞尤喷出烈焰。

黑达塞尤跳起身来,月牙铲自他头顶贯下,直攻金眼兽的脑袋。

女夷挥萧架挡。

但黑达塞尤的力量确实强dà

,两件兵器相撞后,女夷竟被震得从金眼兽背上滚落下来,在地面上翻了数下才停止。

黑达塞尤狂笑,大步上前:“游戏到此结束!”

“哗!”一包毒粉被女夷撒了出来……

青雾弥漫,黑达塞尤大惊之下连退数步,却不提防金眼兽从后扑来,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后背。

女夷纵身上前,女娲铜萧雷霆劈下,锋利的边缘寒光一闪。

黑达塞尤的左手肘往后一顶,同时右脚踢向女夷。

金眼兽吃痛,“呜呜”地哀号着,松口后退。

女夷只感到手腕上一麻,被黑达塞尤踢个正着,女娲铜萧横飞出去,坠入巨浪滚滚的大海之中。

祸不单行,一群跟随着黑达塞尤登上旗舰的精魅战士冲到了女夷背后,手中的索钩纷纷落下。

女夷娇喝一声,爪脚并用,将这群小兵打散。

她刚想喘口气,一把月牙铲出现在她身前,不等她躲闪,已狠狠地切进了她的右胸……

鲜红色的血喷向天空,在美丽动人的朝阳下形成了一道别样的雾雨。

“姐姐!”羽琳紧握着“太微宝刀”,也不知哪来的力qì

,一连劈开了五、六围住她厮杀的小兵,冲到了女夷身前,抱住了她。

与此同时,黑达塞尤只感到眼前一花,一道褐色的身影飞跃过来,锈迹斑斑的长刀狠狠扎出!

黑达塞尤把他手中的月牙铲一横,死死架住了韩肖的长刀。

血色长刀突然折转,换了个角度斩向黑达塞尤。

显而易见,黑达塞尤经验丰富,他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地侧身让过……

“快,替……替我下令……全军撤tuì

!”羽琳怀中,女夷气息微弱地说道。

“凤凰魂魄!”羽琳右手食指向前一戳,一道五彩凤形灵光飞出,轰死了一个握着索钩柄冲上来的有松氏小兵,然后,她果duàn

地回复女夷说:“姐姐,现在不能撤tuì

!”

“为……为什么?”女夷艰难地问道。

“太阳正在从东方升起,这样一来,我们撤tuì

的方向迎着阳光,一旦行动,舰只轮廓清晰可见。而西北方追来的鳞部战舰却可以躲藏在黑暗之中——我们不能退得太快,否则,战斗就会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羽琳认真地分析说。

她的话刚说完,就又有四个有松氏的士兵冲杀上前,准bèi

对女夷落井下石。

羽琳自然不许他们胡来。她举起匕“太微”,准bèi

迎击这些人的索钩。

突然,两条长腿出现在羽琳眼前,腿上都穿着装有钩刀的古怪靴子。它们前扫后踹,把四个有松氏小兵都踢到了一边。

“小的来得迟了,王您没事吧?”装有钩刀的腿翻落回地面,一个双手撑地的男子站起身来,他满脸疙瘩,穿着紫藤、皮毛、青铜混杂的衣甲。

羽琳认出了这个人,他女夷身边的长老“阿赫骨”。

“咳咳……”女夷咳嗽着吐了两口血,身体状况之差不言而喻。她的手哆嗦着搭在了羽琳的手上:“妹妹……接……接下去该怎么做呢?”

羽琳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姐姐还信得过我的话,就把指挥全军的大权交给我吧!”

女夷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从怀中摸出了一支血迹斑斑的蛇形令箭:“精魅令在此……从这一刻起……妹妹就是全军的指挥了。”

羽琳接过精魅令,大声对阿赫骨说:“传令下去,精魅族全军退出浪甘礁,然后力战!”

二十四,初绽风采

再说韩肖和黑达塞尤。

因为不断地有女夷方战舰开来救驾,黑达塞尤身边的小兵已所剩无几。

而反观韩肖,却越战越勇,更有不少的长老和战士前来相助。

黑达塞尤见势不妙,转身往甲板尽头奔去——他的水性很好,又功力高深,即使隆冬腊月,也决无淹死的可能。

“啪、啪……”几个挡道的女夷方小兵丧生在黑达塞尤的月牙铲下,来不及出一点惊呼。

猛然间,一道矮小的银色身影从黑达塞尤的前方高速袭来——这身影的背后是一艘刚开到的艨艟,显然,这身影就是从艨艟上飞过来的。

黑达塞尤兵器抡起,继而和一条“蝎尾鞭”缠在一起,是大长老沃洛赶过来了!

沃洛被黑达塞尤的强悍力量所震,“腾腾”地连退数步才止住身子,一张脸憋得通红。他咬着牙,左爪一扬,洒射了一把蝎刺形的银色暗器。

可惜沃洛已经晚了一步,“嘭!”一道冲天的水花升起,黑达塞尤跳入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沃洛刚想喘一口气,就听见呜呜的号角声和咚咚的战鼓声在己方的军队中再次响起。

“敌人已经占了上风,这一战必输无疑,我们为何退出浪甘礁就不再撤tuì

了?”沃洛自言自语地说。他对羽琳的命令并不理解。

遍布在战场各个角落的女夷军战舰再一次起进攻,盲目地往身边最近的敌舰投掷火晶、射箭、撞击、搭乌鸦吊、白刃格杀……

……不到一个时辰,就陆陆续续地有女夷军战舰挂出白旗投降。

“一切的责任都……都在我,我不会怪罪任何人。”“四牙”旗舰上,羽琳的怀中,女夷喃喃说道。不知为什么,此刻,她的心中竟然没有了紧张,异常平静。失败已经既定,她却仿佛看淡了一切。

“姐姐,放心吧,只要全军都能听我指挥,我们可以全身而退,并阻止敌人在长蛇岛登陆!”羽琳跪坐在女夷身后,左手搂紧她的身体,右手向前方一挥。

风中,羽琳的丝和裙裾一起飞扬,仿若女神。

恍惚中,女夷有了一种错觉:抱住自己的人并不只是个混血少女……而是,天界派来拯救精魅一族的使。

韩肖也正深深地注视着羽琳,良久,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满yì

的微笑:她终于成长了,展现出自己夺目的光辉出来了!

时间在不断流逝,太阳终于完全地升出海面,给世间万物送来光明。

这个时候,海若军和女夷军都已经撤出了浪甘礁。

“战舰重新编队!传达下去,全体舰队结成锥形!道理明白吧?”鳞王的“五牙”旗舰上,子默看了海若一眼。他现在只顾着思考应敌之策,完全忘记把对方当成鳞部之王。

“你想要从中央突pò

?”海若不是傻子,他忍耐力再好,也不禁暗暗地掐紧了指甲。

“正是如此。”子默微微点头。

……

“敌人正采取锥形阵型,可能打算作中央突pò

!”羽琳对身边的随从们说。

“中央突pò

……”周围响起了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之声。

“敌军士气高涨,他们理所当然会采取此种战法!”羽琳紧握着手中的“精魅令”,时间不容许大家继xù

讨论下去,她得马上采取应对之策。

“你打算怎么对付?”大长老沃洛看了一眼精魅令,心中不怎么舒服:女夷一定是疯了,居然把精魅令都塞给了一个外人。

海若军气定神闲地排成纺锤阵型开始推进。女夷军以火晶和箭矢相迎,但前不动分毫……

“敌军全舰队冲过来了!”斥候兵的声音高亢而尖锐。

羽琳和将士们抬着女夷来到位于旗舰第四层上的瞭望台,从上面眺望前方。

敌人正在加速度接近中,行动俐落。和其相较之下,己方的行动显得相当缓慢。

还好,子默的行动仍未超出羽琳的预测范围,关键还是出在己方的行动上。

女夷军能顺利地完成她将要下达的命令吗?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全军覆没!

海若军在前进,女夷军在后退……

有时候会有反方向的小波动夹杂进来,但无关全局。

“看来是胜利了!”子默兴奋地对鳞王海若说。中央突pò

的策略似乎奏效了!

“看来进行得很顺利。”另一方面,羽琳也对跟上了瞭望台的沃洛点点头,“到目前这种地步,胜利是不可能的了,但我们要用海军力量阻止敌人登陆长蛇岛也并非不可能——传令下去:左军和右军分离,出击后方!”

这道命令很快就被划着走舸的斥候们传达开去。

女夷的战舰都升起了以特定组合排列的各色旗帜,表示正在按要求行动。

“总算这些军队还能调动。”羽琳长长地松了口气。

……

“为什么会进攻得那么顺利?”子默的眼睛上开始浮现出困惑。

我军前进,敌军后退。在中央突pò

的攻势下,女夷军从左右两个方向分开,败退下来——这是前锋中那些“鲨骑兵”们传给子默的战况报gào



“如果,敌舰队没有被我军扯住的话……”子默用拇指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青铜面具,忽然猜到了敌人的意图!

“糟了!”这声低沉的自语淹没在周围嘈杂的音响中,除了持重的海若,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敌军已被我军切断为左右两半了,但他们正以高速迂回到我军的后方。”子默看着海若说。

“我们英明的护军中计了!见鬼的中央突pò

战法被破解了!”海若没有说话,但洛嫔却毫不客气地冷笑起来。

带着青铜面具的年轻人握拳击在侧栏上。

“怎么办?要不要调头迎击?”海若身边的一个谋士问。

“不!掉头需yào

大量的时间,那样做等于是给敌人机会来痛击我们。”子默缓缓摇头,果duàn

地下令说,“全体舰队!全速前进!攻打逆进反击中的敌军尾部!快!”

三炷香的时间后,双方的阵形连成环状,构成一幅奇妙的景象。女夷军的两股前段部队猛攻海若军的尾后,海若军的两股前段部队则猛攻女夷军的尾后。

二十五,令人心悸的眼睛

月色依旧媚人,但鲜血的飞溅却停止了,因为人都死了,二十个训liàn

有素的女杀手竟然被人如此轻松地悉数杀尽。

另一边,“嘶!”一声轻响,幻影之剑刺破了羽琳的彩羽盾一角。

子默飞身而起,直直地从那破口处穿入,利剑向前,逼刺!

羽琳边打边策马而退,终于,退无可退……身后是一棵粗壮的榕树!

子默的剑,转眼已近在眼前。

但是,这锋利如斯的剑竟在千钧一之时生生停住!

一双冰冷而幽怨的眼睛。

子默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了那双冰冷而幽怨的眼睛,让他的心,深深痛!

……

一切都要从子默接到东皇太一的命令“协助鳞王荡平精魅部”的那一夜说起……

“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招臣前来,有什么吩咐?”子默当时是这样询问召见的他东皇太一的。他虽然说着客套的官话,但他说这些话的语气高傲而自负,丝毫没有身为臣子的战战兢兢。

东皇太一胡须稀疏,十分清瘦,头戴黑色垂珠皇冕,身穿绣有十二种花纹的黑色皇袍。他笑着转过身来:“你永远都是这样叛逆,就像是……当年的寡人。不过你很厉害,一口气就拔掉了三个精魅部设在帝都中的情报据点。”

子默淡淡地说:“陛下过奖。”

“这次寡人招你前来,是要给你一个重任。”东皇太一说着将一道早已经草拟好的圣旨交到了子默手里:“拿着寡人的圣旨去找西海‘鳞王’,寡人要收拾那个不知好歹的精魅部了!”

“诺!”子默接过了圣旨。

东皇太一忽然又饶有趣味地说道:“三年前,在朝廷和各部之王共同举办的‘演武大会’中,你的身手好快,快得让寡人拍案叫绝!但我一直疑惑着:你的武功,为什么和你父母的完全不同?”

子默平静地说:“我的武功,是跟一个行走江湖的神mì

杀手学的,为了这件事,我父母差点没把我打死。”

东皇太一向子默招招手,示意他站起身来:“那就是你父母太迂腐了……对了,这次你和鳞王一起南征,务必要出动大量斥候(侦察兵)和细作(间谍),帮寡人搜一个人,然后杀了她。”

“谁?”子默对东皇太一的话感到奇怪,究竟是谁如此重yào

,值得诸王之皇特别关照。

东皇太一的脸上毫无表情,他一字字地说道:“叛贼高辛之女,羽琳!”

“诺!”子默应允了。

而此刻的御书房大门上,却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放着……

离开了御书房,子默向着皇宫大门走去,月色下,他的黑色披风猎猎作响。

有两个经过子默身边的大臣在悄悄议论:“这小子够嚣张的,完全就不把我们这样的元老放在眼里,连起码的招呼都不打一声,难道,还要我们主动去问候他?”

“可不是,他爹也不过是个通候,虽然在朝为官,却是异族的人。”

“即使他爹见了我们,也还客客气气呢,这位做儿子的却……”

“他仗着皇宠他嘛,呵呵。”

“皇为什么这么宠他?难道,他是皇的……娈童?”

当两位大臣说到这里的时候,子默突然回头了,用他青铜面具后的明眸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这些议论之声立kè

消失,就像是被掐断在了寒夜的空中。

没有人想去得罪一个帝皇宠信的年轻臣子,没有人。

“老妇男,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子默自言自语了一句,踏着大步走了。

“子默将军,您等一等!”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子默转过身,看见一个宫女俏生生地站着。

“有什么事吗?”子默惊讶地问道,他可从来没和什么宫女打过交道。

“我家‘安公主’要见你。”宫女说。

子默更惊讶了,安公主?他也不认识什么安公主。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跟着那个宫女走了。

宫女将子默带到了一个湖边小亭中,这里,一道倩影正扶栏而立。

这倩影衣着华丽,高贵大方,但她的身上却散着寂寞的气息,如此强烈。

“参见安公主,”子默在倩影前单膝跪下。

安公主转过脸来——清艳的容颜,孤高凄美。

不知为何,子默的心中突然一痛。

“你就是子默?”安公主轻启芳唇。

“是的,安公主。”子默回答。

安公主抬起手来——这是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你起来吧。”

子默站起身来。

安公主意味深长地说:“我自幼内向,二十年了,我东皇霜的身边只有过一个朋友,我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而如今,她也流落到天涯海角……只怕此生,我们都不会再相见了,真是天意弄人。”

子默觉得自己的胸口更痛了几分,他低下头去,回避着那双眼睛,那双冰冷而幽怨的眼睛。

“啪!”东皇霜突然在子默面前跪下:“求求你,求求你打败精魅部以后,悄悄地放羽琳一条生路好吗?我那个朋友,就是父皇捕杀的羽琳,我不想她死,我不想啊。”

“安公主,你快起来。”子默顿时手足无措。

“你不答yīng

,我就不起来。”东皇霜无助而坚定地说。

“那是你父皇的命令!”子默正色说。

“……”东皇霜跪着,无声地跪着,月光投下,映出了她苍凉的影子。

子默一扯自己的黑色披风,大步离去:“对不起,安公主,我不能答yīng

你。”

她看着他渐渐融入黑色的背影,靠在栏杆上哭泣起来……

东皇霜所不知dào

的是,虽然,子默在皇宫拒绝了她的恳求,但到了要杀羽琳的那一刻,他还是因为她犹豫了。

而就在子默的犹豫中,羽琳被那道褐色的身影,一把拽上了头黑色的野兽,用盾牌压在怀中,狂奔而去。

“韩肖长史,久别重逢,让来我好好招待你一下!”子默回过了神,不顾一切地对着韩肖猛刺而来。

“叮!”韩肖的“血色长刀”斜出,生生地把子默手中的幻影之剑,连带他地上的影子剑,一同压得弯了。

二十六,英雄所见略同

“本以为子默将军您少年得志,会贵人多忘事呢,俺不过小小长史,您居然还记得?哎,俺好感动。”韩肖看着自己的鲜红妖艳的刀锋说。

子默连退数步,有点儿无可奈何地道:“三年前的演武大会,我败在了你的手里,从此就牢牢地记住了你。”

“真地?但三年过去,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嘛。”韩肖苦着脸道。

子默看着韩肖,心道:我苦练三年,竟还是比他稍逊一筹……但如今,我只要想办法杀了羽琳就行!

“白鹫!”主意已定,子默对着自己的幻影之剑吟咒道。

一团白色的雾气从幻影之剑上腾起,雾气中,一声长鸣,一头高大的白鹫扑翅飞出。子默一个凌空翻越,站在了白鹫背上。

白鹫双翅一振,和韩肖的距离瞬间拉近。子默右手的幻影之剑挑出,在自己的左前方虚晃一枪。

韩肖的血色长刀迎过去,和幻影之剑纠缠在了一起。

子默冷然一笑,左手在右臂下穿过,五指张开,数枚“银叶毒镖”向着羽琳面颊起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韩肖抱着羽琳的左手旋转,将“血色之盾”连带羽琳侧倒!

银叶毒镖砸在了韩肖的血色铠甲上,但铠甲坚固,暗器无所作为,“叮咚叮咚”地悉数落地。

子默心里一慌,准bèi

驱策白鹫逃跑。

羽琳向韩肖施展了个眼色,手指点向高处,清喝一声:“凤凰魂魄!”

白鹫急忙载着子默俯冲而下。

韩肖却乘机驱策暗血豹跃起!

子默全速规避,但晚了半步,被血色长刀砍中肩膀,痛得从白鹫背上跌落下来。

还好,地面是沙滩。

白鹫低飞,一双巨大的脚爪捞起子默,往茫茫大海逃去……

抚摸着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子默的眼前浮现出了东皇霜那幽怨的绝世容颜。他苦笑一下:我已被你左右!

再说韩肖和羽琳,两人摆脱子默的刺杀后,立kè

进入破风港,然后向守港的士兵问了路,找到了清风绸缎铺。

一进铺子,就有一个一身青衫的年轻男子迎了上来。他长得倒也机灵俊俏。

韩肖看着青衫男子叹了口气:“清风,你提供的情报有误,子默没有去静香港,我们在附近的榕树林遇到了他和他的杀手,羽琳差点就被杀掉了。”

清风看了羽琳一眼,然后“扑通”跪倒在地:“会长、大小姐,你们责罚清风吧。”

韩肖轻轻地拉起了清风:“算了,这次就不责罚你了,以后希望你能从失败中吸取教xùn

。”

清风用力地点了点头:“谢谢会长,我以后一定会更加谨慎的。”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说道:“根据我们派往怀沙群岛的细作回报,怀沙群岛中有高手是子默的内应。但因为是高手,所以来无踪去无影,我们很难查探清他的底细。”

高手?韩肖和羽琳对望了一样:难道精魅部中有什么长老或氏族长在充当子默的内应?

清风诚恳地说道:“总之会长和大小姐回到怀沙群岛之后要千万小心。”

韩肖二人点点头。他们明白,南海,很快就要流血漂橹了!!

……

火离一年,太岁在戌(音需)。

春,正月。

“报!鳞王已攻破‘角岛’!”

“报!鳞王已攻破‘抗岛’!”

“报!鳞王已攻破角、抗、蒂、房、心、尾、箕这西北七岛!”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地传进了巨蛇洞。

“你们不应该回来的,呆在白鸟王那里多好?”女夷对回到她身边的韩肖和羽琳说。

羽琳用坚定的声音回复:“姐姐,结拜一场,我不会临阵退逃的!我自幼饱读兵书,肖哥实战经验丰富,我们留下,会对姐姐有帮zhù

的。”

韩肖伸了个懒腰,冲女夷微微一笑:“你就当我是来你这儿吃白食好了。”

女夷感慨万千。她紧紧地抓住了羽琳的手,又扭头看了韩肖一眼道:“我带你们去个地方,看点东西。”

韩肖和羽琳对望了一眼,跟着女夷走了。

在几个精魅族长老和一队精魅族亲卫的陪伴下,三人来到了“长蛇岛”的背面。

在这儿,韩肖二人见到了一个地阔水深的优良海港,背风、无浪。

港口中,大大小小的战舰整齐地排列着:有头部装着青铜撞角的“突冒”,有全舰建筑分上下两层的“小翼”,有全舰建筑分上中下三层的“大翼”,还有全舰建筑高达四层的“四牙”。

至于依附系在各种大船尾部,只带船底,没有其他遮蔽物的“走舸(音葛)”就更是不计其数。

“这些年来,先父和我在大陆上设置了大量的情报据点,探到了大量的资料,其中包括战舰的建造技术。”女夷踌躇满志地说,“这是我三年前设立的舰队,共有‘突冒’一百五十艘,‘小翼’一百艘,‘大翼’五十艘,以及‘四牙’五艘。”

羽琳心中顿感宽慰:“从表面上看,鳞王一下子占领了西北七岛,势不可挡,但同时,他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兵力分散的困境。姐姐有这么一支强dà

的军队,足以放手一搏了!”

经她这么一分析,女夷和身边的长老们也都信心倍增。然后,羽琳女夷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重重地互击在一起。姐妹大义,情比金坚。

……

“从表面上看,我们一下子占领了西北七岛,势不可挡,但同时,我们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兵力分散的困境。”英雄所见略同,鳞王的尾岛帅帐中,一身黑色的子默也一针见血地对鳞王说。

鳞王名叫“海若”,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有一张英俊出尘的脸和一双玛瑙般的黄色眼睛。他坐在一张雕刻精美的案桌边,身后摆放着象征权威的“矛、戟、钺、楯、弓、矢”五种兵器。

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裙的美女“洛嫔”微微一笑,很是倾国倾城。她说:“护军会不会高估了敌人的实力?”

“主簿,我不觉得。我手下的细作们回报,精魅王已经建立了一支秘密的水军。而且,听说鳞王的粮草已经不多了,不是吗?”子默看了“洛嫔”一眼说,“我们早点平定掉精魅部不好?”

二十七,是性还是情?

鳞王用手臂撑着头颅:“护军有什么战法不妨直说。”

“以我之见,你可以让一些驻军在各处的大将把舰队会集起来,先行进攻,作为掩护;然后我们主力挺进。”子默说着走上前,俯下身,在鳞王的案桌上画了一个大大的X说,“最后的决战我假定在‘叉日’,我希望有它是个天气状况有利于我们的好日子。”

一个红袍白的眼睛一亮,说道:“护军,三天后就是个好日子,西北风很强烈,洋流也对我们有利。”

子默听了,认真地看了这个名叫“河伯”的巫觋一眼:“国师,此话当真?”

河伯点点头:“我怎么敢拿军政大事开玩笑呢?”

子默一下子来了兴致,走到帐中的一张军事地图前,用手在他们所在的尾岛和女夷所在的长蛇岛之间画了一条略有弯曲的进攻路线,叹了口气说:“路线中不可避免地要经过许多个岩岛,这就给我们的进攻增加了不利的因素。”

脸上带着刀疤的将领“庄毅”谏言说:“护军不妨考lǜ

在夜晚作战。夜晚出兵的话可以避免被敌人的斥候侦查到,使我们出奇制胜。”

谋士们和将领们听了庄毅的话就纷纷附和、点头称是。

“我反对。”一个女声响起。说话的人是鳞王的妹妹,鳞部的郡主“海女”。她留着蘑菇头,扎着金红色的额带,

所有人都朝着她看去,静静地等着她继xù

说下去。

海女看着鳞王说:“哥,我认为白天比较稳妥,因为兵力的优势在我们这边,白天作战可以避免混乱,容易控zhì

数量庞大的战舰,万一敌人有埋伏的话,也好应付。”

谋士们和将领们一听也对,再一次附和起来。

鳞王冷笑一下,是时候由他来拿定主意了。

但他的笑容又突然凝固住,因为子默已经替他开口说话了。子默说:“庄毅将军说得有道理,鳞郡主也说得有道理,但我的观点和他们都不相同。我希望是在黎明,也就是太阳升起之前动进攻。这样的话,等太阳升起的时候,处在西北方面的我军就迎着太阳,隐藏在黑暗之中,而处在东南方的敌军就背着太阳,轮廓清晰可见。”

“护军高见,本王听护军的。”鳞王皮笑肉不笑地恭维了子默一句。他是个识大体的人,尽管,他对这个被称为“东皇太一的娈童”,而且比自己还小了五岁的子默没什么好感。

鳞王一边在两支五寸长的竹片上奋笔疾书了一些命令,一边对子默说:“三天后,让项昆舰队和冯傲之舰队会合,进攻长蛇岛南部的‘牛岛’,配合我们的主力在长蛇岛登陆……”

子默满yì

地点了点头。

写完后,鳞王招来了两个斥候,吩咐道:“把这‘阴符’带给驻守心岛的‘项昆’将军以及驻守角岛的‘冯傲之’将军,马上!”

斥候们接过“阴符”,刚要出,鳞王又看了子默一眼,素来少年老成的他画蛇添足地补充上一句:“如果形势不利,项昆不能完成其任务,就让他驶向房岛待命。”

“诺!”两个斥候异口同声地应答着出账。

“我先告辞了。”子默长长地舒了口气,决战即将来临,他感到既兴奋又紧张。

眼见子默出了军帐,鳞王挥手示意其他的将领和谋士也全部退下。

等帅帐中安安静静后,鳞王一把搂过洛嫔,扯开衣衫,把头埋入她丰满的胸口,深深地亲吻起来。

洛嫔扭动腰肢,“嘤咛”一声,推着鳞王滚倒在案桌之上。

两人很快就一丝不挂……

她尽情呻吟着,声音风情万种、颠倒众生。深蓝色的长凌乱而湿漉地粘在背上。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女人,抚摸着她奶酪般光洁的臀部,突然加紧了的速度,那里面温暖而且热浪滚滚,让他非常有劲。

“哇!……好人,你让我欲生欲死……”她惊呼一声,配合地夹紧了他。

……

两个人终于平静下来。

“你真美!”他说。

她吃吃笑了起来:“不美,那怎么还活得下去?”

“所以每个男人都喜欢你,就连‘张虚’、‘王渊’那种早就不碰女人了的老头子都愿意为你去死。”他用一根手指弹着她圆润而亮晶晶**。

她被他弄得又痒又舒服,忍不住轻轻地咬了他一口:“‘鳞王,你似乎不一样吧?”

他笑:“我有什么不一样,我还不够喜欢你吗?”

她本来是趴在他胸口的,现在她支起身来,用手向他的额头点去:“你只喜欢一件东西,为了那见东西,你可以放qì

一切,甚至是杀了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他“哦?”了一声。

她柔柔地说:“你只喜欢东皇太一头上的垂珠皇冕!”

他跳了起来,一把按住她的嘴:“你是个疯子。”

她厌恶地推开了他:“这个世界上疯的,又岂止我‘洛嫔’一人!只是有些人不敢说出口罢了。现在,你虽然是在为东皇太一作战,而且还对那个自以为是的朝廷特使‘子默’言听计从,但实jì

上么……嘿嘿,你以为我不知dào

你在想什么?”

鳞王“海若”翻起身来,搂住了洛嫔的肩膀:“如果我当了皇,你不就是皇后了?”

洛嫔哈哈大笑:“别跟开玩笑了,我当皇后,你那个丑八怪老婆怎么办?”

海若也笑了起来:“你放心,我迟早会甩了她的。”

洛嫔将唇贴在海若耳边:“我还不想嫁给你呢!”

这个时候,帐外忽然有神mì

人一闪,海若和洛嫔都是一惊,抓起衣服追了出去……

只见神mì

人一声黑色斗篷,连脸上都缠满了黑布。

“你来了?”子默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出了军帐,鬼魅一般地站在了神mì

人的背后。

神mì

人点点头:“护军放心吧,我会配合你的杀掉女夷的。”

子默笑了:“要是你真地当上了精魅之王的话,就也算是为你源于三星族的祖先报了灭氏之仇了。”

二十八,怕死的大将

海若和洛嫔听到“三星族”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家伙居然是三星族的后人,那他知dào

三星文明究竟被掩埋在何方吗?

只听那神mì

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起来,这真是一个优秀而不幸的种族:一千年前,他们毁掉了自己,我的祖先‘古鱼氏’虽然逃离了那场灾难,但却不得不流落到怀沙群岛这种蛮荒之地,最后居然还被当地的野蛮人消灭了……哎。”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莎(音缩)草纸,递给了子默,认真地说道:“这是一份关于女夷秘设的水军的数据,我已经仔细地核对了这些舰队出港所需yào

的时间,它们用的布阵方式,以及每一艘重yào

舰船部署的位置。”

子默接过莎草纸看了一遍,用力地拍了拍神mì

人的肩膀:“三天后就是决战,等打完这仗,我会向陛下谏言扶植你当精魅王的。”

“谢谢特使,那我就告辞了。”神mì

人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悦。他看了看天上的月,身形一闪,“嗖”地飞走。

突然,神mì

人又停下了脚步:“是谁躲在暗处?”

海若和洛嫔都吃了一惊,以为神mì

人现了自己,刚要出声,却现一道灰影站了出来。

神mì

人朝灰影扑上去,赤手空拳和对方搏斗起来。

灰影的手中拿着一把长剑,但连攻两招都落了空,心中大惊,转身就逃。

子默已经追赶上来,左手一扬,一把“银叶毒镖”洒了出来。

灰影加快了速度,可依然被一支毒镖砸伤后背。他顽强地一咬牙,沿途杀死了两个夜巡的鳞部战士,硬撑着奔到了尾岛水寨的岸边。

眼见神mì

人和子默并力追来,灰影“扑通”一声跳入海中,潜水逃走……

四个时辰后,灰影踉踉跄跄地爬上了精魅部的老巢长蛇岛:“我……我要见韩肖将军……”

精魅战士一听,立kè

就去巨蛇洞中通告韩肖。

韩肖赶到岸边,抱着灰色身影跪坐下来:“轻烟,你没事吧?”

轻烟艰难地抓住了韩肖的肩膀说:“会长……我,我们潜龙营的人都受过您的恩惠,我也是……当初我爹死了……是你给了卖身葬父的我一笔钱……所以我为会长……办,办事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我身重剧毒……恐怕……恐怕活不下去了……但我必须告sù

会长……三日之后……敌人将起总攻……还有……精魅部中……有……叛徒……”

说完她呻吟一声,软软地摊死在了韩肖怀中。

韩肖站起身来,让身边的精魅战士好好地埋葬掉轻烟,然后又赶入巨蛇洞,对着正在商量的女夷和羽琳低语道:“根据我获得的情报,敌人将在三天后起总攻,还有,精魅部里有叛徒。”

女夷和羽琳对望了一眼,彼此都神色惊慌。

“叛徒是谁?”女夷皱了皱眉头。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女夷看了看羽琳:“我们该如何防备?”

“我只能说在正面防守是上策!”羽琳认真地回答说,“虽然,敌人可能会分兵绕道到长蛇岛后方,去进攻牛岛,但我们的兵力不够在两面驻防。”

第三天深夜,借着黑暗的掩护,鳞王的席大将“项昆”率领着三十二艘“突冒战舰”、三十艘“小翼战舰”、十艘“大翼战舰”以及两艘“四牙战舰”驰骋出了心岛港湾。

项昆本人站在一艘作为旗舰的四牙上。他魁伟健壮,古铜色皮肤,头顶插着三支海鸟的羽毛。

但此刻,这个鳞部大汉却愁容满面,提心吊胆。

半夜三更的,千万不要遇到精魅部的军队。项昆搓着双手,默默祈祷。

但上苍似乎是故yì

要开他玩笑,一个骑着鲨鱼,穿着青色鱼鳞甲的鲨骑兵登上了旗舰,慌慌张张地报gào

说:“前方三里之外出现了一支舰队,规模不小。”

项昆一紧张,手中的大刀“当”地掉落在地。

周围的随从们都大皱眉头:项昆将军以前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啊,难道在龙域丘陵上纸醉金迷的“风陵城”生活了五年之后就彻底地变成了懦夫?

“全军转向,驶向房岛待命!”项昆迫不及待地下令说。他可清楚地记着鳞王给了他救命的口谕:如果形势不利,项昆不能完成其任务,就让他驶向房岛待命。

他还完全不知dào

,三里之外那支舰队的旗舰上,正站着一个手持红色锁链的鳞部将领。这将领年近三十,披散着一头黑,鱼鳍般的耳朵上戴两个巨大的牛角耳环。

他不是别人,正是赶来和项昆会合的冯傲之!

接到鳞王的命令后,冯傲之也率领着自己的二十艘“突冒战舰”、十八艘“小翼战舰”、五艘“大翼战舰”以及作为旗舰的“四牙战舰”出了。

但他怎么想不到,项昆被他的舰队给吓跑了……

战争史上从来就没有如果,胜利可能已经和子默擦肩而过,朝着反方向展开去。

现在是火离一年的七月廿三日。

太阳还没有升起,天地安寂,如尘世最初的黎明。

卯时(凌晨5时正至早晨9时正),一百二十五艘女夷军战舰暗暗地停泊在了各个岩岛的背后,收起船帆。它们分布在六个伏击位置上,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为什么到现在都没看见他们的影子?”女夷站在自己的“四牙”旗舰上,眯缝起眼睛,牙齿轻轻摩擦。

“姐姐再等等吧。”羽琳平静一笑。

“注意!不明身份的舰群正在向这里靠近,估计有二百多艘!”一个精魅斥候划着走舸,飞一般地到了旗舰下奏报说。

终于来了!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斥候赶来奏报:

“敌舰前锋距离我们还有三里半路程。”

“敌舰前锋距离我们还有两里路程。”

“敌军的第一排并列着五艘突冒,航速正在减慢。”

“战斗预警!”女夷激动地喝令道。

二十九,大海战

敌军舰队的中央,一艘共有五层的“五牙战舰”上,鳞王“海若”手持三叉戟,身穿金绿相间的劲装,当风而立。

穿着青色鱼鳞战甲的“鲨骑兵”或侍卫在海若的旗舰上;或骑着鲨鱼,巡游在大军之间。

……

女夷身边的大长老“沃洛”处在最外的侧伏击点上。他带着二十二艘“突冒战舰”,二十四艘“小翼战舰”。

眼看着鳞部的大军悉数从眼前开过,沃洛大喝一声:“全体突击!”

沃洛旗舰上的战鼓被擂响,紧接着,周围其他舰只上的战鼓也响成一片。

“杀死他们!”激动的吼叫声中,沃洛战舰截住了海若舰队的后路。

只穿短褂,不穿铠甲的鳞部战士迅速拉弓——密集的箭矢向着敌人扑去,仿佛是毫无死角的夺命光芒。

距离拉近后,沃洛的突冒战舰大展身手。

它们对着敌舰的船头冲去,又在最后一刻突然转向,从旁边驶过,用青铜角撞击敌舰侧翼的船桨,使敌舰在顷刻间丧失掉行动能力。

当然,突冒战舰也会迎头撞击,这种时候,它们通常在撞击的前一刻使船尾翘出水面,船头下沉,于是,船头的撞角就能撞到敌舰龙骨,一击致命!

沃洛的伏击点开火之后,另外的五个伏击点也相继开火。

海若军似乎并没有准bèi

,遭到了猛烈的狙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战斗的不断扩大,双方的大翼战舰、四牙战舰,甚至是五牙战舰都投入进来。

这些海上城堡般的大战舰上都装载着投石机——无数枚火晶被抛,带烈焰划向敌人,拖出长长的黑烟。

一时间,鲜血飞溅,天水同撼!

战局对精魅部十分有利,但女夷的四牙旗舰上,羽琳却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妹妹怎么了?”女夷扶着舰顶瞭望台的栏杆问道。

“现在是隆冬时节,西北风呼啸,鳞部既然遭到了我们的伏击,就应该马上扬起帆,利用自身的速度优势来反击我们。但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做这件事情?”羽琳无不担心地说。

女夷哈哈大笑:“敌人肯定是被我们打得惊慌失措,一时间什么都忘了!”

羽琳总觉得有点儿不对:“惊慌失措?如果海若是个懦夫的话,东皇太一就不会动收他为子的念头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羽琳的话,一颗火晶飞来,打到了女夷的旗舰上,让这艘“四牙”的上层建筑“哗”地倒塌掉一片,甚至连女夷和羽琳身边的一把扶梯也被火晶上的烈焰点燃,“哔哔啵啵”地烧了起来。

旗舰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哭喊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围,一支由近三十艘战舰组成的精魅族部队突然倒戈,向旗舰和周围的其他舰只起攻击。最糟糕的是:倒戈的舰队中有不下十艘“大翼”!

“大家不要慌啊!迎击!”女夷也吓呆了,她走下岌岌可危的高层建筑,在甲板上竭力地嘶喊着,布出近乎废话的命令,有一半是为了让自己镇静下来。

远战很快结束,倒戈的舰队用前端带钩,包着青铜厚木板的“乌鸦吊”扎住女夷这边的战舰,冲杀上去近战!

一个穿着棕色藤甲的男子率领着一群精魅战士登上旗舰,向女夷杀来。

“有松氏氏长?你在干什么?”女夷怒喝道。

“小蛇女,你的精魅王当到头了!”有松氏氏长“黑达塞尤”哈哈大笑。

“当初在玄密森林外的渔村,是你派的杀手吧?”女夷忽然想到了什么。

“额,是的,我‘黑达塞尤’承认好了!”黑达塞尤说着大吼一声,往女夷扑了过去。

“嘟嘟,变身!”女夷跳上了她的长毛怪物,连连后退,又把“女娲铜萧”放于唇边,吹起了诡异的乐章。

无数的毒蛇出现,随着女夷的萧声扭动,“嗖嗖”地向黑达塞尤包围而去。

黑达塞尤冷冷一笑,将手中的月牙铲往甲板上狠狠一砸,身周甲板上的木条都“噼噼啪啪”地翻跳起来,群蛇都漏入舱底。

而黑达塞尤自己却往前一纵,已然挨到了女夷的身边。

女夷胯下的金眼兽“嘟嘟”张开巨口,向黑达塞尤喷出烈焰。

黑达塞尤跳起身来,月牙铲自他头顶贯下,直攻金眼兽的脑袋。

女夷挥萧架挡。

但黑达塞尤的力量确实强dà

,两件兵器相撞后,女夷竟被震得从金眼兽背上滚落下来,在地面上翻了数下才停止。

黑达塞尤狂笑,大步上前:“游戏到此结束!”

“哗!”一包毒粉被女夷撒了出来……

青雾弥漫,黑达塞尤大惊之下连退数步,却不提防金眼兽从后扑来,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后背。

女夷纵身上前,女娲铜萧雷霆劈下,锋利的边缘寒光一闪。

黑达塞尤的左手肘往后一顶,同时右脚踢向女夷。

金眼兽吃痛,“呜呜”地哀号着,松口后退。

女夷只感到手腕上一麻,被黑达塞尤踢个正着,女娲铜萧横飞出去,坠入巨浪滚滚的大海之中。

祸不单行,一群跟随着黑达塞尤登上旗舰的精魅战士冲到了女夷背后,手中的索钩纷纷落下。

女夷娇喝一声,爪脚并用,将这群小兵打散。

她刚想喘口气,一把月牙铲出现在她身前,不等她躲闪,已狠狠地切进了她的右胸……

鲜红色的血喷向天空,在美丽动人的朝阳下形成了一道别样的雾雨。

“姐姐!”羽琳紧握着“太微宝刀”,也不知哪来的力qì

,一连劈开了五、六围住她厮杀的小兵,冲到了女夷身前,抱住了她。

与此同时,黑达塞尤只感到眼前一花,一道褐色的身影飞跃过来,锈迹斑斑的长刀狠狠扎出!

黑达塞尤把他手中的月牙铲一横,死死架住了韩肖的长刀。

血色长刀突然折转,换了个角度斩向黑达塞尤。

显而易见,黑达塞尤经验丰富,他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地侧身让过……

“快,替……替我下令……全军撤tuì

!”羽琳怀中,女夷气息微弱地说道。

“凤凰魂魄!”羽琳右手食指向前一戳,一道五彩凤形灵光飞出,轰死了一个握着索钩柄冲上来的有松氏小兵,然后,她果duàn

地回复女夷说:“姐姐,现在不能撤tuì

!”

三十,女主角的风采

“为……为什么?”女夷艰难地问道。

“太阳正在从东方升起,这样一来,我们撤tuì

的方向迎着阳光,一旦行动,舰只轮廓清晰可见。而西北方追来的鳞部战舰却可以躲藏在黑暗之中——我们不能退得太快,否则,战斗就会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羽琳认真地分析说。

她的话刚说完,就又有四个有松氏的士兵冲杀上前,准bèi

对女夷落井下石。

羽琳自然不许他们胡来。她举起匕“太微”,准bèi

迎击这些人的索钩。

突然,两条长腿出现在羽琳眼前,腿上都穿着装有钩刀的古怪靴子。它们前扫后踹,把四个有松氏小兵都踢到了一边。

“小的来得迟了,王您没事吧?”装有钩刀的腿翻落回地面,一个双手撑地的男子站起身来,他满脸疙瘩,穿着紫藤、皮毛、青铜混杂的衣甲。

羽琳认出了这个人,他女夷身边的长老“阿赫骨”。

“咳咳……”女夷咳嗽着吐了两口血,身体状况之差不言而喻。她的手哆嗦着搭在了羽琳的手上:“妹妹……接……接下去该怎么做呢?”

羽琳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姐姐还信得过我的话,就把指挥全军的大权交给我吧!”

女夷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从怀中摸出了一支血迹斑斑的蛇形令箭:“精魅令在此……从这一刻起……妹妹就是全军的指挥了。”

羽琳接过精魅令,大声对阿赫骨说:“传令下去,精魅族全军力战!”

再说韩肖和黑达塞尤。

因为不断地有女夷方战舰开来救驾,黑达塞尤身边的小兵已所剩无几。

而反观韩肖,却越战越勇,更有不少的长老和战士前来相助。

黑达塞尤见势不妙,转身往甲板尽头奔去——他的水性很好,又功力高深,即使隆冬腊月,也决无淹死的可能。

“啪、啪……”几个挡道的女夷方小兵丧生在黑达塞尤的月牙铲下,来不及出一点惊呼。

猛然间,一道矮小的银色身影从黑达塞尤的前方高速袭来——这身影的背后是一艘刚开到的艨艟,显然,这身影就是从艨艟上飞过来的。

黑达塞尤兵器抡起,继而和一条“蝎尾鞭”缠在一起,是大长老沃洛赶过来了!

沃洛被黑达塞尤的强悍力量所震,“腾腾”地连退数步才止住身子,一张脸憋得通红。他咬着牙,左爪一扬,洒射了一把蝎刺形的银色暗器。

可惜沃洛已经晚了一步,“嘭!”一道冲天的水花升起,黑达塞尤跳入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沃洛刚想喘一口气,就听见呜呜的号角声和咚咚的战鼓声在己方的军队中再次响起。

“敌人已经占了上风,这一战必输无疑,我们为什么还不撤tuì

?”沃洛自言自语地说。他对羽琳的命令并不理解。

遍布在战场各个角落的女夷军战舰再一次起进攻,盲目地往身边最近的敌舰投掷火晶、射箭、撞击、搭乌鸦吊、白刃格杀……

……不到一个时辰,就陆陆续续地有女夷军战舰挂出白旗投降。

“一切的责任都……都在我,我不会怪罪任何人。”“四牙”旗舰上,羽琳的怀中,女夷喃喃说道。不知为什么,此刻,她的心中竟然没有了紧张,异常平静。失败已经既定,她却仿佛看淡了一切。

“姐姐,放心吧,只要全军都能听我指挥,我们可以全身而退,并阻止敌人在长蛇岛登陆!”羽琳跪坐在女夷身后,左手搂紧她的身体,右手向前方一挥。

风中,羽琳的丝和裙裾一起飞扬,仿若女神。

恍惚中,女夷有了一种错觉:抱住自己的人并不只是个混血少女……而是,天界派来拯救精魅一族的使。

韩肖也正深深地注视着羽琳,良久,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满yì

的微笑:她终于成长了,展现出自己夺目的光辉了!

时间在不断流逝,太阳终于完全地升出海面,给世间万物送来光明。

“战舰重新编队!传达下去,全体舰队结成锥形!道理明白吧?”鳞王的“五牙”旗舰上,子默看了海若一眼。他现在只顾着思考应敌之策,完全忘记把对方当成鳞部之王。

海若不是傻子,他忍耐力再好,也不禁暗暗地掐紧了指甲:“你想要从中央突pò

?”

子默微微点头:“正是如此。”

……

“敌人正采取锥形阵型,可能打算作中央突pò

!”羽琳对身边的随从们说。

“中央突pò

……”周围响起了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之声。

“敌军士气高涨,他们理所当然会采取此种战法!”羽琳紧握着手中的“精魅令”。时间不容许大家继xù

讨论下去,她得马上采取应对之策。

“你打算怎么对付?”大长老沃洛看了一眼精魅令,心中不怎么舒服:女夷一定是疯了,居然把精魅令都塞给了一个外人。

海若军气定神闲地排成纺锤阵型开始推进。女夷军以火晶和箭矢相迎,但前不动分毫……

“敌军全舰队冲过来了!”斥候兵的声音高亢而尖锐。

羽琳和将士们抬着女夷来到位于旗舰第四层上的瞭望台,从上面眺望前方。

敌人正在加速度接近中,行动俐落。和其相较之下,己方的行动显得相当缓慢。

还好,子默的行动仍未超出羽琳的预测范围,关键还是出在己方的行动上。

女夷军能顺利地完成她将要下达的命令吗?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全军覆没!

海若军在前进,女夷军在后退……

有时候会有反方向的小波动夹杂进来,但无关全局。

“看来是胜利了!”子默兴奋地对鳞王海若说。中央突pò

的策略似乎奏效了!

“看来进行得很顺利。”另一方面,羽琳也对跟上了瞭望台的沃洛点点头,“到目前这种地步,胜利是不可能的了,但我们要用海军力量阻止敌人登陆长蛇岛也并非不可能——传令下去:左军和右军分离,出击后方!”

三十一,野蛮郡主

这道命令很快就被划着走舸的斥候们传达开去。

女夷的战舰都升起了以特定组合排列的各色旗帜,表示正在按要求行动。

“总算这些军队还能调动。”羽琳长长地松了口气。

……

“为什么会进攻得那么顺利?”子默的眼睛上开始浮现出困惑。

我军前进,敌军后退。在中央突pò

的攻势下,女夷军从左右两个方向分开,败退下来——这是前锋中那些“鲨骑兵”们传给子默的战况报gào



“如果,敌舰队没有被我军扯住的话……”子默用拇指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青铜面具,忽然猜到了敌人的意图!

“糟了!”这声低沉的自语淹没在周围嘈杂的音响中,除了持重的海若,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敌军已被我军切断为左右两半了,但他们正以高速迂回到我军的后方。”子默看着海若说。

“我们英明的护军中计了!见鬼的中央突pò

战法被破解了!”海若没有说话,但洛嫔却毫不客气地冷笑起来。

带着青铜面具的年轻人握拳击在侧栏上。

“怎么办?要不要调头迎击?”海若身边的一个谋士问。

“不!掉头需yào

大量的时间,那样做等于是给敌人机会来痛击我们。”子默缓缓摇头,果duàn

地下令说,“全体舰队!全速前进!攻打逆进反击中的敌军尾部!快!”

三炷香的时间后,双方的阵形连成环状,构成一幅奇妙的景象。女夷军的两股前段部队猛攻海若军的尾后,海若军的两股前段部队则猛攻女夷军的尾后。

突然,一支由二十二艘突冒,二十艘小翼,十六艘大翼和一艘四牙组成的舰队从海若军中央冒出,满帆行驶,横截向女夷军的左军中央。

自作主张地率领这支舰队行动的是一个年轻的鳞部女将。她留着蘑菇头,扎着金红色的额带,手中挂着串晶莹剔透的“鲛泪珠串”。

鳞王海若的妹妹,白鸟王弟子姜续的心上人,海女!

火晶被投石机抛上天空,转而又像流星雨一般地对着海女军狂扫而下——敌人在背后紧追,她却在他们的眼前回转,子默看到了海女的这种做法之后只能无可奈何地对海若耸耸肩膀:“令妹没有按我的命令去做,一切后果只能由她自己承担。”

不过子默低估了海女的英勇,在有的时候,英勇可以弥补莽撞。

只见海女军毫无畏惧地左冲右突,向着左军中央的女夷旗舰疾扑!

女夷军见敌人越来越近,已到了投石机的不方便攻击的范围之内,就开始放箭。

海女站在旗舰前方的甲板上,用鲛泪珠串扫开敌人投来重重矢石,英姿飒爽、凛然无畏。

转眼,她的旗舰已经开到了目标的前方。

一个动作流畅的凌空翻跃,海女在女夷的旗舰上稳稳落地。

然后,一支“乌鸦吊”扎过来,海女旗舰上那些穿着青灰色软甲,握着柳叶刀的鳞部战士也都纷纷跟上。

一群精魅族战士朝登上了旗舰的敌人冲去。

海女将手中的鲛泪珠串抛出——珠串自动解体,化作一颗颗美丽而杀人不眨眼的凶器。

在其他人来不及惊讶的情况下,个精魅族战士已经中招倒地。

攻击过后,这些晶莹的珠子竟凭借着残留其上的法力自动地飞回来,又凝成一串,挂在了海女的玉手上。

“男人婆是你?”不远处的已经散去铠甲,穿着褐色劲装韩肖呆了一呆,“多日不见,你成功嫁出去了吗?”

“韩肖,用不着你瞎操心,喜欢我的人都排队排到天边去了。”海女气得柳眉倒竖,鲛泪珠串脱手、溃散,对着韩肖迸射而来。

“铠化!”韩肖举起左手叫道——在血色装备再次加身的同时,他的左手中,也多了那面威武朴实的,血色之盾!

鲛泪珠串被血色之盾撞回,再次凝成一串,挂在了海女手上。

“小青!”海女召唤起她的坐骑。随即,鲛泪珠串上升起一道青烟,只听得一声龙吟,一条无角小青龙从海中直冲而出,带起无数水花在身侧飞舞。

海女轻盈地纵上龙背。虬龙张牙舞爪地扑向韩肖。

“你这个野蛮郡主。”韩肖抽出血色长刀去挡……

哪知虬龙探出一只脚爪,在刀背后一架;另一只脚爪,早把韩肖扑倒在地。

海女在虬龙背上娇笑道:“三年之前的演武大会上你很风光嘛,害得我都以你为目标,日夜苦练的说。”

“这话你应该跑去跟鸟人堆里的那个什么‘风流公子’姜续讲!”韩肖突然一脚踹向了虬龙的柔软腹部。虬龙吃痛,爪下稍稍地松了一些。

韩肖乘机一个翻身,抢上龙背,和海女大战起来。

鳞部战士将箭矢对准韩肖,精魅部的战士将箭矢对准海女,但大家都害pà

会射到自己的将领,犹豫着不敢放箭。

猛然间只听见韩肖大喝一声,手里的血色长刀裹着劲风斩向海女。

海女身子一晃,抢入了韩肖怀中,曲膝向他小腹顶去的同时,鲛泪珠串蛇一样地缠向了他的脖子。

韩肖侧身,避过了海女的膝盖,左手在额前一架,顺便扯住了缠上来的珠串。不料,珠串在被他抓个正着的同时骤然解体,结结实实地都打在了他的身上。顿时,血色铠甲碎裂数处,鲜血四射。

韩肖嘴角动了一下,出个不算是微笑的微笑,闪电般出手一刀。

海女根本没想到韩肖能马上反击——鲛泪珠串的威力竟如此逊色?

“呀!”一声惨叫,急速后退中的海女被那边妖艳鲜红的刀擦过胸口,金红色的紧身轻铠破碎,血肉滴落。

得势不饶人,韩肖左手扳过了海女的肩膀,右手用刀柄“啪、啪”两声,封上了她的穴道,然后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男人婆,如果你能变得温柔一点的话,我可以考lǜ

让你做我的第五十六个情妇。”

海女狠狠地瞪了韩肖一眼:“做梦!”

周围的鳞部战士看着海女大喊起来:“郡主!!”

“虾兵蟹将们,你们的郡主正在俺魔抓之下呢,都给俺乖乖听话吧。”韩肖把血色长刀搁在了海女的脖颈上,现在他“王牌”在手,说起话来理直气壮。

海女是鳞王的妹妹,众人岂敢造次?只得纷纷缴械。

三十二,贺信很雷人

鳞王的旗舰上。

海若正在了望台上眼观四方,心中不免暗自嘀咕:“子默搞出了不伦不类的打法,见鬼。”。

突然,前方开来一艘走舸,是韩肖押着海女来了。

海若见到了自己的妹妹,却并不下令停战。

“男人婆,你哥哥真是绝情,不过呢,我也很绝情……既然你不愿意做我的第五十六个情妇,那我也就不留你了。”韩肖说着用刀在海女脖子上轻轻一抹,顿时,一丝凄艳的红色顺着血色长刀缓缓滴落,在海中绽放。

“呃!”海女痛哼一声,然后看着海若,“哥,你真地不管我了吗?”

海若看向了妹妹,用一枚指环摩挲着额头,一言不。

洛嫔凑到了海若身边,小声地提醒道:“你不是说,你还有你的大业未完,不想把兵力浪费在这种蛮荒之地?现在我们已经损失惨重了!不过我们也算是尽过力了,东皇太一那边也好交代过去了。”

你不是说,你还有你的大业未完,不想把兵力浪费在这种蛮荒之地?

洛嫔的话一针见血!海若恍然大悟,开始关心起妹妹来:“海女,你没事吧?”

海女忍着剧痛,哭道:“哥,我没事的……我……”她说着头一歪,昏死在韩肖怀中。

海若微微颔,将目光移向枭说:“好吧,我这就退兵,但你得把我的妹妹好好地送回来!”

“鳞王,你怎么可以就这样退兵呢?”子默听到了海若的承诺后大吃一惊,吼道,“你不能退兵!”

海若转过身子,第一次对子默这位诸王之皇派来的护军流露出厌烦的表情,两手一摊说:“再打下去,只会增加彼此的死伤而已。我的粮草也快不够了,该收手时就收手吧!”

子默气急,刚想反驳,海若背后的洛嫔就瞟了他一眼,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你也是个鳞部人嘛。你是被诸王之皇给洗脑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体恤一下自己的族人呢?”

子默语塞。

不久之后,两军的火晶依然你来我往,但阵形则渐渐拉开,喊杀声变小,箭矢的密度也急速转为稀薄。

战争已经进入尾声,子默用手指弹着栏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敌军是由女夷亲自指挥的吗?那个蛮夷居然还打得有点样子嘛。”

海若背负起双手:“也许不是吧,听从前方撤tuì

回来的伤兵说,女夷已经受了重伤,而替她指挥的人,咳咳,你应该很熟悉的,就是诸王之皇让你杀的人。”

“羽琳?!”子默大吃一惊,然后用一个夹杂着懊恼与赞赏的声音叹了句,“的确有一套。”停顿了一会儿后,他又对海若道:“帮我送一封贺信给她。”

“这样做的话……”海若对这位想到什么做什么的护军有点儿哭笑不得,但他还是妥协了,“好吧。”

……

往长蛇岛返航的女夷军旗舰中,羽琳突然被斥候告知有鳞部使送来一封贺信。

接过信后,她困惑不解地打开,念道:“子默再拜而言,公主殿下:

殿下之英勇表现,吾谨致敬意!愿卿保重,凤体安康!期有幸得与殿下再会。朝廷特使,鳞部水军护军……子默?!”

沃洛此刻正在站羽琳的身边,见到了子默的来信,他也不禁笑了一声,然后,他深深地看着羽琳,缓缓地点点头,他开始佩服这个异族少女了。

回到长蛇岛巨蛇洞的时候,女夷已经气息奄奄。

石质的病榻上,她紧紧地拉住了羽琳的手,环顾了一下身边的长老们和氏族长们说:“诸位,我恐怕……恐怕没有寿命来继xù

统领精魅族了……所以在这里,我必须把我的继承人告sù

大家,希望大家能拥戴到底……”

“拥戴到底!拥戴到底!”洞中的所有人都高喊起口号,群情激奋。

“妹妹,以后精魅族的事就拜托你了……诸位听着,羽琳,就是精魅族未来的王!”女夷用尽全力地说出了她的最后遗言,就再无一丝生息。

周围一片哗然,众人来不及哭丧,却先质疑起羽琳来:

“她是个异族人!”

“太荒唐了!”

“我们怎么可以让一个外人接任王位?”

……

“啪!”沃洛狠狠地一拍身边的石笋,一字字道:“都给我闭嘴,她救过先王,又不惜在精魅族最危难的时刻留下,为精魅族战斗到了今天,她难道还算是外人?从现在起,羽琳就是我精魅族之王,背叛她的人,就是精魅族的公敌!”

听到大长老这么挺立羽琳,议论声渐渐地小了下去……

沃洛恭敬地向羽琳一揖到地。

羽琳对着沃洛单膝跪下了,眼神中充满了敬意和感激:“谢谢您的支持,谢谢,但是……”

沃洛扶起羽琳,长长地出了口气说:“你不必谢我,作为精魅族的大长老,我理应按照先王的遗嘱办事,更何况你打败了年轻有为的鳞王‘海若’和不可一世的护军‘子默’,我相信你的能力。”

韩肖拍了拍羽琳的肩膀:“你就别辜负你姐姐和大长老的一番好意了,这个啥啥王的你就先当着吧。”

羽琳从韩肖的眼睛里得到了力量,于是郑重地举起蛇形的精魅令,紧接着,淑女如她,却罕有地说了一番霸气的话:

“诸位,我不敢违抗先王临死前的遗嘱,但我也不敢担当精魅王的大任,所以,我就想出一个愚蠢的办法来解决这个矛盾——由我暂时代理精魅王之位五年,五年以后,我将为我们精魅族选出一个真zhèng

的王!但从今日起,在我代理王位之时,如有误,斩立决!”

慢慢地,整个洞中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单膝跪下了。

“属下誓死拥护!”……

韩肖看着羽琳那豪情万丈的样子摸了摸下巴:不错,不错,有点像个王了,不过呢,如果把手里的那个精魅令举得再高一些的话,姿势更加漂亮。

“大家都起来吧。”羽琳向众人挥了挥手,凛然道,“生命是可贵的,可有的东西却比生命更加可贵,比如自由!为自由而战,是神圣的,是必受圣火保佑的!

我们选择了反抗东皇太一,我们会继xù

反抗下去,我们也有信心战斗到最后一刻,因为我们是为自由而战!”

在听羽琳说这段话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向着她直射而来——恳求、期盼、怀疑、害pà

……

三十三,免费媒人

羽琳思考着:我必须安定人心!!

于是,她又决绝地补充说:“怀沙群岛在,我在;怀沙群岛破,我以死祭奠亡姐之灵!”

众长老、氏长听罢都是一惊,随即又露出敬佩的表情,齐声高呼吉语:“万岁!”

看着洞中那一张张严肃紧张的脸,韩肖不禁感到要笑,在这种场合下要笑的人估计也只有他了。

羽琳,你慢慢和这些长老、氏长玩吧,有沃洛这个老矮子在拥护你,问题应该不大了,额,我就先出去透透气了,里面真是闷都闷死了,这洞的通风条件咋就这么差呢?跟帝都的平民窟危房似的。韩肖这样想着,就悄悄地退出了女夷的石洞。

“我不是答yīng

鳞王只要他退兵就把他妹妹放回去的?”出了石洞,韩肖立kè

又想到什么,于是转身走向那关押海女的牢房。

胸口的伤还是好痛!血现在还在流吗?我现在在哪?

海女这样想着,拼命地要睁开眼睛,但那可恶的眼皮竟如此沉重,完全无视她的努力,一动也不动。

突然,海女感到,自己被一只手按在了冷冰冰的石头上,而另一只手,正在撕开自己的铠甲和内衣。

接着,海女又感到那只撕开她内衣的手开始抚摸她的胸部……手很粗糙,动作……动作很黄很暴力!

“呃,好痛!”海女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与此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棕的掩映下,一张轮廓分明的英酷脸庞呈现……

“你个流氓!”海女咬牙切齿地骂道。

韩肖皱了皱眉:“你最好别动别说话,我正在给你擦药。”

海女环顾四周,这才现自己是在一个狭小的岩洞中,并且,被韩肖按在了一块石头上,她怒喝道:“你给我滚开!”

韩肖得yì

笑道:“男人婆……你是我抓的俘虏啊,我想怎样,还不随我?”

海女一愣,明白了自己的糟糕处境,就低着头,倔强地咬着牙齿,不做声了。良久,她又微微地抬起头,看着正给自己擦药的韩肖,问了一个连她自己也震惊的问题:“如果我死了……你,你会不会难过?”

韩肖认真地点点头:“会的,你要是死翘翘了,我不就少了一个人质?当然难过。”

海女气得欲哭无泪:“你别难什么过了,我的伤也是你制造的,你干脆让我死掉算了。”

韩肖讽刺一般道:“正因为是我给你制造了伤,所以我现在才来给你上药嘛,否则你一走路就流血,怎么回你的西海浮宫去?”然后他“啪、啪”两声,解开了海女的穴道,拍了拍手说:“你可以走了。”

海女摸了摸自己胸部的疤痕,暗想:这道丑陋的疤痕,只怕要陪我一辈子了,韩肖,我恨死你了!

她此刻依然手足无力,但一看到韩肖在边上看着她笑,就努力地站起身来,用尽可能平稳的步子走出洞去。

洞外有几个精魅战士把守着,韩肖冲他们挥挥手,他们就给海女放行了。

“等一下,男人婆!”韩肖忽然又叫住海女,“在鸟人堆里,有个一天一套白衣的风流公子在等着你。”

海女转过身来:“你说的是白鸟王的弟子‘姜续’?他喜欢我?”

韩肖点点头:“他还挂着你打碎的那个玉佩呢。估计他愿意爱你爱到海水见底、石头烂光。”

海女摇摇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像他那样风流倜傥的文士,必然会喜欢贤淑文静的仕女,怎么会喜欢我这个男人婆?我看没准,他喜欢羽琳也说不定。”

韩肖抓了抓头,自言自语道:“姜续老弟,我是看在你当初放了我和羽琳的份上免费帮你说媒了,额,不过此项免费服wù

的质量我不敢保证。”

海女自顾自地上了船。几个精魅战士跟着她,并帮她升起了船帆,他们将护送她回到西海。

海女软绵绵地坐倒在甲板上,开始思考起韩肖说的话来……

姜续真地喜欢我?

她一下子想到了姜续白衣胜雪,翩若飞鸿的身姿,以及他在抚琴间视千军万马如等闲的气度。

他真地喜欢我么?

真地?

海女这样想着,心就渐渐乱了。

再说韩肖,他回到巨蛇洞的时候,洞前已搭建好了焚尸的木架。

沃洛把火把扔上去,木架立kè

就放肆地燃烧起来。女夷的尸体转眼被大火吞噬。

木架前,羽琳怀抱着金眼兽跪倒在地。这巨兽变身之前,却如此弱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孤儿。

羽琳抚摸着它,就像是抚摸着自己的孩子:“嘟嘟,不要害pà

,我会好好待你的……永远。”

她抱着金眼兽的姿势得让韩肖联想到了温柔和美好。金眼兽也似乎和韩肖想得一样,它将小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臂弯中,轻轻颤抖一会,然后就惬意而满足地不动了。

韩肖走到了羽琳的身边,望着焚烧女夷的大火,忽然现女夷是个很值得佩服的人,她喝最够味的酒,过最快意的人生,而且心胸宽广到可以把精魅王之位传给一个外族的“情敌”。

想到这,韩肖的脸上露出了一本正经的神色,对着大火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个时候,羽琳开口问沃洛说:“大长老,有松氏的叛乱处理得怎么样了?”

沃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有趣处理过。”

羽琳若有所悟,女夷刚死,精魅部整个儿乱糟糟的,哪里有精力去管什么有松氏。

“但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有松氏的问题,”羽琳吸了口气,转向韩肖,“肖哥,我现在有很多的族中事务要处理,无法离开长蛇岛,有松氏的叛乱可以拜托你吗?”

韩肖满口答yīng



羽琳又唤来了“阿赫骨”,说道:“阿赫骨长老,辛苦你和肖哥一起带兵去有松氏主洞所在的‘葫芦岛’一趟,你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一些。”

阿赫骨把左手按在了右胸前:“王请放心好了。”

羽琳又叮嘱了韩肖一句:“攻心为上,不要乱杀人。”然后才目送着他们离开。

三三十四,露肚装妹妹

韩肖和阿赫骨带着一艘作为旗舰的“四牙战舰”,五艘“大翼战舰”,十三艘“小翼战舰”、十五艘“突冒战舰”出发了。

当他们到达那个葫芦形的葫芦岛时,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水军方面的抵抗。

唯一的抵抗来自岸上的箭塔和投石机阵列,稀稀疏疏的火晶飞过蔚蓝的海面,砸向了韩肖的部队。而且这种抵抗也极不认真,火晶坠海的声音远比击中船只的那种木材碎裂声密集上了几百倍。

在敌人过于脆弱的情况下,韩肖很快就亲自率领着手下的精魅战士们登陆了。

一队有松氏的战士匆匆赶来,结果还没有喘口气就遇到了韩肖军的攻击。领军的长老呼号奔走,想鼓舞士气,结果被韩肖军中几个勇猛的小兵从后方悄悄接近,用几个简单的挥钩搏杀动作结果了性命,他临死前的惨叫声更是让有松氏的战士们心惊胆寒,呼啦啦逃掉了一片。

韩肖带着战士们沿着岸边向西席卷过去,一路上,那些操纵投石机的有松氏战士全都不堪一击,很多人根本不反抗就没头没脑地到处逃窜。

韩肖让手下一个精魅将军带着六百人撵着逃兵追杀,其余人分头把沿岸的六十多台投石机和四十多台箭塔全部点燃。

战斗经行了三个时辰后,葫芦岛上便没有了反抗的敌军。

韩肖看着一个被押送到他面前的有松氏将军问道:“你们的氏长‘黑达塞尤’呢?”

有松氏将军叹了口气:“氏长受了重伤,生命垂危了。”

韩肖吓了一跳:南海大战中,黑达塞尤逃离战场的时候不是还强悍得可以打死几百头老虎?乖乖,怎么一下子又歇菜了?

“你带我去见他。”韩肖朝那个有松氏将军扬了扬下巴,然后又看了身边的阿赫骨一眼,发现他也同样困惑。

有松氏将军听话地带着韩肖和阿赫骨来到了黑达塞尤养伤的洞穴。

韩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床上脸色发白,随时随地都可以挂掉的黑达塞尤一番,拔出了血色长刀,准备割下他的头颅带回去拉倒鸟。

“攻心为上,不要乱杀人。”下手的前一刻韩肖想到了羽琳的叮嘱,又悄悄地把刀手收了回去。

看了看黑达塞尤口水哗哗流,根本无法说话的恶心样子,韩肖只好把他推了起来,然后盘腿坐到了他的背后,用一只手掌抵上去,把功力输入,为他疗伤。

好一会,黑达塞尤咳嗽了一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韩肖:“你居然想救我?咳咳……谢谢你……但是……但是你别浪费功力了……我中了‘幽冥石’里的‘幽冥青焰’……你救不了我的……”

韩肖额头黑线一下,不小心就冲口而出:“你遇上了火宗的最毒宝物?”

黑达塞尤更加难以置信地看着韩肖:“你知道‘幽冥石’的来历?”

“额,听说过而已。”韩肖可不想当着精魅战士们的面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传到羽琳那也不好。

说着他又猛地撕来了黑达塞尤的衣服,果然,这家伙的胸口上被烧得血肉模糊,而且还留着青绿的痕迹!是幽冥青焰烧的,错不了的!身为火宗宗主的大弟子,韩肖还是搞得清楚这点的。于是,他就对着阿赫骨和周围的其他人挥了挥手:“大家都出去吧。”

众兵将领命离开了洞穴。

韩肖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是谁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把你打成这样?”

黑达塞尤叹了口气说:“我真地没想到你救我……咳咳……那好吧,反正我也快死了……我就把一切的秘密都告诉你……但你能不能找到‘三星文明’……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韩肖竖起耳朵。

黑达塞尤忽然又灵光一闪:“你……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就跟你说……”

韩肖抓抓头:“还讨价还价?开始有点像卖小菜了。”

黑达塞尤瞪了他一眼:“你答应不?”

韩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只要别太过分就没问题。”

黑达塞尤缓缓说道:“我……我有一个……失散了很多年的……妹妹……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咳咳……你将来罩着她点……”

韩肖苦着脸说:“但我该怎么找你妹妹?”

黑达塞尤努力地呼吸着说:“她的腰上有……有一块梅花形的胎记……”

韩肖“恩”了一声,心道:这个问题不算过分,但愿你妹妹喜欢穿露肚脐的衣衫,否则我怎么找得到?

黑达塞尤气若游丝地开始了他的秘闻讲述:“两百年前……在精魅部中……有一个名叫‘古鱼氏’的氏族被其他的野蛮人灭掉了……”

韩肖心中“咯噔”一下:黑达塞尤居然把自己的族人称为“其他的野蛮人”?莫非……

黑达塞尤继续说下去:“但这其中……却有一个少女逃过了这一劫……后来……她和有松氏的氏长发生关系……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但她自己却死了……除了有松氏氏长……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是古鱼氏的后人……孩子长大以后……非常勇武……非常聪明……于是就成了新的有松王……”

韩肖已经完全地猜到了一切:“那个孩子就是你的祖宗?古鱼氏就是一千年前从大地上消失的三星人的后裔?”

黑达塞尤震惊地看着韩肖:“你答对了。”

韩肖笑道:“那你奖赏个礼物?”

黑达塞尤一愣,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韩肖给他捶了捶背,又旧话重提:“谁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

黑达塞尤想了想说:“是一个用红纱蒙面的巫觋……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要我告诉他‘五大遗迹’的秘密……但我没说……所以……”

韩肖皱了皱眉:“五大遗迹?三星族不是只在大地上留下的四大遗迹:尚禾高原的巨石阵,帝都的开明宗庙,西海的万劫神殿,合虚顶的空中藏书阁?”

黑达塞尤摇摇头:“是五大遗迹……但……但人们只发现了四个……还有一个……大家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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