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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妖之城》


凌霄

我的手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一无所获。突如其来的烦躁感使我终于睁开了双眼。瞬间,手机屏幕的光猛地刺来,让我眼前惨白一片。我连忙揉了揉眼睛,用手挡着光,一翻身,下了床。额头上的伤疤隐隐的痛着,我抓起手机,走进了卫生间。

凌晨,3点40分。

我划开手机,看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允墨,对不起”。我冷笑,嘴角不屑的抽动了一下,把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因为私人的缘故,我已经休假在家一周了,每天蓬头垢面,足不出户。手机每天都会接到无数条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短信。其实不用看也知道,那些,都是我的前任左良所为。

想起左良,心口和额头又在隐隐作痛。刻骨铭心。

突然,手机响了一下,我回头看了一眼,心里虽然不太情愿,可是仍旧伸出手,把手机抄在手中,解锁之后就看到一条微信,是我的闺蜜凌霄发来的。我点开,发现是一条语音,眉头不禁皱了一下,烦躁!我最近总是烦躁,我知道这烦躁的原因是我还是忘不了来自左良的欺瞒和背叛。

“墨墨,我听说你在休假,走啊,我们约一下?”

我停顿了一下,其实也并不是在思考,脑袋里空空的,只是机械的打了几个字 ,我不想出去。刚要发送,又犹豫似的,点了删除。然后直接把手机锁屏,扔在一边。

“咚咚咚咚咚咚”,我突然被一阵急迫的敲门声惊醒,枕头上湿湿的,眼睛湿湿的。我揉了一下眼睛,走到门口,沙哑的问,“谁”?

门外马上传来的一阵开朗的笑声,伴随着什么重重的东西放在地上的声音,“墨墨,开门呀,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开门开门呀”。

我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凌霄提着两个大袋子走进餐厅,又走回客厅,大声说,“小姐姐,你想我了么”?我用眼角瞟了一下时钟,淡淡的说,“并没有。”

凌霄也不在意,大声说,“不想就不想,不过你现在不想我,不代表你一会也不会想我,做的,菜!”

之后,她就一个人在厨房里折腾。不时传出她的喊叫来,“酱油在哪呢?”“你家有蚝油么?”“这个锅不行啊,太不顺手了!”使得我根本不能安安静静的呆在客厅里,只能陪着她在厨房打下手。

一个可乐鸡翅,一个蚝油青菜,一个鸡蛋汤摆上了桌。简简单单,冒着热气。鸡翅有点黑,青菜有点老,汤有点咸。不过我吃的却很开心,是的,一个多星期,第一次,这么开心!

凌霄是个大嗓门,说起话来手舞足蹈。我和她能成为朋友,也完全归功于她的乐观和大大咧咧的性格。她总说,我这样阴郁沉默的性格,除了她能忍受,也不可能再有别人了。是啊,不可能,再有,别人了。所以,左良,离开了

想起左良,我的心又紧了一下,笑容逐渐消失。凌霄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不然不可能突然出现在我家,可是我俩谁都没有明说,她只是默默的把她的手,搭在了我的手上。

“姐姐带你飞”,过了一会,凌霄突然高兴的说,“想去深山老林吃树皮吗?”

在去凌霄老家的火车上,我不禁后悔起来。面对着窗外疾驰倒退的高楼大厦,头上不禁冒出三条黑线来。凌霄睡在我对面的床铺上,不时发出几声梦呓。

“乌鸦”凌霄含糊的说着,我听着好像是说着乌鸦,刚要靠近仔细的听一下,突然砰的一声,吓了我一大跳,发现一只黢黑的乌鸦正撞在玻璃窗上,口角挂血,扑腾了一下,不见了。不知道是飞走了,还是掉到地上,死掉了。独独在玻璃窗上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的痕迹。

凌霄突然惊醒,问我咋的了?地震了?!我用手指着窗上的血迹,“乌鸦”凌霄愣了一下,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子,一阵夹杂着树木野草味道的风猛地灌了进来。使得我俩都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凌霄轻微探出头去,左右看了几眼,就把窗子一关,对我说,“啥也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指着窗上的血迹,刚要说话,发现,血迹也不见了。凌霄就说,你是不是老花眼了或者做梦之类的话,我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最近太过压抑了。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也睡去了。

凌霄的老家在东北的大山沟沟里,听说,离县城很远。凌霄之前经常和我讲起她的家,怎么空气怡人,怎么民风淳朴,怎么世外桃林。忽悠我的第五个年头,终于,她得逞了。

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我们在一处犄角旮旯的地方下了车。这里好像并不是车站,四周冷冷清清的,连个站台都没有,也不知道叫什么站,不过空气是真的好。举目望去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空气中还有松针的味道。我喜欢这味道,像左良的味道。

凌霄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我的手,“同志们,任重而道远,努力吧!”

在树林子里穿梭了半个多少时,我早已经换下了高跟鞋。又因为越走越冷,又添了外套。凌霄也从刚开始的兴高采烈慢慢因为疲惫变的寡言。终于,在走了40多分钟的时候,她一脸幸灾乐祸的跟我讲,“亲爱的,我们好像迷路了。”

“什么?”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里迷路?

凌霄一脸歉意,逃避着我的目光,“小姐姐,你想露营吗?”

“你说呢?”我继续瞪着她。甚至有一刻真的想扑过去吃了她!

“你想。”

我一阵眩晕!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和她的相遇。

我俩是同一个大学的学生。不在同一个专业,不在同一栋宿舍楼,甚至,不在同一个校区。她是外国语学院的风云人物,长得漂亮,会唱歌,会跳舞。学生会的中流砥柱,各大卫视的常客。而我,只是我。我那时候经常喜欢匿名在学校的论坛发一些文字,每天有那么固定两三个人来留言。平淡如水。

直至某天,我的留言板上多了一个叫巫的人,她每次的理解和感悟,都直击我的内心,甚至有时候让我觉得,她,就是我。

在大四即将毕业的时候,巫突然给我发了一条私信,“我们见见吧”。

那天,我素面朝天,她一笑嫣然。我竟有点小紧张,手心不自觉的冒着汗。她一把拉起我的手,轻轻的说了句,“好久不见”。我诧异这句好久不见的含义,抬起头,正与她的双眼对视,深紫色的双眸。我一愣,随即知道了她戴着时下流行的美瞳。她也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紫色,你喜欢的颜色。”我开心起来,点点头,“是,我喜欢紫色。”

女人的友情很奇妙,当有了共同话题之后,就突然相见恨晚。虽然我很寡言,可是凌霄却有说不完的话题,从我的贴子,到学校的生活,到以后的打算,到男同学,再到化妆打扮。突然,她松开我的马尾,细细的打量着我,说,“走,我们去买买买!”

我还记得我们从上午10点多走到傍晚,吃了饭逛了夜市,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坐上回学校的出租车,已经晚上9点多了。她靠在我的肩上,摊开我的手心,手指轻轻的在我的手掌上划了一道直线,然后猛的弹起来,扒开了我另一只手掌。“你竟然是断掌!”她惊呼了一下,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我。我点了点头,“很奇怪么?”“有点特别吧”,她放松了语气。替我捋了捋散乱的刘海。“墨,我今天真的太开心了。”

“你们是姐妹俩吧?长的这么像,是双胞胎呀!”司机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插嘴道。

我俩同时抬头,看着司机,又对望了一眼。也不禁笑了起来,还别说,我是能在凌霄的五官里看到些许我的影子的。只不过,她比我更洋气,五官更立体。“是呢”,凌霄笑着说,“我是她姐姐。我俩,双胞胎。”

慢慢的,困意袭来,我俩昏昏欲睡,突然,车停了,我听到司机嘿嘿一笑,“两位小美女起床了,打劫了。”

我闭着眼睛,听见凌霄含糊的说道,“大叔你别闹了,打什么劫呀!”然后突然听到她的一声惊呼,吓得我困意全无。睁眼看去,恰好看到司机从前座欠过身来,手里赫然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我看到凌霄脸色发白的紧紧抱着我,我想,当时我的表情也一定不会好看,双腿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大,大叔,我俩只是学,学生钱,东西,都给你”

我俩坐在空荡荡的土地上,看着出租车拉着我们的钱物扬长而去,尘土飞扬。举目看去,满目苍凉。

凌霄挽着我的胳膊,“墨墨啊,这是哪啊?”

我动了动嘴唇,“地球。”

凌霄哇的大哭起来,抱着我大叫,“地球哪啊!”我也抱着她大哭起来,“不知道啊!”

在我哭的天昏地暗,声嘶力竭的时候,凌霄突然停止了哭声,她镇定的抓起我的手,眼睛发出嗯激动的光芒。仿佛在说,是时候了!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她的紫色的眼眸在夜色中分外深邃,不过也可能是我哭的眼花了的缘故,有一瞬间,我竟然看到了在那紫色美瞳的下面,藏着两个瞳孔。

“墨墨,我自学的野外生存技能可以派上用场了!相信我,姐姐带你回家!”

夜越来越深,我们两个越来越疲惫,因为仰着头追逐北极星而发晕,双腿只是机械的走着,走着。凌霄突然停住脚步,犹犹豫豫的对我说,“你说,我们学校,在哪个方向?”我一愣,“你不知道?那我们一直向北走是为了什么”她尴尬的笑了笑,“地球,是圆的。”

讹兽

“兔砸!”凌霄突然的大喊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并没有看清,只听到一阵树枝折断的咔咔声,由近至远,然后在一棵双手环抱粗的老松树后面停止了。

凌霄轻轻松开我的手,蹑手蹑脚的向那个方向走去,我一把拉住她,小声说不要过去。这里可是深山老林,一旦是老虎什么的猛兽,我俩不就死定了!她摆摆手,从地上捡起一截树枝,横在胸前,慢慢的摸索向前。

我原地站着,一只手抓着行李箱的杆子,心里在盘算如果真的是猛兽,我是抓起箱子砸过去保护凌霄,还是丢下箱子和凌霄撒腿就跑。砸死猛兽的几率是多少,我成功逃跑的几率又是多少。

我这边正在天人交战,就听的凌霄那边传来了“卧槽”的一句粗口。然后就听到她在那边小声嘀咕着什么,好像在和谁对话。我不禁好奇,试探的问道,“霄,你在和谁说话?”凌霄回过头来,无所谓的说着,“没啥,我在自言自语呢,这边啥也没有,奇怪,我明明看到有兔子。”说着就转过身来,向我走着。我好奇的张望过去,凌霄却已经挡住了我的视线。

“可能是风吹树影呢,这里天黑了,看不清多正常。”

凌霄回过头去又看了一眼那棵老松树,幽幽的说着,“是啊。”

钻木取火并不如视频里看的那么容易,我和凌霄手都搓红了,也不见半点火星,只好狠狠心,把行李箱里的衣物全都拿了出来,铺了一地,盖了一身。虽说是七月盛夏,可是这大山沟沟里的夜,真真是冰冷的刺骨。我和凌霄只能抱在一起取暖。只一点比较好,竟然一只蚊子都没有。四周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霄,这里好奇怪”,我突然发现了异常,“为什么除了树叶声,没有别的声音?”

“别的声音?我肚子饿的咕咕叫你没听到奥”

“去,别闹!我是说,虫子叫,这里没有虫子叫!”

“嗯可能虫子们早就睡觉了呢!”

“会嘛?”

接着,我们都沉默了,又隔了一小会,我听到凌霄在轻轻的唱着,“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空旷的树林,静谧的夏夜,优美的歌声,我身心一阵放松,意识开始模糊。

左良举着手机,愤怒的向我砸来,手机一下子磕到了我的头上,瞬间天旋地转!我突然惊醒,发现天已经亮了,凌霄,却不在身边。我站起身,发现身上的衣物已经因为地气潮湿,阴湿了大片,心里不由的暗暗心疼。

四处望去,不见凌霄。“凌霄!”我大声喊去,大山里回荡着一连串的回音“凌霄,凌霄,凌霄,凌霄,凌霄”我安静下来,侧着耳朵去听,没有回应。接着又大叫,“凌霄,你在哪里?”“凌霄,你在哪里?凌霄,你在哪里?凌霄,你在哪里?凌霄,你在哪里?凌霄,你在哪里哇?”

我一愣,哪里哇?哇?!我疑心自己听错了,试探着喊了一声,“嘿!”马上,回音响起,“嘿!嘿!嘿!嘿!嘿哈!”

卧槽,我心里一抖,大声说,“凌霄你大爷!别在那里吓唬我!快点出来,我要生气了!”一连串回音响起,我在心里暗数,第一遍,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诶,怎么少了一遍?阿西吧!果然是凌霄在作怪!我马上转身走到行李箱那里,抓起衣服就往箱子里塞,一边大叫,“凌霄,我生气了!这一点也不好笑知道嘛?你不出来,老娘不伺候了,回家!”

其实,我就是吓唬一下凌霄,这里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我靠自己的力量与其说是回家,不如说是直接喂了野兽回老家靠谱了。这时,我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我心里暗笑,小样的,怕了吧?然后就故意不看她,假装生气的继续收拾行李。没想到隔了一会,身后的脚步声竟然停了。一阵松针的味道飘过来,我心里一紧,左良?

左良就站在我的对面,阳光的残影照在他的脸上,使得整个人仿佛在发光。十几天不见,他,一切如故。有一瞬间,我甚至想把那些欺骗与背叛统统扔掉,只想扑向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墨墨。”左良轻轻唤我,嘴角扬起微笑。

我眼角不由的湿了,抬起手就给左良甩了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啪,发出了一阵回响。左良站在原地,保持着一个预备拥抱的姿势,傻在那里。

“墨墨”,他含糊的说道。我抓起行李箱,艰难的往反方向走去,眼泪如泉涌,可是声音很坚决,“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滚!”

左良在我身后追来,“你不想听我解释么?”“并不想!”“你这女人!”接着我就觉得头部被什么重重的一击,好疼!一股温热瞬间模糊了视线。朦胧之中,我看到凌霄出现在左良的身后,眼窝里赫然长着两个瞳孔!

“墨墨!醒醒!”一阵剧烈的摇晃,我张开双眼,发现凌霄俯身看着我的脸。她的脸离我的脸特别近,我可以清晰看到她美瞳上的细细花纹,不由惊跳起来。

凌霄长吁了一口气,“我的天老爷,你做梦真吓人啊,像要杀人一样大喊大叫的。等我们回去了,可得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说着,她指着地上小小的一堆山梨果子,“来一个?”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是梦么?可是,为什么额头,隐隐的痛。随手抓起一只梨子,咬了一口,竟然出奇的又甜又多汁。我问她哪里来的啊,她傲娇的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小山坡,那里竟然是一小片梨园。昨晚太黑,竟然没有发现!现在看见了梨子,竟然觉得空气里也混着淡淡的梨香。

我笑着跑着来到梨树下,黄橙橙的梨子圆润饱满,在阳光照射下分外好看。我轻轻托起一只梨,沉甸甸的。

“偷梨呐?”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在我前方响起,我抬起头去看他的脸,可是他在背光处,脸部看不清楚。倒是阳光突然刺过来,我瞬间眼前一黑。连忙用手搭棚,遮住了太阳。

“不问自取,是偷!”那个声音似乎走进了些,但是语气也严肃了些。

“那个对不起,我们以为这是野果树”

凌霄也跑过来,“我们迷路了,实在又饿又渴的,不然赔你钱可好?”

那个声音噗嗤一下,“这又不是我家的。你们猜对了,就是野山梨。”

我突然想揍他,就看到一只稚嫩的小手拿着一个硕大的梨子,递给了我,“喏,这个甜!”我发现,这是一个可能五岁都不到的小男孩。穿着亚麻色的短裤背心,一只手举着那只梨,一只手拿着根小树枝。大大的眼睛此刻正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瞬间有点被萌到了,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梨,摸着他的头,“小朋友,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啊?”

“我么,在放牛。”他后退一步,躲过了我摸头的手,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小树枝,威风堂堂的样子。

凌霄左右看了一圈,谑笑道,“你的牛呢?”

小男孩无所谓的摊摊手,“丢了,不过我正在找。”

我突然想到既然他在这放牛,一定是离家不远的地方,那我和凌霄岂不是有救了!只要找到人家,让凌霄给老家打个电话,她的家人一定会来接我们的!嘿,这倒霉的野营,终于将要结束了!

于是,我对小孩说道,“你能帮姐姐一个忙吗?姐姐迷路了,能带姐姐去有人家的地方吗?”

那个小男孩似乎眼睛一亮,用手指着我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那你得把那个给我。”

我用手摸了一下,是啊,戴着太久都忘记了它的存在了。我解开项链,放在小孩手心,“现在,它是你的了。”凌霄马上伸手去抢,可是小孩很机灵,立刻合拢手掌,背在身后。凌霄急的跳脚,“你怎么就随便送人了,那个不是”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使她镇静下来,“人都不在了,还要那个干嘛用。”凌霄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让小孩子前面带路。

凌霄问,“小孩你叫什么啊?”

小孩拿着小树枝,头也不回,“二伢。”

“二,牙?这是什么名字?是说你大板牙特别大的意思么?”凌霄大笑。

二伢站住脚,回头看了凌霄一眼,太阳的光把他的双眼折射出了丝丝红色,一闪即逝。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转过身继续前进。不知走了多久,太阳的光已经收敛了好多,我们只是麻木的看着二伢依旧活力十足的在我们前面五米左右的距离蹦蹦跳跳。终于,凌霄忍不住了。

“二伢,我怎么觉得不对劲,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人家?你不会是骗我们吧?”

二伢嘴角抽动了一下,“怎么会啊大姐姐,我每天在这放牛的,不会迷路的呢。”

“那你告诉我,你的牛呢?”凌霄已经生气了。

二伢突然委屈的放声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滑落,“不是一开始就说牛丢了么?”

“牛丢了,你都不着急找,就随随便便的给我们带路?回家你妈不揍你啊?”

我看着二伢可怜,连忙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一边安慰,“别哭别哭,那个姐姐就是太累了,心情不好,她”刚说到这里,我擦着他脸颊的手,突然觉得手感毛毛的,怎么说呢,不像是接触皮肤的感觉,倒像是,嗯皮毛的触感!再仔细看去,发觉流过眼泪的地方,皮肤像融化了一样,露出了里面的白色的绒毛!

我去!我吓得后退好几大步,拉起凌霄,行李也不要了,大叫一声,“跑!”

凌霄刚刚站在我的身后被我挡着视线,并没有看到恐怖的那一幕,一迟疑,被我带了一趔趄!我马上起身重新去拉她,就听着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一个巨大的白白的东西,从我们身后一跃至身前!四肢着地,浑身白毛,长长的耳朵。就像是,像是,嗯一只长着人脸的大兔子!兔子!?

我俩跌坐在地上,其实也说不上怎么害怕,可能是疲惫的缘故吧,又或者,这个东西,的确是有点萌。那个东西傲娇的围着我俩绕了几圈,嘿嘿一笑,“怎么不跑啦?是不是被我英伟的身躯迷住了呢?”凌霄结结巴巴的说,“你是人是鬼?”

那个东西一听,差点气死,它前身立起,面目狰狞的大吼一声,看我俩害怕的样子,就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我知道是我太帅了,你们不认得,我也不为难你们了!我,就是大名鼎鼎的讹兽大人!”

“鹅兽怎么我觉得你有点像兔子”

“阿西吧!”那讹兽竟然脱口而出一句韩文!“老子今天很忙,就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了,我的伟大的主人要见你们!天马上就要黑了,快点跟我走,别和我耍花招,不然我就吃了你们!”说着一扭头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冲我们狰狞的啊呜一声,看到我俩吓的浑身一震,这才满意的回过头去,毛毛的小尾巴一扭一扭的,走在前面。

其实吧,虽说突然出现一怪物是很吓人,可是这个尾巴,真是太萌了!我一直有捏一下的冲动。凌霄也是,似乎也不那么害怕,她轻轻凑在我的耳朵边说,“我看这玩意就是一兔子精,兔子不是吃萝卜的么?应该不会吃人吧?”

“你确准么?”我也小声回问。

“**不离十,一会看我暗号,我俩就跑,就一兔子,还能上天啊!”

“可是,也许我们跟着它,也没啥危险呢?”

“你傻啊!”凌霄恨铁不成钢,“你没看过动物世界么?那统治食草动物的都是吃肉的!难保它那个什么主人,不是个狮子,恐龙啥的!”

我一听顿时害怕了,这逻辑没毛病。

“一会我说跑的时候,你就跟着我快跑,记得没?”

我点点头,前面那个讹兽突然扭头看我们,“不许聊天,我们,到家了。

瞳镇

我看到在我们的正前方,有一棵很粗很粗的大树,黑紫色的树皮,沟壑很深,我说不上来品种,只觉得应该活了很多年。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紫色光泽的果实一样的东西,像心脏一样有规律的跳动着。那只讹兽用爪子摸了摸树干,突然眼球上翻,露出了藏在它原本眼球下的,另一个血红色的眼球。这个眼球的瞳孔出奇的大,似乎大到覆盖了整个眼睛!

它抖了抖身体,突然间变成了一个高大的英俊少年,竟然还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花痴的凌霄竟然开始流口水,我用手肘用力碰了一下她,让她冷静点,花痴也不能不分场合,不分物种啊!凌霄回头神来,尴尬的笑了笑。就只见讹兽伸手从树上摘下三颗果实,自己吃了一颗,又把剩下的两颗果实递给我们。“吃了,护身符。”

凌霄犯着花痴,伸手取了一颗,一口吞了下去。我本来还想讨价还价,可是看到她那么干脆,也只好伸过手去,拿了一颗,触感很奇怪。讹兽有点等不及,“快点喽大姐,我赶时间的!”我只好狠狠心,一口吞了下去。我以为会噎到还是啥的,没想到入口即化,一股冰冷顺着食道滑下去,不见了。

讹兽开始对着那棵怪树念咒,奇奇怪怪的语言反正我是一句也没听懂。就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树身竟然裂开了,里面出现了两条路。讹兽回头对我们说了一句,“跟着我走。‘就走进了右面的那条岔路,我在它身后刚要跟去,凌霄突然拉着我回头就跑。讹兽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跑出好远,可是奇怪的是,它虽然气急败坏的在我们身后怒吼,却并没有追来,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凌霄拉着我一路狂奔,树叶杂草划过我们的身体,沙沙作响。我终于支撑不住,叫着,”霄,我不行了,歇一会,歇一会。“一连说了两遍,凌霄才站住,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没追来吧,没追来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除了绿树啥也没有,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就是追来我也不跑了!大不了就被吃了算了!“我发泄似的大喊。凌霄却拉了拉我的肩膀,”我靠墨墨,你快来看!“

“啥啊!现在就是给我一条龙,我都不看!”我不情愿的说着,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天啊,我看到了什么!在这山的脚下,是一座很大的城!整座城气势恢弘,应当是做了很缜密的规划和整体设计的。从上俯视,街道和楼宇穿插有秩,竟然貌似是个“巫”字!我还想再继续观察,凌霄已经走下了山坡。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身体却不听自己使唤的走了下去。

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凌霄的后脑勺,我想伸手拉她的肩膀,却发现双手已动弹不得。这种感觉有点像鬼压床,我的意识清楚,可是身体僵硬。也说不清自己是在走,还是在飘。我努力的转动眼球,想看清周围的环境,可是我的眼睛已经转到极限了,也只是看到面前的凌霄的后脑勺。

走了好久,终于走到城下,我隐隐觉得双脚疼痛,这是直觉在慢慢回归。突然,凌霄一瘫,跌坐在地上,木木的,既不吵闹,也不回头。我费力的从口中挤出两个字,“彭霄”却也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突然我也双腿一软,和凌霄一个姿势的摔倒了。只不过还好,身上终于有了直觉。我用双手撑地,努力的爬到凌霄身后,“凌霄,凌霄!”我开始伸手推她的肩膀。她却突然直挺挺的倒在我的怀里,我吓了一大跳!使我倒抽一口凉气的是,她的眼球上翻,每个眼球上赫然长着两个瞳孔!一黄一蓝,似乎深邃无底一般!我吓的一把把凌霄推出去,凌霄翻了个身,突然哎呦一声,“活”过来了!

她先伸手揉了揉脑袋,然后一咕噜站起身,对着我大叫,“这是怎么了,疼死我了!”我警戒的向后一翻,大叫,“你,你,别过来!”

凌霄无辜的看着我,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拉起我,“咋啦?我是凌霄啊,你怕我干啥啊!”

我握着拳手去打她,一边打一边大叫,“走开!”

凌霄被我打中好几下,唉唉痛叫着后退回去,“卧槽,你这狠心的女人,你丫就是这么对待姐妹的嘛?我!凌霄!”

我看她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过激的行为,心里放心了一半,可是还有一半悬着心,就对她说,“你真是凌霄?”

凌霄使劲点了点头,“恩那!”

我又后退几步,“你别动!我测试一下!”我用手指搭了个十字,对着她,走过去,“阿里路亚!”凌霄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脸莫名其妙。

我看没反应,又对她大叫,“你,你别动!”然后一边回想林正英在电影里做的手指结印,一边磕磕巴巴的说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额额额额,额破!”凌霄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我,“你该不会是个傻缺吧,大姐!”

我挠了挠鼻子,心说可能真的是凌霄,不是啥怪物,可是心里还是在意她的那双眼睛,就说,“最,最后一个测试!”

凌霄马上就要抓狂的样子,“又干嘛啊!”“你得让我扒下眼睛!”“what?”没等凌霄反应过来,我已经扑上去一手拉开了她的眼皮,她又惊恐又疼,哇哇大叫起来,挣扎中,眼睛里的美瞳竟然脱落了。露出来,棕色的瞳孔来。嗯怎么说呢,就是,正常的,中国人的,棕色的瞳孔!

“你大爷啊!”凌霄差点哭了,“发疯也要适可而止啊!我可怜的小紫!”

我看着她用手心盛着那只破损掉的隐形眼镜,愧疚感油然而生。站在一边,不知道说啥好。

“精彩,真是精彩!”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拍手声,我和凌霄都四处去找,就看到在城墙头上,俯身坐着一个男人。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半边脸。

凌霄没好气的说,“你懂礼貌没?你偷听我们讲话?坐那么高,你当你猴子啊!”

那个人双手插兜轻轻一跳,正落在我们两个面前,接着对着凌霄伸出右手,“白羽殊”。凌霄突然愣了一下,我凭感觉就知道这货又开始犯花痴了,就看到凌霄眼睛变成了月牙状,不对,是爱心状,连忙伸出了右手,害羞的和白羽殊握了一下,“凌霄,岁,单身。”

白羽殊微笑着,使劲抽出被凌霄紧紧握着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转身对着我,再次伸出手来,“你好。”

我并没有和他握手,只是点点头,“你好。”

说实话从下火车到现在,一切都太过诡异。莫名的迷路,凌霄的眼睛,古怪的讹兽,神奇的古树。现在在这样一座神秘的城下,突然又出现一个奇怪的人!要不是我先天性格冷漠沉静,换作他人,早就疯了吧?

那白羽殊也不在意,甩甩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所以,你又是谁?”我依旧冷冷的看着他,不肯轻易相信。

“白羽殊啊!”他扬了扬双手,似乎在证明他手中并无武器,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我知道他在避重就轻,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做什么的?请诚实回答!”

凌霄一脸花痴的过来劝我,我伸手把她拦下,坚定的看着白羽殊。似乎想在他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不料白羽殊尴尬一笑,伸手指了指城墙上的一块面板,“我说我是个画家,你相信么?”我和凌霄同时抬起头,城墙大约三米高,在他刚刚跳下来的地方,的确立着一块画板。

我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却又不服输的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放个画板在那里做掩护?实际上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白羽殊无奈的耸耸肩,做了个请的姿势,带我们走进了城门。城内不远处就有一处台阶直通城墙,我们跟着他上了城墙,走到了画板的位置。白羽殊突然局促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两位美女小姐姐,画的内容就不要看了吧!”

凌霄一脸好奇,“既然来了,就让我们看看嘛。看看小白哥哥多么的多才多艺。”

小白哥哥?我差点把之前吃的梨子整个吐出来!这也太肉麻了吧?我不禁偷偷的对凌霄竖了个大拇指!凌霄得意的对我暗暗扬了一下头,就挤过去看画。可是突然就听到凌霄卧槽一声,我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了,刚想逃命,就听到凌霄接着大喊,“你大爷啊!”

我听着似乎不是有危险才会有的语气,就惯性的伸头去看那幅画,就看到画板上赫然画着我扒她眼睛的那一幕,简直,栩栩如生!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又强压住狂笑,只好努力控制好表情,突然瞥见凌霄正两手掐腰,似乎要吃人的样子看着我。我暗暗咽了口口水,干笑两声,“刚才”

凌霄眉毛都要气到飞起,“不要说了!”

白羽殊看到我们似乎要打起来,连忙来做圆场,“小姐姐不要生气,我再画一幅送你可好?”

“两幅!”凌霄用手比了一个2,得意的看着他。

“ok,没问题。”白羽殊傲娇的挥挥手,“不过现在,我带你们进城参观参观吧!”

进城?我犹豫了一下,这座城太过古怪,我打心里不想进去。可是转念一想,城外也一样古怪异常,包括身边的凌霄,因为我见过她的不一样的双瞳,也不那么百分百的相信她了,单独在一起,我也会害怕。进去,不进去?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就听的白羽殊大声的说道,“欢迎你们来到瞳镇。此次旅途定会让你们刻骨铭心!”

刻骨铭心么?想当初左良也说过一样的话,不过的确还是挺刻骨的呢,我心里冷哼了一声。凌霄却已经花痴到不能自控,轻飘飘的跟着她的小白哥哥就下了城墙。到了墙根,还不忘仰头来喊我,让我快点跟上。我不禁苦笑,心里说这凌霄一出门就这么不靠谱,如果我死掉,也是被她害死的吧。

城内的建筑物多是仿古的设计,突然走入还以为自己穿越了。街上行人寥寥,却也都穿着古代的服饰,我们三个现代装突然乱入,非常的不和谐。我和凌霄有点局促,可是白羽殊却很无所谓,奇怪的是旁人竟然也没有特别注意我们。

“他们是看不见我们么?”凌霄小心翼翼的问。

“看的见啊,你们又不会隐形。”

“可是我们,他们,衣服”

“这很正常的,”白羽殊哈哈一笑,“这边是逍遥城,住的都是心态平和,悠然自得,追求心如止水的人的。他们每天的生活就是骑骑马,放放羊,男耕女织。那边,”白羽殊指着另一边很远的地方,“那边是华霓城,那边整体的风格嘛,就是现代嘛。你们想要的商场、酒吧应有尽有。没有工作,每天都是周末。”

“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我不禁轻叹!心里也开始盘算,假如自己是这里的人,我是要选择逍遥城还是华霓城呢!可能我个人更适合逍遥城吧。

“小白哥哥,我有个问题!”凌霄突然问道,“假如逍遥城的人有一天突然想去过过华霓城的生活呢?”

白羽殊脸色略略暗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如常,笑着说,“是可以的,不过要付出些代价罢了。”他后半句说的很小声,似乎只是在和自己说。

“那,如果这里的人要出去生活呢?”凌霄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心里暗暗一喜,称赞着凌霄好样的,完全帮我问出了我心中的疑虑!

白羽殊耸耸肩,“讲真的,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受不了外面的,你们的世界的压力,才选择来这里。所以,很少有人说,还会回到你们那里。”

“我们的世界?”我终于忍不住的开口,“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怎么说呢,《桃花源记》你们都学过吧,我们这里,差不多。”

“季允墨!是,是你吗?!”一个男声突然响起,这声音有点耳熟,我四处去看,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色汉服的少年,正向我挥手跑来。我依稀觉得他有点眼熟,可是又似乎想不起来。他跑到我们身边,先是立住,踌躇了一下,接着脸红了起来,然后似乎下定决心似的,向我们行了一个礼。没错,就是电视剧里,古代人见面行的那种拱手礼!

凌霄用肩膀碰了我一下,“小伙子可以啊,这里都有老熟人?”

我纳闷的仔细辨认着他的脸,终于一道灵光闪过,“王茂齐?”

“是我,额,”王茂齐激动的说,可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马上垂立双手,恭恭敬敬的说着,“正是在下。”

我不禁想笑。这怎么这么像穿越剧的戏码,“班长,能好好说话吗?”我终于忍不住了。

王茂齐努力管理着自己的表情,似乎也是想笑,可是仍旧在极力克制自己。“一别数十年,岁月风蚀”我的脑袋顿时一阵眩晕,就想起高中上学时,蝉鸣的夏天,晕晕欲睡的课堂,班长王茂齐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背诵着古诗词,老师的青睐,学校的骄傲,高考前夕的突然失踪。

失踪!对!我还记得他的父母在学校走廊里的失声痛哭,还记得老师们的惋惜,还记得同学们的唏嘘。

“班长,你为什么突然失踪了?为什么来了这里?”我突然发问。

王茂齐愣了一下,随即表情似乎都拧在一块,连续后退了好几步,仓惶似得,边走边说,“下次再叙,再叙。”接着竟然跑了。

我想去追,可是白羽殊拦住了我,“随他去吧,这里的人,哪个没有难言之隐呢。”

难言之隐?我心头突然一酸。

“小白哥哥,那你也有难言之隐喽?”凌霄关切的看着他。

“活着,总归是有困惑的。”白羽殊叹了口气,又露出了他玩世不恭的笑容来,从兜里取了一根皮筋,把头发束成了一根马尾,他本来就白,这样把头发扎起来,更显得唇红齿白,甚至在我看来,有点娘。“两位美女,咱们去喝几杯吧。”说着拦了一辆马车,这马车很奇怪,没有人驱赶,两匹黑马戴着眼罩,也看不到路,它们就在路上慢慢走着,谁想坐,只需轻轻叩几下马车的车身,马儿就停下来等着。白羽殊很绅士的扶着我们上了车,他先到马的耳朵边说了句什么,然后也上了车,两匹马就慢慢的跑起来。

四周的古代建筑一点点的向后飞去,我被晃的眼晕,便再也不肯往外看了。好不容易可以歇一歇,我就闭着双眼休息。与其说是休息,脑中却蒙太奇般的来回播放着这几天的遭遇。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只是刚刚那灵光一闪。似乎哪里的逻辑出了问题,可是细细回味,却又说不上来,那种就在嘴边的感觉特别难受。这下觉也不用睡了,脑袋里一直在回想之前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到最后越想越累,照比之前更加难受了。

就这样自己在和自己斗争着,终于昏昏欲睡了,白羽殊却轻轻拍了拍我,车停了。

第四章

白羽殊很绅士的扶着我们下了马车,高深莫测的笑着说,“要去华霓城,我们还需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啊,小白哥哥。”凌霄这货自从看到了白羽殊,都没有和我有任何的眼神沟通了,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宿予令”。白羽殊指着面前的一间房子。

我寻声看过去,才发现这个地方非常的特别。一半是古色古香的房舍,另一半却是现代的高楼大厦。这古今合璧,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白羽殊指着的那间房屋,就坐落在这条中轴线上。竟然看不出是属于那边的风格,只能说,像一座高塔,又像是一幢高楼,周身泛着黑紫色的金属的光泽。

白羽殊突然肃然起敬,他小声对我们讲,一会进去不要乱说话,但是如果被问到什么,一定也要回答之类的。说里面的人,权利很大,不要招惹。

凌霄点头如小鸡叨米,我也很好奇,在这样一座奇异的城市里的,所谓的权利很大的人,究竟长的什么样子,难道真的有三头六臂吗。白羽殊深吸了口气,去叩响了门板。

“咚!”这一声轻叩,竟然传来了如巨锤击钟的声音,使我和凌霄都吓的一哆嗦。白羽殊这样的敲了5下,方才听到里面一个慵懒的女人的声音,“我们打烊了,天还没黑呢,真是的,这么早就来人。”接着就见漆黑的大门被打来了一条细细的缝,一只眼睛,从缝隙里打量着我们。“白泽啊”那个女人看清了白羽殊的脸后,顺手拉开了门,边往里面走,边说,“怎么,早上刚在这讨了宿予令,晚上又来?”她妖娆的扭动着身躯,打开了灯。我看到这好像是一个酒吧的样子,那个女人在吧台停下,倒了杯酒,用她那纤长白皙的手指夹起高脚杯,打量了我们一会,就说,“要不要喝一杯?”

说实话我是很想喝一杯,以缓解疲惫的身躯和心灵,可是却警觉的摇了摇头,这里的任何东西,我都不想触碰。真的怕喝了就会变成乌龟还是啥的。

可是没想到的是,凌霄竟然也拒绝了,这不是她的风格啊,难道她变聪明了?我回头瞟了她一眼,发现她正警觉的看着那个女人,用一种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目光。我心里不由的暗笑,恋爱使你愚蠢,恋爱使你狡诈。

白羽殊也干笑着摆摆手,“姐姐,我们还有正事呢。”说着用下巴指了指我们。那个女人无所谓的耸耸肩,“ok。”接着回头喊了一声,“老康。”没有人应,她扭动了一下水蛇腰,提足了气,又加大音量的喊,“老康啊!”我就听到一声年迈沙哑的回应从我们头上很远的地方传来,接着就是脚踩楼梯的声音,一阶一阶,由远及近,最后在那个女人身后的阴暗处探出头来。

说实话,这张脸如果我自己在夜间看到,我会吓死。这是一张很苍老的脸,眉毛都已发白,眼睛在纵横交错的皱纹间只是一条细细的缝。他佝偻着身体,手里提着一盏小灯,个子很矮。“唔嗉”他张开干枯的嘴,说出来一句我们听不懂的话。那个女人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不耐烦的摆摆手,“去看看少主醒了没有,如果心情好,就说生意,上门了。”她说到生意的时候,眉头挑动了一下,拿眼睛扫了我们一眼,太媚了!作为女人,我都被迷住了!

那个老人也看了我们一眼,点点头,退回到门里。我们就又听到脚步声从我们头上很近的地方,渐渐远去。

许久,没有回音。

凌霄忍不住了,她开始在屋里子四处乱逛,碰碰这,摸摸那。突然她走到一个巨大的鱼缸面前,里面亮着暗绿色的灯,几条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鱼,五彩斑斓。凌霄把脸凑过去仔细的看,那些鱼似乎也看到了鱼缸外的凌霄,都围了过来。看着看着,我就看到凌霄竟然不动了,愣在那里。我也凑过去看,发现这鱼和普通的鱼是有一些差别的,那鱼的头上长着五到九厘米长的角一样的东西。这使我突然想到山海经里貌似记载着这样一种鱼,好像是说这鱼每活百年,头上的角就会长长一寸之类的。

我还在脑袋里苦苦思索那鱼叫什么来着的时候,就听到头上传来了三声似乎是金属敲击的声音,很清脆,由远及近。

“各位,少主有请。”那个女人理了理散落的头发,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我们跟着她走进了那扇门,里面很黑,沿途只是零零星星的放着几盏烛台,羸弱的发着淡绿色的光。

我有点近视加夜盲,在这样的楼道里,根本和半瞎没啥区别,只能紧紧抓着凌霄的手,挨着她走。而凌霄这货,竟然也拉着白羽殊的衣角,时不时还装作很怕的样子。我对于凌霄的重色轻友早就习以为常。还记得我俩刚毕业时约定一起找工作,凌霄信誓旦旦说要和我形影不离的时候,她就是因为看上了一间公司的主管,拼死拼活的拉我一起去应聘。结果虽然我俩都成功得到了工作,可是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和那个主管出双入对的。留下我,孤独寂寞不过没过多久,凌霄就带着我跳槽了,听说那个主管是有家室的好像,这件事让凌霄失落了好长时间。

走了大概五层楼的距离,我平时就缺乏锻炼,走个三楼就气喘吁吁了,这下好了,一口气上五楼,差点要了我的老命。不知咋的,我脑袋里突然出现了新盖中盖的广告。

前面渐渐亮了起来,几缕光从门帘中透出来。温暖的奶白色的灯光,似乎是希望一样,召唤着我们。走到近处,我看到门帘上是用古体写着两个字,第一个字有点像宿字,第二个嘛,有点像一只老鼠。

女人伸出纤纤细指,挑起门帘,示意我们进去,自己却留在门外,垂手而立。

我们走入门内,看到正前方放着一张大大的木床,雕刻着一只九头的神兽。每个头皆为婴儿的样子,能看得出五个男孩的头做喷火状,四个女孩的头做喷水状,床上侧身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整个人窝在松软的皮草被子里,显得特别娇小。

那个老人冲我们点点头,就在我们身后悄无声息的出去了。路过我的时候,我不经意的瞥到,似乎有一条尾巴,在他那长长的大氅外滑动了一下,不见了。

“少主”,白羽殊向她行了一个拱手礼,恭敬的说道。

“嗯”,那女孩应了一声,摆了摆手,“白泽,早上来过,此刻又来,如果真的想住逍遥城,又何必每日华霓、逍遥两头跑。应了我的要求,一切我都办的到。”

白羽殊脸色暗淡了一下,“承蒙少主看的起,不过我这次来,却并不是为我。”

“哦?”女孩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我和凌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一翻身坐起,伸手取了件外套穿上。

女孩是一身红色的短款连衣裙,露出修长的腿来,外面一件纱制的透明长款外套,光着小脚丫,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齐腰的长发闪着淡紫色的光泽。

“欢迎光临宿予阁。前世、今生、未来,你想知道的,我都知晓。”女孩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走到右手边一案几后面坐下,又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几个铺垫,“请坐。”

待我们坐定,那女孩从案底拿出一捆玉做的长条签子,平铺在案几之上。她随手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把自己的长发挽起,用玉签固定了起来。

“你们,谁先来?”

白羽殊坐直了身体,毕恭毕敬的说道,“少主,我们今天是为了宿予令而来,这两位,今日刚刚踏足瞳镇,还未做出宿予。”

“哎,”那个女孩摆了摆手,“既然来了,何不算算未来?你们,就不好奇未来的自己,会如何么?”

我心里一动,未来么?我是真的很好奇的,二十多年我似乎平淡又普通的人生,虽然看似一帆风顺,可是却不免充满坎坷,特别是左良

那女孩似乎读懂了我的思想,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玉签,“放开你的心,选一支吧。”

我鬼使神差的伸手取了一支,一股极冷的寒气马上从指间传入了全身。女孩接过签子看了一眼,拍拍我的手,“不用害怕,放轻松。”接着她低下头露出了一个诡媚的微笑,再抬起头时,我看见她的眼球正在一点一点放大,直至充满整个眼窝,又突然分裂成无数的瞳孔,有大有小,多如浩然星空。每个瞳孔的颜色不同,随便仔细看进哪个瞳孔里,都觉得深邃无底。突然,我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小小的瞳孔,红的刺眼,可是却特别吸引我,我就像着了魔一眼,探了进去。

“王姐,你看这个孩子多可爱,你这么善良的人,你就收养了吧。”这是什么?好像看电影一样,一些拼接的镜头在我面前飞过。我看到我的妈妈怀抱着一个婴儿激动的从孤儿院的大门出来。

“墨墨!那里有影子!妈妈去看看,你千万不要睁眼啊!”我看到妈妈紧紧的抱着我,把我关在衣柜里。

我伏在左良的肩膀,渐渐熟睡,左良向我吐了口气,便轻轻的把我放在床上,出门了。

左良的嘴角挂着血,从夜色中走出来,双眼通红。他用纤长的手指擦了擦嘴角,露出了一排细长的獠牙。

我穿着一身古代的服饰,倒在一条窄细狭长的甬道里。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麻布的裤子,看不到脸。

那个男人抱着我奔跑,身后似乎有什么正在追来,我能听到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他用沉静的声音说,“别怕。”

一条九头的怪兽突然张着大嘴向我扑来,我惊叫一声,清醒过来。

那个女孩轻轻一笑,伸出手来。我躲闪不及,马上就感到她的手慢慢的从我的脸颊滑到我的眉间。她闭起眼睛,似乎在吸取我的记忆。突然,她的手快速的抽了回去,像受到什么阻碍了似的。她重新坐下,轻轻一笑,“有趣。”

接着,她对着门外说道,“来。”那个老人就端着两个青铜的酒樽走了进来。酒樽周身发青,一支雕刻着八只小鬼互相纠缠着,每只都表情狰狞,恐怖异常;另一支上雕刻着一张美人脸,双眼细长,可是眼睛里赫然密密麻麻的全是瞳孔。

“要得我宿予令,先要喝了我这酒,请。”女孩示意老人把杯子递给了我,我犹豫了一下,觉得两只杯子都很吓人,可是如果二选一的话,还是选那个美人面的吧,这样下定了决心,就伸手取了过来,抿了一口。那老人接回杯子,立在一旁。

女孩意味深长的一笑,对着凌霄,“终于,该你了。”

凌霄愣了一下,莫名其妙的问了句,“哈?”然后我就眼皮沉重的没有了知觉。

第五章

我坐起身来,觉得脑袋隐隐的发沉,过了好几分钟才回忆起在宿予阁发生的一切。清醒之后发现我们三个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车上竟然没有司机,车在自己行驶着。

我打开车窗,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突然我发现前方一座大楼上的led招牌用超大的字闪着,欢迎来到华霓城!

华霓城么?我是什么时候上的出租车?我看到的那些幻像,都是什么?那女孩的神奇的眼睛,冰冷刺骨的玉签,神秘的男人,九头的怪物我想到最后那怪物向我扑来,又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凌霄在我身边把玩着手里的两块木头牌子,上面写着“宿予”,想必这就是宿予令了。我伸手拿过一块仔细看了看,似乎也没啥特别。

“墨墨,你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你看到了么?”凌霄好奇的问我。我摇了摇头,似乎是毫无头绪,只好回问她,“你,你呢?”

凌霄开心的,却又小声的说,“我偷偷和你说,原来我的前世是个公主,特威风的那种。”

“那,那未来呢?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凌霄神秘的笑了笑,“看到了我俩在一起,一起去买买买!”说着哈哈大笑。

我也跟着笑。可是心里还是在意那个女孩的眼睛,有那样的眼睛,那还是人类吗?

“那个,白羽殊”,我迟疑的问他,“那个女孩?”

“我知道你们总归是要问的。”白羽殊从裤兜里拿出一盒烟,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兜里,对我俩说道,“我们叫她少主,她的名字叫做巫不离。具体多大了我们也不清楚,应该说,我们还没有来的时候,她就在那里了。她是逍遥城和华霓城的王,通晓过去未来。你想在哪个城定居,需要经过她的首肯,你想穿梭于这两个城,还要经过她的首肯,甚至,想出去。”白羽殊脸色暗淡了一点。

“我的天呐,那我们是不是不能回到我们的世界了?”凌霄突然大叫。

“可以的,只是要和她做笔交易就是了。有舍有得不过,来到这里的人,至今没有想要出去的,这样不需要工作,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难道不是人人都在向往的么?”

我不禁点点头,这真的很有吸引力。试想这不就是天堂的日子么?

白羽殊打了个响指,车应声而停,他推开车门下了车,对我们绅士的一挥手,“女士们,目的地到了。”

我下了车,发现这是一座巨型的商场,富丽堂皇。抬头看去,竟然高的不见楼顶,落地的展示窗灯光熠熠,虽说是白天,竟也炫目。商场内外车水马龙,异常热闹。

从来到这瞳镇,第一次见到这样多的人,不免有点小激动,自己说话的音量也不觉的高了起来。这样一对比,逍遥城里那寥寥可数的人,真的是很寒酸了。

白羽殊招手让我们跟上,踏上电梯,一直上了13楼。他在前面走着,告诉我们,因为4这个数字有点不吉利,所以这华霓城内,是没有4这个数字的。所以这里应该是12楼。

凌霄诧异道,“原来这里的人也讲究这个啊,不过话说,外国人,貌似也是忌讳13这个数字呢。”

白羽殊笑笑,似乎不置可否。

白羽殊转过身来,让凌霄把宿予令给他。接着他拿着宿予令走到一个柜台前。那里,站着一个身材超好、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女孩子伸手取过宿予令,抬头看了我和凌霄一眼,点点头。

“怕你们在这里走失,来,先选一款自己喜欢的吧,这样也容易联系。”白羽殊指着面前的柜台,给我们看。

陈列在我们面前的,是所有“我们的世界”里,最新款的手机。凌霄眼睛都亮了,舔了舔嘴唇,声音都变的沙哑,“随便拿?任何哪个都行?”白羽殊微笑着点点头,“当然。”

凌霄咬了咬嘴唇,拉着我仔细的挑起来。我虽然也很兴奋,可是却可以压制着住内心的躁动,直接就选了那款我一直想买的。凌霄一把按住我的手,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有点追求啊大姐!”我被她逗笑了,学着她的样子,“贪心不足蛇吞象啊大姐!”

在售货小姐帮我们调试手机的时候,凌霄终于淡定了下来。白羽殊把他的号码输入到我俩的手机里,告诉我们说,这里的东西,都是不需要钱的,我们可以随便逛,他去办点事就回来。凌霄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小白哥哥的手,我使出洪荒之力才把她强行拖走。不过女人这种生物嘛,所有的烦恼都可以通过逛街,来忘记。又因为不用付钱的缘故,我们先是打劫了化妆品柜台,又清理了服装和鞋子柜台。当白羽殊来接我们的时候,简直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我们把商场搬回家了!

白羽殊开着一辆白色的suv,把我们的战利品好不容易塞进后备箱里,看到我们难为情的样子后哈哈大笑,称不要太在意,每个新到这里的人都是会这样的,以后我们也会看到别人这样做。我和凌霄这才放下心来。

车子慢慢开出闹市区,在一处别墅区拐了进去。路边几个行人正在遛狗,几个行人正在弹吉他唱歌。

我闭上眼睛,听着耳边传来的欢笑声,觉得这才是生活!

“哇,好漂亮的房子!”我睁开眼睛,正看到一座二层的白色的别墅。前面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开满了蓝色的玫瑰。

白羽殊把车停下,微笑着看着凌霄,“亏你有眼光。这里,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家了。”

“我,俩,的,家?”我和凌霄异口同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天啊,这也太像做梦了吧!凌霄已经飞奔进房里,我听见楼梯上上下下咚咚的声音,不知道她在里面跑了多少圈。看到我进来,兴奋的拉着我的手,“墨墨我好喜欢右面的房间,让给我,让给我。今天的口红,都给你!”我被她摇的差点零件都要掉了,只要点着头,“给你给你给你。但是你也得让我去看看吧!”凌霄开心的拉着我就往楼上跑。

楼下就是一个圆形的客厅,有一个小小的吧台,一个开放式的厨房,一个卫生间。楼上左边的卧室贴着淡紫色的墙纸,一张大大的床,一个电脑桌,一个小书柜,一个室内卫生间。右边的房间里,贴着淡粉色的墙纸,圆形的粉色的床,旁边放着一座梳妆台。窗边扎着一个秋千,一间室内卫生间。这满屋子的粉色晃的我眼晕,心说,感谢你全家没有挑左边的那个。

这时候我们听到白羽殊在楼下略显疲惫的喊着,“两位姑奶奶,能不能来帮帮我!”我们从楼上抬头一看,就看到白羽殊抱着一大堆购物袋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把东西往沙发上一丢,大口的喘着气。

“哎呀小白哥哥,累坏了吧!”凌霄小跑着下了楼,轻拍着白羽殊身上的细小灰尘。白羽殊摊在沙发上,“我一直在想,这么重的东西,你俩是怎么可以提着逛街的。”接着他站起来,走到一扇门边,说,“这里是地下室,可以储藏些杂物。这里,”他按下了那扇门旁边的一个卡通老虎做的按钮,“是衣帽间。”我们就听到“咔啦啦”一声响,旁边一道隐藏的门打开了。白炽灯的灯光亮起,里面超大的空间打上了层层大小不一的格子。一扇巨大的镜子立在当中。

这下连我都不淡定了,这不就是我心心念念的衣帽间么。还记得我躺在左良的怀里,憧憬着我们以后的婚房布置。左良笑着说,我不能给你最好的已经是亏欠,难道连个衣帽间都不能给你吗?

这时,白羽殊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一变,“两位美女,带好你们的手机,我有点急事要做,车留给你们。你们在这华霓城里,可以为所欲为。我回来会找你们的。对了,”我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只有一点要记住,午夜1点后,不要出门,切记。”

我心说我这几天什么怪事和怪物没见过,还有比那些更可怕的?鬼吗?咦,如果鬼和怪物打起架来,谁更厉害?我这边想着,就听着凌霄哭唧唧的边喊边追出去,“小白哥哥,快点回来呀!”

我刚想打趣她几句,就看到凌霄目送白羽殊走远后,马上变了脸,用指甲掸去眼角的泪珠,马上开心的抱起那堆衣物来。我心里暗叹,女人啊!

凌霄之后用了半天的时间,已经和周围的大半邻居混了个脸熟,当我午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绘声绘色的为我描述了个大概。我们左边的房子里住着一对年轻的情侣,来这里已经大约五十多年了;右边住的是三兄弟,都特别帅!上午在车上看到弹吉他的就是他们几个,已经来这二十多年了。后面的房子里住着两姐妹我讶异才这么一小会,她竟然打听出了这么多的情报,就听到她继续说,这小区里面有一座最大的房子,就在那里。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到在这小区的正中,坐落着一幢巨大的别墅。“听说,少主有时会来。就是宿予阁的那个”凌霄神秘的说,“现在里面住着一个男人,是那里的看门人。听说叫重明。不过很神秘就是了。”我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女孩的无数瞳孔的眼睛,不由的还是打了个冷颤。

“其实,你知道最匪夷所思的是什么不?”凌霄正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看着我,“就是不论来这了多少年,他们都停止了衰老!他们不会老!”凌霄突然激动了起来。

真的!我也发现了这点,上午在商场的时候,周围都是十几到二十多岁年轻人,别说老人了,中年人和小孩子都没有见到。还有在逍遥城里我的那个同学王茂齐,他也是停留在高三失踪之前的那个年纪。

“墨墨,我不想回去了。”凌霄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我,“这里太好了,一切皆可拿,又不用工作!这就是天堂啊!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你陪我好不好!”

我承认她说的是对的,这样的生活,又是哪个不向往的。可是,左良我的脑海中还是会浮现出他的脸,让我还有一丝不甘心。

心头隐隐的痛,我仍旧点了点头。

第六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凌霄和我开着车差不多逛遍了整个华霓城,吃喝玩乐。每天都在遵循白羽殊临走前告诫我们的话,午夜1点后绝不出门。一周过去了,该买的,不对,该拿的也拿了,该逛的也逛了,凌霄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她躺在我的床上翻滚,“墨墨,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好无聊诶。”

我正在书架前看书,决定无视掉她。凌霄爬过来拍掉我的书,“墨墨,听何术讲,下半夜的华霓城和白天的不一样,特别刺激呦。”

我最近已经习惯了不时的从凌霄口中蹦出的几个陌生名字,也懒的再去问来历,就随口答,“所以?”

“所以,咱们去看看吧!”

“拒绝。”我斩钉截铁,“你忘了你的小白哥哥不许你下半夜出门的事了?”

“哼,”凌霄嘴撅的老高,“不要再提那个白羽殊了,失踪了一周了都,电话永远打不通,就把我们扔在这里!不负责任!”

我噗嗤一笑,“人家好心引路啊大姐,对你有啥责任要负的。”

凌霄气呼呼的走出门去,在门外传来一声,“我不管。”应该也是离的很远了。

我耸耸肩, 听到凌霄在她的房间里大声唱着“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再也找不到更好的。”

这首歌突然触动了我的神经,我拿出手机,打出了一行熟悉的号码,没错,是左良的。我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按出了呼出键,马上,就听到电话里,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不存在”我心里一酸,原来这个世界是不能和那个世界通话的,本来,我也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就好,就一声

“咚咚咚,”楼下传来了机车的轰鸣声夹杂着几声敲门声,我整理了一下心情,从楼上探头望去吗,就看到有五、六台机车停在我们楼下,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穿着一件皮外套,正在敲门。看到我在观察他,对着我做了一个飞吻,旁边的几个男人马上开始起哄,吓得我一缩脖子。

凌霄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紧身外套,里面短款的t恤露着肚脐。蹦蹦跳跳的往外走,我一愣,大声呵止她,“凌霄你要干嘛!”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出去玩啊!”

“和他们?”

凌霄点点头,“那个就是我刚说的何术,大帅哥,大型男。墨墨,你要和我一起去玩吗?”

我坚决的摇摇头,“不要!他们看着就不像好人!”

“墨墨,你有时候保守的就像是个老太太。”说着她已经打开了房门,“今天晚上不用等我啦!”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虽然十分对她放心不下,可是转念一想,凌霄也是成年人了,平时在“我们的世界”她也经常早出晚归的,她其实并没有变,只是我变的不安又胆小。

开始,凌霄每次出门还缠着我让我陪她去,慢慢的,她变的无视我的存在,我俩的沟通也越来越少,甚至后来,我都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回家。直到,我大约已经一周没有见她。

邻居们经常在和我聊天的时候暗示我何术不是好人,我却也无可奈何。直到有一天,我好奇的问他们午夜的华霓城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却都尴尬的摇摇头。他们说刚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告诫了不许午夜出去,只有一个叫瑞瑞的女孩浑身一抖,似乎在害怕。我追问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却脸色惨白的说只有自己去了才知道,接着开始神经恍惚的跑掉。这次聚会算是不欢而散,而我对于夜里的华霓城开始有了浓厚的兴趣。

我开始每天开着车在华霓城里转悠,熟悉了它的每一条街道,每一间店铺,可是,却没有凌霄的身影。我开始每天试着晚一点回家,仔细辨别夜幕下这座城市的细微的改变,企图发现什么线索。12点半、12点45、12点55这天我决定在12点55驱车返家。这是一种危险的尝试,因为5分钟的时间根本不够回到家中,虽然街道上早已经空空如也。

这座城,似乎死了。

我抓紧了方向盘,因为未知恐惧而感到兴奋和害怕。我紧张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随着车辆启动,我的心也在悬在半空之中。

12点59分,我还没有驶出城区,不时的用余光扫着车载的时间,一边紧张的四处张望。突然我看到时钟的指针跳到了1点00分。午夜1点,到了。

马路上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包括我驾驶的这辆车的灯,我惊恐的猛按开关,却没有丝毫用处。我猛踩刹车停住,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左右张望着,伺图透过这浓浓的黑暗看穿真相。

突然咔的一声,周围亮了起来,吓了我一跳,不禁惊叫出口。我看到在我的车前,立着两根粗大的柱子,此刻正在倾斜。顺着柱子往上看,我的天啊,我看到了什么!我竟然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直立行走的野猪一样的东西!那两根巨大的柱子,就是它的两条粗壮的大腿。它一定是被我刚才的惊叫吸引,此刻正在弯着身体往我这边看。神奇的是,它穿着一身铠甲一样的东西,身后貌似还背着一把斧子。我呆了几秒钟,冷汗已经顺着刘海滴到了我的鼻子上,我使劲眨了眨眼,右脚用力的踩下了油门。

我的车从它的两脚之间滑出,它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竟然伸手取下了它的斧头向我劈了过来!我此刻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心里只想着逃命,逃命!逃命!!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拐过了多少了转弯,待我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车已经一头撞上了路边的防火栓。我听到周围有很多人在对我指指点点,挣扎着打开车门,跌跌撞撞的下了车,马上就被自己做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我的天啊!我的四周围满是“奇形怪状”的“人”一样的东西,有的像动物,有的像植物。有的人类形态比较明显,有的完全就是巨大的怪兽。此刻,它们正在看着我,窃窃私语。这,就是午夜的华霓城?

一条长着翅膀的青色的大蛇,尾巴缠绕在一幢大楼上,巨大的头探过来,血红的信子舔在我的脸上,腥臭粘腻。我此刻早已经四肢僵硬,身体完完全全不受支配,甚至连眼珠都难以转动一下。其他的怪物看到都哈哈大笑起来,有的还作势假装要咬我。

这时,先前追赶我的那头野猪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每走一步,我都感觉地在颤动。我近乎绝望的跌坐在地上,看着他气呼呼的用他巨大的身躯撞开前面挡住他的怪物们,左手提斧,向我剁了下来。

我啊的大叫,下意识的用手去遮头,就听到“镗”的一声,一阵飓风把我吹了一个跟头。我心里还在盘算这一斧头劈中了我哪的时候,就看到在我面前单膝跪着一个男人,他两只手死死的夹住了斧头的前端,然后他站起身,看着那只猪妖,猪妖和周围的妖兽们看清他的脸后都惊呼了一声,四散逃了。那个男人拍拍身上的灰,头也没回,“这里不是你该来的。”接着他扔过来一把车钥匙,“回去。”

“我,我,我还要找凌霄”我这句话还没说完,那个男人竟然消失不见了。我原地纠结了一下,觉得还是先听这个人的话为好,然后就灰溜溜的按下了车钥匙,就在我不远的地方,一辆黑色轿车车灯一闪。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东方渐渐发白,已经是早上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遍一遍的在我的脑中回放,午夜的华霓城竟然是妖兽的聚集地,还有,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凌霄,在那样一个妖兽出没的午夜,她又在哪,会不会有危险?分钟各样的疑问快要撑破我的脑袋。我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镇定了下来。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个综合矛盾体,不逼到绝路永远都在犹犹豫豫。作为天蝎座似乎有点不太称职。不过我重新梳理了下思绪之后,我就觉得,凌霄是一定要去找的,何术看起来也是个人类,他们都可以在午夜的华霓城乱逛,在一定程度来讲,危险是一定有的,可是致命的程度,似乎也容得下人类活下去。只要,够胆大,够心细。

打定了主意,我准备出门去采购点东西,刚拉开房门,就看到昨天开回来的车已经不翼而飞,自己的suv正完好无损的停在家门口。我有点失落的把那把车钥匙踹到兜里,启动了我自己的车。

阳光明媚,华霓城依旧繁华。我直接去商场里拿了一套弹性大的暗色衣裤,一双山地运动鞋,两瓶防狼喷雾,一个手电筒,一把军刀,一个化妆盒。我把车停在了相对隐秘的街道,自己则到处乱逛,直到夕阳西下。

12点多的时候,马路上的行人开始一点一点减少,我闪身藏在一个垃圾桶里,把自己画成了一个嘴角滴血的吸血女鬼的恐怖形象,然后屏住了呼吸。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我竟然开始犯困,心里却也在暗暗佩服我自己,可能这才是真正的我。原来那些淡然和无所谓都是假象,这样追求紧张刺激才是真正的自己?

嘣的一声,灯灭了,我侧起耳朵,仔细辨别着黑暗中的可能出现的任何声音,突然,手机铃响了。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去摸我兜里的手机,手忙脚乱下终于把手机关到静音之后,绿色的灯幽幽的亮了。

一众牛鬼蛇神,映入眼帘。

两只巨大牛头的怪物正挑着一担什么东西从我的头上经过;一个人形的独角的美少年正从兜里掏出一只金色的会喷火的鸟,点燃了指间的香烟,他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对我招呼,“小姐,看着面生”;我突然看到上次要置我于死地的那头野猪正在与一棵像是什么树的东西拔河,而拔河的绳子,竟然是一条羸弱的小蛇我对那头猪还是心有余悸,急忙快步走了过去。沿途,各式各样的怪物,热闹异常。

我惦记着刚刚响起的手机,就走到僻静地方偷偷一看,丫的竟然是凌霄的手机发来的!我一股热血直冲上脑,真想大骂她一顿,就看到她竟然发过来一个坐标。没有多余的文字,就只有,一个坐标!我心说你大爷的,看来活的还挺滋润的呢,因为那个坐标指示的是一个叫做乌鸦的酒吧。

乌鸦可是我不记得白天的时候那里有个酒吧,难道午夜1点之后,这些都发生了改变?我心里默默记下了地址,开始若无其事的往那个方向走去。街上的妖兽们虽然有几个怀疑的凑过来闻我的味道,可是我坦然的走过去,也相安无事。

半个小时后,乌鸦酒吧。一块漆黑的木头招牌上雕刻着乌鸦两个字,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正斜倚在门边,眼神迷离。她的样子就是人类的样子,这使我有点困惑。

这时,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我打开一看,竟然是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白羽殊发来的一条语音。我点开听了听,各种杂音,完全听不清。

猛然,我看到几辆机车正停在乌鸦酒吧的门口,我虽然不认得这几辆车,可是内心却在告诉我,这一定是何术他们的!找到何术,就等于找到了凌霄!

第七章

我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还是壮了胆子抬腿就往门里进,不料却被门口的女人伸手拦了下来,“低阶妖兽,这里也是你能进的?”她挑起细长的眉毛,轻蔑的笑着。

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怕说错了被她发现我是人类,那不就糟糕了。正要转身离开,那个女人突然凑了过来,鼻子贴近了我的身体深深一嗅,用她的长长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邪魅一笑,“竟然是个人!”

我不禁惊慌起来,那个女人张开嘴,吐出了细红的舌头,舔了舔涂着血色口红的嘴唇。

“别怕嘛,既然来了,进来吧。”那个女人不由我犹豫一把把我拉了进去。

我手足无措,心说今天真的是要命丧于此了吗?天老爷!凌霄都没找到,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心内正在愤慨老天爷的不公平,身体却已经被拉到了室内。马上有服务员端过来一杯红酒,递给我。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接,突然想到自己身处于一个满是怪物的地方,所以,这酒,可能不是酒这样想着,手就僵在了那里。那个女人轻轻一笑,把杯子接过来塞给我,附耳说,“你不是不敢喝吧。”说着就呵呵呵的笑起来。我心说,对啊,我就是不敢喝啊。那个女人又做作的用手掩着嘴,“听说啊,恐惧的灵魂,最美味不过了,呵呵呵呵。”我一惊,我靠,真的假的!马上一仰脖,干了。那个女人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人类都一样。还真是愚蠢。”那个女人边走边说。

我心内一动,“你在这里还见过别的人类?”

“一个女孩,和你差不多大。”

“那,那她现在在哪?”

“现在?”那个女人呵呵一笑,“现在啊,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呢!”

和以前大不一样?这是什么意思?我继续追问着,可是那个女人很不耐烦的不想理我了。

我四周观察了一圈,发现这个酒吧里的“人”都是人类的形态,没有任何怪物的影子。我这才想到刚才在门外,那个女人口中说的低阶妖兽的含义。原来像那种保留怪物形态的,在妖兽的世界里,等级并不高级。甚至在同为妖怪的人形妖兽眼里,是被看不起的。

这间酒吧内现在坐了大约二十多个人,都在优雅的听着音乐,聊着天,连个大吵大闹的都没有。我渐渐放松下来,心说这华霓城白天是人类的地方,这些妖兽直到午夜才出来活动,又不会跑到居民区去骚扰我们,可能是真的不会吃人的。而且他们对我的到来既不好奇又不吃惊,甚至看我的都很少。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凑到吧台边坐好。

“美丽的小姐,这杯我是专门为你调的。”我回头一看,酒保正推给我一杯酒,底部湛蓝的像大海一样,里面沉浮不定的是一颗红色的冰块,浓浓白霜从杯口溢出,好看极了。

我伸手接过来,道了声谢,“真美。”

“听说,”酒保压低了嗓子,“你在找一个女孩?”

我心里一动,“你见过?”

“是不是叫什么凌霄?”

我激动的说,“对对对,她在哪?”

酒保突然不说话了,抿着嘴淡淡的笑。我立马气冲到了天灵盖!这比平时在追一部电视剧,终于这天大结局了,可是家里突然停电,眼看着就要看播放的时间却愣是看不到的那种感觉还要难受!

“在哪?在哪啊!”我拉着他的胳膊大叫,引来了别人的注视的目光。

那个酒保也吓了一跳,一把甩开我的手,对着其他人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没事,喝多了。”接着低声和我说,“如果你还想见到她,最好安静点。”

我急忙坐回位置,两只眼睛死死的看着他,生怕他突然就凭空消失。好不容易有了凌霄的线索,我不想放弃。

酒保这才神秘的说道,“听说,她做了一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我的脑海中马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们这,”酒保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发现她并没有注意到我俩,就低声继续说道,“的一个说法,其实和字面意思差不多,就是你想要个什么,就要付出个什么来交换。”

想要什么?我不禁纳闷,这华霓城里所有东西不用钱,衣服、首饰、吃的、用的应有尽有,还不用工作,甚至,不会衰老。还有什么是想要的呢?凌霄到底,还要什么呢?

“凌霄换了什么?”我继续追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要去问她自己。”

“可是,凌霄又在哪?”

酒保嘿嘿一笑,“想知道?你也得给我点什么东西来换。”

我看着他的充满阴谋的脸,觉得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可是为了凌霄,我还是壮着胆子问他要什么。

那个酒保伸出手来点了一下我的头,“你的一片灵魂。”

灵魂?

可是,我如果失去了一片灵魂,我会发生什么?也会变成妖怪吗?

酒保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放心,人类的灵魂非常强大,我只要一小片,不会影响你什么的。换还是不换?”

我一咬牙,心说为了凌霄我豁出去了,“换!”

酒保摘掉手套,伸手摸向我的眉心,只一下,他突然弹飞了出去,重重砸在酒柜上,又摔在了地上,酒瓶子碎了一地。

那个女人突然飞身落在我们面前,身后一对漆黑的翅膀抖了抖,不见了。她看着地上唉唉痛叫的酒保,轻蔑的咧了下嘴角,阴阳怪气的说,“早就告诉你不要再做这个了,这些酒钱,从你工资里边扣。”说着扭身看了看我,指着阴暗处一扇小小的门,“走到尽头的那间屋子,他们应该知道你的朋友在哪里。”

我伸手推开那扇门,瞬间传来了吵杂的声音,里面竟然是一个个的单间,排列在长长走廊的左右,正前方,有一间漆黑的大门,门上画着一只浴火的乌鸦。

“以后不要再来了!”随着我关上身后的门,听到那个女人这样喊着。

这时,我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我点开一看,白羽殊发来了两个血红色的字,“快跑!”

快跑?白羽殊知道我在这?他不是出门了么?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难道,他一直都在监视着我?我突然左右看去,企图找到白羽殊的踪迹,可是,周围除了漆黑的大门,什么也没有。

他让我快跑。难道这里,有什么危险?可是,只要打开前面的那扇门,就会知道凌霄在哪里,我怎么可以放弃凌霄!那可是我的姐妹啊! 我用力握了握拳头,对,不能跑!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在自我催眠之后,我轻轻的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应。我伸手推了一把,门很厚重,根本推不开。我深吸一口气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把门推开了。门内,安静的出奇,可是一股浓烈的烟味直冲面门。

何术就在门正对的沙发上斜斜的坐着,似乎刚睡醒的样子。左右两边站着几个身穿黑色皮衣的马仔。

我差点脱口而出,浩南哥,这条街是你罩着的?这完全就是电影《古惑仔》的既视感么。

可是现实是,我心脏像打鼓一样咚咚咚的在我的嗓子眼处跳动着,我感到一阵无形的压迫感,这使我感受到了浓重的危险。

“呵”,何术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你啊。怎么,什么时候也对午夜的华霓城有兴趣了?早说嘛,如果你说了,我当初就带着你和凌霄一起飞了!”这话引得旁边的马仔一阵谑笑。

“凌霄呢?”我鼓足勇气质问他。

何术冷冷一笑,“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属于你了。所以,不以后不要再来找她。”

“是,交易?”

“不错。她现在得到了自由,懂么,自由。”何术点燃一根烟,悠然自得的吐出了一个烟圈。“说你也不懂,愚蠢的人类。”

“你,你难道不是人类?凌霄难道不是人类?”我执着的用着我苍白的话来反驳他。

他身边的马仔又一阵谑笑,何术站起身来,扭了扭脖子,突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乌鸦。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大到都可以把我装下!他张开尖长锋利的嘴巴,大声的叫了一声,“哇!”震耳欲聋。我吓的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只一秒,何术又若无其事的以人的形态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轻松的抖抖肩,“看好了,我不是人。凌霄,也不是。”

什么?凌霄,不是人?我讶异的张大了嘴巴!怎么可能!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我的大脑中划过,凌霄怎么可能不是人!我不信!

我大叫着我不信我不信,凌霄是我大学同学,我的闺蜜!我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工作!怎么就突然说她不是人了!她不是人了,那她是什么?是什么?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窗帘后面传来,“哥哥,还是让我和她说吧。”

我机械的转过头去看那个方向,就看到一只黑色的类似于胶泥的手拉开了窗帘,一个浑身散发着糊焦味的“鸟人”走了过来。它的翅膀满是破洞,身体瘦弱不堪,竟然还在冒着烟,似乎是一具火化不完全的乌鸦。

何术的眼神竟然变的温柔起来,他柔声的问道,“你可以么?”

那个东西点了点头。我注意到她每走一步,地板上就会留下一个浅浅的被火烧过的脚印。

何术走过去扶她坐下,拍拍她的肩膀,那个东西对他点了点头。

何术又看了我一眼,招呼了一下他的马仔们走出了房间。

第八章

“凌霄?”我试探着问她。从她的声音和神态,我真的百分百确定那就是我的凌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不会认错!

那个东西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大滴的泪水滑落,可是泪水马上就变成了一团小小的白气,不见了,“墨墨,你还认的出我。”

我伸出手去想抱抱她,她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可是刚接触到她的皮肤,就被一阵热浪烤了回来。我看着被灼烧的手指,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滴。

凌霄有点惊慌失措,她想来扶我,可是又不敢接触的我身体,甚至不敢离我太近。

“你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啊!”我近似绝望的大喊,这真是我难以接受的事实!“交易!是交易!”我突然想起酒保和何术说的话,“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怎样的一笔交易!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凌霄呆呆的立在那里,淡淡的说了一句,“自由。”

“什么鬼的自由!难道你原来没有自由嘛!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几近崩溃,甚至于她说的话我都听不进去。“一定是何术那个妖怪对不对,他是不是对你下了什么咒语,他是不是用别的东西要挟你?他是不是”

凌霄突然冷冷的说,“何术是我的亲哥哥。我本就是和他一样的,怪物。”凌霄把怪物两个字说的非常生硬,吓了我一跳。

我喏喏的说着,“怎么会”

凌霄突然哀伤的看着我,“墨墨,其实,这几千年来,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只可惜以后我们,再也做不了朋友了。”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几千年?那凌霄现在有多大了?白素贞也就是个千年的蛇妖,凌霄竟然比她还老?做不成朋友又是什么意思?人和妖的爱情不允许,人和妖的友情难道也同样不被允许么?

“我真的很担心你。”沉默了许久,我终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凌霄突然发疯般,歇斯底里的大叫着,“你们人类真是愚蠢至极!我是个妖怪,你瞎么?看不出来么?担心我?呵,真是笑话!”她突然猛的煽动着自己的翅膀,那翅膀虽然残破不堪,可是却依旧有力,我被刮着撞到墙上,顿时嗓子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凌霄的双眼突然上翻,露出了一个新的眼球,那上面赫然长着两个瞳孔!这和我在逍遥城外看到的一模一样!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凌霄像是极力压抑住自己一样,眼球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似乎体内有一股力量想要摆脱她的束缚。凌霄突然大叫,“你快走!我不想伤害你!”

我挣扎着站起来,伸手去开门,可是心里还是有对凌霄的舍不得,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怎能就这样丢下她!大不了,大不了我就死在这算了!所以,我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凌霄!灼热的刺痛马上透过皮肤侵入骨髓,凌霄用力的推开我,大喊着你疯了之类的话,突然她呆立在那里,看着我,因为我的身体竟然一点伤痕都没有!

安静了一会,凌霄突然无力的笑了。

“其实你不必为我这样。我只是个钥匙。”

我睁大眼睛疑心自己听错了,“钥匙?”

凌霄点点头,“我本来只是一只乌鸦,不过生的时候,比较早。那时候盘古开天辟地,有灵性的东西借着天地之气接踵而生。我的父母就是那时候诞生的。”

凌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那个沙发似乎是特殊材料制作的,竟然不怕火。凌霄继续说,“后来,女娲造人。人啊!这种生物,自私、残暴!他们毁了我们的家园。直到我们的少主巫雅出现。她自称是巫族的后人,承诺为我们建立一个安乐窝。所以,瞳镇出现了。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午夜之后的瞳镇是什么样子了。”

我点点头,想起了以前听过的各种神话故事。

“其实,少主一直都想证明人和妖是可以和谐共存的,所以,当第一个人类无意的闯入了这里的时候,少主就在酝酿着一个计划。那就是让更多的人,留在这里。她把这里造的好似人间天堂一样,就是为了证实人和妖可以和谐共存。你看,她做到了!”凌霄突然激动了起来。

“所以,如何让更多的人类进入这里?这里的入口那么隐秘?”我回想着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觉得并不简单。

凌霄笑了笑,“你果然还是那么有洞察力。不错,所以,就有了我们钥匙的存在。少主会定期放出去一批钥匙。我们去主动和人类交往,然后再把他们带进这里,让他们在这里生活。”

我心里暗想,这不就是酒托么?美女约男人出来吃饭,然后带到特定的饭店,点最贵的酒,进而实施敲诈。

“所以,在学校和我的相识,是预谋的?”

“是的。”

“那之后这么多年,都是预谋的?”

“是的。”

“这次说什么带我去你老家散心,就是为了把我骗到这里来?”

“是的!”

我不禁苦笑,“你是蜘蛛精么 真是织的一手好网啊!”然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些细节,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我灵光一闪,“你们钥匙都多久出去一次?钥匙又有多少人?如果按照你这个速度,用了4、5年来骗一个人进来,意义又是什么呢?你说是为了人、妖和谐共存,可是像你们可以完全化为人形的妖怪就算完全混迹与人类世界也是完全不会被发现的吧?就像是何术,我们的邻居们在这住了几十年了,不还是一直没发现他是个妖怪?又何必费尽心思造一个世界出来?或者你们大可以伪装成一个旅游公司,可以一车一车的把人类拉进这里!为什么要守着一个目标这么多年?你们带进这里的人,是不是还有着什么非他不可的理由?不然也太解释不过去了吧!还有,你们,是吃灵魂的吧?”我突然想到酒保想用消息换我灵魂的事。

凌霄似乎根本没想到我会这么问,身体不由的微微一阵。

我继续说着,“似乎在这里普通妖怪是不能随意出去的,那你们,靠着什么活下来?还是?”我突然有了一个相当骇人的想法,“还是,这些人类,本就是你们豢养的家禽?”当时我也不知道哪里冒出的这样的想法,只觉得全身顿时如掉进冰窟一样寒冷。

没想到我话刚说完,凌霄竟然咧嘴笑了起来,她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墨墨果然是墨墨,在这种情况下,脑袋还是会思考。”接着又变回了人类的样子,看起来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果然还是骗不了你。”她拍了拍手,窝在了沙发里。接着打了一个响指,我就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扔在沙发上,一个白玉做的杯子,正放在我的脖子下面,何术和凌霄正坐在我的对面。

凌霄看我醒了,伸手接过何术手中的一把青绿色的尖刀,她手指轻轻的摸着刀刃,“其实,前面说的,都差不多啦!”她还是用着她的俏皮的语气说着,这使我有一种我俩仍旧躺在床上聊天的错觉。

“最开始人和妖是共存的,只不过后来,人类中出现了一个叫后裔的人!他把我们斩杀殆尽,使我们每日提心吊胆。直到少主建立了瞳镇。本来我们每每出去带人回来都很顺利,直到遇见了你!”凌霄的眼中似乎闪出了火花。

“我其实早在你高中的时候就接触过你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却近不了你的身!本来我真的好想放弃了。”凌霄恨恨的说,“可是少主的命令却违背不了!她给我们所有人都施了一种叫炬鸟的法术,使得我们只能对她顺从!那时候,”凌霄颜色暗淡了下来,“我爱上了一个人,可是,人和妖本不能在一起。这件事被少主知道了,少主对我们说,只要他能把你带回来,我们就能在一起。他同意了,在他离开的前一夜,我把自己的魂丹借给了他。他离开了,便再也没有回来。我却因为没有了魂丹失去了记忆,包括法力。少主对我说,和她做笔交易,我可以重新炼取魂丹,甚至更加强大。所以,我做了。没有了魂丹的我,体质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近距离的接触到你了。可是一些零碎的记忆总在我的脑海中出现,它们一步一步指引着我带你来到这里。其实,墨墨啊,”凌霄轻轻抚摸我的脸,“那时候的我,真的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她突然用刀划破了我的脸,一股鲜血顺着我的脸颊滴进了地上的白玉杯子。

我疼的惊呼一声,凌霄突然一个巴掌打了过来!“就是你的这种柔弱!竟然!竟然让左良爱上了你!”

“左良?”我心内一惊!难道?

“你不要再摆出这种表情,看着我真的想马上弄死你!”凌霄恨恨的说,“我为他付出了所有,他竟然爱上了你!”

“左良,就是?”

“是的,他就是骗了我的魂丹又离开了我的男人!第一次见他和你在一起,我尘封的记忆突然在一瞬间觉醒!而他!竟然央求我忘了他!真是好笑!不过,有一点你不知道吧,”凌霄冷冷的笑着,“人类吃了魂丹,只能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白天,他是你的男朋友,每到深夜,他都会变成怪物去吸食人类的血液。所以,他注定不能和你在一起!”

我猛然想起在宿予阁里,少主巫雅的那双无数瞳孔的眼睛里,我已经看到过深夜嘴角带血的左良。

“我曾经请求过左良回到我身边,可是他却说他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虽然你们只能度过白天的时光!愚蠢!真是愚蠢!”凌霄又举起刀,向我的咽喉刺来。我已经心如死灰了,平静的闭上了双眼,此刻我的内心只想着要解脱!可能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一切就都会结束。

“妹妹。”我听到何术出声制止。

凌霄深深地呼了口气,镇静了下来。伸手拿过那支白玉杯子,将我的血液一饮而尽。瞬间,她痛苦的吼叫了起来。我看到似乎有一个金色的影子,将要冲破她的身体。她的眼睛一会变的血红,一会又变成那种恐怖的双色瞳孔。突然,我听到一声悲惨的尖利的鸟鸣声,一团火红长着双色瞳孔的大鸟的影子从凌霄的身体里抽离了出去,在我们头上盘桓了一圈,不见了。

凌霄的双眼已经完全漆黑,没有眼白。她慢慢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终于,我自由了!你知道每天背负着少主给的枷锁生活的恐惧和辛苦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妹妹,时间不多了,吃了她的灵魂,就算是少主,都不能与你抗衡。”

“自然!”凌霄邪魅一笑。“以后,我就是这瞳镇的王!”

第九章

凌霄拿着刀在我的头上比了比,“偶然的一次,我哥哥得到了这把神器,叫封灵刃。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只需把它对准你的百会穴,你的灵魂,就会自己跑出来,供我享用!哈哈哈,是不是很神奇?”

我惊恐的看着那把刀离我的脑袋越来越近,我想躲开,无奈全身都被绑的死死的。

“我有时候真的想不懂,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让那么多人喜欢!甚至白羽殊都费尽心思的想要救你!”凌霄继续冷笑着,“现在好了,你死了,左良就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白羽殊也会痛不欲生!”接着,她把刀对准了我的百会穴。

我此刻已经认命了,在这样一个怪物密布的世界,在这样一个偏僻的酒吧,在这样一个隐秘的房间!两个怪物要吃人,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仔细感受着灵魂被抽离出去的,我的身体的感受。闭眼等了好久,竟貌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睁开眼睛一看,凌霄和何术也很纳闷的看着我,凌霄不止一次的把那把刀贴近我的头,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会?怎么会?”凌霄不敢相信,“你竟然没有灵魂?”

我也不敢相信,我怎么可能没有灵魂,不会是那玩意坏了吧?过了保质期啦?可是这话在这个场合是不适合说的,我只是在心里这样吐槽。

突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把我们都吓了一跳,何术本能的把凌霄护在自己身后,伸手去看门,问道,“什么事?”

就听到门外传来那个女人的喊叫,“重明来了!快跑!”接着,我就被何术一把扛起,拉着凌霄就从窗户跳了出去。刚一腾空,何术和凌霄就变成了两只巨大的乌鸦,背着我向远处飞去。我费劲儿的回头看,正见一个***在那扇窗前,五官已经看不太清楚,但是双眼却发着金色的光,那个女人正缓慢的倒在地上,犹如一张纸,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吸干了。

我看到那个男人突然向我们这边一甩手,似乎丢出了个什么东西,驮着我的何术翅膀就突然一歪,连带着我一同摔落在了地上。我打了几个滚儿,唉唉叫痛。低头发现绑着我的绳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动了,我使劲挣脱了束缚,抬脚就跑。

何术就躺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路过他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嗯不知道应该叫做脚还是爪子的上面,扣着一根闪着红色火焰的链子。何术现在完全动弹不了,只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我。我不想在浪费时间了,刚要离开,凌霄却化为人形,从天而降,一脚正踢在我的肚子上。我痛的跪倒在地,凌霄看我无法逃跑,就跑到何术的身边试图扯断那根铁链,可是铁链似乎异常炙热,她试了两次,都无法靠近。

“呦,剥离的还算彻底。”一个傲慢冷酷的男声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阴影里。

我转过身去,看见这是个长相异常俊美的男人,身影和声音如此熟悉,竟然是昨天救我的那个人!他今天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笔挺,贵气。可是仔细看去,却看到他的每只眼睛里,竟然各长着两只金色的瞳孔,隐隐约约竟然像是两只金色的翅膀。

“重,重明大人!”我看到凌霄的五官瞬间因为恐惧而扭曲在了一起。

重明饶有兴趣的看着凌霄。而此刻的凌霄竟然就像是小鸡见到了老鹰一样,浑身都已经软了下去。

重明轻蔑的扫了我一眼,伸手把我拎到了他的身后。我被他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搞的浑身不舒服,可是这里的“人”哪个是我敢得罪的,只好忍着,何况这个什么重明大人,一看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等等,重明?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在哪呢?竟然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我听到何术艰难的从他的嘴里挤出了一句话,“重明,你丫的偷袭我,有能耐放开我,光明正大的较量!”

重明直接无视掉他,伸出手指托起了凌霄的下巴,“胆敢背叛少主,诛!胆敢剥离炬鸟,诛!胆敢自立为王,诛!”

接着,他的抚着凌霄下巴的手心钻出了一团金色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凌霄的全身。凌霄竟然一丝反抗都没有,消失了。

何术发出了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喊。重明看了他一眼,“连坐!”接着,我就看到何术突然极其痛苦的扭曲着,竟然渐渐的融化了!一个巨大的生物,就在我的眼前,融化了!消失了!

重明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我惊恐的退了两步,盯着他,生怕他在对着说个什么,然后我也突然死掉。没想到,他竟然对我一伸手,我吓了一跳,伸手掏出防狼喷雾对准他的眼睛就喷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他始料不及的,他没有任何躲闪,两只眼睛把喷雾照单全收。疼的他啊啊大叫。我丢下手里的瓶子撒腿就跑,就听到身后一阵翅膀煽动的声音,我就发现,自己虽然是在向前跑,可是身体却在不受控制的倒退。我心说,完了完了。这时,重明伸手扣住了我的肩膀。“跑?”

我回头看着他,他的双眼已经红肿的像两只杏子,不停的流着眼泪。

我有点忍不住想笑,这玩意是我第一次用,没想到这么厉害,甚至怪物都可以对付。回家要多囤一些比较好,没错,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重明恨的牙根痒痒,“厉害啊。喷我!早知道不救你了!啊!”他一用力瞪眼睛,眼泪就噼里哗啦的流出来。“我从来不打女人的,你给我小心点!不要惹怒我!”

我心说,毛线!不打女人,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你把凌霄给烧死了!不打女人,杀女人是么?

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又不得不装出很顺从的样子,点点头,“刚误伤,真的,是惯性。自我保护,本能、本能。”

重明根本不相信我说的,可是又好像懒的和我计较的样子,看都不看我,向我伸出了手,“车钥匙。”

我一愣,“啊??”完全没有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重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可是马上又疼的一龇牙,“我是真的不喜欢和你们这种低等生物打交道。”

我差点气到吐血,心说,大哥,哪个求你来救我了?我是低等生物,你自己还不是只是个妖怪!你高级,你全家都高级!

重明看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就用力抖了抖手,不耐烦的说,“车、钥、匙!我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对哦,他的车钥匙还在我这里,急忙说着,“哦,哦。”然后就开始翻兜,兜里的东西太多,车钥匙被压在最里面,我掏了半天,不得要领,只好不好意思的对他一笑。重明没好气的看着我,就见我一件一件的从兜里把东西都掏出来,手电筒、化妆盒、军刀、另一瓶防狼喷雾、车钥匙。

当我掏出防狼喷雾的时候,重明明显抖了一下,应该是对这个东西有了深深的阴影。他似乎也不想和我过多纠缠,走上前来一把从地上捡起他的车钥匙。然后他伸出左手,口中轻轻说了句什么,一辆微型的玩具车一样的东西就悬浮着出现在他的掌中。他把车往地上一扔,就突然变成了真实的汽车。正是他的那辆黑色轿车。我惊讶的看着他,觉得这技能厉害啊,这不就是哆啦a梦吗!这样出门是不是特别方便,再也不用纠结以后带几套衣服出去玩了呢!我这样幻想着,可能表情就有些奇怪。

重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对我说,“上车!”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啊个毛线啊!普通话你也听不懂了?上车!”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车,这本来是个很帅的动作,可是,我一看到他的那双眼睛,当场没搂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下重明似乎更生气了,他伸出手,一把把我以拎着的方式塞进了车里。

我有点局促的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在我身边开着车,“其实,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重明应声,马上踩了刹车,“其实,我也不想和你一起走的,不如你自己下车回家。”

我一愣,这么痛快就让我下车?就听的他在那边继续说,“如果我没记错,你的车停在闹市区吧?那里,到处都是低阶妖兽。”

我还真的把这茬给忘了,其实在重明的身边,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这使得我很放松,甚至都淡忘了之前的那些不好的记忆。

我尴尬一笑,老老实实的扣上了安全带。

很长一段时间,车内安安静静,就听得车在路上行使的声音,我有点无聊。发生这么多事,我大喜大悲,现在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解脱和释怀。对于凌霄的死,我却感受不到悲伤

。我又看了重明一眼,心说,一个怪物在给我开车,我却还能得到如此的安全感,我是怎么了。

重明的侧脸近乎完美,他并不是白羽殊的阴柔的美,也不是左良的棱角分明的帅,他是那种淡然的,冷冰冰的,却又很能抓住女孩子的注意力的酷,我看的有点入迷。

重明瞥了我一眼,转过头去继续开门,我以为自己被发现了,马上把头转开,想转移一下话题。

“你为什么来救我?”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聊的下去的话题。

“昨天还是今天?”重明淡淡的说。

“先说昨天吧!”

“路过。”重明简短的说。

我在内心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个无趣的男人,“那今天呢?也是路过?”我不依不饶。

“今天,是顺便。”

“顺便?”我不明白。

重明叹了口气,似乎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咳了两声,说道,“很久之前,我的手下就得到了何术、凌霄在私下窃取灵魂,准备背叛少主的情报,所以我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昨天,我就在华霓城,发现了你。今天,的确是你命好。那凌霄强行剥离了少主种的炬鸟之蛊,以为这样就脱离了少主的控制,其实,”重明微微一笑,“他们不知道那炬鸟之蛊是用我的一滴血炼制而成,炬鸟飞灰之时,我就已经感应到了。”

我点点头,不禁想到在那个小房间里所发生的一幕幕,不禁唏嘘。又想到凌霄见到重明的反应,就又问他,“凌霄和何术是乌鸦,那你是什么?你应该也是鸟嗯,会飞的吧?”

重明点点头。

“那为什么那些妖兽,包括凌霄他们都那么怕你呢?”

重明又恢复了先前见他的那种高傲不可一世的神态,“因为,他们等级低。”

等级?我脑袋里瞬间出现了广告里写的一刀一百级,心说难道这里的世界,也是打怪升级制度?就听的重明傲慢的说,“高贵的家族血液已经注定了尊贵的地位。”

我有点明白了,“就好比,你们是人民币玩家?那些普通玩家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你们?”

重明邪邪一笑,“除非开挂。”

说话间,我看到车并没有在我家停下,而是继续向前开,在小区中间的那幢大房子门口拐了进去,我还记得凌霄曾经和我说过,这间屋子,是少主的,而重明,就是这里的看屋人。之前只是隐约记得哪里听过重明的名字,却想不起在哪,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来。重明把车子一径开进车库,示意我下了车。

第十章

重明指着一间房间的门,“你的。”

不知道为啥,我竟然没有疑问和反抗,顺从的拉开了门。重明让我有一种天然的熟悉感,这一夜,我睡的很踏实。

第二天一早,我就在浑身酸痛中醒来。我走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昨天的伤口竟然都已经愈合,只留下了淡淡青色的痕迹。

我推开窗子,明媚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好暖,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胜唏嘘。原来凌霄从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接近我的,原来左良竟然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原来这些我曾经以为是我生命中最亲近的人,都是骗子。以后,我又将去相信谁。

正当我脑袋混乱的将要爆炸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推着一辆餐车走了进来。我本来不饿,可是闻着食物的香味,肚子竟然不争气的打起鼓来。女孩笑着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实在忍受不住诱惑了,道了声谢就大口的吃起来。

正在我不顾形象大吃大喝的时候,重明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运动服,似乎是刚刚跑步回来的样子,双眼的红肿完全已经退去,此刻正盯着我看,边看边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你们人类,还真是粗鲁。”他讨人厌的傲慢的说着。

我不打算理他,低着头只顾吃我的。说实话,重明这种类型的男人应该是大部分女孩喜欢的类型,可是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傲慢的语气,还真是让人不爽,一见他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如果现在我手边有一瓶防狼喷雾,我真的还会毫不犹豫的喷向他!可是现在,我只是个纤纤弱女子,甚至还要靠他保护才能活下去。所以,我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在心里说着,你们怪物高雅!你们还吃人呢!哪个不是生吃的?也没见你们给煮熟了,诶不对,妖怪们要吃唐僧的时候好像都是要先煮,如果不煮直接吃,孙悟空可能也没那个时间救出师父了。

重明见我不答话,也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就那样斜倚在门口,饶有兴趣的看我吃东西。这感觉有点像小时候和妈妈去动物园,看着笼子里的猴子吃香蕉。不过现在,我是猴子。我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只好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现在和普通人类的眼睛没有区别,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任谁也不会怀疑他其实是个妖怪。

“干嘛?”我突然被他看的有点脸红。

“没事,我只是过来看看我的食物。”他依旧冷冷的说。

我一愣,看了看被我洗劫一空的餐车,连忙擦了擦嘴,有点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

重明依旧冷冷的,摸了摸鼻子,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我不是指那些东西。”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食物不是餐车上的东西,那还有什么,家具?

重明突然如鬼魅一样出现在我的身边,一把拉过我的脖子,“你,就是我的食物。”

我吓的要死,突如其来的惊吓使我浑身一抖,本能的大声喊叫拼命挣扎。混乱中,重明放开了抓着我的手,我看到他的左脸被我抓破了,留下了三条指甲划过的血迹。他用手先是摸了一下伤口,然后又掏了一下耳朵,似乎刚刚被我的吼声震的不轻,接着他的脸上的伤口慢慢的愈合消失了,“靠,差点破相。”重明看了我一眼,出去了。

我紧紧抱着靠枕,生怕他再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然后咬我一口。约莫过了5分钟,那个女孩子进来收拾餐具,看到我这个样子很是纳闷。我悄悄的问她重明走了没有,那个女孩摇摇头,伸手指向了窗外的院子,出去了。又过了一会,她拿了几件衣服交到了我的手里,示意我换上。我抻开衣服看了看,竟然是一套古服。我抖了抖,看不出来朝代,只是单纯觉得这粉底白裙,一定是直男的审美。

“重明让你给我的?” 我问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心说这女孩子看着眼睛大大挺漂亮的,可是有点傻气,问她也白问。就拿着衣服在我身上比了一圈,别说,我自己认为真的蛮适合自己,可是又有点像电视剧里的傻白甜女主的衣服。就把衣服还给女孩,问她,“还有别的么? 我自己挑可以么? ”那个女孩眨了眨眼睛,把我带到一间超级大的衣帽间。

这衣帽间是在别墅旁边的一幢独立的圆形小楼,起码有3层楼高,一层一层的台阶连接着,每一层竟然都是一个朝代的不同尺码的衣服,重重叠叠 。一楼正中心的位置,摆放着一个人体模特,身上却没有任何衣服。

我从一楼一层一层的向上走着,每件衣服都抚摸了一遍,仿佛从现代,一步一步的穿越到了过去:民国、清、明、元、金宋五代直至春秋战国。再后面的衣服,已经及其简单粗糙,我猜想,应该是更早的神话时期,也就是周、商、夏时期的了。我不是学历史的,这些知识我也只是来源于各种神话剧、武侠剧和宫斗剧。

所有的衣服都是女装,貌似能看的出是一个小女孩从小的时候长起来,再到二十几岁的过程。不过古人大多短命,而且衣服看起来也很瘦窄,所以我估计应该只是长到十几岁。

我看了一大圈,只觉得眼花,衣服什么的却是挑不出来能够上的了身的,这些衣服虽说有好几件我觉得很漂亮的,可是再怎么说我也是二十四、五的人了,人家十七、八的小姑娘骨骼纤柔,我虽说不胖,可是骨头架子在那里,还是不要勉强了。心里说着,算了,那套粉色的其实也不错。至少款式宽松,我穿起来不会太奇怪。可是傻白甜这个设定还真是不甘心啊!

脑子里这样想着,脚下就走到了一楼。突然,我停了下来。刚才还是光溜溜的人体模特的身上,竟然出现了一套黑色的盔甲,闪绕着暗红色的光芒,我不自觉的伸出手想摸摸它,可是那个女孩却猛的推开我的手来制止我。我吓了一跳,抽回手指一看,刚刚伸出去的手指已经破了一个洞,鲜血直流。那个女孩赶忙撕碎自己的裙摆替我包扎。

“对不起啊。”我有点愧疚的看着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摇了摇头,拉着我远离那件盔甲。我叹了口气,“我还是穿原来那套好了。”

女孩帮我把衣服换好,又梳了个搭配衣服的古代的发型,画了个妆。我个人觉得,嗯,是和现代的自己有很大不同的,可是就是这衣服很不适合我,粉粉嫩嫩的。

这时,另一个女孩进来拉着我的手,一径把我带到了前院。那里,重明已经坐在秋千上,闭目养神。

那个女孩把我送到重明面前,自己静静的走了。我就那样站在那里,许久,重明也没有睁开眼睛。

“咳咳”,我故意咳了两声,引起他的注意。

重明慢慢睁开了眼睛,呆愣了瞬间,接着,冷冰冰的一笑,“不适合,你年纪大了。”

我靠,我差点气炸了,心说不适合?不适合不也是你挑的!我的防狼喷雾在哪里!老子要喷死他!

重明站起身来,也不理我,伸出左手甩出他的车,对我一指,“上车。”

我站在那里马上就要原地爆炸,我气呼呼的看着他,心说拽个屁咧!

“去哪?”

“你上不上?”

“上”

我坐在车里使劲的锤了自己一拳,心说干嘛那么怂!助长了敌人的气焰,真是不应该。

接着发现我们去的地方,我竟然来过。

宿予阁。

“你带我来这干嘛?”我低声问重明,重明淡淡的说了一句,“送你回家”。

“回家?”我顿时心里一热,眼眶马上湿润了。我之前经历那么多,我都觉得这辈子不可能再回家了。幸福竟然来的那么突然!我感激的看向重明,打算说几句感激的话,没想到他把脸一歪,“你妆花了,好丑。”我的千言万语顿时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重明抬头看了看楼顶,也并不叫门,也没有任何的询问,抱起我直接来个了旱地拔葱,等我反应过来,我俩已经站在了少主的床前。重明嫌弃的一把推开我,拍了拍衣领。我回头冲他无声的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表示我也很嫌弃他。

这时,就听到少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醒了。

少主揉了揉眼睛,看见了我俩后,呦了一声,然后懒洋洋的坐了起来。

“嗯?”少主看向重明。

重明把一把黑色的刀递给了少主,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能把人类灵魂吸出体外的封灵刃。凌霄当时就是用那把刀一遍一遍的靠近我的百会穴,企图吃掉我的灵魂。

少主接过刀,细细打量了一下,突然咯咯的笑起来,“刀,的确是好刀,可惜啊,可惜!”说着,少主走到案几前坐好,示意我也坐下。我不敢违抗,也坐了下去。她轻轻咬破手指,在我的额头上一点,我顿时两眼一黑,可是很快我又恢复了知觉,连惊慌的时间都没有。

重新张开眼睛,我竟然看到了一些,以前看不见的东西。我看到重明周身泛着金色的光,隐隐约约是一只金色的鸟的形状。而少主,却没有任何特别。

“少主,您这是?”重明的语气竟然有一丝担忧。

“我,送你一双眼睛。”少主轻轻的笑着,“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呦。特别是你,这样,特殊的女孩子。”

我还在讶异于这双眼下的世界,少主又从桌下拿出了那捆玉签,散开,“抽一支嘛。”我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少主,我不想知道什么前世今生,白羽殊应该被凌霄和何术抓走了,到现在都没见到人。你能帮我救他出来吗?”

“白羽殊?”少主不解的看向重明。

重明冷冷的说,“白泽。”

少主哦了一声,“他啊,并无大碍。”接着用指尖敲了敲桌子上的玉签,不耐烦似的,“就算他只剩下一根头发,我都可以让他恢复到满血状态。”

这我倒是相信的,重明的能耐我可是亲眼所见,可是重明还是要受她的驱使,少主的力量一定是相当可怕的。

这少主虽说只是个小女孩,可是她的眼神竟然冷的可怕,我只能顺从的抽了一只。少主接过去看了一眼,双手合十,拍了两拍,上次见的那个引路老者就幽灵般的出现在门口的位置。少主摆摆手,“取。”那个老者“唔嗉”一声就在门口消失了。不多时,他拿着两个杯子走了进来。

我看到他身上有一个巨大的,深绿色的,长着长长带鳞片尾巴的影子。这些都是以前看不到的,此刻我已经明白了,少主说的送的我这双眼睛,是可以看到妖怪们的真身的。

少主轻轻一挥手,“老规矩”。

我仍旧伸手接了美人面的那个杯子。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两个杯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与其这样,选择哪个的结果对于我来讲就都是一样的。这里的随便一个“人”如果想要我的命,那都是轻而易举的,又何必搞出这么多幺蛾子来画蛇添足。所以,这个酒,就一定不是致命的。不是致命的,那就是安全的。

我拿起杯子看了一眼,里面的液体是清澈的,可是此刻我却发现似乎在杯底游着一条小小的蛇。这使我突然想起了凌霄和何术说起的他们所有在这瞳镇的妖怪,都中了少主的炬鸟之蛊,使得他们不得不受其控制。这样想着,我的手就抖了一下。再看时,小蛇不见了。仔细看了一会,清澈见底。

少主就笑了起来,“怎么?在这里住了几天,胆小了起来?”

我下了下决心,可是仍旧不敢喝。少主神秘的凑过来,在我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把你的灵魂,还给你。”

我一愣,把我的灵魂还给我?凌霄的确说过我没有灵魂,难道是因为?少主之前让我喝下的那杯酒?这是一种保护机制么?少主预知到了我的危险,收走了灵魂,在我安全之后,再还给我?我靠,厉害了!

第十一章

我窝在被子里,看着天花板发呆。这,是我回到我的世界的第一天。

昨天当我被晨练的大妈叫醒的时候,我正穿着一身古装,躺在公园的椅子上。我一脸懵的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喜极而泣。

大妈们围着我指指点点,觉得我一定是个精神病。也是,一个正常人,谁会穿着古装,睡在公园呢?这让我想起了在另一个世界,那个叫瞳镇的地方所发生的一切,想起了少主,重明,凌霄突然我想到,重明好端端的让我把衣服换成古装的原因,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回到我的世界的时候出糗?我恨恨的跺了下脚,心说这男人还真是报复心爆棚!

我起身去厨房接水喝,发现凌霄买的菜都已经烂掉,一塌糊涂。我的鼻子一酸,与凌霄的点点滴滴飞快的在脑中回忆了一遍,不禁叹气。洗了把脸,振作了一下精神,大声对自己说,“加油!”就准备大干一番!

突然,一个懒洋洋,冷冰冰的声音却从客厅的沙发上传来,“吵死了!”

我一愣,就看到重明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坐了起来,头发蓬乱。

“你,你!”我用手指着他,大惊失色!

重明轻蔑的移开我的胳膊,走到我的身后去喝水,然后端着水杯靠在操作台边,“干嘛?”

我心说干嘛个毛线啊!“你怎么在这?”

重明又露出了他那种高傲的,讨人厌的微笑,“作为高贵血统的我,可以随意出入人类社会,不受制约。”

“我,我不是问这个!”我气的有点结巴,“我是说,你为什么在我家!”

“作为高贵血统的我”

我忍不住打断他,“说人话!”

重明喝了口水,理所当然的说道,“我需要你的报答。”

报答?的确,不论是不是我情愿的,他救了我两次。可是他说的报答,指的是什么?我不禁想起了,他曾经抓着我的脖子,说我是他的食物的事情,不禁感觉一股寒气袭来,伸手摸了摸脖子。

“什么样的报答?”

“合租。”重明拉开我的冰箱,拿出了一罐啤酒,看了下保质期,喝了起来。

what?合租?我嘴巴张的老大。重明揉了揉耳朵,轻飘飘的说,“淡定。”

我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大哥,先不说我为什么要同意你和我合租,就算还你人情也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吧!就先说,你有钱么?”

重明得意的耸耸肩,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的脸,“不需要别的方式,还有,钱,你出。”说着他竟然直接走进了洗手间,然后我就听到了淋浴头喷水的声音。

我呆呆坐在沙发上,这算是什么事啊!让我和一个怪物合租?直到重明从浴室出来,甩给我一件衣服,正是他刚穿的那件,“洗干净。”

我拿着他的衣服愣了一下,重明见我没反应过来,走过来敲了一下我的头,我顿时脑袋清明了许多,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晚饭,我要吃鱼。”说着打了个响指,身上竟然换上了一套蓝色的西装,出门了。

我想说我今天也要去上班的,还没等说出口,他人早就不见了。

“吃鱼。”他的话语一直回荡在我的脑中。我气急败坏的把他的衣服在脚下踩了好几脚,这才咽下了这口气。看了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剩下不到半小时了,急急忙忙把重明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大致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往公司跑。

8点31分,我踏进了公司的大门。原则上来讲,我迟到了。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是那么的渺小和普通,偌大个公司,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我。以前,凌霄会笑嘻嘻的过来和我打招呼,现在,这个“人”已经不在了,此刻在这里,却没人再提起凌霄这个名字,可能已经被遗忘了吧。

我去人事部销了假,刚刚坐到椅子上,人事部的电话就通知我再去一趟人事部。我心里疑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打开门一看,西装革履的重明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人事部经理的位置上,而经理,正站在他的身后。我一愣,这是什么操作,于是就瞪大了眼睛,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把人家给蛊惑了?人事部经理却开口了,“那个季季允墨啊,我们总公司的总经理要在这边呆几个月,点名,你去担任他的私人助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要好好把握!”说完,极其谄媚的对重明哈腰点头赔笑脸,出去了。

我一拍桌子,“重明你二大爷,你玩的这是什么?”

重明却依旧是他那种该死的傲慢样子,翻开我的简历看了看,“公司什么时候连你这么差的人都录用了,怪不得业绩一直上不去。”

“你!”我一时语塞。

“我的衣服洗了么?”重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看到我的表情,他冷冷一笑。“鱼,买了么?”他又问道。我仍旧没有答话,这时他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记录着什么,然后对我说,“任职第一天就没有完成领导的任务,扣200。”我一惊,刚要骂人,就听他接着往下说,“工资每月两万,车补3000,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必须随叫随到。”我心里细细一算,我去,我这是要发财呀!可是一想又好像哪里不对,“哎不对啊,你那么有钱,为什么偏要住在我家啊?”我忍不住质问他。谁知他马上打开了小本子,变说边写着,“上班第一天顶撞老板,质疑老板的决定,扣500。”我一惊,马上抓起衣服往外走,重明叫住我,问我干嘛,我说,去买鱼!

重明在餐厅悠闲的吃着烤鱼,我在洗手间努力的给他洗着衣服,边洗,我就边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成了我总公司的经理的?”

重明舔了舔手指,“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把他的衣服一摔,“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重明点点头,“扔老板的衣服,扣100。”

我一惊,我靠我就算赚座金山也禁不住这样扣的啊,马上笑嘻嘻的说道,“手滑手滑。”

重明白了我一眼,仔细查看鱼的哪个地方好下口,然后说着,“我的家族从很久之前就存在了。在人类刚出现不久,我们就可以抑制住自己的本性而完全融入到人类社会,并保护人类不受误入人间的其他妖兽的骚扰,直至现在。既然要像人类一样活着,我们自然需要职业定位和人际关系。所以,我们有着几家企业,不过分吧。”

“所以,你们是好妖兽喽?”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不饿的时候。”

我现在真的已经分辨不出重明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了,只能根据他救了我又没吃我来判定,他可能大概也许,是个善良的妖兽。

吃完了饭,重明在我的家里转了几圈,皱了皱眉头,“我要睡床。”

我一惊,心说不会吧大哥。马上跑到房间门口,死死堵在那里,嘴里大叫,“你不能这样子!”

重明一把把我甩在一边,接着把我的枕头和被子扔了出来,一手指着那边的沙发,“你,睡那里。”

我脸一红,心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啊,该死该死!摇了摇头,把那些邪恶思想统统甩走,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心说,你厉害你了不起,我认怂!睡沙发就睡沙发!嗯,沙发真舒服!

半夜,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是却在这黑暗里,重明的眼睛,却冒着金色的火光。

我本来是要起身去洗手间,突然被他的修长的大手捂住了口鼻,我本能的想要惊叫,突然发现他正警觉的看着窗户的方向。我能看的出他看的是哪个方向,还真是归功于他的那双眼睛,突然,他眨了眨眼,瞬间,眼睛上的双瞳熄灭了。他松开手,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前,挑起窗帘看了看,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轻声问他怎么了,他只回了两个字,“左良。”

左、良、吗?我冲到窗口拉开窗帘向外望去,外面除了几盏微弱的路灯,看不到一个行人。

我失望的回过身,正对上重明的眼睛,重明似乎想什么,最终还是走回了房间。

我的眼泪开始忍不住的滴落下来,对于左良这个男人,曾经是我最爱的,最想托付终身的人。可是瞳镇的经历,使我知道了,他当初的接近我,其实是想用我来换取他和凌霄的幸福。可是后来,他又背叛了凌霄,亲手扼杀了凌霄对他的爱。虽然后来他应该是因为爱我不想伤害我而自导自演的做了一些伤我心的事情,和我分手。可是,这样的男人,不对,凌霄说过,他也已经是半人半妖的怪物了,那么我还能去爱么?如果他又爱上了其他的女人,那我是不是就是另一个凌霄?正想着,重明又从房间里出来,我急忙擦去脸上的泪水,虽然不知道在这黑暗中,他看不看的清。他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小心左良。”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为什么?”

重明淡淡的说了一句,“听说过唐僧肉么?现在,你就是唐僧。”

第十二章

我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重明沉默了一下,“我饿了。”

啥?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哥,你晚上可是吃了3条鱼。”

“现在我想吃第四条。”

我叹了口气,“鱼只能白天去买了,牛排可以么?”

重明打开了客厅的灯,突如其来的明亮使我用手遮了一下眼睛,适应了一下明亮的感觉之后,就看见重明已经斜靠在了沙发里,“那我要搭配红酒。”

我无奈的笑笑,“只有超市打折的红酒,老板大人凑合一下吧。”

凌晨3点40分,我坐在餐厅,看着对面的重明一小块一小块的品尝的牛排,生无可恋。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一起吃的冲动,只有有一句没一句的对着重明问问题来转移注意力。可是这只讨厌的鸟却表示根本不想理我。我哼了一声,转身回到沙发上装睡。过了一会,重明走到我身边,甩给我一罐啤酒,正砸在我的肚子上,我差点当场吐血。他用手示意我往边上靠靠,然后坐了下来。

“想知道为什么说你是唐僧”他的眼神里竟然充满了怜悯。

我点点头,“想。”

重明喝了口啤酒,淡淡的说,“你很特别。”

此刻我内心的好奇心早就无限大了,可是按照重明的性格,你越是催促他,他越给你卖关子,所以我也喝了一口啤酒,“哦?”

“听说过后羿么?”

我点点头,“射太阳那个。”

“那时候被现在称为神话时期,你们知道的著名的为女娲补天、夸父追日那些。其实还有很多流传并不是很广的故事。比如,后裔灭掉了、凿齿、九婴、大风、封、修蛇六大凶兽。”

我细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我的知识库里的确只知道什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类的大家耳熟能详的瑞兽。

重明接着说,“这些凶兽无魂无魄,每日靠食人精魄和饮人血肉为生。残害生灵。当时后羿已经射掉了九个太阳,正开始着手解决掉这几大凶兽。开始,都很顺利。”重明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直到与九婴的一场大战。九婴,是九头的怪物,经由天地浊气而生,无魂无魄。每一个头都是婴儿的模样。五个男婴头喷出的是毒火,四个女婴头喷的是毒水。九头齐喷,就会织就一张巨大的毒网。”

我一愣,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怪兽的样子,似乎,是少主睡的那张床上的雕刻!可是,既然九婴是凶兽,为什么少主还要住在那样的一张床上呢

“第一次对决,后羿损失惨重。因为九婴单独射杀一头并不会致死,而是会重新长出一个新的头来。”

“那只有九个头一起杀了?”我不禁插嘴。

“嗯,”重明点点头,“可是九头齐杀必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徒然一沉,似乎预感到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当时的巫族族长,出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我的声音竟然有点发抖。

“九婴因为有九个头的缘故,所以必须同时吃下九种食物。而它在进食的时候,防御最为薄弱,所以”重明又开始了他那种讨厌的高深莫测的笑容,“不如你猜一下,猜对了,奖励你500大洋!”

我正听到兴头上,谁想到突然被扔过来一道有奖问答,一个想法脱口而出,“下毒。”重明喝了口啤酒,点点头。“这件事情本身后羿大人极力反对,可是只有在九婴进食的时候,它才会彻底放松。”我点点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条九个婴儿头,张牙舞爪的怪物。

“后来,巫族族长制作了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可以暂时性的麻痹九婴,使后羿成功齐发九箭。”重明讲完,表情依然沉重。我也觉得这故事似乎并没有结束,貌似中间缺失了巨大的一片空白。这片空白应该就是什么重要事件形成的直接原因。

重明伸了一个懒腰,接着说下去,“九婴当场化为灰烬,自此世上再无九婴。至少,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什么?”我大惊失色,“难道九婴没死?”

“嗯。”重明点了点头。

我心说如果后羿的传说都是真的,那么既然都已经连中九头,不可能留下活口。当中是哪里出了问题突然我灵光一闪,“是哪个头吃下的食物中没有毒药?”

“差不多吧,其实,九婴只吃童男童女,每次进食必得要五男四女不可。巫族族长为了彻底消灭九婴,忍痛奉献了自己的九个孩子。九婴是所以会轻易上当,也正是因为巫族的孩子天生就有神奇的法力,所以”

我此刻不由的打了个寒战。牺牲自己的九个孩子,这是何等的悲痛。

“可是,待到九婴吞下这九个孩子以后,其中一个女孩,反悔了。”

“反悔了?”我不解。

“是的,在后羿射出神箭的一瞬间,她用巫术将自己与九婴的那个头达成了一种共生的协议。所以,那个头假意中箭,实则元神逃进了女孩的体内。”

我不禁吃惊,还有这种操作?

“当她满身伤痕的从九婴尸体的灰烬中爬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她一定是受到了真身的庇护。因为这时候,所有人都沉浸在消灭九婴的喜悦之中。”

共生体么?我不禁唏嘘。真真是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巫族的族长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孩子会因为贪生怕死而做出这样的事来。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开口问他,“那你说我是唐僧,又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重明笑了一下,接着说,“因为,你是少主做了一个诱饵。”

“诱饵?”

“一个能把九婴引出来的诱饵。”

“啥?”我脸都吓白了,“用我去引九婴?”

重明又开了一罐啤酒,“那个女孩之前吃下了毒药,又与九婴绑定了生死契,所以,她的身体在那之后不久,就已经不适合承载九婴了。很偶然的一次,她发现了她最小的妹妹的灵魂既可以清除她体内的毒,又可以使其的身体进阶到一种终极的状态。如果她达到那种状态,她可以随意吞噬掉任何她想要得到的力量,为她所用,而并不是单单的共存。”

不知道为何,我的脑中突然出现了几个大字,“吸星**。”

“那,后来怎样了?”我急于知道后面的故事。

“她用计骗取了她妹妹的一片灵魂。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片,也让她受益无限。当她想进一步得到她妹妹的全部灵魂时,她的妹妹识破了她的诡计。可是那时候,她已经与九婴融合的很深了,什么亲情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她得不到妹妹的灵魂,竟然丧心病狂的给她的妹妹下了一种蛊毒,一种可以让人不老不死,却每过百年就经历一次从十六七岁缩回到六七岁的轮回。每一次经历,都要受到剥皮拆筋般的痛苦。”

这让我突然想到,在华霓城少主的别墅里,那巨大衣帽间里的每一个朝代的都是从孩提时到十多岁的衣服。不由的心疼起少主来。

“她的妹妹在当时根本斗不过她,只好用尽全身的法力造了一百一十九个分身。这些分身散落人间,随着轮回生生不息。其中只有一个分身中,藏着她的全部灵魂。每一次投胎转世,这些分身就会遭到她的毒手。直到少主建立起了瞳镇,少主有意的把所有的分身带进那里,保护起来。因为瞳镇可以长生,一定程度来讲,也是保护他们不再受轮回之苦。现在只有一个分身还在外游荡。而那个分身中就包藏这她的灵魂。”

“难道,我,我就是那最后一个分身?”我又想起重明说的唐僧的话来。

重明淡淡一笑,“你,说是也说,说不是也不是。”

“到底什么意思啊大哥”

“你应该可以猜的出来,那个妹妹是谁了吧?”

我嗯了一声,巫族后人,对抗凶兽,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少主了。可是想想又不对,少主明明法力高强啊!我提出了我的疑问,重明就说,“当时少主将分身分离出去,已经没有了一丝法力,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可是巫族族长和子民觉得只有她才可以对抗九婴,所以合力将法力传给了她。巫族自此灭绝了。”

一整个部族就这样灭绝,这代价真的是太大了!

“那,”我又有了新的疑问,“后羿为什么不去杀了那个女孩和九婴?”

重明就露出了他特有的,讨人厌的微笑,“人类嘛,不论生时如何伟大,总归寿命有限。不然也不会有嫦娥偷取长生丹,撇下后羿奔月的故事了。少主这些年放出钥匙,就是为了把分身们带回瞳镇。既是保护,也是便于找到藏着她灵魂的分身。”

想起凌霄费尽心思的把我骗到瞳镇,我就问,“也就是说,我也是其中一个分身?”

“是的,少主本来也这么认为,可是在你第一次进入宿予阁的时候,少主就发现你并不是。可是,少主在虚空中却看到了凌霄的野心,所以,她想到了一个计谋。一个可以铲除凶兽,引出九婴的计谋。那就是谎意说你就是少主真正的承载灵魂的分身,这样,所有想得到庞大力量的人都会对你趋之若鹜。”重明看我眼神已经直了,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少主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先是安排了白泽,就是你所认识的白羽殊来保护你,又在你第一次到宿予阁的时候暂时拿走了你的灵魂。”

我已经知道了后来的事情,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凌霄用封灵刃,却取不出我的灵魂了。“那现在,我的灵魂还在么?”

重明傲慢的笑笑,“自然。”

我恍然大悟,“那酒,就是”

重明点点头,“看来你比我想象出还要聪明。”

我哼了一声,突然想到,现在外面那些牛鬼蛇神都以为我是能增长法力的大力丸,我岂不是很危险?我靠!想着就起身收拾行李,“我要离开这里!”重明看我这样子,无奈的撇了一下嘴角,“愚蠢的人类。”我一听,登时激动起来,“大哥,你血统高贵不怕死,我可是区区人类!你们随便对我哈口气我就死了!不行!我要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说完,我就冲进房间收拾东西。重明靠在门边看我忙活,口中悠闲的哼着歌。我收拾好了之后,马上就要冲到门口去开门,手刚接触到门锁,就想到自己有点傻,不由的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头。

重明问我,“怎么?不走了?”

我把行李一扔,“少主座下第一战神在我家里,哪里有比这更安全的?”

重明似乎对于“第一战神”这个称呼很是受用,微笑着说,“自然。”我突然想到,莫非这货死皮赖脸的住到我家,是特意来保护我的?不由的盯着他看了几眼。可能是我的眼神有点怪,重明竟然不自然起来,貌似有点害羞。第一次,我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也蛮可爱的。

“咳咳,”重明干咳了两声,打破了这种他觉得尴尬的气氛,“瞳镇里的妖兽,不论好坏,因为受到少主制约,所以不足为虑。现在棘手的,实在人间肆意游荡的那些。”

我看重明突然严肃,知道事实的严重性可能超乎我的想象,自是不能小觑。就听见重明接着往下说,“人界的凶兽是不会只在午夜出没的,白天他们会以人类的形态出现,而半妖,一到夜晚,你在他们的眼里只是猎物。”

我不禁想起左良,在宿予阁的时候,在少主的眼中,我曾经看到变了身的左良在我身边,可是当时他并没有伤害我呀!我把我的疑问丢给重明,重明点点头,“那时候他的人性应该并没有完全被凌霄的魂丹支配。就像刚才,他就被你的灵魂所吸引了,如果不是的在这里设下了结界,估计你早就被他撕碎了。而且,你以为为什么少主会平白无故送你一双可以看出妖兽真身的眼睛?”

对哦,我下意识的摸摸我的双眼,原来,这时为了让我更容易躲避危险。

重明打了一个哈欠,“所以凡事听我的话,没事别乱跑,ok?”

我看着他欠揍的样子,无助又无奈,这一切原不是我自愿经历的,可是我说退出,有用吗?

我叹了口气,“至少让我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吧!”

重明转身都进房间,一边关门,一边说了句,“等到九婴出现的时候,你的使命,就会结束了。”

第十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重明把正在熟睡的我一把拉起,“走,我们搬家。”

我睡眼朦胧,“搬什么家?”

重明转身走进洗手间,不一会把一个湿毛巾直接扔在我的脸上,我登时清醒了。“昨天左良来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在这里,不安全,不只是这里对我们不安全,如果真的发生厮杀,也会连累无辜的人。”

我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个,现在重明提起,不由的对他有了敬佩之情。“那我们搬去哪里?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回去瞳镇呢?那里多安全啊!”

重明听我这么说,使劲打了一下我的头,“你傻啊!我们是为了引出九婴,你去瞳镇,九婴哪里来?”

我一想也是,就问他,那我们搬去哪里啊。重明微微一笑,“我家的度假别墅。”

重明的这幢别墅坐落在远郊区的盘山公路的顶端,不要说人烟稀少了,简直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好歹别墅里设施一应俱全。瞬间我竟然有一种被金屋藏娇的感觉。

就这样过了一周,突然有一天夜里,别墅的铁门外出现了第一个妖兽,他的徘徊在围墙的外面,因为重明的结界,无法进来,接着,一只,两只,随着时间的推移,妖兽的个数也在不停的增加。白天,重明竟然还会在铁门内放上一个躺椅,与门外的人形妖兽们聊天,这让我很是惊异。夜里,我们两个边喝着啤酒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各色妖怪,群魔乱舞 ,这是我有一种丧尸围城的既视感。

短短的几天,我的心态从恐惧害怕到习以为常再到熟视无睹。现在,我觉得各种各样的打击惊吓早已把我磨炼成了金刚不坏之身。我现在终于知道重明的那种漠然的眼神是怎么来的了。当你身处于这样一个绝望的世界,每天都有可能去死,时间长了,是谁都会冷漠、麻木的吧!特别是当我有了一双可以看穿本质的眼睛之后,一切未知,突然变的平淡、无奇。

这天白天,我习惯性的拉开窗帘去看,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左良?”我轻呼出声,回头看了一眼,重明正在洗手间擦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当我再转过头来却发现,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楼下,此刻正在狠狠的掐着左良的脖子。我以为自已产生了幻觉,回头去看洗手间,一双白球鞋正躺在洗手盆里。我去!我心里一惊,这货速度好快!我三步并作两步的下了楼,左良此时正翻着白眼,我急忙去拉重明的手,“放开他!”

重明看了我一眼,“不可能。”接着手指加大了力道。

我心里虽然知道左良现在已经是半人半妖的怪物了,可是心里仍旧对他有很多的不舍。不论如何,从头至尾左良并没有直接的伤害过我。突然我发现路灯旁边的地上,放着半块破碎的玻璃,我想都没想,捡起来对着重明的后脑就砸了下去。

顿时玻璃碎了一地,重明摇摇晃晃的回头看了我一眼,大吼,“你是傻子吗?一块破玻璃就想要我的命,是不是这么天真?”

我充满歉意的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心说不愧是有高贵血统的鸟儿,这样砸下去都没事。正当我想着,我看到一股鲜血正从重明的头上流了下来,重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左良一眼,冷哼了一声,突然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我大叫“我靠,要不要这样啊?你不是神兽吗?”

正在这时,左良一边咳嗽,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站了起来。“墨墨。”我并没有直接面对他,而是转了身子,用后脑对着他的脸,“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说着我就要转身回到屋里。

左良突然向前一步,拉着我的手说,“我并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闯进这里来,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句,我是真的爱过你。”我冷哼一声,心里虽然并不怨他,可是嘴里却说道,“爱过我,曾经这句话也对凌霄说过吧!”

他突然绝望的看我一眼,“你都知道了。”

我冷冷一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左良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你知道,我并没有背叛你。那时候我与凌霄的魂丹正在开始融合,我知道如果我和你一直在一起,你迟早会被我害死,所以我才”

“ 够了!”我大声的喊道,“这些我都已经知道,我不想听你继续说下去!”

左良一脸纳闷的看着我,“既然知道我并没有背叛你,那你为何不肯原谅我?”

我从地上扶起重明,“你走吧,如果这只鸟儿醒来,你就死定了。”

正当这时,突然一阵冷风从我的后背吹来,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带有黑色大蛇影子的人向我扑来。我 知道,他的真身是一条黑色的蛇妖。我惊慌的摇晃着重明,想让他快点儿醒,可是他却如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眼看着大蛇离我越来越近,左良凌空把他截了下来,两个人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接着两个人扭打在了一团。

我发现左良的实力明显不是黑蛇的对手,虽然两个人现在都是人类的形态,可是半妖在白天只是人类,而妖兽却是披着人类外皮的怪物。不一会儿,左良就已经挂了彩。黑蛇想甩掉左良来扑我,左良又费力的爬起来,死死地抱住他的后腰,大喊着叫我快跑。

我一边拖着重明,一边艰难的后退,左良看了大叫,“你这个傻女人,把那只鸟扔掉,你快跑!”我愣了一下,听说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不过转念又一想,好歹重明也救过我那么多次,危难时刻,我怎能做出这样没有人性的事情。所以我下定决心,冲着左良大喊,“不跑了,没完没了了还!今天,老娘就接受这个命运,大不了一起死!”

正说着,我就看到怀里的重明突然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瞳孔闪闪发亮,他先是一抬手,修复了破碎掉的结界。那里正有一个人影拼命的往里边挤,随着结界的闭合,瞬间化为一滩血水。我之前并没有发现结界坏掉了,还在纳闷左良和那个蛇妖是怎样进来的。

接着重明单手拎起蛇妖,一把把它砸向了结界。只听到蛇妖一声惨叫,后背处已经被灼伤了一大块。重明站在原地看着他,“好弱!”举手一指,蛇妖的身体顿时开始燃烧。不一会儿,已经成了一堆灰烬。

重明的眼睛又恢复成了人类的颜色,看着我,“清理干净。看在你没丢下我独自逃跑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用那玩意儿,”说着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碎玻璃,“砸我的事了。”

我尴尬的冲他笑笑,不知道如何接话。这时,左良用手捂着左臂上的伤口艰难的站了起来。重明皱了皱眉瞪着他。我直觉得左良有危险,马上张开双臂护住他,谁料重明只是丢下的一句,“你还有的救,留下来!”接着伸了一个懒腰,嘴里嘟囔着,“妈的,以后再也不找这刺激了,差点把自己搞死!”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恍然大悟!“我靠,原来你刚是故意装晕的!”重明头也没回的对我挥了挥手,我细细一想,“我靠!原来结界也是你故意弄坏的!”这时传来了重明无耻的哈哈大笑的声音。我气的直跺脚,心说这蠢鸟怕不是个傻子吧!

这时左良虚弱的叫了我一声,我循声看向他,竟然伤痕累累。我的心里一酸,可是口中却无情的说道,“重明说让你留下。”

左良惨然一笑,走在我的前面,伸手在我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瞬间我就有一种什么东西从我内心抽离出去的感觉。我有点惊慌,可是再看向左良的时候,竟然一丝留恋的感觉都没有了。“你放心,我会像朋友一样守护着你。”左良无奈的笑了笑,似乎失去了什么。我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奇怪为什么突然对他就没有感觉了。左良对着我跪了下来,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我一跳,我连退了好几步,重明就在我身后说道,“他之前给你用了缔缘蛊!也就是说你之前对他的感情,都是法术在控制而已。”我瞬间无语,身体如冰窖一样寒冷,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心里的确毫无波澜。

那天,我把自己关在地窖里,偷偷哭了好久。我承认之前与左良在一起的记忆我都清楚的印在脑子里,甚至到此刻,我只要想到和左良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仍旧会哭,会笑。没有经历过瞳镇的事之前,我只以为他渐渐对我的疏远,那些形迹可疑的举动所造成的谎言只是因为他不爱我,但当我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虽然已对什么人什么妖的没什么所谓,可是他欺骗凌霄的爱情,又骗取凌霄的魂丹用以自保,也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凌霄的那种恨,至今仍然在我的脑里,挥之不去。这貌似在我和左良中间建了一座无形的门。其实只要把门推开,我们就会在一起。可是,我自己手里紧紧攥着开门的钥匙,却一直告诉我自己,钥匙丢了。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左良与我在现在的故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关系,可是,我却没想到之前的一切感情竟然只是个蛊!一切都是圈套!都是假的!我的世界观完全崩塌了!爱情都可以作假!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我歇斯底里的大哭,为这欺骗,也为了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昏睡了过去。

梦里,我再次看到了少主的无数瞳孔的眼睛,那里面的我穿着一身古代的服饰,倒在一条窄细狭长的甬道里。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麻布的裤子,之前,我一直看不到脸,可是现在,那张脸慢慢的俯下身子,明媚的阳光射在他的后背,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金。我努力瞪大了眼睛去看他的脸,并且,我看清了,一股暖意充满了我的内心,原来我爱的一直都是他。当我狠狠的擦掉脸上的泪水的时候,我把一切都想通了。

重明的呼唤声恰到好处的在门外响起,他大叫着嚷嚷着饿了,他的烤鱼什么时候能做好。我气呼呼的拉开地窖的门白了他一眼,尽量不让他发现我刚刚哭过,快速的穿过过道,跑到厨房。

傍晚时分,重明坐在餐桌前贪婪的啃着烤鱼,我和左良吃着面。突然,左良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表情极其痛苦的扭曲起来。我过去扶他,不料却被他用力推倒。我看到一只巨大的黑色乌鸦的影子正努力的从左良的身体里钻出来。我知道这是左良开始变妖了。

重明仍然傲慢悠闲的吃鱼,我急得直跺脚。突然,我听到一声凄厉乌鸦的叫声,“哇!”再回头看去,鼻尖儿正撞在巨大的乌鸦的前喙。一股浓重的血腥腐臭的味道直冲面门,我顿时觉得嗓子一辣,差点吐了出来。再定睛一看,左良已经变成了一只巨大黑色的乌鸦。这时,我感觉有人拉我,抬头看去,正看到重明已经把我护在身后。他双手打了个手印,嘴里念念有词。很快,乌鸦开始猛烈的扇动翅膀,似乎要把房子拆了,锅碗瓢盆瞬间飞满天。重明突然将手指指向了乌鸦,乌鸦周围就起了一阵黑色的风。重名的眼睛变成了金色的双瞳孔,嘴里说了句,“破!”登时,黑风停止,左良倒了下来。重明围着他转了一圈,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融合的还不算深,你,想百分百的支配这种力量而不是被其支配么?”

左良抬起头,眼中掩饰不住的激动,“我不想做身不由己的怪物!”

我问重明,“你有办法?”

重明得意的耸耸肩,“你说呢!”

左良兴奋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重明,“只要能让我不再是行尸走肉,我愿意用我所有来报答你!”

重明邪邪的一笑,“包括她?”说着就用手指指向我。我一愣,一巴掌打落他的手,“说什么呢你!”

左良沉默了一下,“只要墨墨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愿意在你们身边做个随从!”

重明挥了挥手,“她每天闹的我心烦,她就算了。随从,我还是比较有兴趣的!”说着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流血的手指按在了左良的眉心。我看到一片金色的羽毛进入了左良的体内,瞬间,左良痛苦的打起滚来。不一会儿,左良的身体内黑色的乌鸦竟然变成了一只金色的双瞳的鸟儿,和重明的真身一模一样。只不过小了很多。左良慢慢安静下来,头上冒出大大的汗珠,急促的喘气。待到他的呼吸平稳,竟然单膝跪拜在重明的面前,“大恩大德!”重明傲娇的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这叫炬鸟蛊,可以压制住你体内的魂丹力量并为你所用。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半人半兽的低阶妖兽,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也就只有少主可以驱使你。但是副作用,就是别背叛,不然会死的很惨!”

左良信誓旦旦的点点头,“我这条命,除了墨墨就是大人与少主的!”

重明得意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怎么样,哥们儿厉害吧!我鼻孔里发出一声哼,表示不想理他。谁料,却把头凑过来,“我饿了,去做饭!”

第十四章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就像现在,从最开始的我与凌霄,变成了我与重明,现在又多了一个左良。我从没想过我竟然可以和前男友一起和平相处。曾经看着电视剧里演到的和前男友还是朋友的桥段,我都觉得是胡扯,现在想想,其实只是我爱的不够深,或者说根本不够爱。

因为现在根本就不用工作,每天只是在这一栋大大的房子里,做饭,打扫,发呆,每天不是和重明吵架,就是看着左良在院子里学习控制自己的能力。

“无聊啊!”有一天我终于发出了这种呐喊。

重明靠过来,“想要一些刺激吗?”

“刺激?”我看着他的眼睛,“你不会是想?”

“你怎知我所想?”重明邪邪一笑。

我只是想说我太了解你了,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重明是幸灾乐祸的性格,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充分了解。所以,但他说要一些刺激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的所指。

我急忙制止他,“你忘了上次?”

重明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我用玻璃砸他头的事情。正在这时,左良抱着一堆木材过来。重明马上指着他,“我这是为左良着想,他需要控制自己的力量。”

左良一脸纳闷都看着我俩,不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重明拍拍他的肩膀,“兄弟,点头。”

因为左良说过要做重明的随从,所以最近都很听重明的话,听到重明这样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重明笑道,“既然左良也赞成,那就是2:1。我去准备一下,我们晚饭后开始。”

接着重明转身回屋,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准备些什么。左良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他要干嘛?”

我无奈的摇摇头,“作死!”

待到晚饭过后,重明招呼左良搬出来了三张大椅子,茶几,果品,茶水样样具备。我看着这样的装备,但还真有点戏园子看戏的感觉。

这时,重明才把计划跟左良说了一下,左良有点为难,“是不是太快了,我一旦我没有控制好力量,伤到了墨墨怎么办?”

重明一笑,“她?放心,她求生**强烈着呢!”

我惊异的看着重明,先说你哪里来的自信,我求生**强烈?上次我明明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重明就对我一笑,“对自己没有信心,起码也要对我有信心。”我心说,也是,我再这么说也是个重要的角色,重明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让我死掉。他如果是那种不靠谱的性格,少主早就扒了他的皮了。

这时,重明说道,“准备,一大波僵尸即将吃掉你的脑子!”

他的眼睛突然变成了金色,口中念了一个咒语,然后手成爪状,向前方凭空抓了一下,那里的结界瞬 间开始融化,露出了一个可以一人通过的孔洞。马上,有几只巨大的爪子从缝隙里探了进来。缝隙很小,它们也不敢直接接触结界的边缘,可是却仍旧争先恐后。

重明一笑,“有没有一见钟情的?”

左良仔细分辨了一下这些爪子,指了一下一个红色锋利的。重明点点头,伸手摘下了他左手无名指上的一个戒指,啪啪两声,戒指变成了一根细细的黑色的锁链,他把锁链的一头对准那个爪子就是一丢,锁链瞬间变得巨大,一下就扣住了那只爪子,接着,重明往回一拉,竟然把那只妖兽整个拉了进来!我认得那根锁链,就是他当初救我的时候,绑何术用的那根。

那只被抓进来的妖兽似乎也吓了一跳,心说自己明明在结界之外,怎么突然就进来了。回头疑惑的看看了结界,又看了看我们。我看到,这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鸡一样的妖兽,说是鸡不是鸟,是因为它的翅膀并不发达。

重明把锁链收了回来,顿时,那只鸡身上的妖气就增加了不少,我看的出它的实力高出左良不少。

那只鸡明显感觉到了来自重明的实力压迫,连续后退了两三步,这才一歪头,看到了我与左良。登时,双眼变的血红,“勾勾勾勾”的叫了几声。

重明推了左良一把,“交给你了。”左良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重明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预备看戏。

只见鸡妖突然向左良扑来,翅膀扇动,刮起了一阵黄土。重明吃了一口的土,不由得不开心。他从那根锁链上卸下了一节,轻轻一甩,那一截锁链恰到好处的固定住了鸡妖的翅膀。鸡妖奋力的扑腾了两下,只好怒目圆睁,向着左良用巨大的喙狠命的啄来。左良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躲开了鸡妖的攻击。接着由半跪的姿势突然弹起,一拳正打在鸡妖的头上。我看到鸡妖的眼睛瞬时变灰,身形晃了两晃。接着,左良的右手突然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翅膀,不过这翅膀的四周,却闪着金色的光芒。这翅膀犹如是一把锋利的大刀,一下一下的砍在了鸡妖的身上。重明点点头,这有些像是老师父在检验徒弟的本事,满意的表现。重明看了我一眼,“刚才只是热身,接下来要精彩了。”说着,他轻轻甩动着手里的那根小小的锁链,顿时,卡着鸡翅膀的那截锁链自己飞了回来,“叮”的一声,回归原位。

鸡妖扑了扑自己的翅膀,顿时长鸣一声,一下子就把左良扇出了好远,左良翻转着贴近了结界,顿时手臂上的羽毛被灼伤了一大块。我担心的站起身来,重明却很淡定,他用手示意我坐下,“一个战士受点伤很正常。”我心说左良什么时候成了战士了?

这时候,鸡妖已经追到了左良的身边,高高的抬起他的头,用力的啄了下来,我心说,完蛋了!左良这次一定是要挂掉了!却见左良突然双眼向上一翻,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闪着金色光芒的乌鸦。他先是扬起头,对着天空长鸣了一声,接着把头横向一甩,正啄在鸡妖的脖子上。鸡妖痛苦一叫,歪着脖子向后退了一大步。这场景这是我做梦也看不到的,左边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鸡,右边是一只黑色的乌鸦。两边任意一只都有别墅的一半那么大,都是双眼通红,充满杀气。而我身边的这只鸟儿,却在很淡定的喝着啤酒吃着水果!我用手轻轻的拍拍头,可能是我真的疯了,这一切只是幻觉,幻觉!

接着,我看到鸡妖突然用力的啄着自己身上的毛,我一愣,这什么操作,难道打不过就要自残吗?可是用这种方式自杀?

这时,我身边的重明已经举起了一条烤鱼,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探求烤鱼是从哪出来的。只看到鸡妖突然向后甩了一下脑袋,嘴巴张得奇大,一束绿色的光柱射了出来。我靠,我心里一惊,这是激光炮?难道动画片里演的都是真的!正在这时,左良的肩头已经受了伤,他倒在地上,慢慢的恢复了人形。那只鸡妖高亢的叫了一声,又对着我们这边发射了一次!我完全反应不过来,就看到一团绿色的火焰一样的东西直冲着我的面门。重明突然站起来,护在了我的前面,接着抬起双手,一个金色的泡泡一样的东西把我们两个围了进去。这时绿色的火焰也飞到了我们的身前,突然之间接触到了我们身外的泡泡,然后居然慢慢的被吸收了!说是被吸收,是因为泡泡在接触到火焰之后,明显的变大了一圈!

然后重明从泡泡钻出去,我看到他也是很费力的。这感觉有点儿像穿着一身厚衣服在水中逆行的感觉。重明先是走到左良的身边,一手抓起左良的后衣襟,直接把他甩进了泡泡。我急忙去扶住左良,轻轻拍着他的脸,左良睁开眼睛,向我一笑,我这才放下心来。

抬头去看重明,却见他的左手手心此刻已升腾起一个金色的火苗,“今天到此为止!”接着那团火苗变成了一把金色的剑,重明握住剑向鸡妖砍去。鸡妖原地打了个滚儿,躲开了重明的攻击。重明愣了一下,笑道,“哟,厉害了!”接着,我看到重明周身泛起了金色的光,一定是他又显现了他的金色的眼睛。重明突然双手打开,一把剑顿时变成了七把,他华丽的转了一个身,手指轻轻摆动,七把剑就先后刺向了鸡妖。一团火焰从鸡妖的内部开始燃烧,接着化为灰烬。

重明又把结界补好,那里挣扎的几只怪兽的爪子就突然之间随着几声惨叫化为一滩血水。

重明走到我们身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刺破了包裹着我和左良的泡泡,扶起左良,“很好了!比我第一次要好!”

左良充满感激的看着他,却没想到重明接着说了一句,“在我五岁的时候。”左良瞬间沮丧了。

“这种活动以后我们要多搞!”重明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边走一边说。

我气急败坏的在他的身后喊道,“还来!”

远远的传来重明略带憋笑的回答,“当然!”

第十五章

随着日子一天天推移,左良因为每天的“打怪升级”活动而在不断的成长着,终于有一天,重明在晚饭时宣布,“恭喜左良已经成功离开新手村!”

我看着现在浑身肌肉块比我大腿肉还发达的左良,干笑了两声,这种程度才是初级吗?

左良也明显很高兴,这些日子相处,我感觉出来这两个男人似乎比以前熟络了很多。两个人推杯换盏,一会儿叫大人,一会儿叫师父,后来直接叫哥了。这使我稍微有些心理不平衡,似乎重明只是特别针对我,而对其他人都很好。我突然惊讶于自己的这种想法,这是,吃醋吗?连忙甩了甩头,想把这种想法从我的脑中甩出去,突然就被重明递过来的一瓶啤酒磕到了门牙,“愣着干嘛?来一瓶?”我还没有时间去感知门牙所传来的疼痛,就感觉一股冷流灌进了嘴里。

半夜,我被一股寒意逼醒,我托着头,在床上坐了好几分钟,才暂时缓解了头晕的症状。翻身下床却看到重明抱着一个枕头,正睡在我房间的地毯上,顿时心里一暖,这鸟虽然平时比较讨厌,可是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却时刻在保护我的安全。我小心翼翼的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转身去关窗。

突然我看到院子里正站着一个女人,她仰着脸正对上我的眼睛。她穿着一袭白衣,在这夜中犹如一只狐。我吓了一跳,这并非是单单在夜中看到这样一个女人在盯着我而害怕,而是,我看不到她的真身,未知的才是恐怖的。

我身影保持不动,嘴里却轻轻叫着,“重明,重明!”半天没有回应,我转身看去,屋里哪里还有重明的影子!不禁双腿发起抖来!重明明明睡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接着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脖子处吹了过来,我机械的转过头去,正看到那个女孩已经飘在了半空中,离我只有一拳多远的距离。

她虽然披散着头发,却面容姣好,微微笑着。这是一张纯净无邪的脸,看起来似乎很无害。我犹如被蛊惑般,竟然控制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当我的手指接触到她的脸的瞬间,我感受到她竟然是暖的!我曾一度以为自己见到鬼,可是鬼,应该是冷的才对!女孩似乎很享受般的用她的脸颊轻轻摩擦我的手,我笑了。突然,女孩把整个脸贴近我的脸,轻轻地在我的唇上一点。我惊讶于她的这一举动,她却张开了她的樱桃小口。等等,她的嘴竟然没有限制的越张越大,达到了无法描述的程度,接着,将还在发呆的我一口吞了下去!

我“啊!”的一声惊醒!冷汗直冒!地上的重明被我吓得一跃而起,马上下意识的就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原来刚才只是一个梦啊!

我翻身下床,洗脸,做饭。

吃饭的时候,我把自己的那个梦和他俩说了一下,可是他俩似乎不以为然。我们在安静中完成了早饭。

阳光金灿灿暖洋洋的,我的心情似乎也放松不少,悠闲的坐在院子里的沙发上,感受这一刻身心的宁静。左良在我身后一趟一趟的忙活,我回头去看,竟发现他正用整理箱在搬运着什么。箱子的底部破了一个缝,一些黑红的,粘稠的液体正从里面流了出来。

我眉头一皱,心说一大早上就开始清理妖兽的尸体,还真是煞风景啊!这时,我竟然发现那些血液一闪,隐隐泛着金色的光。我叫住左良,伸手打开整理箱的盖子,看到重明肢体残破的躺在里面,乱七八糟,他的脸却很安详,似乎带着笑。我双腿发抖,跌坐在地,对着左良大吼,你怎么把重明杀了?左良却一脸麻木的看着我。这时,左良伸出双手,举起重明的头,脸正对着我的脸。突然,重明的双眼慢慢睁开,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微笑。我双眼一黑,天旋地转!

左良嘴角带血,把我摇醒,我吓了一跳,双手拼命的打他。他大叫着叫我镇定下来,控制住了我的双手,“别叫!听!”我安静了下来,正听见左良强有力的心跳声。我低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左良警惕的向四周看去,“你被魇到了!”“魇到了?”我不解。正在这时,重明从周围的黑暗中挤了出来,我这才意识到,我们正在一个巨大的泡泡里,泡泡的外面,竟然是犹如浓烟一样的黑暗。

左良一把掐住重明的脖子,重明进来的姿势不太好,陡然被掐住脖子,挣扎了半天,“妈的,是我!”

“怎么证明?”

“证明?你身边这货不是可以看到我的真身吗!快放开我!她来了!”

左良马上转向我,“是他吗?”我还不太能够掌握状况,只是看到重明的身上的确有一只金色的双瞳鸟,所以就下意识的点点头。

正在这时,又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挤了出来,指着我们大叫快跑!我仔细一看!我去!又一个重明!

左良马上一把拉起我,“信谁?”

我左右看了看,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两个人都有重明鸟的真身,这怎么办!”

左良一惊,“不管啦!”一脚把我们身边的重明踢出泡泡,自己咬破手指,将血洒在我的身上,念了一个咒语,“我法力太低,这隐形只能维持半小时,半小时之后就会恢复原状,记住,谁都别相信!我会来找你!”接着他也冲出泡泡,马上变成一只巨大乌鸦,狂扇翅膀,把在泡泡里的我吹出好远。

四周满是浓得化不开的黑烟,我在泡泡里前后左右观察,什么都没有。我不敢发出声音,很听话的等左良和重明来找我,好久,浓烟慢慢消散。左良跌跌撞撞的从黑暗中探出头来,“快,我们离开这里!”

“重明呢?”我一边往左良的方向走一边说。

“他受了伤,现在暂时动不了,我把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说着对我伸出的手。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刚想把手伸过去,却突然发现他露出的脸和手上,本该有的金色的光不见了,现在却泛着一种毛茸茸的银白色的光泽!

“你不是左良!”我惊叫一声,把手猛的抽了回来。

那左良突然咯咯一笑,竟然说不出来的妖媚,慢慢的隐去了身影。接着,四周围突然清晰了,我看到左良就倒在我不远的位置,而重明被一条白色的纱布,五花大绑,没有知觉。

“重明,左良!”我大叫。

应该是听到我的呼唤,重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苦笑道,“哥们儿阴沟里翻船了。”

看他还能开玩笑,心里放松了一点,“发生了什么事?”我到现在还在一种懵的状态。

重明惨然一笑,“怪我年轻时太轻狂,耐不住寂寞。”

“呵呵呵呵”,这时从他的身后闪出了一个娇小的女孩,赤着脚,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正是我之前看到在窗下的那个女孩。只不过现在看来,她的身上竟有一只与重明真身差不多大的九尾的白狐。那女孩笑的时候有一种花儿绽放的美,不笑的时候,眉头微蹙,又有一种让人怜惜的娇柔的怜爱的错觉。

重明叹了口气,“你就这样对待老公的吗?”

我心里一酸,说不出来的滋味。只见那个女孩轻轻跳了两下,站在我的面前,细细的打量着我。头也不回的对重明说道,“是前男友!”

“那时候,我还太年轻!不懂得珍惜!”

那个女孩笑了一下,依旧看着我,摆了摆手,“渣男!闭嘴!”

接着,那女孩突然把头整个伸进了泡泡,我吓得马上后退了一步,“你嫉妒了?”说着使劲嗅了一下,“这爱情的酸臭气!”

“喂!你别碰她!”重明大叫了一声。

“喂?喂!”那女孩气呼呼的把头收了回去,“我没有名字吗?”说着快速飞了过来,对着重明就是一巴掌。

重明的嘴角马上流出了血,“飘飘,老,老婆大人!”重明马上改口,然后抽动着脸颊,似乎很疼。

那女孩笑了一下,“甭!叫前女友飘飘大人!”

“前女友飘飘大人!”重明顺从的说道。

那女孩笑了笑,轻拍着他的胸口,“乖。”说着,又往我这边走来。重明急着喊着,“飘飘大人风尘仆仆累了吧!需要揉肩服务吗?”

女孩突然冷笑指着我说,“今天,谁也保不住她!”

那女孩的手摸了摸保护在我身外的泡泡,接着一只手变成了锋利的爪子,一划,整个泡泡立马破碎了,我突然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上。

女孩儿伸手过来扶我,我却对她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尖叫着想要甩开他,而她却更用力的掐住我的手腕,我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先是剧痛,然后再也没了知觉。

女孩轻抚我的脸,“这样的面皮,不要碰坏了。”

重明连忙打了个哈哈,“飘飘大人!飘飘?飘飘飘?”

女孩冷笑了一下,回过头,“她是我主人要的人,你保不住她。”

重明不禁苦笑,“我俩各为其主,道理我懂。”

“既然懂,就不要多事!”女孩白了他一眼。

“唉!”重明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你要带她走,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一面了!”

女孩儿脸色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还要一个爱的抱抱呀?”

重明马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坚定的点点头,“嗯!”

女孩微微一笑,“你这套去骗骗小女孩吧,渣男!”说着转身抓起我就要离开!这时,左良突然跃起,一把抱住了女孩。重明大叫一声,“兄弟你再晚醒一会儿,我们就要交代在这儿了!”接着身后突然窜起一道金色的火苗,几下就烧断了裹着他的白纱!他取下戒指向我们这边一丢,戒指登时化作一条巨大的锁链扣住了女孩的纤纤细腰。左良马上从衣服上扯下布条,包住了女孩的双眼。之后我们三个都坐在了地上!

重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替女孩掸去了她头发上的灰尘,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很多的歉意与无奈。接着重明现出了他的真身,驼起我和左良飞向了天空。

感觉飞了好久,来到了一处更为偏僻的别墅。我惊讶于重明哪来的这么多的别墅,而且都是建立在这样的地方。重明已经抖了抖身体变回了人形。我看到这别墅坐落在一处断崖之上,崖底很深,四周皆是陡峭的山石。这一定不是给人修的。一个普通人的实力不足以来到这里,除非找死!

重明打了个响指,“叮”的一声,他的锁链戒指已经飞回到了他的手里,他把戒指重新戴好,叹了口气。

左良就问他,“你放了她?”

重明苦笑了一下,“前女友,你下得了手?”

左良看了我一眼,也叹了口气。

这时从房里走出一个小女孩,约莫六,七岁的年纪。女孩先是一挥手,布下了一层白雾一样的结界。接着对我们笑道,“你们比我预计的要早来!”

第十六章

我看到她的真身是一朵红得耀眼的花,很眼熟,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那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来到我的身边,用稚嫩的语气说,“姐姐,我叫思念。”重明白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道,“大姐,自己多大岁数了心里没点数吗?能不能不骗人家小姑娘?”那个小女孩也白了他一眼,一手拉过我的手,“别理他,他从小就小肚鸡肠,不大气!”

我被思念牵着一径来到客厅,发现里面还有几个人。见到我们,他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向我们。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就对重明行了一个礼,“大人。”其他两个却全然没有表示。看样子应该同属重明所说的,“拥有高贵血统的”妖兽了。因为他们几个人的元神都和重明的差不多大,可是那个小女孩的元神,竟然完全可以碾压重明了。重明也一改在我面前高傲的态度,变成了一个性格可爱的乖弟弟的形象。

其中一个面色发白,体态消瘦,嘴唇血红的男人,就从头到脚的打量我。把我看得很不好意思,“啧啧啧,这样好的皮囊,竟然做了诱饵,真是可惜了!呵呵!”他做作的一笑,他身上的白鹤的元神影子也跟着拍了拍翅膀。

刚才那个壮汉就淫笑了一下,“嘹唳大人,您是想?”

那个叫嘹唳的人,嘿嘿一笑,“知我者莫若你!”

重明和左良马上把我护在身后,重明一把抓起嘹唳的衣领,“她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话音刚落,我和左良包括屋里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我心说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嘹唳吐了口口水,就想冲上来。思念马上开口说道,“好了,都不要闹了。九婴已经开始活动,这个时候都好好的!不要给我出什么乱子!”嘹唳歪了一下嘴,嘟囔了一句,转身走了。身后那个大汉歉意的冲我们哈了一下腰,也跟着出去了。

思念白了他们一眼,就笑着对我们说,“别理他们!”重明的表情依旧不好。旁边一个拥有巨大猫灵的身材火爆的女人就点燃了一根烟,“嘹唳心不坏,你如果不放心,让她,”说着用下巴点了点我,“和我一起住,我帮你保护她。”重明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看向她,“柔耳,多谢。”那个女孩就摆摆手,“大家都是为了少主卖命,一样的。”

这时,思念也张开了她可爱的小胳膊,“柔耳姐姐,思念也要和你们一起睡!”

柔耳就白了思念一眼,“大姐,我求你了,能不卖萌吗?你一朵彼岸花,和萌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萌,能萌得过我们喵星人?”说着突然变成了一个穿着猫咪装的少女,火辣辣的身材一览无遗,连我这个女人也自叹不如。我就听到身前的左良轻轻地发出了一句,“我靠!”马上转过身来,竟然流了鼻血!重明也把视线固定在了她的身上,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我撅起嘴,使劲的在他们两个人的脚上各踩了一脚,他们两个连忙唉唉叫痛,引得思念和柔耳一阵哄笑。

我和思念,柔耳住在别墅的三楼,因为思念强烈要求要和我和柔耳一起住,在柔耳的强烈反对下,思念强制性的把三个房间中间的墙面直接打烂,瞬间,三个房间变成了通铺。柔耳扇了扇飞扬的灰尘,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猫,一跃跳到我的肩头,喵了一声,表示不想理她。思念开心的抓起我的手轻轻地摇晃着,“姐姐,我们可以一起睡了呢!”

楼下的重明和左良听到楼上的巨响,探头向上看,“发生了什么事?”

跟随嘹唳的那个大汉也跑上来查问怎么回事,却被思念拦在楼梯口,“干嘛?”那个大汉马上恭顺的垂下手,“那个,楼上很大声”思念摆摆手,“安啦!我只是小装修了一下,原来的格局不喜欢。”那大汉又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说了句打扰了,小心翼翼的走了。思念就对重明说,“看看人家的跟班,多有礼貌。再看看你的,一点儿等级阶品概念都没有,你也不好好教教!”重明也恭敬的微微笑,指着左良,“我这可不是跟班儿,是兄弟!”思念白了他一眼,“你高兴的时候,连只蚊子都可以做兄弟!”接着我就听见重明在下面大叫,“那也是一只招人喜欢的蚊子,可惜最后被你拍死了!”

柔耳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喵了一声,“和重明相处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终于找到知心人了!

来到这儿的最大好处,就是再也不用我做饭了,一切家务只需思念几个咒语。其他时候,他们几个就围在一起,似乎在练习什么阵法。反正我这个凡人是被警告了不能靠近,怕误伤。我也乐得轻松自在,每天跑跑步,也锻炼锻炼身体。总不能凶兽来临的时候,总想着被救吧,不过我区区人类,似乎也并不能怎样改变结局。

这天,重明他们又聚在一起练功,我就在断崖边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习惯于每隔一段时间就进行一次总结,这样让我活的不至于那么糊涂:左良最近变化的很大,他似乎越来越顺从于重明的指令。我问过重明,他的回答说是因为炬鸟蛊。因为炬鸟蛊本身就会让被施者臣服,受制于施蛊者。我心里明白当初之所以对左良施以炬鸟,也是为了救他的命。就不再说什么,况且现在的左良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在我身边,这是他选择的命运,我无权干涉。不过这样看来,那个有着白鹤元神笼罩的黑熊精,貌似也同样受到嘹唳的制约,所以,他才时刻跟着嘹唳。那个嘹唳除了第一天对我略有轻薄之外,可能是因为思念和柔耳对我细致的保护,再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困扰,这使我很觉得安心。那思念是一朵彼岸花,这使我有点惊讶。因为传说中彼岸花只盛开在黄泉,如果思念真是一朵彼岸花,那么黄泉就会存在,黄泉若存在,连带的什么奈何桥,阎罗王,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就都会存在。这范围似乎有点太大了!不过转念一想,我现在正和六个怪物同处一室,并且受其保护,这就足够疯狂了!冥界就算真的存在,又能怎样呢?已经再也没有更糟糕的局面了吧!

我正在胡思乱想,就看到在别墅周围的白雾模样的结界里,一个巨大的雪白的身影翩翩而至。我见过她,她就是上次差点把我抓走的狐飘飘!重明的前女友!她抖了抖身体,变幻成了人形,虽然没有化妆,可是仍旧妖艳。她的脸面无表情,眼神如一汪毫无波澜的池水,我不由得看呆了。我俩对视了一下,我就发现她的脸正慢慢的变成我的脸。这种变化毫无违和感,甚至,不动声色,直至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突然,她流下了眼泪。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我的脸,竟然也流着泪,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她对我伸出了手,我却毫无抵抗力的将手伸给了她,瞬间我貌似回到了我的小时候,甚至更早的时候。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幻觉还是真相?

四周一片漆黑,我听到我的周围有很多婴儿的啼哭声,可能是受到环境的渲染,我鼻子一酸,同时睁开了眼睛。我摇晃着小胳膊,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我感觉自己还像是个婴儿一样,躺在数以万计的婴儿堆里。几个巨大的妖兽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在婴儿群里以超快的速度穿梭着。随着他们的动作,婴儿快速的减少,最后只剩下了我和另一个婴儿。

一只黑色的长满长毛的爪子将一根细长的针扎进了那个婴儿的头顶,顿时,婴儿停止了哭声,双眼向上翻,浑身抽搐,露出了本来眼球下面的另一个长满了瞳孔的眼睛!“找到了!”那个爪子的主人发出了一声极其苍老的沙哑的声音。其他的怪物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找到了!”“找到了!”

这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快给我!”我就看到一个戴着面纱的妙龄少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其他的怪物急急忙忙给她让路。她来到我和那个婴儿面前,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个婴儿,双手因为兴奋而发抖。这时她缓缓的揭下面纱,我突然吓了一跳,那女孩虽然声音年轻,可是却长着一张极度苍老的脸。整张脸上灰青灰青的,皱纹深的犹如老树皮,交错纵横。突然她的脸变成了一张婴儿的脸,可是却极其狰狞的怒吼,“快吃了它!快吃了它!”那个女孩的脸瞬间又恢复到了老人的样子,慢慢的,虚弱的说道,“吃了它,我们就可以真正的融合了!哈哈哈!”接着她拎起婴儿的脚,倒挂着塞进了嘴里。婴儿的血顿时喷溅到了我的身上,我看到那个婴儿连叫都没有叫一下,竟然整个被生吃了下去!

四周围的怪物们都跪了下来,大叫,“我主!”

岂料马上,那个女孩的表情开始狰狞了起来,她使劲抓着自己的面皮,她的脸一会儿变成一个婴儿的头,一会儿变成了一个枯槁的老者,突然,她喷出了一大口血雾。旁边的怪物们都吓得半死,浑身发抖的跪了下来,混乱中,我看到一只绿色的大手一把掩住我的口鼻,把我藏在了宽大的袖子里。

再后来,四周渐渐明亮,我看到一个藏有鸟儿元神的年轻女人对着一个中年的女人说道,“王姐,你看这个孩子多可爱,你这么善良的人,你就收养了吧!”那个女人犹豫了一下,“青予,这孩子从哪来的?”“王姐,你还是不要问了,以后你也不要再暴露你看得见我们真身的事实,也不要再说认识我。”接着,我看到青予化作了一只绿色的小鸟,飞走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抱着我的这个女人,突然浑身一抖,她,竟然就是我的母亲!

“你们乖,妈妈和你们捉迷藏!”突然周围暗了下来,一双稚嫩的小手一把捂住我的嘴,轻轻地在我耳边说道,“黛黛别害怕!姐姐在这里!”姐姐,我的头瞬间炸裂一般疼痛,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个姐姐?黛黛,又是谁?她怎么叫我黛黛?突然,我听到妈妈一声惨叫,接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之后,径直来到藏着我们的柜子门前,我藏在柜子里层,压低了呼吸。在那个女人伸手拉开柜子的瞬间,姐姐拉开柜子冲了出去,一头撞在那个女人的怀里。

女人用手抓着她的头,“小朋友,你叫什么?”姐姐不卑不亢的喊道,“我叫黛黛!”“没错,就是你了!”说完用力一吸,姐姐突然瘫软,变成了白纸一样的面皮。那个女人拍了拍手,“看来这又是一个假的分身,撤!”

我躲在柜子里,因为紧张而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醒了我。在夕阳的背影里,我看到这是一个有着鸟儿元神的妖兽变成的妈妈,我认得她,她叫青予。青予把我抱出来,紧紧的贴着她的胸口,“黛黛不怕,妈妈在这儿!”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开口说道,“我是墨墨!”

青予愣了一下,把我抱得更紧了,“对,你是墨墨,是墨墨!”

时间突然转到我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的我,几乎每天都被梦魇惊醒,妈妈,不对是青予妈妈,就一直陪着我,一夜接着一夜。

突然有一天,青予再次把我塞进柜子,告诉我,“你别发出声音,妈妈去那边看看!”那天的记忆印象很深,因为妈妈从那天之后就因为神志不清住进了医院。后来我看到一阵黑暗袭来,似乎是化不开的浓雾,我听到了曾经在当时听不到的一些声音,“青予你胆敢背叛我主!”

“我,我没有!”

“没有?你把那个孩子藏在哪里去了?”

“孩子,孩子,”青予突然大哭起来,我听到她大叫,“十几年前已经被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杀了!只留下了一张皮在这里!”

“红衣?难道是红拂?哼!我主饶不了她,倒是你!”

接着我听到了青予求饶的声音,再之后就是惨叫,许久,浓烟散去。我从柜子里出来,看到青予呆愣愣的坐在那里,“黑色光,黑色光,呵呵呵呵”我抱着她大哭,可是无济于事。

我回过神来,刚看到我已经走出了结界,正投入那个我自己的怀抱。那个我轻轻在我耳边呢喃,“痛苦么?”我点点头。“想结束这一切么?”我又点点头。那个我抱着我飞升到半空,“跟我走吧!”

第十七章

我在迷糊中听到自己问她,“为什么?”她把我的手贴近了她的胸口,“因为你承受的痛苦太多了,解脱吧!”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详,缓缓的闭上了眼。我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似乎许多小手一路摸索着由口腔探进了心脏。

突然,所有的小手开始争先恐后的后退,从我的口腔又挤了出去,接着,我感觉自己浑身一疼,似乎是摔在了地上。嘹唳看着自己的指甲,那里正有几滴血滴落下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我,“你还真是不省心啊。”我的神智瞬间清醒,看到狐飘飘正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白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块。

嘹唳的右手现出了白鹤的翅膀,轻轻一扇,我就被风刮的打了好几个滚儿,一直滚进了结界中,暗暗叫痛。我心里骂着嘹唳这明显是故意报复重明,所以才欺负我。就看到嘹唳已经收起了翅膀,用手托起了狐飘飘的下巴,“天下竟有如此美人,重明不要你,还真是没眼光!”

狐飘飘的眉头先是微微一皱,似乎很厌恶,可是马上就变成了一张讨巧可怜的脸,“谁说不是啊,他是有眼无珠的,哪里有你识货!”这话轻声软语,嘹唳很是受用。

嘹唳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她乖巧的把脸贴在他的手上,“大人,今日可否饶我一命?”嘹唳哈哈一笑,“你是九婴的人,饶你,我又有什么好处?”狐飘飘羞涩一笑,“这回报又如何?”说着奴起小嘴,对着嘹唳的唇吻了上去。嘹唳一瞬间犹如被抽了骨头,酥软在地,双眼瞪得巨大,表情却很安详。我知道,他已经中了狐飘飘的魇,此刻正在梦魇中挣扎。

狐飘飘捂着胸口,艰难的站起身,又极其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只会偷袭的卑鄙小人!”顿时寒光一闪,从她手中翻出了一把小短刀,对着嘹唳的胸口就扎了下去。嘹唳一声闷哼,可是却并未表现出疼痛,只是扭了一下身体,双眼仍然木然的瞪着天空。

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并不怕这狐飘飘,甚至不知为何,竟从内心里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我说不出来这种感觉从哪里来,似乎有什么特别的微妙的感情在牵绊着我俩。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我身后涌来了一股强大的妖气。我有这种感知力,应该也是我这双眼睛能力的延伸,开始我发现自己可以感知到在我周围的重明的妖气,还以为这是因为我熟悉了他的气息,后来我试着努力去控制熟悉这股力量,到现在,我甚至可以通过周围妖气的强弱,种类,来判别拥有它的主人的妖兽种类和危险程度。当然这些重明是不知道的,一定程度来讲,这只是我不成熟的猜测。况且我这能力时灵时不灵,不然也不会被狐飘飘引诱成功。还有,我怕一旦一切只是我自己的“自作多情”,会引来重明的嘲笑。因为很多时候,我真的不甘心做一个永远被保护的人,像一个废物一样永远藏在重明的身后。

我低声对狐飘飘说,“有人来了,你快走!”狐飘飘诧异我会帮她,愣了一下。这时,我身后传来思念的声音,“是飘飘姐姐吗?”狐飘飘想走,却已然来不及,只好冲着思念尴尬一笑,“思念大姐!”思念先是走出结界,向着嘹唳身上看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又看向狐飘飘,“飘飘姐姐最近过得好吗?要不要进来叙叙旧?”狐飘飘一笑,“姐姐玩笑了,我们现在各为其主,哪里还有叙旧的时候?”思念也点点头,“战争本不分正邪,成王败寇。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你就不要后悔,你走吧!”狐飘飘苦笑一下,“下次再见,便再也不是这般风景。”说着转身离开。

思念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用同样怜悯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无辜的。”她这种语气不是孩子的天真话语,相反是一种历经沧桑的,看透世事的年迈妇人的声音。然后她突然又俏皮的笑了一下,恢复了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姐姐,你说是不是呀?”我茫然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嘹唳的那个跟班壮汉似乎是有了感应似的,快步的向我们这边跑来。每跑一步,地面都跟着震动一下。他法力低微,似乎不能穿透结界,只在结界里焦急的等待。思念念动咒语,使结界打开了一个足以他抱着嘹唳穿过的门,接着走在他们身后,把结界修好。

我知道嘹唳不会那么轻易死掉,心里也有一些心事,堵在心口,难受的很。所以我并没有跟进房子,而是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了下来。秋千很粗糙,这还是思念想坐秋千,命令重明给她扎的。当时重明嫌麻烦,又让左良去绑。左良没人支使,只好乱七八糟的弄了一个。

一边摇晃秋千,一边留心听着周围的动静,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妖气的波动,不过也可能,是我的这种能力又不好用了。我知道这暂时的宁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之前因为我们被狐飘飘找到,所以才搬来这里。可是没过几天,狐飘飘又出现在结界之外。虽然九婴的其他属下还未见到,可是狐飘飘居然可以那么快的找来,可想而知九婴的手下一定不乏能人异士。

想起狐飘飘,又想起来她变成了我的样子,那流下的泪,那些我被她梦魇时所见到的一切,亦真亦假。如果是真,我宁愿相信它是假的。不然,一切基于原本事件得出的结论,很可能都会被推翻!那样我还单单只是个诱饵吗!姐姐?黛黛?这都是谁?为什么我之前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为什么她也曾被做为少主真魂的候选者被残害?青予,又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来保护我?狐飘飘是真的看到了被我遗忘的记忆才落下了眼泪吗?还是,一切只是她制造出来的假象?一个妖,看到人类的过去而哭泣?这算什么?感同身受还是爱心泛滥?还有,她与重明之前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正在胡思乱想中,一瓶啤酒递到了我的面前,“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抬头一看,是左良。“嗯,有点心烦,不想进去而已。”我接过啤酒,喝了一口。

“其实,你不必那么辛苦。”左良的脸色暗淡了下来,“如果你想退出,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心里一酸,心说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已经不在了。我摇了摇头,“那里,”我用手指了一下别墅,“的人随便一个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灭了你我,我就这命了,从少主选择了我做为引诱出九婴的诱饵,我们就什么也改变不了了。不过,现在也很好呀,最起码不用工作,每天无所事事,而且,少主那么厉害,应该不会让我轻易死掉吧!”

左良突然伸手抓住了秋千绳,他面色凝重的看着周围,发现没有其他人,便压低了声音,“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摆脱做诱饵的命运!”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什么办法?”

“你知道我曾经也被钥匙带入过瞳镇。”

我点了点头,如果左良不在瞳镇认识凌霄,凌霄的结局也不至于会落到那种下场。

“所以,你知道我曾经也是少主真魂的候选人了?”

我诧异,这我一直都没有想到,左良竟然也是分身之一!“原来,你是为了?”我不禁开口问道。

左良点点头,“躲避作为战争诱饵的最好办法,就是使自己变得一文不值,让自己完全不符合做分身的条件!”

“人?分身必须是人?”我的声音明显在发抖。

左良点了点头,“墨墨,我一直都亏欠你,你只要自愿把我的魂丹吃下去,你就再也不用因为这些破事儿而遭受危险。你可以隐居起来,可以隐藏身份,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左良激动的抓起我的手,“只要你快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现在只能做的,就是甩开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墨墨,我知道这决定很不容易,可是你能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我的脑子此刻乱七八糟,好像在考虑什么事,却好像又毫无头绪。

“谁?”左良突然警惕的向我的身后问道。我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左良又轻声和我说了句,“我等你答复。”就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我的心情无比复杂,自己在心里问自己,人与妖,我到底会如何选择?做妖,的确可以因为没有利用价值而被舍弃,可是,我真的会适应这样的生活吗?又可是,妖有着强大的力量,或者,我做妖以后可以足够强大,强大到不再被重明保护,而是与之并肩作战?可是,假如我没有了被利用的价值,重明,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么,会不会一样的舍弃我?太多的问题已经超出了大脑的负荷,我用力的甩了甩头,重明,重明!怎么满脑子都是重明!

几滴水珠落在我的身上,下雨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酸楚突然从心里涌起翻腾,我一手丢出啤酒瓶,放声大哭。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哭,只是在那一刹那,所有的情感都喷泄出来,如火山爆发。这么久,我的情感终于第一次在没有任何掩饰下迸发了!

第十八章

重明如鬼魅般靠过来,一只手变成了金色的翅膀,遮在我的头上,他自己却在雨中淋着,我一把抱住他,泪眼朦胧。

“人类还真是愚蠢,你不进去,在大雨地里哭什么?”重明似乎并不介意我抱他的举动。

“我”

重明并未看我,而是注视着前方,既像是在和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人生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我有些诧异,重明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不可思议的仰头看向他,可是因为被翅膀遮挡,我并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许久,他突然开口问我,“大姐说,你今天竟然偷偷让狐飘飘快跑?”

我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我那么刻意压低声音对狐飘飘说的话,竟然还是被思念听到了,“我,我只是”我想找个什么理由为自己辩白。

“谢谢你。”重明突然说,我心里一酸,缓缓的放开了抱着他的手。他竟然为了狐飘飘谢我,眉头骤然一皱,可是又不想被他发现,只能用指甲狠狠的抠进自己的手心。接着,我们两个一起沉默了。

雨滴打在他的翅膀上,乒乒乓乓的响。可是他的身体却很温暖,他一动不动,我也就那么坐在那里,不想离开,似乎离开了,就要永远的失去了这个男人一样。

“你”

“我”

我和重明同时开口,重明淡然的笑了一下,“你想说什么?”其实我是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想问他与狐飘飘之间的事,可是被他这么一问,我只好改口,“你冷不冷?”他说,“不。”我哦了一声,回道,“我也不冷。”接着又是一阵沉默。许久,重明咳了一声,“想听故事吗?”我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点了点头,“嗯。”

重明先是重重地呼了口气,调整一下呼吸,接着问我,“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没有名字吗?”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他,“重明不是你的名字吗?”

重明一笑,“你傻呀!我是重明鸟,名字怎么可能叫重明?就像是大姐,她原本是一朵彼岸花,她也没有叫彼岸。”我以前一直都没有想到过这个,不由得拨开翅膀去看他的脸,重明用翅膀用力压下我的头,“别乱动!”我顺从的坐好,“那么你原来叫什么?”重明叹了口气,“不重要了。”我不禁好奇,“为什么?”重明沉默了一下,“因为我犯了一个大错,族长把我的名字收走了。”我很不理解,名字竟然也可以收走,就问他具体犯了怎样一个错。

重明清了一下嗓子,开口说道,“古书有载,尧在位七十年……有支之国,献重明之鸟,一名双睛,言又眼在目。状如鸡,鸣似凤。时解落毛羽,肉翮而飞。能搏逐猛兽虎狼,使妖灾群恶不能为害。贻以琼膏,或一岁数来,或数岁不至。国人莫不洒扫门户,以望重明之集。其未至之时,国人或刻木,或铸金,为此鸟之状。置于门户之间,则魑魅丑类,自然退伏。我因为出生在这样一个高贵的家族而自傲。实则我出生的那年,世间早已过了妖魔横行的时候,一部分妖兽归降于九婴麾下,他们一直在暗暗活动,寻找少主的真魂,出来活动的时候都极其隐秘。这些年来九婴一直隐匿行踪,养精蓄锐。另一部分,被少主利用法术禁锢在了瞳镇之内。很多像我们一样的大家族,则完全化作人形,与人类一起和平共存,实则保护人类。”这使我想到重明说过,他们家族在人类社会拥有多家企业的事,而且他本人也正是我的顶头上司。

“那年,我十五岁。族长带着我们十几个男孩子来见少主。少主让每人抽一支玉签,最后留下了我。至此,我就一直留在少主身边。这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为了对抗随时崛起的九婴,每个大家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来一个家族中最优秀的子孙到少主身边。”我心说这种模式竟然有些像服兵役!

“我也一直遵照少主的命令,不敢有丝毫违抗,直到,我遇见了她。”重明的眼神柔和起来,似乎若有所思。我脱口而出,“是狐飘飘?”他点了点头。

“那几年,人间相继有婴儿失踪,少主觉察出这似乎与九婴有关,她算到她的真魂已经再一次投胎转世。可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少主却感应不到真魂所在的位置。为了查清事实,少主将我体内的重明鸟魂封印,用了一只狼妖的魂魄填了进去。我也化名震冥,每日混迹于九婴势力的边缘。我做出是被少主驱逐的样子,在经历了几年的潜伏生涯之后,终于取得了一个叫做若兰的女人的信任。可是这个若兰的等阶太低了,完全接触不到九婴权利的中心,所以,我决定铤而走险。我查到若兰直属于一个狐族的统治,而九婴信任的其中一人,正是这狐族的公主狐飘飘。可是在当时,我的身份只是一匹孤狼,如何能够顺利接触到狐飘飘是个相当棘手的问题。”重明说到这里,似乎触动了什么,声音抖得极其厉害,“我,我,”他咬了咬牙,“去偷了十几个婴儿,在精心制造的偶遇路上,我装作虔诚的仰慕者,将那些婴儿双手奉上。可是,”重明似乎回忆起了美好的事情,柔情一笑,“飘飘一脚就把我踹翻在地,她大骂我白白修成了人形,却没有一点人性。我完全愣住了,这分明不是九婴的亲信该有的台词。她看四下无人,用袖子收起了婴儿,拉着我的衣领就走。我问她要干嘛,她也并不回答,直到我们到了人界,她才松开我的手,命令着让我把那些孩子都还回去。”

“她竟然让你还?”我不禁插嘴。

重明点点头,“嗯,我们两个假装成医护人员,把孩子一个一个的还回医院。她还为了怕弄错孩子的归属,动用了灵力去探查孩子的出生年月与父母。”我想起了见过狐飘飘的这两次,她的做派的确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恶毒。相反,她似乎有很多的无奈与不得已。

“可是,当我们准备去还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少主的人发觉到了飘飘的灵力波动。我和她马上带着婴儿躲避少主属下的攻击。因为我本不想伤害少主的人,飘飘同样不想恋战,所以这一仗我们打的很吃亏。突然,飘飘袖子里的婴儿因为波动过大被甩了出去,她着急去抱,却受到了对方的攻击。我不想好不容易成功的计划功亏一篑,只好反击。战斗过程中,我体内的孤狼之魂突然失去了控制,失手杀了那个人。”

我眼睛瞪得奇大,“你杀了少主的人?”

重明也无奈的叹口气,“那时候我根本就是神志不清,待我平静下来,已经和飘飘趴在一根断木上,漂浮在海里。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向她的脸。我这才发现,她竟然很年轻,比我要小上很多。眉宇间虽然有了成年的影子,可是却仍有稚气。我不懂为什么她还这么年轻,就要为九婴那个恶魔卖命。这个年纪明明还在父母的庇佑下才对。接着,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我凑过耳朵去听,发现她在说,水太冷,孩子受不了。那一刻,我知道我爱上了她。我咬破舌尖,破了少主的法术,将我的真身释放了出来。一路背着飘飘飞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岛上。我拢起火堆后,马上把孩子放出来让她暖身,自己则给飘飘疗伤。等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也识破了我的身份。一切都不用解释,我们都已经心知肚明。可是,我俩却默契的谁都没有明说。那段日子,真的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我和她就像是一对隐退江湖的夫妻,白天我们一起打鱼,摘野果,晚上我们一起看星星。我们完全就像是人类一样,绝对不使用灵力。她不想被九婴找到,我不想被少主发现。直到有一天,那个孩子,病了。”重明收起了翅膀,我这时才发觉,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他也走到了我的对面,蹲下来。我的身体突然远离了他的温暖,一阵冷风瞬间吹进了我的骨髓。

“孩子病的似乎很重,而且毫无征兆。我们两个都没有这样的经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飘飘跟我说,她的真身之血可以治好她。我当时,不知道因为什么冲晕了头,我不想让她这么做!因为一旦她现出真身,就会被其他妖兽觉察出灵力波动的具体位置!那样,我和她”重明叹了口气,我也同情的看向他,果然在爱情中,不论是人,是神,都是自私的。

“我说人类的生命本就是脆弱的,你就算救了她这一次,她也永远逃脱不了轮回的命运!飘飘却并没有理我,我大声阻止她,我说,你现出了真身,我们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飘飘哭了,她说,知道为什么九婴那么信任她么?那是因为她们全族人的性命,都捏在九婴的手里!她从小就过着与父母离散的日子,她不想这个孩子跟她一样,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还没有尝过人间亲情就死去。接着,她现出了真身,咬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进了那个孩子的口中。”

我心里一阵难过,狐飘飘竟然这么可怜,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这个孩子,就这样放弃了她的爱情。

“很快,一只青鸟感受到了她的灵力,来到了这个小岛之上。那青鸟与飘飘建立了连心咒,那是一种有点类似于炬鸟蛊的咒语。这是每个大家族都有的缔结属下亲信的方式。虽然名字不同,但却异曲同工。飘飘将孩子交给她,告诫她一定要保她安全回到人界。可是正在这时候,九婴的人到了!”

我心里一抖,觉得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那人并不是我的对手,可是为了飘飘不被怀疑,我暗示她对我攻击。本来我的计划是我趁乱受她一掌,然后抱着婴儿逃走,可是事实是我没想到九婴还有一个手下躲在暗处,在我与飘飘打斗的同时,那个人从后背暗算了我!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待到我再次醒来,已经被同族的人救了回去。因为,我在任务中,擅自改变计划,又有残害人类生命,与飘飘私奔的情节,所以,我被族长收走了名字,作为惩戒,当时,还是少主做保,不然,我这命,也早就没了。”

重明拍了拍裤子,站了起来,“回去吧,我饿了。”

第十九章

这故事结束的太突然,我意犹未尽,很是埋怨重明讲的太简单。可是这时重明已经走在我前面好远,根本无视我的抗议。

三天后,我见到了嘹唳已经可以上饭桌上吃饭了。他本来苍白的脸上,并看不太出来是本来的气色还是伤重未愈。反正这人我从内心里不喜欢,我虽然不是恶毒的人,可是也曾有过那么一点邪恶的想法,希望他晚点好。其实自己也是讶异过自己竟然会这么想,心说难不成真的是环境,改变了我的性格么?还是,我本性使然……

这天午夜,我正在教柔耳练瑜伽。猫的柔韧度还真的不是开玩笑,怪不得有人说,猫是液体。每一个动作,她都会按照自己的风格延伸成人类不可能完成的程度。思念是小孩子的体态,开始还在一边模仿,后来干脆被柔耳逗的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天啊,我不行了!”我大叫一声,坐在地上。

一边的柔耳,正在以一种奇怪的,有点类似于麻花的姿势看着我,“老师,这么快就累了?继续啊!动起来!”

我无奈的揉着肚子,“不行了,不行了,老师感觉肠子都已经打结了。”

“哈哈哈哈!”思念就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突然,她和柔耳同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侧着耳朵静静地听。我本能地觉得有大事即将发生,而且,也不能是啥好事,就打开了窗子,看到结界之外,正有一股红色的雾气,由四面八方压了下来。

重明从楼下探上身来,“来了。”

接着他们几人都走到了房子的外面,围城了一个圆形,把我圈在了里面。

“柔耳,你去里面保护真魂。”听到了思念下达的命令,柔耳点了点头,转身来到了我的身边。

“谁来了?”我被这紧张的气氛哄染,竟然浑身发抖。其实我知道,我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柔耳拍了拍我的手,“红拂。一个既不属于少主属下,也不属于九婴统治的魔头。你不必这么害怕,有我们在,红拂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红拂?我的心里突然一紧,在狐飘飘为我制造的梦魇中,我见过这个女人。她夺走了我的母亲的生命,又杀了那个我并没有任何记忆的姐姐,黛黛。这么多年,她仍旧没有放弃夺取少主真魂?到底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才会让一个人,不,一个魔,这么多年来毫不死心!这就是万恶的**么?

柔耳悠闲的趴在窗台上,看着那些血红色的雾气,一点一点的落在思念所设置的结界之上。每一次接触,结界与红雾之间,就会形成类似于雷电活动的电流撞击声,震耳欲聋。

我有点担心,“这样,没关系吗?”

“嗯怎么说呢,时间问题吧!”

“多久呢?”

“不好说。”

我看向窗外,院子里的那几个人正席地而坐,不过都已经进入了警戒的状态,似乎红拂时刻都会发起攻击。

我内心十分忐忑,也跟着细细在每一寸的结界中观察,希望自己可以第一个发现哪里有什么异常。可是满眼的红的白的雾气纠缠着,其中还夹杂着晃眼的闪电。看的我满眼的红色小光点。柔耳就笑着让我休息,她说这个红拂很注重仪式感,不会有那么普通的开场。正说着,我脚下突然一歪,似乎别墅被什么顶了一下。我和柔耳都愣了一下,柔耳马上一手拉着我的胳膊把我从窗口扔了出去,并大叫一声,“重明!”

接着,我还在半空中享受着失重的瞬间,就看到重明已经用一个巨大的泡泡把我包裹了起来。同时间,我见到我刚刚身处的别墅突然向上一飞,一条巨大的红色的巨蛇正从地下直窜上来。那巨蛇一摆身,别墅就像是一块豆腐一样,瞬间变成了无数块渣滓,掉落了下来。柔耳已经变成了一只小猫,随着那些渣滓,轻飘飘的落在了思念的肩头,翻身落地,恢复了人形。

“我靠,她竟然从地下上来!”左良惊呼。

我看到,这红拂的真身,太大了!这完全就形容不出来,如果硬要形容,可能就是一栋3层大别墅的宽度。不过你若和我抬杠,说别墅款式还不同,这大小要怎样计算,我只能说,我也没有实际去量过,我只是目测。

这时,红拂直接就对着我一声怒吼,让我瞬间想到了一个词语,“恶龙咆哮”。我在泡泡里被吹的翻了好几个跟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从泡泡外渗透了进来。我忙用手扇了几下,心说这红拂口气好大,一定上火,就看到红拂一口就要把泡泡吞掉。可是她咬了一下,却被泡泡射出的金色火焰灼伤了嘴。她气急败坏的向着思念她们甩了一下尾巴。思念她们轻松躲过,倒是嘹唳的跟班,那个黑熊精壮汉躲闪不及,被甩出去好远,结结实实的撞在了结界上,马上接触到结界的地方就被灼伤了。

嘹唳对着他大叫了一声没事吧,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翻手亮出了一把细长的宝剑,重明一手挡住他,伸手取下了锁链戒指,他把戒指向着红拂一丢,就结结实实的把红拂拦腰扣住。我看到红拂的真身马上缩小的一些,嘹唳就大叫一声,直飞向红拂的头部,照着头部正中,就刺了下去。正当这时,红拂一声大叫,真真是地动山摇,扣住她腰部的锁链顿时一声碎裂的声音,然后七零八落的砸在了地上。红拂摆动巨大蛇头,一下就把嘹唳撞飞了出去。这嘹唳本就有伤在身,实力并没有完全恢复,这一撞,直接双眼一翻,没了知觉。也不知道死没死。

左良就现出了真身,在蛇头四周飞着,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红拂摆了摆蛇头,发觉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竟然深吸了一口气,重明见状,马上命令左良快跑,可是话音刚落,左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巨大蛇嘴里喷出来一道巨大的红色火焰。左良本能的闪躲,却仍烧到了些许羽毛。左良落在地上,现出人形。重明问他,怎么样,他细细查看了一下,竟然没什么事。就又想如法炮制。思念说了句,“我来。”接着把她们几个都用法术扔进了泡泡,泡泡里,顿时变的热闹起来。我们6个人挤在那里,很是局促。我却很好奇的费力的从所有可能的缝隙中,看传说中的大姐,是否会是那红拂的对手。

我看到思念顿时在结界之内又布下了一道更为浓密的白色的结界,包括地面,把红拂结结实实的困在了结界之中。红拂先是尾巴接触到地面上的结界之后,瞬间似乎被电流通过全身,她浑身痛苦的扭曲了一下,可是,她的体型太巨大了,每一次扭动,都会触及结界之上,而且困住她的结界,仍在不断缩小,不得已,她变成了人形,漂浮在半空之中。“佩服啊,”红拂开口了,“知道我的真身你们打不过,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法,逼我现出人形。”

思念也稚气的拍拍手,“论到卑鄙,我似乎还上不了排行榜,可是说到北鼻嘛,呵呵!”

这时,我听到柔耳不耐烦的说了句,“真是看不下去了!”接着变成了一只小猫,我抱起它。这里的空间因为少了一个人的体积,突然宽敞了不少。我们几个就坐了下来,一起看戏。

红拂无奈的摆摆手, “所以啊,我最讨厌小孩子,没话题,有代沟。”说着一摆手,从手心升起一股血红色的光柱,向着思念就射了过来。思念翻了个跟头,躲过了攻击,“见面不如闻名,大名鼎鼎的红拂,原来就这两下子啊!丢丢丢!”说这用可爱的小手指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画着。

红拂刚要发火,思念突然双眼变成了黑红色,直瞪着她,接着,她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年迈的妇人的声音,悠悠的唱着,“求不得,恨别离,彼岸花开,人鬼殊途。”声音极其哀伤,连我都莫名的流下了眼泪,顿时觉得胸内郁结,心里只想着死了算了!这所有的破事,只有死掉,才会永远结束。接着我的眼前开始模糊,在这一片模糊中,一个男人的身影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缓缓的回过头,竟然是重明。他穿着一身棉麻的古装,正伸出手对我微笑,可是,当我伸出手去牵他的手的时候,发觉竟然从我身后走上前一个女子,在我前一步,牵起了重明的手,她回过头来对我一笑,竟然正是狐飘飘。接着,我的心态马上崩溃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弥漫了全身。满脑子只是在想我什么都没有了,一种绝望促使我离开这个世界!

我怀里的柔耳先觉察出了我的异样,说了声不好,她没有免疫,接着,我就觉得我被谁吻住了双唇,一股热流顺着口腔流遍了全身。顿时,所有的痛苦与悲伤在瞬间消散了。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过了一会,我终于看清重明正扶着我的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我一巴掌甩过去,“你干嘛!”

重明无辜的看着我说,“救你命啊大姐!在这样的一种场合,你当我还会非礼你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不看他,也不接话。就看到此刻思念仍在唱着,红拂已经表情呆滞的跌坐在地,一股股结界传出来的电流和灼热通过她的全身,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生无可恋般,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说着一个什么名字。我问柔耳,这是怎么了。柔耳说道,“每个人不论善恶,内心里,总有那么几个,或者一个,放不下的人。大姐这招,就是会挖掘到对方内心里,最不可能触碰的那个求不得的人。这是诛心。很可怕。”

我不禁想起来刚刚我看到的,心里又是一酸。这时,重明也凑过来,贱兮兮的对我说,“诶,分享一下,你刚才中招的时候,想起来的那个求不得的人,是谁?”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滚。”

第二十章

怀里的柔耳就噗嗤一声笑了,“活该!”

重明就悻悻的不再多话,左良的脸色却不是很自然,若有所思的看着重明。我尴尬的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

突然,我脚下一空,和昏迷的嘹唳一起摔倒在地。我捂着屁股疼的呲牙咧嘴,起身就对着重明吼道,“重明你二大爷!”就看到重明他们几个虽然稳稳的落到地面,却也似乎很是意外。柔耳就指着头上的结界,喊了一句,“看!”

我们应声抬头,就看到结界正在被红雾腐蚀出了一个一人宽的洞,再看向四周,就发现其他地方出现了或是大小不一的洞,或是只剩下如蝉翼的一层趋于透明色的结界了。

“不好!”柔耳大失惊色,随即变成人形,施展法力,企图修复结界。可是红雾的腐蚀性极高,柔耳的法力不如思念,法力完全被红雾吞噬,毫无作用。

“大姐!”重明自知自己能力不及柔耳,只好大声求助于思念。思念本来已占上风,突然的变故,使得她心神不禁烦乱起来,眉头紧皱。

“咳咳”,我突然觉得嗓子一阵辛辣,一口黑血竟然从口里与鼻孔同时喷了出来,我虽然没感觉疼痛,可是却吓了一跳。重明和左良马上围到了我的身边,一前一后的把我护在了中心。重明企图重新制作泡泡来保护我,可是试了几次,泡泡都在还没等大到可以容下我的时候破掉了。重明只好对左良说道,“现真身,把她保护好。”左良点点头,抬头长鸣了一声,已经化身为一只巨大的金色双瞳鸟,他拍了拍翅膀,示意我到他的怀中去。我看到雾气越降越低,只好低着头,蜷缩在左良的羽翼之下。左良刚刚把翅膀闭合,我就听到似乎是虫吃树叶发出的喀哧喀哧的声音,应该就是红雾腐蚀羽毛的声音。

我在左良的羽翼之下,什么都看不到。周围的声音似乎离我很远,闷闷的,我只好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开始,只能听到左良强有力的心跳声,慢慢的,左良的心跳声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习惯而错觉的变的轻了,还是因为他刻意压住了。总之,我听到了,或者说,是感应到了周围突然出现了很多,与重明他们完全不一样的灵力波动。我细细分辨这些灵力的主人属于什么样的妖兽类型,试了几次,没什么作用。

这时,我突然听到很多惨叫声与打斗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各种叫声中,努力分辨着我熟悉的这几个人的声音。突然,我的视线一亮,左良打开了他的翅膀,我顿时看到了一幅极度血腥的画面,有残破不堪的人形,有尸横遍野的妖兽,我努力寻找着重明,可是满眼的红色血雾刺的我睁不开眼睛。左良突然张开他的大嘴,把我含在口中,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可是我知道左良并不会伤害我。就看到他扇动翅膀,开始向天空飞去。我在空中向下望去,正看到有几只巨大的妖兽将重明他们困在正中,双方正在厮杀。红拂已经站起了身,一只手将昏迷的思念甩在一边,抬头看向我和左良。

这时,红拂现出了真身,巨大的蛇头一扭动,就撞飞了几只妖兽。她探下头去,对着重明他们,就吐出了一条红色的火焰。重明马上现出真身,用他的翅膀去保护其他人。我大叫,“重明!”却发现重明竟然毫发无伤,登时想到了刚刚左良似乎也抵挡住了红拂的火攻击。还没等我放下心来,红拂巨头一抖,竟然喷洒出一大团血红色的雾气来。雾气瞬间笼罩了重明全身,重明的翅膀瞬间就被腐蚀。甚至连飞在空中的左良,都因为雾气的原因开始发抖、抽搐起来。

红拂一跃,蛇头已与左良等高,接连对着我们射出了好几团雾气,左良因为吸入雾气过多,无力的扑腾了几下翅膀,一头栽到了地上。我从他的嘴里摔了出来,瞬间,一股辛辣由口鼻吸入,胸腔开始疼了起来。我觉得我的身体似乎是一张纸,前胸紧紧贴着后背,内脏都已经快从嘴里吐出来。在地上翻腾了几个跟斗之后,身体就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红拂仰着头,大叫了一声,现出了人形。此时,重明他们都已经瘫倒在地。

“哎呀呀,要见你一面,还挺难得呢!”红拂冷笑着,一把拉着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此刻我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了自己的四肢,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床被子,可是随意折叠。

我动了动嘴唇,一张嘴,一股黑血就吐了出来。

“什么?你想说什么?”红拂把耳朵举到我的嘴边,我还没等再次张口,就听她一阵狞笑,“哈哈哈,知道你是什么么?你只是个装载少主真魂的容器而已!一个容器,根本不配说话!”

我心说,简直放屁!老子是个假的,你知道吗?然后突然在脑中想象出一会红拂一口把我吃了,然后发现是假的的时候,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挤出了一个在当时我觉得悲壮又讽刺的笑容。不过,红拂看来,这一定是个很丑的表情,甚至可能不是笑。

“嗨,丑女人!”突然,重明艰难的站起身,虽然已经恢复了人形,可是他的全身已经被腐蚀的没有一块好肉了。他仍旧是那种玩世不恭的,高傲的笑着。

红拂斜着眼睛看向他,“哼,我当是谁,这不是震冥么?怎么?走兽变飞禽了?”

重明艰难的一笑,“好记性啊!”

红拂嘴角抽动了一下,“不敢忘!你等我吃了少主真魂,下一个,就是你!一个,都跑不了!”

重明微微一笑,“蛇胆真好吃。”

红拂双眼一瞪,“找死!”突然把我扔在地上,举起右手,一道红色的血雾如一道利剑,对着重明就劈了下去。我大叫着重明快跑,可是话一出口,就像是从鼻子里发出了几声模糊的音调,我竟然已经感受不到舌头的存在了!

重明因为已经身受重伤,只是下意识的摇晃了几下身体,血雾完完整整的浸透了他的皮肤。他猛的吐出了一大口血,跪了下来。马上,红拂的第二波攻击就到了!这次,重明已经趴在了地上,只是双眼还看着我。我绝望的大哭,可是张开嘴大喊,却没有一丁点声音。这时,我看到红拂已经预备第三波攻击。我心里知道,重明,马上就要死了!

正在这时候,我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之内嗖的一下,钻到了左良的身下。我把眼睛转到了最大的视觉范围,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柔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化作了小猫的样子,身上竟然没有一点伤。她先是对我做了个招财猫的手势,似乎是在我对打招呼,然后她就在左良的身上捣鼓着什么,突然,我看到左良的翅膀,动了一下,左良,醒了。接着,左良的翅膀上似乎布满了一些细微的,如蜘蛛网一样的细丝。分秒之间,已经恢复到了痊愈的状态。她附在左良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左良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左良突然对着红拂就飞了过去。红拂此前以为这几个人都已经被雾气腐蚀,伤重不治,自己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早就沾沾自喜。也是,这几个人都是少主座下有名的战士,自己却能同时打败,是谁,谁都会骄傲。没想到突然一只重明鸟毫发无伤的向自己飞来,顿时心里一惊,这一剑,就砍的歪了,雾气从重明的左耳边直灌入地。

没想到,这重明鸟的目标,却并不是红拂,红拂向旁边扑倒后,就见这重明鸟,直接略过了自己,钻入了重明的身体里,瞬间,左良与重明,合二为一!

马上,一只巨大的重明鸟,扇着巨大的金色翅膀,站了起来!红拂马上现出真身,可是现在,重明鸟的体型,明显要大于红拂巨蛇。红拂想旧计重施,用毒雾腐蚀掉重明鸟。可是刚想张开巨大的嘴,就被重明鸟的翅膀一扇,原地打了好几个滚儿。

这时,思念抱着柔耳蹦蹦跳跳的来到我的身边。柔耳跳到我的身上,对着我的脸凑了过来,她的双眼离我越来越近,我有点眩晕,突然,我看到猫眼变成了一轮绿色的圆月,“呃!”我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吼,一歪身吐出了一大口黑血。与此同时,我终于感受到了身体与四肢的存在。思念问了我句感觉怎么样,我摇摇头表示没事。柔耳跳到了我的身上,指了个位置,让我快跑。我俩刚跑到那里,我们就被思念做的结界包裹了起来。在结界里,我还见到了嘹唳和黑熊精也躺在那里。

这时,思念又一次启动了她的“诛心决”,“求不得,恨别离,彼岸花开,人鬼殊途。”

第二十一章

红拂就惊恐的看向了思念的方向,“怎么会!你刚不是!?”就在她分神的一霎那,重明鸟猛的啄瞎了她的左眼,她同时对着思念就喷出了一大团火焰,重明鸟却已经先她一步,将思念护在了身下。火焰喷在重明鸟的身上,依旧完好无伤。这次攻击之后,红拂就恢复了人形,在地上木然的坐着。

柔耳钻出了结界,走到了思念的身边,“咋整?”

重明已经和左良分离了开来,重明的双眼仍旧是金色的双瞳状态,他的右手手心已经升腾出细细的金色火焰,“诛!”

思念却一把拦下他,“红拂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妖王,还是带回去让少主处置。”

重明想了想,“也好。”刚刚说完却突然双眼翻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我大叫重明,就想钻出结界,柔耳对我用猫爪子做个了叉的手势,示意我不要乱动,接着她爬到重明的脸上,用了和我同样的方法,重明的伤势瞬时痊愈了。重明站起身,将柔耳放到地上,深呼了一口气。

思念用法术瞬间恢复了被毁掉的别墅,又做了类似蛋壳的结界,有了红拂这次的经验,真的是连脚底下都不放过。

我问他们,“我们这次不搬家么?”

得到的回答是,这红拂本不属于九婴一脉。可是既然红拂已经发动了攻击,那么,九婴要么会在半路伏击已经成功的红拂,抢夺少主真魂,要么就会在我们还没有完全恢复实力之前,对我们再下毒手。这正是一个引出九婴的好机会。

我心里一沉,心说你们还真是执着啊!大有不把我玩死不罢休的感觉!

接着,思念将红拂拖着去见少主,一是让少主处置她,二也是为了迎接九婴的攻击,再搬点救兵回 来。我也觉得这几个人虽然大部分都是重明所说的“名门之后”,可是似乎战斗力并没想象中的高啊!不过这话我是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说的。

这次让我惊异的是,柔耳竟然是完全不会攻击技能的医生。这让我不禁想起来之前玩过的游戏,好像每次只要下副本打boss,每个队伍里,加血的牧师都是不可缺少的。我看了看还在晕倒状态的嘹唳和黑熊精,问柔耳为什么不救他俩。柔耳看了他俩一眼,竟然撇了撇嘴,“战斗力太低了,费蓝。”

我不禁诧异,“可以不救的么?”

柔耳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们是妖兽嘛,都有自我修复能力的。也就是说只要不是致命伤,一时半会是不会把自己搞死的。”

“的确,”重明离我有了一定的距离,可是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万千世界,芸芸众生,只有你们人类,才是最脆弱的。”

我冷哼了一声不看他,“可是现在统治地球的,就是我们这些脆弱的人类!”

“呵呵,等到九婴那些强大的凶兽被释放出来,人界有没有,还不确定!”

我白了重明一眼,“有你们这些更强大的瑞兽保护我们,人类会灭绝么?”我说完就挑衅的看向重明,心里想着重明还会用什么话来反驳我,我要怎样还击。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重明竟然脸色暗淡了下去,不再理我。

左良这时就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下巴指着重明,“受刺激了,心情不好。”

我疑惑的看着他,“什么刺激?”

左良四处看了看满地的妖兽尸体,叹了口气,“他们平时都是高高在上的神,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可是今天这么多人,差点折在一个红拂手里,这是对自己的人生,噢不,是妖生,动摇了。”

是么?我望着重明的背影,有点心疼。

思念走后的第二天,从天上飞落下来两个拥有白鹤元神的使者,他们接走了嘹唳与他的跟班。

“喵!”化为猫咪的柔耳举着毛茸茸的小爪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下好了,大姐还没有回来,这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了!一个法师,一个刺客,一个医生,外加一个什么也指望不上的人类!不靠谱啊!不靠谱!”

我也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不住地叹气。虽然说这嘹唳他们两个的战斗存在感可以忽略为零,可是至少外人不知道,作为“拥有高贵血统”的白鹤一族,也是可以唬唬人的吧!现在突然就剩下了我们四个,我这心里隐隐的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可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就是从认识凌霄开始吧,我这霉运就越积越多,甚至到了现在,马上就要发展成了好的不灵坏的特别灵的地步!这不,白天刚这样想过,晚上变故就来了!

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们四个正在客厅里打麻将。其实这可真不是我心大,可能自从被少主陷害成引出九婴的诱饵开始,我每天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他们原定的什么对付九婴的阵法也白白打了个酱油,完全不能用了。如果这时候九婴来人攻击,我们真的只有等死的份。晚饭之后,我们四个就大眼瞪小眼的坐着,沉默了大约10分钟之后,重明率先打破了这种僵局。他走到我身边,用肩膀碰了下我的肩膀,“假如,假如啊,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你都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

我说,“干嘛呀?你要帮我实现还是咋的?”

重明指了一下呆呆看着柔耳滚线球的左良,“闲着也是闲着啊!”

我想了一下,“嗯很多啊,要有钱,不用多,一千万!然后找个靠谱的男人结婚,生两个孩子!”

重明用手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打住!明天就世界末日,你怎么结婚生孩子?能靠谱点么?”

“那怎么样啊!”我发怒的看向他。

重明摸了摸下巴,“就说你现在最想干什么,现在可实现的!”

我其实想说,我什么都不想。可是看着重明竟然很期待的表情,我叹了口气,“打麻将可以么?”

然后,我们四个到现在为止,就已经打到了第三圈了。现在的战绩是,我和左良,重明三个人各输了14万,脸上贴满了纸条,三脸垂头丧气。柔耳则翘着她细长的手指,手指上夹着烟,悠闲的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催促着我们快点,俨然一副地主婆的姿态。因为现在我们根本没有钱,所以,我看到重明一直在给左良使眼色,可能是想赖账。自己也偶尔发出几声清咳,示意他俩可不能丢下我,要赖一起赖!

这局,正当重明的表情慢慢慢慢的从紧锁眉头变成了一张灿烂的笑脸,将手里的麻将拍在桌上,他大叫着,“七小对**!”的同时,一股强劲的掌风一把将麻将桌劈了个稀巴烂!柔耳大叫了一声,“我去!”接着一手拉起坐在她下家的我就窜上了二楼,左良也转身向后退了一大步,只有重明,手里还拿着一张九万,保持着一个出牌的姿势,愣愣的看着粉碎的桌子。

“哈哈哈哈!”接着,从门外传来了一阵尖利的笑声,“各位好兴致啊!没打扰你们吧!”

柔耳抱着我跳回一楼,左良就过来把我护在身后,“我当是谁,原来是勾魂使。”柔耳说道。我看向那个人,通体白色,没有真身,隐隐透着一股阴冷,那个人就又发出了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取下了重明手中的麻将牌,“输了?”

重明这才反应过来,我看到他竟然轻微的抖了一下,自言自语了一句,“不会吧,这么快阳寿就要尽了?”说着扭头看向我。

我被他看的毛毛的,也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就看到重明一把搂过那个人的脖子,转过身,背对着我们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过了一会,就听到重明突然超大声的说了句,“我靠,不会吧!”接着就向我们走过来,我早已经好奇的要死,马上问他那个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柔耳就淡淡说道,“白无常。”

我一惊,“白无常?就是那个,白无常?”

可能是我的声音大了点,那个人突然悄无声息的凑到了我的身边,幽幽的说,“对啊,就是那个,白无常啊!”我循声看向他,我去,差点把我自己吓死,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张脸已经和刚才看到脸不一样了!这应该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鬼这种东西了!他五官空洞,竟然好像一个骷髅架子,骷髅上破破烂烂的挂着几块腐烂的肉皮,没有下巴,一条黑红干瘪的巨长的舌头挂在外面。我条件反射的就想把它推开,就闭着眼睛,伸出手在他的脸上一通乱抓!重明和左良马上把我拉开,交给柔耳。

“哎呦,哎呦,现在的人都这么可怕么!”白无常唉唉叫痛。

重明一阵轻笑,“这女人,不是人,”接着压低了声音,“是老虎,可怕着呢!”

第二十二章

白无常也恢复了他之前来的时候的那张脸,“别废话了,该做点正经事了,这次,我们是一定要带思念回去的。本来,你们妖魔的事情,我们鬼域无权插手。可是思念是我们的人,让她留在你们这里,总不方便。这次,我奉了十殿阎王之命,是一定要带她回去的。”

重明耸耸肩,“道理我都懂,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思念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去了我们少主那里。如果你们一定要带她走,不好意思,看来只能麻烦你们去少主那里要人了。”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无常沉默了一下,双眼变成了白色,似乎在这里感应思念的灵力波动。后来,他的双眼恢复了正常,对着我们施了个礼,“告辞。”说着就往外退。重明和左良这时才松了口气,身体放弃了防御的姿态。

正在这时一阵阴风突然从门外刮了进来,这下子真是猝不及防。我就看到黑色的风里,伸出来两条细长的胳膊,一把把我拉了进去,同时,一个声音说道,“既然思念在你们少主那里,这个人类看起来对你们也很重要,那就用思念来换她吧!两天不来,她的命,我们就收走了!”

接着,黑色的风带着我轻轻松松的穿透结界,我看到重明和左良在身后追赶,重明已经向这边扔来了锁链戒指,可是突然之间,我们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再也不见了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重明!重明!”我大声喊叫,可是周围除了黑色的山石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阵阵阴冷的风似乎能吹透骨髓一样,我冷得上牙直打下牙,只好靠近一块山石蹲了下来,石头暂时的帮我抵挡了一些寒冷。那黑白无常却不知哪里去了,貌似他们把我只是随意的丢在这里。既不怕我逃走,也不怕我被救。我在心里不禁惨叫,“这是哪儿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又冷又饿中睡去了。嗯也可能是昏迷了,反正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边竟然零零星星的和我一样蹲着十几个人。他们都藏在山石的后面,穿着厚重的麻布的斗篷,脸色发白,神情呆滞,似乎和我一样是刚睡醒的样子。奇怪的是他们的眼睛都注视着同一个方向,一眨不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从天的远处响起了一声类似于敲击木头的声音,我细细分辨了一下,竟然有些像木鱼的声音。接着天色渐渐发白,直至透亮。我看到我身边的人陆陆续续的站起身来,谁都没有交谈,只是开始机械的向前走去。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也跟着站起身,却看到四周竟然不止我眼前的这十几个人。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竟然全是人!他们都在以一种机械的方式移动着,安静的移动着!

冲着他们走去的方向望去,那里似乎是一个渡口,好像还有一座桥。我在恍惚之中觉得这个场景好熟,不是眼熟,是说不出来的那种熟悉。这时,从桥上走过来一个挑着扁担的年迈的妇人,她走到桥的这边,找了块平滑的石头坐了下来。她把挑着的一个坛子似的东西放到了自己的身前。我看到身边的人群马上有秩序的排起了队,一个接着一个的到老妇人的摊位门前,妇人就递过去一只碗,他们就把碗里的汤水喝掉,上桥。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心说这该不是孟婆与奈何桥吧!我的天!我竟然身处黄泉!难道,我已经死了?

我伸手捂向自己的心口,心脏正因为紧张恐惧而剧烈的跳动着。我用手摸摸自己的脸,虽然被冻了一晚上凉冰冰的,可是明明是有温度的!还好还好,我还活着!正想着,我就看到孟婆正在向我这边招手。我回头看去,身后已经没有什么人。孟婆就咳了一声,用着一种慈祥柔和的声音说道,“别看啦,你快过来!”我转过身来看着她,这孟婆其实并没有什么鬼气,给我的感觉竟然只是个慈祥的老太太,不仅不恐惧,反而内心没有任何抵触,我向着她走去,边走边在心里对自己说,妖见得多了,今天也见见大名鼎鼎的孟婆。现在先混个脸熟,以后等自己死了的时候,这也是人脉啊!不愁找不到门路,投不到好胎!

我走到孟婆的身边,却有点不敢离她太近,她又抬头打量了我几眼,手里不停的继续给那些鬼分派汤水,“现在的年轻人啊!”她又开口说道,“不务正业,好好的连个黄泉也要下来看看!你一个丫头片子,胆子怎么就那么大!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下来溜达!”这几句话虽然是责备,可是我却感觉到好暖。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奶奶或者是姥姥,突然被孟婆这几句充满慈爱的责备触动了心灵,不禁心里一热,眼泪就流了出来。

孟婆见我哭了,用她的袖子擦了一把我脸上的泪水,“现在知道哭啦?你说你也不知道害怕,这里鬼鬼怪怪的,分分钟吃了你!”我无奈的叹口气,将黑白无常抓我回来,准备拿我换思念的事情简单的和孟婆说了一下,孟婆听了气愤地将手里的汤勺扔进了坛子,坛里的汤水就溅到了一个正在等着取汤的魂魄身上,那个鬼马上贪婪的伸出舌头去舔,孟婆就不耐烦的挥挥手,“打烊了,明天再来吧!”那些还没有领到汤,没有过奈何桥的鬼们,就一起发出了巨大的无奈的叹息声,又都回到了我之前藏身的山石周围,散去了。

孟婆就拍了拍她身边的一块石头,示意我坐下。我没有丝毫犹豫,靠着她坐了下来。她就伸出手将一件灰色的麻布斗篷递给我,“穿上吧,孩子。”待到我穿上,的确暖和了不少,孟婆就颤抖的声音说道,“作孽啊!”

我坐在她的身边,她看着我,继续说道,“你是思念的朋友吧!不然那两兄弟也不会用你来作为交换思念的人选了。”我心说,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朋友,可是她保护我,我们又在一起住了好几天,应该也算是朋友吧!

孟婆就又叹了口气,“可怜的一个好孩子,这些人怎么就不放过她!”

我听到了孟婆话里有话,就追问思念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孟婆叹了口气,“很久之前的事了,你就不要再问了。走吧,你刚不是说两天期限吗,你在这儿没地方住,如果不嫌弃,就去我老婆子家凑合凑合吧!”

我一听这感情好,至少今天晚上不用和那么多鬼一起睡在荒郊野外了。就主动去帮孟婆收拾东西,孟婆却拍掉了我的手,说我阳气太盛,一旦混到汤里,就没用了。说着自己扛起扁担,走在了我的前面。

我在她后面跟着,发现这奈何桥下居然没有一滴水,周围也很荒凉。我不知道黄泉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可是内心里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孟婆的家就在奈何桥的另一头,门口有一个十人环抱粗的石柱子,柱子上有很多文字,可是历经风沙洗礼,很多字都已经看不太清。再往后面看去,就能看到远处有一层很高的黑塔,隐隐约约的从塔里面传出极其凄惨的叫声。先前喝过汤的鬼,正被一些穿着黑白服饰的鬼差指引着进入塔内。不用问也知道,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了。我把我的猜测和孟婆说了,孟婆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望着那个地方点了点头。

“但凡是有生命的,死后终究逃不过轮回。”这句话让我不禁想到自己,我如果死了,来生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呢?或许我今生做恶多端,来生会变成个猪啊,狗啊什么的。

我问孟婆,“妖死后也会被轮回吗?”不料孟婆却反问我,“你知道妖与神的区别吗?”

“神?”我摇摇头,我在没见过凌霄他们之前,我只相信鬼的存在。因为现实有很多是科学解释不了的,这些我都归属于“鬼”所操控的现象。而神,迄今为止无论我如何虔诚的祷告或者祈求,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并没有帮助我或者理睬过我一次。所以,我坚定的说,“我觉得神是不存在的。”

孟婆笑了,“你见过了鬼,见过了妖,可是却不信有神?”我点了点头。

孟婆就拍了拍我的手,“姑娘啊,其实,妖与神,只一步之隔,可是就是这一步啊,却如天地之遥。”她看我没懂,就继续问我,“你知道女娲娘娘是什么样子的吗?”我点点头,最近几年的影视作品里不乏有对女娲的描绘,“人面蛇身吧!”

孟婆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我,我有点莫名其妙,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回问她,“婆婆的意思是,女娲本也只是妖?”

孟婆马上捂住我的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所谓神,只是做了有益于当时环境下的事情,所以就被扶上了神坛。神造福于人,妖是祸害。”

第二十三章

我点点头,这和我之前看过的一个善恶论很相似,世间本不分什么善恶,你认为的善,只是恰好保护了你利益的最大化。可是你认为的恶,也正是另一边的人所要的有益于自己的状态。也就是说,所谓神,妖,本质上来讲,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迎合大多数而存在的,就成为了正义,少部分的被叫成了邪恶。

这让我想起了少主的团队,重明的家族因为帮助人类抵抗凶兽,所以他们受到了人类的爱戴。但是本质上来讲他也只是妖兽。可是正因为它造福于人,所以它被归纳于瑞兽的范围,也就是说以后可能会成为神的存在。而九婴麾下的狐飘飘,虽然她本性善良,可是她却在帮助九婴屠杀人类,寻找少主真魂。假如有一天九婴得到真魂,必然会大肆屠杀人类,那么她就只是个助纣为虐的魔鬼!

“所以,要怎样才能成为一个神?”我看向孟婆,孟婆却摇了摇头,再一次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着,“傻姑娘,神有什么好?神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已经超脱了。”这句话使我又陷入了沉思,神已经超脱了,这又是什么意思?本来刚才孟婆提到了神与妖没有区别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曾有希望。我想起了左良当初和我说过的,只有做妖才能摆脱作为诱饵的命运。做一个神自然要比做一个妖好听得多,可是孟婆为什么忽然要和我说这些?

孟婆眯着眼睛,笑着起了身,递给我一块毛巾,我接过来擦脸,就听到孟婆说道,“太早,你还不懂。”

我不知道孟婆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继续追问她一定不会说,只好转移话题,“婆婆,您在这儿很多年了吗?”我坐在门口,孟婆就在我的身后熬汤,“是啊!”她回答着。

“那您,有没有见过同一个人的多次轮回?”

孟婆开口笑了,“当然会啊,一辈子接着一辈子,只要活着总会轮回。不过,我每天见到那么多鬼,哪里会刻意记得他们的长相?”

我点点头,右手托着下巴,开始发呆。

“婆婆,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一个清朗的男声在院子里响起。

我抬头一看,两个少年已经走了进来。一人穿了一身黑,另一个穿了一身白。模样却很清秀,竟然还是双胞胎。他们看到我的时候,那个开口说话的白衣少年就指着我对那个黑衣服的少年说,“你看,我就说她会在孟婆这里。”那个黑衣服的撇了撇嘴,也不说话。我觉得他俩应该就是抓我过来的黑白无常,可是,如果早知道黑白无常这么帅我用手拍了一下脑袋,自己是疯了吗!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孟婆就停下了手里的汤勺,不满的白了他俩一眼,“哼!”转身回到了屋里,接着叫我进去。我回身刚走进屋子,孟婆就大叫着让我关门。我哦了一声,伸手准备去关门板,就被一只手挡住了,那人一发力,门就被重重地打开,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哟直叫。

那人显然也吓了一跳,可能是没想到我会摔倒,马上伸手把我提了起来。婆婆一见,快步来到我的身边,拍掉还在提着我衣服的手,“粗粗鲁鲁!”那个黑衣服的就松开手,站在那里,仍旧不说话。白衣服的就打了个哈哈,“孟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他不懂得怜香惜玉。”

孟婆就拉着我往屋里走,边说到,“你懂!你懂你抓人家小姑娘来黄泉!知道黄泉是什么地界吗!抓人过来!你们两个有多大的胆子!”

那个白衣服的就恭敬的在一边赔笑,“这不是上头催的太紧,一定要找回思念吗?我们这底下当差的,也是很难做的!”

孟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重重地叹了口气,“作孽啊!”

我其实很想知道思念在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思念是偷跑出去的。可是思念在我的印象中,虽然皮囊是个小女孩,可是法力高强,内心强大,到底是什么原因迫使她出逃?我知道如果我现在提问,他们也一定不会回答,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射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虽然光源很远,可是却异常刺眼。我们几个都用手遮住眼睛,就发现光慢慢黯淡,从光源的中心走出来了一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少女,她斜挎着一个红色的书包,扎着马尾辫儿,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我等光线逐渐转为柔和,这才发现这个女孩儿我竟然还认识!“少,少主!”少主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摘下了她的书包,伸手递给了我。我不理解她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少主就伸了个懒腰,把棒棒糖拿在了手里,对着黑白无常挑衅似的甩了一下头,“我不常来这旅游,你们这儿谁是老大?”

黑白无常对看了一眼,很明显他们并不认识少主,只觉得一个小女孩孤身闯地狱,那是万万不能小觑的所以每人各退一步,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少主就不耐烦的冷哼一声,可是她却一歪头,却正好看到了他们身后的孟婆。两个人对视后,孟婆竟然哆嗦了一下,她颤抖的走上前来,我心里一抖,心说难道马上就要上演什么母女相认的狗血戏码了?

一会儿孟婆会说“女儿啊!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母亲啊!”之类的话,然后拨开少主的衣服哭着说,“就是这块疤,是我亲手给你烙上去的啊!”接着少主大叫一声,“妈!”两个人相拥而泣!

我在这边浮想联翩,导演着一场大戏的时候,就听见孟婆冷冷冰冰的说道,“你这张脸,我见过!”

少主摇摇头,“可是,我并没有见过你。”

孟婆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再也没有说什么。

少主就又看向那对黑白兄弟,“我不想再耽误时间,一会儿我还有个考试,带路!”

那兄弟俩虽然摸不清少主是什么路数,但是从少主独闯黄泉却毫无惧色来看,应该也是他们惹不起的人。所以一边做出防御的姿势,一边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我在少主身后看了半天,以为重明会在后面,可是看到最后却仍旧没有出现,就有点失望的收回眼神。

我并不知道少主和谁见了面,都说了些什么,但是从黑白无常回来看我的眼神中,我知道少主已经解决了一切问题。可是,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即使我现在发问也不会有人回答我,于是默默的跟在少主的身后准备离开。

“婆婆,我要走了。”我看着孟婆。

孟婆就也挥了挥手,“这地方,我希望你会晚点再来。去吧孩子!”

我笑了一下,晚点再来,人啊,终究跑不过死亡的命运!路过孟婆门口的那根柱子的时候,我无意的一瞥,竟然被我看到柱子的这边用我熟悉的简体字写着,“季允墨卒于2007年,时年十二岁。”我疑心自己看错了,再想仔细看时,已被少主突然带回了宿予阁。重明,柔耳正站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柔耳对我做了个招财猫的手势,而重明却一脸无所谓的看着我。我本来还挺高兴的,因为终于又见到他了,可是他的冷漠让我顿时没有了兴致。

少主从我手里拿过书包,“重明,送她去逍遥城。”重明答了一声是,少主就急匆匆的走了。她前脚刚走,柔耳就又化身为一只小猫一跃到我的怀中,撒起娇来。我抱着她站着与重明对视,重明的表情突然有些难为情似的,“咳咳,我和柔耳本来本来也想跟着少主去的可是”说着一把揽过我的脖子,“大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出生入死兄弟嘛,对不对?”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我听到怀里的柔耳轻轻地说了句,“傻瓜!”就扭过头不再看他。重明脸色略变了变,可是马上恢复正常,全当没听见,一把抱着我的腰,依旧没有走楼梯,顺着窗户就飞了下来。双脚刚刚落地,就听到身后宿予阁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少主此时刚刚走了出来,见到我们比她快,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在一眼看到重明竟然搂着我,就瞪了我们一眼。

重明这才想起他手上的动作,就推了我一下,少主转了一下嘴里的棒棒糖,从我和他之间的空隙挤了出去。柔耳就忍不住的憋笑,“死定了!”

在去逍遥城的马车上,我问他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刚离开两天就觉得大家都有些怪怪的。重明就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就知道黑白无常将我抓走之后,他们第一时间赶回来找少主办救兵。此时却发现好多大家族的族长正在与少主讨论着什么,最后好多家族将送来的战士各自领走。

我问重明,各自领走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各回各家?柔耳就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你可以理解成大难临头各自飞。”

第二十四章

我不解,“为什么?原本这种体制不就是为了抵抗和消灭九婴而存在的吗?为什么突然间就瓦解了?”

重明脸色很不好看,“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测,是因为思念。思念是冥界的人,并不属于我们妖界,当年思念背离,少主收留。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就是打了冥界的脸。而且,民间向来不管妖与人之间的事,换句话说,就算九婴把人间闹得尸骨无存,冥界只是忙一点而已,与他们并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现在冥界发狠要少主还回思念,一定不止抓住你作为交换这一个方法。他们一定通过了其他渠道对那些大家族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施压,促使他们集体用这种方式来逼迫少主交出思念。”

我心说,我靠,原来少主也不是这么好当的。这就好比一个公司,董事会与总经理的关系。总经理说我想做这个项目,董事会不同意,你总经理能力再怎么高,也是无计可施啊!可是又一想,思念能力高,我们都是有目共睹,可是少主为什么要如此保护她,不让她回到冥界?重明与柔耳就一起摇了摇头,说他们也不知道。我就又问,“那最后事情是怎么解决的?思念现在又在哪?”

“思念之前两天和少主密谈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不知道去了哪里。”柔耳担心的说道。

“那,那些大家族的子孙也没被送回?”

“嗯!”重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我看他脸色不对,就悄悄温柔啊,“他的家人也来过了?”

柔耳就爬上了我的肩头,“来过了,可是他不肯走。”

“不肯走?”我看向重明的脸,重明却没有看向我,“我可不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本少爷是为了正义!”

柔耳就喵了一声,“放屁!”

重明突然脸红了,他一把拎起柔耳,“大姐,你不是也没走吗,你又是为了什么留下来?”

柔耳快速的抓了他一把,他的手臂上马上现出了三条细细的血痕,唉呀一声将她甩开,柔耳就稳稳的落在我的腿上。她优雅的舔了舔爪子,“第一,我没有家人。第二,我愿意。”

我看着重明看不上柔耳又打不过的样子,笑了起来。可是刚刚笑了几声,却又开始担忧,“现在少主身边战斗力缺少了这么多,如果这个时候九婴发动攻击,我们不就死定了?”

重明也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是的,我猜测,少主突然决定将诱饵撤回瞳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瞳镇是坚不可摧的吗?”

柔耳眯起眼睛,“坚不可摧?怎么可能!你知道相似相溶原理吗?”

我本来理科学得就不好,一听什么相似相溶的直接就懵了。柔耳就解释道,“比如说你用指甲油涂在一根橡皮筋上,橡皮筋会马上融化,很多人以为这是指甲油的腐蚀性太强,实则是因为橡皮筋与指甲油是同一种物质。因为它们性质相同,所以在接触之后融合了。”

我听完之后更懵了,脑袋上仿佛出现了无数个问号。重明就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解释的太有难度了,这女人白痴来的,哪里会听得懂!

柔耳就仰着头看了我一眼,“真的没有听懂吗?”我尴尬一笑,“呵呵,呵呵。”

柔耳就叹口气,“比如说结界这种东西。重明的结界,不算灵力比他高的等级压制的因素,就其他人而言,想要穿过是很难的。可是,左良与他的家族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穿过,虽然有的有一些难度,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本是同类。所以,思念布下的结界,他冥界的鬼差也可以有办法穿梭。少主与九婴本是亲姐妹,这种关系比同族更加亲密,她们连身上的血液都是相同的。同样的巫族后人,同样的灵力波动,甚至,可以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这下我真的听懂了,心里卧槽一声,“那我在这里,岂不是和在九婴她家里是一个概念?”

重明就同情的看了我一眼,“节哀顺变!”

可是我竟然没有丝毫恐惧,相反,还有些期待。我摇了摇脑袋,疯了疯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重明就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不怕了?”我不禁苦笑,一头被狮子追赶的野牛,当身心俱疲的时候,也会停下脚步将牛角对准狮子的。

马车在逍遥城的集市上停了车。我举目望去,这逍遥城竟然个人都没有,虽说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远没有华霓城热闹,可是却并没有现在这种凄清衰败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我不禁有些好奇。

重明淡淡的说道,“这里马上就是战场了。”柔耳则一跃身,现出了人形,“做人,就要及时行乐,方不负年华。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走,我们去换套衣服吧,正所谓入乡随俗。”

我们来到一家成衣店,里面除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安静的出奇。柔耳一套一套的将衣服套在她的身上,选择适合自己的。我随手翻翻,看看的,这样压抑的环境属实让我心生烦躁。这时,我的手突然触碰到了墙角上的一个机关,只见一整面墙壁突然翻转了过去,露出了一道一人宽的门来。

“这是什么?”柔耳也凑了过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传说中的密室吧!”

“里面会不会有宝藏?”柔耳发出一声轻轻的欢呼,然后拉起我的手就走了进去。

我开始还纠结了一下,后来发觉纠结啊,挣扎啊,都是没有用的。因为我根本没有柔耳的力气大,就只好随着她走了下去。下面没我想象中的那么黑,墙壁上竟然还有几盏莹绿色的灯。过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阔大的房间里。墙壁上挂满了铠甲和兵器,一把巨大的弓挂在正中很是显眼。地上放着几个超级大的红木箱子,箱子上没有锁,可是却非常沉。

“这是一个兵器库吧!”我转了一圈,得出了结论,瞬间就觉得没什么新奇的了。

柔耳就发出了一声惊呼,“玉签!”箱子里竟然都是少主用过的玉签。

我凑过去看,就看到箱子里整齐的码着很多少主曾经让我抽取过的那种玉签,我之前一直好奇玉签上有什么。现在看来,竟然什么都没有。雪白冰冷的玉签散发着丝丝寒气。柔耳却抓起一块,上面似乎有什么的,发呆许久,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我刚要问她玉签上面的有字?就听到上面传来了重明的叫喊声,柔耳回过神来,一边拉着我一边往回走。还不忘轻轻告诫我不要和重明讲这里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让重明知道,可是仍旧点点头。

重明穿了套简单的麻布衣裤,有些像是要去干农活的样子,裤腿非常短,就在他的膝盖下面,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因为那裤子穿在重明的身上真的是太短了,虽然是直筒裤的款式可是却很肥大。我和柔耳看了都忍不住大笑起来。重明有点委屈的扯了一下裤子,“我又有什么办法?如果说腿长也是一种错误的话,那我宁可一错再错。”柔耳就问他,“这里这么多衣服,你干嘛偏选这一套?”重明回头看了看,挠挠头,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要你管!”接着一眼瞟向我,“你怎么还没换?”我心说这话题转移的好,刚要解释,重明就抢先一步的说,“我倒发现有一套特别适合你!”接着拉着我去看,柔耳刚看到那套衣服就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那竟然有一套和重明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的,重明阴险的笑着说,“要不要情侣装啊!”

“情侣你大爷!”我顿时有点脸热,随手抓起旁边的一套女装,“我,我觉得这套合适!”说完后才开始打量它,我的天哪!这竟然是一套唐朝低胸装,顿时觉得浑身一冷。重明鄙夷的看着我,又看看衣服,“有时候,还是量力而行比较好!”

当天晚上,我们住在逍遥城里最大的客栈里。各处寂静无声,我们面面相觑,又各自想着心事。

我想起了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我与凌霄就在城墙边,认识了白羽殊,又跟着白羽殊,进入了逍遥城。可是现在,凌霄早已不在了,白羽殊也不知道在哪里,唉!物是人非呀!

柔耳就伸了个懒腰,说好无聊啊,然后就起身往外走。重明问她要去哪,不怕九婴突然偷袭吗?柔耳就叹了口气,“你别忘了,我可是猫啊!猫是夜行动物啊!有危险的话,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我也不想耽误你们两个二人世界!”

我脸一红,“什么,什,什么二人世界!”

重明也伸个懒腰,看也没有看我,“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下的吃的。”

一时间,就剩我自己孤零零的在大堂里面发呆。突然,我听到了一阵的声音。我马上提高了警惕,侧着耳朵去听,然后下意识的想回过头去叫重明。岂料刚一回头,就被一只手掩住了口鼻。我当时大惊失色刚要挣扎,就见那人用低沉慌张的声音轻声说,“季,季允墨!别吵,我是王茂齐!”

第二十五章

我一愣,王茂齐?他不是被少主转移走了吗!就见他把头上的斗笠拿开,我仔细分辨了他的脸,还真的是他!“班长,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撤出逍遥城了吗?”

他把一块布往我手里塞,小声说,“现在不方便和你解释,找个机会来这个地方,切记,不要让那只鸟知道!一个人来!”说着在我的诧异中,慌忙带好斗笠,偷偷摸摸的出去了。

这王茂齐前脚刚刚踏出客栈的门口,后脚重明就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来。边走还边哼着歌,应该收获很多。我不知道为啥,下意识的就把那块布偷偷的握在手里。

因为九婴随时会采取攻击,重明除了上厕所的时间必须要单独行动,其余时候都不会离开我超过200米。当我在房间里看到王茂齐给我的布片上写的,“春来酒家”的时候,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王茂齐不让我告诉重明,那也就是说我需要悄悄的出去。可是只要我一有所行动,现在在我隔壁房间的重明必然会发现。怎么办啊!突然,在我因为无计可施而在房间里扫视的范围内,我发现了一件东西,瞬间一个计划在我的脑中形成。

“重明,你在吗?”我从房间探出头去。

此刻他正坐在我门口的木头台阶上,听到我叫他,把头转了过来,“干嘛?”

“那个,”我装出害羞的样子,“你能给我变点儿热水么?”

“变热水?”重明不懂我要做什么。

“我,我想洗个澡,我都臭了!”说着我把胳膊伸了出去。

重明不耐烦的白了一眼,“你当我是什么?热水变不出来!你等会儿吧,我去烧水去。”接着站起身,边走边小声嘀咕,“女人就是麻烦,洗个澡还偏要什么热水!”

我甜甜的在大喊一声,“thank you!”然后探头目送重明已经转到厨房后面了,就蹑手蹑脚的下了楼。我记得白天的时候,曾见过春来酒家的牌匾,可是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仔细想来却又记不太清具体在哪条街。回头看了一眼客栈,重明仍旧在后面的厨房,没有注意到外出的我。我心里盘算,我快点儿去,快点儿回来,坚决不能让重明有理由骂我!心里打定了主意,就对着一条略有印象的巷子拐了进去。

逍遥城里的月亮很大,虽然街道上没有烛火,却仍旧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我不知道这月亮是现实的月亮,还是少主制造出来的虚假的月亮。只是抬起头,仔细的去看路过的每一块牌匾。正觉得眼睛都花了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阴影里窜出来一个人,几步就来到了我的面前!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吓了一跳,那人却以极快的速度拉下了头巾,“班长?”王茂齐此刻正站在我的身边。他一把把我拉到旁边的阴影处,我却在左右看了一圈,这周围并没有一个叫做春来酒家的地方!可能是在我出了客栈之后,他一定就在我的身后跟着我来到这里。王茂齐把我拉进了一间店铺,很熟练的关好门板,似乎在躲避什么人。我隐约觉得气氛很古怪,就刻意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发生了什么事?”我开口问他。王茂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我,“还有,你为什么和那只鸟在一起?他应该是少主的亲信吧!”

“嗯”我被他问得有点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他就又接着说道,“听说这里马上就要成战场了,因为少主真魂马上就要觉醒了!少主真魂啊!听说得到了,就可以统治整个妖界!你有没有听那只鸟说过!”

我尴尬的笑了笑,心说,少主真魂啥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些都是少主放出去的假消息,这我可是知道的很。因为我就是那个引出九婴的诱饵啊!

“你又不是妖,你管什么妖族的事情干嘛?你怎么没有去安全的地方?”我试图转移话题。

“妖族的事情吗?”王茂齐突然有些悲伤的说。紧接着,他以一种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移动到了我的面前,“你看,我还算是个人吗?”他痛苦的甩着头,一对锋利的獠牙露了出来。

卧槽!我心里大叫一声,后退了一大步。王茂齐却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他恨恨的说,“我从高中时就被他们骗到这里来,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老去!我本以为这是个长生不老的好地方,却不料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的身上长满了坚硬的鳞片!慢慢的,我发现我对血液竟然开始有了深深的向往。直到最近,我突然想通了,这里,正慢慢的把我从人变成一个妖!他们在异化我们变成同类!”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却在快速的盘算,王茂齐从高中到现在也就不到10年的时间,可是我在华霓城的邻居很多都已经来这儿了几十年!他们为什么没有变妖!是他们集体在骗我!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简直是一头雾水,我摇了摇头不去想它。可是总觉得潜意识里有个什么理由一直想要冲破禁忌,浮到明面上来。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我内心里知道真实原因,可是自己却一再否认,否认它公诸于众。

王茂齐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之大,让我始料不及,“放手!”我本来还在思考那些有的没的,这突然的举动把我吓了一跳,我的恐惧猛的冲到了头顶。王茂齐则没想到我会这么大反应,一脸疑惑的松开手,“你在怕我?”我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竟然会情绪失控,可是现在如何解释?“我你你突然抓过来,是人都会怕的好吧!”我找了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他的表情慢慢放松,可是又变的很奇怪,“你身边就有一只鸟兽和猫妖,你为什么还会怕我?”

“我,”我一时语塞,心说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少主真魂!”不然我岂不是命不久矣!看他那个架势,好像分分钟会把我吃掉!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调整了呼吸,“你本来认识的人突然告诉你他变成妖了,你会不怕吗?”说完仍旧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王茂齐低头思考了一下,“好吧,我们现在来说正经事!”

我心说你和我有什么正经事,一定是向我打听少主真魂的下落了。就听见王茂齐果然问我,“你在那只鸟身边有没有听说过少主真魂?”我心里冷冷一笑,果然如此,这就叫做原始的**。“班长,我只是被他们抓回来的,什么真魂听都没听过。我想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人类知道在哪里。”

王茂奇却并不相信,“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要如此费尽心机的保护你?还是说,你就是少主真魂!”

我心里一抖,心说,果然这样粗劣的谎言骗不了别人。为了保命,就把少主如何把我装成诱饵的事情全盘托出,心里还在默念,少主你不要怪我,我这也是为了活命啊!

王茂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突然后退了两步大叫了一声糟了!就见到一个人影从门外闪了一下,瞬间门板就被撞得稀巴烂。我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看到一道金光直接绕上了我的腰,一把把我拉了出去。

王茂齐还伸手来抢,速度却没有金光快,只好扑了个空,只能笨拙的翻转身体,躲到一边。也就是一秒的时间差,他刚呆过的地方就被金光打烂了。

“重明,住手!”我伸手拉住了他。虽然我并没有看清男人是谁,可是这熟悉的灵力让我不知道是谁也难啊!

重明白了我一眼,周身的金光熄灭。他的一只手正被我的手抓着手腕,另一只手正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势,“学会骗人了?乱跑?”他冷冷的对我说,并没有回头看我。

我歉意的低下头,可是仍旧没有放手,“他不是什么坏人!他是我高中的班长!”

“是吗!哼!”重明冷冷的笑,“见个班长用得着偷偷摸摸?而且,你的班长怎么会是妖!”

我和王茂齐都一愣,我脱口而出,“难道不是因为瞳镇会把人变成妖怪?”

重明甩开我的手,一拳头砸在我的头上,“你想象力能不能不这么丰富啊!把人变成妖?如果真有这种操作,左良何必骗走凌霄的魂丹?”

我瞬间被说服了,“可是,那他是怎么变成妖的?总得有个解释吧?”我仍旧不依不饶。重明就走到王茂齐身边,王茂齐开始还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可是重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把拉过他的脖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又去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的鳞片,看着看着,他竟然有些兴奋的大笑起来。我和班长面面相觑,心说怎么这么快就疯了一个?接着重明抖了抖身子,恢复了重明鸟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后背示意我俩上去。

王茂齐对重明很是恐惧,手足无措的看向我。我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要干嘛,可是从内心里却是对重明无条件的信任。“没事的,”我安慰着王茂齐,“我相信他不会害我们。”

重明一路驮着我和王茂齐横穿过逍遥城,直接在宿予阁的门口停住。就看到那个看门的女人正斜倚在门口,看到我们来了,稍微有点吃惊。

“哟,重明大人,这是干什么来的?”她还是扭动着自己的水蛇腰,慵懒的说。

第二十六章

“我要见少主,有重要的事!”重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小声对我说,“你还真是重!”我翻了个白眼给他,刚想分辩那是王茂齐的重量,就听到那个女人懒洋洋的说,“少主此刻正在招待贵宾,你们”她突然一眼瞟向王茂齐,马上快速来到他的身边,她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脸,然后惊异的看向重明。重明对她骄傲的一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看那女人马上伸头进屋里大喊了一声,“来!”不多时,就从阴影处闪出那个矮小的老人。女人低俯下身,在老人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个老人依旧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唔嗉!”一声的走进了那扇小小的门里。

女人招呼我们进去等待,重明一摆手,“不必了。”揽着我的腰,提着王茂齐就已飞到少主的窗前。身后则传来了那个女人急迫的阻止声,只看见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室内直射出来,重明带着我俩直接翻身入窗。我其实还好,被重明护在身前,一点皮都没破。可是那王茂齐却是被重明拎着摔进来的,现在早已趴在地上苦不堪言。

“放肆!”一个浑厚的男声从我们身边响起。 我们站起身,发现少主房间里竟然坐着好多人!说话的那个人正坐在我左手边第二把椅子上,一脸正气,霸气侧漏。没想到重明见了那个人,竟然一改他玩世不恭的样子,马上收敛了双手垂立在那里,简直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羊羔。

我看到那个男人的身上有一只超级大的重明鸟的真身,再看其他人,身上竟然都有各种各样的强壮的真身。心里就明白七八分了,这些人一定都是各大家族族长级别的了。这时,那个老人才刚刚走上楼来,看到我们竟然已经上来了,仍旧不慌不忙的对少主说了句,“唔嗉!”

少主摆摆手,示意我们先离开,重明就对少主行了个礼,“少主!”少主伸出手摆了摆,意思是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接着一阵风吹来,我们几个被裹在风里,被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一楼。

“哎呦!”那个女人抽了一口烟,“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然后妩媚的抿嘴笑起来。

重明往沙发上一靠,“你该早告诉我,我爹也在那里。”然后竟然垂头丧气起来。

“不瞒你说,那些族长们已经在这好几天了呢!”那个女人靠在重明身后的沙发上,压低了声音说。

“好几天?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重明过头看向她。

女人站起身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啊,反正啊,是大事儿!”

我发现重明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我觉得不会是好事。”

“谁知道呢!”女人摆了摆手,很是无所谓的表情。又过了一会儿,依稀能听见楼上传来悉悉簌簌的声响,很多人就从楼上走了下来。重明马上站起身,低着头站在角落。

“哼!”他爸爸路过他的时候,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可他却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了,重明终于吁了口气,“得救了!”我凑到他身边,幸灾乐祸的看着他,“那是你爸!你怎么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重明白了我一眼,“闭嘴!”我悻悻然的缩了下脖子,可是心里仍旧乐开了花!原来这重明也有怕的人!嘿嘿!

老者从柜台后面的那扇阴暗的小门里探出头,对着我们这边招了招手,仍旧发出“唔嗉!”的声音,重明就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我们重新上了楼。

少主翘着脚,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张地图。见我们进来了,就示意我们坐下。她则放下地图径直来到王茂齐的面前,少主的眼球已经变成了无数的瞳孔组成的眼睛,隐隐发着七彩炫目的光。她贴近了王茂齐,看着他的眼睛,用手指按在了他的两眉之间。王茂齐突然全身痉挛了起来,浑身都在痛苦的颤抖着。我有些担心的想走近他,却被重明拦了下来。他轻轻对我说了一句,“别乱动!”我知道这里并不是可以让我随意的地方,只好站在原地。

也就在分秒之间,少主的双眼也恢复了原样,她的眉头微微一动,“奇怪!”

重明马上就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少主!”少主歪着头,又看了一眼王茂齐,“他,”少主指了下王茂齐,“身上的并不是少主真魂,也不是真魂碎片误进入到了他的体内。他体内的,是一种特别接近于我的,巫族的灵力。”

“巫族么!”重明也低下了头,“难道,是!”重明似乎想起了什么,激动的又抬起了头。岂料少主却摇摇头,“不是九婴,当年我那个姐姐巫清浅与九婴融合的时候,九婴便再也没有能力能够单独将灵力分离出去了。”少主说到这里,似乎欲言又止。我心里其实有个疑问,可是我没有提出来,我当时想到的是,既然融合之后无法分离出灵力,那么融合之前呢?可是转念又一想,少主的姐姐本就是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才与九婴融合在一起,那么并没有任何理由在那之前舍弃掉自己的灵力,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么,我们要怎么办?”少主又看了看王茂齐,微微一笑,“以不变应万变。”

重明明显没有明白少主话里的意思,但是也不好多问,就欠了欠身,打算和少主告别。岂料少主却伸手拦住了我,“她就不要与你同行了。”我一愣,听这话,我要与重明分开了?重明也不禁失落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犹豫了一下,“诱饵不用投入了吗?”

少主神秘一笑,“不是不用诱饵,是我们找到了更好的诱饵。”说着就看向王茂齐。王茂齐此刻害怕得浑身一抖,连续后退了两步,接着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拼命挣扎着往外跑。重明快速移动到他的身边,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主拍拍我的肩膀,“你自由啦,从今开始,你就好好的享受你的人生吧!”

我还没有从这些突发事件中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闪,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这一摔觉得我的肝都要摔碎了,心里一边咒骂着少主这种卸磨杀驴的作为,一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四周看去,竟然又开心又无奈的笑了,我,我这是回家了吗?

这是我的床,我的沙发,我的衣柜!我激动的抚摸着我家里的一切!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马上被我抛诸脑后,我舒舒服服的洗了个大早,敷个面膜,打电话订了外卖。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可是冷静下来之后,我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我看着四周冷冷清清的样子,回想起来上次我回家的时候,重明就睡在这里。怎么突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呢?

电视里演着我最喜欢的韩剧,可是眼泪就莫名其妙的流下来。我用手指擦去了泪珠,心里诧异自己这是怎么了!我不是一直都想摆脱做诱饵,摆脱被利用的命运吗?现在我自由了,什么妖界,什么九婴,完完全全离我远去了。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也终于和我说再见了。我为什么会哭,心里好痛,觉得突然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终于,我的心态崩了,我大声的哭喊,发出毫无意义的声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伤心。

许久之后,我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起来上厕所,刚一睁开眼睛,就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我开始以为自己只是哭肿了眼睛,用手揉了揉,还是一样。看东西仿佛透过夜视仪一般,到处泛着幽绿色的光,我疑心是自己哭多了,又刚睡醒的缘故,就用冷水洗了把脸。当我抬起头来看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那镜子里的自己,两只眼睛上各有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瞳孔,密密麻麻,灿若星海,恰如当初第一次去宿予阁见到的少主的瞳孔!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眼睛!我惊恐的捂住双眼,这一定是个噩梦!对,这是一个梦!我闭着眼睛摸索到了床边,翻身上床,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睡醒,睡醒就好了!可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耳边却传来了王茂齐的一句话,“少主真魂马上就要觉醒了!”

我一脚把被子踹下床,真魂马上就要觉醒了?难道这就是觉醒的样子?难道我不是什么诱饵?我真的就是所谓的少主真魂?!

我又快速跑到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的双眼还是有很多瞳孔组成的,我透过双眼看到的东西仍旧是幽绿色。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从我的内心升腾起来,恐惧,害怕,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人人都以为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诱饵,甚至在有更好的选择的时候把我弃置不用,可是没想到,我竟然真的是个真的!哈哈,我不禁冷笑,多么讽刺啊,我如果现在回到瞳镇,不得吓死少主和重明!

突然我又脊背发凉的惊异我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我用力的敲了自己脑袋一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没想到就这一拍,我的双眼突然上翻,竟然恢复了原来的正常人类的眼睛来。我一愣,又拍了脑门一下,只见眼球上翻,那无数瞳孔的眼睛竟然毫不意外的转了回来!厉害啦!我心里一喜,敢情这就是这双眼睛的开关啊!可是这真的是所谓的少主真魂的觉醒吗?我完全不能确认,如果我真的是少主真魂,那少主见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没有把我认出来?相反,最后关头还把我扔了?

第二十七章

我摇摇头,完全想不通啊!我又伸手拍了拍脑门儿,使自己恢复了原样。叹了口气,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就是真魂没跑了,不过既然是真的,万事一定要低调加低调了。一旦被九婴还是那个什么红拂吃了,那我岂不是很冤。就这样脑袋里一会儿一个想法,天马行空,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了。终于,我看见外面的天已经发白,天亮了。

我疲惫的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突然想起既然已经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那么我突然用力瞪着沙发上的一件外套,幻想它可以嗖的一声自己飞到我的手里,可是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只好暗自嘲笑自己愚蠢,一边去摸自己的手机。手指刚接触到手机屏幕,手机就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抓过来一看,竟然是疗养院来了一条短信,“王玉琴女士,您的费用已不足一个月,请您及时续交。”

费用不足了吗?我顺手点开了手机里的在线银行功能,心说直接转钱过去吧,没想到页面一跳,在可用余额上竟然出现了300万人民币!我手一抖,疑心自己看错了,伸出手指去数了两遍,正好300万!我去,我变成有钱人啦?我激动的点开明细,发现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的账户的转账,重明!这,难道是作为他私人助理的工资?我不禁激动起来,哼着小曲儿先给疗养院转去5万元作为我妈妈的治疗费用!看着剩下的钱,不禁自己盘算着应该去旅游还是应该去购物来缓解我最近这一段时间紧张的心情。

电话突然响了,我随意的拿起来一看,立马就愣住了,这是一串熟悉的号码,虽然很久没人用,我却仍旧没有把它注销,每年都会充好话费。可是我却没有幻想过这个号码还会拨打出电话。

我有些激动的按下了接听键,“喂?”电话那边却一阵沉默。“喂?”我又问了一遍,那边传来了平静的呼吸声,“墨墨?”这一刻,这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捂住嘴,眼泪不禁在眼眶里打转,我颤抖的问道,“妈?”“嗯”那边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声,却清晰的把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少主,少主真魂觉醒了”

我心里一抖,突然想起来我的妈妈其实早已死去的事实,现在这个其实是一只青鸟假扮成妈妈的样子。她为了保护我,被红拂抽去了灵力,变成了植物人的样子。

“你”我有点犹豫,不知道说什么好。

“来见我”

我茫然若思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该不该去疗养院看我的那个名义上的母亲。我并不是个自私的人,我知道当年她的确是因为保护我,才会变得神智不清,以至于迷迷糊糊的过了这么多年。不论是之前的不知情,还是现在的我,我的内心里都是爱她、尊敬她的。现在她清醒了,我此刻却为什么犹豫了呢?

我预想了一下我俩如果见了面,她会和我说些什么,唉,毫无头绪!我用力的甩甩脑袋,心里暗说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没良心了?难道就因为我这个母亲是个妖,我就要躲,就要逃了么?不行!她全力护我,我怎样也要去见她!就算她要害我!我凄凉一笑,此刻的我,就算把命都给了她,又如何呢?我的命,本也就是她救下来的。

第二天一早,我开着租来的车行驶在这条人烟稀少的山路上。阳光很好,我把车窗摇下去,呼吸着这经久不见的,来自“人间”的新鲜空气。

疗养院就位于老郊区的一座半山腰上,当初选择这里,完全是因为它的便宜。自从母亲神智不清开始,我完全是靠亲友们的资助在生活和学习。那时候因为还没有经历现在的一切,自觉的那是比较黑暗的一段日子了。

先是舅舅以接我同住为由收走了我们的房子,不过还是很“善良”的供着妈妈的疗养费用和我的学费。不过,就在我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舅妈哄骗着让我签下了低价将房子卖给他们家的协议书。我当时并不傻,我很清楚自己如果签下了字,就意味着今后我将无处可去,可是我也清楚的知道,倘若我不签,妈妈将不会再有费用用于治疗,而我,也将辍学。

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早早就学会了人与人,只不过是利益的关系。所以,当初凌霄说我是寡淡的性格,其实,是我不太会相信别人的好,更不敢对别人付出更多我的好。我甚至一度与所有的人保持着距离,直到我认识了凌霄,又爱上了左良。可是,讽刺的是,现在这两人,一个彻头彻闹的恨我,杀我!一个竟然是因为对我施了法,我才爱他!

突然一阵急促的钟鸣声把我从那些回忆里拉了出来,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处断崖!我一脚刹车踩下去,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把车倒回来一些,又顺了几口气,这才下车四望,不理解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到这里来的。而且更为诡异的是我的四周并没有第二辆车的踪迹。这条路虽然僻静,可是这也是山上唯一可以走车的途径了,我记得刚刚在我的后面明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辆卡车的!还有刚才的钟鸣声,那分明就是在寺院听过的,不可能是其他的声音,幻听么?我不禁怀疑自己起来。一阵暖暖的风轻轻拂过我的额间,让我紧绷的心情暖和了不少,我心说好久不来了,可能是修了新路,而我可能正好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开进了岔路也说不定的吧。

我深呼一口气,使得自己完全冷静下来,刚要伸手拉车门,突然感觉后背不远处的位置似乎有灵力的波动。我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作死的用意念顺着灵力的来源追溯回去,却因为好久没有进行这个能力的练习而被迫中止。我回过头,希望能够通过双眼来观察到灵力主人的真身,无奈身后除了一片晃眼的绿色,什么都没有。

我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在瞳镇呆的太久,精神太紧绷了。自嘲笑了笑,可是却在伸手拉开车门的同时,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丢了一下,不太痛,凭感觉应该是一颗小石头之类的东西。我马上转身心说这是谁的恶作剧,四目望去,却依旧一个人影也没有。

“谁?”我不禁出声,表面上装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实则我的双腿已在颤抖,“我看到你了!出来!”我继续诈“它”。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转动头部,可是,仍旧什么都没有。我深深呼了一口气,心说见鬼了,伸手去拉车门。没想到一转身,我就看到在车窗的倒影上,一个小小的孩子正趴在我的后背上。我顿时头皮发麻,心说我勒个天啊,大白天的还真是见鬼了!不由的大叫一声,猛然剧烈的甩动身体。不料那个东西不仅没有掉下去,反而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我顿时双眼一黑,心内的恐惧达到了极限,直接背着它就用后背去撞车门。连撞了十几下,那个东西凄厉的大叫一声,似乎是松了手,逃了。我最后一下重重的的撞在了车门上,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我跌跌撞撞的拉开车门去烘油门,可是踩了好几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低头一看,心马上就凉了半截!车钥匙竟然不见了!我的天!我一阵头皮发麻,心态立马就崩了,如果不是经历的多了,还有那么点仅存的意志支撑着自己,早就不省人事了!怎样也要找到车钥匙!就是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使自己镇静下来,内心对自己安慰着,“不怕,不怕,你是拥有少主真魂的人,你不能害怕,你不用害怕!”

有时候人一旦恐惧到最大,相反也就不那么怕了。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再次假装冷静的下了车,闭上双眼,仔细的感知周围的一切。突然,似乎有一只小手轻轻的放在了我手里。我一惊,看到了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正仰着头看着我。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天真,又很无害,可是我却发现她的另外的那只手里,正抓着一个比她还要大几岁的青紫色的孩子的尸体,正是刚刚趴在我背上的那个东西!我大叫一声,就想甩脱她的手,不料她却将一股深厚的灵力从她拉着我的那只手心注入到我的身体。这灵力似乎有安抚的作用,我只觉内心平和下来,整个世界似乎都美好了。

“姐姐。”那个孩子对我甜甜一笑,我有些动摇,她却丢掉手里抓的那具尸体,示意我去抱她。鬼使神差的,我竟然没有拒绝。那个女孩子将手按在了我的额间,我却突然想起来少主曾经对我做过的这个动作,突然啊的一声将她甩开,却不想因为用力过大直接把她甩倒在地。她先是委屈的抽了一下鼻子,然后竟然哇哇大哭起来!我一脸尴尬的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习惯了对所有的新事物持有怀疑的态度,况且我刚刚清楚的感知到了她的灵力,她又替我解决了刚刚似乎要害我的一个怪物,这就已经不是怀疑她是不是人的问题了,因为明摆着,她不仅不会是个人,而且她应该是个更为强力难缠的角色。更何况,是敌是友尚不明确,太过冒失的行为都可能葬送掉我自己的小命。我暗暗对自己说,谨慎!谨慎!

第二十八章

“唉!”小女孩突然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脸上仍旧挂着泪珠,可是表情却明明是在笑,“你怎么还不来哄我呀!”

我心里也不禁苦笑,很想问她一句,那些哄过你的是不是都不在人世了?可是仍旧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使之看起来冷漠又淡定,“别装了好么,我早就看穿了一切。”

那个女孩一愣,似乎没有料想到我会这样说,眉头挑了一下,“咦,不好玩!哪个说你是傻白甜人设的,明明脑子很好嘛!根本就不上当嘛!哼!”说着接连蹦了三步,最后一下子直接窜上了我的车顶,盘腿坐了下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我。

我用手遮在眼睛上以阻挡这刺眼的阳光,“咱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到底是敌是友?”我个人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还是很有气势的,心里暗自佩服我自己这被环境磨练出来的性格。没曾想,那个女孩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她用手托着下巴,半趴在车顶,摇了摇头,“唉,真是愚蠢,看来不论再怎么伪装,傻白甜就是傻白甜!哈哈!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永恒的敌人与朋友呢?你问的有问题呢!你应该这样问嘛,你现在和我是敌是友才对。”

我送了她一个大白眼以回应那句傻白甜的人设,心里却也同意她后半句的观点,不由的叹了口气,有礼貌的问道,“那请问,你现在和我是敌是友呢?”那女孩却正经的皱了皱眉头,“说不好。”我心里陡然暗骂一声,心说之前说的那些废话难道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女孩却仔细的看着我的面目表情,一跃跳到引擎盖上半蹲下来,高深莫测的看着我,“我是被吸引过来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是个什么。”说完邪恶一笑。我看着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有这样诡异的表情,瞬间汗毛直立。突然一眼瞥到车钥匙就在我脚前不远的地方,就悄悄的用脚踩住,伺机捡起来启动了车就跑路。

那小女孩却嘻嘻一笑,“在搞小动作呦!”说着还用眼神特别示意了一下我的脚。我顿时泄了气,“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女孩伸出小手挠了挠脸,“这么快就要进入正题了嘛?”我无奈的伸手捡起地上的钥匙,紧紧的攥在手里,看到身后有一块石头,吹掉了上面的灰尘就坐了下去。

“嗯,你到底要什么?”我的表情一定很淡定,其实我的内心仍旧慌到不行,一直用眼睛瞟着车门,寻找一切可以逃脱的时机。

女孩晃动着两条肉肉的小短腿,“你不要怕,我如果要杀你,你是没机会在我面前活这么久的。”她这话我是很信服的,可是既然不是我的命,那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她呢?

“我是个先知。”女孩继续说,“昨天夜里,我突然预见到了你的未来。”女孩摆弄着手指,也并没有抬头。我完全无法从她的表情和语调来分辨真假。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都是那个什么鬼的少主真魂了,她是个先知又能怎样稀奇。所以我尽量轻呼一口气,“我的未来会怎么样?”女孩听到我问她,突然抬起了头,眼睛却异常朦胧的看着我,让我移不开视线。

女孩再次低下了头,从衣兜里取出来一颗糖,丢给我,“这个,可以压制住你的灵力波动。你不知道,这里整个山区,到处都是你的灵力的美味的香味呢!”说着,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享受般,“不然我睡的好好的,也不会突然被你吸引到这里了。”我看着那颗糖,长的并没有什么特别,黑乎乎的,与其说是糖,还不如说是一颗丹更能让我接受,也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保质期。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仍旧怀疑的看着她,她却满意的点点头,“戒备心很重!不过这也是好事,会活得比我预计的时间稍微长一点。”

正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了一阵浑厚的钟鸣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丝毫分辨不出方位。而且这钟鸣声很耳熟,似乎刚听过不久。那女孩突然浑身一震,马上加快了说话的语速,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听着,我现在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记着,也别问我原因,你只记得我不会害你,我们日后还会相见就好。”我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下意识的被带动了气氛,点了点头。女孩久继续说道,“未来你会遇到一件让你痛不欲生的事情,那时候,来找我,我会帮助你渡过难关。当然我也不是无偿为你服务的,你要满足我一个愿望。自然,这个愿望现在是一点不能说的,不过你记得,”她又伸手递给我一个石头一样的小锁头,“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只要用手将这锁头掰开,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我看着手心里的这只小小的锁头,心说这东西虽然不大,可终究也是石头做的,我要如何用手掰断?这时,那钟声再一次传来,声音似乎比之前的那几声大了一些,不知道是加大了晃动的力度,还是这钟离我的距离缩短了。

女孩慌张了起来,“糖呢?”她下意识的提高了音量,可是又怕谁听到似的,马上又降了下去。我把糖拿给她看,没成想她二话不说,直接撕开糖纸将糖强行喂入了我的嘴里。我还没来的及吐出来,那糖竟然如一股温热的水一样滑进了食道。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看到自己的皮肤上开始长了一层薄薄的如蝉翼一样的东西,像是一层软甲。

女孩满意的笑了笑,“这是一件能保护灵力不外泄的锁魂甲,有了它,就算上古的凶兽都发现不了你的真身!这下我更放心了!记得,保护好自己,我的愿望,只能靠你了!”说完向前方跑了几步,一头扎进了结界,不见了。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刚刚一直都在结界里面!很快,结界散去,我看到我的车正停在马路的中间,刚才所见的一切,竟都是幻象。

我用手捏了捏手心里的石锁,把它拴在了我的项链上。

先知么?我一边开着车一边思索,突然又想起第一次去宿予阁的时候,少主的一句,前世、今生,我都知晓。心里不禁无所谓起来。既然这么多人都能看的见未来,看来这也并不是什么垄断行业啊!就是不知道,巫女与先知的区别是什么。假如少主与这先知女孩打架,不知道谁更厉害点呢?

突然,一团血红色的云状的东西包裹着一团巨大的邪魅的灵力从我的头上急促的飞往山顶,山顶处的疗养院里,一只青鸟的元神正被红色的枷锁牢牢禁锢。我心下一紧,妈妈,我来救你了!

斑驳不堪的土白色的四层小楼,围绕着建筑周围茂密的绿色的植物,半死不活的门卫甚至都没有让我登记就直接放行。这就是我母亲所在的疗养院了。

前台的护士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姿态,抬头看了看我,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来询问我来这的目的,满脸的不耐烦。

“请问,王玉琴在哪个房间?”那个护士就继续耸拉着眼皮,挑起她的指甲在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继续涂她的指甲油,并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2楼221。”我道了声谢,在走廊的尽头发现了阴暗的楼梯。零星的几个老人靠在走廊边聊天,一个更加年迈的老人则靠在窗边猛烈的咳。走廊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我不禁又皱了皱眉头。

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转动头部去确认门牌号码,终于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221房间。其中十位数的2已经脱落,只剩下了一个黄铜色的印记。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推开门。房间里有一种抹布受潮了的味道,很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妈妈正躺在紧靠在窗边的床上,其余三张床上空空如也。可以看得出来,这间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住。我坐在她的床前,看到她因为年迈虚弱而满是皱纹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啊,看着却像极了七八十岁的老人。

“妈。”我摸着她的头发,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妈妈眼神空洞的看着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妈,”我又叫了一声,“你昨天不是让我来的么?你看看我呀!”妈妈却依旧保持着那副表情,似乎昨天的电话,只是我做的一个梦,现实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有任何好转。我在门后找到了一个脸盆,又从包里取了一张湿纸巾,出门问了个老人水房在哪里,走了好远才打了热水回来。

我承认我并不常来,也并不算是个十全十美的孝顺的女儿,可是自从我大四开始,舅舅、舅妈就已经停止了对妈妈经济上的援助,我需要不停的工作用于缴纳疗养院高额的费用和养活我自己。

我给妈妈擦脸,擦身体的时候,她就一直是那一种表情,空洞的看着屋顶,我的心情很沉重,轻轻把她抱在轮椅上,推到窗边。刚想拉开窗帘,不料左手却突然被牢牢的抓住了!轮椅上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干瘪成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人干!整个人都凹陷了下去,似乎像是里面的骨头脱下了人皮分离了出去!我立马腿软了!可是马上,我也看到了在人皮身后站着的一个拥有青鸟元神的人!我见过她,她竟然就是我的那个青鸟妈妈!她仍旧保持着出事前的妈妈的美丽慈爱的容貌!在我还在惊讶的时候,她已经飞扑到了我的怀里,给了我一个重重的拥抱!

第二十九章

“你,你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青鸟激动的说。

“妈妈!”我有点懵,虽然一开始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可是因为她的突然清醒,我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该说什么。

青鸟激动了一会儿,诧异了起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怕我?”我刚要解释其实我已经知道全部了,她就突然将鼻子凑了过来,兴奋的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在沉睡中突然觉得从眉心涌进来一股霸道的灵力!原来,你竟然已经把真魂觉醒了!”

我么?我伸出双手仔细观察,发现虽然刚刚吃了那个先知给的一块据说可以压制灵力的糖果,可是保护膜太薄,在右手食指处还是有一处细小的破损,可能是在我刚才给她擦洗的时候不小心把灵力注入到了她的体内,完全的唤醒了她。

青鸟拉着我在床边坐下,跟我讲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我说,让我制造一个结界出来。我一愣,心说这么高难度的吗?脸上就不禁苦笑,“我我不会啊”

青鸟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也愣了一下,“你别告诉我你啥也不会?这么白白浪费这一身的灵力!”我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也觉得自己有些傻了。青鸟就用手打了一个手印,一股白色的软绵绵的雾气瞬间在我们俩的周围包裹了起来。一瞬间觉得这景象貌似在哪里见过,一闪念间,就想起来了那张绝世美丽淡然厌世的狐飘飘的脸。

青鸟招呼我坐下,自己却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哎呀,这么多年了,我竟然还带着这张脸,是时候也该脱掉了。”说着,她伸出右手从脖子下方向上摸索着,然后用力一扯,整张面皮就像一张薄薄的面膜一样被她扯了下来。她把那张面皮与轮椅上的人皮放在一处,转过身来。我看到青鸟竟然有一张青春少女的脸颊,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妖的年岁本就很长,就这张脸,说不准也有个几百岁了呢!不过又有点尴尬,“这脸比我的年轻多了!我该叫你什么呢?”边说便不禁用手挠着额头。

青鸟却扑哧一笑,早已恢复到了少女稚嫩的声音,“我觉得你还是叫我妈妈比较好!”

我瞪了她一眼,“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完全叫不出口啊!”

她就拍了拍我的头,“乖,我还可以变老,你想要多少岁的妈妈我都可以!”

我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理她,她就不怀好意的凑过来,“好嘛,可是不管怎么说,我尽心尽力的照顾你那么久,后来又因为救你被红拂抽走了灵力,我这恩情你怎样也抵赖不了。”

我听完也点点头,“可是你现在太年轻了,妈这个称呼真的是叫不出口!”

青鸟就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心的说那你就叫我青青小姨吧!

我也比较同意,青青小姨这个称呼的确比较好接受一点,“青青小姨,你说的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既然排好称呼,我也不想再纠结其他的话题来浪费时间,就开门见山的问她。

她只是细细的观察了我几圈,有点心疼的说道,“看来这些年你经历了很多啊!见过九婴与巫族少主了吗?”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点点头又摇摇头,“只见过少主,九婴还没见过,不过听说九婴残暴,也许真的见到了,我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完好的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呢!”

青青小姨表情又诧异了起来,“你见过了少主?”我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问她怎么了,青青自言自语似的说,“看来传言可能是对的。”我听她说的话里有话,就问她这到底有什么内情。青青抬起头,“我也是听说而已,不过也不敢肯定。其实这件事情也很奇怪,经不得推敲。”

我有些着急,催促她仔细的说,别说的这么云里雾里的,完全听不懂啊!

青青就示意我坐下,拉着我的手说,“你一直都没觉得奇怪吗?少主就算是为了阻止九婴夺走她的灵魂,而将真魂寄生在人类的身上,随着人类的轮回转世。九婴找不到,很情有可原。可是为什么连少主也找不到?甚至在见过你之后,并没有感知到自己灵魂的波动?”

这下我算是懂了一些,“可能,少主因为与九婴本是亲姐妹,灵力相似,为了防止被九婴捷足先登,所以设置了连她自己也无法分辨的防盗机制?”

青青就笑,“你自己设置的防盗机制,自己会忘记吗?况且,在少主失去真魂的时候,巫族全族人都将法力都给了她,也就是说,就算少主现在不用吸收真魂归位,实力也应该与九婴差不多。所以,她为什么没有认出你?”

“嗯,”我有点明白青青要说什么了,“也许,少主是觉得有没有真魂无所谓,所以才放我走呢?”

青青轻拍了下我的手背,“傻孩子啊!现在不论是谁,只要得到了你的力量,就意味着可以翻天覆地!谁会不想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呢?这是最原始的**!无论是人是妖,无一例外!”

我承认她说的是对的,正如再富有的人也不会拒绝别人的给予。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保护我呢?你怎么不吃了我,这样你不是就会变得强大了?不必再怕红拂了?”我又不禁想到青青为了保护我,被红拂抽走灵力的事情。

青青就笑了笑,“我吗,本身就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只喜欢落在我主人的肩头,和她一起入睡,每天唱歌给她听。其实吧,我原来并不知道你就是真正的少主真魂,我的主人在危难关头把你交给我,让我送你回家,好不容易送你回到人界了,又没有找到你的家人,只好把你托付给我在人间的好朋友,没想到才几年的时间,我的那个好朋友也被害死了,我看你和你姐姐还那样小,才穿上了她的人皮,就是为了照顾你们。只是没想到,你还真的是真魂!只可惜,红拂作为一方妖王,我的灵力的确太过卑微,这才丢了你姐姐的性命。”

“姐姐?”我心里猛的一惊,想起了幻象中见过的被红拂杀死的小女孩,她当时自称是我的姐姐,可惜我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我知道,”青青抚了下我的头发,“你当时还小,那么可怕的遭遇那样沉重的打击,你能挺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痛苦的摇了摇头,“青青小姨,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真的是有一个姐姐吗?”

青青点了点头,“她是你养母,也就是抚养你长大的王姐的亲生女儿,大你两岁,叫做墨墨。”

我一愣,“你记错了吧!我才是墨墨啊!”

她就用一种怜悯慈爱的眼神凝视着我,“你是黛黛,你的姐姐,叫做季允墨。可能是你亲眼目睹了墨墨被杀,受了刺激,当我伪装成王姐找到你的时候,你说你叫墨墨。而我,并没有纠正。因为我觉得既然红拂是按照名单抓人,那就让黛黛永远的死了吧!至少这样,你还能活。”

我听到这里,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声,双眼也已经是模糊的一片空白。身体仿佛又回到了那间小小的老旧的房子里,我和另一个女孩穿着一样的衣服蹲在地上玩弹珠。妈妈在厨房忙活着,不时出来看看我俩,一脸慈爱。

突然,一只青色的小鸟一路跌跌撞撞的从窗口飞了进来,一头撞进了妈妈的怀里。妈妈似乎吃了一惊,我和姐姐也一起扭头转向她,“妈,怎么了?”姐姐站了起来。妈妈似乎有些惊慌,“没有,没有没什么。”接着转身回到房间里,把门给插上了。

我继续低头去玩我的弹珠,却发现姐姐已经起身,走到妈妈的房门口,耳朵贴在门上,静静的听着。我叫,“姐姐”姐姐却回过身,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招呼我过去。我虽然没兴趣,却仍旧走了过去,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把耳朵贴在门上去听。刚贴上去的时候,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可是慢慢的,就听到妈妈轻声的说,“什么名单?”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是我的主人告诉我的,据说是洪红拂从九婴那里偷走的一张记有少主真魂可能存在记录着出生年月和名字的名单。”“啊!”青青发出一声惊惧的轻叹声,“所以,你们现在很危险!红拂一定会一个一个排查过去,而且她一定不会留下活口!所以,王姐!你们还是跟我走吧!我让我主人给你们建立一个结界!至少可以保护你们!”

“那,那我收拾一下!”屋里传来了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

“咚咚!”我和姐姐一起回过头,那里正传来一阵缓慢而有力的敲门声,“有人敲门。”姐姐轻声对我说,并拉着我跑到隔壁的厨房里,藏在了门后。

“糟了!”一声惊叫突然从妈妈的房间里传来,接着妈妈和一位年轻的女人从里面慌张的跑了出来,不出所料,那个女人正是青青小姨。妈妈二话不说抱起我,青青小姨则抱起了姐姐,她们两个把我们关在厨房的柜子里。

第三十章

“不许出声,妈妈和你们做个游戏,先出声的不是好孩子哟!”妈妈的表情很难看,虽然笑着却很悲凉。

之后,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房门变成了无数细碎的灰尘,屋子里弥漫着一层猩红色的雾气,一个着红衣的妖艳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奇形怪状的妖怪。其中一个极尽谄媚的对红拂说,“大人,我就说这里准没错!这小青鸟没事就往这里跑,一定是她偷藏起了少主真魂!打算以后吃掉与您分庭抗礼!”

青青就争辩道,“红拂大人,这里的女主人是我的好朋友,什么少主真魂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请放过我们吧!”

红拂用眼角瞥了她一眼,“聒噪!”直接一脚踢在她的肩膀上,青青就一声闷哼直接撞在墙上,抽动了几下晕过去了。红拂挑起细长的指甲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接过一张老旧的羊皮来,伸展开,“听说你有个女儿?叫季允黛?”说着一只手擎起了妈妈的下巴,“带出来,给我看看!我最喜欢小孩子了,呵呵!”

妈妈此刻已经害怕得浑身发抖,完全跪趴在地上,不能说话。红拂见她这个样子,顿时觉得烦躁起来,绕过她就往屋里走。姐姐连忙用手捂住我的嘴巴,我有些呼吸困难,轻轻地挣扎了一下,不料柜子的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啦的声音。红拂冷笑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低头一看,妈妈正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了她的双腿。红拂眉头一皱,她身后的随从马上一边一个去拉扯她的身体,妈妈大声的哭喊起来,突然,两边的妖怪一发力,妈妈被扯碎成了两半!鲜血如泉涌般喷射出来。到处都是红色!

红拂低下头,用手指沾了一点血液在舌尖上一舔,“啧啧啧,血腥味儿就是鲜美啊!”那几个随从马上接话道,“的确,的确。”

红拂就敲了其中的一个妖怪的脑袋,“还不快去把小丫头给找出来!”众人应了一声,开始翻箱倒柜。

姐姐用手示意我往柜子的深处爬行,并用几卷手纸把我堵在里面,她用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用最后一卷手纸堵上了我与她中间的唯一的一点空隙。很快,我听到柜子的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了,姐姐的惊呼声告诉我,她应该是被提了出去。我听到她凄惨的叫声,害怕得浑身发抖。可是自己却无能的缩在柜子的最里边,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季允黛。四岁”旁边一个随从正念着有关我的一切信息,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有听到姐姐的声音。

“又是一个假的!”红拂气急败坏的怒吼。

“大人!您说,这名单该不会是个假的吧?”一个随从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可能,你要知道这名单可是从”另一个随从想反驳他,却被红拂制止了。

“走,下一家!”

等了许久,柜子里阴冷潮湿,周围寂静的要死,四周只能听到我的喘息声和心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我轻轻的把手指一卷一卷的拿下来,看到柜子外面人影一晃,先是去看了看妈妈的遗体,又去看了看姐姐,那个人就悲伤的哭了起来。突然她大声的叫着我的名字,并冲过来拉开了柜子。这是我妈妈的脸。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此刻的妈妈是青青变的,可是在当时我却完全不知情,我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大声的哭着。

“黛黛,乖不哭!不哭!妈妈保护你!永远保护你!”我却惊恐的排斥着黛黛这个名字,我大声哭喊,“我不是黛黛,我不是黛黛!我是墨墨!”

青青就用力的抱紧了我,“好,你是墨墨,是墨墨!”我看到她用法术收拾了满屋子的血腥,又在我的眉间一点,当我再次醒来,已然忘记了那些痛苦可怕的记忆。

青青用力握紧了我的手,我从痛苦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现实的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那时候,”青青接着说了下去,“我也并不知道你的体内就承载着少主的真魂,只是为了完成主人交给我的任务。只想你平安长大,既然红拂是按照名单抓人,那么就当墨墨代替了黛黛吧!红拂也会相信名单上的信息只不过是个假的而已,自然不会想到真的还活着,你就会更加安全。果然,虽然后来红拂不知道为什么又杀了个回马枪,但是却没有发现你,这也算是我圆满完成任务啦!”青青讲到这里,放松的伸直了双手。

“可是啊,我还是要谢谢你。”我现在还沉浸在知道事实真相的打击中没有镇静下来,心里一直对我的王妈妈和姐姐墨墨又感激又惭愧,突然听到青青这样说,我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木然的看着她的脸,“为什么,为什么?”

青青就要拉着我的手,压低了声音,“因为你身上的真魂,已经醒了。封印松动,可是,只不过是一点点的灵力,也把我被红拂抽走的灵力空洞瞬间补满了。我还以为我要穿着人皮直至油尽灯枯,没成想我还有复活的一天呢,所以,我在内心是感激你的!”

我不由得苦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因为吃了先知的糖果,所以在我身上覆盖了一层保护甲来防止灵力外泄,来看青青的时候,那里原来有一处破洞,丝丝灵力就从洞口钻出来,可是现在一看,那个洞口竟然已经自己复原了,不仅自己复原了,连全身上下的保护甲的厚度也已经增加。原来只是薄薄的半透明的一层,现在已经变成了乳白色,青青也讶异于这种变化,在我身边啧啧称奇。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青青可以看到我身上的保护甲?难道别人也看得见?那这东西的存在就有些鸡肋了。“那个先知还真是一位奇人呢!”青青兴奋的说,“这样一来就不会有那些牛鬼蛇神来找你的麻烦了!”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你也看到我身上的保护甲呢?”青青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并不想害你,所以我可以看得到吧!”

这么一说,我也安心了许多,心说这么久了,终于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此刻我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一年来就没有消停过,我也惊异于自己心脏的承受能力竟然也在逐渐递增,变得如此强大。

“青青小姨,既然你已经醒来了,那你就搬出这里和我一起走吧!”青青却立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侧耳听了一下,突然表情变得狰狞恐惧,她对我摇了摇头,以超快的速度穿上了刚刚脱下的人皮,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步拉着我来到窗边,让我躲在窗帘后面的一个小小的过道里。她自己也已经收了结界,躺回到了床上。我心里知道一定是危险临近了,所以也刻意压制住了自己的呼吸声,试图用灵力来感知周遭其他的灵力波动,可是似乎先知的保护层不仅可以防止我的灵力外泄,甚至还束缚了我对灵力的使用。我试了几次,只觉得自己像是个便秘的人,其他毫无进展。突然,我发现在过道的墙上,有一个细小的空洞,我努力摆正身体贴上去,才勉强看到青青床铺的位置。我心里一喜,却马上听到了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努力的蹬起眼睛去看,好半天,不仅什么都没看到,而且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不禁有点泄气,正当这时候,有一只指甲很长的女人的手,悄无声息的搭在了青青的额头上。

“切,”那个女人不屑的收回了手,“看来她是醒不过来了!”我心里盘算,这进来的一定不止一个人了,这分明是两个人的对话。只不过这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似乎就在近期,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可是这样我们就无法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了!”一个干瘪的声音说道。

那个女人冷哼了一声,“早晚会知道,可是这样想找到少主真魂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两个人又沉默了几秒钟,那个干瘪的声音就开心的喊了一声,“大王,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引她出来!”

“哦?”那个女人明显兴奋了起来,“说说看,说的好了重重有赏!”那个干瘪的声音就谄媚的笑了起来,“谢大王赏赐,嘿嘿嘿!”

那个女人坐在青青的床边,拂下了衣袖,我看到了她红色的衣角,心里猛的咯噔一声,红拂!她的这身衣服,她的这个动作,太熟悉了!那个杀我母亲,杀我姐姐,又曾经闯入思念的结界差点把我们团灭的邪恶妖王!怪不得刚刚青青露出的是绝望的眼神,我不禁双腿发软。多亏自己狠狠的咬住了牙关,才没有就此泄气。我努力调整了呼吸,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此刻,我只想知道他们到底出了一个怎样的奸计来害我。

那个干瘪的声音就往下说道,“据说现在盛着少主真魂的那个孩子,可是孝顺的很呢!这个小贱人这些年来在这里的花费都是她独自支付的。”

红拂懒懒的嗯了一声,“所以?”

“正是了!想必大王也已猜出我要说什么了吧!”干瘪的声音继续嘿嘿的笑,“大王果然英明!大王不愧为大王!这么快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干瘪的妖怪继续拍她的马屁,只有我在一边恶心得都要吐了,心说英明个毛线啊!你说啥了,你家大王就英明了?她貌似什么都没猜出来吧!

可是红拂也很会装,用高傲的语气说了句,“当然,”不过又干咳了两声,“你还是详细的说一下你的计划,本王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

就听到干瘪声音恭敬的说道,“其实,我们可以杀掉青鸟!那个真魂并不知道她是个妖啊!一直以为这就是她的妈妈,这人类的规矩,没有说母亲死了,子女不来尽孝的道理吧!”

红拂突然满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青鸟的葬礼上,一举抓住真魂,到时候!”

“到时候,您就是这整个妖界的主人啦!”

第三十一章

红拂又一阵狂笑,对这个恶毒的主意显然非常满意。她的手下就走到青青的床边,伸出了黑色的干瘪的手爪子。我心里一阵痛苦,想出去救她却又深知自己不是红拂的对手,甚至是连她的手下,我都无能为力。

可是如果不去救,青青此刻不是必死无疑?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窗外传来了警报的声音,我扭头看去,正看到一个人影已经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砸破了我的车的驾驶员那边的车玻璃,现在正在往里窥探。走廊里瞬间乱成一团,也分不出来是医生,护士还是住院的患者们,都往外跑去看热闹。那个贼显然也吓了一跳,我却不禁暗喜,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心说这么远的距离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我刚按下钥匙的开关,就听到嘟嘟两声,车门开了。贼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回过头来看向楼群的方向,但是看到医院的保安人员已经奔他而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马上跳到车里,开着车冲向大门。这一波操作下来,红拂和她的手下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我不紧长吁口气,也不再去管偷车的贼,反正车离开钥匙一定的距离,也跑不了多远就会锁死。

青青却已经坐了起来,“快走!”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我拉着她的手,“一起走!不然我哪里也不去!”

青青就焦急地说,“红拂没有走远,她马上就会回来,放心,她不知道我已经醒了,她只是要杀我这身人皮而已,到时候我正好假死,然后再和你离开!放心,这次我不会丢下你的!”我看着她的脸,叹了口气,“好吧,记得到时候来找我,你能找得到我的吧?”青青就笑了,“我可是妖,放心!”

我含着泪,点了点头,然后偷偷的混在人群中,离开了。远远的,看到我的车果然只离开了停车位置不到100米远的地方,那个贼正被锁在车里,我扫了他一眼,他很平静,车窗上阳光反射的刺眼,我看不清里面的人的五官,但是总觉得他也在看着我,这让我的心里陡然一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所以我急忙用手捂着脸,加快了行走的脚步。

这一次我完全不敢走马路,用手机做好了定位,就在树林子里穿行。这里也不会有凶猛的野兽,所以不用过多担心,唯一可能出现的就是蛇了,我掰断一根树枝,在前面摸索探路。

一路上倒是碰到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大婶,每个人挎着一个篮子,原来是上山摘野菜的。她们通常两个人间隔很远,可是很大声的对话,“你那边有吗?”“不多呀!”之类的,我听着这些,着实放松不少。既然不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就代表着没那么多危险。

我并不喜欢走山路,虽然一路上停停走走,却也累得半死,终于在太阳落下山之前,走到了山下。山下有一间商店,我走进去买了瓶水,就大口喝了起来。这条路平时应该是走一些拉货的大卡车,因为地面因为长期跑车而坑洼不平。

我问开商店的老太太,“奶奶,我想回县里,在这里等的到车吗?”那个老太太看起来上了年纪,可是耳不聋,连说话也很清晰,她扭头看了一眼挂在身后的时钟,“再过10分钟啊,有一辆大客车经过这儿,你要上县,就坐那辆车就行了!”

我道了声谢,又买了一根雪糕,也靠在商店的货柜上,注视着眼前的这条尘土飞扬的马路。果然十分钟不到,一辆客车开了过来。我看了一眼,是从邻市过来的长途客车,车上却没有几个人,就和老奶奶道了谢,上了车。

我靠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上,向山顶的疗养院的位置看去,猛然,我看到那里被一层浓重的猩红色的雾气包裹着。我知道,红拂又回去了那里。心里不由得对青青担心起来,可就在同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把我吓了一跳。

“喂喂?”我接通了电话。

“喂,你是那个王玉琴的女儿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是疗养院的工作人员。

“是,是。”我支支吾吾。

“你的母亲已于今日刚刚去世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把遗体接走吧!”

“那个,那个,”我的心里一阵酸楚,心里一直希望青青一定要逃离那里,不然就会被红拂发现假死的事情,又想起青青嘱咐我的千万不能露面的事情,只好回答,“我现在不在市内啊,能麻烦你们帮我处理后事吗?需要多少费用我可以打给你们。”

听到我说打钱,那边的语气明显热情的起来,“是这样啊!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真的是可惜呀!好吧,我们这边的确代理丧葬事务,费用是3万元,如果需要墓地之类的还可以打折扣。”

“我现在在外地出差,走了好几天了,真的是回不去呀。我希望母亲的葬礼规格可以高一点,钱不是问题,我马上可以转给你们。”

电话那头的女人一听我这么说,马上喜形于色,“不多不多啊,加上墓地十万足够了,墓地都是风水宝穴呢!”

我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就转。”然后就挂了电话,当我把钱打进疗养院的账户里的时候,已经离开疗养院很久了。疗养院那边给我发来一条信息,“关于丧葬事宜,我们会实时传递消息给您!”

在县城的街道上闲逛,心里盘算着红拂一定满世界的找我,家不能回了,东西全都不能要了!我又查了一下手机银行里的金额,略略的放了心。东西可以重新买,房子可以重新租,可是,现在的我,能去哪呢?第一件事,自然是要躲起来,可是躲去哪里呢?难不成要出国吗?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疗养院的方向,心里仍旧放心不下我的青青小姨,我又看了看被那层保护甲覆盖的身体,心说,假如我偷偷潜回去,应该也是不会被发现的吧!

心里打定了主意,身体就行动了起来。我先找到了县城里的商场,说是商场,不过只是一间小小的两层楼,买了一套看起来像是上山摘野菜的阿姨们的行头,用丝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随便在小吃部吃了一碗馄饨,想了想又打车找到一间体育用品店,本来打算买一只小哑铃,关键时刻说不定可以丢出去保命,可是刚进店铺的时候居然发现在货架上摆着两瓶防狼喷雾,我哎哟一声,不禁笑了。

这东西太久不见了,突然见到好亲切啊!又想起当初和重明刚认识那会儿,他的红肿的双眼,哎!都是回忆呀!

我在那边傻笑了半天,以至于我拿着防狼喷雾去结账的时候,店员都用一种奇怪的,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一切准备妥当,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开到疗养院的半山腰。司机好奇我竟然在这个时间打车采摘野菜,一路上都用一种戒备的眼光看着我,似乎我会突然跳起来打劫他的车。我并不想解释,咬了咬嘴唇,下车潜进了树林中。

此刻,疗养院附近停了很多车,特别热闹。我假装是爱看热闹的大婶,慢慢的凑了过去。才发现竟然都是来送什么纸人纸马的。见到周围闹哄哄的,并没有人注意到我,我便跟着他们一同进了疗养院。不禁暗叹,看来钱真的没有白花的,大门处已经拉起了白灯笼和白色的布条,反正我也不知道叫什么。里面灵堂也布置了起来,灵堂正中心,摆着我妈妈的照片。几个在这住院的老人正在一边哭,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女人,披麻戴孝的在一边劝。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溜达到棺材边,眯着眼睛向里边看,却没想到里面竟然是空的!尸体不在里面!我的心里一紧,突然一阵慌乱,可是看到周围的人,却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就感觉很奇怪。

我走到一位老人身边,“老大爷,您说棺材里咋没有尸体呢?我刚寻思去看看,没想到是空的!”那个老大爷就笑了,“这大半夜的放个尸体,得多吓人啊!抬出去了,火化去了,完事儿啊,”说着他用手比了个长方形,“就带这么大个盒子回来。”

我立马一阵慌乱,心说糟了,这么快就火化了?青青小姨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刚要离去,却突然感应到了一股灵力的波动,很细微,甚至我当时以为是错觉,可是心里却突然乱七八糟的不淡定起来。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下意识的压低了头,慢慢退回到不显眼的地方,努力克制着因恐惧而颤抖的手。安定了心神之后,再试着去感应那股灵力的时候,却什么都感知不到的。我偷偷看了一眼包裹着软甲的皮肤,软甲似乎又厚重了一些。

刚才,真的是错觉吗?

第三十二章

我颓然地靠在走廊上吹风,音响此刻正在放着哀乐,我说不上来悲伤,但是却很郁闷。我希望青青已经顺利逃走,可是我自己明知这是个引诱我的陷阱,却又置身其中。我用力拍拍自己的脸,使自己振作起来。心里一直告诉自己,青青一定是安全的,我只要下山与她会合就好。这件事我不说,她就不会知道,不然挨骂那是一定的了。这么想着,就要离开。

突然我心头一痛,一股霸道邪魅的灵力毫不掩饰的被我全部接收!红拂!我在自己还没有腿软之前,摸进了对面的一间办公室里。我刚刚轻轻的扭上了门锁,走廊里就传来了咔嗒咔嗒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走向了灵堂的方向。我松开了伸在口袋里抓着防狼喷雾的满是冷汗的右手,长吁了一口气,人生还真是艰难啊!

我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医院职工的更衣室,我看了看身上的这套老大娘的服装,又看了看挂着的白大褂,无奈的耸耸肩,与之对比当然白大褂是最好的选择了!

5分钟之后,我,季医生已经身穿白大褂脸上戴着口罩重新混迹于人群之中。这种感觉很刺激,第一,白大褂是偷的,第二,红拂这个巨大危险就在自己身边。

我顺着灵力波动很快摸到了红拂所在的位置,右手仍旧捏着口袋里的防狼喷雾,身体略略颤抖的走了过去。没想到那红拂也穿了一套和我一样的白大褂,本来她正背对着我,俯身去看那棺材里面,谁料她是不是觉察出了我的存在,突然直起腰,回头的一瞬间我俩正四目相对!我猛然吓了一大跳,但是却仍极力控制住了我的身体,“王医生,院长找你。”我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这句话。红拂似乎也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答应了一声,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一滴汗从我的睫毛上滴了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多亏自己刚才瞥见了她的大褂上的名签,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啊!

门外却又突然嘈杂起来,那个雇来的孝女被两排乐队簇拥着从大门走了进来,孝女边走边假装哭泣,手里还捧着一个黑色的木头匣子,我看到匣子上贴着的我妈妈的照片,不禁心里一酸,眼眶也湿了。

此时,乐队已经奏起哀乐,孝女也在那里跪拜,旁边还有位医生样子的人在用手机拍照,应该是事后要发给我看的。我心里有点难受,又有点想笑。转了几圈,发现在这里也得不到青青的消息,就想早早的离开这里。

我的计划很简单,先去更衣室换回我原来的那套衣服,然后从小路下山离开。所以我又独自一个人来到那条走廊上,天已经黑透了,因为人们都集中在大厅看热闹,所以走廊里就没有开灯。我从小最怕这种狭长的走廊,可能是恐怖片看多了,总觉得这狭长的走廊会突然无限制的延长,然后在我的身边出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鬼。心里正想着如此可怕的事情,突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在了我的肩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口罩都要吓掉了,急忙回头看去,却是一个护士装扮的女人,同样戴着口罩,可是却用手捂着胸口,似乎很难过的样子,“沈医生,我,我胸口有点疼,快,快扶我”

我下意识的觉得她认错了人,可是还是本能的扶着她向不远处的办公室走去,岂料她却伸手拦住了我,指着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那里有药,去,去那里”

我不忍心把她丢在这里,更加不能拒绝她,只好扶着她向着那扇门走去。边走边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啊,能不能坚持之类的,眼看着马上就要到那间办公室的门口,我偷偷的呼了口气。刚一低头,猛然看到我穿着白大褂上赫然写着郝春艳的名字,不由得心底一惊,我勒个去,不是沈医生吗!我惊恐的看向这个身体不适的女人,突然发觉她的眼睛如此的熟悉,此刻,竟然是在笑!

我暗骂一声,推开她就往回跑,可是刚跑两步,就看到走廊那头闪出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我停住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红拂的鞋子咔咔的踩在地上,每一声似乎都踩在我的心上,每一声接近,我都绝望一分。这似乎,就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吧!

“哼!”红拂冷笑一声,“把她,交出来!”

可是这个女人并没有答话,而是快跑两步,直接一掌拍在我的后背上,我当时喉头一甜,一口老血直喷出来。顿时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女人对我冷笑一声,直接又抬起右手,对着红拂就扔过去了什么,速度很快,我只听到了破空声,那边红拂已经运气在自己的胸前形成了一个足以护住身体大小的红色血雾的漩涡,将这个女人飞射出去的暗器悉数吞没。

“雕虫小技!”红拂又冷冷一笑,走过来就要伸手抓我。那个女人不屑的瞟了她一眼,双手在胸前做了一个手印,口中念了一句咒语,接着将手向红拂一指,红拂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便用真气去挡,却没曾想这一下子异常霸道,竟然直接穿透了她的真气直钻入她的胸口,红拂猛然喷出一口黑血,一脸惊慌。

“你!这,这不可能!怎么会!”她一手捂着胸口,一边艰难的站起身来,突然发觉她的双腿正在慢慢消失,马上就要显出元神来。

“呵!”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突然冷笑了一声,“本来我今天可以杀你,不过,看到你现在像条狗一样可怜,倒想放你滚了!”

正说着,突然又从门里闪出一个白色的人影,对着红拂就劈去一掌。红拂虽然反应较快,可是肩头仍旧被扫了一下,直接从窗口滚了出去。白色的人影二话不说,立马就翻身下楼紧追不舍,独留下了我与那个女人。

我的视线一点点模糊,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发冷起来,等到那个女人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已经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被背着走了很远一段路,当我再次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置身在一处山洞里。我眯着眼睛打量着身边的一切,知道那个女人就在我的身边,所以我自己不敢做出任何动作,保持着一个昏死过去的姿势。之前我从山下走上来的时候,大致了解了周围山势地形,这山洞一定离开疗养院很远的距离,此刻,我就被随意的丢弃在山洞的最里面,浑身发烫。身边却很安静,似乎很安全。我偷偷的睁开眼睛,爬起身来,发现洞口正坐着两个人影,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离的太远,什么都听不清。我打算起身去偷听一下,谁料那两个人影一动,竟然走入洞内。我马上重新躺下,不让他们发觉其实我已经醒了。

“妹妹,主上的意思是要把她活着带回去!”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却听着我头皮发麻,好熟悉的声音,难道是他,可是,这不可能啊!

“我知道!”那个女人低声冷冷的说,“可是,只要给她留口气也是可以交差的!”

我心下一凉,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胸口又开始阵阵的疼,一口血喷了出来。

“原来你已经醒了!”有人将我拉了起来,我正翻了身子对准了她的脸,她的脸上有着一块很大的烧焦的伤疤,刚刚因为戴着口罩,我并没有看到。现在我足以认出了她,“凌霄,你”

凌霄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疤,脸色黯淡了下去,就突然发疯似的把我对着岩石丢了出去,我的身体撞击到石头上,又重重的摔下来,顿时觉得五脏都被震碎了,在地上痛苦地翻了一个身,动弹不得。

“没想到吧!季允墨,我竟然死而复活了!今天,我要让你欠我的,通通还给我!”她的双眼突然射出血红色的光来,双手做鹰爪状,一团黑色的雾气从她的双手间越聚越大,我躺着看着她的脸,心说今天可能就是我报到的日子了。不知道孟婆那里还缺不缺人手,能不能混上一个公务员。这样想着也索性闭上眼睛,平静的等死。

一股巨大的气浪把我卷起来,我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发出清脆的碎裂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可是,我并没有感到疼痛,我看着自己最后像一片落叶一样轻飘飘的落在岩石上,然后在凌霄的嘲笑声中闭上了眼睛。

我一直闭着眼睛,可是我却如睁着双眼般,清晰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切。此刻,我似乎只身来到一条陌生的小河边,四周都是茂密的参天大树,而我,小小的黑黑的手,正抱着一根树枝。不对,我是藏在那棵树后的,正窥探着什么。我尝试着转头,可是却徒劳无功,此刻的自己似乎如借尸还魂般,只是借用了这个小小的身体,注视着前方的一切。

“候人兮猗!”突然从前方传来了一阵美妙的女人的歌声,并没有伴奏,但是却清灵入耳。一个女人来到河边,用手散开她的长发,用清澈的河水洗濯。“候人兮猗!”她又轻启朱唇,婉转的唱着。突然,她似乎觉察出了我的存在,大喝了一句,“谁?”我自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却见一只巨大的九个婴儿头的怪兽正对着那个女人俯下身子。

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艰难的睁开眼睛,正看到何术在喂我喝水。我又回到了这个可怕的,绝望的山洞里。看到我醒了,何术就不耐烦的将最后一大口水猛的灌入我的口中,我差点被呛死,不禁猛烈的咳嗽起来,可是每一次咳嗽,身体都如被撕裂的疼痛。

“妹妹,既然她醒了,我们也是时候把她交给主上了!”

“我想让她死!”凌霄恨恨的说。

第三十三章

“别冲动!”何术扶住了她的肩膀,“只有把她交给主上,你才能恢复容貌,我们才能重获自由!”说着,何术突然用手捂着胸口,喷了口血出来。

“哥,你受伤了?”

何术敞开衣裳,发现后背心口处有一条紫黑色的手指长短的小蛇,正狠狠的咬在那里。

“不好!”凌霄惊叫一声,让何术盘腿而坐,她则将灵力一点一点注入到何术的体内。

我则体力不支,只觉得眼皮逐渐沉重,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奇耻大辱!”猛然一位雄姓老者的声音如洪钟击响,将我惊醒。现在,我貌似在房梁上趴着,我能看见自己的毛茸茸的小小的爪子,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禁诧异,如果投胎转世也不可能这么快呀!这次似乎与上次不同,我好像变成了一只小老鼠,正在用它的视角偷窥着室内的一切。

一位拄着一根巨大的木质拐杖的老者正指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对着床上的女人呵斥。

那个女人就那么坐着,一言不发,既不开心,也不哭泣。我只觉得她有些眼熟,就想凑上去看清她的脸,可是现在这身体终究不是我的,小爪子一打滑,整个人,哦不,是整只鼠就从房梁上结结实实的摔了下去,正落在那个婴儿的襁褓里。我以为我应该是掉在被子上,不会发出多大的声响,可是我却听到了凄厉的大哭声,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被子里面竟然还躺着另一个婴儿。

只不过这个婴儿满脸铁青,头上似乎还长了几个大包之类的东西,甚是丑陋。我一看大事不好,马上闪身藏到了一个石碗的背后,只听到那个老者突然更加烦躁的怒吼,“这孽障不可以再留在人世!他必须得死!”说着高举起拐杖就要砸。

那个女人本来木然的坐在床上,突然见到老者要伤害自己的孩子,猛然冲过来,将那畸形儿一把抱住,“你不能伤害他!不能!”

“那是个孽种!不能让他活着!否则,会给我的臣民带来灾难!”说完就伸手来抢,无奈女人死死地抱住,“阿爹!求求你,放过他吧,他也是你的外孙啊!”

老者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女人仍旧紧紧的抱着她的那个孩子,眼神空洞。

我慢慢的凑过去,不料却打翻了一个土制的器皿,我惊恐的想要逃跑,却被一双纤细温柔的手轻轻的托起,“小东西,迷路了吗?快回家吧!”我看着这个女人的脸,耳边回荡起她唱的歌谣,“候人兮猗!”那么美

突然歌声停止了,先前的那个老者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一把抓住我,“原来你竟然在这儿!”接着我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此刻,我仍旧躺在冰冷的洞中,莹莹的火光中照出洞中另外的两个身影。何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凌霄则靠在石壁处发呆。我只能费力的转动眼球,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内脏仍旧剧烈的疼。可是奇怪的是,这样重伤的我,竟然还没有死!讽刺啊!此刻的我,不如死了呢!重明的影子突然在我的脑海中晃了晃,我本来平静的内心也突然激起了波澜。我很后悔没有对他表达过喜欢,没有表达过爱。除却被左良的法术蛊惑之外,重明,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人。现在,他在做什么呢?是否也会想我?是否知道此刻,我快死了?悲伤突然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心里又疼又酸,不禁猛咳了起来。

“醒了?”凌霄走到我的身边,阴沉的看着我,我费力的对她笑了一下,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显然是对我的笑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满是狐疑诧异和不解的表情。当何术走出山洞的时候,她的表情放松了许多。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其实,我也没想过让你死,不论怎样,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长的一段时光,快乐的时光,美好的时光。”

我又笑了一下,其实为什么笑,连我自己也说不好,可能在现下的处境里,我觉得笑比哭好吧!

何术用叶子包了水回来,“妹,喝口水吧!”凌霄接过来,却没有喝,她一手托起我的头,将水缓缓喂给我。清冽的水顺着口腔滑入胃中,竟让我觉得舒服。

“唉!”何术叹了口气,“你明明不想杀她,你又为何这样对她?”

凌霄没有回答,似乎也没有听见。

何术等不到回答,又继续说道,“我们要尽快把她交给主上,不然你的脸就真的全毁了!”

凌霄浑身一抖,用手轻摸着她的脸上的伤疤,那伤疤似乎真的长大了一些。她自言自语道,“就算容颜姣好又如何,他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没有我!”说着,一手拍翻装水的叶子,一手狠命的扇了我一个巴掌。我只觉得她的手掌对着我劈过来,却没有感觉一丝疼痛。

“哎呦,还真是可怜啊!”红拂的声音突然从洞口传来,“你爱的男人不爱你,你一定生不如死吧!”

“红拂?!”凌霄立马和何术摆出了防御的姿势,警惕的看向她。

“败军之将还敢来挑衅?”何术率先发问。

红拂却邪魅一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后背上的蛇蛊已经拿下来了,呵呵!现在你们还敢和我叫嚣?简直就是找死!”

凌霄马上低头去看了自己与何术的双手,却并没有什么不妥,“哼!一派胡言!”说着飞身就攻向红拂,岂料刚要出招,突然一口黑血直喷出来,整个人瞬间如干枯的树枝一样,何术见状马上纵身将她抱住。

“哈哈哈!”红拂狂笑起来,“蛇蛊需要在我的灵力波动范围内才可以激发,不要想着运功治疗,不然会死的哟!”

何术恨恨的抱着凌霄,慢慢移到我的身边。

“别想着抵抗了!来,宝贝,把真魂交给我!我或许会大发慈悲,饶了你们两个的狗命,哦,不对,是鸟命,呵呵呵!”

何术冷冷一笑,“那还真是谢谢你了!”说着猛然化身为一只巨大的乌鸦,将凌霄背在背上后又用巨大的喙一口将我含起,猛烈拍动的翅膀。这乌鸦真身太大了,撞击的石壁左右摇晃,何术也不管她。只顾从洞口飞了出去。

红拂冷笑,“想跑!”翻身甩袖,已从袖口飞出几条黑色的小蛇。我在何术口中看得真切,那蛇口毒牙尖利,直奔着我的面门就飞了过来,这可比看三d电影刺激多了!我不禁苦笑,可是没想到,何术的身上突然多了一层银色的灵力,似乎是保护层一样,毒蛇触及之后纷纷化为灰烬。红拂一愣,“原来你们是在替她办事!”

何术此刻已飞到很远的地方,高空的风如刀片一般刮着我的身体,不知道是我快死了,还是我真的快死了,我并未感受到一丝丝疼痛。除了风的力量,还有被风吹割的浑身**的感觉。

飞了很久,我在迷糊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折腾了好几次,突然被扔在地上。身体早已麻木,我翻了几个身,竟然第一时间闻到了淡淡的梨香。我睁开双眼,看到前面正是一座小小的山坡,坡上满树的梨子正迎着夕阳发出闪亮的光。

何术一把抱起我,林霄用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行三人向山坡的那边走去。我仔细分辨周围的景色,心说这里竟然好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正使劲的在大脑里搜索的时候,突然一阵哭泣声从不远处传来。何术压低了声音对凌霄说道,“小心。”凌霄点了点头后才继续向前走。一位长发披腰的身穿绿裙的女孩子正坐在地上背对着我们哭泣,哭得悲切哀伤。谁知我们一靠近,何术却首先放下了戒备,怒道,“讹兽快滚开!”

那个女孩就突然转过身来,满脸细细的白色绒毛,一双红色的眼睛,长长的门牙。这分明就是我和凌霄第一次踏入这里见过的讹兽!只不过又与我们见到的长相不同,由此可见这东西似乎不止一只。

何术就从凌霄手中接过了什么东西,我并没有看清,只见他把那东西甩给那只讹兽,“开门!”讹兽蹦起来接过那东西,似乎很喜欢似的,在手里把玩了一小会儿,这才一蹦一跳的走在我们前面。

果然很快,前方就出现了那颗墨紫色的巨大的树。讹兽伸手摘下一颗果实,指了指我。何术就粗暴的用手将果实挤压成汁,滴入了我的口中。讹兽用爪子摸了摸树皮,突然眼皮上翻,开始念咒。过了不一会儿,树身再一次裂开,出现了一左一右的两条路。

何术却并没有进到那两条路里,就像上次我与凌霄一样,转身顺着原路往回走。刚走了两步,突然一条巨大的青绿色的光柱包围了我们。一群青绿色的小鸟出现在我们的周围!何术冷笑一声,“雕虫小技!”刚要出招,却突然想起自己中了红拂的蛇蛊,不能运用法术。只见鸟群包围了我们,不断的去啄何术与凌霄的眼睛,使得他们只能用衣袖驱赶。突然在鸟群中探出来一个身穿着青绿色衣裤的女孩子,我眼泪一瞬间就流下来了,心说青青小姨,你可算来救我了!

第三十四章

只见青青两手抱起我,很灵巧的从何术怀中将我夺走,随着鸟群的快速移动,瞬间就带着我飞入了左边的那条路里。我只看见何术在身后追了几步之后,那条路口就突然不见了。

青青抱着我,被一大群鸟儿簇拥着飞了好久,慢慢的鸟群散去,我被轻轻放在一张软软的床上。

“都怪我!你竟然被伤的这么深!”青青抚着我的脸颊,眼泪不禁流了出来。我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费力的挤出了一个我认为的笑来安慰她。

“如果不是我正想回来搬救兵,偶遇你,也许你现在唉”青青悲伤的说,满眼皆是心疼。“不过很奇怪,之前我在疗养院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你体内的灵魂波动,现在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连人气都没有。还好我在这里遇见你!”

我想发出点声音证明我还很好,却突然一阵眩晕,一股疲惫与虚脱感瞬间使我闭上了眼睛。

“来人!将这个妖孽带出去埋了!”

我猛然睁开双眼,发现我此刻正以一种广角的视觉注视着这间房间里的一切。我低头看了看,细细的触须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我这次又变成了什么动物。有了前两次的经历,此刻我已经知道了,我所经历的是幻象或者是时空折叠出现的穿梭,不过,我仍旧很期待我接下来要看到的一切。

几个年迈的妇人走进来,一个抱起了那个畸形的婴儿,另一个抱起了那个正常的孩子。

“杀了他们!”老者坚定的说。

我四处打量了一下,似乎并不见他们的母亲。那个有着姣好容颜,美妙歌声的女人。这不禁让我有些失望。

“族长,”其中一个妇人开口了,“这个孩子,也要杀掉吗?”

老者看向那个婴儿的脸,那婴儿眼睛大大的,对着她眨了眨眼,突然就露出了一个笑容。老者似乎颤抖了一下,他恨恨的拂袖摔坏了一个土制的器皿。“杀掉!妖孽的一母同胞,同样留不得!”说完不禁猛咳起来。

“族长!”一个巫师打扮的男人毕恭毕敬的说,“依小人看来,这孩子杀不得。依小人愚见,她虽是妖孽的一母同胞,可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她身上是有仙缘的。来日,说不定可以替代她的母亲,作为上仙之选,为我巫族世代带来好运。”

“哦?”族长似乎有些动容,“当真可以替代她的母亲完成未尽的事?”

“小人也只是夜观星象,为着这个孩子卜了一卦,命之使然!”巫祝突然双手上举,提高了音量,“天命不可违!百年之前,曾有先知预测本族会出一上仙之选!”

旁边立着的其他人见状立马跪拜下来,族长也有些动容。

“巫祝,依你所见,若秉承天意,这孩子要怎样才好?”

巫祝的嘴角扬起了一个不被人发觉的微笑,“依天意而言,这孩子可留在我身边,我收作女儿,以后随我静心修炼,必然会成就大事!”

“甚好,甚好!”族长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那,这个孽种?”

巫祝听言,走到那个畸形儿的身边,用他长长的指甲挑开遮住婴儿脸的襁褓,我见到他的手指不知是因惧怕还是兴奋而微微发抖着。“族长,此乃妖孽无疑,如果族长信得过我,可将他由我代为处置。我把他用神火淬炼,必烧得他神形俱灭!”

族长激动的拍了拍巫祝的肩膀,“由你去做,我很放心!”

巫祝也不禁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跪拜在族长面前,“为族长,为本族,拼死效劳!”

“黛黛!黛黛!”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女孩子的声音在喊我,“姐姐姐姐”我不禁呢喃着应着。接着,我感受到一股温热顺着口腔下滑,慢慢的扩散全身。它如藤蔓一样疯长,可惜似乎后劲不足,在指尖还未感受到这温暖的时候,就已经被自身的冰冷冻住了。就算如此,我的身体也终于有了知觉,疼痛。各种各样的疼痛猛烈袭来,让我不禁抓狂。我睁开双眼,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

青青一脸疲惫的坐在床边,满头大汗,看见我醒了,还是开心的露出了笑容。她用手擦去了我脸上的汗珠,略带歉意的说,“黛黛,我法力太弱,又没有完全恢复,我”我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我想说算了,这可能就是我该结束的时候了。可是一张嘴,一大口黑血就喷了出来。青青马上用手绢来擦,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青青马上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急急忙忙的放下帐慢,就往外室查看。

我强压住咳嗽的冲动,也屏气凝神的希望能听到外面传来的一丝丝响动。猛然心头一震,这股灵力波动,这熟悉的感觉!我的双眼分明见到一只巨大的九尾狐的元神从门外飘了进来,这是,狐飘飘!

之前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这个女孩虽然没有直接伤害到我,可是她强大的力量却让我非常忌惮。此刻,我真的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也能引起她的注意。

这时,那边传来的一阵声音极其低沉的谈话声,我刻意压低心跳去听,却什么也听不清。我甚至不知道青青为什么会认识狐飘飘。唉!算了!生死由命吧!就算青青要害我,我也愿意将我的命交给她!本来这样的人生,要比其他人可是疲惫了千百倍。那一瞬间,我不禁怀念起自己的沙发,那悠闲美好的傍晚时光。不禁内心开始感慨,不会有了!永远不会有了!

正这么绝望的想着,却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几根白皙的手指轻挑起帐幔,露出了那张绝美清纯的脸。

果然是狐飘飘。

她的表情似乎有点吃惊,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了我一番,又用手指触及了我的两眉之间,闭上双眼感知了一下,表情仍旧有点意外。

“青予,她怎么连人气都没有了?”

青青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不想出卖我,但是她的表情却极其恭顺,踌躇了一下之后还是将我遇到了先知,先知将我的灵力隐藏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我有些好奇青青为何这么信任狐飘飘,难道狐飘飘在她的心中比我更重要吗?不禁心里有点酸酸的。不料狐飘飘听完,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并不以为然的样子。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突然一颗银白色的珠子从她的额中闪现,她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珠子,只见珠子马上如清澈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一样发出炫目的七彩光芒。飘飘轻轻将珠子压进我的胸口,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破碎的骨头和内脏重新复原所发出的细碎声响。似乎有什么正从自己身体的内部破膛而出般疼痛,我不禁嘶吼起来。身体弓成了一个巨大的拱桥的形状。

心脏猛然剧烈的跳动起来,突然浑身犹如一片树叶般,似乎是从万丈山崖坠落,翻了几个身后,却又慢慢悠悠的落在柔软的大床上的感觉似的,全身竟然都不痛了。

狐飘飘收起魂丹,看着我淡淡的说,“如果没有少主真魂附体,作为人类的你应该早就死了。伤成这样,竟然还能活,也算是个奇迹。”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你,你为什么要救我?”青青就连忙给我使眼色,似乎是让我不要再问。狐飘飘却并不以为意,“也不差这一次,况且,你是他喜欢的人,爱屋及乌罢了。”

“他?”我心里又是一阵酸,重明的样子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是他喜欢的人吗可是为什么他那时那么决绝的就把我从瞳镇里丢了出来,到现在也没有来看过我一眼?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狐飘飘冷冷的看着我的表情变化,“起来活动活动吧!”青青闻言应了一声是,就慢慢的把我搀扶起来。恢复的很好,我不禁感激的对狐飘飘说了句谢谢,她却一摆手,似乎在说不用谢。“好好在我这休养一段时间,你现在没有了人气,在我这里反而比较安全。不过切记不要乱跑!就在青予院子里转转就好了。”说完也不等我回答,转身对青青说,“来!”青青恭敬的应了一声,又对着我笑了笑,出去了。

死里逃生的感觉很好,我重新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体内似乎充满了力量!不禁站起身,无聊的打量着青青的房间。房间里很素雅,到处悬挂着青绿色的纱质帷幔,摆设的物品倒是很简单,只有一张大床,一方桌,桌上摆着一套温润透白的茶具。我不懂这个,只觉得好看。不禁伸手取了一只杯子,细细把玩。杯子上用细细的线条雕刻着一只绝美逼真的九尾狐,九尾狐慵懒的趴在地上,表情甚是宁静。

“黛黛!”青青推开门,欢快的跳起来,一把抱住了我。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就摔了,连忙用手握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青青小姨,淡定,淡定!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青青很激动的哭了起来,“再也不要受伤了!再也不要了!”这一瞬间,我似乎回到了童年。我哭着抱着当时披着妈妈人皮的青青的胳膊,大声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似乎现在这两个影像就这样的重叠在了一起,不同的时空,相似的境况。

第三十五章

我喜欢青青家的小院子,它坐落在一处半山腰上,周围都是一些不知名的枫叶红的树,高大,茂盛。

这里平时除了我和青青,就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个年幼的半妖。我曾偷偷观察过它们的真身,竟都是狐狸。青青对我说,这里是九尾狐的家园。狐飘飘是狐族的公主,既然已经吩咐过别人不许踏足这里,只要我不出去这个院子,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躺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阳光正好。青青自从早上被狐飘飘叫走,就一直没有回来。奇怪的是我却并不担心她,可能在我的潜意识里,狐飘飘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人吧。我似乎在心里也提醒过自己那狐飘飘可是九婴的人!曾经也想要杀了我!可是似乎对着这张脸,我竟说不上来的好感,就算知道她是重明的前任,我心里只是有些酸涩,却不是嫉妒。难道因为她救了我一次,我就被她收买了?

其实,我每次想起重明,都会在心里暗暗的问自己,假如重明在我们两个之间选择的话,他会选择谁呢?假如,他两个都爱,怎么办呢?难道?这样想着,我不禁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起来。自己埋怨着自己的不知羞,一边坐起身来,尽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偶尔一个什么想法冒出来,又马上狠命的摇头,似乎要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

突然,西方的天上飘过来一团巨大的黑色云朵,我的心陡然一沉,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我从未见过的真身。

我连忙屏住心神,用意念在那团巨大云朵里去寻找这怪物真实的面貌,猛然,一个形象就突然出现在我的大脑里。那似乎是九条蛇的影子纠缠在一起,我继续控制自己的专注力,看清了,看清了!那个影子终于从浓密的黑云里显露真身!九条蛇身相互纠缠,每条身体上赫然长着一个婴儿的头,那些婴儿的头表情都很难看,狰狞!我的天啊!我见过这东西!这是少主睡的那张床上的雕刻,是九婴!是一直想找到少主真魂吃掉,毁灭世界的妖怪!

突然,那九婴似乎发现有人在窥探他,扭过头来,竟然正对着我的脸!我心内一惊!真的觉得他能看得到我,马上收回心神,逃入屋内。

我将房门顶死,努力的去调整自己的呼吸,使自己安静下来。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很有点你在考试作弊时看纸条,一抬头正与监考老师目光对接的感觉一样!

我从窗缝里看到九婴从西方的天上慢慢降落下来,我长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又看了看那个位置,曾经听青青提起过,那里也是一座巨大的雪山湖。青青还说过,等我完全康复了,一定要偷偷的带我去游泳。不过那里湖水很凉,让我到时候千万别哭!

九婴,他去了那座雪山湖吗?

我又看了一眼身上的保护甲,此刻它已如软盔甲一般的厚度,又想起狐飘飘说我并没有人气,不由得增长了自信。作死的内心又开始怂恿我做坏事!我走出院子,向着青青离去的方向张望了几眼,那里并没有青青的身影,我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雪山湖的方向,真的离我太近了!真的好想去看看我的双眼慢慢模糊,思绪也慢慢变得混乱起来。

一阵冷风撩起我的头发,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我的眼前就是那座美丽的雪山湖。皓蓝的天,湛蓝的湖,雪白的山!我径自走向湖边,用手试了一下温度,的确,冰冷刺骨。

我在湖周围小心的搜索了一圈,却并不见九婴的踪迹。他去了哪里呢?正在纳闷,忽然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连忙回过头去看,只见两个身着绛紫色斗篷的人,正凶神恶煞的瞪着我。我偷偷感知了一下他们的真身,并不属于九尾狐一族。那么,一定是九婴的部下了!

“鬼鬼祟祟!干什么的?”其中一个对我做出防御的姿态。

“我”我一边故作轻松的转过身来,一边在脑中快速的思索该用哪句话作为脱身的借口而不被怀疑。

“另一个却纵身跳到了我的面前,他用他的鼻子在我身边使劲的嗅着,我只好挂着尴尬的笑容尽力躲远。

“嗯?”那个人很狐疑的看着我,“你怎么没有妖气?”

“没有妖气?”之前的那个人也凑上前来闻,“奇怪,她何止没有妖气!她连人气都没有!”

我心里一惊,表面上却仍旧很震惊。我找了块石头坐下,其实是不想被他们发现我因恐惧而发软的双腿。“是啊,我为什么既没有妖气,又没有人气呢?”我慢慢的说,想再拖延一段时间。从而让我编出更加合理的谎言。

“说呀!到底为什么?”其中一个不耐烦的催促着。

这时,水岸边一只蚌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泡,发出了咕噜噜的一声。我瞬间思路清晰起来,“因为因为因为我不是像你们一样的陆地动物妖啊!我是一只珍珠精,我不是没有妖气的,是因为我的妖气和你们的不一样,你们等级太低,闻不到而已!”

只见那两只小妖怀疑的打量了我一圈,“珍珠精?你听过没有?”一只小声的问向另一只,另一只也拿不准的样子,不过又怕面子上下不来台,就小声的回道,“万物皆有灵性,要说一只珍珠成精,也是很有可能的。我倒是听说以前有什么琵琶成精的。不过咱也没见过,不知道这珍珠成精是不是妖气真的和我们有区别。”

我一边偷听他们的对话一边窃笑,心说多亏今天遇到两个傻妖怪,怕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料那后面说话的小妖突然来了句,“这样好了,你给我们哥俩现个原形看看!”

“啊?!”我一阵心虚,“圆形岂是随便现给你们看的!你们真是奇怪!凭什么呀!我可是高阶的珍珠精家族!”一边说一边伺机找到一条可以逃跑的路。岂料那两只小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竟然把刀交叉揽在我的面前。一只恶狠狠的说,“如果你能现个原型上来让我们开开眼界,我们非但可以饶你一命。还会向高贵的珍珠精道歉!不然!哼!”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了起来,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真真是自己作大死!突然我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逃生方法,心里又忍不住骄傲起来,“现原形什么的是没问题,可是我既然是一颗珍珠,那么自然要在这湖水里才能进行。”

两只妖怪对视了一眼,似乎也认同我的说法。谁让我这“珍珠精”是他们所不能认知的范围呢?

其中一个就用刀鞘指了指这面如镜的湖面,“还不快去!”

我无奈的耸耸肩,深吸了一口气,就走入了湖中。

湖水一如我想象,冰冷刺骨,我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身后的小妖还在催促我快点现出原形,我咬了咬牙向湖中心游去。不知为何,两小妖看我远去,突然惊慌失措的冲我大叫起来。我稳住身形,转过身纳闷的看着他俩,心说这是咋的了?只见他俩手忙脚乱的喊我快点上岸,似乎再往里游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其实此刻我已经冻得浑身僵硬了,但是为了吓唬他俩还是转身向湖中心又靠近了一点距离。顿时觉得湖水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适应了这个温度。我最初以为这是我冻到极限所产生的幻觉,就又来回游了几次,没想到还真是如此。越往湖中去湖水就越温暖。我再次扭过身子看着岸上急的要死的两只小妖,大声喊道,“看好了!姑奶奶要现出原形了!”说完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我的计划很简单,既然湖水只有靠近岸边的时候才会变凉,那么实际上只要游过湖中央再忍一段凉水区,我就可以在湖对岸安全逃生,非常完美!

打定主意,我就在水里向着对岸的方向游去,没过多久,就又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温热的湖水似乎是一条温热的小河或小溪,汇入到这冰冷的湖中。因为我看到湖水本来是蓝色的,而这股温热却是金色的。我分明看到金色的水流竟不溶于这冰冷的湖水。这情形很美,似乎蓝色的是天空,金色的是银河般梦幻。

我竟不由自主的着迷了。置身于这金色的长河中,你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跟着它走,去到它的尽头看一看。慢慢的,我的双眼开始迷茫了起来,意识也不清楚,总觉得耳边传来极其缓慢的极好听的丝竹的声音。满眼皆是五彩斑斓的,并不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心里却清醒了一些,一直提醒自己是不是该去湖面换口气,这样想着,胸口就似乎憋不住了一样,一股水压的挤迫感和憋闷感瞬间让我恢复了意识。

第三十六章

我吐了一大口气泡,差点儿把自己呛死。睁眼看去,四周是无穷尽的黑暗。如果水没有浮力,我甚至分辨不出哪里是湖面,哪里是湖底。我努力稳住了身形,轻轻用手划动着湖水,触感却很奇怪。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湖中,只觉得自己似乎正悬浮在太空中一样。我用手滑动了一下湖水,指尖突然传来了一丝丝温热的感觉。这,是那股热流吗?我试探着追逐热流所在的方向,当我的身体完全感受在温暖里的时候,那丝竹的声音又一次奏响。声音竟然就在耳边

热流直直的通往湖底,因为我现在可以看到湖底正发出金色的光芒,那么宁静那么安详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被再一次蛊惑了,可是身体却仍旧再一次追逐着金色的轨迹不断下沉。

突然,身边的丝竹之声戛然而止,冰冷瞬间袭满了全身。我冷的猛然一缩,正看到湖底躺着一个巨大的妖怪。我小心翼翼的游到一块石头后面躲下,偷偷的看着这只巨大的九婴。他似乎是死了,一动不动的。不过我知道他并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我调整了下角度,猛然发现在九婴的怀中还安静的睡着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穿了一身紫色的衣裙,她轻轻靠在九婴的怀里,竟然很是和谐。我想看的近些,却不料一口气没憋住,一连串的气泡从我的鼻子里冒了出来。我心叫不好,连忙想换个地方藏身,岂料那个女孩已经发现了我。她很从容的飘到我的身边,又回头看了看九婴。发现九婴还在熟睡,就又转过头来。她皱着眉头先是打量了我一番,我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你是谁?”

我有点意外,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这声音很是苍老,说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也一点不为过。况且,这可是在湖底,她的嘴巴又没张开,她是怎么和我说的话呢?靠意念吗?

“你是谁?”那个声音再次传来,我心说就算我想回答,在这深深湖底,你让我怎么张嘴呢?正这么想着,九婴突然翻了一个身。那女孩就双手把我重重一推,又把我推回到那股金色暖流里,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暖流突然之间改变了流向,直接把我从湖底吸了出来。这感觉真是不太好,我有点像从下水道被硬生生挤出来一样。我猛的吸了一大口气,顿时,耳朵,胸口,浑身都像千万根针扎的一样的疼,好在这里已经离我下水的地方很远,我认准一个方向就游上了岸。

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我一边痛苦的捂着胸口,一边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一阵天旋地转。

突然,湖面上开始荡起层层涟漪,湖底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将要浮上来了。我第一反应就是九婴醒了,刚想起身逃跑,一条巨大的蛇一样的东西突然从湖里钻了出来,正停在我的面前。此时我正站在湖边,那东西离我只有不到两拳远的距离,那蛇身上的婴儿脸正直直的对着我的脸。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呼吸的鼻息正喷在我的脸上。

那张婴儿脸虽然睡得很安静,可是我仍旧感觉到说不出来的诡异和邪魅。我小心翼翼的移到旁边去,那条婴儿头就突然甩了一下,似乎是在伸懒腰似的,又缩回进了湖底。

“黛黛你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不是说了不让你”青青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不远处传来,把我吓了一大跳。只见她从天上落到地面,瞬间就从青鸟变成了人形。

我急忙快跑两步来到她的身边,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进了一旁的芦苇丛中,“我的妈,你小声点!”

青青有些莫名其妙,用手掰开我的手,却很配合我的压低了声音,“你跑这来干嘛?发生什么事了?”

我此时有些兴奋,又有些后怕的说,“我看到九婴了!”

“九婴?在这儿?”青青惊讶的张大了嘴,却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她这个时间不应该出现在这儿”我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说着用手指了指湖面。青青有些惊讶的也指了指湖面,我点点头,放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怪不得!”青青继续说,“主人今天把我叫去,让我看好你,没想到一眼没看住,你就跑到这里来。”

我自是明白她说的主人正是狐飘飘,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湖面似乎很平静了,我就拉起青青小姨准备离开。岂料这次,却轮到青青一把拉住了我,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扭头看了看湖面,没有什么异常啊!就又扭过头去看她,她就用手指着湖水的另一面,手竟然有些发抖。我纳闷的看向那个方向,一脸懵逼,那边啥也没有啊!可是青青的表情很是惊恐,看样子又不像是在骗我,我只有静下心神,去感知那边的一切。可是试了好几次,还是不得要领。

就在前后不到两秒的时间里,就在刚刚什么也感知不到的那个方向,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这是一个女孩子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她轻盈的从天上闪现到湖边,似乎也并没有发现我和青青的踪迹。她俯下身子,用手捧起一汪湖水,不禁微微一笑。我看清了她的脸,少主,巫不离。

我有些期望的又看了看她来时的方向,以为重明必然跟随。看了一会儿,却空空如也。少主这是孤身闯入了九婴的地盘了吗?

“你是谁?胆敢闯入我们九婴大人的地盘!”我回过神来,正看见那两只小妖气喘吁吁的用刀指着少主。

少主却并没有看他们,径自脱掉鞋子走入湖中。

一只小妖马上冲上前去拉少主的肩膀,少主突然整个人悬在空中,双眼上翻。这次我看到的并不是那灿若星空的瞳孔,而是两只漆黑的,看不到瞳孔的眼睛。她轻轻说了句,“诛!”那只碰到她肩膀的小妖瞬间化为灰烬,甚至没有任何挣扎和哀嚎。另一只小妖早已吓尿了裤子,只浑身发抖的站在那里。

少主冷冷一笑,用掌风将它直接吸过来,用手指直接掐住了他的喉管。小妖浑身抽搐着,任由血滴落在湖中。少主将小妖的尸体一甩,便不再管他。

湖面突然不平静起来,原本宁静湛蓝的湖水突然变得血红刺眼,快速的翻腾着,突然在湖面上形成了犹如龙卷风的湖水瀑布。青青死死的抱着我,以保证我们两个都不会被这股水汽卷走。

突然,似乎是从湖底传来的几声巨吼,几根巨大的蛇身猛然从湖里冲了出来,八根粗大的蛇身婴儿头以一个半圆的姿势将少主围在中间,个个表情狰狞。

少主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迹,然后纵身一飞,用那根沾着血的手指插入龙卷风的正中心,说了一句,“破!”那龙卷风瞬间失去支撑似的,恢复了水滴的状态,直落入水中。就在湖面恢复平静的一刹那,一个女婴儿头从湖水里猛然探出身来。其他八个头马上汇聚到她的身边去,仍旧以一个包围的姿势对着少主。

那个女婴头对着少主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吼叫,这一叫太突然,我只觉得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可是少主似乎不以为然,她伸出左手,轻轻的搭在了九婴的头上。九婴竟然没有丝毫的躲闪和反抗,反而很享受般的闭上了双眼,任由少主白皙纤细的手指游走在自己的皮肤之上。不仅如此,其他几个头上的婴儿脸也同样微闭着双眼,发出了舒服的**声。

“不会让你等的太久,很快,很快了!”少主温柔的轻轻呢喃,似乎是在安慰九婴。

我有点疑惑,这少主不是应该杀了九婴的吗,怎么却这样对他?似乎是在保护他?这又是什么操作!这又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完全卡机,对于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似乎完全解释不了。转头看向青青,发现她虽然仍旧害怕的微微颤抖,却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九婴把那个女婴的头轻轻靠在少主的头上,嘤嘤的叫着,竟然像是在撒娇!我不禁有些惊呆,难道九婴是少主豢养的宠物?不然为何如此依赖于她?正想着,突然所有的婴儿头开始拼命挣扎,它们都缩成一团,巨大的蛇身开始互相纠缠。少主有些惊慌,可是仍旧扑上去死死抱住那个婴儿的头,安慰着“不怕,不怕,不怕”

那个婴儿头就扯长了脖子,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水,血水喷溅到岸上,当时侵蚀了一大片土地。

突然,那个蛇头扭动着巨大的身躯,像要呕吐似的,从下腹部幅翻上来一个巨大的气泡,来回两次之后,九婴的九根巨大的蛇身猛然缩成了一个肉球,肉球急速的紧缩,最后现出了一个女孩的身体,竟然就是我在湖底所见过的那个女孩!

本来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很眼熟,现在在看,似乎又与少主有着几分相似!少主却并不惊慌,只是不屑的转过身来,似乎非常厌恶看到她的脸,“没想到,你和当初的样子一样,一点都没变!”少主慢悠悠的,恨恨的说。

第三十七章

那个女孩也轻蔑一笑,声音却极度苍老沙哑,“一想到你每隔一段时间身体就会从十六岁缩回到六七岁的样子,我也是很开心呢!”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少主转身劈掌就打,却被那女孩凌空拦下,她甩开少主的手,气定神闲的说,“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恶毒?我想你是不是装好人装得太久,连本来的自己都忘记了?”说完不禁仰天大笑,“你送我与不弃永不分离,我赠你永葆青春!”

少主似乎也并不生气,“何必呢,我们本就是一样的人,只要你把不弃还给我,我是有办法让你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的!”

那女孩儿似乎动容,她小声呢喃着“原来的样子吗?”少主趁势用手抚摸她的脸,“来吧,让我还你一世年华。”似乎蛊惑般,那女孩的身体竟然开始酥软,眼神也开始迷离了起来。少主双眼上翻露出来那星空瞳孔,一手点到女孩的眉心处,口中念念有词,那女孩就突然全身抽动了起来。少主冷笑一声,突然将食指咬破,用血手指点在那女孩的眉心处。

我不禁诧异,这少主的血竟然不是红色的,似乎是一种墨绿色。可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我疑心自己看错了。就想往前凑凑,却不料一动之下有颗圆润的小石子滚了几圈,清脆的落在另外一颗较大的石头上。

而这一响,不出意料的被少主听到。少主冷哼一声,“谁?”眼睛已经恢复到了原状。青青已吓得冷汗直冒,拉着我的手都已经冷冷冰冰的了。我的心也马上要从嘴里跳了出来,心说完蛋了!被发现了!而那女孩也瞬间清醒,直接闪现到了较远的地方。用手狠狠的擦掉了额头上的少主的血迹。“百年不见,没想到你仍旧是那么恶毒!擅用这种蛊惑人心的见不得光的伎俩!”

然后那女孩突然痛苦的扭动了起来,并且发出了嘶吼声。一只巨大的蛇身从女孩的后背处伸了出来,近似疯狂的乱舞着。那女孩的眼仁儿瞬间变成死灰般,人也如干枯的树叶般扭曲了。

少主见状,马上飞身抱住婴儿头,任由它不断的甩动挥舞,她把脸紧贴在那张婴儿脸上,语气极其温柔。我压低了呼吸,尽可能的听清她说的每一个字,可是九婴的吼叫声太大了,我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少主在说,“别怕,不弃,我在这里!”

不弃?这是我刚刚听到少主和那个女孩谈话的时候提到的一个名字。难道,这竟然是九婴的名字吗?九婴,也会有名字?

而此时的九婴却并没有安静下来,其他的八条蛇身同时从那女孩的躯体中喷射出来,再一次以一个圆形包围了少主。“你走!”九个婴儿头同时说话了,声音极其凄厉,那个被抱住的头猛然一甩,挣脱了少主的手。

“我不!”少主似乎并不介意,仍旧想要靠近。只见九婴五个男婴的口中喷出了烈火,四个女婴的口中却喷出了毒水,火水交织成了一张巨网,阻隔在了他与少主之间。空气中瞬间传来很浓烈的辛辣的味道,我下意识的知道这火与水是有毒的,只能与青青再次压低身形,以保护自己的身体不受侵蚀。

少主却无奈一笑,很轻松的穿过了这张毒网。奇怪的是这毒似乎对少主一点作用都没有。我在心里不禁又赞叹又疑惑,少主今天的一切怎么这样令人费解?她与九婴,与那个女孩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不弃,相信我!”少主已经在用一种恳切的语气哀求着九婴,九婴突然居高临下的探下脖子,九个头一起说道,“相信你?我曾经多么相信你,可是你,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少主悲伤的低下头,“那时我还年少,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所想。现在我就是为了帮你,帮你们而来的!”

九婴扭动了一下身体,“帮我们?我和清浅已经融合得很深了,你帮我?从一开始,我们俩就再也不能分开,我们也再也不想分开!你要怎样帮我呢?”九婴说到这里不禁又嘶吼起来,他愤怒的甩动着身躯,整个湖面,整座雪山都开始晃动着。

少主催动灵力稳住了身形,“不弃,我找到了我们母亲的魂丹!”九婴本来还在狂暴,听到这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的九张脸同时显露出了宁静安详的婴儿的神色,“母亲”九婴小声呢喃着,似乎此刻正躺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少主顺势飞到九婴身边,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曾木曾经说过,只要我找到了母亲的魂丹,就可以开启时之界,扭转时空。那么此时发生的这些将都不会发生,只要我回到后羿出生的时候,杀了他!”

“时之界?”九婴抬起了头,“果然能扭转时空?”九婴有些兴奋,“母亲的魂丹现在何处?”

少主一脸傲娇,“前阵子阴差阳错的被我找到,已经被我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可惜魂丹被加了封印,需要我们两个人才能开启。不弃,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像母亲给我们起的名字一样,不离不弃,嗯?”

九婴眼皮低垂了下来,似乎也很动心,岂料其中一张婴儿脸突然变成了那个女孩的样子,她气愤的对少主说,“你骗了我们一次还不够,还要骗第二次?”

少主惭愧的低下了头,“当年,的确是我不对。可是我一直在尽力弥补”

“弥补?呵呵,笑死人了!听说你不仅找到了母亲的魂丹,还找到了少主的元神呢!怎么,我不说,你也不提吗?”

九婴表情一变,“少主的元神吗?事到如今你还瞒了我多少?”说着张口喷出来一大团毒火,少主伸手挡着脸,“不弃,你不要听巫清浅的谗言,我开始的确以为我找到了少主的元神,可是后来发现那只是个假的,我已经把她放回了人界!”

“哼!哼!假的?你巫不离也会认错?那少主曾木可是你最亲近的人呢!”女孩阴阳怪气的冷笑。

少主无奈,“清浅,你也不要冷嘲热讽,那少主祭出元神之际,你又不是没在场,你应该也知道他为了不让我们找到他的元神,已经在元神上加了封印!又何必此时在这含沙射影!”

我听到这儿扭过头去与青青相视一眼,心说我今天这都是听到了一些什么!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那女孩与九婴现在的这个状态,是少主巫不离的杰作。而少主不离与九婴不弃又是什么关系呢?不离不弃?等等!我的心头一震,不禁想到了之前晕倒时在幻境里所见到的一切。那个美丽的女子,那对命运多舛的双胞胎,难道就会是!

我赶紧又扭过头去看少主与九婴,一股阴谋的味道突然在我心里扩散开来。这时青青也凑过来小声的说道,“原来所谓的少主的真魂并不是这个少主的元神啊!我之前还一直纳闷,她怎么连自己的元神都感应不到!”我并不是妖,不知道妖是否都会感知到自己的元神,可是既然青青都这样说,那么应该也是所言非虚了。少主元神,我又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手,先知赠与我的保命的软甲已经很厚。我不禁又握了握拳头,如果他们知道所谓的少主的元神就在我的体内,而我此刻又与他们近在咫尺,不知道他们都会有怎样的表情。

这时,那个女孩又开口了。她冷冷一笑,“你别在这儿装好人了,你的重明鸟呢?他不是一直都在保护着那个拥有少主真魂的女孩吗?怎么?现在你竟然还在狡辩吗!”她转过头去看九婴巫不弃的脸,那张脸此刻正怀疑的看向少主。

少主有些恼怒,可是她却极力压制住了怒火仍旧对九婴解释,“不弃,我们可是一母同胞,你为什么相信她却不信我!”

青青因为才搞明白他俩的关系,不由得低呼了一声,可就是这一声低呼让我顿觉不妙。想伸手捂住她的嘴,已然来不及了。青青的惊呼声已经传入了那几个人的耳中。我心叫不好,直扑到青青身上,使我们两个翻滚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土坑中。也就在分秒之间,九婴的一只头猛的向这边吐了一大口毒水,那片我们刚刚躲藏着的齐腰高的芦苇丛瞬间就被腐蚀枯萎。只几秒之差,被风一吹,就散了。

我俩紧紧贴着土坑的边缘大气都不敢出,因为在这个角度我们似乎很难被发现。那只头在芦苇荡附近转了一圈,似乎没有发现我们,就又发疯似的喷了一大口毒水,水汽随着空气飘散到我们周围。我顿时觉得眼口鼻都火辣辣的灼热起来。我知道这是毒气已经沾到了我俩的身上,连忙压低了呼吸。没成想内脏也突然开始翻江倒海般疼痛,一口腥甜涌了上来。我虽然竭力压制,终究也只是在短短几秒之后,两股黑血就顺着鼻子流了出来。

我心头大叫不好,岂料少主与九婴仅凭这点血腥气已经感知到了我的存在。我心下一横,扭头用口型对着青青说了一句快跑,就站起身几步窜入了湖中。

第三十八章

那湖水一瞬间浸透了全身,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缓解了我的疼痛。正在这时,只觉得湖底暗流涌动,身后正有什么庞然大物对着我游来。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本能的更加奋力的向湖底游去。

可是,九婴太巨大了,我已经游得精疲力尽,却不见游出多远,突然只觉得双腿一疼,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卷了起来。下一秒,我就直接被这蛇一样的东西硬生生的从湖底拖了出来!我只看到自己被巨大的蛇身卷着,在半空中绕了半圈,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停在了少主与九婴的中间。

少主看清楚了我的脸之后明显很是惊讶,她不可置信的说,“你怎么在这儿!”

九婴疑惑,“你认识?”

少主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和九婴解释我的身份,难道说我就是那个假的少主真魂吗?那可能少主刚说出我是少主真魂,九婴就会一口把我吃了!根本听不到真假的那句吧!况且就算把话说完,他也不能相信啊!

我见状,心说这少主是要救我呀,还是要害我呀!我现在真的是搞不清楚状况啊!可是眼见她也是一脸为难,心说还是赌一下吧!马上装作恭顺的样子说道,“南洋珍珠精见过少主。”

若是以前,我觉得少主是会救我的,可是如今,我知道了她的太多秘密,这些秘密又让我知道的猝不及防,我不禁暗叹,难搞哦!

这时,少主开口说道,“她是我的手下,珍珠精。一个小妖,不足为道。”

那个女孩就一脸坏笑,“她知道了你的秘密,貌似以后你再也不能装作正义的神了,呵呵,真是讽刺啊!”她似乎一早就知道我在附近一样。

少主嫌恶的瞥了她一眼,略有些动容,可是当她又看向我的脸的时候,竟短暂的愣了一下。我心里一惊,心说糟了,少主一定发现我身上没有了人气。可是少主却没有点破,她冷冷一笑,“自是不能让她活着!可是她终究是我的人,就是要杀,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不知她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只在挣扎着跪下来假装哀求,“少主,小妖真的是无意经过,之前说的那些我什么都没听见!”

九婴不弃低垂下他的巨大的蛇身,俯视着我,“他怎么没有妖气?嗯?她不是妖!”

说完甩动巨大的蛇头,喷出了一大口毒水。我只见瀑布一般的水向我倾泻而来,只呆愣愣的,动弹不得,也挣扎不开!少主连忙飞身抱住我,一头扎进了湖里。湖水仍旧冰凉刺骨,而在我们身后,九条巨大的蛇身已经紧随其后,纠缠着包围在我们身边。少主却并不理,只顾抱着我直冲水底!突然我的皮肤开始灼痛,原来九婴正在水里释放大量的毒水,原本湛蓝的湖水瞬间变得污浊起来。我只觉得浑身犹如千万条毒虫在撕咬一样的疼痛,很快的,我竟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我心里一阵绝望,从刚才的情形来看,难道我的四肢已经被腐蚀融化了吗?

我软绵绵的趴在少主的怀里,只见少主双眼上翻,又露出了她的星空瞳孔。慢慢的,我竟看到一只九婴的元神从少主的体内释放出来。果然,我的猜测没错,少主果然和九婴就是我之前在幻象里见过的那对双胞胎。少主,也流着九婴的血!

只见少主转过身来,双手打了个手印,竟然从手心祭出一把短刀抬手就向九婴刺去,九婴一声怒吼,“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现在为了她要杀我?”少主犹豫了一下,并未张口,可是我却仍旧听到了她的声音,“不弃,这个女人不能死,我留她还有用,你让我把她带走,以后我会把事情的全部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那个叫巫清浅的女孩将巨大的蛇身凑了过来,轻声对九婴说,“不弃,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少主真魂!之前她的那个重明鸟护卫一直都在贴身保护她!快把她抢过来!抢过来了,我们就天下无敌了!抢过来,我们就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九婴的双眼立马变得血红,五个婴儿头齐齐张口,向着我们各吐出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球并没有直接进攻我们,而是在我们的身边熊熊燃烧。湖水的温度瞬间上升,我只觉得自己是那锅里的青蛙,正在一点一点被加热的水煮熟。少主似乎并不受这水火之毒的影响,也对,他们本是一母同胞,这样的法术伤不到她。

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只觉得双眼一阵模糊,在感觉不到四肢以后,身体也再也没有了任何知觉。最后,我只见我的一缕头发脱离了我的头皮,从我的眼前飘过。心里只在想,之前曾经想过那么多的死法,但是还真是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被人涮火锅内心不禁一阵凄凉,终于,四周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我这是,死了吗?

四周一片寂静与黑暗,听不见任何声响。我心里暗想,一会黑白无常就会来把我接走,不知道孟婆最近过得好不好。不过一会儿就会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收留我。做人太累了,不知道可不可以不投胎,也在地府讨一个金饭碗吧!孟婆汤吗?也不知道好不好做,我个人觉得自己的厨艺还可以

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一道光射进了我的眼睛,我本能的抓着一团细软纤长的东西遮住了双眼。却正看见幻象里的巫祝那张极度丑陋诡异的脸!这脸很巨大,我吓了一跳,细想了想,总结了几次幻象的经历,突然发现在我最近的几次昏迷中,我都可以进入到这个幻象来。我又回忆了一下被九婴追杀的我,不禁一阵害怕。

巫祝的脸很大,看看这个比例,我有点明白了,这次我可能是一只虫子之类的东西。那巫祝伸出两只干瘪的大手,直插进来,将我抱起。我顺势爬到他的肩头,才发现他抱着的竟然就是幼年的九婴,我刚竟然就藏在九婴的头发上。

九婴此刻正在熟睡,表情很是安详。说实话,如果他不是满脸的蛇鳞与身后长了几个小小的肉瘤,这也是个漂亮的孩子。

巫祝俯下身,竟然对着九婴的额头亲了一下,“小宝贝,我怎么舍得拿你炼丹呢?待你成年之日,只要将你和你的那个苦命的妹妹一起吃掉,我就可以得到九婴全部的力量了,嘿嘿嘿嘿”说着伸出右手,将一条光柱注入到身前的墙壁上,那面墙吸收着能量,忽然变得如果冻一般,巫祝用宽大的袖子盖住九婴,从墙外穿了进去。而我,因为躲闪不及,则被硬生生的隔离了出来,轻盈的跳到了地上。

怪不得九婴没死,原来这老巫祝根本就没想杀掉他!养大九婴然后将不离不弃一起吃掉增加功力么?可怕!

正想着,身体似乎被什么抽动了一下,第一下我并没有在意,可是连续抽动了两三次,最后一下直接猛的一拉,我只觉得身体似乎像被什么东西挤了一下之后,眼前的景物立马换成了一座石制的庙宇。

几尊巨大的神像立在庙宇中,我抬头看了看,认得的有盘古,有女娲,甚至有一座特别崭新的神像。我走过去,发现那人气宇轩昂,背着一把巨大的弓箭,“后羿”我认出他来,不禁自语道。

“不错,是后羿!”我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年迈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正看到一个年迈的老人拄着一把扫帚,缓缓的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我的边上。也像我刚才一样,仰着头,去看后羿的脸。他刚一坐下,就震起了一阵风,我用爪子死命扒着地面,才保持身形没有被掀飞。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他略欠了一下身体,将手在我面前展开,我犹豫了一下,跳上了他的手掌。

“对呀,我啊看得见你,不仅如此,你现在所经历过的这些,我一早就全知道。”他把我举在他的面前,慈祥的说着。

“一早就知道?我可是生活在几千年后啊!”我有些不可思议,“我们那个时代可是没有神仙的!”

岂料老者摆了摆手,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刚才听到了一个多么有趣的笑话一样,“有魔的地方就有佛。”稍刻,他突然正经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心说如果有佛,怎么会允许九婴这样的怪物在这世间横行,后羿又为何不来!

老者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很多时候,一个人,包括佛,都有自己的无奈吧!”

我有些不懂,可是老者似乎也并不打算解释,只岔开话题,“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曾经幻化为万物的时候所看见的一切。除此之外,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还想知道什么?我略略思考了一下,想起了少主与九婴还有那个叫做巫清浅的女孩的争吵,我想知道少主到底做了什么让巫清浅与不弃难以原谅的事,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卷入到这些本不属于我的经历中来。

“我”岂料我刚一开口,就被老者打断了,“你现在快醒了,我不能和你讲太多,你只要记住,你的左手边有一个玉环,拉下它!可保你性命无碍。未来,我们还会再见。”说完用力将我一抛,我只觉得像蹦极一样突然失重,大头朝下的就栽了下来。

胸口憋闷的紧,我一口不知道是血还是水的东西喷出来,瞬间,浑身上下,从内到外没有一处不疼的。我想活动一下我的手,却发现整条手臂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泡,有的已经破裂,流着难闻的脓水。我不禁大叫,可是却又叫不出来,我竟感觉不到自己的舌头在哪里!

第三十九章

少主冷漠的走到我的身边,她一点伤都没有,仍旧是十六、七岁少女的模样,可是此刻在我眼里,只看见她身体藏着的那个巨大的九婴元神的影子。她不知从哪取出一支棒棒糖,撕开糖纸,把糖放进自己的嘴里。接着,她蹲下来细细看着我的脸,第一次,我觉得少主的脸极度诡异。

“我已经大发慈悲的把你送回人界,为什么还要回来送死?”少主虽然面带笑容,却冷冰冰的,让我后脊梁一阵发寒。可是,我现在只能摇头点头外带挥动手臂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还真是讽刺啊!”少主并未理我,自顾自的说,“我本以为少主真魂只是那个老不死的一个谎言,害我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当附着我母亲元神的王茂齐出现,我竟错误的把你放回!没想到呀!这封印你灵力的先知还真是弄巧成拙!搞得你现在人气也没有!哈哈!岂不是逼着别人去怀疑你?”

我听到这些不禁苦笑,人气也没有,的确让我始料不及。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住的呀!

少主突然把我拉起来,扔到了一个角落。我这一摔顿时觉得自己全身都散了架,一翻身,正看到几尊神像矗立在我的面前!这,这里竟然正是?我左手指正压在我的身体下,我不动声色的感知了一下,就小拇指还有感觉。

少主此刻正对着神像大吼大叫,似乎在骂一个叫“曾木”的“老东西”。我不知道这个“老东西”是不是就是我幻象里出现的“老东西”,只觉得少主很恨他,我默默的用那根仅存的小拇指在地上搜索着,突然一个细细的,温润触觉的圆环被我的手指勾了起来,我安心一笑,心说,这次又死不了了!

“曾经,”少主突然悲伤的坐在我的身边,略带着哭腔的说,“我的母亲是巫族的圣女,虽然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她总是畏缩在那小小的山洞中,披散着头发。可是,我仍然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我的耳边似乎又传来了她的优美的歌声,真心的想附和一句,“的确如此。”

“我小时候并不知道那个总在洞口用石头在岩壁上面画着怪物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只知道在别人口中,她本是天选之女,成年之后会位列仙班,为巫族带来吉祥,可是却被九婴妖兽蛊惑,失了仙缘,断了前程”

少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看到了那墙壁里的孩子,他其实和我长得很像,可是,他竟是一只九婴。我们手指接触到的瞬间,让我们两个都看到了很多,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叫做巫不离,因为不弃,就在这里。”

她似乎又想继续说下去,却又突然发疯般将棒棒糖甩了出去,“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你为什么要爱别人!为什么要爱那巫清浅?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啊!”

我其实早就听得一头雾水,我想开口提问,却只是徒劳,只希望少主可以平静心神,再多讲一些我能听懂的。

“现在好了!”少主突然坐在我的身边,将我的头枕在她的膝上,“本来以为找到了母亲的元神可以开启时之界,这样我就可以穿梭时空,回到后羿的时代!杀了他!这样,我们的父亲也不会死!母亲也不会疯!而且,真的是上天眷顾啊!连少主元神竟然也被我找到!那个死老头,我恭恭敬敬在他身边陪了百年,他却像防贼一样对我心存芥蒂,不肯信我!直到死,宁可将元神随便找个容器装了,也不要传给我!实在可恨!”她突然甩了我一个巴掌,我动弹不得,却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多好的一副皮囊,多美的一件容器啊!”少主冷冷的笑,表情甚是可怕,“我得到了母亲与曾木少主的元神,我现在不仅可以开启时之界,还可以将巫清浅与不弃剥离!终于!我们不离不弃将会永远在一起!”

少主双眼突然上翻,星空瞳孔依然让我震撼。她用手指点在我的眉心,开始念念有词。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从我的心脏处传来,似乎在心脏内部有一颗小圆球来回滚动,试图冲破心脏出来。我并没有感到疼痛,只觉得圆球在慢慢变得冰冷,这种感觉很奇怪,我的心头突然一酸,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我只觉得心突然像被掏空了一样,满是失落。后来圆球开始慢慢爬上我的头顶,在我的头顶滚撞。我满心烦躁,不知道哪来的火气瞬间袭满了全身,如果我现在可以说话,我一定会告诉少主,给我来个痛快的算了!浑身满是疲惫与沮丧的感觉。

巫不离激动着,伸手取过从我额心飞出去的珠子,开心的大笑起来。似乎有了珠子,就拥有了全世界。我身心疲惫的叹口气,趁着少主还在把玩那个所谓的少主真魂,小拇指决然的拉起了机关的玉环!瞬间,我所躺着的地面翻转了过来,我只在石缝中间看到了少主因为猝不及防却仍面带笑意的脸。心说,少主真魂你也取走了,老子再也不陪你们玩儿了!妖魔鬼怪的生活,永别了!

周围安静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我有些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睁着眼睛,也许眼功能已经丧失了吧!浑身都动不了,不知道被九婴的毒水和毒火腐蚀的如何,毁容是一定的了。重明的脸从我脑中一闪而过,心头不禁一阵酸楚,我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不过也好,结束就结束了吧!我本就是作为那个叫什么曾木的人的元神的容器,现在元神已被取走,我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了吧!这样想着心里虽然仍有些不甘,却也渐渐坦然。

等死。

时间仍旧在流逝着,而我却觉得时间走得太慢,周围安静到可怕,我只知道自己身在地下,却不知道身在何处。只是无止境的等待,等待着自己的死去。一度,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因为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包括饥饿。我似乎好久没有吃饭,好久没有喝水,可是我却没有这种**,可能我现在只剩下了活着的思想,我的**,早已死去,腐朽。

“咔哒”一声,似乎有一块小石子从顶部掉了下来,我下意识的一欠身,竟然整个人从一处高台上跌落下来。我轻飘飘的翻了几个圈,柔弱无骨。虽然这样,我还是不禁高兴起来,我现在竟然又能动了,那就是死不了了!我的双腿正踏实的踩在石阶上,可是双脚却没有一点踏实的感觉。奇怪,我伸直双臂,在黑暗中摸索着。发现在我目前所在位置边,是空的。而我现在的,似乎是一座用石头垒砌成的高台。刚才躺着的地方,似乎是一张石床。我沿着石床的边摸上去,顿时差点把自己吓死!我貌似,摸到了一双女人脚!

说是女人是因为“她”的脚并不算大,也就是比我的手掌稍微长一点,和我的脚差不多大小。可是身体却有点像发泡般,水鼓鼓的,很软。我顺着身体一点一点的摸上了她的脸,细长的头发全贴在脸上,一摸就成缕成缕的掉下来,似乎头皮已经烂了。好惨,我在心里默默的叹息,这女人一定受了很多苦,也许是遭受到了我所不能理解的酷刑,后又被丢在这里!不由得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心说我还是幸运的,至少此刻我还能起身,身体虽然有些木滞,但是还有感觉。

“咔哒!”又一颗小石子从头顶上掉了下来,正砸在我的肩头,可是,石子只是从我的肩头穿过,我只觉得石子的冰凉划过我的身子,落在地上。怎么回事?我有些疑惑,伸手去摸自己的肩膀,还不行,我心里叹了口气,手指上仍然没有任何触感,完全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头顶上的石头纷纷下落,如果我没有猜错,要么是山石崩塌,要么就是被人炸开了!我想起少主似乎就在头顶的地面上,疑心是她用灵力将地面强行铲平,就用手摸索着,躲到了一个我认为的墙体的缝隙里。我屏住呼吸,静静的用灵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什么也没有。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少主真魂已被少主吸走,不禁苦笑,现在,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又是一阵细碎的声音,接着似乎几个包裹从上面扔了下来,发出了几声闷响。我不敢出声,只能全神贯注侧着耳朵去听,不想漏掉任何一种声音。

伴随着重重地几声,我断定这似乎是几个人跳了下来,因为我闻到了他们身上刺鼻的烟味与汗臭味儿。

“靠!老子终于下来了!”一个粗矿的声音很是洪亮,在这空旷的空间似乎又被扩大了几倍。

“你给我小声点!”另一个语气平稳的略显年轻的声音说道。

“革少爷,你也太小心了,在这古墓里还小声个啥嘛!又不会有人听见!”那糙汉子仍旧大声打着哈哈。

“闭嘴!”第三个声音严厉的说,“革少爷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还敢顶嘴吗?”话一说完,那糙汉子立马干笑了几声,不再开口。

三个人,我在心内盘算,听声音应该是盗墓的。难道这里是墓地?我又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不对啊,我记得我和少主巫不离是在一座神殿里,而那座神殿就是我在幻象里同样去过的地方,摆着诸多真神与后羿石像的神殿啊!什么人会葬在神殿的下面?难不成这人比神殿的建城还要早!这,可能吗?

听声音,他们几个已经分散开来,似乎在观察这里的环境。我听到一个声音,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不禁从缝隙里探出身体,是人的话,我就不怕了,我在心里暗喜,这下我终于可以获救了!可是啊,这缝隙似乎有些奇怪,进来的时候很轻松,可出去的时候这些该死的石头却夹住了我的屁股!这就有点尴尬了,我不得不用手扒着石壁向外用力去拔我的屁股!心里还在纳闷,怎么出去就这么费劲儿!

还在我挣扎的时候,突然从对面处传来一声惨叫,“啊!”接着什么东西撞到了石壁,我下意识的停下动作抬头去看,没成想还真的看到一个发着白光的人影,正跌坐在地上。

我有些诧异,因为我眼中的人影似乎就像是一团发着白光的人形的浓雾,但却能分辨的出来五官。这应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瘦瘦高高,此刻正大叫着,“鬼!鬼!”

我很是纳闷,鬼?在说我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他这个样子才是鬼呢?旁边立马有两个声音向他跑去,似乎是扶起他,因为我看到他的软弱无力的胳膊被什么给凌空架起。奇怪的是我知道那里有两个人存在,他们的声音,他们身上的汗臭味儿我完全感受的到,可是唯独看不到。我的面前,只有那个闪着白雾的男人。

第四十章

“哪里有鬼?”那个糙汉子似乎举起了什么武器,因为我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松了口气,“你看看,我就说这下地的活儿不是你这少爷该做的!那是你自己的影子吧!”接着小声嘟囔着,“一个影子也能害怕!”说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有鬼!”刚才那个闪着白雾的人仍旧恐惧的喊着,并伸出手来指着我。我白了他一眼,继续用力往外挤,“就在那儿!在那个石缝里!她,她要出来了!”

“石缝?这个?”那个糙汉子有些不耐烦的走到我的身边,把手伸进了石缝,可是他的手却穿过了我的身体,我只觉得被他划过的地方一热,他已经收回手去,“革少爷,你看,什么都没有!”

那个革少爷仍旧似信非信,他咽了口口水,被另一个人扶着也走到我的身边,我发现似乎只有他能看得见我,我也只能看得见他。不禁从内心里升起一股戏谑,心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慢慢的缩回到石壁缝隙的阴影处,果然听见革少爷纳闷的嗯了一声,“奇怪,怎么不见了?”说着伸出颤抖的手来摸,我适时也伸出食指去触碰他的手,忽然似乎一阵电流通往全身,我耳边最后听到的,仍旧是革少爷的惊恐的尖叫声。

许久,我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这是?荧绿色的世界!这个景象!这是?我猛然一震,这是星空瞳孔所看到的世界!我清楚记得体内的真魂觉醒时的情景,可是,这怎么可能?少主真魂早就被巫不离夺走了,我体内不可能还有真魂的力量了!现实是,我躺在一张石棺内,眼前所见,皆是那种荧绿色的景物。

我轻轻动了动手,一种粘腻湿滑的感觉袭来,我举起双手,发现两条手臂上长满了絮状的发泡的棉花一样的东西。有些像嗯像蚕丝。我不禁一阵恶心,拼命的伸手去撕,可是这东西很有韧性,我越用力撕扯,它就纠缠的越紧。我心里暗骂一声,也不再思考自己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只能烦躁的更加用力的撕扯。

“你也发现了吧!”寂静中一个雄厚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我一跳。我马上停止撕扯的动作,屏气凝神去感知那个说话的声音所在的位置。这个声音离我很近,近到,似乎就在我的身下。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身体侧过来,发现身下也是这纠缠不清的絮状物,根本不可能藏人。

“别找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已经来到我的身边。

我小心翼翼的问,“你,你是谁?你在哪?”

那个声音就哈哈大笑起来,“傻孩子,别找了,我在你的心里,因为我就是你啊!”

我听到这里不禁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大爷,你骗人也要有些技术含量,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这样赤裸裸的骗我,意义是什么呢!我是不是长得特傻?”

那个声音又哈哈大笑起来,少许才停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少主,曾木。”

我正没好气的撕扯着身上黏腻的丝状物,就更加态度恶劣的说,“少主,少主!巫不离也是少主!你也是少主!你们都是少主!”话刚说出口就觉得哪里不对,曾木?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熟悉!曾木!我瞬间睁大了眼睛,语气也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你你你你是少主曾木?就是那个少主曾木?!”

曾木又哈哈大笑起来,他从我的身体中分离出来,走到我的身边,用袖子拂去了石台上的灰尘,坐了下来。“你不必这么吃惊,因为我是曾木,你也是曾木。”

我不解这话的意思,只能费力的抬头望着他,“你看,”曾木抬起手,他的干枯的手掌上正趴着一只蚂蚁,“我是曾木,它也是曾木。”他手指上的蚂蚁突然如烟一样化开,不见了。

“曾经,我的父是这天地间的第一棵通天树。他是盘古种下,支撑天的重量而生。我的父死去后,我就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一棵通天树。我感知着风,感知着云,感知着太阳与月亮,大地与山川。直到这一年,世代守护我的巫族开始变得动荡不堪,老族长突然的死去,却意外的让巫祝接替了他的位置。

我每隔百年就会化作一次万物,以感知世间百味,还是能看到一些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对这巫祝的内心阴暗暴戾自是了然于胸。可是,世间一切皆为命数,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并没有丝毫波澜。直到,她,那个小小的女孩子第一次攀上了我的肩胛,抱着我不停的哭泣。我自是知道她的,当年她的母亲明明已是天选之女,成年后便会飞升成仙,却在祭典的前一年爱上了邪兽九婴。不仅如此,又生下了九婴的双生子。她,就是这其中的一个,巫不离。”

我本来很烦躁,没想到这少主曾木竟然絮絮叨叨的开始给我讲故事,刚要发作,没成想听到后来竟然是关于少主巫不离与九婴不弃,不禁静下心来继续听道,“起先,她只是经常来我这哭泣,她说从出生开始,所有的事情她都忘记了,直到她发现了墙壁里的结界,当她与结界内的孪生哥哥手指相触时,她竟然记起了一切。她很无助,经常用意念与哥哥谈心,她的哥哥那么的可怜,他怕这个世界。她说,她的哥哥在结界里受了很多苦,她希望自己可以救他。

这一夜,不离枕着我的肩胛入眠,我看着她的小小的脸,脸上还流着残存的泪珠。我作为这么多年的旁观者,却在此时爱上了她!我如着魔般,不再想继续旁观下去了,我要帮助她完成愿望,让她开心。

可是第一次,我对她开口说话后,不离明显害怕了,她可能以为我是一棵树妖还是什么的,反正她连滚带爬的逃走了。那一夜,我很懊恼!我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再见她,永远的失去她了!我竟然搞砸了一切!

第二夜,从风中,我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她就小心翼翼的孤零零的站在山坡的下面,她的长发覆盖住了她的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能明显看出她在颤抖。我们就这样隔空对望,直到太阳升起。

第三夜,她走近了一些,她靠在我的树根哭泣,我用枝叶轻轻帮她赶走蚊虫。

第四夜,她终于和我说话了,她问我是不是真的有办法救她的哥哥,她愿意用生命来交换。此时我早已下定决心,不论怎样,我都要帮她!我和她讲了何为天地,告诉她我每隔百年化为万物的事,教她了一些可以防身隐匿的法术,并且我向她展示了一扇门,一扇可以开启神界魔域的门。

第五夜,她并没有来,我知道她一定躲在哪里练习我教给她的法术,心中暗暗得意,并且佩服她的意志。

第六夜,她仍旧没有来,我有些担心,甚至好想提前化为万物去窥探究竟。

第七夜,第八夜,第九夜我真的要发疯了!我深深体会到我一天都不能失去她!哪怕是听到她的一点点的消息!

终于,在我已经忘却了多少夜的那天,她小小的身影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筐向我跑来。这些天不见,她的眼神明显果敢坚毅了不少,也许还有冷漠和无惧。她把筐子塞进了我的树根底部,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就匆匆离开了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头酸楚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树洞中的那个东西是什么,那是一只九婴。我轻轻地掀开包裹着他的被子,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他身上布满了伤痕,脸上却仍很祥和还有疑惑。正如不离所言,他受了很多的虐待。小小的黑紫色的身体正蜷缩一团,瑟瑟发抖。我轻拂树枝去触摸他,他就突然狠狠的咬住,我无所谓的笑笑,因为我并没有痛觉。

巫族全面戒严,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我只能靠着风来感知她的气息,却无法与她感同身受,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也不知道她现在正做着什么。

九婴不弃慢慢适应了我的存在,他甚至会轻轻的爬上我的树枝,像不离那样的紧紧的拥抱着我。我开始与他沟通,我发现他其实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惜它是一只九婴,一只生来为凶的恶兽。

我开始教他一些善良的做人的道理。不弃睁着两只大眼睛仔细的听着,不时还会疑问,为什么人性善良,巫祝却还要伤害他?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又不得不对他讲授了人性的阴暗与自私,很久,他都在默默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终于,巫族的戒严解除了。因为我看到那个小小的山坡上站着不离的小小的身影。这几个月没见,她明显的长大了。她表情阴郁的低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袭白衣风中摇曳,她说她原本进行的很顺利,全族没有一个人怀疑她。可是没想到,巫祝却突然将矛头指向了她的那个疯了的母亲,就在刚才,她的母亲已被烈火烧死。

我疑心她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平静的说出这样让人震惊、这么恐怖的话,可是她却从手里拿出一颗湛蓝色的灵珠,递给了我。她的双眼僵直,嘴唇发抖,‘这是我母亲的真魂丹,听闻我母亲曾是天选之女,她的真魂丹可以开启时之界,扭转过去。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将它给你保管。’

‘你,要扭转到过去的哪天呢?’我有些担心,她却并没有回答。”

我不禁唏嘘,不知道在那些日子里,巫不离都经历了什么糟糕的痛苦的经历,这是我所想不到的,也不敢想的。

曾木就接着说,“不离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因为她的笑容也越来越少,慢慢变得冷酷起来,让我有些发寒。只有她在研习法术时遇到不懂的地方,才会一连几天的来找我求教。我心里虽然知道她对我并没有爱,可是为了留住她,为了多看她几次,还是将各种高深的法术传授给她,怎么说呢,她很聪明,一点就通。我只能越教越多,后来,甚至教给她了一些魔宗的秘术。她也竟都悉数学会,让我心中越来越不踏实起来。

而九婴不弃呢?有了我的甘露喂养,已经长得很快了。他虽然还是婴儿的模样,可是已经学会直立行走。他很乖巧,只是胆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会把他惊吓到躲在我的厚厚的叶子下面,瑟瑟发抖。他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不离来看他的时候,他会露出两排小牙笑着,用他的小手去抚摸不离的同样的小小的脸颊。

第四十一章 不弃的爱情

就这样,这看似平淡的快乐时光,我们过了好些年。不离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不弃也已经长大。

这天,不弃有些惊慌的钻进我身下的树洞,一会忙里一会忙外,我有些疑惑,就探下枝条,发现那是一只受伤的兔子,不知道不弃在哪里将它找到,兔子的脚伤得很重,不弃正用草药包扎,满脸的担忧。

那时,我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世人皆称九婴为凶兽,可知这世间万物生而为兽,万物,还需要好的引导才行。所以我开始教他疗伤的法术,他不像不离那么聪明,可是却很勤奋。我又教给他一些防身的小法术,慢慢的,他也开始敢离开我树枝的范围,去到更深的树林中探险。

他经常会从树林深处救助出来一些受伤的小动物,他细心的照顾它们至痊愈,再把它们放出去。他说,他懂得这就叫爱。

又一天的太阳升起了,和煦的阳光穿透我的枝叶,照射到地面的青草上,斑斓摇曳。

我发现在我的树洞中,横七竖八的散落着一些青紫色的九婴的皮。这使我吓了一跳!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而不弃,却并不在洞中!我急忙从风中,枝叶中去寻找他的踪迹,却看到河边正坐着一个赤裸着全身的绝美的少年。他长长的头发被风吹散在后背,浑身发着初生的光芒。此刻,他正在河水边看着自己的倒影。

我有些愕然,但是我还是在眉眼中认出了他是谁,‘不弃?’我试探着叫了一句,没想到那少年竟然马上转过头来,对着我,微微一笑,‘曾木,你好。’

不弃正坐在树洞的深处,可是这样阴暗的地方,也难掩他的容颜。他看着自己褪下的九婴的皮,淡淡的笑笑,‘你是不是也吓了一跳?当昨天深夜第一块皮脱离我的身体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我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正在从一只九婴转变成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

我伸出一枝树丫轻轻拂过他的坚实的胸膛,猜测到,‘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一念之间吧!一念地狱,你就为妖,一念天堂,你则成人。’不弃则很激动,‘你是说,假如我一直心怀善念,我就不会再变成九婴了么?我可以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了?’其实我也只是猜测,但是看着他的渴求的双眼,我还是同意了他的看法。

不弃用他的九婴的皮给自己做了一身衣服,青绿色的衣衫更显的他的白的耀眼的皮肤。他高高束起他的发并且对我说,‘从今以后,我只会做一个好人。’

不弃开始去到树林的深处,去救治更加多的动物,风一次次带给我他的消息,我看得出来他很开心。这日,他回来时表情很是奇怪,偶尔还会对着河水发呆,我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羞涩的笑了。我从风里知道他是遇上了什么人,心里不禁也很欣慰。所以当他再一次深入树林的时候,我甚至是放心的让他去。

可是这次,他去了两天,我从开始的顺其自然到开始担心,我试着在风中感受他的气息,可是树林太深了,总有风抵达不了的地方。可就在这时,不离出现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对我笑过了,表情阴鸷而可怕。我竟觉得有些恐惧她,而她也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就知道她刚刚已经读遍了我的思想,一切都不用诉说,她只转身走进树林的深处。

从她的神情来看,她对我是责备的,我只垂头丧气的并没有敢叫她。

这一夜,风不断的从树林深处带来各种各样的信息给我,使我应接不暇,我看到不离抱着受伤昏迷的不弃,可是不弃身边却有着另外一个女孩,这女孩我也认得,她也正是巫祝的女儿巫清浅。她有些警戒畏惧的看着身边正在给不弃疗伤的不离,很是疑惑。

因为她根本想不到与她一起长大的姐妹竟有这样的能力,突然闪现在她的面前,并竭尽全力的去救治身边的这个少年。许久,她小心的说道,‘不离,你为什么?’

不离猛的站起了身,一脸阴沉,‘都是你!’接着扼住了她的喉咙,巫清浅的双腿渐渐离开了地面,双眼翻白,我想阻止却只能无能为力。直到巫清浅浑身僵硬的掉在地上,我感觉我的身体也已僵直。我再也不认识这个女孩儿了,那个小小的孤独的身影,只让我觉得陌生与恐惧。”

“那个巫清浅死了?”我的声音因为融入这样的氛围开始颤抖。可是我明明看到她与不弃以另一种方式融合在一起了啊!

曾木目光凄凉,继续说道,“是啊,花朵一样的年纪,如花朵般脆弱的生命。不离抱着不弃,直接瞬移回到了我的身边。我检查了一下不弃的伤势,这明明是野兽袭击的结果,庆幸的是虽然伤得很重,但是因为不离的治疗也已大好。不离将他安置在我的树洞里,去小溪边擦拭掉身上的血迹,‘曾木,我现在不能在这里久待,巫祝找不到女儿一定会出来寻找,我得回去拖住他,不弃还要劳烦你的照顾,我只能信任你了,别再让我失望!’

讲真的,不离走了很久之后,我仍旧在回味这句话的意思。我有些惭愧,的确,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不弃受伤。我一定让她失望了,所以她刚刚的眼神冰冷到可怕。我只有更加尽心的照顾着不弃,只为了让她对我”

曾木叹了口气,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其实我在心里有点鄙视这样的男人,在爱情里,卑微到什么都不是。

曾木却已知我的心意,“对啊,我是卑微的,我甚至不知如何做才让她多看我一眼。直到不弃恢复知觉,他先是拥抱着我的树枝,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四处寻找,我知道他在找那个死去的巫祝的女儿,只好以婉转的方式告诉他那个女孩已经死掉,不过我仍旧隐瞒了是不离杀掉的事实。

第一次,我看到了不弃的眼泪。他奋力向着树林深处奔跑,而我,因为不离的命令,只能尽力阻拦。不弃不理解的看着我,他向我表达了可以试着去救活巫清浅的想法。可是,我仍旧用藤蔓将他牢牢的绑在我的树洞里。那夜,不弃一直挣扎到筋疲力竭,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 他仍旧要去林深处带回巫清浅的尸体。我拦住他,‘不离不会让你去的。’而不弃却坚毅的看着前方,‘我只想带回我心爱人的尸体。’那夜,秋风瑟瑟,我的身体随着秋风无力摆动,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助与孤独。原来,我并不了解这不离不弃两兄妹,那曾经我的信誓旦旦的在我掌控之中的事情,都已经失控。

当第三日的傍晚,不弃抱着巫清浅的尸体就那样出现在夕阳的余晖下,阳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他轻轻的将巫清浅的尸体放在河水附近,用清冽的河水一点一点帮她洗去身上的污垢,突然我看到他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我知道,他发现了巫清浅脖子上被扼杀的伤痕。不离适时抵达,奇怪的是她看见巫清浅的尸体时却并不吃惊,她只是冷静的、沉默的站在他们的身后。似乎在等待着不弃的发作。

那夜,他俩发生了第一次争吵。我看到不弃先是悲伤的蹲在地上,似乎是接受不了自己眼见的一切,然后突然嘶吼起来,他的脸因为情绪的波动又隐隐现出九婴皮肤的沟壑来。而不离先是紧紧的抱着不弃,当她突然被不弃重重的推开的时候,我明显发觉她体内发生了一些可怕的变化!争吵持续了很久,最后的结果是,不离退步的答应可以复活巫清浅,而复活的代价却是不弃再也不许与她见面。我看到不弃从一个俊美的少年,一点一点蜷缩回九婴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

巫清浅复活了。

不离默默的将自己流血的手腕随意包扎好,似乎流着血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她只是冷冷的警告巫清浅不许再靠近不弃,否则她将会再死一次,而巫清浅自是不能接受。不离似乎正等着这样的结果,只见她拖着巫清浅的手腕,把她重重的丢进了我的树洞,‘你好好看看你爱的是个什么,再说你爱他吧!’

洞内,已彻底变回九婴模样的不弃蜷缩在阴影处,看见心爱的人进来,突然抓起我的藤蔓枝叶去隐藏自己的脸。巫清浅显然吓到了,可是她仍旧在树影斑斓中,认出了那张曾经的绝美的容颜。‘不弃?是你吗?’她开始怯怯的发问。不弃除了躲避,却没有任何办法,许久,巫清浅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去了不弃脸上的枝叶,她明显在发抖,却不曾害怕。‘不弃,真的是你。’不弃只能摇动着头部,并且故意装出恐吓的样子,希望她可以离自己远点。而她却突然拥抱住了他,‘不弃,我知道是你!’

不弃痛苦的哭了,‘我不是不弃’

巫清浅抱的更紧,‘你是!你就是!不论是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不弃!’

不弃突然用力的推开她,慢慢从阴影处走出来,让光完全照射在他的脸上,‘哪怕,我是一只九婴?’

巫清浅浑身抖动了一下,可是,她仍旧鼓足勇气,扑上前去重重的吻在了不弃的唇上!许久,她离开他的唇,‘当年的圣女可以抛弃一切与九婴在一起,现在,我,也可以。’

‘清浅’不弃感动的拥抱着她,身体却突然一点点的变回成了人形!

我有点受不了这样煽情的场面,正想收起我的感知。可是突然我的身体开始灼烧一样的疼,粗糙的树干深处突然一紧,似乎有无数只虫子同时啃食一样。我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只疑心是哪里出了问题,突然,我的元神猛然抽紧,又迅速膨胀,最终,我发觉我自己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竟然提前了化为万物的时间!而且,还是毫无选择的,变成了人的形态!

我看着河水倒映出来的我的脸,只想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不离知道!

第四十二章 九婴的秘密

我用灵力在我感知的范围内搜索着,终于,我发现在不远处的山洞内,有不离的踪迹。我顺着风的指引找到那里,却让我不禁疑惑起来,那里,分明被谁设置了一个结界。是不离么?我不记得教过她这样的本事。踌躇了一下之后,我仍旧闯了进去。”

曾木说到这里,明显的不安起来,他眯起他那布满皱纹的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

“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我有些心急的问道。

“我看到了,在那结界的内部,一只九头的怪物,正在戏水。”

“九头的怪物?难道?!”我不禁大惊失色!就听得曾木继续讲下去,“是的,我真真实实的见到了一只九婴,我木然的站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可是,这灵力的波动,明明白白的属于着不离。那只九婴感觉到了我的存在,突然从水里探出她的婴儿头的蛇身,包围了我。”曾木声音发抖的,很不想回忆起这样的一幕。

“她的九个婴儿头上的眼睛已经变的血红,似乎马上就要开始攻击我了,可是,她突然凑到我的身边来,深深一嗅,也震惊的愣住了,‘曾木?’我俩就那样对视着,许久,九婴不离突然痛苦的缩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的咳。我有些惊慌,就伸手去扶她,当我的手接触到她皮肤的一刹那,她的身体又变成了人形,正掉入我的怀中。我们就那样,四目相对。不离伸出她的手,轻轻将我散落的头发拂到我的耳后,而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吻了她

河水激起的涟漪、鸟儿的振翅欲飞、花苞的绽放,我似乎都听的见,包括我和她的心跳声。

她靠在我的怀里,手里玩弄着我的长发,本来两个人都有很多的疑问,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想打破这种片刻的宁静。终于,不离开口了,‘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何会变成九婴?’我低下头去看着她的略带红晕的脸,‘你知道的,我爱你,不论你是什么。’‘真的?’她似乎很感动般,一骨碌坐起来,仍旧看着我的眼睛。‘真的。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我信誓旦旦的说。不离娇羞的笑了,可是突然,她的身体开始弓起,一大口墨绿色的血一样的东西就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在她的后颈处,突然隐隐的长出了一块九婴的皮。我跑过去抱着她,她伏在我的肩头,痛苦的扭曲着。‘怎么会这样?’我惊慌失措。不离突然推开我,用手捂着后颈处的皮肤,哭喊着,‘你不要过来!我有一半的九婴血统,迟早也会如不弃一样变成一只九婴的!你走!快走!’我仍旧想去抱紧她,告诉她我不在乎什么九婴不九婴的,可是,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她穿过结界,径直回到我的树身,一把拉起在不弃怀里的巫清浅,一掌打向了她,巫清浅连挣扎都没有,直接昏迷了。不弃一脸愤怒的看向不离,怒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离却用法术将不弃禁锢,然后一字一句的说,‘我答应你的,一定会放了她。你答应我的,永远在我身边,不要食言。’接着她就和巫清浅一起,不见了。

当我回到树洞的时候,不弃已挣扎的伤痕累累。我急急忙忙给他放下来,他却警戒的缩在角落, 我跟他解释了我是谁之后,他才慢慢的放松下来,并且恳求我去救下巫清浅。我安抚他,并且通过感知,看到巫清浅已被安全送回巫族。他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才安心下来。

这夜,我等到不弃熟睡之后,才悄悄的攀上我的树顶,在那里,有我父留给我的大智慧。我从中搜寻,想搞清楚不离为何会突然变成九婴,应该怎样治疗的方法。终于,我找到了。和我之前的猜测一样,有九婴血统的人,会根据自己的意念变化身形。心存善念,则为人。心存恶念,则为妖。而九婴的双生子则更为神奇,天地分阴阳 ,九婴的双生子也一样。只有一个是九婴的形态,另一个才可以化为人形。也就是说,这双生子,只有一个才能成为人。我的心里陡然一沉,想起不离最近的一些反常的举动,似乎这一切都是个阴谋。我默默下了树,沉思了良久。

这一夜,我发觉自己变了。我看着熟睡的九婴形态的不弃,想起不离的眼睛,这双眼睛,笑起来很好看,她应该一直笑下去的。

我找到不离,对她说,‘我都知道的。’不离却突然惊慌起来,我说‘记得我对你说过,为了你做什么都愿意吗?’不离点了点头。‘那么,一切都交给我来做,我只要你快乐。’

我问不弃,‘你真的想和巫清浅永远在一起吗?就算不离会反对?会与你决裂?’不弃并没有思索,只是坚毅的点点头。我说,‘那你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行。’‘更加强大的力量?’不弃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芒。‘是的,更加强大的力量。’我开始违背我的良心,向他传授了魔宗最最恶毒的秘术,噬魂引命。他开始刻苦研学,因为要练成噬魂引命,需要吸食童男童女的魂魄与血肉,起先,他很抗拒。但是噬魂引命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来,他如中了魔障一样,一步步,走进了我布下的陷阱。只为让他一直保持着一颗恶毒的心,一副九婴的面孔。这样,我的不离,才会永远美丽。而不离,似乎消失般,许久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在刻意回避着不弃正在发生的一切。我把这个视为对我行为的默许。

那个年头,人烟稀少,很快的周围族群的人们因为孩子的丢失,变的人心惶惶起来。很多人说是妖孽作祟,连上庭也派了重明鸟来人界查看。不弃,不能在这个时候现身了。而他的噬魂引命也已经快要大功告成。我清楚的知道,不弃不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巫清浅突然出现在了我的树身下。我不知道她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大事不好,只好偷偷的去找不离。远远的,我看到不离跟在巫祝的身后,似乎完全的博取了他的信任。她高傲的站在那里,接受着巫族族民们的跪拜。人们说她是‘天选之女’,她会给整个巫族带来好运,而她此刻,正身着铠甲,准备带领族民去对抗最近出现的,吃孩子的怪物!

我只能等待人群散去后,偷偷找到了她。从上次见面之后,我们此时的见面,明显多了几分陌生。我问她你当真要带着他们去杀自己的兄长么?她却狡黠的轻笑,‘怎么会,他们只是愚蠢的人类而已啊。随便杀个什么妖怪,就足以平复民愤了。倒是你,今日却为何突然前来?’她高傲的语气让我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只好失望的说,‘巫清浅,去了。’不离却突然高声吼了句什么,只一瞬间,不见了。我看着树身所在的方向,不由的悲伤的叹了口气。

不离与不弃的争吵声,随着风一点一点灌入我的耳朵,在我还没有到达的我的树身,就已经看到巫祝带领着族民与上庭派下的使者们将我的树身团团围住了。火把在漆黑的树四周,架起了一条长长的火龙。我想冲过去救他们,却见不离突然闪现在我的身边。她悠闲的在我身边坐下,表情却冷冷的注视着不弃所在的方向。‘你不准备救他么?’我有些担心。‘救他?对于一个不听话的兄长,让他有点教训,才会让他真正的长大。’

那边,巫清浅突然从树洞里跑出来跪在巫祝的面前,使得人群登时沸腾了,‘阿爹!我求求你放过不弃吧!’巫祝的脸从刚才的得意洋洋突然变成了一片死灰,耳边满是族民的嬉笑与嘲讽,只愤怒的大喊,‘把她给我拖回去!放火!’

熊熊烈火突然焚遍了我的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弃从洞里冲出来,与上庭的重明鸟们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可惜,不弃学艺不精,又没有实战,很快就被擒获。族民们架起不弃的身体,一起带回了巫族。

我回过头去看不离的脸,她只起身拂了拂衣上的灰尘,走了。

我走回到我的树身去,召唤雨水灭了火,颓然的坐在河水边发呆。

当夜,巫族的消息传来,九婴逃跑。我开心站在树身前守着,希望能看到不弃的身影,可是等了一夜,什么都没有。那个消息,似乎是我做的一个梦。第二天一早,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 ,只好从风中去感知不弃所在的方向,可是奇怪的是,他的灵力波动,仍从巫族传来。我孤身潜入巫族,却见整个族群里的人,都被迷晕了。只有巫祝的房间传来细碎的声响,我偷偷看去,正见巫祝掐着不离的脸,而不弃正倒在她的身边,沉沉的睡去。

‘我应该早就怀疑你的,你这个孽种!’巫祝恨恨的说。‘当初这小东西不见了的时候,你才几岁,竟然可以在我的眼皮底下把他救出去。呵呵,我还真是佩服你呢!不过,结果还不是一样?你们两个早晚都要成为我增强灵力的补药!别急,别急!时辰一到,我马上就把你们两个练成丹药,哈哈哈!’说着,开始在不离身上翻什么东西,‘嗯?哪去了?你阿妈的真魂丹呢?你藏在哪了?’

不离冷冷一笑,并没有接话。巫祝却用力把她丢在地上,‘罢了!反正那珠子对我来讲并没有什么用处。可惜了你当初那么费尽心机的借我的手,杀掉她!’我一惊,心说怎么不离的母亲竟是不离陷害的么?内心里很是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

这时,不离却淡淡的开口了,‘牺牲她一个,救了我的命,她这辈子也无憾了。你自己手里过了多少性命,何必在我临死之时还在挖苦我呢?’

巫祝就哈哈大笑起来,‘你虽然不是我亲生,却是我抚养长大,这性情确是我众多子女中最像我的。只可惜,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腹中物,不然,我一定封你为少主,以后将这偌大巫族交给你来打理。’

不离却依旧冷冷的笑着,‘你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第四十三章 卑微到尘埃

只见不离突然从口中射出一根短针,正从巫祝的眉心穿过,巫祝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干枯的手指指向不离,嘴巴里费力的挤出来一个字,‘你’就双眼一翻,死了。

我适时冲出去为不离解开了禁锢她的法术,她却就势倒在我的怀里。她紧紧的抱住我,在我的耳边呢喃着,‘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接着闭上了双眼,似乎在等着我去吻她。”

我八卦的内心不断放大,看曾木并没有说下去,只好追问,他却并没有回答我,我只好在心里说,一定又亲她了!曾木已经被巫不离吃的死死的了。

“ 我带着昏迷的不弃回到我的树身,为了不让他去找巫清浅,我只好继续让他昏睡,并在树洞处加设了结界。几天过去了,却也不见巫族的人来。我有些疑惑,心说他们的族长都死了,为什么新任的族长没有来为他复仇?又过了几天,我终于再一次看见了不离。

她突然瞬移在我的身边,浑身是血。我惊慌的扶起她,她却一头栽进我的怀里。我抱着她去河水边坐下,轻轻为她洗去身上的血渍,她就紧紧抓着我的手,恳求我帮她。原来,巫族的人并未发现巫祝已死的事情,因为不离偷偷使用了魔宗的秘术,将巫祝做成了自己的傀儡在操纵着。可是,最近她的身体却突然出现了很可怕的变化,每当月盈时分,她就会丧失意识,醒来的时候,浑身血腥。连她后颈处的九婴的皮也已扩散到了背部。

她突然褪去她的白色的衣裙,整个后背的**就暴露在我面前。的确,那是一整块的九婴的坚硬的皮肤。我为她披上衣裳,沉思良久。‘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会再变成九婴,保持人的形态。那就是,让不弃永远的真正的成为一只九婴。’我这样对她说。她却很是接受不了,她激动的反对我这么做,可是,她又一次晕倒在我的怀里。

我轻吻着她的额头,‘都交给我来做吧!’那夜,我想出了一个恶毒的办法。

送走不离之后,我将不弃唤醒,我问他想不想永远和巫清浅在一起,他自然坚定不移的肯定了。我说我有一个计划,你要不要试试看。

那日,不弃为了练成噬魂引命,需要同食九个青年男女,所以,他对巫族说了条件。只要进贡九个男女,九婴将不再食他巫族一人。

不离一袭红衣,站在巫祝的身后,巫祝因为被他做成了傀儡,表情空洞。当巫祝答应了九婴的要求之后,整个巫族哗然了。谁都想不到巫祝竟然会这样轻易的牺牲掉自己的子民却不想与九婴一战。只见巫祝一字一顿的说,‘我有十子,只留不离为少主,将来接管巫族,剩下九子,都将送与九婴,以保我巫族兴茂。’整个巫族再一次哗然,没想到巫祝会牺牲掉自己的九个孩子!

七日后,我轻抚不弃的皮肤,心里甚是愧疚。此刻,我在他的巨大的九婴的身体面前,显得那么渺小,而他,却在一步步走进我的圈套之内,因为我已经控制了他的思想,他现在已如行尸走肉一般,他的心里,只有杀戮和嗜血。一切都很顺利,巫祝的九个子女被献给九婴不弃,不弃刚要吃掉他们,却只见人群里闪出巫清浅的影子。可不弃却并不动容,他猛的抓住她,掐的她浑身的骨头都喀哧作响,不弃向她喷了一大口的毒水,却没有伤她半分。其他人都震惊了,很惊讶于她的这种体质。这时,不离远远的虚弱的爬过来,众人过去扶她,只见她指着巫清浅弱弱的说,‘她,她是和九婴一伙的,她骗走了我的一片真魂用以保命!’

骗走了天选之女的真魂用来保命么?一瞬间,巫清浅成了巫族最大的叛徒!成了与九婴一伙的妖孽!所有的人都施展法术来攻击她和他。猛然,她突然重重的挨了一下,一口血猛的吐在了不弃的眼睛上。我心叫不好,可是这时候,不弃已经挣脱了我的控制,看清了自己手里掐着的,正是他心爱的人。他愤怒的嘶吼着,九个头猛然吐出来一张毒火水交织的大网,直接笼罩在了巫族族民的头上。我一看不好,马上现身施展法术去挡,不离也艰难的爬起身。万幸,并没有人员伤亡。我把不离抱回她的房间的时候,巫族上下早已把我视为真神。我见四周无人,低声去问不离为什么巫清浅会拿走她的真魂,她却推开我的手,冷冷的说,‘做戏要做全套。’接着她又再一次握紧我的手,恳求我可以一直帮她,事已至此,我仍旧同意了。当我离开去寻找不弃的时候,被不离操控的巫祝已经假装将所有法力传给不离,寿终正寝的样子了。

我不知道不离后来是用什么方法让整个巫族都把灵力度给了她一人,使得整个巫族一夜间覆灭。我只知道,当我找到不弃与巫清浅的时候,我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两个以一种永远在一起的形态,融合了。我疑心是因为不离的那片真魂,那片包含九婴血统的真魂,在与真正的九婴接触之后,自然而然的,融合在了一起。至此,不弃,永不能为人。

不离赶到的时候,却并不惊讶于他们两个的这种变化,很明显,这就是她原本就计划好的。她难掩自己的兴奋般,围着不弃转了几个圈,口中喃喃自语着,‘融合了,巫清浅真的消失了!不弃终于可以只和我在一起了!’我有点恐惧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离绕过不弃庞大的身体,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曾木,谢谢你!可是现在,我想要一个完完全全的不弃,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彻底的清除巫清浅这个贱人。’她将她的唇凑过来,我却第一次一把推开她。‘不离,你够了!巫清浅此刻比死了还要痛苦,你就不能放过她么?’‘你可怜她?你竟然可怜她?’不离不禁大笑。‘是她莫名其妙闯入我和不弃的生活!她就应该死!我只想要一个完完全全的不弃,有错么?’说着,她竟然吐出一大口墨绿色的血来,我急忙扶住她,却突然被她一指眉间,丧失了知觉。

等我醒来,却见不离正在将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到不弃的体内,我跑过去抱住她,阻止她这么做,她却瘫倒在我的怀里,口里仍默默的说,‘我要一个完完全全的不弃。’我叹了口气,让她躺在一边休息,自己则继续将灵力注给不弃。奇怪的是,随着灵力一点点失去,我却也在一点点衰老,直至,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不弃幽幽的醒了,可是他的婴儿头上,却映出了巫清浅的脸,她先是很惊讶于自己的这种变化,接着很愤怒似的,将我直接甩出去了很远,我重重的摔落在地,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不离却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只是摇着头大声喊叫,‘不可能!你怎么还活着?那书里的记载怎么可能出错!’接着,用手指向我树身所在的方向。我心头一愣,她难道是偷偷看了我父传给了我的书么?是啊,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她会知道那么多秘术和这借真魂的办法了!

这时,不弃的脸也在另一个婴儿头上苏醒了。不过,他很快就掌握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他只是失望的看了看不离,接着与巫清浅变成的那只婴儿头互相摩擦着,‘清浅,你后悔吗?’‘只要与你在一起,我永不后悔。可是,我今天却要杀她!’说着,巫清浅向着不离探下她巨大的蛇身。不弃却仍旧拦过去,‘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妹妹,你不要伤害她。’巫清浅闻言冷冷一笑‘可以,既然这样,’说着,她的双眼变成漆黑的颜色,‘我就诅咒你,巫不离,每隔百年,你就会经历一次剥皮拆骨的痛苦!我要你每一次剥皮拆骨,都从十六岁的身体缩回到五岁时候的样子!我让你永世长生!好好看着我和不弃,永不分离!’接着,九婴整个腾空而起,于这夜中,不见了身影。

不离只恨恨的捶打着山壁,手上都是血,我颓然的看着她,什么都不想说,也并没有去拦她。

第二日,不离回到巫族,我们就长久的没有见面。

很多年后,我正坐在河岸边钓鱼,远远的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孤单的站在山坡的上面,风撩起她的长发,正如我们第一次相见。

‘不离?’她点了点头。她稚嫩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我知道,巫清浅诅咒的第一个百年,开始了。

这次,不离就那样默默的,在我身边陪伴了好几个百年。我们看星星,看月亮,日子过的平淡而踏实。只是每次她返老还童所经受的折磨,我的心都如刀割一般疼痛。那夜,不离伏在我的膝上,我们聊了很多。我们真的好久没有这样相互敞开心扉。我说,我们通天树的真魂丹是世上最纯净的东西,不仅可以起死回生,还可以消除任何的诅咒。而且我们的寿命都是天注定的。

这日,我看到不离攀上了我的树梢,不由得心头淡然一笑,果然,她还是在利用我。

我为了她,本可以做任何事,可是,我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谋杀我!我默默的等待着我树根被挖断的那一天,我已经做好了为了她献出生命的准备了!终于,这一天来了!我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萎缩成细碎的灰尘,脸上仍旧露出微笑来,我招招手,将那扇可以穿梭于神域、鬼窟的万世门的种子塞到她的手里。我说,你会用得着。可是不离,突然似乎被我激怒了,她大声的嘶吼着,‘你不要再摆出这种表情来,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你知道吗?如果你没有利用的必要,我见你一次都觉得恶心!你当我真的爱你呢?真是可笑!’

我听到我的心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慢慢的死去,终于,也死心了。用我最后的意念,做了一百一十九个承装我真魂的分身,我将它们散落人间,随着生死轮回,可是里面只有一个,是真的。我希望不离在找寻我真魂的日子里,仍旧能时时刻刻想起我,哪怕是厌恶。”

第四十四章 盗墓贼救我

我不禁笑了,心说难得你终于开窍了一回。可是既然话题已经转到我这里,我就又不得不追问了,“那为什么巫不离已经把你的真魂抢走了,我眼前所见的景象还是和真魂觉醒那次一样的呢?我不是仅仅是一个承载真魂的容器吗?”曾木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既然在我的一百一十九个分身上都加了所谓的防盗封印,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他们做分身,而不是容器么?”我的心里陡然咯噔一声,心说,不会是真的吧?曾木看着我的表情变化,大笑起来,“容器本不存在,存在的只是真魂分身。每一个分身的消失,它所承载的真魂力量就会转移到活着的其他分身上去。以你现在所持力量的强度来看,巫不离显然已经开始行动了。”

“也就是说,其他的分身有可能都已经?”我一切都明白了,所谓的防盗封印不仅是为了防止少主那么容易的找到曾木的真魂,而是为了封印真魂本身不被发现是真魂!换句话说,巫不离以为她从我身上夺走的是曾木的真魂,实际上,那只是抑制我的灵力的封印而已!终于解释的通了!我不禁暗暗佩服起曾木来。可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怎么我就莫名其妙的变成真的真魂了呢!我不是已经游戏“弃坑”了么?怎么平白无故的又把我拉入了群聊!

“我,我,我”我因为恐慌而激动,“我不想做这个什么真魂!我现在只想回家!我!”我还在反对的时候,就只听到曾木幽幽的说道,“除非你投入下一次轮回,让一百一十九个真魂重新投胎平分力量。否则~你是命定的,接受命运吧!”我瞬间如放了气的皮球,除了在心里猛翻白眼,其他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曾木就接着说下去,“我此刻也只是这众多分身中的一个,每一个分身的消失,你的力量就会增强一分。记得,好好运用你的能力。”之后, 我的身边重回寂静。可是突然之间,我分明感觉自己的身体内有一股暖流快速的从心脏处分散到四肢。浑身突然充满了力量!我只稍微一用力,身边的那些絮状物竟轻易的被我扯断。我如蝴蝶一样,破茧重生。眼前所见,已经是正常的景象了,我仔细的打量我的皮肤,发现更加吹弹可破。先知赠予的保护甲已和新生的皮肤长在一起,更加贴合。我握了握拳头,是活着的感觉。

正在这时,一束灯光突然射在了我的脸上,我忙一手遮着身体,一手遮住眼睛,就见光束之后,三个男人的影子摇曳晃动。其中的一个人,身上闪着白色的光。这白光似指引般,我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我就顺从我这命运的安排吧!

“龙爷,您说,这算是什么事?挖个坟挖出个光溜溜的女人!”粗旷的声音大声的喊道。

“你给我小点声!”那个龙爷刻意压低了声音,“革少爷正忌讳这个呢!你就少说两句!”

“你们两个刚刚也见了,那是个活人吧?”第三个声音有点发抖的说。

粗旷的声音就嘿嘿笑了,“那刚刚是你把衣服给人家披上的,又是你把人家抱出来的,怎么现在问我俩她是不是活人?应该是你更清楚吧?”

那个革少爷就啧了一声,“我当时没有多想,现在这不是后怕么。你们说她不能是狐狸精吧?”

粗旷的声音就又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要是不敢,老子替你去看看!”

革少爷忙说,“别动!我自己去!”

我赤着脚,坐在旅店的床上,身上仅仅穿着革少爷的一件宽大的外套。隔壁三人的对话犹如在我耳边似的,被我悉数听取。我不禁淡淡一笑,这难道就是真魂的力量么?此刻,我感觉超好!

房间的门被打开,革少爷有点心虚的走了进来。“那个,衣服,穿上啊!”说完向我身边丢下一摞衣物和鞋子,就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番,似乎在教我怎么穿,我觉得好笑,心说他该不会以为我是个穿越的古代人吧,不过看他比划的那么认真,也对着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等到他退出房间,我只用意念,就将门成功反锁。我抱着衣物走进浴室,痛痛快快的洗了个大澡。换上革少爷抱进来的衣物,虽然不太合身,但是还算舒适,就安安心心的睡着了。

梦里,一位雄壮的少年站在一条汹涌奔腾的河水边,揽弓齐射九箭,一只九婴应声直掉入湍急的河水中。那少年,周身闪着白光。“后羿!”我突然惊醒!眼前,正是革少爷一行三人。我有些惊慌的抓紧了被子,“你们怎么进来的!”那个糙大汉就啧了一声,“这娘们原来会说话啊!”那个革少爷就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温柔的说道,“我们敲了好久的门,你没声音,我们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我略略放了心,突然发觉这革少爷竟然与我梦里的后羿如此相像,不由得再次细细的打量着他。起先在古墓中听他的声音很低沉,以为是有些年纪的中年人了,没想到这竟是一张年轻的好看的脸,只可惜可能是养尊处优的关系,这张脸竟很有阴柔之美。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窗外突然闪过一个巨大的影子,我只眼角一瞥,已看出那是一只雪白狮子,可是这狮子长相奇怪,头上长着两只大大的角,还有长长的胡子。它身上的气息我却很是熟悉,只是一时还想不太起来。只见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年突然现身在我们的面前,对着那彪形大汉和革少爷一抬手,两个人直接被迷晕,倒在了地上。那个龙爷见那两个人晕倒在地,竟然并不惊慌,对着白衣少年作了一个揖,毕恭毕敬的叫了句,“大人!”那白衣少年微微点头,就见龙爷扶起两人,突然之间消失在了我的面前!我有点懵,愣了几秒钟,也喔的一声,晕倒了。

白衣少年却突然笑了,他坐在我的身边,将嘴巴近近的贴在我的耳边,他轻轻的说,“别装了,季允黛。”

我猛然睁开眼睛,就只见一张好看的男人的脸正对着我的脸,他的鼻息扑在我脸上,痒痒的,“白羽殊!”我开心的跳起来抱住他的头欢呼着。而白羽殊却伸长了舌头似乎要被我掐死!他手忙脚乱的拍打着我的手,当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粗暴放开他的时候,他那顺滑的长发已经散乱的披散了下来。

“大姐,好久不见,你竟然变化惊人啊!”白羽殊边抚摸着自己的脖子,边与我保持了距离。

我却仍旧很开心似的,心里有一万个问题想要问他。“为什么那时候把我丢在华霓城你就不见了?”“为什么何术抓住我的时候,你会提前打电话通知我?”“听说后来你遇到了危险,你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我弹珠炮似的一股脑儿的问他,瞬间让他一个头两个大起来。他用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的天啊!早知道这份差事我就不接了,这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啊!”

我听的他说差事,不禁想起他带我进入瞳镇的情形,偷偷的抓起一个枕头,护在自己胸前,“你,你该不会是少主巫不离派来抓我的吧?”

白羽殊就白了我一眼,“鄙人可是神使白泽!怎会受他人驱使?我来,自然是秉承神的旨意。”

我不屑一笑,阴阳怪气的说,“不知道谁当初把我们诓进的瞳镇,惹出了现在这么多的破事?那时候都听人家巫不离的命令,怎么现在变成神使了?”

白羽殊就尴尬一笑,“那时候没办法呀!那巫不离救过我,我答应帮她百年以报恩情。后来百年期到,我就走了。你不知道,巫不离让我去瞳镇门口接人,百年之间,你还是我接到的唯一的一个人呢!你说你多幸运!所以,我才特地的照顾你的!你有难那次,还是我算出来的,可是神域与瞳镇的信号传递不好,给你打电话,也不知道你听没没到。”说完竟然理所当然的撩了一下头发。我气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合着你这百年报恩,就是为了把我骗进瞳镇?”白羽殊撩头发的手马上静止了,干笑了两声,“你不说我还真没感觉到,一说起来,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我抓起枕头丢过去,心里默念这是个铅球,老子要砸死他!没想到白羽殊帅气的伸手去抓,却突然如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砸中般,一声惨叫,手指头已经肿了。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心说,“卧槽,我竟然还有心想事成的技能?”

就只见白羽殊一阵痛苦的挣扎,这才将那扭曲在一起的五官舒展开来,“不愧为通天树的真魂,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我却更加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通天树的真魂,你既然是神使那么你来这的目的又是什么?你又怎么知道的我在这里?”

白羽殊却凭空的在手上变出了一本镶着金边的,厚厚的雪白的书来。他优雅的站起来,将那本书轻轻打开,挂在他的左臂上,挑起他细细的白皙的手指,将书翻开,“这是一本天书,上面记载着命定之人所有的信息。你这个时间就应该在这,我可以顺着信息很容易的找得到你。”

命定之人?又是这句话,我厌恶的翻了个白眼。“那我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洗澡,上面也有记载了?”

“怎么可能那么详细?”白羽殊像看乡巴佬一样怜悯的看着我,一点没发觉我那句话里的嘲讽之气。“只能记载着命定之人一生中的几个重要节点而已。”

“重要节点?”我听到这个不禁严肃起来,“我现在是个什么节点?”

“觉醒的节点。”白羽殊一本正经的说,“从一缕漂泊的真魂完完全全的变成一棵通天树的节点。”

“what?”这简直不可思议,我惊诧的跳起身来,张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都要去做一棵树?一棵tree?”

白羽殊又翻了翻他手里的天书,“看起来,的确如此。”

第四十五章 真魂觉醒

“呵呵,呵呵,”我不禁苦笑,看着白羽殊一脸正经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开玩笑的感觉。脑子里不禁以最快的速度过了一遍现在的形势。第一,我刚刚觉醒了一棵通天树的力量,这通天树天下只此一棵,善用百年化万物来感知世间苦乐。也可以通过风、土、水等大自然现象来窥视世界的一切。不仅会数以万计的法术,还会很多魔宗秘术。第二,白羽殊其实就是来自神域的白泽,白泽,我倒是知道一点的,白泽是中国古代神话中地位崇高的神兽,祥瑞之象征,是令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白泽亦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这样看来,这白泽可能也就是个“文官儿”。第三,这通天树和一个神域的文官儿打架,谁输谁赢呢?

岂料白羽殊突然咳嗽了一声,刻意的清了清嗓子,“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看到了。”他幽幽的说道。

我有些莫名其妙,“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马上要蹦起来打我的头!”

我有些心虚的吐了下舌头,心说,我靠不会吧,这他都知道?“你那,本本上这么写的?”

白羽殊得意的耸耸肩,“不由得你不信。”

我尴尬的干笑两声,站起身歪着头去看他手里的天书,趁他不备一把抢起,一拉之下却没有动,心说这书有这么重的吗?就看到白羽殊的左手已经变成一只巨大的虎爪,锋利厚重的爪子正稳稳的扣在书上。白羽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怎么,要借书?”我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来,“摸摸,摸摸。”

“摸完了吗?”白羽殊继续问道。见我收回了手,用他的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掸了掸书页,就像是我能给摸坏似的。我鄙夷的撇撇嘴,瘫坐在床上。

“可是我不想去做一棵树,一想到身上会有虫子爬,头上会有鸟儿搭窝,我就!”我很是抓狂的扯乱了我的头发。

白羽殊静静的看着我表演,并没有想来劝解我的意思。等我折腾够了,累了,白羽殊就坐在我的身边,“可以听我说了吗?”

我却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脸我不想听的表情。白羽殊就将他的天书小心翼翼的翻了一页,“你可以放弃仙缘,可是如果你放弃了,就必须将通天树的真魂交回。”“真魂交回?你可别骗我,我可是刚刚得知我自己就是那棵树的真魂啊!你让我怎么交回?把自己上交给玉帝吗?”白羽殊就奸计得逞似的嘿嘿一笑,漏出来两个深深的酒窝。“不然的话呢,好好的去做一棵通天树喽!你放心,通天树,通万年,你每隔百年就会化为一次万物,多开心,还有休假呢!”

我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的低下了头,可是仍旧不死心的问他,“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白羽殊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天书,“除非啊,你把所有关于你的,毁掉。”

我瞬间来了精神,“怎么毁?撕了?”白羽殊就笑了,“你打不过我,以你现在的实力,你还做不到,虽然你是一棵通天树,可是你真魂才刚刚觉醒,很多关于通天树的记忆你还没有复苏。”我瞬间又瘫了下去,“谈谈条件行不行?”“比如?”“比如”我搜肠刮肚的找寻留恋凡世的理由,友情么?凌霄正在满世界追杀我。爱情么?我的爱情别提结果了,连开花估计现在都没有那个可能,亲情?我也只是有一个抚育我长大的青鸟妈妈,可是她应该远离我,才会得到永远的安全。唉,难搞哦!不由的觉得似乎去做一棵通天树,才是真正正确的决定了。可是,内心里总有很多的不情愿,总觉得,我的命运不会就这样平淡无奇的结束。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逃生的好计谋,遂一边吸引着白羽殊的注意力,一点用意念去控制另一边的一个床头柜。我计划的很完美,一会床头柜飞过来,砸晕毫无防备的白羽殊,我就可以溜之大吉了!所以,当现实中白羽殊在第一秒觉察出床头柜刚刚离开地面,并且一掌把它打的稀巴烂时,我只能尴尬的笑着。白羽殊微笑着站在原地,看着我,“不要搞这些小动作。”

我颓然蹲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甘心啊!总觉得我应该去做点什么,而不是去做一棵碌碌无为的通天树。可是,是什么呢?我所不甘心的,应该是什么呢?

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些很是清晰,却又陌生的记忆,我微微一笑,看来,我通天树的记忆已经开始复苏了。曾木的声音突然从我大脑的深处传来,“好久不见,孩子。如你所见,你通天树的记忆已经开始觉醒了!为了你,我试着把这里改变成了你能尽快接受并且熟练上手的样子,处处皆有惊喜。”我冲着四周喊去,“曾木,你在哪?你出来呀!”却只有自己的回声。心里不禁暗骂这死曾木一到关键时刻就知道给我打哑谜!直接讲给我听多好,每次都偏要搞的这么神秘!

心里虽然这么想的,可是曾木出现以后我不禁平添了几分定心,只好听从曾木的话,自己试着在这些记忆里搜索。不一会,我就惊喜的发现这些记忆就像一个大资料库一样,竟然在我的大脑中列出了很多分类,有技能类,百科类等等。我打开技能类的大门,里面竟然还有很多小的门,上面写着什么人类技能,神类技能,魔宗秘术等等。我觉得有趣,又去看百科分类,里面竟然更加精彩,有文学门,物理门,数学门等等。我不禁赞叹,百科全书也不过如此啊!突然,我在百科门里,发现了一扇格外醒目的大门,上面竟然赫然写着“求救门”三个大字。我心下一喜,忙用力将门推开。不料,迎面就迎来了几个大字,“次数有限,切莫浪费。”我想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应该使用求救呢,如果去做通天树,恐怕这辈子都没什么前途了吧?那一定是不能回去的呀!这个次数,要用!一定要用!

我穿过那几个大字走了进去,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一些的小门,小门上的字也各不相同,虽然不多,竟然十分详细,比如这几扇门上就写着,“可抵御一次凶兽袭击”或“可解一次世间剧毒”。我边看边向里面走着,竟然发现一扇门上竟然写着,“可延长去做一棵通天树的日期”!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说,这么露骨的求救信息,似乎充满了阴谋的味道,那曾木竟这么自信我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等等,既然这样,那这里所有求救门上所写的一切,我都会碰到了?我后背有些发凉。手发抖着握住了门上的把手,却迟迟不敢推进去。

“走吧!”白羽殊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惊了我一跳,当下一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一束耀眼的白光猛然射到我的脸上,我急忙用手遮住,少顷,白光暗淡下去,我发现这里竟然像是一间小小的书房,房间里只有一台电脑放在一石头桌子的上面。屏幕上竟然还闪着一个聊天的对话框。突然,一个滴滴的声音传来,竟然有人发来了一句话,“坐标。”我伸出不知道是发抖还是恐慌的手,点了一下坐标发送键,突然眼前一闪,我被自己的大脑强制踢出。

只见白羽殊正用下巴示意我跟他走,我充满希望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心里不禁失望的叹口气,沮丧的跟在白羽殊的身后。突然,白羽殊一把把我拉到门边,屏气凝神去听。这举动太过突然,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就瞪大眼睛去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只见他将书向前翻了几页,然后不相信似的又向后翻了几页,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我,我竟然发现他的额上滑落了几滴汗。我心说这是遇到什么了不得的**oss了?细细使用灵力去探查,却什么都没有。奇怪,我又看向白羽殊的脸,那分明是一个恐惧到极点的表情啊!

正在这时,我看到透过厚厚的门板处竟然站着一个同样闪着白光的女人的影子。随着巨大的劈裂声,我房间的门被踢的稀巴烂,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目测三十岁左右的身材好到爆的女人正以一个朝天蹬的姿势出现在门口。金棕色的大波浪一直长到腰际,红红的大嘴唇子成熟又性感。我歪着头惊讶的看着这个女人,心里赞叹,太尼玛帅了!

她邪魅一笑,突然一个回旋踢,正将她的“恨天高”鞋跟顶在白羽殊的脖子上,白羽殊连躲避都已经来不及,就被硬生生的逼到了墙角。我满眼已经闪满了小星星,心说这不就是我一直梦想成为的样子嘛!女神啊!这是女神啊!就见女神轻挑凤眼,冷冷说道,“小可爱,原来你在这啊!”白羽殊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和我在一起时的气质和气势,简直就像一只小鸡崽一样被女神控制住。女神伸出右手轻抚白羽殊的脸颊,“跟姐姐回家吧!”白羽殊声音发抖的说了句好,可是突然想起来他这次的任务,就又哆哆嗦嗦的说,“我这次是公干,我”还没等他说下去,突然女神一拳正打在白羽殊的脑袋边上,登时那里的墙壁四分五裂。白羽殊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女神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和头发上的灰尘,“可以走了么?”白羽殊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女神将腿收回,转向我的方向,细细的打量着我。她走到我的耳边,悄悄的说道,“我只能给你三百年以完成你的心愿。也算是还曾木的人情了。”接着淡淡一笑,拉起白羽殊的耳朵,不见了。

我愣愣的站在那里,心说,这丫竟然是我召唤来的?

三百年?这就是给我延长的日期吗?厉害了,我的女神!

第四十六章 喜提小宝贝

当我走出那间宾馆很远的时候,发现龙爷正在前面的岔路口等着我,看来,这一切他早就掌握了状况。我假意对他挥了挥拳头来恐吓他,他的确被我吓的退缩了一下。不过,还是将一个纸条丢在了我的脚前,接着对我遥遥作了一个揖,就一溜烟的不见了。我有些疑惑的捡起来那张纸团,心说这是什么?难道是情书?登时有点自嘲的打开,发现里面竟然写着,“革少云”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数字。我看着有些发愣,这是什么?qq号?思索片刻,还是将那张纸条放入了衣兜。

现在,我要去哪呢?

我想起女神临走之前和我说的话,不禁心下决定,我要去找重明。哪怕远远的看他一眼也好,不,我不仅要看他,还要告诉他,我喜欢他,不然,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我潜入自己的大脑中,去搜索了一下如何潜回瞳镇的方法,却没想到整个系统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我用手捂着耳朵,大叫着命令它停下,只听闻曾木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现在的你的第一任务是打怪练级,还不能出新手村。”我一听气的直翻白眼,大叫着反对,“曾木你个老东西,你别给我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快点想办法送我去!”岂料这曾木似乎只是个系统的录音,并不想回答我的任何问题,我想退出这个破“系统”,试了几次,却无法做到。

接着在我面前腾空而起了几个大字,“请给你的系统起名字,以后可直接冥思系统名字进入。”接着下面排出了几个选项,“乱坟冢,黑风洞,小宝贝。”我看着这几个名字,真的是一口老血喷出来,只能哀求着大喊,“这么low的名字,自己起个行不行啊!”得到的回复,却只是一片的寂静。我叹了一口气,还想仔细斟酌一下,可是看到这三个名字,只好闭着眼睛、颤抖着手,选择了小宝贝。

系统接着提示,“恭喜你,喜提小宝贝一枚!现在可以冥思小宝贝系统引路人的名字,接着试着寻找你的引路人,也就是npc。”我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伸出了大拇指,心说,“曾木,我敬你是个人才!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说是处处有惊喜了!”

我极度不情愿的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小宝贝,你在哪?带姐姐去找到那该死的npc可好?”曾木哈哈笑着,“恭喜,你已经完成了第一步,现在,请选择npc的外观。友情提示,本次选择不能更改哟~”我有些疑惑,心说这玩意更不更改有什么关系?就听得曾木继续说道,“此npc会以跟随的方式在今后的时间里帮助你破解难关,不过只有你本人可见。”我已经无奈的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回应这样的“傻瓜”对话了。跟随的方式?不就是游戏里的召唤兽嘛!唉,浑身脑袋疼!

“好啦,我选!”我无奈的大喊。只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三个不同时期的曾木的样子,只见上面写着,“幼年曾木,优点:萌。缺点:胆小,遇到危险大概率死机。”“青年曾木,优点:帅。缺点:遇到巫不离可能死机。”“老年曾木,优点:睿智。缺点:相当唠叨。”

我看着这三个不同版本的曾木,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已经把那个老年曾木给淘汰掉了,唠叨,可是会要命啊!可是,我是要萌的,还是要帅的呢?真的是难搞哦!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帅的吧!这货未来可能成百上万年都要和我一同度过,何不选一个养眼的呢!想到这里,我伸手按在了青年曾木的那行字上。突然,那行字迹凝聚在一团,接着变化出一个人类的形状。细节慢慢显现后,我顿时有点后悔了。这曾木五官的确很帅,可是这货竟然足有三米高!我虽然也有个165,可是在他面前却像是个霍比特人!这和他说个话还要脖子伸的老长!还不是要累死个人了!曾木跪下身体,我发现他的脑袋竟然也是大到恐怖,不禁惊叫了起来。心说怪不得巫不离不选你 !长成这个样子,任谁都会害怕的吧!

曾木就把他那巨大的手掌摊开给我看,原来上面竟然有个显示屏,这是?作为一个资深的游戏玩家,自然明白这是可以选择人物外观的界面了,还好还好,我可以自己设置。身高嘛,那就185好了,体型就匀称偏健壮!肤色不用那么白等我把它设置好后,我发现这曾木还是很帅的嘛,如果当初他追巫不离的时候有我给他设计外观,说不准早就成功了,哪还有之后这堆破事!

接着,曾木活动了一下四肢后就走过来跪拜在我的面前,“主人,我是曾木20最新版,今后将由我陪伴您执剑闯天涯。我会为您解决一切烦恼!”

我摸着下巴,对我的作品很是满意。听到他这样讲,就提出了要去瞳镇的想法,没想到,曾木竟然一口回绝,说什么我真魂刚刚觉醒,对“小宝贝”的操作也不熟悉,甚至很多技能都没有学会,倘若遇到凶兽恶魔之类的只能就地等死巴拉巴拉。曾木就对我说,“主人,您现在可以退出小宝贝了,我会以您能见到的状态一直跟随您的。”我却如泄了气的气球,“就算你跟着我,我又能去哪呢?”曾木就想了一下,“不如,我们去白塔神殿闭关练级吧!”

“白塔神殿?”我的大脑中闪过了那间满是神像的地方。我就是在那里拉下了玉环才逃过了少主巫不离的魔爪!不禁有些心有余悸,“那里,安全吗?”

“主人请放心。”我看着曾木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只能妥协。可是,我连那里具体的位置都不知道,我要怎么去到哪里呢?曾木似乎猜透了我的想法,“主人,请打开地理图册。”我看着他,不禁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问,“地理图册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曾木就说,“请呼叫小宝贝。本系统支持语音查询哦!”

一分钟以后,我的“小宝贝”已经给我标记出了“白塔神殿”的具体位置。我看着离这里大约36个小时车程的深山老林,不禁心态炸了!“这鬼地方坐飞机都飞不去!”我想起来那神殿的下面可就是革少爷一行三人盗墓的地方,那一定远离人烟了!我这一弱女子,难道让我走着去嘛!我大吼大叫的坚决反对,曾木却悄悄的在我的面前变出了一扇门。这门我认得,正是之前求救的时候遇到过的技能门。曾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我走进去,接着引导着我来到一个叫做瞬移门的地方。瞬移门?我有些开心起来,“就是类似传送门的嘛?”曾木微笑着点了点头,“可是,此门为技能门,如果打开,就必须完全掌握此项技能方能离开。”

此刻,我只听到他说的前半句。一厢情愿的以为只要拉开这扇门,就会像哆啦a梦的传送门一样嗖的一声到达目的地。所以,当我拉开门以后,才听清曾木的后半句,可是一切,为时已晚。

眼前晃眼的白光,我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凌空丢了好几个圈,最后软绵绵的坐在一团类似云彩的上面。曾木竟然穿着一身笔直的西装,拿着一根教鞭站在黑板的前面。“来,同学们,我们现在来讲下一课,瞬移的口诀。所谓瞬移,就是将本体从a点移动到b点的一种基础法术。随着口诀的熟练程度和自身灵力的增加程度,后期我们还会学到使其他物体穿越空间甚至时间,瞬移到自己身边来的高阶瞬移术。不过嘛,能不能到那个级别,还是要看大家自己的努力程度的。”

我一脸懵的左右看去,心说哪里有什么同学们,明明就只有我一人而已!正这么想着,突然发现幼年曾木正坐在我的左边,认认真真的做着笔记,而身后的老年曾木正用手托着厚厚的老花眼镜伸手问着问题!卧槽我不禁哑口无言,心说这竟然也可以啊!

一堂课枯枯燥燥的结束了,临近下课,曾木开始点名,“来,你来背诵一下今天学到的瞬移口诀。”我极不情愿的站起身来,背了一遍。曾木点了点头,“那你再说一下瞬移的几个要素是什么。”我只好仔细回想他刚刚讲的那些,“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思路清晰的目标地、预见未来的判断力。”曾木见我回答的不错,慈祥的点了点头,“那你现在试着离开小宝贝系统回到现实社会看看。”

我一愣,心说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也可以瞬移?不过还是静下心来,默念着瞬移的口诀。当我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发现!我仍旧在这间小宝贝世界的教室里。我一脸疑惑的看向曾木,心说三要素我也遵守了,口诀也念对了,可是为什么还是在这里呢?就听的曾木敲了敲黑板,“来同学们,记下这句话,考试必考奥!”说着一边在黑板上写字一边说,“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不能瞬移!”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举手就把手里的笔记向着他砸去。曾木却灵巧的躲过,让我生了个大气!曾木拍了拍身边的粉笔灰,“下课!”

突然,我的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社会,低头去看时间,竟然只过去了5分钟,看来这精神世界与现实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主人,请您现在催动瞬移诀,时不待您呀!”我被曾木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抬头正看到他那张大脸。这才想起他会以只能为我见的状态一直跟随我的事来。本来我还想着先去采买一些生活必须品,可是一方面曾木在催我,另一方面我也觉得既然可以瞬移了,那那些东西自然什么时候买都可以。当下屏气凝神,用手结好手印,只觉得从自己体内翻腾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周身一暖,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回到了白塔神殿。

第四十七章 get新技能!

在神殿的日子里,每天都要进入到小宝贝的世界去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这让我有种还在大学上学的错觉。时间也过得飞快,每天我都在问曾木什么时候才可以进入瞳镇,却每天都在被拒绝。我也曾试过利用瞬移诀直接进入瞳镇,却毫无进展。我也试过反抗,可是我却连一个曾木的全息影像都打不过,这样的我,又能怎样保护自己全须全尾的来到重明的身边呢?况且,重明的身边还有个披着救世主外皮的九婴之女,巫不离。所以,我每天只有强忍着越积越厚重的思念,努力的学习着!曾木说过,只要我打得过他,立刻可以告诉我如何找得到进入瞳镇的路。

夜凉如水,我百无聊赖的坐在神像脚下的石阶上,望着洞口照射进来的凄清的月光,不由的由心底升起一阵哀愁。细细回想这几年所经历的一切,似乎一切仍旧在梦中一样。突然几道破空声划过,我心下一惊,已经飞身藏入女娲娘娘宽大飘逸的石袖之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我已经可以随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体内的真魂力量,此刻我只需轻轻一眨眼,就可以切换到真魂状态。只见两条黑色的光影一前一后的来到了白塔神殿的入口。我看到进来的两个人身上的乌鸦元神竟然被九婴的元神牢牢的束缚着。不禁冷笑,真是冤家路窄呀!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了,只是不知这两个人到底是替哪只九婴卖命。我将自己调整回正常的状态,继续窥探着。

“妹妹 ,在这休息一下吧!”何术四处打量着神殿内部的雕像说道。

凌霄却仿佛受了重伤一般,一进来就紧紧挨着石壁坐着,并且大口的喘着气。她的位置正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脸,只是一丝血腥气直冲入我的鼻子。何术却已在洞口布下了结界,似乎这两个人正在躲避什么人。少顷,洞口处突然闪现出一团猩红色的雾气,并且夹杂着腐烂刺鼻的味道。

这对我而言真的是太熟悉了,“红拂”,我冷冷一笑,随即进入小宝贝的世界去寻问曾木我能否打得过她。曾木说道,“红拂,元神是饮血巨灵蛇,拥有千年灵力,战胜几率为百分之三十。”我瞬间没了精神,不由得情绪低落起来,“什么通天树的元神,人人都抢着要,要来也没什么用嘛!连个红拂都打不过!”曾木见我这么说,马上略带愧意的说,“还不是因为主人觉醒时日尚浅,很多高阶法术还没有接触到嘛!等你大成那一天,自然可在三界占有一席之地!”我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就想赢她!扯什么大成!”曾木只好重重的握了下拳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有一个方法,可暂时牵制红拂,虽不能要她性命,可是却可以大伤其根本,只是此招呼太过狠辣,我觉得有些不符合主人您的人设。”我一听马上说道,“我有个什么人设?傻白甜嘛?抛弃你固有的思维!扔掉那么愚蠢的定位吧!”并且追问是什么办法,曾木就一字一顿的说道,“诛心。”

红拂此刻正站在结界之外,她将手伸向洞内,却突然被结界灼伤了手指。红拂邪魅一笑,“果然躲在这里!”说着从袖中射出万千黑红色的小蛇,这些小蛇鱼贯而出,直直撕咬在结界之上,随着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后,万千小蛇竟都已被烧焦,风轻轻一吹,成了飞灰。可是结界却因此变得稀薄起来。我此时已学会新的技能,正在高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红拂华丽丽的一转身,又是一甩衣袖,万千小蛇再一次铺满了整个结界,似乎这蛇怎么也用不完。洞内,何术虽然已经觉察出洞口的异样,可是因为正在给凌霄疗伤的原因却动弹不得。只一会的功夫,红拂已经笑着,走了进来。她先是仰着头四处看了一圈神殿里的环境,我却连忙藏进了女娲娘娘衣袖的深处,生怕被她看到。然后红拂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何术和凌霄的身上。

“可以啊,很能逃嘛!”

何术突然将右手手腕割破,用自己的血在他们与红拂中间设置了一条屏障。红拂嫌弃的退后了几步,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鼻子,皱了皱眉头,“干嘛还要做垂死的挣扎呢?”

何术冷笑,“你是觉得我们两兄妹真的束手就擒,也可以得个全尸了?”

红拂就呵呵一笑,“何必呢?无所谓的临死挣扎,浪费大家的时间呢!你看看你妹妹的毒,已经救无可救了呢!不如这样吧,”红拂突然虚情假意的说道,“你妹妹怎样都是个死了,我将她带回去交差,你的命本王保下!”

何术瞥向红拂,“保我?你会那么好心?”

“大家都是受制于人的人,寒冷的夜中自然要互相依偎着取暖了。”红拂一脸悲悯的看着何术。

“呵,说的真是好听,取暖!你不如直白点说,是想让我给你效命吧!”

红拂的笑容突然消失,“既然你不知好歹,那自是也留你不得了!”说着伸出细长的手指劈掌就打!可是掌风到了何术的血迹那里就化为乌有了。红拂冷哼,“还有那么两把刷子!”接着从她的腰上却下一条银白色的东西,只一闪,竟然变成了一条手臂粗的银环的长蛇。那蛇先是爬到血迹的旁边吐了吐蛇信子,然后突然深吸一口气,我只见那蛇竟然瞬间如充了气的气球一样,皮肤都胀到透明。突然那蛇凄厉的嚎叫起来,随着嚎叫,一股巨大的气流从它的腹中冲了出来。顿时飞沙走石,甚至连神像都有松动的迹象。只见附着何术血迹的岩石登时碎裂飞走,就连何术和凌霄也被重重的卷起,拍到石壁上去。

红拂挑起手指,将那白蛇收回,一步一妖娆的走到凌霄的身边,用脚将她的身体摆正,我这次才真正清楚的看到她的脸,天啊!我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是凌霄的脸嘛?那脸上满是黑红色的血脓,沟壑纵横。竟然像是一段干枯垂死的古树的树皮!一瞬间凌霄之前的美丽的脸庞在我的面前浮现,那么美丽自信的一张脸,竟然,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凌霄,你都经历了什么呢?

何术却猛地扑在了凌霄的身上,因为刚刚运功被强制打断,可见他已经被毒反噬的很严重了,浑身都迅速的肿胀起来,似乎将要爆炸。红拂见状,嫌恶的用手遮着口鼻,向后退了好几步。

我心说时机到了,可是身体却开始不争气的发起抖来,也说不清到底是兴奋还是害怕。只听的曾木轻叫一声,“就是现在!”也分不清是思想和身体哪个先做出了反应,一句“摄魂诀”已经脱口而出,搭配上我觉醒状态的真魂,我赌我这波操作堪称完美。只见自己突然就冲进了红拂的大脑。

这是一处青山绿水。晴朗的太阳的光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反射出耀眼的闪光的美丽。这里,竟然是红拂的记忆?我有些怀疑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因为我已经做好在红拂的脑袋里看到任何肮脏龌龊的事情的准备了,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景象。接着,我在这美丽的尽头看到了十几条分岔路。曾木提醒我,“主人,你要找到她生命中最脆弱的、最易碎的拐点。”我坚定的答应了一声,走进了第一条分岔路

当我从最后一条路出来以后,心里说不上来的酸楚,红拂,竟然也有这样悲惨的经历吗?我惊讶于自己竟然会与红拂感同身受,曾木就说道,“这诛心,是世界上最最恶毒的手段。看来主人并没有准备好呀!实在不行就放弃吧!”我心内正在动摇,突然眼前红光一闪,竟然被什么东西给直接踢出了红拂的大脑。我回过神来,发现此刻的我正用手指顶在红拂的眉心处,而红拂正翻着一双黑红色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我!口里正说道“你竟然在这”我一惊之下,下意识的再一次启动摄魂诀,就只见红拂的双眼瞬间变得空洞起来,接着,木纳了。

曾木就连忙提醒我,“主人快用意念去回想红拂最脆弱的时刻!”我心说红拂对不起了,今天就拿你作为检验我功课的小测验吧!随即启动真魂,将她的悲伤放大了万倍的灌输进了她的大脑之中。红拂的元神瞬间发出了类似破裂的声音,我下意识收回心神躲开了红拂的身体,就见红拂一口黑血直喷出来,接着整个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突然,似乎是水珠落在石头上面碎裂迸发一样,红拂的身体突然化作无数条大大小小的蛇,争先恐后的涌出了神殿。

我看着已经昏迷的凌霄问曾木,“可以治得好么?”曾木就蹲在她身边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治起来是很容易,不过”我见他一脸狡诈,不由的接下去说道,“不过这是一门新的学科,需要我学成之后自己动手是吗?”

曾木就恭敬的作了一个揖,“主人聪明。可是主人,您真的要救他们吗?他们可是追杀过您的人啊!”我站起身,“我听说有一种很相似的法术,各家的名字虽然都不一样,却可以将对方收为己用,比如炬鸟蛊。”曾木笑了,“果然傻白甜的人设,不适合您呢!”

我白了他一眼,正看到一脸惊慌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何术正在以一种“见鬼”了的表情看着我。“你,你在跟谁说话?”我突然有点尴尬,心说本来我与曾木沟通可以直接用意念的,可是最近都是我和他单独在一起,就经常直接采用对话的形式了。以至于现在见到外人,哦不,是外妖,自己却仍旧没有调整好。曾木又是仅我一人可见,那我刚刚的对话在何术眼里,可不就是自说自话了!

我只好尴尬的笑着在我身边比划出一个人体的形状,“我说这里有个npc,你信么?”

第四十八章 凌霄与左良

凌霄清醒的时候已是一天后的事情了。当时我正躺在后羿石像的强壮臂弯处闭目养神,忽然听到何术唤凌霄的名字,我一骨碌爬起来,从上方俯视着他们。

曾木凑过来和我看着同一个方向,“主人,您就不怕他们突然冲过来要了你的命么?”我看了他一眼,“那就做个战力分析吧。”曾木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何术,“何术,七曲乌鸦。战胜几率百分之八十五。那边那个女的,凌霄,六曲乌鸦。战胜几率百分之九十五。”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凌霄,“我竟有九十五的几率战胜她?”

曾木轻松的耸耸肩,“他们现在可是伤的伤,中毒的中毒诶。不过,不论怎样,主人也是小宝贝课堂上的高材生了。对付他们小意思。”我对这个结论颇为满意,“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曾木幽幽的说,“记得先解决那个何术哟,不然是会打扰到您施展摄魂诀的呢!”我嗔怪他多嘴,没好气的回头白了他一眼后直冲向何术。何术还没等反应过来,我已经一掌劈向他的面门。虽然我掌锋仍旧很弱,可是架不住何术也是因为中毒才刚刚醒来。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必须得趁他病要他命啊!只见何术一声闷哼,已经再一次撞到石壁上,晕了。

凌霄此刻已坐起身来,还没听到何术跟她再多说一句话,我已经启动瞬移诀,直接来到她的面前,一指点向她的眉间。瞬间,我已进入了她的精神世界。

到处斑斑驳驳,破败不堪,我吹掉了肩头的灰尘,诧异凌霄的精神世界中竟然这样的凄凉。很快,我走进了第一条小路。这里,竟然如此熟悉?我看着黑色的高大的城墙,不禁心头一酸,眼泪竟不由自主的滴落下来,这是,瞳镇。

我强压住这五味杂陈的心情,做梦也没想到我心心念念要来的地方,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重新踏足。不知道我会不会在这里看到我那一直想念的人呢?

凌霄坐在高高的城墙上,一袭古装,年纪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并不施脂粉,但是却格外明亮动人。她手里掐着一朵花儿,一边哼着歌,一边悠闲的晃着腿。这时候的凌霄,似乎就像是我大学时期认识的凌霄一样,不过,她的笑容更加明媚,眼神更加纯真。

“凌霄,”我禁不住的唤她,她却突然对着我开心的笑了,我心里一酸,甚至想张开双臂去拥抱她。

可是她却站起身来,一跃从我的面前跳了下去。我大惊,伸手去拉她,谁知手指只是从她的衣角无声的穿过。对了,我想起来,我现在只是在她的精神世界而已。我眼前所见,只不过是她的记忆。而她现在的记忆中,并没有我的存在。

左良一脸惊慌的看着这个刚刚从自己头上跳下来的女孩,攒紧了双手。凌霄微笑着,却突然羞涩般,将手中的小花递了出去,“初次见面,小女子凌霄,公子安好。”

左良双手将花儿接过,缓缓的对着凌霄作了一个揖,“小生,左良。”

凌霄笑了,蹦蹦跳跳的来到左良身边,“那我们就不要那么麻烦的拜来拜去了可好?”左良微微迟疑,“请问小姐,此处为何地?小生缘何突然至此?”凌霄就生气的撅了嘴,“叫我凌霄。”

这是,凌霄与左良的第一次见面?我还真没认出来那人竟然是左良呢!原来他竟是个文弱书生,这和他给我的型男印象可真是完全不一样。心里这么想着,心说这条路里面一定就是他俩怎么相熟相爱了,想看转折,还是要去第二条路才行。

四周漆黑一片。凌霄悄悄跟着走在前面不远的左良,一脸担忧。只见左良来到逍遥城中的那边树林边,似乎在向内窥探。许久,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看其身型,竟是一名女子。凌霄恨恨的咬了咬嘴唇,仍旧没有出声。

“想通了?”那女人开口,声音竟然如此熟悉。换做以前,我一定只会觉得耳熟罢了,可是此刻的我已经瞬间运用“小宝贝”搜索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竟然正是宿予阁里的那个看门的女人!我认出她来后,瞬间就把现在这个场景和阴谋两个字联系了起来,心说左良背叛凌霄这件事,该不会也是少主巫不离计划中的一环吧!

只见左良似下定了决心,“是的,小生急念回去,家中还有老母,实不能在此久留。”那女人妖娆的一扭腰,正靠在左良的身上,“怪可惜的。不过,我要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左良略微有些踌躇,不过仍旧点了点头,他将自己的衣袖挽起,露出白皙削瘦的手臂。“小生”他还想接着往下说什么,却被那女人一口吸在手腕处,左良瞬间如被抽空了一般瘪了下去。

凌霄见状,忙冲过来一把推开那黑衣的女人,扶起了已如枯骨的左良,“好大的胆子,竟然偷偷与‘钥匙’私下交易?还不快滚!小心我禀告少主要了你的小命!”可是那女人却不惊慌,她挑起细长的指甲拭去嘴角残存的血迹,“我的确与他们交易,以血肉为偿,换他们回家。可是你呢?凌霄小姐,作为瞳镇引路人,却私下与‘钥匙’产生感情,说出去,你这罪过不比我这轻多少吧?”

凌霄恨恨的看向那女人,扶起左良就要离开,可是左良却重重的推开她抱住了黑衣女人的双腿,虚弱的哀求,“你,你不要走,说好的,送我离开。”女人挑衅般看向凌霄,接着低下头,将自己细长的手指甲轻轻划过他的脸,“少年郎,不是我狠心不帮你,只是有人貌似不希望你走吧!”

“左良”凌霄落下泪来,“你当真要离开我嘛?我们那些欢乐的时光”

左良却并未看她的脸,只冷冷的说,“忘了吧!”

女人冷冷一笑,“貌似你刚刚被抛弃了呢!”说着托起左良的下巴,“走吧!”

凌霄眼看着枯瘦的左良艰难的站起身,却决绝的离开了瞳镇,连一眼都没有看自己。许久,她挤出一个惨然的微笑,“望你幸福,永不相见。”

我藏在一棵树的后面,目睹着这一切,不禁一阵酸楚,甚至一瞬间,我确信自己与凌霄做到了感同身受。那种曾经的撕心裂肺的感觉,刻骨铭心。

“主人,该去下一个转点了。”曾木小心翼翼的提醒我。我回过神来,“走。”

第三道门内,犹如时空变幻,一身褴褛的老年左良再一次站在了瞳镇的门外。此刻他已老眼昏花、口齿不清、佝偻着身子,正对上仍旧风华正茂的凌霄的眼睛。“凌霄,”他含糊的说道,“你为何不老?”

凌霄仔仔细细的给他梳着长发,“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又想见你,又不希望你再来。”

“啊?”左良显然已经耳背了。凌霄突然用力抱紧了左良,“我就想听一句话,你到底爱不爱我!”左良因为凌霄的力气过大,只觉得自己这把老身子骨已经快要散架,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回答,“爱!爱!”凌霄的双眼立马有了光彩,“真的?那你愿意与我长厢厮守了?”左良已经挣脱了出来,重重的喘着气,“可是我已然七老八十,油尽灯枯,奈何你为何仍旧一如当年。这如何与你长厢厮守 ?”“那假如我让你重回加冠,你就会与我在一起了?”左良的眼睛瞪的很大,“假如若此,自然此生唯你一人尔!”凌霄激动的抱住他,“一言为定!”

接着她轻轻的眨了下眼,那瞳孔处马上从一个瞳孔变成了两个。左良一声惊呼,已经吓的浑身发抖。凌霄就双手结印,接着从掌心祭出一颗淡蓝色的真魂丹。“此乃真魂丹,是由我的元神粹化而成,只此一瓣,便可让你永葆青春,若整个食入,人则脱离轮回,落化成妖。妖若食入,则功力大增,精进非常。”说着将一瓣真魂递与左良,自己则收起另一瓣。左良双手托起,那真魂突然似水融化般迅速进入左良的身体,只见他突然悬浮在半空之中,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只十几秒的功夫,一位翩翩公子已正正落在地面。

“霄!”左良看到自己竟然弹指之间返老还童了,不禁激动的抱住了凌霄

(因为种种原因,我这段时间回到“小宝贝”世界去上了一节课,等我下课以后,见到凌霄正靠在左良的膝上。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左良若有所思,“我以后都不会老了么?”

凌霄有点虚弱的抬起头,“你很怕老么?不瞒你说,此地为瞳镇,只要在此长居的人,都不会老。而且,这里面大部分的居民都不是人,是妖。你,怕妖么?”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左良的眼睛。左良哈哈一笑,“不怕,我这几十年什么没见过!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为何我接连进入这里?如果真如你说,进入这里便会长生不老,那岂不是仙境?即是仙境,又为何有妖?”

凌霄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并无第三个人,这才对左良说,“既然你已许诺和我在一起,那我就只和你一人讲。你千万要保密啊,不然你我二人都活不了。”左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传说当年少主为了抵御凶兽九婴,把自己的真魂寄在人类身上用以保护。可是她当初做了一百多个分身,这些人类分身会随着死亡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所以少主才建立了这个瞳镇,只有收集到所有的分身,让他们不老不死,也就不会经历无休止的轮回了。”

“那,我就是这分身中的一个?”左良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少主会一直将所有的分身都收集起来,这样才能最简单的找到她的真魂。不论那些分身经历多少轮回。”

“可是一直找不到呢?这些人岂不是要生生世世的困在这里?”

凌霄微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别人我不管,你有我了,就算生生世世在这,又如何呢?”

左良略略犹豫了一下,深情的在她的唇上一吻,“只要与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世在这里,又如何呢?”

第四十九章 脆弱的拐点

曾木轻声提醒我,“主人,看来这里似乎也并不是事件的关键呢!”我正看的津津有味,听到他这么说,虽然不太情愿,也不得不揉了揉入戏太深而僵硬的脖子,“走吧!下一站!”

刚一踏入这条路,周围的景物就快速的变化为喜庆的婚房。凌霄一袭嫁衣,在烛光的照映下分外迷人。可是洞房花烛夜,这妙人却一点都不暖,她孤零零的坐在房间里,脸上仍有清泪未干,眼神却充满了仇恨。我疑心自己提前选择了第四条路,有点埋怨的看向曾木,曾木也有点不好意思的躲避掉我的目光。“都是你催我来这边,我们可能忽略掉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呢!”说着就准备离开,可是一动之下发现曾木正拉着我的衣角去看地上的一张羊皮纸。

我拍掉他的手,也凑过去看,发现上面写着,“若想救你夫君,请于今日子时一人至逍遥城树林。”我有些同情的站在凌霄的旁边,看着她伤心却也无可奈何。虽然结局我早已知道,可是仍旧担心起凌霄来。

“主人,她那么恨你的要置您于死地,您又为何怜悯可怜于她呢?”我看向曾木年轻的疑惑的脸,“你不懂得,是因为你只是个被制造出来的npc,如果真正的曾木在这里,他就一定会懂的。”曾木一脸疑惑的低下了头。

是夜,子时。

天空上挂着那盈满的假月亮,使得到处都透着皓洁的月光,虽不是很亮,但是却映出了每一个在场人的脸。宿予阁的看门女人一手提着浑身伤痕的左良,一边妖娆的走了过来。

凌霄仍旧穿着那身鲜红色的嫁衣,夜中,分外耀眼。

“霄”左良虚弱的唤她。

“左良!”凌霄刚要冲过来,却见女人已经用那长长的指甲挖进了左良的脖子,顿时,一丝温热的鲜血流了下来。凌霄只好在原地站住,“你到底想要怎样?”

“怎样么?”女人深深的嗅着左良流出来的血液,“你何不问问你的男人今日做了何事?”说着将左良向地面一甩,挑起一双凤眼,瞟着凌霄。

凌霄有些疑惑,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左良,发生了何事?”

左良却只是吞吞吐吐的答道,“妖血长生凌霄成婚”那女人就啧啧了几声,“看来这小子去宿予阁偷东西,竟是为了和你长厢厮守呢!”

凌霄虽然脸上仍挂着眼泪,却微微笑了,口中呢喃着,“傻子!”女人就不耐烦的摆摆手,“我今日却不是为了看你们秀恩爱来的,这,你知道吧?”凌霄打起了精神,“我喜欢开门见山。”那女人就呵呵一笑,“本我也可以把他交给少主发落,这么多年了,少主的手段,自然不用我多说。更何况你作为瞳镇引路人,竟私与‘钥匙’相恋,传出去,恐怕你们两个,包括你的那个外出的哥哥何术,都得死!”女人扭着纤细的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继续说道,“我呢!菩萨心肠,不忍心见你们两个阴阳分离,所以,愿屈尊降贵的与你做一笔交易。”

凌霄的眼神一直都没离开过痛苦挣扎的左良,听到女人这么说,只催促她不要多言,快讲重点。

女人就邪笑着,指着凌霄,“我知道你们乌鸦族的灵力分九曲,名曰九曲回肠。你此时已练到第八重,为八曲乌鸦。你看吧,我最近灵力修为并无精进,我只想用这书生来换取你的一曲灵力。只换一曲,你,不会不肯吧?”

凌霄没想到女人会提如此过分的要求,那乌鸦每每练就一曲,必然要经受很多时间与险阻的折磨,而如果失去一曲,哪怕是其他妖兽被抽走一丝丝的灵力,都会让本体承受极大的伤害,岂能让人白白拿去?所以,她有些犹豫。左良奄奄一息,却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女人也借机嘲讽,“还说什么海枯石烂的爱情,笑死个人了!原来这男人在你的心里,还远比不上一曲的灵力重要。不如,我就做个善事,帮你送他走吧!”说着已将左良吸入掌中,手指用力,直掐到左良翻了白眼。

凌霄劈掌就打,女人却突然将左良移过来挡招,凌霄只好凌空抽去了招式。眼看又不能近身救下左良,左良马上就快断气,凌霄只好说,“一曲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先放了左良!”

女人却将左良直抛入空,用结界将他困在里面。“你我实力相差悬殊,倘若先放他,你必反咬一口。不要担心,只要我拿走一曲,必然会放了他!”凌霄恨恨的走向她,女人则将纤细的手指放在了凌霄的眉心,凌霄闭上了双眼,“你最好说话算话!不然我就算只剩七曲,也必然全力追杀。”

只见女人开始催动灵力,一股暗紫色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从凌霄的眉心汇入到女人的身体内,少顷,女人收回手指,凌霄则虚弱的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女人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强大力量在自己体会不断的被吸收,不断被融合,不禁欣喜若狂起来,“这就是一曲的力量!”女人哈哈大笑了一会,突然想起凌霄还瘫在一边,就走到她的身边,本来只是想继续讥讽她几句,可是看到凌霄布满汗珠的虚弱的脸,瞬间竟然改变了主意。她一手猛的掐住凌霄的脖子,使得她的身体脱离了地面然后再一次无耻的吸食着凌霄的灵力。凌霄无力的仰着头看着空中飘着的左良的脸,那张脸上已经布满了血迹。女人也顺着凌霄的眼睛看着左良,“不如,今日就让你们两个做一对亡命鸳鸯好了!”接着打了一个响指,盛着左良的结界突然破碎,左良直接从高空落下,正掉在凌霄的脚边,气息全无。

凌霄突然双眼变成黑色,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逼退了女人,女人似乎受了重伤一样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她喷出一口血,“今日已得二曲,值了!”遂转身逃走。凌霄颤巍巍的抱起左良,也陷入了昏迷。

许久,凌霄醒来,看到怀中的左良已经凉了,顿时心如刀割般疼痛。她撕心裂肺的吼叫着,久久不能平静。风拂在她血红的嫁衣上,此刻,这一切似乎都充满了讽刺。她轻吻着他的唇,呢喃着,“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答应过我的,要与我永远在一起!”接着,她伸出右手,那里出现了一颗不太完整的真魂丹。“左良,为了救你,我愿意付出一切。”真魂丹缓缓化入左良体内,左良开始浑身抽搐起来,他痛苦的扭曲着,一只巨大的黑色乌鸦慢慢的充满了他的全身。突然他睁开眼睛,漆黑一团的瞳孔一闪而逝,他神采奕奕,而她,却因为抽走了真魂,已经形如枯骨,没有了人样。

“左良”她用最后的力气唤他,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眼睛有些湿润,强撑着眼泪没有滑出眼眶,转过身,进入了下一条路。

何术恰时归来,将自己的一半真魂丹度给了她,凌霄这才幽幽醒来。“霄,”左良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她看到左良的脸上有伤,就伸出手去,“你的脸。”左良看了何术一眼,微微笑了,“没事,都过去了,你醒了就好了。”

曾木啧了一声,“圆满大结局嘛。”

我却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大结局,那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时空变幻,貌似百年已过。

这日,一身青衣的他从宿予阁的方向而来。他就骑着一匹素白的高大的马匹,阳光照着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耀眼的七彩。额间长长的发不时的被风拂动,他的眸子就在忽明忽暗间闪闪发亮。他就那样骄傲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凌霄三人,嘴角翘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这许多年,少主并不曾亲临瞳镇,竟没想到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的眼冷冷的扫过三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凌霄的身上,“‘钥匙’竟也被转幻为妖,还真是胆大包天!”

我的泪瞬间止不住的流下来,心说,终于,我终于还是见到了你!虽然只是在凌霄的记忆深处!与其说我进入凌霄的精神世界是为了制伏她,其实我自己知道,我仅仅只是想再见他,哪怕一眼而已。

左良和何术见状,忙护在凌霄身前,“大人,此事都由我一人而起!”重明瞟了一眼正在着急辩解的何术,“多话!”接着将手指上的戒指脱下,对着他甩了过去。那戒指我以前见过,瞬间就化为一条锁链,将何术紧紧束缚。

“是我,都是我!凌霄是为了救我!”左良眼见何术被捆,仍旧拼死保护凌霄。重明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可以。”接着伸出他白皙的手指,左良坦然的闭上双眼等死,重明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左良惊诧的睁开了眼睛,极度不相信自己刚刚经历的事情是真的。重明打了个响指,收回了困住何术的戒指。

“我这次来,是传达少主的一句话,“既然左良已从‘钥匙’变成了半妖,凌霄与何术又没完全恢复灵力,那么就由左良担任引路人的职位。数目,为十人。”

凌霄则担心的看向左良,“重明大人,左良只是个半妖,他离开瞳镇时间太久,会随时在人界现出真身的啊!”

重明就邪邪一笑,凑近了凌霄的耳朵,“那不是正好,人世繁华,他若流连忘返,我就派你去杀了他!”

马蹄声渐远,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重明一点点消逝在凌霄的记忆深处,只希望他刚刚能多说上几句话。此刻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拼了命的也要多留下这三百年的时光。开始可能只是不甘心,但是现在我却很确信,这个男人,当真就是我想要的。

第五十章 绕情丝可还行

“主人,主人。”曾木适时拉回了正在发呆的我,我一愣,“怎么了?”只见空间再次扭转,左良正穿着t恤牛仔裤引领者一个男孩进入到了瞳镇。这个男孩,竟然正是高中时期的王茂齐。

夜晚,左良轻抚着凌霄的长发,“霄,还差一个,只剩一个,我就可以回到瞳镇,与你永远在一起了。”凌霄幸福的抬头看着他的脸,“自然,我永远都在这里等着那一天 。”

可是这次,左良却长久的没有回来,凌霄每日都伏在那高高的城墙上等待着,曾经约好的每月十五的相聚的日子也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个了,凌霄渐渐的轻减了下去。何术递给她一件衣服,“披上吧!”凌霄木纳的接过,“哥,你说他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了吧?”何术阴沉下他的脸,半天,挤出了几个字,“别等了,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凌霄错愕的回过头,疑心自己听错了。可是这话不也正是自己日夜所担心的事情么,她声音颤抖着问哥哥为什么这么说,何术就重重的叹了口气,递给她一块黑木做的牌子。“拿着这块宿予令,去人界看一眼吧,我想,我说的再多,都没有你亲眼目睹的有效果。”

凌霄一滴泪不争气的滴落在宿予令上,碎裂成了无数的小水珠。“哥” 她求助似的看向何术的脸。何术心疼的帮她拭去眼角的泪,“去吧,守卫会暂时封住你的元神的。”

人界。

透过暖色的落地玻璃窗,左良正与一少女坐在一起,举止十分亲昵。两个人先是互相依偎在一起看着手机屏幕在笑,接着又开始呢喃软语。凌霄站在窗外,只呆愣愣的看向眼前的这一对男女,恨恨的攒紧了拳头。

曾木好奇的来回打量着那个女孩和我的脸,我对着他硬生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好气的吼道,“是我!我那时被左良下了不知道什么诱惑人心的法术才会爱上他,我又有什么办法?”曾木被我吓的身体瞬间缩了一下,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应该是吓的不轻,差点短路。他委屈的撅了嘴,“人家就是好奇看看嘛。”“好奇也不行!”我大吼。

许久,凌霄轻轻转了身,脸上露出了一抹惨然的微笑。

她的身体直穿过我的身体,消失在记忆的尽头。我却目送着她一直消失不见。曾木就小心翼翼的提醒我,“主人,是时候了!”我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想,“原是我对不起你。”于是对着曾木摆了摆手,“算了,本就是我的错。”曾木有些激动,“主人,您那时身不由已,怎么能是您错了呢?”我的心里很是堵得慌,对他摆了摆手,退出了凌霄的精神世界。

凌霄猛然回过神来,突见我正蹲在她的面前,双指正指着她的眉间,甚是惊诧。我缓缓向她伸出手去扶她坐好,她却瞪大了双眼看着我,对我甚至防备。我靠着她,坐在她的身边。她本来伤势很重,此刻就在猛烈的咳。两个人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谁都没有说话,我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这第一句话,而凌霄,似乎想开口,却也做不到。

许久,我还是忍不住了,“凌霄,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吗?我们在网络上约好了见面的地方,在大学校园见面。你主动牵起我的手,我们去逛了街,看了电影。最后在出租车上被打了劫。我们整夜互相搀扶,天亮了才找到回学校的路。那一切,多么美好。”凌霄也抬着头,目光迷离,似乎也在回忆那些快乐的时光。“凌霄,不论我当初是不是被左良的法术控制,终究,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做的一切,我并不记恨。”凌霄本来在听到左良的时候激动的挣扎了一下,直到听完我的话,才怀疑的看着我的脸。“凌霄,你仍旧是我永远的好朋友,不论你信不信,我一直都这么想的。”说完口中默念疗伤的口诀,只几秒的功夫,凌霄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可是她的元神被九婴的元神紧紧禁锢着,身上的毒仍旧解不开。

凌霄见我顷刻之间已将她的伤给医好了大半,不由的更加疑惑,“你,这,怎么可能?”我得意的耸耸肩,“我说你那一顿毒打,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你信吗?”凌霄哼了一声,“人人都道你只是少主放出来的真魂诱饵,现在看来,你才是真正的少主真魂吧?”我不禁伸出了大拇指,“果然冰雪聪明!”凌霄和我都相视的笑了。之后,又是一段长时间都沉默,“墨墨,其实”

我潇洒的站起身,“都过去了,我说过了,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何术的伤势看着比凌霄严重,可是因为是受那红拂所伤,却并没有那么麻烦。我在曾木的指导下,只三天时间何术就已经恢复如常。何术这个人对我的所有仇恨完全都是因为他是个宠妹狂魔,一生只喜妹所喜,恶妹之恶。他从醒来之后看到凌霄对我态度对转变,已经开始与我有了一些简短的交谈。我曾问过他们身上的九婴元神来自哪只,他们两个就惊诧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九婴不只一只?”

我骄傲的转了个圈,“因为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废柴逆袭了懂么?我开挂了!”

何术刚要回答,我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等等,让我猜一下,是不是少主巫不离干的?”

他们两个继续惊诧的看着我,“你又是如何得知?如果她不是强制性的对我们用了禁锢的法术,我们到死也不能相信那一直保护人界,维护妖界和平秩序的少主会是一只九婴。”凌霄说到这里,仍旧很是后怕。

我向他们摆了摆手,“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可是,你们身上的伤我有办法使其痊愈,可是这九婴的禁锢毒法,我却”这时,曾木就凑了过来,“主人,其实有一个办法是可以解除这禁缚咒的。”我一时激动,就忘记了意念交流,又开口问到,“什么方法,快说。”凌霄就莫名其妙的四处看了看,“你,在跟谁说话。”我就有点尴尬的指着身边的曾木,“来,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少主,曾木。世人皆以为少主真魂是巫不离的真魂,得到即可称霸妖界,其实那是错误的说法。所谓的少主真魂,其实正是这位通天树少主曾木的真魂元丹。”曾木就向着他俩作了一个揖。“曾木在向你俩问好。”我指着曾木所在的方面让他俩看,可是在他人眼中,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凌霄与何术对看了一眼,仍旧对着空气还了个礼。“你和我们讲这些,不怕我们把你杀了,夺走你的真魂丹么?”何术突然沉沉的发问。我却把曾木的话一字一句的转达给他们两个听,“主人,也就是我,并不是作为容器存在的,我本身就是这少主的真魂。不论他人是杀了我,或者整吞了我都好,我死后,真魂只会魂归上庭。任何人都拿不走。”我自己的说完这话后很是吃惊,“what?”曾木就窃笑着,躲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无奈的耸耸肩,不论怎么想,我似乎都是被深坑的那一个。

我没好气的对着曾木吼道,“过来!你还没说怎么破这禁缚咒。”曾木就远远的说道,“其实很简单,您只要用自己的元神改变九婴的元神就好了。他们其实也没差,就是换了个老板而已嘛!”我哦了一声,继续将曾木的话转达给他们听。凌霄就看向何术,“哥哥。”何术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你知道的,我都听你的。”凌霄就又回过头看着我的眼睛,“墨墨,我曾经那样对你,是我的不是,今后,就当我赎罪吧!我愿永奉你为主!”说着,凌霄与何术双双跪拜在我的面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我一跳,我急忙扶起凌霄,“我可没想做你们的什么主人,等你身上的禁锢完全解除,去哪里都是你们的自由。”

在小宝贝系统里集中培训了三节课之后,我自信的退出了系统。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凌霄与何术身上的九婴元神很轻易的就被我的通天树纠缠致死。接着,通天树的脉络慢慢的爬满了乌鸦元神的全身。却没有束缚这乌鸦元神的身体,只是轻轻的附着在它的身体的周围。似乎是达到了一种近乎完美的平衡。我将这法术,赋名曰“绕情丝。”

凌霄惊喜于自己脸上的伤口一点点的脱落,最后毁掉的容貌焕然一新,而何术则惊讶于自己竟然因为这藤蔓的加持成功由七曲乌鸦升级为了八曲。两个人皆双双跪拜在我的面前,“以后自当马首是瞻,誓死追随。”我扶起凌霄,“我还是希望和你继续做闺蜜。”凌霄感动的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墨墨。”我则一把抱住了她,“我改名了,叫我黛黛。”

生活还在继续,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每天仍旧刻苦的进入小宝贝学习各种技能,而有了凌霄与何术这两个陪练,无疑大幅度增长了我的实践经验。我认认真真的从每一次的失败中汲取经验教训,只希望能早日打败曾木的npc,能与重明再一次相见。

直到这日,我正在神殿内练习广触术。这是通天树的独门秘技。当初曾木还是一棵树的时候,就经常施展这广触术去利用风与大地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突然一阵风袭来,正听到有人在议论重明的名字。我对这名字异常敏感,所以马上定位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瞬移就闪了过去。

河边,两只狐狸半妖正在休息,一只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来,“你说这公主干嘛偏要嫁给这少主的护卫重明鸟呢?我们明明与那少主水火不容的。”另一个就一边擦着汗,一边八卦的说,“哪里是公主要嫁,我听说,他们两个原来就有那么一段儿。后来公主甩了这鸟儿。现在这鸟儿又死皮赖脸的在公主住处哀求了三天三夜,公主才答应嫁给他的。”

我的心里陡然一酸,直接将那小妖手里的请柬吸入手中,打开一字一句的仔细的看着,“谨定于十月初十于冷月府邸举行狐族公主狐飘飘与重明的婚礼,恭候您的光临。”

第五十一章 可怕的嫉妒心

我的心似乎突然之间急速收紧,一股酸楚从心底开始滋生蔓延开来,心里隐隐作痛,只能狠狠的皱着眉头强忍着。那两只小妖见我突然出现又抢了请柬早就吓的一溜烟儿的跑了,可是我的脑海中却还在无限的回荡着他们说过的话。

重明,要结婚了?

许久,曾木轻轻的拍了拍我,“主人,您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的回到了神殿。凌霄见了我,忙问我刚刚干嘛去了,怎么回来整个人都不对了。何术就从我的手中接过那张请柬,两个人相视无言。

夜静如水。我靠在高高的神像的臂弯,眼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凌霄飞身来到我的身边,递给我一个塑料袋。我好奇的打开,里面竟然装着满满的辣炒海鲜和两打啤酒。凌霄示意我给她让让位置,接着靠着我坐下。两个人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着海鲜,却没有交谈。慢慢的天空已经发白,凌霄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黛黛,走吧!”

我抬起头狐疑的看着她的脸,不知道她说的走吧到底是走去哪里。只好沙哑着嗓子问她去哪,她指了指神殿的外面,“冷月府邸。”

我的泪瞬间喷涌而出,她俯下身子擦了擦我的脸颊,严肃的说,“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我的心头又一阵抽紧,对啊,我为什么要留下来?我留下来的意义不就是为了他么?怎么,现在仅仅因为人家要结婚了,自己这个失败的暗恋者就要在一旁暗自神伤吗?凌霄站起身,“如果是我,最起码,我也要赶在婚礼之前搞清楚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可是,就算知道了,意义又是什么呢?”我痛苦的喝下一口啤酒。凌霄一把将我手里的瓶子夺去,“证明,你,在他的心里。”

曾木听说我要去九婴的地盘,气的连连反对。虽然我现在已经在研习很多的高阶法术,对付大多数的妖怪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可是这狐飘飘可是九婴不弃的心腹,她的婚礼,不弃有极大的可能会亲临。那我的到来,岂不是上赶着给他送大礼!况且我因为先知赠的软甲,妖气人气全无。用于藏匿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若自己大摇大摆的走进重重妖地,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曾木的头摇的比那拨浪鼓还要快,说到底就是不同意我去。凌霄与何术自从成了我的人,那自然我说上天揽月也会陪我直冲霄汉的选手。两边就那么一时僵持不下,气氛很是有点尴尬。突然,何术幽幽的说,“听闻有一种法术,可是暂时性的把人假装为妖,用以通过妖气弥漫的山涧或洞府。”

我是不懂这个,就看向曾木,曾木此时仍旧是一脸的不情愿,“此法可将人变为妖物。可是时限很短。每次只能坚持半个小时。普通人不能超过3次,像主人这种真魂体制的,最多可为5次。再多,我也说不好了。主人,您真的要去吗?那可是龙潭虎穴啊!”曾木很是担忧。

我却只听到了可变身五次这句话,就催着曾木教我。曾木叹了口气,召唤我回到的小宝贝的世界。这法术虽然生僻,其实却很简单,算得上是高阶法术中较为容易的,不到一堂课的功夫,我已能熟练掌控。

接着就是计划如何混的进去了。何术微微笑着,说这事好办,我们已经有了请柬,只要伪装成这请柬上的人就好了。我重新看了看上面的名字,不禁张大的嘴巴,之前的注意力只集中在狐飘飘和重明的名字上,没想过看这受邀的人。如今一看,我不禁一阵惊诧,“这,这就是那个?”凌霄莞尔一笑,“就是你认为的那个。你既然知道重明家族在人界有自己的产业,那么妖族在人界当上几个明星,那不是很正常的了么?”我有点可惜的摸了摸那个名字,“太遗憾了,我还是他的粉丝来着。”

十月初九,我与凌霄、何术潜入冷月府邸后面的小树林,竟发现院子里已经乌泱泱的坐满了人,哦,是妖。只不过他们中的男人西装笔挺,女人都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别人见了,一定会以为这是哪个富豪在摆宴席。可是在我的眼中,却只看见他们的张牙舞爪的,体型巨大的元神在那边空中乱舞着。

我试着动用灵力去窥探冷月府邸里面,试图找到重明的踪迹,可是我的灵力刚刚探出脚去,就被四周所设置的结界给堵了回来。我不甘心,又转而施展广触术去感知,可是仍旧以失败而告终,我将现在的情况告诉凌霄何术知道,他们两个表示只能直接从大门进入了。

曾木担忧的拉住了我的衣角,“主人,天涯何处无芳草,您又何必为了一个男人甘冒这样的风险?”我对着他微微一笑,“你应该去问问曾木,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又为何只爱巫不离呢?”

曾木不解的看着我,我叹了口气,“你只是个npc而已,真好,没有烦恼。”

我默念口诀,催动灵力,接着变成了请柬上的那个人,那个人界的当红明星,郑昊辰。我看着现在的样子,不禁一头黑线,没想到啊,这还真是百密一疏啊,我竟然没想到我变成这个人的同时,也从女人变成了男人。我尴尬的看着已经憋笑快出内伤的两人,只好无奈的挥挥手,“走!”

门僮看过了请柬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转了一圈,我生怕自己露馅儿,手心都已经冒汗。何术就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催促着他们快点,那两个门僮一边让出路来,一边小声嘀咕,“看见没,那个就是人界的大明星!”另一个就一脸鄙夷道,“一只野猪精而已,换层皮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帅哥了!”

凌霄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还好有惊无险的进来了。凌霄就贴在我的耳边,“记住了,这大掩法一次只能持续三十分钟,你有五次机会。千万不要在妖群密集的地方显出真身!”我紧张的点了点头,招呼他俩分散去找重明,并约好了见面碰头的地点。

我漫无目的的穿过一条回廊,这里人迹罕至,水波粼粼,甚是养眼。我疑心自己迷路了,正要退出这里,却见湖中水榭之上正有一绝美女子望着湖水发呆。她白皙的双脚浸在水中,面容精致,整张脸虽然淡然而厌世,但是却是我见过的最最完美的长相了。这是,狐飘飘。

正在这时,我浑身陡然一松,我知道这是半小时时间已到,不由的催动灵力进行了第二次变身。可是这灵力一动,那狐飘飘已觉察出有人在附近,一声厉喝,整个人已经飞身飘落在我的面前。我本被发现很是心虚,刚要逃跑却突然被挡住去路,接着尴尬的露出笑容。我这边刚要编个瞎话,比如自己迷路了,无意冒犯之类的,然后借机逃跑,却没想到狐飘飘看清了我的脸之后,突然飞扑进我的怀里,“昊辰!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我身体僵硬的愣在那里,心里重有千言万语,却只是挤出了一句,卧槽!

脑袋里转了一万八千个圈,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重明,你丫被绿了!

狐飘飘放开了我的身体,一抹红晕飘上了她的脸颊,“昊辰,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气我,我真是错怪你了!”我捋清了故事的来龙去脉,顿时觉得自己非入戏不可了,不然我要怎样脱身而去?如果半个小时还不远离这狐飘飘,我岂不是真的把自己作死了!瞬间,我一把推开她,“你当我愿意来?我只不过是给你们整个狐族面子罢了!”

狐飘飘被我这举动惊的立在原地没有反应,只呆呆的看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了完了,是不是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惹她怀疑了?没想到一串晶莹的泪珠就突然从她的眼里滑落。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似乎是一座雕像。说实话,我对这狐飘飘印象蛮好的,她又救过我那么多次,大家又同是女人,看见她风中缭乱的样子,我心里瞬间一阵心疼。我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拭去她脸上的泪,“我,我走了。”

当我与她错肩离开的时候,她突然从后背处将我抱住,我有点惊慌,忙哄着她说不要被别人看到的时候,恰时,重明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从树林的那条小路处转过来,嘴里叼着一根青绿的狗尾巴草。一身湛蓝色的运动装,显然刚刚跑步回来的样子。我们三个就这样的,狭路相逢了。此时,我是个男的,而且这个男的,还是狐飘飘的心上人。而狐飘飘,正紧紧的抱着我的坚实的后背,重明,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眼睛突大的看着我们。

一阵尴尬的风吹过,撩起了狐飘飘的长发,刺激着我的鼻子,所以,我没忍住。是的,我没忍住,静止的局面被我的一个大大的喷嚏给成功打破。重明有些不自然的转身离去,可是刚走两步,突然又折回头,“不对啊,老子才是狐飘飘的男朋友,你哪位啊?”接着一把拉起狐飘飘的手腕将她拉在了自己的身边。我心里有些发酸,看到重明那么在意狐飘飘的样子,我的心里一片死寂。我低下头,“对不起,我先走了。”

狐飘飘伸出手去拉住我的手,却被重明中途拉走。“干嘛,你可是我的女朋友!站到我的身边来!你看看他那个窝囊的样子!配喜欢你吗?”

我心里一紧,一股腥甜从我的喉间涌了上来,我回过头恶狠狠的看着他的脸,一个瞬移来到他的身边,卯足了力气就给了他的脸重重的一拳。他还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嘴巴里的那棵狗尾巴草已经随着一个完美的弧线从他的嘴巴里落到了地面。

第五十二章 强吻

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露出了他那种特有的,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来,“可以啊。小朋友,再来啊!”说着就要冲上来打我,狐飘飘忙拦在重明面前,并且示意我快走。可是,在我的眼里,重明的这一举动无疑再次刺激到了我那嫉妒紧绷的神经。我一把推开狐飘飘,“老子不走!老子为什么要走!今天老子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狐飘飘感动的、慌张的、不知所措的看着身边的两个男人,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状况。重明伸手揉了揉被我揍的已经发紫的脸,“好,行,可以,本少爷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说着就要扑上来。我那不争气的眼泪此时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心里五味杂陈,心说重明,我费尽心机的留在这里,本就是为了你,既然事已至此,我就是死在你手里,也算是个了断了!

重明催动灵力,一团金色的火焰已在他的手里凝聚变大,只一瞬就已变成熊熊烈火,他嘴角一斜,“现在你若求饶,小爷完全可以考虑了留你一个全尸!”我已心灰意冷,只默默的,哀怨的看着他,果然,他为了狐飘飘可以做任何事。这么想着,我不禁自嘲一笑,闭上了双眼。我只觉有两团火焰从我的发间咆哮而去,却突然被吞噬般化为水汽消散,水汽直喷到我的脸上,有些烫。睁眼看去,正看到狐飘飘已从手心祭出一把银白色的长剑,此刻长剑正挡在我的面前。

“重明,你疯了?”她很是恼怒的看向重明。此刻因为我们的争执和打斗声已经从四面八方聚集了好多的看客,他们将水榭团团围住,津津有味的观看并且品评。

重明收回招式,很是鄙视的看向我, “瞧他那个窝囊的样子,你怎么会喜欢他这样的男人!让我都觉得没有面子!”

狐飘飘极尽哀伤的看向我,无力的对重明说,“让我最后和他说几句话。”接着将头转向我,“昊辰,你也看到了, 我即将为人妇。前尘往事,就当是个梦吧,我们,不要再见了。”说完背过身去,应该是在哭泣。

重明就拍了她的肩膀,“看见没,还不快滚?今天小爷给我老婆个面子,下次再见,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我手表上的闹钟本来也已响过了一次,我心里知道这次大掩法的法力只能再持续十分钟了,正常情况下,我是应该就坡下驴,顺着狐飘飘的“好意”离开这里的。可是突然又听到重明称呼狐飘飘为“老婆”!我那该死的悲伤瞬间化为万千愤怒与嫉妒,我无视掉人群里一直对我使眼色的凌霄与何术,也不理睬曾木的劝解,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气胀破了。

我一把拉过重明的衣领,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把他摁在地上,重明一声闷哼,想挣扎,却竟挣扎不开。我的双眼上翻,露出了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瞳孔,我看着星空瞳孔下的发着荧绿色光芒的重明,怒吼道,“重明,你这个负心汉!”重明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脸震惊又懵/逼。周围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甚至一旁的狐飘飘早就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们,整个人都僵住了,她那个角度自是看不到我瞳孔的变化,可是看到自己的前男友正把自己的准老公压在身下,还叫他负心汉,这冲击自然能成为此生永不能忘却的唯一瞬间。

可是我当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我只是愤怒的,紧紧的摁着躺在地上的重明,“你知道吗?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竟这样对我!”我此时已经有些不能自控,只将一直积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儿的倾泻出来。并且说完了还不解气,我只想在重明的身体上留下我的一点印记,至少让他永远记得我的存在!所以,我重重的的咬在了他的唇上!一丝温热浸润了我的唇,我的泪也滴在了他的脸上。

许久,周围一片寂静。

闹钟又一次响起,我因为法术的衰弱瞬间回过神来,看着被我摁在地上紧紧压住的重明的脸,瞬间耳红到全身。我一翻身松开对他的牵制,尽力去回忆我刚都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可是却完全想不起来。我只尴尬的看向重明,重明也尴尬的看着我。这时,一阵风吹过,看客们的一句话完完整整的灌进了我们的耳朵,“瞧看没?我们以为这是女一与男二的爱情故事,没想到竟然是男一与男二的恩怨情仇。啧啧啧,精彩,不虚此行!”

我一愣,这才想起我一直套着身男皮的事来,不由的对重明说,“重明,我”重明却连忙打断我,并且向后退了一大步,“不要再说了,我,我们不可能。我是喜欢女人的。”“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些觉得越描越黑。“不要再说了!”重明有些惊慌的躲着我。我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吧,我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呢!我无力的看着他,“好吧,重明,事已至此,我只祝你和狐飘飘百年好合!”

我以为这个故事就要以我的离开而剧终,却没想到这时候又从人群的后面快速的飞过来一道青黑色的光来。光柱落定,显出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脸。我只看到他身上的野猪的元神,就不禁满脑袋黑线,呵呵,还真是热闹啊!本主来了!

那男人落地之后本是背对着我,所以他的眼前只有一脸惊慌的重明和一脸生无可恋的狐飘飘,只见他快步来到狐飘飘面前,将一枚戒指举到狐飘飘的眼前,“飘飘,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嫁给这只鸟儿,可是,我不介意,只要你回头,我就一直在你身边!”他本预想无论飘飘同意与否,他自己和这只鸟儿的这一仗是一定免不了的了。可是眼前的两人却都惊诧的看着自己,似乎是被突然出现的自己,给惊吓到了。这是什么表情,不仅是这两个人很怪,甚至周围的看客们,都在以一种诧异的表情看着自己。郑昊辰有些手足无措,激动、愤怒、厌恶、悲伤,他任何可能出现的表情都想到了,可是这满堂的诧异,还真是让他的心不安起来。

我的心因为法术即将到时陡然一紧,我不由得去捂住自己的心口,曾木也再一次催促我快点离开。这时,郑昊辰转过身来,正对上我的脸。我不由的苦笑一下,对着他硬生生挤出里一个笑容,“嗨~”心里却一直在暗骂,心说这货连请柬都没收到,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郑昊辰愣了一秒,似乎也终于弄懂了大家那一脸诧异的由来。的确,同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几率虽然很小却仍旧很有可能。可是,同时出现两只一模一样的妖,这样的几率又是多少呢?这两只妖不仅要人类的形态一般无二,甚至元神也要一模一样!这就很难了!双胞胎多胞胎的妖也是有的,可是因为天赋资质和后天努力的不同导致不可能出现两只相同属性的元神的妖,这个道理是不变的铁律!所以,当我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其他的妖产生异议。

这时,人群里就有一个老者的声音说,“大掩法。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掩法啊!”

我的心刚一沉,重明却已冲了过来,“你到底是谁!”招招虽然强硬,但是却明显多了分寸。我只好一边接招一边想着脱身的办法。这时,郑昊辰也已加入到进攻我的战营内。我一边让曾木尽快给我做出战力分析,一边伺图找到突破口。突然,曾木开心的大叫。“主人,墨魂猪精,战胜机率百分之二百!”我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微笑,给凌霄与何术打出了暗号。

同一时间,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我知道是凌霄与何术在执行他们的扰乱战略,果然,看客们瞬间乱成一团,有几个还显现了原形。趁着郑昊辰分神的一瞬间,我一掌直震的他飞出来好远。我心里暗喜,好机会,身体却突然如泄了气般恢复了原本的面貌。我大惊,忙用手去遮自己的脸,可是仍旧被重明看到,重明本想甩出他的枷锁戒指,突然见我变了样,登时强将戒指收回,我只听到破空声在我的身边转了一圈,又收回到他的手指之上。

这一震一定很疼,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因为戒指的冲撞而瑟瑟发抖。“墨墨!是你吗?”他显然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只因他的这一句“墨墨”,登时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尽量不要眼泪被他看到,心里却仍旧有些满足,至少,他仍记得我。

周围突然有人大叫,“这个女人没有妖气!”

“何止啊,人气貌似也没有!”

“这么奇怪的嘛?不会是?”

“传说中的少主真魂!快抓住她!”

登时,原本乱糟糟的场面再一次崩溃了!狐飘飘对着我用力一掌,却将我送到了水榭不远处的一片小绿洲上。我知道她是在帮我脱身,感激的对着狐飘飘点了点头,她看似的攻击,只有我才看的出来是在保全我的性命。其实狐飘飘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救我,我却不好奇,我只觉得她是一定不会伤害我的。这时,也不再计较她和重明的关系了。重明则要冲过来保护我,就只见一道青绿色的光直卷过来,我看到光柱由众多青鸟组成,不禁放了心,青青小姨从鸟群里探出手臂,直接将我拉了进去。我从青鸟羽翼之间的缝隙去寻找重明的脸,却无能为力。青青问我,哪里安全,我指向了白塔神庙的方向。

青青开心的听着我讲着离开她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经历,我则远远的感觉到身后正有三个人紧追不舍,其中两个是凌霄与何术,还有一个,我不禁叹气,心说这也是段孽缘呀!

第五十三章 凌霄的男人来了

我轻巧的从鸟群中跳落,与青青看着它们消散在天空之后,青青就快乐的抱住了我,“只几个月没见,你竟然变化如此之大!要不是主人把我召唤而来,我刚竟没认出来!”我惨然一笑,“狐飘飘为何召你前来?是为了抓我?那你现在把我放了,回去岂不是没办法交差?”

青青听后连连摇头,“主人哪里是让我抓你呀!刚刚的情形你也知道,主人知道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又知道咱俩的关系,如果要我抓你,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了,单是从情理上就不可能的呀!所以,自然是救你离开。”

我心里仍旧有些酸,“狐飘飘为什么还要帮我?我刚明明”想起这个女人明天就会嫁重明,成为那个男人的妻子。青青就叹了口气,将我拉到角落,“其实”她还未接着往下说,凌霄与何术已经到了,他俩不认识青青,只见她卷我离开,以为是对我图谋不轨之人,已经怒斥着拔剑指向青青,让她把我还给他们。

我看到他俩身上并无伤痕,遂放了心,摆摆手,“她是自己人,是养我长大的青青小姨,不是坏人。你们也一起叫小姨吧!”

凌霄与何术仍旧不可置信,何术更是瞪大了双眼,“就她?年纪还没有一半大!”凌霄就拍了拍何术的肩膀,“哥,黛黛是我们的主人,这是她的养母,叫吧。”何术就极不情愿的作了个揖,“小姨。”

青青害羞的回了礼,惊讶的用眼神询问我他俩又是怎么回事。我就将如何用“绕情丝”帮他俩摆脱九婴元神束缚的事又讲了一遍。青青就意味深长的问我,“绕情丝,你起的名字?”我有些害羞,“没别的意思啦,就是单纯觉得好听。”青青就托起我的脸,“真的这样嘛?我今天可是看到有人当众表白,又强吻哦!还真是吓到我了!”我登时脸红到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有说下去的机会,岂料旁边的凌霄与何术也在窃笑,“谁说不是呢!连我也吓到了,”凌霄忍不住的插嘴,“一向矜持内敛的季允黛,也会做那样的事,还真是刷新了我的世界观!”

我不安的瞪了她一眼,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青青也拍掉我的手,“就是要这样活,不要什么都压在心里,人生苦短呀。”说着“慈爱”的看了我一眼。我尴尬的笑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那个,”过了几秒,我仍旧试着转移话题,“青青小姨,你一会还要回去嘛?”青青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明天的婚礼”她试探性的看着我的脸,“你还会去嘛?”我叹了口气,“不去了,没什么意义了。”我心灰意冷的说,“本来一切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既然他找到了真爱,我又何必再去打扰。况且,他与那狐飘飘,本也就是再续前缘而已。我,根本就不应该去破坏他们。我可不是做小三儿的人。”

“就算,重明爱的是你?”一个男声突然从洞口传来。我看着走进来的左良,并不惊讶。而一边的凌霄在看清了左良的脸后,立马脸色一变,低下了头。何术却很是看不惯这个欺骗他妹妹的渣男,一掌已经直劈过来。左良本没想到凌霄与何术会与我在一起,之前在冷月府邸的时候他也的确感应到妖群中混进了两个乌鸦元神的人,可是这元神又与其他的乌鸦元神不同,哪里不同他说不清楚,其实只是因为我绕情丝的作用,改变了他们的基础属性而已。突见凌霄也在,本来就有些愧疚与尴尬,又见何术突然对自己动手,也只好象征性的招架了一下而已,并未用尽全力。

怎料何术本就是宠妹狂魔,一见到这个差点害死心爱妹妹的渣男出现,马上就激动了起来,出手即是杀招。青青有点慌张的抓紧我的手,我却拉着她与凌霄退到了较远的地方看戏。青青问我,“你不去拦一下吗?这左良可是重明的人啊!”我看着凌霄满是担忧的脸和追逐左良的关切目光,“不急。”

这时左良已躲过了何术的一波攻击,何术冷冷道,“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竟然得到了重明鸟精纯的元神助力!怪不得如此有持无恐!不过,你今天也别想全身而退了!”说着催动灵力,从掌心祭出一把死神镰刀。他冷冷一笑,“今日我就让你有来无回!”说着直甩刀柄,那镰刀就在他的头上空飞半圈后直冲向左良的方向。左良也取出自己的兵器去挡,一击之下,两个人都被震退了两步,甚至整个神殿都跟着抖了几抖。左良动了动握着皮鞭的震麻的双手,“我自知之前都是我的错,就算今日被取走性命也毫无怨言,只是你也容我说完这几句话!”

何术冷哼一声,“多说也是狡辩之词,你还是留着话去和泰山王去说吧!”说着猛甩镰刀直劈向左良的面门,左良将鞭子紧紧绑在镰刀之上,又甩回到何术的手中,两个人一时相持不下。“你也要问问你妹妹的意见!”左良祈求的看向凌霄。凌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凌霄,我承认我之前的确负了你,可是从我下定决心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真的只爱你一人!我那时对墨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我真心所愿!你要相信我!我不求你原谅,但是我真的”

“住口!”凌霄终于说话了,可是她的声音却是在颤抖,“我已知黛黛,哦,就是你说的墨墨,”接着看了我一眼,我此时的处境很是尴尬,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卷入这样的三人世界里,自己竟然还是个三儿。只好用手遮着脸,躲避着众人的目光,“我已知当初是你用法术,才让黛黛爱上你的,你还有什么可说?你还有什么被逼无奈,还有什么不情愿?”凌霄的泪不争气的滑落下来,“你知道那种被爱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么?你知道亲眼看着自己爱的人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么?你知道因为你的不归,我差点死掉的痛苦么?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死了!你今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左良充满愧疚的看着凌霄的脸,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何术趁机一刀正砍在左良的后背处。左良一声闷哼,栽倒在地。“我知道过往种种,我无论怎样做都弥补不了,今日,倘若我的死可以抵消你对我的恨,我愿意,动手吧!”

青青似乎终于搞清了故事的来龙去脉,复杂的看着我,“你都经历了什么?”我无奈的摊摊手,心说我也很无辜的呀。只见何术已经高举镰刀准备割下左良的头颅,青青直拉我的衣角让我出手,我轻拍她的手让她安心,因为我了解凌霄,至少我了解曾经和我在一起共度那些年人间生活的凌霄,我赌她不会真的让左良死。就像她当时虽然恨的是左良,却也只是将怒火发到我的身上,而真正可以取我的性命的时候,还是手下留了情。

果然,在手起刀落的那一刻,凌霄果然冲过去拦在了左良的面前,并且祈求哥哥让他走。何术极其不情愿的收起手中的兵器,恨铁不成钢的一脚踢倒了半跪着的左良。

“你走吧!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凌霄并不看着左良。左良脸色黯淡了下来,“当真,不想听我解释么?”凌霄惨然一笑,“并不想。”

曾木却适时出现,“唉,又是一段孽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误会呢~”我见他一直用眼神示意我,有些纳闷,直听他说完这句话,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怀疑?”我歪着头看着曾木。凌霄与何术已经知道我身边有个只有我才看的见的曾木,看到我这样子自言自语早就习以为常,可是青青与左良并不知道,两个人都同时向我投向了异样的眼光。曾木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主人您应该有这个求知欲。”我瞬间看透了他的心思,“你只是有一颗八卦的心吧!”心里却觉得好笑,心说一个npc竟然也这么八卦。不过转念又一想,假如真的有误会,这两人解开了,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心里这么想着,也觉得现在是时候该我出手了。

我拉过凌霄的手,她的双手冰凉,早已经没有血色,而手心处却有两个深深的手指抠破的伤痕。我有些心疼,轻轻在她耳边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凌霄抬起头,嘴唇发着抖,“让他走,我不想再见到他。”我抱住她,轻拍她的背,让她整个人都依偎在我的怀里,任由她的泪打湿我的肩膀。“其实,有个办法,可以知道左良” 我还未曾继续说下去,凌霄就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我不想知道!那些伤疤,我不想再次揭开!让他走!”我轻声安慰着凌霄,使她的情绪稍微安定,招手让正要离开的左良来到我们的身边,“你知道,我对你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左良无力的笑笑,点了点头,“所以,如果你现在还在欺骗凌霄,我就亲自动手要了你的命!”

左良如见到光明般眼色闪亮了一下,可是随即又黯淡下来,“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又怎样让她信我?”我拉着凌霄的手对着他笑道,“不用你说,我可以带她去看!”

“看?”左良刚刚说出这一个字,我已拉着凌霄直进入了左良的精神世界。我傲娇的看着一边略显惊讶的曾木,“怎么样,你主人还厉害吧!”曾木则张大了嘴巴,“主人何时练成了这可携带其他元神的高阶摄魂诀?”我自豪的看着身边一脸惊讶的凌霄,“刚刚!哈哈,我就是试试,没想到真的可以!”

第五十四章 我不是小三儿

凌霄一脸诧异,“这是哪里?”

我自豪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左良的精神世界。我带你来挖掘真相!”凌霄却拉着我不愿前行,我严肃的看着她,“干嘛,你不想知道为何与你百年厮守的左良会突然取了你的真魂丹就把你扔在瞳镇不管不顾么?”凌霄摇了摇头,“即是不爱,还要找什么原因?到最后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我看着她的表情,试探着问她,“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你的心结,就算不爱了,咱也得洒脱自如是不?不然在心里就是个疙瘩,你想永远被这个疙瘩堵住前路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彻底忘记左良?”凌霄抬起头注视着我的眼睛,“说不过你。”我见她态度缓和,就拉着她走进前方出现的中间的那条路。

我预计这件事情的重要信息,一定要那条路上,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很准。

“你所见到的,都是左良的记忆,”我边走边向凌霄介绍着,“假如一个人说的话会欺骗你,但是他的记忆却永不会骗人。在这里你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象,你只要在一旁观看就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

我直视着凌霄的眼睛,发现里面正闪着希翼的光芒,我不禁暗暗许愿,左良,你可不要让我,让凌霄失望啊!

天空一片血红,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左良将一个“钥匙”带入瞳镇的时候,凌霄正在高高的围墙上面等他。他对着凌霄用力的挥挥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凌霄兴奋的在墙头刻下了一笔,这是第九个,少主说过,当左良带入十个“钥匙”,就不必在做这引路人的工作了。她也做过引路人,知道虽然少主有一份古旧的名单,可是人类的寿数太短暂了,如果“钥匙”没有及时被找到,就会进入下一批轮回、重生。那她的左良,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呢!不过等了这许多年,终于,还差一个了!

左良用手指了指宿予阁的方向,凌霄知道他此刻只要把“钥匙”送去宿予阁,这单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这样她与左良就会有一个短暂的相聚。

我转头去看凌霄的表情,她此刻与幻象中的表情同步着幸福,我知道她也在怀念着那段时光,就拍了拍她,带她继续走下去。

景象快速转换,最后定格在傍晚的宿予阁门口。

左良前脚刚从宿予阁出来,却突然眼前一黑,一个女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我身边的凌霄一声惊呼,马上跑过去扶他,可惜左良的身体从她的双手间穿过,重重的倒在地上。凌霄愣愣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看着那个女人拉起左良的胳膊,一径进入到宿予阁不远处的一间草屋内。这草屋被厚厚的的结界包围,如若不是在左良的记忆中发现,可能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它的存在。

那女人脱掉漆黑的外套,露出了她的妖娆曼妙的身姿。她用法术将左良禁锢住之后,轻抚着他的脸,并且将他的衣衫褪去,露出了他的坚实的胸膛。女人贪婪的抚/摸着,突然伸出了她的细长的指甲直插入了左良的心口。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左良痛苦的睁开了眼睛。

凌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我问她可否认识这个女人,凌霄哆哆嗦嗦的说着,“我只知她是宿予阁的看门人,名唤红姐。其他的一概不知。不过因为和她交过手,只知道她的元神是一条巨蛇。”我点点头,“剩下的我都已知晓,她用左良作为要挟,夺走了你的两曲灵力。”凌霄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似乎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不过马上眼神一变,“你也看过我的记忆?”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啊,不然我也不会赌你不会杀我。”她略有恼怒的歪过头,但是因为与我缔结了“绕情丝”,名义上虽然还是闺蜜,可是实际上已经是主仆的关系,她也不好发作。

我却突然有个想法在脑中一闪,心说,“红姐、蛇的元神、宿予阁、‘钥匙’的名单,有意思,有意思。”

此刻,红姐已抬起左良的下巴,“哥哥,我也需要你的爱,把你的爱给我可好?”

凌霄见状当时就想扑上去杀了她,我看着她浑身的怒火,不禁与她刻意保持了距离,怕误伤。

左良就冷冷一笑,一口吐在了红姐的脸上,“凭你,也配?”那红姐用手背擦掉脸上的脏东西,不怒反笑,“一个半妖,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反抗我?那乌鸦精就那么好?即是如此,我就先杀了那小/贱/人,再来杀了你!”左良闻言不由的对她大叫着有什么事冲着自己来,离凌霄远点之类的话。红姐邪魅一笑,停住将要离开的动作,再次转头看向左良,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啊!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红姐将不远处的一把椅子吸了过来坐下,翘着两条细长白皙的腿,“ 我对你,和你的那个没用的乌鸦精,可是没一点兴趣。可是呢,有件事,还必须你去做。难搞哦!”说着,她托着自己的头,斜着凤眼看着左良。“你知道,我已得凌霄两曲灵力,那傻女人又将灵力度给了你。她现在体内的也就只有他哥度给他的四曲灵力而已。换句话说呢,也就是你们三个一起上,我捏死你们,也就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所以,别和我耍花招!不然你的凌霄将魂飞魄散!”

左良忍着痛,“只要你不伤害凌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红姐就站起身,怜惜的托起他的头,“还真是让我感动呢!倒让我有点不舍得这样对你了!”她从旗袍胸口的开襟处取出一张人皮,递到了左良的面前,左良身上的束缚也随之消失,他伸手接过的那张人皮,发现上面写着几行字,那个女人就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这是你要找到的第十个‘钥匙’。”她看左良有些无所适从的看着她,撇了撇嘴,“你手上那份名单上的第十个人我自会安排别人给你完成。你只要去潜伏到这个女人的身边就好。”

“潜伏?不是带回么?”左良有些不解。

“不用你带回。你只要日夜在她身边,记录下她是否有异样的变化就好。最好呢,是以男友的身份。”红姐露出了一个捉狭的笑容。左良很是接受不了,他用手捂着自己的伤口,一变诧异的看着红姐,“男友?这我做不到!凌霄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已经发过誓不会再背叛她!”

红姐就微笑着抽回那张人皮,“好一个忠贞不二的少年郎,即是如此,我就先送你的凌霄上西天!”左良一震,忙伸手拦住她。“今天我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让你伤她分毫!”红姐轻蔑的看着他,“就凭你!”右手一翻,一把漆黑的小匕首已经出现在她的手里,“知道这是什么么?这可是少主新得的灭灵封魔刃,当然,是我偷出来的!听闻如果神妖魔死后,其元神会魂归泰山,受泰山王的支配。而这灭灵封魔刃,却可以使得元神当场魂飞魄散。我倒是没试过,很是好奇。你觉得我是先拿你这个半妖试刀,还是先拿那个灵力低微的凌霄呢?”

左良伸出颤抖的手,从红姐的手中抽回那张人皮,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红姐拍了拍他的脸,“乖。”

左良颓废的说,“你需要我怎么做?”

红姐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似乎也很不情愿的说道,“这个‘钥匙’与其他钥匙不同。似乎只能在特定某一世转世轮回以后才可以带回瞳镇,否则会带来巨大的灾难!可是具体哪一世,那该死的先知并未提及。”她说到这里似乎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整张脸显出慌张的神色,可是看到左良并未在意,就含糊的继续说下去,“她每隔一段时间的就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直至到体内的真魂完全觉醒。我要你以男友的身份潜伏在她的身边,只要发现她的变化,就马上回来禀告我!”

左良早已经精神萎靡,他无力的嘲笑着看向她的脸,“为什么这么麻烦,既然不能带回瞳镇,你们完全可以在人界找个地方把她软禁并且豢养起来。”

红姐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多话,“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要不是非有如此不可的理由,我为什么偏要找你来!记着你若逃跑,接下来倒霉的就是凌霄和她那个没用的哥哥!”

夜晚,左良轻抚着凌霄的长发,“霄,还差一个,只剩一个,我就可以回到瞳镇,与你永远在一起了!”

我看着身边的凌霄,“这些,你可知道?”

凌霄的泪滴落在这幻象之中,很苦。

“这些,我从不知情。”许久,她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

我叹口气,递给她一张纸巾,“还要继续么?”

“我”她的心开始动摇,我叹口气,“有因必有果,你也总要知道他又为何不回瞳镇的理由吧!”

景象变幻,我已拉着她走进下一条路。

左良站在我的面前,他没想到我竟与凌霄有七分相似,“霄”他喃喃自语。马上,他回过神来,对着我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来,“你好,我叫左良。”

每夜,左良都用法术使我昏迷,不只一次的对着我唤着凌霄的名字,并且对着我倾诉着对凌霄的思念。他细心的记录着我的变化,似乎只等着我真魂觉醒的那一天,那样,他就会回去与心爱的人相见。

我无奈的耸耸肩,“你也看到了,他只是用法术使我以为这是我喜欢的男人,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为了你,可谓是煞费苦心。”

我见到凌霄点头,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大口气,心中暗喜,自己的小三儿身份终于被洗白了!

第五十五章 神的干预

酒吧里很是嘈杂,左良靠在角落闷闷的抽烟,他显然已经喝了很多酒。可是口中仍旧喃喃自语道,“凌霄,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对不起。”

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带着在校园认识的凌霄回家吃饭的那天,他急急忙忙的说公司出了点问题,慌不择路冲出家门之后发生的事情。那时天真的我,只顾着招呼凌霄,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凌霄悲伤的说,“自从那次我来到人界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就再也不信他,并且恨着你。所以,当少主再一次征兆引路人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报了名。那时候,因为有个引路人中途莫名其妙的失踪,少主就命重明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种下了炬鸟蛊。说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其实就是为了更好的监视。这个时候他已知道我身上种了炬鸟蛊,这类法术施法者会用自己的灵力加固在束缚者的身上,施法者不论与束缚者间隔多远都会第一时间知道他的生死。那胁迫他的红姐自然不敢动我。”

这时,一个长发的男人靠了过来,“我可以坐这么?”男人手里拎着一瓶啤酒,指了指左良对面的一个空的座位。左良并没有抬头,“不行。”那男人就邪邪一笑,“半妖而已,来到人界就可以这么嚣张?”左良眼神一动,“你说什么?”那男人就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左良上下打量着对面的这个男人,“你是谁?”

男人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极正式的递给他,“请多指教。”

左良将名片直接甩在桌上,“你是谁?”他继续问着,口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双眼闪出了一道白光。这白光似乎只有左良才看的见,因为那一瞬间他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稍倾,白光暗淡了下去,左良有些惊惧的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你是,神、神、神域的”男人自信一笑,“现在,可以和我谈谈了么?”

我与凌霄对视一眼,心说这剧情,不会吧!

男人拍了拍左良的肩膀,“不要紧张,大家同样都是带着任务滞留人界,虽然神妖殊途,但是我们也要互帮互助不是?”说着打开烟盒,取出根烟放在了左良的嘴里。左良的手指顿觉一热,才发现之前吸的那根烟早已经燃尽。左良顿了顿心神,可是声音仍旧颤抖着问道,“你要做什么?”

男人就邪邪一笑,“放轻松。我呢,崇尚和平。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可保你平安。这破地方,我还真是不想呆了呢!”

“什、什么?”左良猜不透他的意思。

“你现在人界女朋友的闺蜜,似乎是你的结发妻子呢!”男人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游刃有余的说。

左良脸色一沉,“你想干什么!”

男人就按下了他因为激动而举起的右手,“别担心,我可是神,是不会做那些卑鄙下流的事情的。比如,那种用你的老婆来威胁你的事。”

左良突然激动起来,他嚯的一声站起身,“你到底要干什么!”这句话明显提高了音量,引来了周围人群的目光。男人马上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且把他压回椅子上坐好,同时和周围的人不好意思的解释,“没事没事,喝多了,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男人戏谑的看着他的脸,喝了一口酒,“看看你,好端端的就激动。这样怎么成就大事!”说完冷笑着看着他的脸。

左良再一次颓然了,“你到底让我做什么?”

那男人就擦了擦嘴角,压低了声音,“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本不应干预。可是天亦有不测风云,当有些事情发生的过程中突然出了错,就会产生一个断带。这断带,就要靠着另一个错儿,去把它填补,拨乱反正。”男人用手指蘸了下左良酒杯里的酒,在桌上画着,“三界,一直作为一个平衡而存在,此消彼长,但是却缺一不可。如果在某一点上突然增加了一块无限扩增的所谓断带,你说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左良皱着眉头看着他画的,似懂非懂,“即是平衡,如果一方势力突然增强,一定会压迫其他几方。”

“不错!”男人赞赏的夸奖,“如果放任不管,这一方就会挤压、吞噬掉其他几方势力,从而不断的强大自己。假如,这一方如果是妖界呢?”

左良激动的擦了擦额前的汗,动了动发抖的嘴唇。甚至我和凌霄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听到的,太滑稽了,这个神仙是说妖有一日会统领三界吗?这怎么可能!哪里会有这么强悍的妖怪可以敢和上庭抗衡!

“自然,这个消息对你来讲是好消息。”男人甩了甩手指上的酒,“所以我要给你看的,是接下来的事情!”他说完之后,竟然和左良两个人同时不动了。凌霄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示意她放心,“这个神进入了左良的脑子里。看来这后续的事情,还是要问左良才会知道了。”

只几秒的功夫,一脸惊诧的左良已经瞪大了惊恐万状的双眼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男人耸耸肩,“你看,是不是很难办。”左良嘴巴里发出几句毫无意义的声音,僵坐在那里。男人继续说着,“好啦,回回神儿,我下面要和你说的每个字都很重要,你必须牢牢记住。”说着在左良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左良瞬间似灵魂归窍,严肃的等着这个男人继续往下说。男人见他已恢复了心智,重新以一个舒适的姿势窝在椅子里,这才继续说道,“我要你想办法让你的妻子带着那个女孩尽快进入瞳镇!”

左良有点诧异,似乎任务比他料想的简单了,可是转念一想,似乎自己又很难做到。“可是若是这样,我要怎样和我的妻子解释?她一直以为我背叛了她!”

只见男人无所谓的看着他,似乎在说这并不是我的事情。左良恶狠狠的掐断桌上的烟,心态崩溃了。男人就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事成之后,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相信我,一切皆有定数!命运的车轮滚滚而来,切莫错过时机!”

我细细品味着这句话,不禁一笑,这话很耐人寻味啊!说了不会亏待他,又说了一切皆有定数,所以当初左良突然出现在我和重明的面前,又被重明收为己用,就不会是偶然,必然就是这个男人的手段。所以我摸着自己的下巴细细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一切,一张模糊的,但是却逐见轮廓的大网出现在我的面前。盘丝大仙啊!我心里不禁赞叹起来。

我见那长发的男人离开,遂回过头去拉凌霄的手,“既然事情大白,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话说左良还真是对你一心一意的,一会出去啊,你一定要放低姿态,这年头,好男人可不好找呢!”话刚出口,却发现幻象里的一切都突然静止了!不仅如此,甚至连我身边的凌霄都保持着一个不动的姿势。“卡机了?”我有些疑惑,想张口去叫曾木,却突然不知道从哪传来一阵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尖利的声音,我痛苦的捂住双耳,尽量使自己保持着一个防御的姿势。突然,一道白光射来,差点闪瞎我的双眼,白光之中,我看到刚刚那个男人向我走了过来,我佝偻的身体想要攻击,却无法伸直。只见那男人猛然将手指按在我的双眼之上,“好久不见!”我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失去了意识。

世界五彩斑斓,我似乎蜷缩着身体,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蛋里。蛋壳软软的,薄薄的,那明媚的色彩就从这壳的外面渗透进来。我轻轻伸出手指去接触,手指却轻易的穿过了这层屏障。外面的世界很暖,我大着胆子,整个人都钻了出去。一只巨大的青白色的巨龙从我的头顶飞过,它身上的水珠打湿了我的发。各种异兽互相追逐者,嬉耍着,一切都那么美好。这是哪?我虽然惊异,却并不害怕,似乎一切在我的心里都那么理所当然。

一匹雪白闪光的独角兽示意我骑上它,带着我飞向瀑布的方向。

“快看!”

“她来了!”

“是啊!她终于来了!”

一群身着雪白长衫的人一边小声却难掩欣喜的议论着,一边双手垂立,候在两侧。我从马上跳下,与其说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倒不如说是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突然复苏般,看着四周的一切。这感觉,很好。

一个**岁的男孩坐于一盏巨大莲花之内,他微微颔首,用手指轻触我的手,“你做的很好。”他赞赏的笑着。

“我,我是谁?”话虽然从我的口中问出,但是内心却很诧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男孩却笑而不语。“那,你,你又是谁?”男孩淡然的笑了,露出了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神态,“来。”他拉了我的手,走到一面巨大的铜镜面前。我看着那边镜子,真怕这男孩突然说道,“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然后突然塞过来一个大苹果!

那孩子示意我去看这面镜子,我走到镜子的面前,奇怪的是,镜子里并没有我的影子,我有些不可思议的回头去看他,他却再一次指引我去看镜子。我不得不凑近了镜子去看,这一次,我看到了,在镜子里的我的心脏处,竟然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我动,它也动。并且随着我的心跳在闪着莹亮的光芒。

男孩见我表情的变化,点了点头,“你是我的一滴眼泪。”

“什么?”我有些没听清楚。

“你本是我的一滴悲天悯人的慈悲之泪。”

我一阵天旋地转,骗人的吧!

第五十六章 双重身份!

我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男孩,“那个,我不是应该是通天树吗?怎么又会是你的一滴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现在有点混乱。”

男孩轻移莲花,坐了上去。“吾八岁因受持法华经之功德而即身成佛。此地乃曰无垢世界,芸芸众生,皆应洁净。”这个故事有点耳熟,我想起在大学时选修的一节佛理课,不禁在心里默诵道:娑竭罗龙王之女,年甫八岁,智慧猛利,诸佛所说甚深秘藏悉能受持,乃于刹那之顷,发菩提心,得不退转。复以一宝珠献佛,以此功德愿力,忽转女成男,具足菩萨行。刹那顷住于南方无垢世界,坐宝莲华中,成正等觉,具足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广为人天说法,娑婆世界之菩萨、声闻、天龙八部、人、非人等皆遥见而欢喜敬礼。

“你,你,你,你是龙女!”我有些激动,可是一想到眼前的这位竟是一尊真真正正的佛,又觉得自己失言,不好意思的住了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佛轻抚了下手,“无妨。”他引我继续去看那面镜子,“世人皆苦。唯超脱自身,方得大乘。”我看到镜子的战争、欺骗、疾病的人界,不由的心口憋闷。

佛叹了口气,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我转头去看佛,佛又轻弹食指,镜子上马上变换了另一幅场景。这是,我走进了些,仔仔细细的看着那棵高耸入云的,青绿繁茂的大树。“通天树?”我转向佛的脸。佛点了点头。我心里想可惜曾木不曾看到这一幕,不然故地重游,不知道作何感想。

“对了,为什么曾木和白羽殊都说我是通天树,可是你,您,却说我是一滴泪呢?”我突然想起重点。

一个男声就突然从我身后传来,“那是因为,”我回头看去,发现他正恭敬的对着佛施了一礼,“通天树曾木只是在碰巧的时候,使用了附着佛祖眼泪的皮囊,灌进了自己的真魂。”我一下子没懂,心说这说的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后来细细想去,简直不可思议。我揉了揉太阳穴,不可思议的笑了,“你的意思是说,曾木临死的时候做了一百一十九的真魂分身,然后就那么巧,其中一个分身上沾上了佛祖的眼泪,而且还那么巧,这个分身最后还是真正的曾木的真魂?而且,这个真魂还成功觉醒了?而且,我还就是这个巧的不能再巧的佛祖眼泪做的皮囊和通天树真魂填充的幸运儿?”

男人轻甩了一下他那头飘逸的长发,“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吧,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呵!”我有点恼怒,“组团耍我玩呢是吧!这话你和三岁小孩去说,他都不会相信的!况且,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整个事件也都是你们自己搞砸的,我因为这个什么真魂已经家破人亡了,你们还想让我做什么?”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我现在的过激情绪,“想必你也听到我和那个半妖说起的,那个断带的事情了。那是因为一个错误造成的,而你,就是那个错误!佛祖的那滴泪本应是作为消灭九婴巫不离和巫不弃才下凡的,却没想到”我噢了一声,恍然大悟,“我就说嘛,你们神的事情,为什么要那么详细的告诉一个半妖知道,原来一切都是预谋啊!”

男人并不生气,“我知道你现在一时难以接受这个,可是既然你作为通天树的真魂力量已经觉醒,那不妨也完成你作为佛祖的一滴悲天悯人泪的使命,彻底清除九婴,还人间安宁。”我一脸的问号,心说纳尼?我看起来像是很傻的女人么?那一个九婴巫不弃单说那毒火毒水网就已经扒过一次我的皮了,我躲着都来不及,竟然又多了一个必须要消灭的巫不离?

“你们说的真的轻松!”我终于忍不住了,“一只九婴就已经可以轻松要了我的命了,何况再加上一个人面兽心阴鸷狠毒的巫不离!你们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么?你们为什么不出手?”

男人就无奈的摊摊手,“这就要从三界的平衡说起了。”我一听他要长篇大论,心说一定都是满篇的废话,不禁更加急躁,“去你的平衡!你是不是想扯出一堆天庭不能插手的原因,然后说我才是最佳人选?”我气鼓鼓的看着他,希望看到他哑口无言的惨状,不料他却真的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的确。你即是因此而生,自然有这个实力。况且你佛祖泪的身份并无人知晓,世人皆只知你通天树的身份。通天树曾木虽然也属天界,但是他却是与那巫不离有过一段,嗯,过往。”他说到这里,刻意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与那巫不离有感情戏的人是我一样,“所以若就由你出手去诛杀九婴,也不会有人非议。这样就可以保住三界的平衡了。当真完美。”

我真的气到飙血压,心说这是做好了扣,单等我跳进来。“我只是个普通女子,心中装不下三界,你们还是另寻高人吧!”男人也并不惊慌,他递给我一块金色的牌子,“不要那么快拒绝。我想你也知道,重明鸟自古以来便是仙使,虽然他们被巫不离蒙蔽,一厢情愿的以为扶持巫不离就是匡扶正义,但是却也变相的助纣为虐了呢。”

我伸手去拿那块牌子,男人却快速把牌子收了起来,“他们并不知情。”我有些心急。“他们总归做错了事,一旦平衡被打破,上庭迟早会处置他们的。窗户纸,还是很薄的。”

“怎,怎样的惩罚?”我承认虽然重明即将为人夫,却是我此刻的软肋。“大约,剔除仙骨,扔入炼狱之类的吧!”男人的表情似真非真,让我捉摸不透。可越是这样,却让我最是心虚,“所以?”我语气渐软。“所以,除掉九婴兄妹,保持大平衡,重明家族免除祸事。你也可不用再去做通天树。三界只要你喜欢,去哪里都可以。”

说实话,这条件真的让我心动。可是我是真的打不过他们俩啊!

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接着镜子里显现出一个男人样子,我看着这个他,“革少云?”那男人就满意的点点头,“相信你也已经见过他了,革少云,后羿后人,体内有七成后羿真魂灵力。虽说差点,但是有你作为辅助,我坚信你们可以圆满完成任务。”

我仍旧放心不下,“这革少云我可是见过,虽然人还不错,可是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胆子还小。你让我怎么把他和后羿联系在一起?况且,只有后羿灵力的七成,你是不是前世和我有仇,所以特意来整死我的?”男人就捉狭一笑,“怎么会呢,你就是太心急了,听我继续说完啊。”接着镜子上又出现了一把红色的巨大弓箭。“此红弓白箭为洪荒十大神器之一,名曰后羿射日弓,虽说名字有点随意了,但是当年后羿就是用的这个射九日,灭凶兽的。不过现在散落人界,需要你们去把它们找到并激活使用。”

我本来刚要开心一下,终于有个像样的装备了,可是一听不仅要自己去收集,还要自己的去激活,靠什么去完成?靠我?还是靠那个倒霉的革少爷?男人密切的观察着我的表情,后退了两大步,“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我恶狠狠的瞪着他,他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我走到镜子边,靠着蹲下来。我不是个喜欢出头的人,上学的时候永远是班级里的那个默默无闻成绩平平的中等生,工作后也是那个不迟到,不阿谀奉承的最没存在感的员工。我不想做什么伟人,更不想做什么英雄。我只想平平淡淡的,安安稳稳的过生活。可是我现在经历的这些都算是些什么呢?

这时,佛莲座的一叶花瓣飞飘到我的脚边,我拾起来,正对上佛的脸,佛曰,“我阐大乘教。度脱苦众生。”一瞬间,我似乎进入了佛的纯净的眼里。我的所见即为他所见,他的所感即为我所感。我清晰的读取佛的大乘思想,他的慈悲心肠。他静静的看着满是杀戮和痛苦的人界,“你想去改变么?”我就那样,从他的眼中滴落下来,周身酸苦,冰冷刺骨。

佛说,“去吧,完成你的使命,之后尘归尘,土归土。”

我一瞬间回过神来,内心空前平静,似乎脱胎换骨。

男人走近我的身边,将白皙的手指点上我的双眼,“该走了。”并且,在我耳边轻轻说道,“记着,我叫生苦,不要再把我忘了。”

我茫然抬头,却再也不见。

“黛黛!黛黛!”我缓缓睁开眼睛,正看到青青和凌霄他们满是担忧的脸。我伸手擦掉青青脸上的眼泪,站了起来。“我没事。”我看着众人,转了一个圈,“你们看我,有没有一种超脱的感觉呢?”青青就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念叨着,“这是运功走火入魔呀,这可怎么办呢!”

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真的没事,我刚刚只是神游到了很远的地方,遇到了一些从没见过的神。”

“神?”凌霄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我拍掉她的手,鄙视了这一圈愚蠢的地球人,不,是地球妖,“有些事情很难一时解释的清楚,不过,”我突然看到凌霄与左良的手竟然牵在一起,不禁也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不过此行不虚,至少,我成就了一对好姻缘!走火入魔,我也认了!”

凌霄害羞的撇过头去,满脸红晕。

第五十七章 去婚礼捣乱吧

疲惫的一天即将接近尾声,我望着东方渐已发白的天空,闭上了双眼。耳边的风捎带脚的卷来一个男人的气息,我并未睁眼,已知来人正是左良。“怎么,小别胜新婚,你竟然扔下凌霄自己出来了?”

左良轻轻的咳了一声,“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知道。”

我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回过头正看到左良表情奇怪的立在那里,我心说这是什么表情,就细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检查了下自己的衣服,似乎并无不妥,遂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左良就对着我摊开手,那手中竟是一张请柬。我扫了一眼,“这不是他和狐飘飘的结婚请柬么?”说完,心头不禁阵阵发酸。“我见过这个,也知道他们明日即将大婚,你是想提醒我什么么?”

左良就把请柬塞进我的手中,“看看吧。”我接过来打开,赫然发现那请柬上被请之人,赫然写着我的名字。我不解,但是不知道为何眼泪似乎要夺眶而出,只是狠狠的咬住了下唇。“重明没有忘记你。他写好这个,交待我要亲自送到你的手上。一来,只是找个借口看看你是否安全,二来,我希望你细细看完,就会知道了。”

我打开请柬,发现上面竟写着,“蠢女人,给你开的工资你都花完了吗?我很想念你,做的烤鱼。”一瞬间,我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下,似乎心头累积的不知道的委屈和悲伤都一下子迸发了。左良递给我一张纸巾,叹了口气,“你既然可以拼尽全力去帮助我和凌霄重归于好,怎么轮到自己却不试着努力一下呢?”我擦了擦脸上的泪,仍旧倔强的扭过头去,“他与狐飘飘本是初恋,现在只不过是再续前缘而已,我怎么争取?让我去做第三者插足?对不起,那不是我的人设。”我将请柬扔在地上,与左良擦肩而过。左良就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我一直对你愧疚万分,这件事,就算让我灰飞烟灭,我也会负责到底!”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看了一眼凌霄的方向,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疯了?你要负责什么?你不要吓我!凌霄是我永远的好姐妹!”左良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说错话了,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我刚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我这样告诉你吧,重明与狐飘飘结婚,实则是少主的命令。”

我听闻少主的命令,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腾了起来。

“狐飘飘是九尾狐族的公主,也是九尾狐家族迄今为止唯一的继承人。狐族有一祖传圣物,名曰‘花若非’。只有族长大婚之日,方由族中长老以前任族长之血破除禁锢封印取出,传与新任族长。重明接到的任务是,夺取花若非。”

我有些不解,“巫不离要这个干嘛用?”

左良有些诧异我会直呼少主的名讳,有些许踌躇,“据说少主在想办法开启时之界。而各大家族都已把各自的圣物献上,只要再集齐这狐族圣物,即可开启时之界,诛杀九婴。”“是吗,”我心里冷冷一笑,可是突然想起那狐飘飘虽然在九婴不弃的麾下,可是似乎又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何必用这样的方式骗她,伤害她。遂深吸一口气,是时候了!

青青揉着眼睛,昏昏欲睡,我拉了拉她的丸子头,“小姨,我需要你的帮忙。”

五分钟后,凌霄、何术、左良、青青、包括我的那个专属npc曾木,都已经坐在我的面前。我微微一笑,“我们来开一个小会。请大家抖擞精神!”待等我向他们讲述了九婴巫不离,不弃、通天树少主曾木、巫族巫清浅的故事之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竟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声音。

我早已料到了他们这样的反应,得意的耸耸肩,“下面,重点来了。巫不离曾说有了她母亲,也就是天选的巫族圣女的真魂,再加上他们兄妹的力量就可以开启时之界,而她开启时之界的目的,完全就是为了杀死后羿。那么,虽然他们兄妹现在存有嫌隙,又为什么她突然放弃了这条路而选择要集齐各大家族的圣物呢?这圣物还有别的作用么?”我皱着眉头,突然想到难道这就是巫不离之前说的可以分离不弃与巫清浅的方法?可是,虽然不弃与巫清浅现在的状态很糟糕,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当事人并不太介意,甚至已经成为习惯,那么巫不离又为何执意如此?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我摇摇头,似乎自从知道巫不离是个奸的之后,我对于她的所有行为,都会先入为主的认定不是什么好事。

青青此时弱弱的说,“那个其实,狐飘飘同意嫁给重明,也是九婴的主意”

我们其他人都一愣,齐刷刷的看向青青,青青就继续说道,“那天我与你偷听他们对话被发现后,我就逃回去找主人帮忙,可是主人并未归来。我只能四处打探你的消息。可就是在两天前,主人用羽毛传信让我回去。我回去的那天,正巧看到九婴的一个亲信在与主人转达旨意。我偷听了一些,似乎是在以狐族全族的自由为代价,让狐飘飘假意接近巫不离,并且留在她的身边,伺机带回一个叫王茂齐的人。”

我露出了纵观全局的微笑,“这王茂齐就是承载着他们母亲真魂的容器。似乎,九婴不弃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打开这石之界。”

左良就笑着摇头,“所谓政治联姻,大体若此。”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想让我不要放弃。

凌霄就激动的握了我的手,“既然少主是个恶人,我们自然不必成人之美。这兄妹二人各怀鬼胎,此时也正是分裂他们的好机会!”

我有点没明白凌霄的意思,凌霄就宛然一笑,“比如,去搞乱这场本就不被祝福的婚礼。”我脸上一热,瞬间小拳拳打在她的胸口,好啦,没有这段,这与本人的人设太不相符。我只是转过头不去看她。一边的左良竟然也在帮腔,“婚礼巳时开启,我们现在动身,完全来得及。”

“巳时?”我回过头来,曾木就不太情愿的说,“上午十点。主人,您真的要去吗?那里可是极其危险的地方!何必淌这趟混水。”我看着他,其实内心里早已经做好了打算,“你说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曾木愣了愣,“主人,曾木会一直追随,您知道的吧!”我微微一笑,“谢谢。”

我靠在神殿的门口看着左良与青青远去的背影,想着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那些计划,祈祷者一切顺利。不知道重明再次见我捣乱了他的婚礼,会做如何表情呢!想起昨天那个重重的吻,自己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退回到两年前,自己打死也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的。可见环境影响一个人是多么的严重。

凌霄递给我一盒饼干,“说实话,没想到你也会有主动出击的一天。”我害羞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凌霄就继续说道,“不过那个重明虽说高傲自大又无理,但是长的蛮帅,对你也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我将一块饼干塞到她的嘴里,“你瞎说什么呢!我只是单纯不想巫不离和九婴不弃奸计得逞而已。搞乱婚礼,就可以同时破坏掉九婴兄妹两边的计划,这是一石二鸟!什么托付终生,你这个人真的超奇怪的!你造吗!”

凌霄噗嗤一声笑了,她拿掉嘴里的饼干,“只是一石二鸟?我怎么觉得是一箭三雕呢?难道我昨天看到的某人向某人当众表白强吻,是我的幻觉?”

我手足无措,“你这人真是超奇怪,超奇怪,不可理喻。”身后随即传来了凌霄放肆的大笑。

何术仍旧一脸严肃的靠在石阶上擦他的鞭子,见我进来,站起身向我行了一个礼。这何术除了和他妹妹凌霄说话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温柔型男的体质,其他时候看他完全就是个机器人的即视感,就比如这礼,虽说我与他和凌霄签订了绕情丝,可是我那时也只是为了用我纯净的通天树的灵力去解除掉九婴的束缚,并没有真想让他们叫我一声主人,把一辈子都卖给我,可是这何术,虽然勉强答应了不会叫我主人,仍以名字称呼,却仍旧坚持给我行礼。这让我每次和他对视都有点不自在,因为我也不懂原则上这个礼,我该不该回。

何术擦好鞭子,把它收回手心的墟冢之中,就站在那里等待着我的命令。我看着他暗暗叹了口气,招呼凌霄站在他的面前,深吸一口气,默默静心,高阶瞬移诀已然启动。凌霄惊喜的看着我竟直接带他们进入冷月府邸的前院。惊喜却又压低着声音说,“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何昨天不直接传送到这里?你不知道我昨天过安/检的时候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得意的笑着,“其实我也不知道能直接瞬移到这里的。”我看着凌霄怀疑惊讶的眼睛,“真的,这是高阶瞬移诀。我今天只是象征性的试一下,没想到真的可以啊!”

凌霄翻了个白眼,与何术各自向着大厅和后院走去。

我仍旧沉浸在自己“超厉害”的自我满足之中,眼见这两个货并不想理我,并且已经开始行动了,不由沮丧的撅起了嘴巴,人家只是想要一个夸奖而已嘛!

第五十八章 魔宗秘术

奇怪的是,整个冷月府邸安静的不太正常。我在前厅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侍应,没有宾客,没有喜炮,甚至连约好接应的青青与左良也没有现身。不仅如此,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这血腥气应该是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的,可见这并不是个心细之人。

我暗暗使用广触术,却见偌大一个府邸,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不仅如此,就连刚刚随我一同前来的何术与凌霄也不见了踪影,甚至连元神都已经感知不到。如果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我可能早就开始慌张,可是此刻我可谓是“一技在手,天下有我。”正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时候,我只是屏气凝神,默默的启动了另一项法术,绕情丝。

绕情丝可以显示出所有与我绑定的人员位置,我自信可以马上发现凌霄与何术的踪迹。果然,一条细细的红色丝线凭空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顺着它一路走来,一直将我指引到后院花园的空地上。红线就那样齐齐的在半空中漂浮,似被凌空截断般。

我伸出手去,手指就突然整齐的消失在红线消失的地方。我冷冷一笑,心说竟然是个小小的结界。可是还没等我准备好以什么姿势进入,只觉得从结界内陡然刮来一阵异常强力的风。这风也很是怪异,它并没有把我吹离结界,而是突然把我猛的吸了进去!

我心说要不要这么热情!我现在有点后悔了!不进去行不行啊!

一阵天旋地转,我重重的的落在地上,之前想好的落地姿势也没来的及用上,整个人四仰八叉的摔了下来。我哎呦哎呦的痛叫着,一抬头,正看到满地狼藉。

一些妖兽的尸体惨不忍睹,横七竖八的堆在那里。我皱起眉头,这气味属实太难闻了。其实一进来这结界之中,我的广触术就已经开始运作,我能感受到到我在意的那些人,哦,是妖,仍旧有生命迹象,自然也就没在意这堆尸体。

我顺着他们灵力波动转过一个拐角,就赫然看到一些高阶品妖兽正被法术束缚着身体,整整齐齐的坐在红木的阔背椅子上。看到我突然拐出来,都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我。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这次竟然忘记使用大掩术变身,我苦笑,其实也并不是忘记,而是我还没准备好,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我暗暗对着曾木说道,“难搞哦,我的身份似乎藏不住了。不如我们杀人灭口吧!”曾木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通天树的花里有一种花粉,使用后可使人失去四十八个时辰之内的记忆。”我诧异,“通天树竟然开花?”

突然一声惨叫从更深处传来,我急忙向曾木讨来花粉,其实说白了,这花粉的炼化方法就是将我的一缕头发用法术点燃。我在可惜自己秀发之余,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养猪真是好,浑身都是宝。”我自嘲的摇摇头,催动大掩术,将自己变成了一只九尾狐。

我有些奇怪的向里面走去,每一步都很小心,因为我发现这里竟然就是我上次遇到重明与狐飘飘的湖中水榭。此时,我看到狐飘飘正被法术禁锢着,保持着一个端庄典雅的行礼姿势,青青昏倒在狐飘飘的身边,嘴角挂血。我用灵力探知,发现内伤虽重,但是在我的医术面前,似乎也会毫无大碍。而重明与左良、凌霄四人则正在与什么人进行搏斗。我有点奇怪,上次红拂一战,重明虽然表现的不太出色,甚至远远逊色于思念等人,可是因为重明一族本为神使瑞兽,他的灵力自然不弱,对付一些同样等级的高阶妖兽甚至毫不费劲。更何况左良吸纳了重明的灵力,凌霄与何术也因为通天树的灵力功力大幅精进,怎么这样的四个人的合力攻击,却在一点点的走向下风?我有些好奇,他们的对手,到底是谁呢?

我悄悄的摸过去,先对着狐飘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她的禁制解除。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似乎诧异为什么没见过我这个九尾狐的族人。我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青青,示意让她先行照顾,自己则偷偷的探了上来。刚走没几步,狐飘飘就拉了我一下胳膊,我猛的回过头,发现她的表情满是担忧。我心里有点嫉妒,心说她果然还是在意重明的。我拍拍狐飘飘的胳膊,走近了他们打斗的方向。

一眼看去,我有点发懵。这是个年轻的男人,白白净净,面容精致,不仅如此,这张脸我还极度熟悉,这、这不就是我昨天假扮成的那个人界的大明星,狐飘飘的男朋友,郑昊辰么! 我一脸懵的回头去看狐飘飘,奈何她的脸被这蜿蜒曲折的回廊挡住视线,什么都看不到。我诧异到极点!听闻这个郑昊辰只是个低阶野猪精。这从昨天旁妖的议论就可以听的到,他在妖界的地位不高,甚至连出现在这里都有那么一些的格格不入。我是不知道为什么高贵的狐飘飘会和他扯在一起,单说这区区一低阶妖怪大战四勇士,却现赢面,就很不正常了。

我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很是奇怪。“这个,你有什么解释?”我百思不得其解后,终于求助于曾木。曾木也学着我的姿势在我身边蹲了下来,用手指着郑昊辰,“郑昊辰,鬃脊烈豚。低阶妖兽,正常几率下,战胜率百分之八百。”我指着面前还在殊死搏斗的五人,“这丫就是你说的百分之八百?”

曾木慢慢的说,“淡定啊!我还没说完呢!主人仔细看这猪妖的后颈处,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图腾一样的印记?”我半直起身去看,眼前只有五人的灵力的气浪,五官都看不太清,哪里看得见后颈。只好又转过身来,“啥也看不见。”曾木无奈一笑,在我面前凌空画了个黑色的、奇异的图案,“主人,记住这个图腾,如果见到此图腾出现在任一妖兽的身上,不要管他之前是多么低的等级,多么下/贱的身份,记着,跑就对了!”

“what?”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曾木,“啥玩意儿?”

曾木就指着那个图腾,“此乃魔宗秘术中的儡术,这个图案如果呈现红色,那还好,说明被施咒者只是一个空无的傀儡。”

“就像当年巫不离控制巫族巫祝时用的那个?”

曾木点点头,“是的,可是巫不离因为本体为半仙半妖,所以她造诣再高,也只能使用低阶的儡术。至于这高阶的儡术嘛,图腾为黑色。必须由本魔才能使用,每用一次,必须耗费自己骨血浸于受制者的眼内。可瞬间提升受制者的灵力,并由妖宗转为魔宗。受制者中此儡术,神志完全清楚,也可自由封印其自身力量。”

“也就是说,现在这郑昊辰已经从一个妖,变成了一个魔?”我张大了嘴巴,细看他的元神,虽然与妖类似,却又有不同之处。

“正是如此。”

我暗暗的点了点头,这也就理解了为什么重明他们渐渐败下阵来的原因了。我细细缕了一下故事线,这郑昊辰什么时候与魔宗的人做的这种勾当我不知道,但是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友狐飘飘要嫁人之后,带着戒指来向她求婚。这一幕我有看到,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呢?自然是这狐飘飘为了全族的自由,拒绝了他的要求。那么,他被拒绝后,应该触动了脆弱的神经,所以怒而释放魔性,打算大杀四方后,抢狐飘飘的婚!我佩服的看着郑昊辰,果然真汉子!

曾木就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主人,貌似现在并不是仰慕敌人的时候吧!您的小伙伴们可能要挂了呢!”“什么?”我突然回过神来,正看见凌霄与左良被震飞出去。我没有时间思考,直接瞬移到他们身后,稳稳的接住。

凌霄一手捂着胸口,似乎被震伤了心脉。我安顿她靠着回廊躺下,将左良也扶了过来。那郑昊辰突然发觉我的存在似乎吓了一跳,可能他自认为已经将这冷月府邸的所有妖都已经收集齐全。这凌霄与何术的出现,可以归咎为自己的粗心,可是突然又冒出我这一狐狸妖,他面子上却很挂不住。

“竟然又多了一个送死的!”郑昊辰大叫,谁料分神之余,何术一鞭直甩过来,正中他的额头,只见他一手将鞭子紧紧抓住,从他手心突然流出一种类似血的腥臭的液体,顺着鞭子爬了下来。何术只好凌空将鞭子甩开,郑昊辰却握住鞭子的另外一头,用尽力气对着何术一抡。那液体所落之处,皆被腐蚀。我一看不好,也顾不得什么妖魔鬼怪,马上施展真魂力量,化身无数藤蔓将何术与重明紧紧包裹。

无数剧毒的水滴喷溅到藤蔓之上,我有些疼,但是仍旧咬牙坚持。心中只在默念,可千万不要毁容啊!

重明却很纳闷这是哪来冒出来的树藤,用手抚摸,却正碰到我怕痒的地方。我一声嘻嘻,瞬间破功。

重明不可思议的看着由藤蔓聚集,最后露出来的我,已然石化。我却没时间和他扯那些没有用的,再一次将他俩包裹了起来。

第二波攻击随即到来!

重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着交错的藤蔓弱弱的说,“是你么?”

我心里一酸,“是我。”

何术抓紧时间调整了内息,“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我故作轻松的叹口气,“交给我来吧!”

重明虽然浑身带伤,仍旧挣扎着站起身,“我在这里,怎么可能让你出头!”

第五十九章 这章名字不会起

重明将手指上的戒指取下,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戒指由小变大,直冲向郑昊辰的面门。郑昊辰有点惶恐般连翻了几个跟斗,却仍旧躲避不开。重明向我抬了一下下巴,似乎在显摆自己有多厉害。我没好气的对他翻了个白眼,用眼神示意他专心打仗。重明微微一笑,将右手做了一个“握”的姿势。只见戒指瞬间套住郑昊辰,并且越收越紧,而且郑昊辰的灵力也随着戒指的收紧慢慢消失,直至整个人浑身一软,似精疲力尽般跪了下来, 左良就根据重明的示意将刀横在了郑昊辰的脖子上。

重明挑了下眉毛,转头看我的时候,我觉得他看着我的眼神毛茸茸的,让我突然有些羞涩,不自觉的,我们两个迎面而来。

“昊辰!”狐飘飘突然从我俩的中间穿过直扑向郑昊辰。

我和重明都同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

“昊辰,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狐飘飘悲伤的摇晃着郑昊辰的身体,而后者,只呆呆的,似灵魂出窍。

“他怎么了?”我禁不住问曾木。曾木刚要开口,却被重明抢了先,“他入魔太深,无法自拔。现在在他的眼里,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被困在自己的困境魔障里而已。”

曾木生气的挥拳去打他,无奈重明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存在。

“可是,像这种高阶的儡术,被施者不是可以保持自身神志清楚的嘛?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我仍旧不解。重明就呦呵一声,“开窍了啊,知道的挺多的嘛!”我并不看他,只是因为他的夸奖,仍旧忍不住的笑意。

“如果被施者本身也是高阶的妖兽,才可能控制住自己的神志。像他这”我料想重明本来应该是想说郑昊辰是低阶妖兽,可是因为狐飘飘突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所以他马上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左良的脸部受伤,凌霄正用手绢细细擦拭,“可是要怎么处置他呢?”

重明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觉得应该先把他交给少主发落。至少可以查清他入魔的原因,和救他的办法。”话音刚落,岂料我与狐飘飘同时大叫,“不行!”喊完之后,我们两个不禁相视一眼,似乎都已经读懂对方所想与自己一致。

重明就一头雾水,“怎么了你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带去见少主?要知道我的戒指并不能束缚他太久。”

狐飘飘静静的抱住郑昊辰,“你们走吧,他交给我。”

我却有点担心,“一旦他一会挣脱出来,你会受伤的。”

“他变成这样,本也就是因为我。我欠他的。”狐飘飘轻抚他的脸,泪眼婆娑。

“不是,没这么夸张吧!只要把他带去见少主”重明有些无法理解。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偏要搞的生离死别一样。可是他的这句少主也正刺激到了狐飘飘脆弱的神经,她突然双眼血红,大叫“少主?他见了你的少主还能活吗?”

重明有些诧异,但是更多的却还是不理解,“虽说少主一直束约妖族来保护人界,可是也没有见了魔宗就赶尽杀绝的道理吧!”

我偷偷拉了拉重明的衣角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重明回头不解看着我,一脸困惑,“怎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郑昊辰则突然整个瞳孔变成了漆黑一片,他张开嘴,一股浓浓的黑烟立时钻入了我的双眼。慌乱中,我听到重明大叫不好,郑昊辰挣脱了戒指!

四周安静的可怕。

我用手驱散浓烟,发现重明与狐飘飘正站在我的面前,狐飘飘深情的望向重明,重明则揽着她的纤纤细腰。“重明,你爱我吗?”狐飘飘温柔的声音似蛊惑、似勾魂。“自然。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终有一日会嫁与我为妻,此生想法并没有变。”狐飘飘伸出细长的手指按住他的唇,“我相信你。可是,童筱黛怎么办,她好像很爱你。”“她?你要相信我,我对她并无感情!”

狐飘飘脸色一红,倒在重明的怀中,适时,重明的嘴唇吻了上去。

我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依稀能听到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怎么回事,这都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政治联姻呢?那郑昊辰仍在入魔,这狐飘飘不是爱的他么?怎么转眼之间,竟是这样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单独和重明说下一句思念。

“想要更强的力量么?”寂静中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惊了一下,但是仍旧镇静的寻找声音的来源。“不要浪费力气了,你找不到我。”

“你是谁?”我保持了高度警戒。

“我么,我是魔宗宗主,铀石。只要你臣服于我,我将赐予你无上的力量!怎么样,加入我吧!”

我微微一笑,“郑昊辰是你的作品了?”那声音就哈哈一笑,刚要接着说下去,我却已先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他一个,“当”字刚刚出口,我已经催动灵力瞬移到了他的身边。小小的背景,正趴在不远处的假山之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待到他回头之际我重重的一拳正打在他的眼睛上。他啊的一声向后一翻,我冷笑,“想跑!?”已经一个飞踹正踢在他的腰上,他趔趔趄趄的向前跑了几步,突然回头对着我吐出了一大口的浓雾,在我用手驱散之时已经狡猾的隐匿其中,不见了踪影。

我不由的傲娇。像这种把戏,倘若在以前,我一定像个傻狍子一样的轻易相信了。可是现在,再想用这样低劣的手段骗我入坑,那我岂不是白得了这通天树的本事了!只一秒,我再一次定位了这“魔宗宗主”的位置。我轻抬右手,做出一个手枪的姿势,瞄准了他,“缴枪不杀!”

那影子明显的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能这么容易的再次找到他,竟然再一次吐烟逃跑。我心中打量他似乎也只有这几样能耐,本来再陪他玩几个回合也没关系,但是我进入到这幻境中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不觉得担心起来。所以打定主意,在他再一次凌空飞起打算故技重施到时候,我直接甩出一根藤蔓,凌空把他给硬生生的拉拉下来。只见他重重的跌落在地上,也就是在同一时间,我眼前的幻境消失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入魔的郑昊辰此时再一次与重明他们打了起来。我看了看藤蔓卷住的这个小小的人儿,问道,“小孩儿,这是你搞的?”那小孩正在奋力挣扎,可是这通天树本属仙界之树,他不管是妖是魔,在我的面前,相当于战斗力自动削弱。他的每一下挣扎,我的通天树就会更紧一分。并且我藤蔓的神力与魔气抵抗、吞噬所发出的噼里啪啦的闪光,似乎也在灼伤着他的皮肤。

“你,你到底是谁?”他的眼中慢慢透出了惊讶的光。

这时,我才看清这个小小的身影并不是个孩子,虽然他体型和五官都很像,可是他的神态,却完全没有孩子的稚气与天真。我疑心自己看错了,因为我也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魔,我并不清楚魔宗的孩子是否就是他这样的少年老成。“你只要回答我,郑昊辰是不是你变成这样的。”

那人就冷哼一声,牢牢的闭上了嘴巴,似乎是在说“打死我也不说”。

正在这时,那郑昊辰突然一声怒吼,一掌正结结实实的劈在了重明的身上,重明从半空中跌落,艰难的在地上翻了个身,仰着天大口的喘气。

“重明!” 我大叫一句,可是因为这边牵制着这个魔宗的人,无法分身。

“曾木!”我大叫了一声,曾木应了一句,询问我什么事,我问他有什么方法可以唤醒郑昊辰,曾木却只是摇头,“少主,这儡术必须施咒者自己才能解开,旁人是无能为力的。”我恨恨的看了一眼这个被困住的魔,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如果,我杀了他呢?”我有些抓狂。“理论上来讲,是可以的。不过”

这时候郑昊辰又震飞了左良与何术,我眼看着何术被打飞在我的面前,浑身发抖。而那个魔,正一脸奸佞的谑笑着看着我。我心头瞬间涌起了一阵怒火,脑海里出现了一句“害我亲友,虽远必诛!”

郑昊辰的右手现出了一只巨大的蹄子,抡圆了胳膊就向重明甩去,我的心都要紧张的跳到了嗓子眼,心里想着只要这个人死了,郑昊辰的魔气就会消失,所以,我轻轻眨眼,星空瞳孔已翻了出来,我将手指正压在那个人的眉心之处,轻轻开口,“诛”!一瞬间,我想起来第一次进瞳镇在宿予阁见到少主时的情景,她当时也是翻了星空的瞳孔,将纤细白皙的手指,压在了我的眉间。这使我有些慌,我收回星空瞳孔,看到那个人正被藤蔓卷着化为了一滩黑绿色的血水。

郑昊辰也在同一时间恢复了正常的眼睛,一松劲儿,恢复了人形。

我无视掉曾木对我竖起的大拇指,急忙跑到重明的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还好,并不算重。多亏妖本就有自我修复的能力。我将他扶起,一边默念治疗的法术咒语。

这时,我突然觉得四周又有异动,这灵力的波动与刚才那人身上的灵力一致,我有些诧异,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完全相同的灵力所有者!可是此时正是我为重明疗伤的重要关头,如果我现在收回灵力,必然会使重明的伤势更加严重。无奈,我只能一边用广触术去跟踪那灵力的动向,一边为重明治疗。

那灵力偷偷的绕过了我和重明,悄悄的探向狐飘飘与郑昊辰的身边。我明白了他的意图之后一切似乎都已经太晚了!狐飘飘虽然在他接近的第一时间觉察出了周围的异样,但是那灵力还是一头钻进了郑昊辰的身体。郑昊辰面无表情的甩开狐飘飘,一刀正向我和重明砍来!

第六十章 陨落

一滴汗从我的额间滑落,在那一秒之间,我已经做好了所有最坏的打算,可是一阵淡淡的香风拂过我的脸,我发觉一个人正软绵绵的扑倒在我的怀里。同一时间,我与重明的治疗也已结束。我睁开双眼,正看到狐飘飘正护在我的身上,一把锋利的巨大的刀直插心脏,鲜血淋漓。郑昊辰的身体也突然极痛苦的扭曲了起来,一股浓黑的烟从他的双眼中飞散。

我要去追,可是狐飘飘却拉住了我的手,“不要去。我,我, 还有话要和你说。”

我看着这张连我都为之着迷的脸,不知道她接下来即将要说什么。可是,我还是坐了下来,“让我试试,我可以治好你的。”

狐飘飘笑了笑,摇了摇头。“不行了其、实,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的。”她气若游丝可是仍旧很倔强的说下去,似乎要赶在咽气之前把该说的都交代清楚。

“见过?”我有些不可思议,细细回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却是没有一点头绪。

狐飘飘发抖着手来摸我的脸,“人世蹉跎。当时见你时,你还是一个小小的婴儿。我和那个傻子为了养活你,可是受了不少苦头呢。”

我一愣,心说这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难道临死的时候人会变的糊涂?可是突然心就一紧,这个类似的故事,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年,重明化名震冥,偷了一个婴儿”狐飘飘还在诉说着,可是我的手却在微微的颤抖,“你是说,我?”我无法控制住的激动。

“是的,小时候你长的很可爱,不过很喜欢哭,又容易饿。”狐飘飘莞尔一笑,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美好,“我们为了养活你,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可是,你却得了重病。”她将嘴巴贴近我的耳朵,“为了救你,我给了你一滴血,这是,我的天狐之殇。”说着,她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的人晕倒的晕倒,昏死的昏死,遂放了心。“有一样东西,放在你那里,我很放心。”说着她竟将手指插入自己那已经重伤的心脏,一股血红从她的口中喷出,她也并不理,只向我伸开她的满是血迹的右手,那里竟然有一朵恰似狐尾的透明如冰晶的花。“花若非,”狐飘飘已经虚脱,她将那花塞进我的手心,并且用她已现原形的长长的指甲划破了我的手心,我疼的皱了皱眉头,那花接触到我的血液的时候突然发光、旋转,并且慢慢融化于在我的血里。

“狐族圣物,‘花若非’。”狐飘飘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此物每次只认一个主人,只有上一代的主人的血才能解除封印。有此圣物,方能接管整个狐族。”狐飘飘咳了一声,“我知道你现在觉醒了真魂力量,也知道了巫不离和九婴的阴谋。我不求别的,我族狐人依附九婴本属无奈,我只求他们以后可以无忧无虑。我做不到的,希望你可以带领整个狐族做到。”

“我,”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支吾了半天,“我做不来”

狐飘飘又咳了一口血,“我知道你可以的。你比我果敢的多,他,”狐飘飘看像昏睡的重明,“他是真心的喜欢你,不论你做什么,他都会帮你的!你,你就当,还我之前救你那么多,多次?”

我看着她满怀恳切希望的眼神,眼泪不自觉的滴了下来,“你知道我做不到的,我要救活你,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去做!”

狐飘飘摇摇头,指着青青的方向,“青青是我最贴心的朋友,替我好好照顾。”我皱紧了眉头,可是眼泪还是簌簌的掉下来,我抱着身体渐冷的狐飘飘,“你自己的朋友,你自己去照顾啊!你别睡啊!”可是,狐飘飘的手早已从我的肩头滑落,我控制不住的握紧了拳头。

许久。郑昊辰第一个醒来。

他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神志,我已经不想追问他是如何入的魔,我只是眼神空洞。我没有对他说什么,而他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狐飘飘身上的致命伤是自己作为。他就那样直愣愣的跪在狐飘飘的面前,泣不成声。狐飘飘一袭白衣早已被鲜血染红,似嫁衣。这日,不论真假,毕竟也是她出嫁的日子。

重明与凌霄他们先后醒来。重明轻按着我的肩膀,表情悲凉。

青青一边大哭一边重重的殴打着郑昊辰,后者,就如一截枯木头,似乎被打的并不是自己。

又过了许久,我站起来,我的泪已经被风吹干。我拉开了声音嘶哑的青青,把她交给了凌霄照顾。

我走到郑昊辰面前,“我已经没精力去管你是如何入魔。我只知道狐飘飘直到最后的一刻,都只深爱着你。这婚礼本也不是个真的,可是,我知道她最希望有朝一日嫁的会是你。”郑昊辰抬起他毫无血色的脸,“假的,婚礼。”“对,假的,婚礼。”我愤恨的,直视着他的双眼,“因为你是她爱的人,所以,我不为难你了。你,滚!”

郑昊辰痛苦的抽动着嘴唇,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我则扭过头,不想再看他一眼。我示意重明抱起狐飘飘的尸体,郑昊辰见我们要离开,竟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们的面前,我冷冷的看着他的这一举动,却并未感到一丝丝的感动。重明却突然将狐飘飘的尸体送到他的手中,他感激的向重明看了一眼,“我,是觉得,飘飘应该会希望与她喜欢的人一起度过最后的”

我回过头,不想让他看见我夺眶而出的泪。是的,在狐飘飘最后的时间里,我突然明白了我对她的那种没由来的亲切感是从哪来的。这种感觉似乎就像是多年骨肉分离一朝相认,却马上世界末日阴阳相隔。

灵力的波动告诉我郑昊辰已经带着狐飘飘走了。可能走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吧。

重明适时绕到我的面前,轻轻把我揽入怀中。我并没有拒绝,我此时只想找一个强壮的臂弯。他就那样踏实的,可靠的,如一棵树般立在那里,任由我的泪打湿他的胸口。不知多久之后,我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只有翅膀抖动的风声。

梦中,我看到宽敞的院中,狐飘飘一袭白衣,她仰着那张绝世美颜,正对上我的眼。皎洁的月光披散在她的身上,犹如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边。她对着我微微一笑,表情是那么无害。我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唇,她顺势将那张小小的脸贴在我冰凉的手指上。

我知道,这是我记忆中的第一次见面。

我睁开双眼,发现不知何时我们已经回到白塔神殿。青青呆愣愣的坐在洞口发呆,凌霄三人正在疗伤。我觉得少了一个人,正要起身寻找,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不让我起来。这时我才发现,我原来正枕着这个人的大腿。

“醒了?”那人少见的温柔的问我。

我的脸腾的一红,挣扎着想起来,却不料这声音的主人突然贴近了他的脸,“几年不见,你除了丑,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我心说,我丑了?马上想起身去洞外的溪水处照一下,却不料我刚一欠身,那人也正好俯身下来。我们就这样,吻在了一起,他的唇很软,我抵挡不了。许久,他将身体坐直,却仍旧不许我起身。他看了看周围的这几个人,然后贴近我的耳朵,他口中的热气撩的我浑身发痒,身上也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动,”我立马如一只乖巧的小兔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脸,似乎在等待雄鹰的袭击。重明闭上双眼,再一次吻了过来,这一吻比刚刚那一吻那重的多,似乎这吻包藏了他所有的要说的话。

我不自觉的,手指攀上了他的脸颊,又着魔般的挂上了他的颈。似乎这一吻,就要海枯石烂。许久,我松开手,对上满是柔情的双眼,轻抚他同样潮/红的脸颊。

重明不羁的一笑,突然恶作剧般的问我,“你是不是爱我爱到无法自拔?我这耀眼的魅力是不是晃到了你的眼睛?”

我刚刚的感动瞬间化为乌有。我紧紧攥紧了拳头,对着他的眼睛就塞了过去。重明瞬间一声惨叫,并且一脚把我踢了出去。我一骨碌爬起身,坐起,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凌霄他们就奇怪的向这边看了一眼,但是神态似乎都很暧昧。我的脸上仍旧满是羞红,疑心刚刚的一切都被他们看到,可是又不能去问,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出了洞口去洗脸。

重明就远远的跟在我的身后,见我回头还要装作同路的样子,象征性的撩起几朵水花。我见了好笑。可是之前强吻咬唇的事情也就是昨天刚刚发生,这话题要我怎样开始,我觉得都很尴尬。而重明就吃定了我是这样的性格的人,他也不开口,一脸坏笑的看着我的脸。沉默了几分钟后, 我有些局促,“那个,”我只觉得好尴尬,希望自己说点什么然后迅速脱身。

可是还没等我接着说下去,重明就对着我挑了下眉,“几年不见,挺厉害的嘛!”

我不知道他这个厉害,指的是我现在真魂觉醒后的厉害,还是什么其他的,就瞪大了眼睛询问他,他却一跃到我的身边。“学会咬人了。”

我一听,瞬间脸红到全身,一边向后退一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重明摸了下他的嘴唇,似乎被咬的地方仍旧隐隐作痛。他一步一步的逼近我,直到把我逼停在一棵大树的面前,“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我一度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个仇要怎样报。这时,重明已将胳膊伸直将我夹在双臂的中间,我一时竟然逃脱不了!我的心跳已经超快,心说,这就是树咚啊!树咚啊!

重明的脸已经慢慢的凑了过来,我紧张的闭上双眼,似在期待。

第六十一章 迟来的表白

好半天,重明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我奇怪的睁开眼睛,发现一张巨大的可怕的鬼脸正对着我的脸,我忍不住惊叫,听到一声照相机快门的声音,接着我的双眼被闪光灯刺到一片惨白,可是我还是下意识的猛飞一拳,重明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我看着跌坐在小溪里,眼睛紫青的重明,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被我用防狼喷雾喷的红肿的双眼,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重明白了我一眼,用手摸了摸眼睛,“果然一点都没变,”接着向我伸出手来,示意我去拉他。我尽量压住笑意,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将手伸向了重明。一拉之下,重明却没有动,当我再次准备加大力气的时候,重明突然对着我诡邪一笑,“过来吧你!”我猛的像一条抛物线一样,直接被他拉入了山溪。水并不很深,我入水之后重重的嗑在水底的岩石上,瞬间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四瓣了。重明哈哈大笑的站起身,对着我开始泼水。他那边的水面只到他的脚踝,他却狡诈的不肯往前多走一步。我在水中挣扎了几下,突然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重明看我有危险,马上抓住了我因为后仰而挥舞的双手,一个跃身似乎就要把我拉回岸边。我与他的眼睛在半空中相视的那001秒,我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大仇得报的微笑,而重明也在同时开始惊慌。

一个巨大的水花溅起,我与他纠缠着落入了山溪的深处,那里正是一处深潭。

我大笑着,看着同为落汤鸡的重明,“这招同归于尽如何?”

重明擦干脸上的水,也并不说话,他斜了一下嘴角,一把抱住我的头,对着我的嘴唇重重的咬了下去。我突然似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嘴唇隐隐做痛,不禁畏缩了一下。他的动作开始变得温柔,手指开始在我的发间游走。我靠在他的身上,任由他放肆的占有我的一切。

许久,我睁开眼睛,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竟然熟睡。枕下正是重明的坚实的胸口,他沉沉的睡着,睫毛微翘。我仰着头仔细的注视着他的这张脸,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娇羞的摸了摸脸颊,好热。

我又轻轻的伸出手指去抚摸他的睫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岂料他突然睫毛一动,“你是不是也觉得你男人特帅。”我吓了收回手指,背对着他,“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重明支起身体,将我的脸摆正,居高临下的正对着我的眼睛,“从你偷摸我开始。”

我的脸有些红,但是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他就轻轻擎起我的下巴,“不过这也是可以原谅你的,谁让我这么帅呢!偶尔会有你这样的妇女想要占我便宜的。”

我听到这话,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对他翻了个白眼,“要点脸吧!”

重明再一次俯下身体,这次,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鼻息。我害羞的想要躲藏,岂料他却紧紧的抱住了我,“我欠你一个表白。”他突然深情的、温柔的说道。我僵直的身体瞬间被融化,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坐直了身体,也并不看着我的脸,“那个,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什么?”我似乎等待这句话等待了万年之久。可是却没想到这表白竟然这么简单明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说,你这辈子就是老子的女人了!”

我颤抖着声音翻身坐起,“那你拉紧我的手,不要让我丢了!”

“至死不渝。”重明突然认真的看着我,然后将指上的锁链戒指取下,他打了个响指,戒指突然变成了两个。他将其中一只套在我的指上,看着我的眼睛。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突然他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要破坏气氛啊傻女人,给我戴上啊!”

我惊慌的反应过来,学着他的样子把那只戒指给他戴上,他就开心的拉着我戴着戒指的手,“此乃忠贞之戒。一旦戴上,永远都拿不下的。你这辈子,被我绑定了。”

远处突然传来凌霄的呼喊声,应该是我们出来的太久,引得他们担心。我胡乱穿好衣服,刚出树林就正好碰上凌霄,凌霄突然奇怪的看着我的脸,我有点做贼心虚的躲闪着她的眼光。“干嘛这么看我?”我想快点离开这里,却不知道编个什么理由。凌霄就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干嘛了?”

我见她指尖一片水迹,只能扯谎说自己刚去山溪洗了个澡。凌霄却仍旧一脸怀疑的看着我,“这么冷的天,洗澡?”

“阿嚏!”一阵小风吹过,冷飕飕的凉,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所以,天冷了,我们还是回神殿去吧!”我冲破她的阻挡刚准备脱身,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早就告诉你穿好衣服再走,看看,是不是着凉了,哎呀我这心疼!”我的身体瞬间如冰冻一般,只见重明一边套着t恤,一边一脸坏笑的走出来。

凌霄一副捉奸得逞的表情,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呵呵,都是成年人,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

虽说一切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了,可是我此刻还是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我恶狠狠的瞪着重明,用眼神在说,“你丫就是故意的。”重明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胜利表情走到我身边,“你若病了,我必心如刀绞,你说是吧,小宝贝儿。”他无视我的挣扎将我抱起,绕过那一脸羡慕的星星眼的凌霄,一径走回到神殿之中。

所以,如预料到的一样,神殿中的左良与何术,也同样被震惊了,虽说我喜欢重明早已不是秘密,可是我们突然以这种方式登场,还是使得在场的小伙伴们都愣在那里。

重明低下头轻吻了下我的脸颊,“还不下来嘛,自己多少斤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嘛?”

我的被融化似水的心立马冰冻,我眯着眼睛笑着看着他,一拳打在了他的另一只眼睛上。重明捂着眼睛大叫着,我却轻盈的跳落下来。

其他三人马上回过神来,似乎终于看到我们两个回归正常了,又去做各自的事情。

重明向我用手比了个“心”之后就去帮助左良疗伤。我却来到青青的身边,她的头顶满是细细的汗珠,眼睛已经因为哭泣而红肿,虽然睡着,眉头却紧蹙在一起,似乎梦里的景象让她痛苦。我心疼的摸着她的头发,她却因为梦境而喃喃自语。

我问曾木怎么样才能让她摆脱这么巨大的悲伤,曾木就摇了摇头,“七情六欲本就是正常反应,悲伤也是一种磨砺和修炼。”我有些不忍,“可是我并不想让她受苦,她本应快乐,这也正是狐飘飘对她的希望。”曾木就沉默了一下,“两个办法,一个可以抹去她的记忆,没了记忆,也就不会痛苦。”我想起狐飘飘的那张绝美厌世的脸,我真的有权利剥夺她在青青心里的位置嘛?“第二种呢?”我仍旧不忍。“第二种,就是利用摄魂术,摄魂术不仅可以诛心,也可以治心。”“好了,会怎样?”我有些不解。“会觉得活着才是对逝去的人的尊重吧!这个只是理论上的结果,因为这种法术从来都不是为了救人的,只有在主人您这里,才开始出现的例外。”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似乎第二条路可行,所以默念摄魂诀,进入了青青的精神世界。

在这里,我看到了青青与狐飘飘从初识到狐飘飘的离去,我承认,我有点嫉妒她了。在青青的生命中,狐飘飘出现了大面积的比重,而青青陪伴我的那几年人界的生活,与妖的寿数比较起来,真的是凤毛麟角。那么多年,青青心甘情愿的依附在狐飘飘的生命中,被疼爱、被照顾。如果是我,我会接受这样一个人离开我的生命吗?这样的打击,我抗的住吗?

假如,那个最重要的他,突然离我而去?我的心一紧,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运用灵力,将她与狐飘飘的美好的回忆加深,刻意减弱了狐飘飘的离去。果然青青再次醒来的时候,俨然一副坦然接受狐飘飘死去的样子。“主人一定会希望我快乐的活下去!”青青说着,表情却很复杂。我有些不解,细细追问,青青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这时,重明就凑了过来,“她”他用下巴示意青青,“是狐飘飘的缔缘者。知道什么是缔缘者吗?”我点点头,“比如你的炬鸟蛊。”重明哟吼一声,似乎在赞叹我最近懂的好多,“这缔缘者,与施法者同心同源。施法者如果死掉了,缔缘者也不会独活于世的。”

“可是,”我看着在我眼前的青青,“青青现在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重明就诧异的摸着自己的下巴,“所以很是奇怪。”

“除非”一旁的何术突然淡淡的插嘴道。我们都齐刷刷的看向他,“我倒是听过这样一个传言,据说曾经有一只北妖王。他一直追求强权统治,所以他的属下无一例外的都是他的缔缘者。可是有一天,北妖王自知时日不多,他怕他的臣子为了报复他会杀了他的儿子并与他们同归于尽。于是他就将自己的真妖之血注入到他的儿子身上。后来北妖王驾崩,他的部下本来都已经心灰意冷,觉得一定要一起陪葬了,没想到就因为这真妖之血,使得施咒者转移,同时保住了他儿子和众臣民的命。”

“所以”凌霄接下去说道,“你是说狐飘飘找到了自己的接班人?所以只要这个接班人还活着,青青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这个接班人是谁呢?”

我听到这里,不由的尴尬一笑,“请问天狐之殇与真妖之血,是一个东西吗?”

第六十二章 重要决定

“不会吧!”重明有些不可思议,“她什么时候给你的?”

我想起那还是在我婴儿毫无记忆的时候,狐飘飘为了救我,才将天狐之殇度给我的事,可是这里的参与者有青青,有重明,我不想提起这样的过往让他们伤心,只好转移话题,“那个,不止如此,狐族圣物花若非也在我这里”

“啊?!”小伙伴们再一次震惊了!所有人的表情都充满了惊讶。

我无奈的耸耸肩,“当时的情形很复杂,她偏要给我,我我又无法推辞。”

重明就贴近我的脖子闻了闻,眉头皱了皱,把我拉到一边,“怎么你身上有狐飘飘的真妖之血,气息却一点没变?”我苦笑着心说,你第一次见我,我身上就有这个东西了。这真妖之血可能早就溶于我本身的血液,你又怎么会分辨的出来。不过这样一想,难道我真魂觉醒的这么容易,也是这真妖之血的功劳?

“族长!”我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青青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一脸惊慌,连忙去扶她起来,可是她却倔强的甩开了我的手,“族长,狐族古来有训,谁接受圣物,谁就是我们狐族的族长!我这一跪,您是受的起的。”

我瞬间天旋地转起来,“来,你把这玩意拿走,我不要去做什么狐族的族长!”

岂料青青却惊慌的托辞,“族长,这花若非受前任族长以真妖之血封印,只有死后才会以真妖之血传递下任族长身上。”

“啊?”我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心说这是什么事啊!难道狐飘飘当初救我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有朝一日,还会与我见面?而我会接任狐族?这可能么!

重明走过来轻轻抱起我,“这也是你和飘飘的缘分,她选择了你,这也是你的命数。”

我直愣愣的站直了身体,看着他的脸,“你不知道,我是真正的少主真魂。不过不是你的那个少主巫不离的真魂,是通天树曾木的真魂。”重明宠溺的揉揉我的头发,“这次见到你的变化,我就已经猜到你是真魂了。没关系的,不论你是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仍旧木然的摇摇头,“不是,我不仅仅是通天树的真魂,”“我知道,你现在也是狐族族长了。没关系的,没那么可怕,你去哪,我就去哪。”重明的眼神依旧温柔深情。“不是!”我抓住他的手,看了看周围的几位小伙伴,咽了口口水,“我是佛的一滴泪。”

周围瞬间一片安静。

突然,重明狂笑起来,笑了一会,见我们都没有表情的看着他,就尴尬的干咳了几声,他摸着我的额头,“你是不是刺激受的太多了?”

左良就犹豫了一下,起身来,极度严肃的说,“她可能没说谎。”

重明突然阴沉了脸,冷冷的说道,“你闭嘴!”我奇怪于重明对待左良的态度,他俩不是缔缘者的关系嘛?怎么突然这样。左良却也并不退步,“我之前见过一个神使,我来到你们身边也是他的指点!”重明突然抓起他的衣领,“我让你闭嘴!”这反应太过奇怪,我忙拉开他俩,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左良看了看重明的脸,“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他亲口对你说。”之后便招呼其余三人走出了神殿。

重明背对着我,表情严肃。我不得要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久。

“少主这次不仅让我带回狐族圣物,”重明沙哑着嗓子,一字一顿的说,“少主说,有一魔魇,生于佛祖的泪眼之中,随世而降,即将危害人间。我没想到会是你!”

我的心不知为何突然一疼,似乎有一把小刀正在硬生生的切割着我的心头肉。“然后呢?”我的声音同样低沉。心里做了我所能想到的最坏的打算。突然,重明从背后紧紧的抱住我,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们跑吧!无论你以后变成什么样,我都在你身边!”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是感动也是欣喜,“你,你不怕我是魔童降世?”重明抱的我更紧,“我说过了,你这辈子,被我绑定了!”

“重明!”我转过身扑在他的怀里,眼角虽然挂着泪,可是脸上却是在笑,“傻子,我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魔鬼。”

重明以为我仍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直都在轻声细语的安慰我。我挣脱他的双臂,用双手固定他的头部,让我们两个人的眼睛直直对视,“重明,假如,你一直相信的一个人,和你说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而她所有的所谓拯救苍生的行为,其实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你会怎么办?”

重明愣了一下,似乎猜出了我的所指,他不自然的笑了笑,“怎么可能?”

“那你回答我,我和她的话,你信谁比较多。”我继续不依不饶。

重明并未犹豫,“自然是你,但是,”他又陷入沉思。我叹了口气,“你不觉得,魔童依附佛的泪而生的这句话,本身就很不合理么?”重明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可是”他仍旧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那个他从小的偶像,那个一直指引教导他保护人界,维持妖界秩序的少主,巫不离。虽然,她很多时候的行为是那么的反常,可是他却一直没有任何怀疑。

“唉!”我叹口气,“其实你也早就对她的很多行为产生怀疑了是不是?你只是不想接受这个现实,这样好了,我说的再多,其实都是废话,不如你自己去看。”我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咬破手指一指正点在他的眉心。

曾木没好气的看着我,“主人,您现在越来越任性了,这里怎么可以让外人进来!”

“他谁啊!这哪啊!”重明不屑的看着曾木。

我笑着看着重明打量着曾木的眼神,那眼里的嫉妒都快把曾木给融化了。“这就是我的觉醒的真魂,你可以理解为是系统的后台,我叫他‘小宝贝’”。我这边话音刚落,头顶就响起了‘小宝贝’的声音,“欢迎主人回归,请问需要什么服务?”我傲娇的看着重明的脸,对着空旷的四周说,“现在没事,你可以退下了。”

重明又看着另一边的曾木,“那这货呢?”

曾木就一脸不稀罕搭理他的样子,走开了。我不禁窃笑,“你可以把他理解成系统里的npc。平时只有我能看的见他。你还是第一个看见他实体的外人呢!”

重明就用力的把我拉进他的怀里,“谁是外人?”

我登时红了脸,“别闹!”

我让曾木开启我的精神世界,曾木虽然极不情愿的,还是打开了那扇灰色的大门。我拉了重明的手,“你一会看到的一切可能会让你无法接受,但是,我要让你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重明还没有完全的理解我这句话的意思,我以拉着他走进了我的记忆。

我不知道此举是对的还是错的,我只知道重明出了我的精神世界之后,就一直坐在高高的神像之前,一字未提。我知道这些事情很令他难以接受,但是我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重明不是个懦弱的人,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去接受而已。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虽然给足了自己对于他的信心,可是每秒钟的时光流逝,都在动摇着我的决心。

我抬起头望着高处仍旧呆若木石的重明的背影,一直等待。

这样冷的夜,似乎好久没有遇到了,我坐在门口看夜,天空空明。

一件外套突然披在了我的身上,我向里拱了拱身体,发现那边是一个人的温暖的坚实的胸膛。重明抱紧了我,“傻丫头,”我抬头看着他,而他的目光却在远处。我就这样伏在他的膝盖上,两个人一言不发。又过了一会,重明轻拍着我的后背,喃喃的说,“我第一次见少主,还是个孩子。在我之前,我们重明家族已经延续了几代扶持少主维/稳人界的使命。只是儿时听族里的老人讲过当年少主如何勇斗九婴,如何被亲生姐妹骗走灵魂,如何保卫人界自己打散了自己的真魂这样那样的故事。在我的记忆中,少主一直都是正义的化身,她为了更好的管理妖界,建立了瞳镇,她为了使人界不受妖界的骚扰,每次都及时的抓回有妖心的人。所以,虽然她偶尔行为反常,可是我却不曾怀疑。可是,我没想到她的真实身份竟是我也同样没想到她当初竟然偷偷复活凌霄与何术来追杀你。我”

我轻轻捂住他的嘴,“我都懂的,真的。”

重明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里,他的手,很有些冷。

又过了许久,重明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打算以后怎么办?”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句话,因为在这样的情形下,这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

“打算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反问回去。

“是啊。”重明的表情已经开始缓解,眼神的神采也似乎恢复了。“佛让你去杀九婴,狐飘飘让你去接管狐族。这两件事,你总要做一件。不然,”他将脸凑近我的脸,“你老公可能就会被神抛弃的!”我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个?”我脱口而出。

重明露出了他的那种不羁的玩世不恭的微笑,“你真魂觉醒才多久,我可是活了多久了,你以为你强拉着我走进下一个拐点,我就会错过那至关重要的几句话么?怎么?还想默默奉献么?你果然是爱我爱到骨头里啊!”我佯装生气去打他,他却突然严肃的抱住了我,“记着,真到紧要关头,不要管我,救你自己!不然,我也不会苟活的。”我嗔怪的敲打着他的后背,“难道我就会独活嘛?”重明抱的更紧,“那我们就都好好活。”

“重明,”我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嗯?”他温柔的回应我。

“我有些怕。”

“你决定好了?”

我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既然注定要发生,是不是怎么躲,都没有用?”

“如果你要躲,我就陪你天涯漂泊。如果你要战,我就是你最强大的武器!”

“好,我们战!”

第六十三章 小黛黛课堂开课了!

“大家注意了!”我指着地上用白色石子画的革少云的画像,“找到这个人,是我们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任务!因为上庭的命令,我刚刚也和你们说过了,就是什么啊?”我用树枝敲了敲地面,在我对面坐着的那几个人四脸的不情愿,但是仍旧懒洋洋的答道,“消灭九婴兄妹,拯救人界于水火~”

“很好!不过要消灭九婴兄妹,单靠我们几个是不够的,所以我们的重中之重是什么啊?”

“找~到~后~羿~后~人~”

“完全正确,那么,请大家记好这张脸,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分散到人界,采用大海捞针的方式,一点一滴的线索都不要放过!大家听懂了吗?”

“听~懂~啦~”

“很好!”我不禁赞赏的点点头,“现在是提问时间。”

“那个~”重明举高了双手,我却看着剩下几人,“没有问题吗?”

“问我!问我!”重明站起了身,无奈,我只好用眼神询问他,“我就是想问,你画的这玩意儿,是个人啊?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

“怎么可能!”我有点恼怒,“你看,这眼睛,这嘴巴,这就是革少云的本人来了,也得说我画的有那么九分相似了!”

重明揉了揉眼睛,“来来来,你自己看看你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哪里像个人你告诉我!还要照着这个来找人?我觉得人类都灭绝了,这革少云都不会被找到!”

我歪着脑袋,看着,不会啊,很像啊!但是仍旧撅了嘴,“人类灭绝了,革少云也会灭绝的。”

重明就双手推着,让我去他的位置坐好,拾起我刚刚扔掉的那截树枝,“还是我给大家安排吧!”说着,突然画风转变,刚刚纨绔的样子突然就被严肃认真的帅脸给顶替。我的眼里突然闪出的一连串的小心心,心说,哇哦,这个优秀的男人就是我的男朋友嘛?霸道总裁哦!

突然,树枝轻轻敲了敲我的头,“认真听讲,不要花痴!”

我的心思被他看穿,害羞的低了头。

“刚刚黛黛说的绝大部分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我们不要大海捞针似的乱找。首先,青予,狐族现在一定因为狐飘飘的死乱成一团,加之圣物丢失,必然会发生内讧。我要你即日起返回狐族。你是狐飘飘最近身的人,有你在,狐族一定会稳定军心。”

青青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同重明的话,“那,需要告知新任族长是黛黛嘛?”青青举手提问。

重明略略沉思,“你只要说圣物在新任族长身上,而族长去做一件利于狐族的大事即可。因为现在少主,哦,是巫不离也正想得到花若非,而黛黛又要去寻找后羿后人,还是不要招惹是非的好。加之你是狐飘飘的缔缘者,飘飘走了,你却活着,这明摆着就是新任族长存在的可能。”

青青遂站起身,“即是如此,那我还是早点动身为好,也好早早在狐族做好接应。”说毕走过来抱了抱我,“我先回去,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本没想到青青离开的这么匆忙,可是重明说的的确有理有据,所以虽然依依不舍,却仍旧与青青告了别。待青鸟的羽翼消失在天际,重明就继续说道,“狐飘飘已死,狐族圣物花若非下落不明,巫不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已失联太久,若再不回去,恐生变故。我的想法是,我仍旧回到宿予阁,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巫不离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怀疑我。这样我就可以第一时间掌握她的动态。所谓知己知彼。”

我却很是担心,“倘若巫不离已有警觉,你怎么办?”

重明揉了揉我的头发,“傻丫头,你可知我是她座下第一护卫,她怎么可能怀疑我呢?”

“那”我仍旧不舍。“放心,我把左良留在这里,他是我的缔缘者,不论你在哪里,只要左良在处,我皆可抵达!我会经常找机会来见你。”

左良嚯的站起身,“必尽全力!”

重明扫射了一下我们四人,“那革少云只是个凡胎,你又觉醒了真魂力量,身边又有这三名猛将,此行必然一切顺利。放心吧!”这话说的我无法反驳,可是我真的很舍不得好不容易见面的重明又要与我分隔,重明看出了我的不舍,挨着我坐下,拉起我的手,我们两个人的戒指就重叠在一起,“记得吗,我们绑定在一起。这仅仅是短暂的分离而已。”我摸了摸戒指,接受了他的安排。

我目送着重明离开,依依不舍,可是没办法,垂头丧气的回头看看身边的三人,“我们要去哪呢?”

左良一脸深情,“凌霄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凌霄幸福的笑着看着左良,我这碗狗粮吃的有点腻,不由的翻了个白眼。“那就按照计划,凌霄与左良一组,何术”

何术马上接着说,“我不喜欢热闹,我自己一组。”

“好吧!那我们就自由活动!去人界之后,我会在网络上做一个‘巫妖之城’的贴吧,我们那里联系,最好都准备一部手机,这样我们联络起来也方便些,到时候我会使用手机把革少云的照片给你们发过去的。”凌霄就略带担心的问我,“你自己一组,不会有问题吗?”

我无所谓的甩甩手,“安啦,那里可是人界,能有什么危险。我现在又这么厉害,况且,你们一边是整天喂狗粮的夫妻,一边是个冷面神,我觉得还是自己一组比较自在。”“可是”凌霄依旧不忍。我只好严肃了语气命令他们离开。

又是一夜,原本热热闹闹的白塔神殿瞬间寂静的发冷。人,都走了,又剩下了我自己。我抱着神像的宽大的衣袖,不禁有那么些悲凉。

曾木出现在我的身边,“主人,您打算如何下手。”我仰着头看了他一眼,“毫无头绪。”“既如此!”曾木突然激动了起来,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安静,“怎么,你有什么好提议?”曾木便站起身,神情向往而悠长,“我有点想去曾木的树身看一看。”

我有点惊讶他会这么说,一个npc竟然想去看自己本体的遗体,这话说起来怎样都让人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主人,您相信冥冥之中的指引么?”

我心说就算真有这样的指引,你也是个虚拟人物啊!曾木本人早已经在散去真魂后死掉了。“我总觉得,那里还留有什么我必须要发掘的事件。这事情,却是您必须要去完成的。”

“我?”我有些惊讶,心说难道曾木给我留了遗产?树下埋藏着黄金或者是石油?可是,这不是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啊!天上的那几位还在等着我消灭九婴,保持三界大平衡呢!这时候我真的要去挖什么黄金或是石油吗?倘若人界都灭绝了,钱还有意义吗?这样想着,我就不想去看那通天树的残躯,可是刚一转身,却正对上曾木那一对憧憬又饱含了忧郁的眸子,现在想想,曾木除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创造出了一个我之外,似乎也并未求过我做过任何事,更何况如果没有佛的那滴泪,我可能就不会成为我,所以,我当即心软了。

当我与曾木出现在通天树的面前的时候,我已然后悔。

这里,并不如我在上庭的那面镜子里见过的那番景象。结界之外竟然就有一个村子,柏油马路也已通到村口,可能而知,古时的深山已被现代文明所征服。穿过厚厚的结界来到通天树的树下,竟然还听得到村子里乡民的谈话声,似乎这村子就坐落在通天树下。整棵树却已经干枯,枝条无精打彩的歪在一边,有的枝条竟然直插入地。不过,仍旧看的出这粗壮的树干曾直通云天的昔年景象。我摸着树身,感受着沟壑交错的粗糙感,与历史感。当年,小小的巫不离就爬上了这树的枝桠入眠。这样想着,不禁低伏下/身,去寻找当年九婴不弃藏身的树洞。

很好找,说是树洞,其实也有一人高,只不过被交错的枝蔓遮挡。可以看的出来,当年枝叶极其茂盛,那些纵横交错的枝桠在洞口做成了一扇天然的门,所以当今日枝叶枯败,那扇门也就露出了端倪。

我用灵力轻轻拂去藤蔓,树洞里的一切就暴露在我的面前。那九婴褪下的皮如坚硬的岩石一样堆在一角,轻轻一触竟随风化了。

我又想起曾木曾说过树梢处有他的父亲留给他的大智慧,不由再次启动瞬移诀。出乎意料的失望,树梢处除了一方落满灰尘的案几,一无所有。不过突然想起我的小宝贝系统,又不禁自嘲起来,心说既然曾木给我建立了真魂觉醒强大装备,必然是搬空了这所谓的大智慧的。不然我学习的那么多技能是从何而来。

这么想着,不禁用手拂去案几上的灰尘,“曾木,你想起你要回来做什么了么?”

曾木摇了摇头,“我只是下意思的接受到了回到这里的信息,可是现在仍旧毫无头绪。”

“哎呀,毫无头绪,你就慢慢想。”边说,我边坐在案几上,“没想到瞬移诀短时间内用的次数多了,也会累。”

曾木见我坐下,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叫着阻止我,我正一脸懵/逼的回头去看他,就听的我坐下的案几“咔嗒”一声,裂成了两半,我急忙站起来想说我没有那么胖是这东西过期了,就整个人脚下一软,连滚带爬的被破碎的案几带入了通天树树身的空洞里。

我一阵哎呦的爬起来,一边痛骂着曾木这人不地道,知道那里有个洞竟然用一方案几去堵。我整个人都要摔成拼图了,就只见曾木呆愣愣的站在我的面前,声音激动的发抖,“主人,这就是这次回来的意义!”

第六十四章 上古神器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说看到什么了这么激动,也不指望他可以过来拉我,只好自己龇牙咧嘴的站起身去看。这里如果不是从树梢上投下的丝丝缕缕的阳光,那一定是漆黑一片。我眼睛瞪的老大,却还是看不清楚,只是依稀觉得那里应该有几阶石台,石台并不高,好险那台子靠着树壁的里面,假如就建在这树身的中心,我这样高的掉下来,必然就报销了。

我看曾木的表情不像是在逗我,他也没这个理由,不由的更加贴近了去看,石台上明显是有什么东西的,这点毋庸置疑,可是这东西,似长、似方、是圆,你觉得它是液体,可是又觉得它像是个固体。这是什么?我有些疑惑。

曾木就鼓励我去触碰,我看着那东西似有生命般,便很是抵触,“要碰你去碰!”我坚决反对。

曾木就安慰我,“主人,此乃一把上古神器,名曰‘大厌’。”

“大雁?那不就是个鸟儿么!”我有些不屑。心说怎么会有外表这么恶心的上古神器,连名字都很随意。

曾木就给我解释道,“此厌非彼雁。为大厌国之厌世之厌。”

我心说我只知道个“大燕国”,是周朝时期的周王族诸侯国之一,这大厌国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曾木就叹口气,“主人,您最近只顾着谈恋爱,都没有认真的学习了!”我呵呵的笑着,略显尴尬。“大厌国,上古时期的一个部落。这部落很神秘,坐落在充满迷雾毒瘴的深山老林里。很少与外界联络。但是这个族群却拥有着强大的灵力,善用灵力制造威力巨大的神器。只有有缘人,才能求得。因为他们所制造的神器,似乎都有自己的思想,会自己选择主人。如果神器没有感应,旁人就是得到了神器,也是一件废物。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件。”我眼见着曾木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花来,心说这多亏是个npc,不然就这个架势,似乎得到了神器就会去统治地球的冲动了。

我看着石台上这一大球子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什么的鬼东西,实在不能把它和上古神器联系在一起。与其非要形容,不如说它就像是一滩化学物质。有点像是水银般流动,可是,又似乎是一种软体动物。有点恶心。

曾木仍旧怂恿着我去触碰它,我虽然很有抵触,无奈之下也只好伸出一只手指捅了捅。没想到一摸一下,这手感更令我接受不了!我以为会像水或者泥巴的触感,可是一触之下,我竟觉得这触感很像是一块肉!竟然,还是温热的一块肉!似乎,我正在触摸着一个人的身体!我似乎还能感受到这皮肤下脉搏的跳动!我的表情越来越崩溃,“妈呀!”一声就往后退!正从曾木的身体穿了过去。

曾木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看着刚刚伸出的那根手指,那种感觉竟然还没有消失。

“主人,您怎么了?”曾木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主人,不要怕,这神器本身是有生命的。刚才你的感觉,可能只是它所持有的生命迹象。”

“它,它,它!”我仍旧不能接受。

正在这时,那团东西突然抽出来一根细细的线,它轻巧的绕过曾木的身体,似乎知道曾木的存在,我惊异的看着这根细线慢慢的缠绕在我的手腕处,却没有丝毫反抗。我刚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它控制了神志的时候,那丝线突然一紧,我只见自己在曾木头上甩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接着被那东西严严实实的包裹在了里面!

那东西流动着,速度极快的将我吞噬,我眼睁睁的看着曾木想回到我的“小宝贝系统”,却被强硬的隔绝在体外。

一阵冰冷刺骨,我的身体瞬间僵硬。手指触及,似乎是一块巨大的浮冰,它轻轻的滑着我的手指飘走,剩下我,直愣愣的看着灰蓝色的天空。水一点点漫过我的身体,我似乎正在下沉。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我动了动手指,还好,我仍旧活着。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重新回到了那雪山上的湖泊,那寒冷的湖水。可是现在,这水似乎更加冰冷。我试着睁开眼睛,却始终无法做到。

“何为善恶?”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忽大忽小,忽男忽女,忽远忽近,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一齐传来。我有点惊慌,身体猛的下沉,水底更加刺骨的寒意马上贯穿全身。我只好再次调整好呼吸,使得自己可以尽量平稳的浮在水面。

“何为善恶?”那声音再一次传来。

这次,我已经有所准备,所以并未惊慌。只是保持一个平躺的姿势,尽量不使自己泄气,“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何为善恶?”那声音第三次传来,我心说这难道又是另一个npc?不会对话那种?那我似乎和它反抗什么的一定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了。似乎只有完成它的提问,才可能平安离开这里。那么,何为善恶呢?我的脑海中快速过了一下这么多年所受到过的教育,这问题其实不难回答,这么多年的学习,基本的善恶观还是有的,可是,这是它想听到的答案嘛?其实,是我的内心里有自己的一套善恶观。我一直不敢宣之于口,但是却一直在得到证实。

“何为善恶?”那声音又一次传来,我咬了咬嘴唇,“我觉得,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所谓善恶,其实就是一种利益所属。如果这个人的利益与大部分人的利益相同,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即是善。反之,他的利益如果只趋向去小部分人,那么,他对于那大部分人来讲,他就是恶。不论善恶,只有站在人多的那一方,就可以称之为善。因为他保持了大部分人的利益最大化。而秩序,往往就是这部分所制定的。”我说完后,大吸了一口气,使得自己不再下沉。可是突然我的身体一热,我终于睁开了双眼,这是?

这里真是让我很熟悉了,一间小小的库房改出来的房间,没有门,只放得下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出入要从头上的一个小窗子爬进爬出。我第一次睡在这里的前两年,经常整夜的崩溃大哭,因为这里既像我小时候躲避红拂的柜子,又像是一具棺材。可是舅舅舅妈和表哥就住在隔壁院子里的那间温暖明亮的大房子里,却从未理过我一次。我在那个“棺材里”度过几年,直到我开始上学。我记得那天我正在给舅妈擦地,表哥还故意的踩了我的手。门外进来了几个戴着红袖标的奶奶。她们先是把我拉起,一口一个“可怜儿的孩子”,然后拉着舅舅舅妈去里屋说了好久的话。我还记得,当晚,舅妈给了一个狠狠的耳光。她骂我的那些话,我早已经是从小听到大了,但是我没哭。当晚,我曾想用菜刀砍死他们一家,但是,我已经拿着刀走到了他们的房间门口,可能是懦弱、可能是善良,我放弃了。那个秋天,我被送到了寄宿制的学校。当我再次踏入这里的时候,我已年满十八。舅舅舅妈就坐在我的对面,向我展示了一大叠妈妈的住院账单,和我从小到大的流水账。接着带着那种伪善的笑容,让我把房子转到他们的名下。

“假如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那声音过后,我突然变成了小小的女孩,赤着双脚,头发散乱着扎着一个马尾,那扎头绳还是一根断掉的,那是我舅妈扔掉不要的,我把它重新系好,扎在了自己的头上。手上的菜刀此刻正发散着阴寒的光,似乎随时会冻伤我的手。走近了,那扇门后,舅舅舅妈正在睡熟。假如再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屏住呼吸,站在门口。

可是,我却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把刀送回了厨房。

“怎么?你怕了?”那个声音有些失望。

我躺在那窄小憋闷的空间里,“死对于人来讲,实在是太容易了。人类本就是脆弱的,寿数很短。可是人生艰苦,有时候生比死更加苦痛。与其让他们及早轮回,不如让他们看到我以后过的多好。这是诛心。嫉妒,才是万恶之源!”

“好个诛心!”那声音似乎很是赞赏。

这次,我站在一面光洁皎白的玉石桌前,桌上放着几块细长的玉签。我开始疑心自己看错了,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东西似乎只在少主巫不离的宿予阁出现过,我还记得她不耐烦敲打着桌子催促我抽取的情形。难道这玉签竟也是这大厌国制造出的法器?

不容我多想,那个声音已经说道,“每轮,最少放弃一块。每一轮选择的那个人,就会死去,每一轮都可能是最后一轮,只有最后一轮被选择的那个人,才能活到最后!”

我的心猛然一抖,发现那些玉签上竟然写着,我的名字、重明、青予、凌霄、左良、何术。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要怎么选?

“我拒绝!”我不禁大声抗议。“放我回去!”

突然,桌上的一块玉签突然随着清脆的一声,破裂了。我惊慌的跑过去,发现那竟是左良的名字!我瞬间胸口一痛,那个声音就幽幽的说,“每一轮,必须作出选择,你如果弃权,我会帮你选。”

我有点觉得不可思议,我虽然看到玉签碎了,但是这里终归是个幻境,我清楚的知道我的所见所闻都是假的。所以,没人能强迫我去做这样没有意义的选择!可是,那个声音突然说了句,“如果你不作出选择,现实世界的某人就会因你而死。请进行下一轮选择!”

我瞬间慌了!因为这神器竟可以隔绝曾木回到我的精神世界,我真说不好它有没有那个能耐能在千里之外杀人,我更加不知道现在左良是否安好。

我只好向玉签伸出了颤抖的手。

第六十五章 双向的选择

“是不是我只要做出选择就行了,结果不会害人?”我不禁又询问一次。

“是的,请进行第二轮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凌霄等了左良许多年,左良爱凌霄也是刻骨铭心。如果左良不在了,凌霄一定不会独活。”我的手指刚刚接触到了凌霄的玉签,那玉签就突然化成了粉末。

“请进行第三轮选择!”

我指了指何术的牌子,“如果凌霄不在了,何术应该也会追随着妹妹而去。”

我看着何术的玉签一点点的化为石头,内心只能祈祷最后一轮早点来到。可是那个声音依旧冷冰冰的宣布了下一轮。我的手在空中僵住了。一边是危难之际舍身救我的青青小姨,一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男人,这两边都让我难以取舍,所以,我咬了咬牙,选择了自己的名字。

我预想我的玉签也会像前面那几人一样消失,那就代表了生命的终结。也是代表这世上从此再无童筱黛。可是,我看着重明与青予的玉签,我不后悔。

突然,重明与青予的玉签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从中间拦腰折断!我不禁大惊!只听得那个声音说道,“本轮结束。”

我呆呆的看着仅剩下我的那块玉签,不由的跪坐在了地上,心头很痛,似乎我所做的一切真的害死了这些人,“怎么会!”我有些不能相信,“你为什么要这样?”

突然,一团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满脑子只有它刚刚对我的戏耍与痛苦的选择,出手即是杀招。那人影却很是轻松的躲过我的各种攻击,似乎在挑衅于我!突然,我见身后竟然插着一把漆黑的匕首。当时的我想都没想,直接反抄在手,就向那黑影刺去,那匕首直接穿过黑影,却奇迹的在黑影的左肩处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那匕首绕了一圈,竟又回到我的手中,我看看它,似乎尤嫌长度不足,那匕首似乎能感应到我的思想,突然拉长变宽,一把长剑赫然在手。那黑影似乎也不知从哪祭出一把宽刀对抗,我手中的剑又随着我的思想变成了鞭、针等物,似乎我所能想到的就没它不会变的。我不禁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突然那黑影猛然向我逼近,在我刚要一剑刺去的时候,它竟然化为烟雾钻进了我的身体。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这里,是一片焦土。我已知这里同样也是幻境的一角,自是明白破不了阵法出不去的原理,只好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受够了!”

突然,一阵狂风卷着黄沙迷了我的眼,我捂着眼睛跌跌撞撞的摸进一间老旧的房子,关上房门之后,才发现这房间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完好。只不过独独一件染着血迹的嫁衣孤零零的平铺在榻上,上面还摆放着一卷羊皮。我用衣袖拂去那厚厚的的黄沙,打开了羊皮纸。上面写满了古代的文字,不过很奇怪的是,我竟然都能看懂,似乎,来自前世的记忆。

“我突然从梦中醒来,接着万籁俱寂。我的双手冰凉,目光迷离。之后她出现在我的眼前,在蜡烛的照映下,她的脸犹如即将凋零的桃花。她轻轻的微笑着,并且呼出很美的热气,上升,最后消逝在空气中。

我的姐姐桃冥,她有着一双很美很美的眼睛,如银如瀑的头发。她经常以一种等待的姿势遥望苍穹。她的头发就在这种等待中慢慢枯萎,变成白色,她的心也跟着慢慢枯萎了。之后,她的眼里就只有泪和殷红的血。每当月沉到天那边时,她就将那种等待继续下来,她哭泣并且哭泣。在夜下她的身影就像是一只狐。

夜浓是在那个傍晚离去的,夕阳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变成了一种血色的烟雾。他握住桃冥的手说,等我回来。当远方的士兵传来捷报,我就会用我白色的战马来接走我的美丽的新娘。然后他决然的转过头去,在灰红的苍穹里只留下了马蹄的回响。

桃冥说,为什么要有战争呢?之后,她就一边缝制着她的嫁衣一边等待着夜浓的归来。慢慢的,她的嫁衣已经成了村中最最美丽的东西,而夜浓却仍然没有回来。他的白色的战马,他的清明的宝剑……似乎一切只是梦境,从没有开始,也就谈不上了结束。

村中的老人有一双浑浊的眼睛,她的沙哑的声音在灰白的天空里留下了阵阵的伤痛。她在最后一秒钟凝视着桃冥的眼睛,并且说,等待是天神对于人间的一种惩罚,现在天神发怒了,所有的人,都将死去!接着她的笑声在每个人的记忆中停顿下来,化成一片惨白。三月的傍晚阵阵的冷,火光映下每个人的瞳孔里都有火的影子,就像是一个恶魔。他不断向人们伸出血红色的舌头,似乎将要吞灭一切。老人的尸体已经被烧焦,似乎是一块烘干的木炭。不时发出的响声,在寂静的夜中传的很远,很远……

瘟疫似乎是战争的孪生兄弟,可是它比战争还要可怕的多。我们的村子里同其他的村子一样充满了恐惧。每天都会有新的灵魂离开躯体,去到那繁华的天堂或者阴冷的地狱。每个人都在死亡的悬崖边徘徊,一不小心就会跌落下去,并且不会再次爬起来。无数的尸体和红色的血腥交织在一起,使得活着的人透不过气来。所以哭泣与嚎叫充斥耳膜,似乎世界将要毁灭。桃冥的双手不停的发抖,她经常望着天上的苍鹰叫着夜浓的名字。她还以一种拥抱的姿态迎接冰冷的雨水。慢慢的,她成了瘟疫的最后一个死祭。

那个夜晚,鲜艳的嫁衣中她的脸分外美丽,就像是一朵绽放的桃花。也就是在那个夜晚,我第一次看到了美丽而又短暂的流星雨。它们似乎是从山的那边来,然后落到山的那边去,璀璨而夺目。听说流星是死去人的灵魂,他们从人间之上飞过,只是想再见一眼自己的亲人和所爱的人,接着了无牵挂。我知道桃冥一定也在天上看到了我,看到了他的夜浓,接着她也能够了无牵挂的。并且我看到了她的美丽的微笑,她的红色的稼衣。

夜浓的弟弟有着一双绝美的手,他总是在日暮时分把从海边捡回来的美丽的贝壳送到我的家里。之后他就站在门口对着我笑。日的余辉照在他的脸上,我感觉很暖。

我问他,你相信有天堂么?他总是笑笑,并且将眼延伸到很远的地方。我说,天堂又在什么地方呢?他轻轻的说,就是我在你身边。

十六岁,我知道我爱上了绝决,就像桃冥和夜浓那样,我认为神注定了我的幸福。我也同样为自己缝制嫁衣,我每日幻想着我的婚礼神圣而美丽,我将永远的生活下去没有痛苦。

四月的天空很蓝,就像大海般的澄明。我站在日的光中,暖暖的。族中的长者面目**,望着远方的青山。他对绝决说,孩子,你将与洪荒一起,永远幸福。接着,人们欢呼了,我看到桃冥的影子快乐而哀伤。我叫姐姐,之后被人们的声浪掩过。桃冥的影子淡化为云烟,上升,消逝。

这时,一种类似于地狱的声音由一种细微的颤动变成了一种愤怒的嚎叫。满面血红的逃兵指着绝决发出近乎野兽的呼喊。他对族中的老人说,他的兄长,夜浓!出卖了我们的家族,成为了邻族的驸马!原本欢呼的人们停顿下来,夜中心跳声互相碰撞。老人说,将绝决关起来!之后,我昏倒在新婚之夜的尘埃中。

灰色的。我抬头望着天空对桃冥说,银色的头发在风中摇曳,千丝百缕。你早知道的!我转过身,看着桃冥的流泪的眼睛。你早知道的!桃冥笑笑,隐去了她的一切。

族中的人民将要处决夜浓的弟弟,我在高高的神台下仰望着他的苍白的脸。我对他说,我会救你!绝决看着,点头微笑。我看着族长的眼睛,并且说绝决会去杀掉可耻的兄长,就这样,绝决从高高的神台上走下来,满目苍凉。

我没有送他离去,只是一再叮嘱,我会在家中永远守望着你离去的方向,永远的等待着你的归来,等到永远之后,一切都永恒了,我要同你一起去寻找我们幸福的方向。

之后乌鸦一群群飞过枝头,留下了凄凉的叫声。停留在时间上的一点,“亡,亡”。

桃冥出现在泛黄的铜镜中,看着我,摇头,叹息。我说,姐姐,你说绝决会再回来么?桃冥看着我。摇头,叹息。”

我的泪不禁从眼角滑落,卷起羊皮,这羊皮纸还有很大段的空白,应该是这个叫做洪荒的女孩为了归来的决绝所留下的位置,可惜,直到洪荒死去,决绝都没有回来。我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似乎看到了桃冥在那里梳妆,似乎看到了洪荒倚门眺望。

突然,门板被轻轻叩动,我急忙逝去眼角的泪,却鬼使神差的问道,“决绝,是你么?”只这一声,我似乎不再是我,我就是那个等待良人归来迎娶自己的女孩。我似乎看到决绝宽厚的手掌推开那道腐朽斑驳的木门,他的笑那样的迷人。可是,门外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过了一会,我的内心因为悲伤而开始烦躁,觉得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我穿上了那件本就破碎的嫁衣,镜中的自己仿若不是自己。我再一次打开了羊皮纸,那段空白,似乎在等着我去填满,于是,拾起灶前的一截黑炭,在那羊皮上续写下去。

第六十六章 决绝

“你要做什么?”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我并不理它,胸口郁郁闷闷的,只是写道,

“绝决轻轻的推开我的门,温柔着说,我回来了。我们可以幸福了。我笑着,眼泪落入口中,咸的。我靠着他的肩,等待着新日的来临,夜幕中的星星很美,如桃冥的眼。绝决的手很冷,他轻轻的说,你知道么,哥哥并没有背叛桃冥,逃兵的话是假的,当我见到他时,他早已奄奄一息,他问我桃冥的消息。当他得知桃冥已死,他就亲手将头颅割下。他说这样做就永恒了,并且他要就这样永恒下去。

我看着他的眼睛如深邃的海,当日的光照到大地,他的身体就逐渐透明,他的泪划过嘴角,发出了悲伤的哭声。我们四周的桃花飞落,在天地间化成奇特的彩虹。我的手颤动,握着他的绝美的手却没有一丝感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留下了一道泛血的伤痛。

村中的老人走过来看着我,绝决已牺牲在邻族的战斗中。之后,他的拐杖在桃花瓣上留下深深的伤痕。我看着绝决的透明的脸,泪落在桃花的身上,桃花顿时变的鲜艳夺目,如殷红的血。之后一切停止了,桃冥与夜浓在我面前走过,嫁衣鲜艳而夺目。在遥远的天地间只留下了马蹄的回响。我叫姐姐,之后,剑冰冷的身体与我的血液融在一起,血溅到桃花的身上,如我的美丽的嫁衣。

这年月半,桃的花就这样飘落下来,很美,他对我说,你快乐了,我们一同去天堂。”

我不知道我笔下的结局是不是太过悲伤,可是在那个年代,或许,这也就是所谓的最好的结局了吧!我的手因为狠狠的抓着木炭已经一片黑了,也不敢去擦眼,眼泪就那样的滴落在羊皮卷上,字迹也模糊了一大片。

那个声音突然由原来的飘忽不定变成了一个带有几分稚嫩的、却又很沧桑低沉的极度年轻的男人的声音,“谢谢你。”

我一惊!陡然看到我的身边正站着一个身披铠甲的人,他正托着羊皮在看,双手发抖。“这个结局,很好,至少我真的回来过。”

“你,你是决绝?”

“是也不是。当年,我的确叫做决绝。”那男人卷起羊皮,放在自己的胸口。“我去敌国刺探返途中,被敌国大军追杀。那大将有一上古神兵,可将所有嗜杀灵魂炼化剑魂。很不幸的,我被其吞噬。”

“所以,你现在,不是人,是剑魂?”我有些诧异,剑魂这东西只在小说和电视里见到。没想到今日也有幸得见。

“是的。可是,我又不只是我。因为被封印的灵魂数不胜数,每一个灵魂足够强大时都可能作为剑魂而存在。你只不过偶尔的唤醒了我。”

“我有些不太明白,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个人精神分裂了好多不同的性格。我作为心理医生,只是很凑巧的唤醒了你这个人格,而你这个人格,以后就会因此一直作为这个人的主人格而存在?”

那男人一脸茫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你说的,我不懂。但是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我略略放心,“那之前问我问题的,让我做出选择的都是你了?”

“可以理解为是我。那三个问题包括后面的刺杀,都是您选择我的测试。吾本为上古神器,不仅要被人选中,也要选择主人。这样才会达到心意相通,人器合一。好比刚刚的测试,前三个问题,您选择了我,因为您的答案直接关系到神器今后的定位,那次打斗,您选择了神器的形态。”

“等等!”我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打斗,“刚才哪里选择什么形态了,好像所有我知道的兵器都变了个遍吧!”

“的确,所以,您解封了神器的最高形态,‘无形’。”

“所以,这神器以后归为我使用,我想让它变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我有些激动。

决绝就轻咳了一下,“不是‘它’,是‘我’。刚刚的幻境,您不经意的唤醒了我,并且因为您做一切,我也选择了您。综上所述!”决绝突然单膝跪在我的面前,双手抱拳道,“上古神器决绝,恭候您的差遣!誓死护卫您的安全!”

我内里欣喜若狂,但是表面仍旧装作镇定的说,“爱卿平身。”

那团粘腻的东西突然化开,我从石台上一跃而下。左手手腕处已多了一个黑金的手镯,与重明的戒指很是搭配。我自豪的摸了摸,曾木就深深的作了一个揖,“恭喜主人得一神器!”我终于难言喜悦的笑了。“可惜这神器太过霸道,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完全驾驭。”曾木略有所思的点点头,“主人,您以后就要更加发奋努力才行!”我一听他的意思又让我去“小宝贝系统”学习,不由的一个头两个人了起来。

这决绝也就十**的年纪,可是老气横秋的像个苦大仇深的老头子,面瘫脸不说,话也并不多。我理解他活着的时候经历了太多的苦痛,又被封在神器里上千年。如果是普通人的意志,恐怕早就崩溃了吧!所以在我唤他出来和曾木见面被无视掉之后,我也只能尴尬的苦笑。曾木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主人,他是因为你太弱,还不听你的驾驭呢!”我猜到他下一句一定是让我学习,只要硬生生的把话题拦了下去。

“不知道他们那几个人都怎么样了呢!我也差不多失联了快三天了,如果再不赶快去人界与他们联系话,怕是会引起恐慌的吧?”曾木这次想起我与凌霄他们约好的联络方法,只要把学习的事情压了下去。

行至临近的村子,我不由的心血来潮的想穿村而过。因为很久没有踏足人界,很怀念人气,还有一层就是很好奇这紧邻结界而建的村子到底有多大。这些想法完全就来自我的心血来潮,直到我进村的一瞬间,我已知自己还是太年轻。

很浓重的魔气。

这种气息接近于妖气,却比妖气邪魅而霸道。之前我在那个控制郑昊辰自称魔宗宗主的人的身上接触过这种魔气。可是那个人身上的魔气却很微弱,一眼就可以看穿他魔宗宗主的谎言,而这里的,让我有种步履维艰的感觉。我想悄无声息的退出村子,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后退。

“曾木,难搞喽!”我用意念与曾木对话,曾木也很赞成我的看法,“主人,现在原路离开似乎是不可能了,只有一直往前走,从村口那里出去。”

我的戴着手镯的手腕在衣兜里晃了晃,提醒决绝该起床了。可是意念中却突然出现了决绝的稚嫩的刚毅的声音,“你们的对话,我可以听到。我可以感受到另一件上古神器的存在。”

“另一件上古神器?”我有些惊异,“在这个村子里?”

“是的。这些魔宗的人应该是常年伪装成人类来守护这件神器的。我们只需镇定自若的直穿过村子,就可以安全离开。”

“镇定,自若?你的意思是完美忽略掉这周围强大的魔宗灵力?”我有些不可置信。

“主人,我觉得他说的对。既然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感知却没有阻拦”

“开什么玩笑!”我不禁苦笑,“我们来的时候只是个没有妖气与人气的我而已,现在我身上可是多了一个上古神器决绝!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感应的到决绝的存在,放我们安全通过呢?况且我现在还不能驾驭决绝的力量,有句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他们能在这么多年来守护一件上古神器,那么平白无故送另一件上门,岂有不要的道理呢?”

我这边仍旧在天人交战,迟迟不肯多向前走一步,那边变故就已经开始发生了。二十几个壮汉突然把我围住,奇怪的是这些人身上的魔气似乎并没有那么厚重,又不像中了儡术的样子,这时,从人群中闪出一个年迈佝偻的身影,花白的头发,拄着一根黄梨木的高高的拐杖。

“姑娘,过来聊聊吧!”

我僵硬着身体,所有的细胞都在防御这个小老太太会突然跳起来用她的拐杖把我打晕。可是这老太太的神态却很是熟悉,让我顿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我这个人就是性格太软,这突然时不时冒出来的该死的好感,自己却完全拒绝不了。这时,众人让出了一条路,我心里虽然一直警告自己快跑,可是另一方面的好奇心作祟,仍旧跟着老太太走到一间二层的白色木楼前。

“进去吧!”那老太太用拐杖指了指门口。

“我自己?”我有些不解。

“是的,那里有人正在等你。”我本来还在犹豫着进不进,那老太太就在我身后轻轻一推,我脚下不稳,登时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楼里。这一层是个小小的客厅,一条木质的楼梯一直蜿蜒的通向楼上。我用意念报/警,“打起精神啊兄弟们!”

每一步似乎都有千斤重,每一步,似乎都万分小心。这里是魔宗的地盘,这里,有人说要见我,这里,藏着一件上古神器!这里,第二件上古神器就在我的身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转头跑了,现在只有硬着头皮,每一下踏上台阶,木板就因为年份久远和气候湿润而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这使我的绷紧的神经相比更让我窒息。

这段不算长的楼梯,我觉得自己走了快要半辈子那么长,终于,二楼的一间大大的房间的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深吸了一口气,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陌生但却温柔的女人的声音,“请进。”

第六十七章 魔女与后羿后人

我推开门,只见满屋垂挂着淡紫色的薄纱,我平生最喜欢紫色,曾笑称喜欢紫色的都是有品位的人。这第一印象,算是让我的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轻撩幕沙,一位身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正面对着我坐着。面前茶具里的茶仍旧冒着热气,似乎是特意在这一时刻等我前来,而她身上,此刻正散发着浑厚的魔气。

“请坐。”女人指了指对面的一方木椅,顾盼生辉。淡紫色的长发下,藏着一双明亮熠目的眸子。

我的身体尽量与她保持着最大的距离,但是因为见到了美丽女人而不服输般的、倔强的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你是个魔?”我挑衅般的开门见山。

“正是。”女人端着茶杯,轻轻吹着,却并不曾抬头看我一眼。

我内心有些局促,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难道是要趁我不备夺取神兵决绝?不料那女人突然嫌恶了似的,眼神猛的射将过来,似乎想用眼神杀死我。我虽然表面装作略显淡定,但是心却突然猛烈的跳动。

心慌,很慌。

似乎考试的时候打小抄突然被老师发现,可是这眼神却不知道凌厉了多少倍。如果眼神真的可以杀人,那我可能已经被眼神穿心,泣血而死了。

我不服输的瞪回去,心说干嘛这样看我!倒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一样,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挖你墙角了!那女人就突然轻蔑的笑了,“当真不认得我了?没想到你这觉醒后,竟然能把我忘的这么彻底!”

我心说哎呦喂,难道又是个什么老熟人?曾木啊曾木,你这风流债到底有多少!拉了多少的仇恨啊!

曾木就突然委屈巴巴的辩驳,“主人,你这也太过分了,这什么屎盆子你都往我的头上扣!在曾木的人际关系中根本就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的。”

没有?那就奇怪了,曾木不认识的人,还说我觉醒之后把她忘记,这凌厉的眼神,这幽怨的语气,不是曾木的故人又能是谁?

那女人见我不说话,似乎很气,“你别以为你的样子变了,我就认不出你,还记得我们在天之涯立下的毒誓么?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哪怕对方只是一阵风,也要记得那刻骨铭心的痛!”

我听着这话似乎很不对路子,急忙打断她,“那个,不好意思,我觉得你真的是认错人了!我只是路过这里,我的生命中根本没有你的任何痕迹。你如果今天没有邀请我来到这里,我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你。”

那女人却突然被激怒般把手中的茶具摔的粉碎!“我提洛不可能认错!”

我惊叫着跳开去躲避那破碎的碎片,略略整理了下衣裤。那叫提洛的女人瞬间又恢复了她的那副高冷慵懒的嘴脸,“算了,你否认也好,怎样都好。既然你玩不起了,我也就当你认输!”说着向我挥了挥手,之前引我前来的老太太就拉起我的胳膊下了楼。我内心还在思考这个奇怪的女人的奇怪的话和她的奇怪的举动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已撒开我的胳膊,指了指前面的一条细长的小路,“姑娘,这就是出村的路。听我一句话,出去了,就不要再回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虽然仍旧疑惑,但是内心里还是很对不起提洛口中的那个它的。男女都不知道的那个它,对不住了。我有些幸灾乐祸,莫名其妙就让你输掉了比赛,你如果知道了,可千万不要怪我啊!

林市。我舒舒服服的在宾馆洗了个大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开了新买的手机。在网站创建“巫妖之城”的贴吧,没想到已经被人提前注册,点进去一看,就看到一个凌霄与左良的合照的头像留下的一连串数字。按照这串数字拨打电话,才一秒不到,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凌霄的大吼声,“我的天啊,我的姑奶奶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你怎么现在才和我们联系啊!”我把手机话筒离开自己好远,揉了揉发麻的耳朵,直等到凌霄安静下来,才把手机拿近,“我去其他地方转了转。大家都挺好的吧?”

“挺好的,我和左良在一起,我哥哥也已经联络到了,晚点我给大家拉在一个群里,这样会比较容易联系。”

凌霄的速度超快,很快,一个“幸福一家人”的群组成功建立。我看着这个群名,不由的一脑袋黑线,必须叫这个么?

“大家把各自的定位打开,这样我们会第一时间掌握各自的方位。黛黛,你晚点把后羿后人的照片发一张在群里,我们就要开始工作了。”凌霄俨然一副群主的姿态给我们分派任务。

后羿后人,革少云的照片么?这让我头疼,我只与那革少云有过几面之缘,其中一部分还在漆黑的古墓里,我看到的还是一团闪光的白雾,我就算记性再好,我也画不出他的长相啊!正在愁眉不展之际,突然灵感一闪,似乎想起来有个什么超级重要的东西,这东西可将一切难题迎刃而解,可是,是什么呢?

我呆坐在床上,看着群里凌霄与左良刷着各种秀恩爱的图和照片,突然想到,我靠!我怎么忘了这个!我一翻身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就去翻自己的衣兜,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条,被我翻了出来。好险,我这套旧衣服竟然没有在买了新的之后扔掉。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上面是革少云身边的龙爷写的革少云的名字,外带一连串的数字。

我试着在某q上试了一下,搜索没有结果。我又在某v上试了一下,马上弹出来一个叫做“钱多多”的人物信息。头像上面的照片赫然就是革少云!一抹微笑爬上了我的嘴角,天都帮我!把头像截了图,刚要发到群里,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心说我既然已经有他的v号了,我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约出来呢?

想到这里,我点了发送加为好友。半天,竟然没有一点动静。又半天,那边传来一条拒绝的信息,但是备注上却写着,“你是谁。”

这套路我见的太多了,这是一种试探,红果果的试探!

想到这里,我马上照了一张自拍,又把自己p的像个蛇精一样,再次给他发了过去。没有意外,那边爽快的点了同意。

我幻想自己是一只蜘蛛精,此刻正在织着一张巨大的网。不由得露出了一抹邪恶的微笑。并且很快的敲了一行字,“小哥哥,加你好难哦~”果然男人都是吃这一套的!

那边群里,凌霄还在不停的艾特我要照片,我将我的定位发给他们,只留了一句话,“三天后,收网。”我无视掉凌霄发过来的一大排惊叹号,切换到革少云与我的聊天窗口。

“小姐姐,你哪位?”

“小哥哥,你前几天刚刚把联络方式给我呢!”我自己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今天你竟然全忘记了,哼,不理你了!”我一边狭笑着打完最后一个惊叹号,一边退出了聊天。

画了美美的妆之后,我出门染了一个金棕色的头发,热闹的地方溜达了一圈之后,发了个朋友圈,并配字,“好孤独哦~”

欲擒故纵。

当晚11点,我翘着脚坐在咖啡店喝咖啡,随手点开与革少云的聊天记录,发现一下子涌进来十多条,大体意思就是,“你在干嘛?”“你一个人逛街啊?”“你在哪里?”“需不需要导游啊,免费的那种。”我憋着笑,在下面回复着,“小哥哥,林市的夜景很美,你见过吗?”这次,革少云的可以算得上的秒回,“你在林市啊?我离你不远啊,明天我有休假,听说那里有家海鲜很不错,我请客!”

我故意隔了几分钟,“小哥哥,我不约的。”

我放下已经空了的咖啡杯,一个人游荡在马路上。远远的,我留意到似乎有几个人正跟在我的身后,他们的身上并无灵力波动,但是却有很重的烟酒味。很简单,深夜独行的我,被流氓盯上了。现在的我,可谓是计高人胆大,几个人而已,我冷冷一笑,故意拐进了旁边一条相对阴暗狭小的岔路。身后,不时的传来几声醉汉的低声/淫/秽/的对话和窃笑。我心说你们笑吧,一会你们就该哭了呢!

这时,我故意装作发现被人尾随,然后开始慌不择路一溜小跑,那几个人见我如惊弓之鸟,那丑陋的本性便暴露出来。一个人几步跑到我的面前,伸开双臂,拦在了我的面前,后面两人也紧随其后。三人就把我夹在中间。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夹着嗓子故作惊慌。

前面的那个男人就嘿嘿的笑着,“咱们想和你交个朋友,喝几杯。”“哈哈哈哈哈!”身后的两人也大声附和。

“好啊!”我突然冷下语气。

而这三人却没能听出我语气的转变,其中一个竟然伸手来摸我的下巴。我刚要出手教训,没想到我手腕上的黑金手镯喀的一声,瞬间变成了一根皮鞭,凌空狠狠的抽在三人的身上。我无奈的对着他大叫,“决绝,我想揍!”可是决绝似乎根本不听我的,整条小巷都充满了他们三人悲惨惊惧的哀嚎声。无奈,我只能降低要求,“他们是人,别给打死了!”

回到宾馆,我先是给革少云发了一条私信,“刚刚被人跟踪,吓死我了,多亏有个好心人帮忙!有惊无险。”

我原本料想革少云已经睡了,没想到他竟然秒回,“女孩子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时候你就需要一个保镖在身边!比如我!”

我微微一笑,“下午一点的林市沉梦咖啡店很让人静心。”

“秒懂。”

我看着这两个字,不由得暗暗一笑,本蜘蛛精要收网啦!革少云,你的小姐姐来啦!

第六十八章 捕获一只革少爷

我不太喜欢下雨天,风有点刮脸,雨很是凌乱。

我靠在舒适的沙发里,正能把街角对面的咖啡馆一览无遗。

街上的行人很少,偶尔路过几个,也是神色匆匆。我的手指隔着玻璃窗抚摸着外面的雨滴,不禁开始想念重明。

一辆红色g牌车突然从街头拐至巷尾,我看见革少云用手遮着头发,快步跑进了咖啡馆内。很好,我得逞一笑,碍事的龙爷没有跟来。本来,像约见网友这样的事情,正常男人也不会带着个碍事的人。可是自从上次见面,我已依稀觉得龙爷就是为了保护他而在他身边,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多点谨慎,总归没有坏处。我总不能当着龙爷的面,莫名其妙的让革少云跟我走。况且我要干的这件事,虽然是天庭授意,可是因为那个什么鬼的三界大平衡,天庭自然不敢明着来。换句话说,我虽然办着公务员的活,可是却并不是他们的在编人员。假如我搞砸了,没有人会出来给我挡刀。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将是我个人的行为。想到这里,我又不禁暗暗的骂了句,“一帮老狐狸!”

一条信息被发了过来,我正看到革少云焦急的左右张望。

“你怎么没来?”

我看了看时间过去了两分钟后,将我昨天晚上照的一张极度憔悴的照片发给他,只留了一句话,“病了,好难受。”

革少云一连串的关心立马连珠炮一样的袭来,我用手托着下巴,“革少云,你到底是花心呢?还是善良呢?我有点搞不懂了呢!”看看群聊信息,凌霄他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和我汇合,我发出了四个字,“准备收网。”

当革少云站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我适时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在林市柒号酒店入住,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们可以在那之前见一面。”我见到他开心的握了一下拳头,似乎在说,“yes!”不禁露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讶异的表情。

我,有点变了。

晚9点。

我的房间门被轻轻推开,我正对着窗子看夜景,“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并没有回头。

革少云诧异我竟然被一个陌生男人开门而入却不仅一点都不惊慌,而且还似乎早有准备,不禁转头就跑。岂料何术与左良已经拦在了门口的前面,革少云一时退无可退。

“仙人跳?”他诚然有些激动。“你们是谁派来搞我的?我出双份的钱!”

我听闻那句仙人跳,本来一口咖啡就要喷出来,又听到他的后半句话,不由有点疑惑,“怎么,你有很多仇家?”

“呵呵,本少爷再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羡慕嫉妒恨的自然很多人!难道,难道你们是革老二派来的?”他突然认准了那个革老二的罪名,眼神四处寻找,“革老二,你给我滚出来!”

“革老二又是谁?”我更加不懂。

“你可就别装了,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做过!革老二,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把我搞臭了,你就能继承老爸的公司!不可能!白日做梦!”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看来这有钱人的生活,也并不看似的那么美好啊!革少云仍旧在辱骂着这个倒霉的革老二,我觉得是时候让他认清现实了。我转过身来,俯身正对着他的脸,“上次走的匆忙,还没有和你道别。”说完,特意挂着神秘的笑容。谁知那革少云不仅脑子不怎么好,这眼神可能也不好,愣是没有认出我。他看我的表情倒是很认真,可是转头又开始骂那个革老二,并且大叫着让他滚出来。

我略带尴尬的看了看其他几人,泄了气。“革少爷,你好好看看我!”

革少爷不出意料的,再次看了看我的脸,“你总让我看你,行,我看你,看你!你丫谁啊!快点让革老二滚出来!”

我一阵天旋地转。

“古墓!女鬼!”我无奈的提醒他。

谁知他却突然一抖,似乎触动了他的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了看我的脸,“你,你是?我从地里挖出来的那个女人?”

我双手合十的拜了拜,苍天啊,他终于想起来了!“是我呀!”我摆出一个阴森恐怖的笑容。

那革少云还在说着怎么后来我就不见了之类的话,突然见我这个笑容,马上便闭了嘴,哆哆嗦嗦的看着我。身后的凌霄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不由的噗呲一下笑出声来,我回头瞪了她一眼,她便轻轻的缩了一下脖子。

“你,你该不是来索命的!”革少云突然崩溃了,他拼命的想冲过左良与何术的拦截,可是只是徒劳。突然看到我这个方向正对着窗,似乎觉得我区区一“女鬼”,一定比那两个好对付,猛的抄起旁边的一把椅子就要向我砸来。我无奈的叹口气,伸出手臂直愣愣的拦在他的胸口,他胸口一软,高举着的椅子也掉落下来,自己则抱着胸口跪坐在地上猛烈的咳,我则凌空接过椅子,稳稳的坐了上去。

凌霄复杂的与我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也在怀疑就这么个废物真的会是后羿的后人!带着这么个玩意儿,不被拖后腿都奇了怪了。我则无奈又被迫的耸耸肩,表达了我也没办法的中心思想。

“革少爷,淡定。听我讲一个故事可好?”我伸手去扶他,可是他却惧怕的向后挪了挪,“我,我自己,可以,可以起来!”我指了指另外的一把空椅子,“请坐。”革少云踌躇了一会,还是小心翼翼的坐了。

我便说道,“神话传说我们都听的很多,相信后羿故事你也听过不少吧?”谁料我刚说到这里,革少云的表情突然变了,刚刚的惊慌失措似乎只是另一张脸皮,他坐直了身体,一副高傲自满的样子,“别的不敢说,这后羿,哼哼,我比你们谁都清楚的多!”他此时的神态特别欠揍,但是我却被他的话吸引。“哦?”我有意套他的话,所以只拉长了疑问的语气。

“说出来吓死你们!”革少云果然兜不住他的话匣子,“知道我为什么姓革么?”他神秘又傲娇的凑到了我的面前,似乎已经忘了他是我设计抓过来的。

“因为你爸姓革!”凌霄不禁插嘴,还是捂着嘴偷偷的笑。

革少爷就啧了一声,瞟了她一眼,呸了呸自己。“说错了,你知道我们革家本姓是什么吗?”见我们都没有接话,他这才满足的提高了音量,“我们祖上可是姓穷的!知道谁姓穷么?”

凌霄继续说了句不知道,革少爷突然自豪的站起身来,做了个抱拳礼,“各位,听好了!别一会吓到尿裤子!”然后清了清嗓子,“知道后羿么?后羿射日的那个后羿!后羿就是姓穷的!”

我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不禁暗笑,心说你要不是后羿的后人,我们还不来找你呢!

正在这时,门口的何术看着手机幽幽的说,“历史上有两位后羿,一位生在尧帝时代,就是神话里射日的那位,一位生在夏朝一个叫做‘穷’的部落,是传说中嫦娥的丈夫。请问你是哪个后羿的后代?”此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我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面上虽然仍旧摆出理所当然的神态,实则内心里已经慌到不行。可是这个时候如果发问,就会泄掉气势,所以,脸上仍旧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一面看着革少爷如何解释。

岂料革少爷突然露出了一个笃定的微笑,我细细观察他的表情,竟然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只见他从衣兜里从容的拿出香烟,点燃,然后盘腿坐在床上,正对着我的脸,“你们把我抓来,不就是因为我是后羿的后人么?那么不论是哪位后羿,我都是你们指定要找的人。不对么?”

凌霄就轻轻的说了五个字,“扮猪吃老虎。”

这一句醍醐灌顶,我给了左良个眼神,何术抢先一步已经知道了我的意思,与左良一前一后已经出了房间,在门外警戒。

革少爷却很从容,“不用找了,我这次真的是自己来的。”

我看他不像是说谎,只继续试探,“你身边那个龙爷呢?他似乎很在乎你的安全。怎么这次没有随行么?”

“哼,他啊!”革少爷很有些不满,似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只不过他却没想继续说下去,只不过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我骗到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给我和龙爷解开矛盾的吧!”

这时,我感觉窗外有一个闪着白光的人一动,似乎以极快的速度瞬移到了门口,可是奇怪的是,左良与何术似乎并没察觉。我知道这白光所属应该都是上庭的“人”,可能他们在妖兽的认知中,灵力更趋于人类,所以当他在他们周围的时候,应该更大几率的被以为只是人类而抵消警戒。

我摊摊手,假装没有在意龙爷的存在,“让我猜猜。龙爷应该是在你小时候以管家还是保镖的身份出现在你身边的,你的后羿后人的身份也是他告诉你的,那么你的使命他也应该会告诉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使命?”革少爷话一出口只觉得失言,可是想改口已经晚了。

“天选之人,我懂。”

“你也是?”革少爷激动起来。

“所以,我很懂你现在纠结无奈又身不由已的感觉。不如我们分担使命?这样大家都不会太痛苦。”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打斗声,我微微一笑,“似乎有人不想让你在我这儿呆的太久呢!”

革少爷看看门口,“你就不怕?”

“怕?我为什么要怕呢?等他进来,说不定也是帮我的。”

第六十九章 使命

我无视掉革少爷略带惊讶的表情,让凌霄去带龙爷进来,门外,龙爷已经被何术两人制服,推搡着倒在地上。革少爷一反刚刚胸有成竹的模样,竟有些心虚的放下了盘着的双腿,似乎有些惧怕他。我却起身去扶起龙爷,让出位置让他去坐。龙爷伤的并不重,但是左良与何术下手颇狠,龙爷的脸上添了少许的青紫。

坐下后,龙爷方才看清我的脸,这一切似乎又意外又在他的计划中,一瞬间,看得出他的表情很是复杂。我却不想再重复一遍刚才的对话,只伸手拿出龙爷给我的记着革少爷联络方式的纸条,不小心似的,掉落在革少爷的身上。

“我觉得,你们两个应该有些话,要私下谈。”说着带着凌霄等人,去了隔壁的房间,那里早已被我一并订了,只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的出现。不存在偷听与偷/窥,此刻的我只需屏气凝神催动广触术,别说隔壁的人的对话了,就算千里之外的景象,我都可以一览无余。

此刻,两个人默默的坐着。

革少爷没有了刚刚的笃定和狡黠,只是默默的、小心翼翼的垂着头。龙爷则在门边、窗口和墙壁附近各巡视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异常,才又坐回到椅子上。

“这是你写的?”革少爷平摊了那张纸条,“上面是你的字迹吧!”

“是。”

“为什么?”革少爷不相信的看着他。

“这是你的命数。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从你把她从那古墓里挖出来开始,一切就都开始了。”

革少爷有些没有听懂。龙爷就继续说着,“我曾经劝过你不要去动那座坟,可是你偏不听。你长大了,似乎也不再听我的了。”龙爷似乎有些失落。

革少爷有些颓丧,“接下来,我会发生什么事?”

龙爷就指了指我所在的方向,“服从命运,助她完成她将要做的事情。”

革少爷不禁开始烦躁,“又是这该死的使命!从小到大你就会说这是你的使命!那是你的使命!为了这狗屁的使命,我不能在革老二面前表现的太过聪明,我不讨父母的喜欢,甚至直到现在我都一事无成!现在又要因为这个什么所谓的使命,让我去协助一个我从坟里刨出来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竟然用聊天软件把我勾引过来,再把我抓住?说出去你能信么?我就问你,你信么?”

我听到这里不禁一笑,还真是开始可怜这个所谓的后羿后人,这一番话听起来好心酸。

龙爷也很有些惭愧,“我当初只是知道她以后会再来找你,所以给她留了你的联络方式,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用这种方式”

我听了半天,似乎这革少爷有点娘/们唧/唧的,说了这么多,一句话都没在重点,不禁有些开始烦躁,启动瞬移诀直接来到革少爷的身边。革少爷正在气头上,忽见我凭空出现,吃惊的大叫起来。我也并没有管他,径直拉了椅子来坐,好久,那高分贝的喊叫声才停止下来。革少爷整个人蜷缩在床里,看着龙爷吃惊的指着我。龙爷却看着我,“姑娘的成长真乃一日千里。”我对着他淡淡一笑,“夸奖了。”

革少爷看看龙爷,又看看我,似乎很不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我从革少爷的身边拾起烟盒,抽出一根烟来塞到他的手里,他的手虽然惯性的接过了香烟,但是却仍在不停的颤抖。“别怕,”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前者却一声惊呼丢掉了手里的香烟。我轻轻的的叹气,拾起烟,吹掉了上面的灰尘,重新夹回到他的手指之间。

“我是人。”我向他解释,可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太对劲。我体内有神籍的通天树的真魂,又是佛的一滴泪,又有妖族狐飘飘的天狐之殇,又盛有狐族圣物‘花若非’。我现在到底算是个神,还是个妖,或者,仅仅是个人呢?

革少爷看着我自己都开始迷茫的表情,不禁又向床里面的角落挪了挪。龙爷就轻咳了一声,“她的确是个人,少爷不用害怕。”我因龙爷给我定了性,很是感激的对他点了点头。

“说正经的吧!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我见革少爷的表情稍有缓和,这才继续说道,“作为后羿后人,想必你对于后羿的故事了解的很深了。那我就不再复述。你知道九婴吧?”

革少爷点点头,“九婴是水火之怪,后羿射于凶水之上。”我鼓励的点点头,并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想了想,“九婴有九个婴儿头,蛇身,必须九箭齐发射其头,方死。”

“还不错。”我不禁赞赏。

革少爷这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九婴并没有死。”接着,我淡淡的甩出这样一句话。革少爷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改变,可是那龙爷已经知道了这可怕的后果,连声音都在发抖,“怎么会!我主的箭概不虚发!我可是亲眼!”

“亲眼?”革少爷似乎有点震惊。

我却直盯着龙爷的脸,希望他自己说出全部。

“事已至此,我也不需要再隐瞒了,”龙爷长吁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现在流传的关于后羿的传说,实际上是两代后羿的故事。”这其实我刚刚已经听何术说过了,只不过我不想打断他,而革少爷可能也正有这样的想法,也同样没有插嘴。“其实这两代后羿,也只不过是后羿的转世轮回。所以就算现在的故事版本中只存在一个后羿,也这样流传下来了。只是我,确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后羿大人的家仆。那个年代,我们称为大神话时期。神、人、妖、魔共存,曾经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和谐时光。也诞生了虽然是极少数,但是仍旧数目可观的‘混血’。在下不才,正有那么一半的神的血统。虽然没有遗传到不老的属性,但是却遗传到了神的不死。我眼看着后羿从婴孩成长为拯救人界的英雄,并且亲眼目睹了他箭射凶兽,安定人类。这其中,就包括九婴。所以你说九婴还存活于世,那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点点头,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龙爷身上会闪着天界特有的白色的光。只是这光特别微弱,甚至在古墓的时候,我都没有感觉到,或者是那时候我真魂的力量刚刚觉醒,或许是古墓里阴暗冰冷,革少爷身上的白光太刺眼。总之,这龙爷身上白光的微弱,的确也是因为他有一半天界血统的关系了。

“不是原来的那只。”我给他解释,“原来的那只九婴临死前,留下了一对双胞胎。这对双胞胎一阴一阳,极其凶残。”

“什么?”龙爷睁大了眼睛。“所以,你来找少爷的目的?”

“正如你想的那样。”

龙爷不禁苦笑,“老奴惭愧!我只遵循祖籍,带着少爷这世投入革家,却没有尽到将他打造成我主后羿那样的精神和体魄,这样的后羿后人,能够成事吗?”

我无奈的笑笑,“我也是被迫的,假如再有另外一个选择,我都不会找他!”心中不仅想起佛前,那个叫生苦的长发男人所对我说的那些话。

正在时候,一直表现恐惧害怕的革少爷突然变成了刚刚的那副傲然的表情,“我可以做到!这也许正是展现个人价值的时候。”

“当真?”龙爷突然感动的老泪纵横。

“虽然不太清楚你们让我去做什么,但是我是后羿后人,困难的时刻不能退缩!”

龙爷颤抖着双手,似乎在向后羿祷告自己没有教坏少主人,少主人有大出息了!

可是马上,革少爷就又换了一副狡黠的面孔,“可是你们是不是也要帮我实现个愿望?”

本来刚刚革少爷回答的太痛快,我还有点诧异,现在突然听到他说这话,不禁又放下心来。只要是人,都有**,只要他有**,我才能真正的掌握住他的内心。

我心安理得的翘着二郎腿,“说吧!只要帮你完成愿望,你可以死心塌地的帮我完成任务,什么都好说。”

革少爷就绕过龙爷,似乎是不想让他听到。我看着龙爷,“龙爷,似乎”龙爷虽然很担忧革少爷即将提出的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察言观色的他也知道现在这个场合,他这个下人已经不适合再在这里了。遂起身作了个揖,推门出去了。一时,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革少爷。

“开门见山吧!”我指着刚刚龙爷坐过的椅子。革少爷坐下,露出了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你知道,我在我们家里,处处不如我的弟弟。”

“就是你说的革老二?”我不禁想笑,果然,人性使然。

“对!本来这次我爸妈想把一分公司交给我打理,可是革老二设计陷害我,让我丢了经营权,这口气我实在憋的难受。”

“所以?你是想让他死,还是想夺回公司?要知道,就算我们帮你夺回公司,可是因为交换,你也要放弃公司帮助我完成任务。这任务,可是九死一生。到时候什么公司,什么钱财,都将会是浮云的。”

革少爷想了想,“那我就更要夺回公司!我要在我离开之前,让我爸妈看看他们的大儿子也是有能力的!”

我不禁拍手叫好,“可是你既然这么有志气,为什么不凭自己的力量来力挽狂澜?”

革少爷微微一笑,“时间。你们应该等不了那么久。”

“看来你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愚蠢和纨绔。”

“有时候,装傻充愣的久了,人还是会糊涂一点的。”革少爷点燃了烟。似乎刚刚的所有害怕恐惧都是属于另一个人。

我眼前,似乎有一团熊熊燃烧着的强大的白光,他刺了我的眼,让我觉得无法驾驭。但是,我仍旧点点头,“这个交易。我同意了。”

第七十章 太阳燎

我并不懂经商之道。

听着隔壁房间几个人沉睡的呼吸声,我不禁有些后悔。自从自己得到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力量,似乎人心也变的沉浮不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轻浮与自大。曾经的那个谨慎的、畏缩不前的季允黛似乎已成前世。

似乎,我对现在的自己很恐惧。

不过,一切发生的阻止不了,我仍旧还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后羿后人,我仍旧要留在身边。那么,这场看似滑稽的家产之争,我就不得不去参与。唉,难搞哦!

我对着窗口猛抓着头发,怎么做,要如何做,目前就成了重中之重。

第一,革家共两个儿子。革少云是老大,他还有个只差两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做革非凡。从名字其实就可以看得出来,似乎这个革非凡更得父母宠爱啊,不然也不会起这么个名字了。

第二,革少云幼年失母,其父另娶。家庭环境复杂。

第三,革少云从小被龙爷灌输后羿后人肩负使命的思想,虽然暗地里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纨绔,可是多年养尊处优,其实也就是个心怀天下却手无缚鸡之力的花花公子罢了。

第四,也就是最困难的一点,我要怎样将革非凡手里的公司名正言顺,又雷厉风行的转移到革少云的手里,并且让革家心服口服,又可以放手让革少云跟我走。养一个废物并没什么,可是一旦变废为宝,持宝人会轻易放手吗?更何况,就算是一个废物,毕竟血浓于水,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即将要做的事情充满了危险,也是不会同意的。

我把额头顶在冰凉的玻璃上,企图用它来使我的大脑cpu降温。之前也试过进入“小宝贝系统”去恶补经商之道,可是一堆理论知识似乎并不能对我有任何的助益。突然,隔着玻璃,似乎传来了几声轻轻的叩击声。我一愣,这可是四楼啊,难道会是飞鸟?我慢慢抬起双眼,正看到雨雾之中有一张支离破碎的脸,此刻这张脸正对着我的脸。我被吓了一跳!可是仔细看去,这脸的身后还有一对巨大的金色的翅膀正在有节奏的震动着。

“重明?!”我欣喜若狂!连忙打开窗子让他进来。重明一边跨入房间,一边收起了他的巨大的翅膀。

“什么事情让我的女人这么犯愁?”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可是却紧紧的拥抱了我。我一瞬间有点窒息,他却适时放开了双臂,扶着我的肩膀。我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只害羞的问他怎么来了。

“少主说再过三年就是开启时之界的最佳时期,她要闭关潜心修炼。交代了让我继续追查降世魔童,我就来找你了。没想到正碰到我的小可爱在犯愁。”

“三年?”我有些不可思议,这么短的时间,看来我要抓紧了!

重明就用手擎起我低沉的脸,并且用手指温柔的触碰我紧紧皱起的眉头,“不要总苦大仇深的,我的小可爱满脸褶子的样子,好像一个黄脸婆。”

我也用手摸了摸眉头,“真的像黄脸婆么?”

“像!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你真的有那么一天变成黄脸婆了,我也变成老头子了,正好配你!”

我噗嗤一笑,所有的愁云顿时消散,“谁要配你!”

重明就用下巴指了指我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戒指都戴了,想抵赖已然是不可能了。”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到巫不离并没有得到狐族圣物“花若非”,既然如此她要怎样开启时之界呢!难道是与九婴不弃联合了?重明却摇了摇头,表示巫不离似乎察觉到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太过亲密,不然当初也不会决然的把你从瞳镇丢出来而不让我们相见。就是怕我太过感情用事,耽误了计划的进行。最近因为你隐匿的比较好,少主又很忙,似乎一直都没有来得及把你处理掉。

我听到这里一脸懵/逼,“巫不离派人来杀过我?”

重明点点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据说派出来四拨人,前三拨都没有回去,只第四拨活着回去的一只青牛说你已死。为此,我曾偷偷的哭过。”说到这里,重明的眼圈果然红了。

我用手握了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可是我除了凌霄与何术,并没有看到其他的来杀我的妖怪啊!”

重明也是不理解的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现在在少主那里,你已经是个死人。既然如此,你现在就是最安全的。”说着轻轻甩头,让发尖的几滴水珠滑落。这时,我才想起来他还满身浸湿。

我去洗手间取来毛巾递给他,“哎呀,只顾着和你说话,我给你开间房间,你洗了澡睡一觉吧!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重明却一把丢掉毛巾,一手揽过我的腰,“干嘛那么麻烦!我今晚就在你这里睡!”

听着洗手间传来的重明洗澡的水声,我躲在被子里,心脏剧烈的跳动。

重明掀开被子,躺在我的身边,示意我枕在他的胳膊上,我不好意思的背对着他,他就回忆似的说,“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是不是看我太帅,所以一见钟情?”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我一直想问的,确定重明也喜欢我,还是狐飘飘死后的那天。之前的相处,似乎我只是他所要保护的对象,甚至连暧昧,都算不上。可是他又是从何处开始爱我的呢!

我细细回忆了一下,“记得那天知道我以为的爱人,竟然不过是法术控制而已,法术消逝,整个人所感觉到的被戏耍与失落使我快要窒息。我自己坐在雨中落泪的时候,你蹲在我的身边,用翅膀给我遮雨。我靠在你的怀里,觉得虽然外面的世界阴冷潮湿,可是你的胸怀却温暖而安静。”

重明哈哈一笑,“没办法,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喜欢你了。”

我翻过身看着他,“真的?”

“当然真的。”重明的表情不容置疑。“其实总的来讲,归功于你的那两瓶神器。一下子击中了我,俘获了我的心。”

我有些不解,“神器?”我似乎并不记得。

“防狼喷雾。”重明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似乎仍旧心有余悸,不过又似乎觉得很刺激似的,声音略略的发抖。

我噗嗤一笑,重明红肿的双眼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中。“为什么?你是抖/m?咦~”我发出了鄙夷的声音。重明马上极力否认,“你可看好了,你男人可是正宗的纯爷们!只不过从小到大,除了家族长辈与少主,我就没有吃过什么亏。你那两瓶防狼喷雾,一下子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慢慢的,我发现你不单单只是被带入瞳镇的一枚简简单单的‘钥匙’,你有血有肉,让我无法自拔。”

我不好意思的却又暗自欣喜的用被子遮了脸,“那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表白。”

重明就无奈的耸耸肩,“我自尊心很强的。如果不是你变成郑昊辰的样子大闹我的订婚礼,我又怎知你心意。”“可是,可是假如那日我有事耽搁,没有出现呢?”我有点不服气。

“傻瓜!”重明拉下盖着我脸的被子,我的脸颊早已绯红,“我与狐飘飘本就是假结婚,如果你不出现,我在那之后也会与少主讨个假期出来找你的。而且,我当时并不知道你是真正的真魂,那么作为人类的你,在当时是绝大可能不会出现的。找你,是决定好了的事。”

“本来啊!”重明拖长了声音,“我还在犹豫一个人类会不会介意与我在一起,不过现在看来,你作为一只烫手山芋,能有我匹配,也算是上辈子修好的福气了!”

我本来对他前面说的那番话超级感动,不料他突然话锋一转,又开始讨厌起来,我回敬他一个假笑,然后用脚趾狠狠的掐了他的腿。他的帅脸瞬间扭曲,猛蹬腿摆脱我脚趾的钳制,“好啊,你竟然有这个技能!看我报仇!”说着翻身就向我扑来!

我早料到他会用这招,已用瞬移诀移到床尾,不料身体刚刚接触到被子的一霎那,重明突然凌空出现,他伸手抱着我,滚作一团。我有点惊慌,“怎么会!”重明邪邪一笑,“这种雕虫小技我四岁就烂熟于胸了!关公面前耍大刀!来!我看看刚刚是那只脚趾夹的我!”说完开始抓我的痒痒!我不敌对手,一边大笑一边求饶,无奈对手太过凶残,仍旧不打算停手。

“等下。等下,我有东西给你看!”我伸出手腕给他看我刚得的厌国神器决绝。岂料重明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我在窗外的时候就已经感知你身上有神器的气息了,可是我对它没有兴趣!”说完竟然加大了抓痒的力度!我的眼泪的都笑出来了,重明这时才住了手。

他轻吻我的眼晴,“真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

我被他突然的一本正经也感染到,“会的。”

窗外的雨仍旧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窗子,重明轻轻贴近我的耳朵,“燎。”“什么?”我有些没有听清,“我的名字,叫做燎。”“就一个字?没有姓?”重明点了点头。“本来是有姓的,重明家族复姓太阳。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姓被家族收回,我不能用。”

“太阳燎?你的名字?”重明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迷死人的微笑。“是不是特酷?”

我点了点头,“很燃。”

“不过,我仍旧喜欢你叫我重明,特别是骂我的时候,这样我的心理会平衡点。”

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脑子都在想些什么。没个正经的好像。”

“没正经?”重明突然将我压在身下,放轻了声音,“那我们就来做点正经的事情吧!”

第七十一章 倒霉的革非凡

雨过晴天。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到我的脸上,我睁开眼,正看到重明的被阳光镀了金边的坚实的身体。

“醒了?”重明并未睁眼,只是将我抱的更紧。我枕着他的臂弯,感受着他的强有力的心跳。“再睡会,还早呢!”

“早?”我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这样的高度似乎也并不早了吧!突然手机响了一下,似乎是v群的信息提醒。我拍了拍他的胳膊,他松懈了力度。

“谁啊,一大早的。”他仍旧没有睁眼。我却伸手将手机拿在手中,一片刺眼的白光使得我的双眼闭了起来,翻了个身,重新睁开双眼,发现是凌霄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凌霄、何术、左良、龙爷和革少云正挤在一辆红色大g里。革少云一脸的无奈,但是仍旧充当着司机的角色。照片的下面,还有这样一句话,“我们先去池镇等你,你和重明大人小别胜新婚,可缓缓来矣。”我噗嗤一笑,重明也翻身过来,“怎么了?”

我把手机递给他,让他去看,“看来你来这里,众所周知啦!”

重明边把照片放大,一边仔细看着革少云的脸,看了一会,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见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没我帅,没威胁。”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准备起身,“要点脸吧!那么自恋!”

重明却一把又将我拉了回去,“我不自恋,我只恋你。”

池镇离林市并不远,开车也就3个半小时。如果重明靠飞的话,也就十几分钟。如果瞬移到话,也就一秒钟。可是重明却选择了开车。我只见他从手中的虚囊里将他的那辆车凌空变出,在一片黄土地上扬起来一层飞灰。我很不理解,“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重明将车打了火,平稳的起步,“什么问题。”

“你是一只鸟,所以为什么要开车。你去哪里,就算不用瞬移,用飞的不就好了。”

重明歪着头看了我一眼,“那你是人,本也就长了脚,那你为什么不走路去呢?”见我词穷,他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因为我们在人界,要隐匿自己的行踪,把自己假装的和人类一般无二,这样才能更好的与你们融合在一起。”

还真是奇怪呢,我在心里想,人拼了命的想长生,想拥有超然的力量。而真正拥有这种力量的,却要尽最大的努力收敛锋芒,使得自己更趋近于人。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呢!

“想什么呢?”重明关心的问。

我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只要是活着的,不论身份是什么,神、人、妖或者是魔,他都是有**的存在。而这样那样的**,也正是他们费尽心思活着的目的。”

重明并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开车。

许久。

“你打算怎么帮革少云夺回公司和得到他父母的肯定?”重明似乎忍受不了这样的安静。

说到这个,我又不禁一阵头痛。“我上班的日子尚浅,又对经商之道一窍不通,我也还没有任何办法呢!唉!”

“你说巧不巧,”重明邪邪一笑,“你不擅长的,我都擅长。”我看着他的脸,突然想到他的人界身份竟然是我曾经工作的那间公司的少东家!我一声欢呼,想抱着他的脸亲一口,可是车辆正在行驶中,秉持遵守交通法规的严肃心情,我只是用手比了个“2”,yes!

不知不觉我已在车上熟睡,等到我再次醒来,已经进入了池镇。我看到重明贴心的给我披了件外套,见我醒来,他露出了宠溺的微笑,“小懒猪一样的,前一句话刚说完,马上就开始打呼噜。”

“我打呼噜了?”我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不好意思的用外套遮住了脸。重明却并不在意,“很可爱的。不过在那之前,还要先请女主人来看看这里,还满意不。”

我好奇的拉下车窗,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座独栋的3层别墅。大大的院子正有工人在修建花枝,见到我们的车开进来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深深的鞠躬。

我有点欣喜的回头看他,重明却已经将车停下。马上,就有人过来拉开车门,毕恭毕敬。重明拐到我的门前,对着我坐了一个请的姿势,就拉着我的手,进入正厅。他一边骄傲的带着我到处闲逛,一边向我介绍,“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包括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佣人都是我的缔缘者,他们的身上都有我的炬鸟蛊。他们依赖我而生存,让他们照顾你,我很放心。换做别人,都不行。”

我看着这里的布置,甚至有一间房间与我之前住的房间一模一样。重明就自豪的说,“怎么样,照着你的那个房间装修的样子,我一点都不敢马虎。”

我激动的看着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的?”

“从你离开瞳镇不久。我对你的思念日益加剧,我知道我这辈子算是废了,我回到你家去找过你,可是在那里守了两天,却不见你回去。我以为你远远的离开了,以后再不能与我相见。但是潜意识的,我觉得我们不会就这样结束,所以,我就建了这里。感动么?”重明自豪的看着我,“如果我是女人,谁这样为我,我早就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了!”

我本来已经热泪盈眶,可是听完他这句话,立时没了心情。可是泪珠仍旧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此时若真的如他所说的感动落泪,那我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我咬了咬嘴唇,硬生生的憋出了一句话,“也就七分像而已,一般般。”

身后传来重明“哦呦”的反对声。

自己的心里却早已甜的开出了花儿。细细回想,倘若那天我没有马上回到疗养院,而是多等几天,也许就会在家里见到赶来的重明,可是那样的话,青青小姨此刻也许就已经被红拂害死了。

傍晚,重明大摆宴席。本来以为只是我们这几个人的小聚,岂料傍晚时分,一个叫彩儿的兔子精给我送来一个包裹。重明一身笔挺的西装很是帅气,他对着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套紫色的晚礼服,“穿这个?”我有点局促。这晚礼服的背后被挖了一个大洞,我对自己的身材还没有这么自信,“会不会太正式了点?”

“不会,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是我重明的老婆,这件正符合你的身份。我在楼下等你。”

我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出现在二楼楼梯上的时候,我竟然看到客厅聚满了很多的人,是的,是真正的人。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小范围内的妖界聚会,没想到,这里竟然聚集了好多人界有名的成功企业家,甚至,我在人群中看到了我以前领导的影子,不过他似乎没有资格进入到正厅里来,我只见他远远的从院子的那边带着憧憬的眼神望向这里。

重明几步走到我的面前,像绅士一样轻轻弯腰,牵起我的手,我跟随者他的指引来到楼下。楼下,引来一阵细碎的赞叹声。

“各位,这位就是从海外回来的我的新合作伙伴童女士。”重明优雅的向大家如此的介绍我,我虽然一头雾水,不过仍旧镇定的保持着同样优雅知性的微笑。

“为童女士归来干杯!”有人开始提议。我微笑着举起杯,趁机偷偷问重明是怎么回事。

重明附身在我的耳边说道,“我在帮你打入商海。”

我不禁一阵鸡皮疙瘩泛起,“大哥,你好歹先和我通个气,我连准备都没有。”

重明喝了一口酒,“放心,你只负责微笑,剩下的交给我。”

既然现在已经骑虎难下,我也只好认命,任由重明将我带到众人面前互做介绍。突然,一位穿着棕色西装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来到了我的面前,“童老板,听说你在找投资的项目?在下革承海,是临海财富投资管理公司的董事长,这是我的名片。”我双手接过名片,对他微笑、点头。眼神却在四处寻找重明的身影,他不在身边,我还真是如履薄冰。正在这时,我见到从不远处闪出一个熟悉的人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快步来到我的身边,眼睛瞪的老大,“你?!”

那革承海马上阴沉着脸看了那人一眼,来人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恭敬的垂立在旁边。我心里好笑,这位一定就是革少云的老爸了,不然这革少云也不能见了他立马变成了霜冻的茄子。

既然正主到了,我也不免拿摆个范儿出来。我将名片郑重其事的收入手包,重新抬头对着革承海微笑着,“一直都有听说革老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革承海似乎对这套说词很是受用,他哈哈笑着,“童老板既然回国,不知道想做什么方面的生意呢?”我拿着酒杯与他碰了一下,“都是些小打小闹,在革老面前,不值一提罢了。这位是?”我刻意看向革少云。

“哦哦哦,”革老似乎听出来我不想在这个场合谈工作的事情,伸手招呼革少云上前,“这是在下犬儿,革少云。少云,这是童老板。”

我微笑着,“革老快别这么说,我与令郎也差不了几岁,革老还是把我当个晚辈吧!”

革承海马上哈哈大笑,“那我就托个大,叫你一声世侄女!”我喝了一口酒,“应该应该。”

“不知世侄女对什么行业感兴趣呢?”革承海竟然仍不放弃,我微微一笑,“革老,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嘛!”说完用眼神瞄向革少云。革承海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又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对对对,你们年轻人,比我们更有话题,那,今天不谈这个了!不谈了,哈哈!改天,让少云带你来家里吃顿便饭,我们再谈。”

我内心极度尴尬,但是仍旧微笑着,默默启动广触术,心说,重明个大傻子,关键时刻跑哪去了呢!我要顶不住啦!

不远处,重明正引着一风韵犹存的贵妇人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年轻人,看其相貌,二十出头,长相却不及革少云,但是相貌却出自同宗,我猜出这正是革少云口中的那个倒霉的革老二,革非凡。

第七十二章 计划进行

“爸,这位是?”革非凡人刚刚站稳,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

我用眼神瞪着重明,心说不是要帮革少云么!好端端的带革非凡过来干嘛!这不是坏事么!岂料重明却很是自信的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似乎在安慰我不要担心,接着,他向革非凡介绍道,“这位是童女士。”说着压低了声音,“我的老同学,一直在海外做贸易的,这不打算落叶归根,要回国发展了。”

革非凡听到他这样讲,忙上前一步,擎起了我的右手,轻轻的在手背上吻了一下,“初次见面。童小姐真的好漂亮。”

我尴尬的微笑着从他的手中抽出手来,暗暗发现重明的双手背在身后,已经握紧拳头。我心里觉得好笑,心说重明个大醋坛子一定气死了吧。所以特意与革非凡碰了下酒杯,“这位一定就是革老的二公子了,时常听到我的老同学重明的赞叹,说革家二公子刚刚毕业就能独当一面,相当优秀呢!”我说到老同学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并且回头去看重明的脸,正看到重明一脸邪魅的微笑,写满了我要倒霉了,他死定了。我暗暗缩了下脖子,转过头来。

“哈哈哈哈,看来我真的是老了!”革承海大笑着,似乎特别骄傲。他对自己的老婆说道,“这里现在属于他们年轻人的,我们还是去那边看看吧!”他的老婆向革非凡使了个眼色,就若无其事的扶着革承海离开。我微微点头眼看着他们走远,革非凡就迫不及待的对我说道,“童小姐,听说您是商界新贵,有异常敏锐的商业头脑,我刚入社会,很想多多向你讨教讨教,我相信童小姐,一定会不吝赐教的吧!”

我微微一笑,“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哪里有什么头脑呢!”

“哎~”革非凡并不气馁,“童小姐是否赏光,和我单独聊几句呢?”

我本不想答应,可是突然就看到重明那张酱紫色的脸,不由的心里快要笑岔了气。我将酒杯放在重明的手中,“老同学,我去去就来,你们自便吧!”说完甩掉革少云与重明,指引着革非凡走上了二楼。

小客厅内,革非凡口若悬河的向我介绍了临海财富投资管理公司的运作方式和企业理念,又向我讲述了很多投资者的成功案例,让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刚刚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有此能力、有此口才,革少云那个样子,真的打飞的都要望尘莫及。所以革少云不得宠爱,不是没有道理,也不是说他不好,只是对比的例子太过优秀。隔壁家的孩子生在了自己家,这样的对比可谓是致命的打击啊!

不过我此时的心思并没有在革非凡的身上,此刻我已经偷偷施展广触术,打算去看看重明此刻在干嘛。却没想到正看到革少云在与他说话,“你的女人和别人上楼了。”

重明微微一笑,一口将我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开始倒霉了!”

重明的表情使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样的重明我也不是没见过,那次他当着我的面处决凌霄与何术的时候就摆出过这样的表情,只不过很久以来,重明在我面前从来都是玩世不恭的、不羁的形象出现,使得我早已忘记他本就是个冷峻的战士。今日再看到这样的表情,我竟然有些疑心自己对他了解的仍旧太少。心里也不由的替革非凡捏了一把汗,心说,少年郎,你摊上大事儿了!

那边革少云听到重明这样说,甚至相当高兴,他向重明伸出手来,“革少云。”岂料重明正没好气,见到这个大傻子竟然还要和自己握手,就用胳膊架开他,并且在他的耳边说着,“后羿后人,待我帮你完成心愿,你也不要忘记与我老婆的约定!”

革少云一脸惊讶,他可能原本以为重明是我出卖色相勾搭的群演罢了,没想到这个在人界商界有着举足轻重的日曌集团的少东家,竟然也是和我们一伙。他只睁大了惊讶的眼睛看着重明离开的背影,许久。

而重明,却径直来到了二楼的小客厅的门口。我看到他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小客厅的门口,表情阴沉。

我收回法术,礼貌性的对着革非凡微笑,并且打断他的滔滔不绝的介绍。“现在这样说的太笼统了,你看,我最近手头的确有笔钱,只不过没有想好具体要做什么用。我也在想,不如就找个代理公司帮我理财。”革非凡原本因为我的打断还以为我并不在意,内心里已经有所忐忑,忽闻我明确的表示自己有意投资,虽然已经喜上眉梢,可是表情仍旧异常镇定。

“童小姐不知道是否有意选择敝公司?”

我假意不胜酒力的揉了揉太阳穴,“不论怎样,投资都不是一件小事,我觉得今日既然只是个小小的聚会,工作的事情,还是额外约个时间的比较好。”

那革非凡异常聪明,他见到我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二分主意,他向我递了一张名片,我打开看去,上面的公司竟然不是临海财富投资管理公司的名头。“非凡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我疑惑的看向他。

“这是我自己的公司。”革非凡有点骄傲。

“怎么,您与令尊不在同一个公司里?”革非凡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问,略略有些局促,可是焦虑却又转瞬即逝,“我的名下的确还有个临海财富的子公司。可是总在父母羽翼之下,难得舒展。我们小门小户,不比童小姐年纪轻轻就可以自己做主。”革非凡仍旧想继续解释,我却适时摆了摆手。“我倒很少看错人。”我收起那张名片,继续说着,“那就明天上午九点去贵公司拜访,细节问题,我们明日再谈。”

革非凡听到我这么说,第一次面上显露了真实的喜悦的表情来,“既然如此,明日必将恭候您的大驾光临。”

革非凡开门出去的时候,明显被门口的重明吓了一跳,重明慵懒的站起身来,向我伸出右手,“老同学,可否请你跳一支舞呢?”

我看着他看革非凡的眼睛里已经要喷出火来,忙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他的手上,“荣幸之至。”

我在舞池中旋转着,却见革非凡先是对着革承海夫妇失望的摇摇头,接着革承海一脸怒色被他的夫人拉走。这时,革非凡的脸上竟然现出了一抹狡黠。

“看!”我向重明示意,“这革非凡瞒着他的父母自己开了个公司,在和他爸妈抢人呢!”谁料半天没有见重明回复,扭头看去,他正死死盯着我的右手。我很奇怪,上下翻看,却并没有什么不妥,遂奇怪的看向他。

“今天晚上用消毒液好好洗洗手!”半天,他憋出这样的一句话。我一开始仍旧一头雾水,后来突然想到刚刚革非凡正吻过那里,瞬间大笑。不料笑的太突然,引来了旁人的侧目,自己只要闭了嘴,却仍旧掩盖不住对重明的嘲笑。

突然,我用余光看到革非凡来到了革少云的旁边,他举着酒杯,似乎想与革少云碰一下。而后者完全不想理他。

“他这是在向革少云示威呢!”重明冷冷的说道,“完全小人得志的嘴脸,真的好想揍他!”

我噗嗤一笑,“仅仅是因为小人得志?”

重明将我紧紧的压扶在他的肩头,“不要明知故问!”

如果不是舞曲结束,我觉得我会窒息的吧!

窒息在重明的肩头。

第二日,按照计划,我带着凌霄与左良来到非凡投资有限责任公司的门口,不过奇怪的是,这间办公楼的门外,却挂着临海财富投资管理公司池镇分公司的牌子。我微微一笑,用着老爸公司的牌子,给自己的公司揽人,这招挂羊头卖狗肉,还真是坑爹啊!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要费尽心思的抢了这间本该属于他大哥革少云的公司了。说不好是自己的公司出现了问题,所以急着靠着家里的资源给自己填坑也不未可知了。怪不得啊!我似乎更加理解了他昨天骗他父母的举动。表面上告诉革承海,我与他家并无投资的可能,私下里靠着家里的背景来与我达成。可是这单生意真正意义上来说,又是与他家里的临海财富投资管理公司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精明啊!可是这种精明,我却不喜欢,很不喜欢!

原本还觉得像他这样的能力比革少云更加适合掌握家产,自己还暗暗对他怀有歉意。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他的这种小聪明迟早要吃的亏,不如提前来到的好。

左良推开门的时候,早已等待在侯客厅的革非凡已经迎了上来,他一袭蓝色的西装,虽然不是很帅的脸,但是也称的体型匀称。我与他握了手,“童小姐与昨日看来更加漂亮了!”

我微笑着一径被他引到会议室。

“童小姐,这里是几份提案。”他的秘书递给我几本档案,我略略翻了下,涵盖面很广,房产、黄金、商铺应有尽有。我却一心想要打快仗。我将这几本资料原封不动的推回到革非凡的面前。

“革先生,我这个人呢,工作起来与平时是不太一样的。”我假意严肃。

革非凡明显被我吓到了,他不知道自己哪个环节做错了,只是不知所措的看着我,“童、童小姐何出此言呢?”

我翘起二郎腿,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那堆材料,“我虽然有笔小钱想找个地方转转。可是,我也不喜欢这些小儿科的东西。这样让我觉得,你很不尊重我的感觉。我觉得您这里也没有适合我的项目了,看来今日登门实则冒昧了。小零!”

一旁假扮秘书的凌霄马上应了一声,“我们还约了谁,通知他提前见面吧!”

“别!别!”革非凡马上拦住了凌霄拨打手机的手,“童小姐为人大气,我就知道这些小儿科您看不上的!”说着他对着自己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识相的转身出门,他停顿了一下,却见我身边的两人岿然不动,不禁有些犯难。

“没事,”我看了看凌霄与左良,他俩应了一声也转身出门了。

革非凡这时才递过来一张报纸,“童小姐,不知道这个项目,您是否有兴趣!”

第七十三章 吃荷花的女孩

“城市搬运计划,为您的孩子打造最美好的未来!”

“想必,依照童小姐的实力与眼光,是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的。”革非凡笃定的坐了下来,“这是今年国家批准的极正规项目,预计未来几年将是本市最大的盈利产业。目前,正在招标。”

“是动迁?”我有些不屑,“这能有多大的利润,况且动迁难度系数很大,又要与那些居民打交道。”

“童小姐,”革非凡递给我了一杯咖啡,“您只是寻求利润,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保证让您一本万利!”

是么?我实在是不懂。又拿起报纸看了看,毫无头绪。经济贸易的这些东西对我来讲简直就是天书!不管啦!我心说,我这次来的目的本就是与革非凡签好合同,做实了合作的关系而已,具体有没有那笔钱的汇入,工程有没有真正的实施,似乎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微微一笑,随手放下杯子,“知道为什么同样是革老的儿子,我却选择了与你合作么?因为你的这份自信,我很欣赏。”

革非凡立马喜上眉梢,“那童小姐,我们,签合同?”

“没问题。”

回去的路上,我不禁好笑,这革非凡看来性格的缺陷就是太过急功近利,听革少云说过,他似乎还曾经陷害过他,虽然不知道真假,可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革少云那种纨绔子弟的形象还真的斗不过这心思深沉的革非凡。

重明在副驾驶淡淡的说,“这革非凡看来真的是急需你这位金主的投资,已经自乱阵脚了,不然也不会拿出这个筹码来和你谈。”

我不解。“这话怎么说的?”

“喏。”行至一片老城区的时候,重明让我看外面。我遵循他的指示放下车窗,正闻到一股腐朽衰败的气息,略皱了皱眉头。老城区哪个城市都有,它们作为一个城市最早发展起来的地区却在城市不断成长壮大之后因为过多的贡献了自己而资源枯竭,从而被遗弃。老城区里大多住着城市的外来务工人员,年迈体弱的老人与留守儿童。这已经是每个城市的固有现象,并不足以为奇。可是像这个城市这样的散发着腐朽气味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死神的味道。”重明冷冷的说。

“什么?”我有些不懂。

“仔细看。”重明指了指老城区的上空。那里正有一团巨大的黑色乌云,浓重而不散,乌云深处竟然隐隐显出鬼怪的灵力波动。“这是什么?”我有些诧异。

“古战场。这里,曾经是一处古战场。”

“难道,是传说中的仙魔大战?”凌霄有些诧异。

眼见重明点了点头,凌霄不禁打起了冷颤。我与正在开车的左良都是半路出家,神话传说都一知半解,更不用说这样的神魔历史了。满脑子的疑问,只等着重明的解答。

“这里停下。”重明招呼我们下了车,对着老城区靠着路边坐下,开始回忆那段悲壮的历史。

“很多年前,多久呢,我也不知道,那时候还没有我。这个故事我是听家族里的长老们给我讲的。没来到这里之前,我一直都以为那只是个哄小孩的故事,所以这么多年,我从没有想过来这里求证。直到刚刚看到那团沉山云,才真正相信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传说中,发生过一次神魔大战。虽然古往今来的神魔之争偶有发生,但是那次却格外惨烈。因为那是目前为止的最后一次的也是损失最大的一次战争。从那以后,神界再不插手人界之事,魔界也鲜少活跃在视线之内,两败俱伤。

现在说起来可能会觉得有点狗血,毕竟这次战争竟是由一个人类女子所引起。”

“三角恋?”我忍不住插话。

重明叹了口气,“是啊!其实小时候和现在对于这个故事的理解,还是截然不同的。

其实距离这次大战似乎也并不太久远,现在想来,特别是以我的寿数来算,也就是上一代的事情罢了,既然现在被证实了是真事,但是大家都不提,似乎讳莫如深。

故事的主人公之一就是掌管仙界的书苑大人生苦,传说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又博学多识,在神界很得推崇。虽然只是小小文职,但是却练的一手好枪法,虽不能说是无人能敌,但是却也可以独当一面。”

生苦?我很惊讶,心说这个人我见过啊!可是却与重明描绘的形象大相径庭,他的形象气质明明就是一个武将,怎么会是文质彬彬的模样?难道不是同一个人?不对,同一个神?但是因为重明是个醋坛子,我怕我说出这话来,重明就不会接着讲下去,心说还是先听他讲故事,等到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把佛前见到生苦的事情讲与他听吧!

“话说偶有一日,生苦大人在人界一处荷花池边作画,偶见荷花池中似有异动,他泛舟湖上,在那发现了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孩。小女孩十二三岁的年纪,盈盈弱弱。她的一只手还抓着湖中的一株巨大的荷花,可是手指却被什么割破,丝丝鲜红顺着雪白的玉臂流入这池中,引来了无数的锦鲤。生苦觉得这一幕美极了,竟然呆愣愣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女孩的身体一沉,似乎被什么东西拉了脚,整个人快速的沉入湖底。生苦已然察觉那东西周身散发着浓重的魔气,遂催动仙力打跑了那个将要伤人性命的魔。他将女孩救上自己的小船,发现女孩的状态很是奇怪,似乎非神非魔又非人。可是他仍旧把女孩带到了他的下榻之处,细心的救治着女孩。

很快,女孩醒了,她先是惊慌的四处查看,口中不断重复着荷花。生苦纳闷,就将自己采摘的荷花指给她看,不料她欣喜的跳下床去抓起荷花竟然大把大把的塞到了自己的口中。荷花淡粉色的花汁子顺着她的小小的嘴角流下来,浸染了她的衣衫。她将荷花吃完,看着自己凌乱的小小的衣衫,不好意思的对着生苦笑了。

这一笑,触动了生苦的内心。似乎,生苦短漫长生命中,就是在等待着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却无关爱情。

生苦并没有问女孩的来历,她只说自己叫做小荷。每日必以荷花进食。

生苦的生活似乎因为小荷的存在而丰富多彩起来。他每日带着小荷去寻新鲜的荷花,待荷花即将殆尽,他又亲手将剩下的荷花收入自己的虚囊之中保存起来。只为了没有荷花的季节,小荷不会饿肚子。

生苦会教小荷写字,教她画画,将他毕生所能皆赋予她。小荷呢,每天嘻嘻哈哈,聪明伶俐。不但冰雪聪明,而且听话乖巧。生苦的生活似乎并不再苦。

日子过的飞快,这年,小荷已经十五。女子十五称为及笄之年,预示着小荷已然长大。也就是这一年,变故开始了。”

重明适时停下,吊足了我的胃口,“然后呢?”我迫不及待。

“那日,生苦带着小荷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座荷花池,生苦告诉小荷,小荷长大了,她如果要离开去寻找自己的家人,自己是不会阻拦的,甚至还会陪她一起去。岂料小荷猛的抱住生苦,‘你不要赶我走,我这辈子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生苦被她的举动略略惊到,‘小荷,你总要和你的家人在一起。’

“不,我这辈子就只认定了你!”说完竟然凑上来亲吻了生苦的唇。生苦很是惊讶,他一把推开她,‘我只是把你当作自己的女儿!’

小荷呆住了,她的泪不争气的划过脸颊,转身离去。

生苦有些无措,不过他还是安慰着自己,小荷已然长大,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可是当他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发现小荷已经早他一步先到了。桌上摆着简单而平常的饭食,炉上烹着清茶。似乎一切如旧。小荷的脸上不见任何异样,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觉得小荷很懂事,应该是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从那以后,那天发生的事情,从没被提起。

这日,仙界掌管庆典的祀典大人派了身边的女史前来向生苦讨一幅画。生苦将画交给女史的时候,礼貌性的说了句有劳。女史就笑着说道,‘大人客气了,小女子一直听闻大人美名,并未得机会见到,今日一见,也是心甘情愿前来,的确闻名不如见面。大人才情,小女子当真佩服。若以后还有机会,不知大人能否赏脸指点一二。’

生苦略略点头,‘谬赞了。指点不敢说,仙友们切磋学问,自是可以。’那女史拜过,欣喜的走了。

可是,这女史却没有再回到祀典那里去复命。她的衣衫被发现在一处极其僻静的山洞中,灵力尽毁。生苦去看了现场,眉头紧蹙。

他心中有个疑问,却不敢相信。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查不到凶手,似乎想追查也毫无头绪。”

“小荷做的喽,这么明显。”我不禁插嘴。重明揉了揉我的头发,“看给你聪明的。”

我骄傲的笑笑,不管真假,只要夸我我就高兴。

“后来呢?”

“后来,生苦特意留意了小荷的一举一动,发现似乎毫无破绽,甚至她的双眼仍旧那么清明,看不出一丝杂质。再后来,生苦也开始相信这一切真的与小荷无关,心里对她又平添了几许歉意。也许没有再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能他和小荷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可是,现实却总在人怠倦松懈的时候给予沉重的打击。”

我坐直了身体,紧张的微微发抖。重明握了握我的手,“怎么这样凉?”

我尴尬的笑笑,“紧张。”

重明哈哈大笑,将我揽入怀中,用外套罩住我的身体,“不如我们先回家吧。”

我摇摇头,急于听到下面的故事,“我不冷,你继续讲。快讲嘛!”

重明大大的抻了个懒腰,“好,继续!”

第七十四章 还汝荷花

“又一仙子在见过生苦之后不见踪迹。这次,生苦无意中发现了小荷衣角上的血迹。那日,生苦与小荷大吵一架,并当场驱离小荷。几日之后,上庭负责案件的刑官前来带走生苦,原因是他查到了失踪的仙子都在见过他之后不见踪迹。显而易见,生苦是最可疑的那个人。小荷前来阻挡,生苦以性命要挟,小荷才没有犯下大错。至此,小荷踪影全无。

后来,生苦被贬下人界历劫赎罪,似乎太平年代,岁月静好,直到生苦十八。重新为人的生苦成为了人界的一名将军,年少而有为。自然上门提亲的踏平了生苦家的门槛。可是这生苦奇怪,却没有一家姑娘入得了他的眼。眼见生苦年已三十,其母病危。临终塌前,亲将生苦表妹许身与他。生苦本来自是不会同意,可念在其母最后嘱托,也就勉强应下。这年,表妹刚刚十六,又过三年,这生苦还未与这表妹见的一面。

这日,老家突遭天灾,生苦的姨母与姨丈染病身亡,只剩的表妹孤身一人。其父就让生苦将表妹接入家中。一来本是亲属,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二来,既然已有婚约,那表妹也已年近十八,这在古时已经算是大姑娘了,又父母双亡,就想着顺便成婚,也算为自家开枝散叶。生苦也觉得这几年很是对不住自己的这位表妹,对于成婚,也就不像之前那样排斥。

表妹念初得以进门。

出乎意料的是,这生苦一见表妹,似乎得遇命中注定,自此两人恩爱异常、如胶似漆。

本来故事如果到这里结束,似乎就会是幸福圆满大结局了,生苦只要好好享受他的人界生活,等待寿终正寝就可以重回天界。可是变故偏偏再次发生。

念初怀孕了。

可是怀孕之后的念初,似乎变的奇怪。怎么个奇怪法,生苦说不上来,但是他隐隐的觉得有时候念初的情绪很不稳定,夜深人静的时候又时常见到念初在西北角的空屋子里默默哭泣,自说自话。他疑心是什么脏东西缠上了他的妻子,所以,他偷偷找到了道士。夜晚,他将道士给的符咒贴在床下,可是奇怪的是念初并无异样。可是,念初可疑的行为却有增无减。生苦遂开始疑心念初可能有了情人。

当晚,他开始假寐,四更时分,念初仍旧偷偷起身,她此时已怀有六月身孕,起身已很不易,更别提要悄悄起身,不惊动枕边的生苦。可是,她仍旧做到了,身体虽然笨拙,可是动作轻巧的竟然像是一只猫。

仍旧是西北角的那间空屋,生苦紧紧握着手中的利剑躲在窗下。屋内,人影憧憧。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屋内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太剧烈或者窗外的风吹叶子太猛烈,一时间竟然难以分辨这声音是男是女。

‘我,我还不知道’。这是他妻子的声音,因为靠近窗边,所以听的更加真切。

‘你要知道,我们是有约定在先的。’

‘我,我也只是想等到孩子出生。’

‘你太贪心了!’这个声音明显有点发怒。‘我明明可以彻底的杀了你!’

‘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未来的时光都是属于你的!我只求几天!’

生苦在外面听的云里雾里,完全不得要领,攥着利剑的掌心已经流了汗,他想了想,仍旧潜回房间装睡。又过了一会,念初回来了,她似乎流着泪,颤抖着抚摸着他的脸颊,轻轻的亲吻在他的额头上。生苦没有忍住,装作刚睡醒了样子,正看到念初惊慌的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怎么了?’生苦装作惊讶。

念初伏在他的怀里,‘我只是,很爱你!不舍得离开你。’

生苦拍着她的肩膀,轻轻的,呢喃着说,‘放心,你不会离开我。’这一刻,生苦已下定了决心,就算念初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就算念初的身上有多大的秘密,她永远都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如果别人要来拆散他们两个,必死无疑。他就是要包庇她,只要她爱他,他就会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很久,念初都没有在深夜再去那间空屋密会什么人。直到这日。念初的待产之日越来越近,可是奇怪的是,念初似乎一日比一日憔悴。他请了最好的医师来为她诊治,所有的医师也并看不出异样,只说女子怀孕辛苦,应当让她多多休息。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日,生苦因为白日里多吃了几杯酒,夜间突然盗汗惊醒,手指触及,身边竟然空空如也。念初不在床上。因为酒气未散,他红着双眼取下了挂着的宝剑,摇摇晃晃的直奔着西北房而来。刚至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争吵声。

‘生产之日将至,你还有不满意的?’那个声音明明很是烦躁。

‘我,我’念初言辞犹豫,却说不上来原因。

‘要知道,我如果不是必须要得到你的允许,可能你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了!’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我贪心也好,说我自私也好,可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我已将你当成’

这边话音未落,一股血气直冲上生苦的大脑!他一脚踢开门板,提着剑就闯了进去。屋内很暗,生苦借着屋外的月光只看得清念初的惊慌失措的苍白的脸颊,和室内站立的一个娇小的身影。并没有过多犹豫,那把利剑闪着寒光,已经向着黑影刺去,那黑影似在发呆般,等到反应过来已经肩膀中剑,一抹血红染了窗棂。生苦早已红了双眼,第二剑又已刺出。只见白影一闪,等到生苦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念初的胸口已经殷红湿了大片。

生苦突然清醒,却见那黑影竟是一十六七岁的女子。生苦的心猛然抽动,这张脸,竟然好生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女孩抱起念初,‘你为何帮我挡剑,他根本伤不到我!’

念初微微一笑,‘这么多年,虽然你寄生在我的体内,但是,我却把你当作自己最亲近的人呢!’

那女孩一愣,‘你明知我也只是利用你。’

念初苍白一笑,‘都是为了爱,我不怪你。’

女孩悲凉的冷冷的笑了,‘傻子。’

她只略微抬手,生苦已直直的撞到墙壁,掉下来的时候,又压碎了书桌,锋利的木茬直插入他的身体。女孩擎起他的下巴,‘曾经的我那么爱你,你却说只是把我当作女儿。现在有这样好的一个姑娘,为了给你生个属于你们两人的孩子,不惜将后半生交付在我的身上,可是,你却不信她!’说到这里,女孩突然释放了自己身体的禁制,浓重的魔气快速的笼罩住了这整座小城。‘曾经,我为了你每日食荷,天真的以为你会爱我,可是,我的爱情,被你亲手扼杀。现在,这个深爱你的女子又死在你的手里,生苦啊生苦,你的一生,何其只苦?’说着,她又将他再一次甩飞出去,生苦痛苦的吐了口血,两眼翻白。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女孩将他扶起,看着他,‘一个女孩,就是我,还记得么,我叫做小荷。小荷因为只被心爱的男人当作女儿杀了两个他的爱慕者后,被他赶走。可是小荷仍旧心心念念的还是他,所以听的这个男人要来人界历劫,就偷偷的潜伏在他的周围。可是呢,神下凡历劫,身边总是会有那么一些讨厌的东西出现。’

话音刚落,头顶就响起了轰隆隆的巨大的雷声。

‘看!就是这些讨厌的家伙!’小荷说完,已经催动魔力,只见从她身后翻出一条巨大的黑龙,黑龙在她的身边盘旋一圈以后就直冲云霄,很快,雷声就消失了。黑龙隐回到她的体内,她揉了揉肩膀,似乎刚刚进行了一番激战。

‘所以,怎样才能潜伏在这个男人身边呢?’小荷继续说,‘这个男人似乎不近女色,坚不可摧。后来,她知道了一个好消息,与他有婚约的念初将要被接到他的家中与他完婚。那么只要杀了念初再与之顶替,就可以永远与他在一起了!这个计划堪称完美!可是当她见到念初的时候,她不禁开始沮丧。念初已感染了疫病,在她赶到的时候,她的灵魂已经被黑白无常带走。只留下了那具腐烂殆尽的躯壳,这样的躯壳,根本不能遮掩她身上的魔气。所以,为了利用念初,她夺回了她的灵魂。但是有件事让她始料不及,念初灵魂归位,身体也已恢复健康,但是她却不能完全占有念初的躯壳,只能以寄宿的方式与念初共用,念初也答应了她,只要几个月,她只想完完整整的感受一次爱,然后自己愿意永远沉睡,将躯壳送给她驱使。

可是,人都是会贪心的吧,得到的越多就会越怕失去,就像念初,她不想失去爱她的男人,她即将临盆孩子,还有,就是一直寄宿在她的身体里的我。可是,我也没有想到,我一直爱着的这个男人,竟然不仅不爱我,甚至到了要置我于死地的境地。本来,我的命也是他救的,他若要取走,我不会犹豫。可是,就在刚刚念初为我挡剑的那一霎那,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来,真正值得我爱的,唯有念初。对不起,我,不再爱你了!’

说完,小荷竟然轻轻褪去了身上的衣衫,露出了少女的美妙的**。可是这身体上却长满了好多粉嫩的荷花瓣儿。小荷微微笑着,‘恋汝数载,皆食荷花以养自身,现剥荷还汝,前世今生,再无小荷!’说完遂拾起地上利剑,紧贴着肉皮将荷花一并剃下。待到浑身荷尽,小荷竟然变成了一具男身,黑龙盘出,做成了一身黑鳞的衣衫。他将剑直插入生苦的心脏,抱着念初消失于夜色之中。

‘从今以后,吾心中只有念初。’”

第七十五章 初夏

“what?”我的下巴都要惊得掉下来,“小荷最后变成了个男的?”我心里明明还沉浸在那种悲伤之中,但是万万没想到结局却这么毁天灭地!完全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这是什么操作?!”

重明似乎就等着我出现这样的反应,很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讲了下去。

“当日,生苦结束历劫,提前返回天界。玉帝因为保护生苦的天官死了大为恼火,遂询问生苦具体细节。谁料生苦经历这次,却好似散尽了精气般,整个人痴痴傻傻,难以沟通。玉帝无奈,只好打发他去镇守天之涯。这边派了他人去调查此事。

可是调查并不顺利,因为此事牵扯到魔界,所以最后还是请了混沌天神出面,这混沌天神传说中是有五位,据说神魔死后大多会重入轮回,投胎转世,偶有魂飞魄散的,可是却曾经有五位天神,他们身归混沌去了混沌宇宙。我所知道的这五位分别为盘古、女娲娘娘、鸿钧老祖、太上老君和原始天尊。不过这几位大神现在在仙界都已是传说,并无人得见,我也不确定这出面的混沌天神是否为他们其中的哪位。其实当时听故事的时候,我也曾想过这里有可能是长辈故意这样讲的。因为这样更能激起我们的兴趣。

所以,我听到的版本中,这件事惊动了某一位混沌大神,当日,混沌大神给了明示。隐藏魔性、食荷为女的只有魔宗的宗主可以做到。魔宗特有的体质可在成年之日选择性别,确定男女,传闻这一特质是为了魔族可以男女比例协调,从而生生不息,而能隐藏魔力的就只有魔宗宗主。

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调查总会遇到千难万阻。可是神魔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虽说魔宗宗主杀了天官,但是似乎因为区区一小仙而去血洗魔族却又不符合实际。所以这件事情后来还是被压了下来。

生苦呢,每日只在天之涯痴傻的作画,昔日英年才俊已变为邋遢不堪的糟老头子。仙界更多的是惋惜的声音,谁也不会想到当年生苦的随意搭救,竟然牵扯上魔宗的宗主。更想不到生苦因为这个宗主,竟然毁了自己的一生。

时光流逝,很多年。生苦的精神状态似乎也趋于稳定,不过只是人前人后,怕见女子。玉帝怜惜,解除他的禁制,他也并不再离开天之涯。好在那里平时也并无他人打扰,别人不来,他也不出去。

这日,生苦从早上起就觉得内心烦躁不安,偶尔望下人界,却只见一六七岁孩童的身影在江边嬉戏。他揉了揉眼睛,疑心自己看错了,这天之涯坐落在天界的尽头。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看穿至凡间?可是眼前的孩子确实那么清晰的映入他的眼中,甚至孩子的五官,就如在眼前一般。这五官甚至好生眼熟,细细看去竟然三分像他!剩下那七分,竟然与念初极其相像!

‘念初?’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是谁?’他无意义的大叫着,却没有人来应他。生苦似被勾魂摄魄般,‘念初!’他喃喃自语。

可是孩子的映像一瞬即逝,生苦焦急的拨开云雾,却再难看到。鬼使神差般,他一跃而下。

空间变幻,时间穿梭。曾经的荷花塘早已消失不见,只有着一条汹涌澎湃的江河。生苦认出了这里竟然就是当初初见小荷的地方,不禁思绪回归,他的头痛欲裂,那些曾经忘却的竟然都一股脑儿的冲回到他的大脑里,他‘啊’的一声大叫,跪了下来。

‘你怎么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他回过头去,正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娃的惊讶的小脸。竟然就是他在天上所见到的那张脸。那女孩浑身湿透,裤脚高高的挽着,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竹质鱼篓,头发正湿哒哒的滴着水。但是就是这张脸,却如假包换,这完全就是自己与念初的脸的结合!他疯了般冲过来将女娃娃紧紧的抱在怀里,并且发出毫无意义的嚎叫。女娃娃却并不挣扎,只是乖巧的任由他抱在怀里。许久,女娃娃轻轻的说,‘爷爷,我是长得很像你的孙女吗?’

一声惊天霹雳使得生苦突然放松了身体,爷爷?他有些无措。‘你叫我爷爷?’他仍旧疑心自己听错了。

‘对啊!我家的爷爷也是像你这样的长着超长的胡子的!不过你比他邋遢一点点,就一点点。’女娃娃伸出手指比量着。

‘是啊!’生苦颓然的跪下,倘若真的是自己与念初的孩子,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凡人之躯,怎么会,怎么可能活这么多年却还是个孩童的模样呢!这么多年,说不准都入了几番轮回了吧!

他不舍的又摸了摸娃娃的头发,‘不要总在河里玩,太危险。’说完就准备起身起开。

‘爷爷,你明天还来吗?我总是自己在这里玩,有点无聊。’

生苦的原本暗淡下去的目光瞬间死灰复燃,他回过头微微的笑了,‘来!明天这个时候,一定来!’

这一夜,生苦似乎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希望,第二天一早,他早早的来到江边。可惜天公不作美,沉沉的乌云大块大块的压下来,似乎马上就要下雨。生苦有些失落的呆坐在江边,虽是八月份的风,但是卷着岸边细小的泥沙飞起,仍旧使他睁不开眼睛。这是一双小小的手遮住了他的双眼,这手肉肉的,暖暖的。‘你猜我是谁?’耳边传来了稚嫩快乐的声音。接着咯咯一笑,将小手移开,‘爷爷,你来的好早!’

生苦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双眼重新看到东西之后,乌云竟然已经散去。和煦的阳光洒下来,小娃娃似乎被镶了金边。

‘与你约好了的,怎么可以失言!’生苦慈爱的说着。这一日,生苦一直陪伴在女娃娃的身边,甚至在她潜水抓鱼的时候,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影。他想着,虽然不可能,但是这就是他与念初的女儿!或者,这可能就是他们的女儿的投胎转世!也许她投了许多世,就是为了有这样的一日能与自己重逢。

‘爷爷,你的胡子好长啊!’

‘爷爷,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乱?’

为着这么两句话,这么多年以来,生苦第一次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他剃掉了自己的胡子,拢起了自己的长发。果然,昔日的那个风流名士生苦,又回来了。

这次,女娃娃见道他的时候明显的惊讶到了。生苦自豪的哈哈大笑,‘以后不要叫我爷爷了,你看我也并不老。’

‘那应该叫你什么呢?’女娃娃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

‘你可以叫我伯伯,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做义夫。’生苦的眼里满是骄傲。

女娃娃想了想,‘义夫的话我要问过我的父亲才能决定。’生苦点点头,‘好吧,你高堂尚在,这个就不为难你了,可是你真的很像我的女儿。那你就叫我伯伯吧!’

女娃娃开心的手舞足蹈,‘我有这样帅气的一个伯伯,樱儿她们如果见到,不嫉妒死才怪呢!’

‘樱儿是谁?’

‘喏!’女娃娃指着江河的那边,‘我就住在那边,樱儿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小伙伴呢!’

生苦寻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可是江面辽阔,一望无际,似乎根本看不到那边的人家。‘那你叫什么名字呢?’生苦想到他还未知道她的名字。

‘初夏!’女孩嘻嘻的笑着。

‘初夏!’生苦轻轻的重复着,因为他想到自己的孩子如果来得及出生,似乎也正是初夏时分。

就这样,这样的快乐日子过了十年。这日,生苦早早带了初夏喜欢吃的点心来河岸边等她,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孩子大了,也许会有别的事。生苦安慰着自己。可是之后的十多天,初夏一直都没有出现。他开始慌了。最后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初夏曾经将自己的家的方向指过给自己看。所以,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她?哪怕就远远的看她一眼,只要知道她平安无事就好。这样想着,他就顺着那个方向驾了船。说来也奇怪,明明万里无云的江面,在他行至江中的时候突然开始波涛汹涌。放眼看去竟然四边无界,如身临大海。

‘妖祟作孽!’生苦已看出不妥。遂施放法术破解。眼前突然一闪,一座巨大的黑色宫殿竟然出现在这河滨之上!宫殿气势恢宏,丝毫不输天界的宫宇。只不过此刻这宫殿四周皆张灯结彩,似有喜事。生苦刻意隐匿了自己的仙气,随着忙碌的人群混入其中。途中还劫持了一个魔宫侍卫,他将他迷晕,换上了他的行头。很快,他已探听的出今日正是魔宗宗主的大喜之日。

本来神魔并无任何交集,可是当他听到这魔宗宗主的名号,又不禁想起了那年那个喜食荷花的女子。当年她转为男身时曾说过今生只爱念初,可是为何今日又再大婚?他无暇多想,却已见众人簇拥着新娘子进入正殿。一瞬间,他直觉的新娘子的动作很像初夏,心里便不禁如刀割般难受。一想到初夏可能嫁的就是小荷,一种莫名言喻的感觉又从心底升腾起来。他略略有些局促,似乎自己在这里不仅是笑话,而且很尴尬。

所以,他决定不再纠结出嫁的人是否是初夏,女孩子大了,总归是要嫁的。自己又不是她真正的父亲,充其量也就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叔叔,至于为什么会嫁小荷,自己曾经已经毁了一次小荷的幸福,既然她也决定了向前看,那么自己自然没有再来打扰她的道理。甚至于为什么初夏一个人类会嫁给魔宗宗主,他不禁无奈的笑了,自己可能对于分辨魔宗真的不擅长吧!其实从初夏每次来河边之前出现的异象来看,初夏已经很不平凡了。只不过他当时满脑子都在想怎样对这个女儿好,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罢了。”

第七十六章 渣男人设

“冷静下来之后,似乎一切疑点都已被解开,但是揭开之后,心底又是无尽的空洞。罢了。他在心里说,终归自己把对念初和孩子的亏欠换做了陪伴,一路随着初夏长大。既然如此,自己自是不能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他慢慢退出正殿,正欲离去,却被一个将领一样的人把他拉到了旁边,‘懂不懂规矩!尊主马上就来了,乱逛什么!’那人没好气的呵斥他。他马上低了头,正靠在正殿的门口。

丝竹的声音由远及近,一群身着黑红相间衣衫的人跳着、笑着簇拥着一位俊朗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满面春风,却极度俊俏。虽是男身,但是面若桃花,细长的凤眼一顾一盼间皆是风情。他手中抓着一段红丝,红丝正连接着一朵巨大的丝绸质的捧花,初夏的手中正抓着红丝的那一头。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来自老父亲的感动,又或者是来自老情人的愧疚。生苦的眼角不禁湿润。这感觉很奇妙。自己的‘女儿’竟然嫁给了曾经一直想要嫁给自己的人。生苦虽然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神力不被发现,但是禁制却总在人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崩盘。显然,他的分神,使得自己暴露了。

小荷,不。他现在已经并不是小荷了,他现在是魔宗的宗主,花冷寒。

花冷寒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存在,第一时间,将初夏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而初夏,是第二个发现他存在的人。她的脸躲在红色的盖头里,若隐若现。既惊喜又纠结。

‘我当这是谁!’花冷寒一摆手,数十名黑衣侍卫已将他团团围住。‘怎么,我的婚礼,竟劳烦仙友亲自前来!既然想来,何不大大方方正门而入!或者,我也好提早备好请柬!’花冷寒冷冷的笑着,眼神里再也找不到小荷的半点天真与柔情。

生苦很是尴尬,他恢复了自己的衣衫。自己也没想到再见小荷竟然已经物是人非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小荷的话如针扎,自己也曾像疼初夏一样的把小荷当作女儿来疼爱,可是现在,不仅那份虚无的父女情不复存在,甚至就连他对着小荷的那些愧疚,甚至都没有任何的余地存在。因为他此刻面前站着的,只是男儿身的魔宗宗主,花冷寒。

生苦一时语塞,他只是深深的作了一个揖,转身离去。

‘生苦!’

生苦猜的对了,他因为她的喊叫而回过头来,却正看到初夏扯下自己的大红盖头。这个新娘,的确是初夏。生苦略略的叹气,既然真的是她,那么,突然之间,他想送她一份礼物。

他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支小小的玉笛,这笛子本是他当初想送给小荷的嫁妆。

‘初夏,你从一个小小女娃也变成了亭亭玉立,伯伯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唯有此物,本是之前要送给我义女,今日,我将它赠与你罢了。神魔殊途,以后万望照顾好自己。我、’生苦很是局促,‘他是个很好的依靠,我、告辞!’

初夏流着泪,很是不舍,可是花冷寒却半路夺下了玉笛,他将玉笛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手指微微用力,玉笛随着一声清脆,已然折断。‘我这通灵宝殿什么没有,谁要稀罕这一支小小的笛子!’

生苦的心微微的收紧,一股说不上来的酸楚冲上头顶。‘我本无意’生苦的声音极度微弱,甚至只微微的动了动嘴唇。‘告辞!’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在这里久待。

花冷寒拂袖回首,并不想见他一眼。

眼见他的脚已经踏出正殿,身后仍旧传来初夏的喊叫,他不自觉的回头,却见花冷寒正将红丝递回到她的手中,而她却并未去接。花冷寒一脸惊讶,想拦住初夏,却为时已晚,初夏轻身躲过他的纠缠,正飞身落在生苦的面前。

‘放肆!’人群中有人怒吼,无数锋利的兵器再一次指向生苦,却又被花冷寒制止。

‘生苦!我即将嫁为人妇,可是我仍旧想亲耳听到你的一句回答!’初夏扬起她倔强的小脸,正对上生苦的开始慌乱的脸。

这个同样的表情,这个同样的语气,似乎,他见过。曾经那个喜食荷花的女子也曾扬起她的稚嫩的小脸,睁着一对闪亮的眼睛这样的看着他。他的身体开始发抖,他怕他听到曾经他听到过的那个问题。

初夏仍旧不服输的看着他,一刻也不曾离开他的视线,‘如果,你要娶我,我就嫁你!’

初夏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生苦看到花冷寒颤抖着后退了几步,正靠在一方案几,撞倒了上面的一个酒杯。

‘我,我只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他更加惶恐,只是他没想到,不论时光变幻,他的回答却仍然如出一辙。

‘我不管!’初夏一把抱住他,‘可是我并不想做你的女儿,你我并无血缘!比起他,你给了我更多的陪伴!’

‘初’花冷寒颤抖着嘴唇,默默而卑微。

‘可是’不知为何,生苦的内心竟然开始动摇,甚至有个声音怂恿着他带着初夏走。其实现在的境地,不论他是自己走,还是带着初夏走,对小荷的伤害,似乎永世都难以赎罪。可是,他问自己,对于当初的小荷,对此刻的初夏,真的都仅仅只有父女之情么?初夏的一句话说的很对,他与她们并无血缘,那么,他对于她们的所谓的单方面的父爱,在接受者的内心,是不是自己太过自私的表现?

‘带我走!’初夏伏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只这一句,似蛊惑般,生苦一瞬间竟然豁然开朗。他拉着初夏的手,掌风一转,击倒了面前的侍卫,一条出口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初夏开心的伸手卸掉头上的凤冠,长长的头发飘落下来,随风飘散。

花冷寒面无表情的低头拾起那坏了铃角的凤冠,默默低语,‘终究,真心仍旧是错付了!’

‘尊主,追么?’有人问到。

花冷寒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终究是要三个人来结束它。’”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观几近崩塌,我满肚子的话想说却找不到如何开口,倒是凌霄首先说道,“生苦去抢了曾经追他不成变成男人的人的新娘子?而且他因为同样的理解拒绝了小荷,却同意了初夏?这个男人,怎么听起来像是个渣男人设呢?”

我点点头,对着凌霄伸出了大拇指,“对对对,你总结的很好,我都没找到适合形容他的词语。那个魔宗宗主还真是倒霉,女人的时候生苦不选她,男人的时候又被生苦抢走了老婆,唉!”

左良就弱弱的说,“其实我觉得算不上渣男吧!时期不同、心境不同、选择不同罢了,只能说小荷出现的时机不好,他们并不是对的人。”

凌霄突然拉长了脸,阴沉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与初夏的时机就对了?他可是从人家婚礼上抢走的人啊!”左良本来还想辩驳,可是猛然看到凌霄此刻可怕的脸,瞬间闭了嘴,满脸的赔笑。

重明就笑了笑,“假如我去你的婚礼上要带走你,你会跟我走吗?”

我疑心他要为渣男洗白,就眯着眼睛对着他说道,“首先,我如果心里有你,我不会和其他任何人结婚。其次,如果我真的决定与他人结婚了,那只能说明我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了。所以,你就算来了,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重明尴尬的笑笑,“这话真的像是专门针对我的。”见我防守满分,不禁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女人!大气!”我得意一笑,催促他接着讲下去。

“出乎意料的,花冷寒似乎异常沉得住气。一天、一月、一年、整整五年,花冷寒每日除了在他的通灵宝殿寻欢作乐,就是广纳新妃。似乎身边从未出现过一个叫做初夏的女子,这个女子也从未被人在新婚之夜被人抢去。直到这日,一位江上来的老者跪拜在花冷寒的面前。

‘尊主!’老人的声音却没有想象中苍老,相反却很浑厚。

花冷寒抬起他酒醉的凤眼,‘我当是谁!原来是大长老,怎么,来陪我喝酒来了?’说着举着酒杯就送到大长老的嘴边。

大长老烦躁的推开他,声音却很急迫,‘尊主,近日又将是夫人的化血之日,若再不寻找,夫人恐活不到明年了!’

花冷寒的身子微微一动,紧紧的握住了酒杯,‘她此刻正与神仙你侬我侬,怕什么!’

‘尊主!’大长老抢过他的杯子,‘夫人从小在我处寄养,我向来视若己初,眼见夫人化血之日快到,你让老奴,如何心安度日!’

‘你先退下吧!’花冷寒揉着眼睛,似乎很累。‘我答应你,我会处理。’

‘尊主!’

‘放心!’

花冷寒眼见大长老蹒跚的走出正殿,深深的叹了口气,‘也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他轻轻翻手,一只黑色的蝴蝶出现在他的手心,他冷冷的注视着许久,然后手一抖,蝴蝶绕着他飞了一圈后消失了踪迹。

他摆摆手,一个仕女应了一声,‘去,把我的孩子们都叫来!’

小小的孩子们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表情都有些委屈,时已子时,本应是小孩子们熟睡的时候,却突然间被叫起,因是平日里惧怕的父王所召,才没有哭闹。花冷寒看着属于自己的十几个孩子,满意的点点头。

‘我这里有一个果子,’破天荒的,他第一次对他们微笑,‘还有一把尖刀。你们谁要果子?’话音刚落,孩子们都去抢着拿果子。他丢下果子,径直走到最后面的那个孩子的面前,‘你为什么不去抢果子?’那孩子微微一笑,‘我只喜欢那尖刀,为何要去抢果子?’

花冷寒笑着,离开了大殿。”

第七十七章 初夏念初

“蝴蝶引路。

这么多年,在外人的眼中,花冷寒的生活似乎没有初夏的存在也无所谓,可是却有一只又一只的蝴蝶飞去,间接不断的带回初夏与生苦的消息。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他的心口隐隐的痛着,逃避了这么多年,还是终有结束的那一日。

旷天溪。溪水清澈甘霖,却因为坐落在妖界驻地,所以鲜为人知。生苦与初夏就隐居至此。

花冷寒在那间房子边停下,他知道生苦与初夏就住在里面。那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他本想离去,他还记得新婚之夜,那个男人带走那个女人的场面,他当时的心痛的感觉。曾经年少时她还会继续纠缠,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只想放下。可是,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虽然不会祝福他们,似乎也会带着那个秘密永远的呆在他的通灵宝殿里面吧!可是,偏偏的,他的心里还有她,所以,他还要救她。

吱呀一声,木门被什么人缓缓推开。他还没有做好与他们见面的准备,只好远远的躲着。他爱着的那个她就那样出现在他的面前,笨拙的提着一只大大的木桶,已然怀了身孕。他的心里隐隐做痛。没想到到头来,仍旧是这样的结局。

初夏略略俯身,将木桶置入水井之中。她挺了挺腰身,似乎很辛苦。他看着她的脸,短短几年的时光,她竟然变得如此苍老。昔日面若桃花,今日一如黄蜡。他的心更痛,似乎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自己的错,倘若那日他棒打鸳鸯,倘若那日他强硬的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终究自己的真心她今生仍旧看不到,但就算如此,他也仍旧会保她一世荣华。

‘啊!’的一声惊呼,木桶的绳子吃不住重量而绷断,初夏手中一滑,整个人竟然向后倒去。花冷寒再也忍不住了,他瞬移到她的身后,一手稳稳的擎起她的腰,她轻飘飘的跌靠在他的怀中。她真的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她只惊慌的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捋了捋额前散乱着的头发。

‘尊主,你为何在这里?你,是来杀我们的?’她对他竟然如此警惕,这让他的心差点就碎了。

他伸手运功将井里的木桶提上来,重新系好了绳子,自己拉了一下,还算结实。‘我若要杀你们,不会等到今日。还有,’他重重的、不甘心似得说,‘何时你也开始叫我尊主!’

初夏的表情开始坦然,‘总归有别。’

两个人就这样在院子,并不对视,似乎也并没有能聊得下去的话题。

许久。初夏的眉头一皱,双手不自觉的护住了肚子。她的脸慢慢变得发白,嘴唇也开始发抖,他知道,她的化血之日将至。

他想伸手去扶她,可是初夏却向后退了几步,‘我并无大碍!应该是腹中孩儿太过顽皮,尊主不用担心。’他的手就这样尴尬的停在了半空,握了握拳头。

‘他,不在?’他突然觉得这家里似乎少了一个人。不然他已在院中和她说了这么久的话,生苦为何迟迟没有出现。不料他这话刚刚出口,初夏却突然惊慌失措的退回到屋子里,紧闭房门。‘尊主既然已来看过,可以回去了!’

蝴蝶从他的手中飞出,似乎是去寻找生苦的踪迹。天渐渐的黑下去,他看了看依旧紧闭着的房门,仍旧不放心的栖身在隔壁的一颗巨大的树枝之上。他曾经,也经常这样守在她的房子的外面,默默的。却从来没有等到过她的邀请和任何感谢、不论几世。没想到过了这几年之后,他竟还有这样的机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望着头顶的并不明亮的夜空,心情复杂。

就这样的过了几日,生苦却仍旧没有出现。他也并不打扰她,只见她默默的提水、打扫、挺着个大肚子忙里忙外。其实他是可以趁着生苦不在强制性的把她掳走,可是掳走之后呢?很多事情都已是物是人非,仅仅把她带回魔界,她的心就能回到他的身边嘛?曾经他是小荷的时候,她轻狂过,无知过。此刻的他更多的却是成熟与透彻。他细细算着她化血之日的临近期限,并不想过早的惊扰她的自认为幸福的日子。虽然这日子里,暂时缺失了生苦的身影。

第一只蝴蝶来报,生苦回去了天之涯,久不见其出。

第二只蝴蝶来报,天之涯一片空旷,生苦并未离开。

第三只蝴蝶来报,生苦徘徊于天之涯界限,似在犹豫。

可是,今日,花冷寒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时间犹豫了。

变故发生的时候,初夏正在提水,忽然从北天之上闪过一团白光。他用手遮了光去看,正看到白光之中闪出两个人影。天界的人!他自言自语。不过防备却卸下不少,不管怎样,从古至今,天界一直都是普渡众生的神仙,初夏只为一区区凡人之体,就算是生苦与她的东窗事发,天界也不会平白无故来为难一个凡人的吧!这事儿自己不好出面,自己身为魔宗宗主,如果这时候出现在初夏的身边,似乎带给她的就只会是麻烦与误会。他虽然爱她,但是他更希望她能过的更加开心,更加坦荡。

‘你、你们是谁?’初夏明明受到了惊吓。她紧张的扶着肚子,身体正在慢慢的向房门的方向移动。

‘不要慌张。’其中一个略长者慢慢的说道,但是声音却不柔和。‘生苦已被禁闭在天之涯,奉上庭的命令,特来斩断情丝。’

‘什么?斩断情丝?’初夏一阵眩晕,‘这,这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你还在装傻?’另一个年轻一点的,似乎性子很是急躁,‘生苦与你做出如此有悖伦常的无耻之事,你竟然恬不知耻的问我们这是什么意思?不瞒你说,我们此次不仅要斩断情丝,还要手诛孽种!还天界纯洁!’

这话的声音不小,惊的树上的花冷寒一震,心说此事自己做的极其隐秘,甚至连两位当事人都毫不知情,天界又是从何得知!一惊之下卸了魔气,那两人立马作出防御的姿态转向他的方向。

‘哪里的妖孽,速速现身!’那年轻的举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已经向着他的方向出了手。

花冷寒冷笑一声,只用手轻轻劈去掌风,那人已经连带着狼牙棒转了一个身,‘你,你不是妖!是魔!’另一个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第一次真正的与魔交手,魔的法力之高,让他始料未及。

花冷寒转了转脖子,完全解除了自己的禁制,‘魔宗宗主,花冷寒在此,谁要伤我初夏!’他冷冷的看着这两个所谓的神仙,气场强大。

那两个神仙就互相搀扶着站起身,重新踏上法器,飞入天空。

花冷寒见他们远走,伸手去扶初夏,不料初夏却突然甩开了他的手,‘他们说的什么有悖伦常,那是什么意思!’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只好躲避着她的目光。‘你说啊!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初夏,他们是乱说的,你不要乱想!’他只好解释着。

‘他们可是天界的神仙,会平白无故的过来和我说这些奇怪的话么?而且你这次来,到底又是什么目的?你一直躲在我的身边,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谁都会欺骗你,只有我不会!我只会保护你,你知道的。’

‘好,既然如此,你就把事实完完全全的告诉我啊!’初夏依旧不依不饶,突然之间,从天上飞过来几支极细的银针。花冷寒只听的几声破空声,下意识的伸手去夺,可是因为自己的注意力都在初夏身上,虽然他法力高强,可是仍旧有一只直直穿过初夏的额间,初夏只觉额间一冷,已经意识模糊的晕了下去。花冷寒大惊,他一只手连忙支撑起初夏滑落的身体,另一只手突然对着飞出银针的地方一甩,上万只黑色的蝴蝶猛然扑腾而出,瞬间包裹住了那两个去而回归的神仙。只几秒钟不到,蝴蝶散去,那两个神仙竟然只剩下了丝丝残魂,已然魂飞魄散。

他恨恨的收回蝴蝶,将初夏抱入屋内。初夏此刻已经浑身抽搐,而双眼,竟然是血红血红的颜色。

‘不好!’他暗暗惊呼,没想到遭遇这样的变故,竟然将初夏的化血之日提前了。没有犹豫,他割破手腕,将血液喂进她的口中。这个动作他很熟悉了,甚至他做了上百年。如果他的皮肤不会自然痊愈的话,他的两只手腕处可能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这种割开的疤痕。他也并不觉得痛。从她还是念初的时候开始,他就是这样用他的血养着她的身体,直到她死去。为了等到她的投胎转世,他又是这样的喂了给她寻好的躯壳上百年、甚至将近千年的鲜血。为着这辈子只她不娶,她就这样被他的血养着,他却义无反顾。

可是这次,汩汩的鲜血却再难使她的脸颊红润,她只是重重的喘气,胸口剧烈的起伏。

他有些惊慌。这样的情形他也曾经经历过一次,心里不仅阵阵的痛,一口血竟然从喉头返了上来,腥甜粘腻。他刻意的强忍下去,眼泪却不经意的划过脸颊。因为曾经的那日,念初也曾再也不能吸纳他的血液,迅速的,她的脸开始冰冷如海上的月。她微弱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似乎是在对他说救她的孩子。接着,她也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他抱着她刚刚出生的死婴,孤零零的站在这空洞的夜中。

所以,他看到她同样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似乎再做着自己许久之前做过的事情。

他哭了,声嘶力竭,‘难道我复活你,就为了让你重新遭受一遍前世的罪吗!’

这日,却很耀眼。他抱着浑身酱紫的婴孩,那婴孩似乎并没有任何呼吸。

‘走吧,我们去天之涯。’”

第七十八章 强制重生

“天之涯。

这是花冷寒第一次踏足这里。这里,是天界的尽头。曾经还是儿时,魔宗的老人给她讲过,天之涯的那头,是一片没有边际的虚无。她那时睁着一双大大的亮闪闪的眼睛,‘你去过吗?’老人笑了,‘那里没有人去过,不论是神或者是魔。’‘那你怎么知道那里是一片虚无?’

此刻,他正站在这片虚无的交界之上。

风很大,肆意刮起风沙,他用宽大的衣袖遮着孩子的脸,不让他的身体被风沙所侵袭,孩子紧闭着眼睛,表情却也不那么安详。

‘生苦!’他恨恨的叫着,努力的睁开那对墨紫色的双眼。‘生苦!你给我滚出来!’他继续大喊。

一个人影从风沙中逐渐显现出来,他的双脚被锁链锁住,行动不便。可是只一眼,花冷寒仍旧马上认出了这个人,生苦。的确很奇怪,仿佛不论过了多少年,不论人间历经过几世轮回,生苦不论变成了什么样,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他身上的独有的气息。他轻拂衣袖,在他和生苦的周围设置了一个大大的结节。结界之内,并无风沙。他也更加看清了生苦的境地。

生苦的双脚被锁,可是用于禁锢的锁链,却并非仙品。他走过去,看着他脚上的铁链,‘如果你要挣脱,应该很容易,’

生苦点点头,‘这是天帝给我的最后的信任。你,是来杀我的么?’他的语调平和,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也对,当年因为同样的原因,他曾经拒绝过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在当年,她还是一个纯真的小女孩。可是,他却因为同样的一句话,接纳了初夏,并且,初夏还是面前的这个男人的新婚妻子。

‘你若来杀我,我也没什么好躲藏的,’他此刻已然下定了决心。‘是我亏欠于你,我只求你可以好好照顾初夏,照顾好孩子。’

花冷寒略略低头,痛苦却又克制的皱起了眉头,‘你一直都是这样,搞得自己不知道有多伟大一样!你真以为我是为了自己才来杀你?’他撤掉掩盖着婴儿的衣袖,将那孩子的脸露给他看。生苦立马崩溃了!

‘这!这!’他想冲将出来,可是锁链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

‘不错,这就是你与初夏的孩子。可爱么?’

‘初夏呢!初夏呢?他开始四处寻找。

‘初夏?’他冷冷的笑了。‘初夏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身边,你为了你的那虚伪的衷心,为了你那所谓的大义。你却在这里逃避现实!现在你竟然问我初夏在哪?呵呵,真是讽刺!’

一声怒吼,生苦将脚下枷锁挣脱,他近似疯狂的咆哮着,‘你杀了初夏!是你!你杀了初夏!’说来竟然从掌心寄出一把银枪。想当初,生苦虽是个文官,但是也靠着这杆苍龙封魔枪在天宫武力值排行中占据着前十的位置,只是他更倾心于舞文弄墨,所以银枪并不经常亮相。今日,他祭出此物,出手即是杀招。

花冷寒本来一手抱着婴儿已有难以招架之力,谁料这生苦不仅在当年对自己狠下杀手,没想到时至今日仍旧不信自己,并且出手狠辣,花冷寒冷冷笑着,只可惜今日的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小荷。既然如此,那今日谁都别想活着出去。他催动魔力,这结界突然向着传说中的空虚之地慢慢飘去,这边,他猛然脱去宽大的外套,将婴儿包裹好,让他就那样漂浮在结界之内,接着,从体内放出那条巨大的黑龙。

黑龙腾空,伸了伸爪子,接着一声怒吼,竟从口中喷出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球一个变为两个,两个变为四个,越变越多,直至将生苦团团围在中心。

生苦的银枪开始发热,烫手,他不得已丢掉银枪,却无法突破火球阵。花冷寒见他已被制伏,招招手,黑龙盘绕,他斜靠在黑龙的身上。

‘一点都没改。’他厌烦的,却又慵懒的说道。‘只相信自己所想,当初杀我的时候这样,现在又这样。他将空中悬浮的婴儿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看,这就是你的父亲,不,也是你的,外公!’

‘什么?’火球内的生苦已无任何招架之力,但是听到这句还是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双眼瞪的老大。

‘哎呀!你不知道吗?’花冷寒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似乎只是个笑话,不禁报复心起。那个积压在他心头这许多年的秘密,事到如今,还要继续藏在自己的心底么?什么脸面,是他生苦、是他天界先不要的这个脸面,他一个魔宗的宗主,又为何要委屈自己来成全他们!初夏再也不在,化血**只能救回一次人,绝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再来一次,他的最后的希望,似乎也随着初夏,也随着怀中的这个孩子的死而灭亡,那还顾及什么该死的脸面!是的,都是该死的!你天界可以一方独大,可以暗箭伤人,他又为何不能鱼死网破,毁天灭地!

想到这里,他慢慢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只黑色的蝴蝶已从他的指尖飞出,那蝴蝶乖巧的落在他的指尖,他对着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突然,那蝴蝶化为万千,四面八方的散去。

‘你,你想干什么?’生苦仍在挣扎。

‘别急,那边好戏开锣,这边,才是正戏的开始!’

花冷寒双手做锁紧状,火球突然一齐挤靠在生苦的身上,巨大的热量促使他开始颤抖并且昏厥。花冷寒咬破手指,将血液喂到他的口中,‘放心,我不会让一切这么快的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生苦幽幽醒来。他发现他的身上竟然捆着降龙索。这降龙索是传说中捕龙的法器,现在捆在自己的身上,自是无法动弹。此时,他正看到花冷寒脸色苍白,手腕处鲜血汩汩的正流进那个死婴的口中。见他醒来,花冷寒微微一笑,表情却很痛苦,‘放心,我以前经常做这个,轻车熟路的很。’说完,他重重的靠在黑龙的身上,‘最迟明日傍晚,就会有一场旷古大戏上场,怎么,你是不是也很期待?’

生苦咧了咧嘴,却被肉皮牵扯的痛的发狠,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皮肤可能都已经被高温灼伤。神仙虽然有一定的自愈系统,但是自己现在正被降龙索控制,灵力全无,所以此时,才感受到真正意义上的疼痛。

风沙仍旧在结界之外狠命的吹着,不时还会刮起细小的沙石。花冷寒走到天之涯唯一可以看到人界的地方,那里曾经就是生苦落下邂逅初夏的所在。他的通灵宝殿,也正在那河滨之上。他呢喃的自语,‘都是注定好了的,竟然都是注定好了的。’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夹杂在细碎的风沙之中,吹入了花冷寒与生苦的鼻息。花冷寒停下喂食血液的动作,侧耳听了听,‘哈哈哈哈,一切已经开始了!’

生苦已经极度虚弱,但是仍旧问道,‘你做了什么?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都是我,你为何不杀我!’

花冷寒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轻挑凤眼,‘有一种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他施展法术,竟然在他们面前呈现出了天庭现在的模样。生苦开始疑心自己看错了,可是,那里明明是天界,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天界上开始尸横遍野,那些神仙与妖魔鬼怪的尸体堆在一处,还有一些只留下的丝丝微弱的灵力波动证明自己曾经存在,他们的真身应该已经魂飞魄散。

‘你,你都做了些什么!’生苦更加奋力的挣扎,因为他看到人界,正是他遇到初夏的那个地方,现在更是湖水翻腾,淹没了大片的村庄。几条巨大的鱼怪正在与天界的神仙大打出手。

‘看到了么?’花冷寒蹲在地上,冷静的看着这一切,‘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你。’

‘你杀了我!’生苦大喊。

‘嘘!’花冷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早!’

又过两日,那婴儿的脸似乎因为灌注血液而变得透红,他回过身去,正看到密密麻麻的天界大军包围在结界的外面。

‘我们天界本与你们魔宗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大军来犯!现在魔宗大败,看你还有什么可说!’一位白发的仙人大声斥责。身上雪白的袍子上竟然还染着血迹。

花冷寒摸了摸死婴的脸颊,冷冷一笑,‘好个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天界一直不是都自诩正义么?大义是你们说的,慈悲亦是你们说的,怎么,不也是要为难一个区区凡人!也要趁其不备,用暗器来杀害一个无辜的孕妇?’

‘你满口胡言!’众人开始骚动,那个白发仙人更加激动。‘你可有证据!随意诋毁天界,就算你是魔宗宗主,今天也别想活着出去!’

花冷寒微微一笑,‘和你们,用不着过多解释!’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摇晃,但是仍旧走到生苦的身边,坐了下来。‘既然你们都来了,似乎人也不会再有今日这么整齐了,’他摸了摸怀中婴儿的脸,‘突然跳起,以一个倒立的姿势用自己的右手作为支撑,搭在了生苦的头顶。’

众仙开始骚动,可是因为结界的关系,只能在外面看着。

‘他要干嘛!’很多人这样疑问。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是化血**!快阻止他!’众人这才醒悟,齐齐亮出兵器向着结界砍去。

花冷寒似乎并不管,他的手掌升腾起熊熊黑雾,竟然硬生生的把生苦的魂魄抽了出来。

‘看!他竟然抽出来生苦的仙缘!’众人更加恐慌,‘他是怎么办到的!’‘他到底要干什么!’

‘化、化血**!’那个老者气喘吁吁的刚刚从远处挤到前面来,‘是一种必须用魔族之血将要复活之人的血亲的胎体浸透,之后可以将灵魂强行塞入,重获新生的一种魔宗秘术!’

生苦的皮囊因为没了魂魄而快速干瘪,花冷寒的右手还抓着闪着白光的生苦的魂魄,一脸平静。‘放心,我之前做过一次,很熟悉,不会痛的。’

第七十九章 真理森林

他将生苦的魂魄压入婴儿的身体内,婴儿突然动了一下,却并未哭泣。

‘很可惜,最精彩的一段生苦没来得及听到。我现在讲给你听。’他拍了拍怀中的婴儿,靠着临近虚无之界的结界坐下。‘本来呢,脸面的事情,我们大家都有这样的体面,可是,你们天界可能真的是当老大当的久了,甚至于连我这个魔宗宗主的人的都敢来暗杀,既然这样,大家从此就各自安好!知道么?’

花冷寒凤眼一扫,‘念初本没有死。’他的眼神最后正落在怀中婴儿的脸上,似乎这里有着天界上万人,可是他的这句话,只是与那婴儿讲述。‘当年,我将念初带回通灵宝殿时,她也的确是死了。’他喃喃的说,似乎又只是讲给自己听,‘我取了她腹中的孩子,却没想到,那孩子虽然已是足月女胎,却因为伤穿碎骨,竟然胎死腹中。你知道吗,自从念初过门,我就一直寄宿在她的体内,这个孩子,也算是我的孩子。’

花冷寒叹了口气,‘魔宗有一秘术,名曰化血**。只要将将要复活之人的血亲作为容器用魔族之血养熟,再灌入复活之人的灵魂,就可以起死回生。不过,这是有缺陷的,首先,这个人要从新经历一次成长,其次,这个人会忘记自己前世所有的事情,最后,这个人必须每隔十年饮一次魔族之血。所以,我用了初夏的身体,来复活了念初。如果没有生苦当日劫走初夏,也许这后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所以,生苦面前的初夏,其实是他的女儿的躯体,念初的灵魂。这也算是报应吧!哈哈哈!’众仙又是一阵哗然,怀中的孩子的表情似乎更加惊恐。

‘如今!’他突然加大了音量,‘本尊如法炮制,生苦重生在此!可是,我让他永世存活,却生不如死!’他祭出黑龙,突然用手划破了黑龙的肚子,那黑龙并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他痛苦的翻滚着,从腹中落出一枚黑色的珠子。花冷寒将珠子拾起,喂给了那个婴儿。‘吃了它,你前世发生过的一切,都会每日在你的脑中闪过,提醒着你不会忘记!并且,不老不死!’

‘快!抢下那个婴儿!’人群中有人大吼。

一声巨大的破空声突然从人群的身后传来,花冷寒并没有看清什么东西飞来,那东西闪着一团晃眼的白光,竟然穿透结界直插入花冷寒的胸口,他本就虚弱,这一箭直接穿体而过。他一手抱着变成婴儿的生苦,一把正紧紧抓着箭尾,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白箭?’他冷冷的笑道,没想到天界会想到用这后羿用过的上古神器来封印自己。用着最后的一点力气,他将婴儿重重的抛向了那片无人踏足的虚无之地。自己则一头从天界扎了下来,正落在人界的那条曾经充满了欢笑与美好的河中。

从此,魔宗宗主,就这样被永久的封印在了河底。经历这一战,天界与魔宗都已大伤元气,自此从人界隐匿踪迹。沧海桑田,没想到竟然现在被我们发现,看这魔力的波动,似乎封印已经松动。”

“那个重生的生苦呢?他哪去了?”我意犹未尽,仍在追问。

“不知道,天之涯那边的虚无之地,有没有人进去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是没有人从里面出来的。”

我有点失望,其实在我的心底里是很替花冷寒惋惜的,这一辈子,就这样毁在了生苦和念初的手中,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不过转念又一想,不禁开心起来,“如果这故事是真的,那对于我们岂不是一件好事!”

重明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好事?”

“是啊!你想,我们找到了后羿后人,接下来就是要找到上古神器红弓白箭,这白箭近在咫尺,岂不是省下了很多事?”重明轻轻拍了下我的脑袋,“大姐。麻烦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把白箭拔出,放出了魔头,我估计啊,不仅天界会杀了你,整个魔宗也不会放了你的吧!”

“啊?”我有些不理解,“天界我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魔宗要杀我?我放了他们的老大,他们不是应该感激我的吗?”

“很多事情你接触不到,所以不清楚,”重明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现在的宗主是怎么上位的么?听说是杀了前宗主一家。”

“啊?”我不禁惊呼,随即吐了吐舌头。哪里都不太平呀!可是一转念又觉得这件事很难办,白箭取不到,那就算搞定了革少云,没有装备,还怎么去铲妖除魔?重明就说,白箭其实共有三支。每一支都可幻为万数,所以这一支不取也罢。

重明用下巴指了一下老城区头上飘着的那朵散发着死亡与腐朽气味的巨大乌云,“本来我们的计划只是想让革非凡砸了这单生意,并且泄漏他的私人公司给他爸妈知道,之后让革少云接替他完成这项工作。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方法完全行不通了。”

“为什么?”我很是诧异,这明明是多么完美的一个计划。

“封印已然松动,如果这时候谁把这地方挖了,又不小心挖出那宗主花冷寒,可能整个城市,甚至整个人界都要万劫不复了!”

“那怎么办?这工程可听说是政,府批准的,哪能说改就改呢?况且池镇要扩张,这里怎样都是必经之路。”

重明站起身,向四周望去,突然,他看到不远处的公墓。“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不过有点麻烦。我们先回家再议。”

饭桌上,我和凌霄、何术与左良目惊口呆的听完重明的新计划,每个人似乎都开始怀疑人生了。重明却慷慨激昂的没有看到我们生无可恋的表情。

左良忍不住了,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老大,不好意思,我打扰一下,你说的那个把公墓与老城区交换位置的事,当真的么?”重明突然被打断了,愣了一下,可是也是略略的思索,“对啊!”然后竟然理所当然的看着我们。

“乾坤大挪移?”我脱口而出。

“bingo!”重明给了我一个赞赏的大拇哥。

我激动的摆摆手,“大哥,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你说的是把两个城区调换位置,而不是两支杯子。”

“我知道。”重明胸有成竹。“其实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麻烦,而且也不是真正的调换位置。我们这次面对的只是普通的人类。而人,通常最相信自己的双眼所看到的东西。”

“我懂了,”我突然茅塞顿开,“你是说障眼法?”

“差不多。”重明倒了杯酒。“我知道有的厉害的巫师,可以设置长达万顷的幻象。有的像是海市蜃楼,再有更高级的却可以使进入者身临其境。称之为真理森林。”

“真理森林?”何术破天荒的对某一件事情敢兴趣,见我们都看向他,慢慢的说道,“我曾经进入过。”

“哥,你进入到哪里?真理森林?”凌霄问道。

“嗯。”

“你可记得那真理森林现在何处?巫师通常都会隐藏于真理森林之中,只要找到森林,我们才会找到可以驱动森林的高级巫师。”重明明显的开始兴奋。

我把他的脸掰过来正对着我的脸,“我怎么突然觉得你对于这个高级巫师特别的感兴趣呢?”

凌霄就嘻嘻笑着,“我可是听说巫族一脉都长相绝美。这里请参考少主巫不离。虽说她只有一半的巫族血统,但是在当世来讲,也是佼佼者了。之前我只觉得能够与之相较的只有九尾天狐一组的狐飘飘了。”

我回想了一下少主的长相,虽然漂亮,可是仍旧是个小女孩,脸上总有稚气。凌霄就解释道,那是因为少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经历一次剥皮拆骨,返老还童,所以我并未能得见她成年后的容貌。经她提醒,我才想起巫不离因为中了巫清浅的诅咒,所以才会如此。不过观其巫清浅的样貌,也的确是个美女。

明白了这层含义,再看向重明那一脸的坏笑,似乎心底有股无名火熊熊燃烧。可是自己却知道这飞醋吃的毫无道理,自己又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能没事找气受,不由的将不满压了下去,心说,大局为重!只也跟着催促何术讲出那真理森林的所在之处。

何术的表情却有些奇怪。本来按照他的性格,他只有在有事发生在凌霄身上的时候才能激起他的“护妹狂魔”属性,不然就像个闷葫芦一样,半天也不会说一句话,或者偶尔说出几句噎死人的话。今日他突然间开口说自己知道这真理森林的所在,难道里面有他不能言喻的秘密?我的该死的女人的直觉与八卦的内心又开始怂恿着我去不断探索和作死的过程。后来还是凌霄发话,何术这才淡淡的答应明日带我们去。我却在他的强装无谓的表情里,看到了些许担忧。

分派了明日的分工。首先,我刚与革非凡签订了委托合同,这时候如果突然消失不见一定会引起他的警觉。那么稳妥起见,我们决定了让凌霄与左良留下来。今日革非凡见过凌霄他们,自然知道他们应该是我的秘书,到时候随便找一个什么托词,就可以把这边的事情全权交与凌霄处理。其实说是处理,也只是留下个人让他定心而已。工程不会那么早开工,中间还需要这样那样的手续。那么就为了我们在那边成功找到高级巫师争取到了相应的时间。

其次,我还要在走之前与革少云见个面。他纵有满腹抱负,可是论手段自然没有革非凡高明。所以对于革少云,我不太喜欢装神秘,第一,太高深我怕他听不懂。第二,他以后终究还是要和我混,我这个人虽然不是傻白甜的人设,还是我却喜欢坦诚相待。第二日一早,我就约了革少云。我将我的计划悉数讲与革少云知道,为的也是他这几天不要自作聪明坏了我的计划。正所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果然,革少云在听了我们的计划之后拍手称好,并且明确表示这几天只会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第八十章 极光城

最后,我对于巫族的认知并不深,可能最深的也就是巫不离、不弃与巫清浅的爱恨情仇。这里的所谓强大的巫术,也只局限于巫清浅给巫不离下的那个诅咒。说阴狠够阴狠,说强大又的确很强大,不然巫不离这么多年,又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力,却始终还是要承受那剥皮拆骨的痛苦。这样看来,似乎这巫族的水还是很深的,可能是先入为主的思想,让我总觉得巫族的人应该都是一袭宽大的黑色袍子,没事就会用许多癞蛤蟆、毒蜘蛛什么的做成奇奇怪怪的药丸。

重明将我的手拉进他的掌中握紧,“不要紧张,巫师不会吃人的。”

等我下车以后,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却没想到旅程才刚刚开始。我看着远处成片的火烧云,叫苦连连。“我们为啥不直接飞过去,或者瞬移过去呢?”我不禁大声的埋怨。

重明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唐僧取经还要走上十万八千里,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呢!加油!”

我唉声叹气,这鸡汤完全挽救不了我疲惫的躯体。

终于,何术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巨大的城市,“那里,就是真理森林。”

“what?!”我和重明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当真的?”我又再一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真的。”何术淡淡的说着。

极光城。是一座极具现代感的城市,位于他国临界。曾经三年被誉为国内最受年轻人欢迎的旅游城市。这里,也曾经是我旅游计划中的一站。不过,谁没有把它做为今生必须去的旅游城市的首选呢?甚至好多新婚夫妇都选择在这里度过美好的蜜月时光。整座城市的装修风格甚至没有一个史学专家可以给出具体的风格定位。这座古老的城市,却仅仅是凭着灵动、迥异、新潮的风格,而招揽了一批又一批的观光者与建筑设计师的踏足。曾经就有传言,这极光城是外星人的手笔,虽然不分真假,可是更加给古老的极光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高级的面纱。甚至今日看来,整座城市仍旧散发着超前的现代感和时髦感。

所以,这样的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市,竟然是一座真理森林?也就是,巫师制造出来的幻象?

我很是不能接受。

何术按了一个喇叭,已经将车缓缓的驶入城内。

曾木却是好久不见了,他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也学着我的样子把头探出窗外,我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重明忙问我怎么了,我用下巴指了指他,“曾木,突然出现,鬼一样。”

曾木就兴奋的回过头来,“主人!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真理森林,太壮观了!”我一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曾木的表情有些无奈,“主人,怎么我不在的日子,你又开始变笨了呢!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会下降不是骗人的。”“对哦!”我突然想起,“这段时间你丫去哪啦!”曾木听我语气不好,很是委屈,“主人,这段时间您一直都在人界。我根本无法显身在您面前的。您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磁场干扰。这不一接近这真理森林,您马上就看到我了呀!”

“真的假的,”我一脸狐疑。“那这里还真的是?”

曾木肯定的点了点头。“其实主人,只要您使用真魂力量就会看到这真理森林的真实面目的,保证让您大开眼界!”

我其实是很想使用真魂力量的,可是又怕我一旦泄了气,会被其他的什么神还是妖或者是魔的发现我的踪迹。现在盯着我的人,我要防备的人都似乎太多了。

“主人,您放心好了,这真理森林会自然隔绝一切干扰因素。您也可以理解,整座城市就是个五彩斑斓的泡泡。每个人进到这里来,都会在身体的周围套上一层密闭的玻璃层,您在玻璃层的里面向外看,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景物,可是您若想把手伸出去,却无法做到。为了防止这层泡泡被无知者破坏,势必会增加很多的保护机制。”

听到他这样讲,我遂放心的释放灵力,利用广触术去探知周围的一切。可是还没等广触术收回信息,我就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里,的确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广阔森林。

棵棵巨树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高了,他们取代了高楼大厦而矗立,我甚至觉得那树梢可以直达天庭。我见过通天树曾木的树身。可是论起高度,这黑体巨树层层叠叠,似乎更显通天。那树梢触及的天空,也不是原本意义上的蓝、灰、白与黑。甚至竟然是一种类似极光的绚丽多彩的不断变幻的神秘色彩。

“极光城,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我不禁欣喜感慨。

重明也刚刚收回他金色的双瞳,恢复人类的瞳孔,可见他刚刚也已经看过了这真理森林的真身了。

“何其壮观!”他不禁感叹。

我不禁点头应和,不过,内心里也在佩服制造出这里的巫师,是什么样的力量,方能做到如此!这样的人若与世界为敌,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我收回力量,发觉我们的车已经拐进来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我曾经在旅游指南上看过,这里就是这极光城里有名的酒吧街。现在才刚刚不过晚上6点,街面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影。安静至极。

何术轻车熟路的在一家特别小的酒吧门前停了车,我下车扭动了一下身体作为放松,也看清了牌匾上写着的“占卜吧”。我一愣心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巫师竟然是个海外归来的占卜师?马上一些荒诞不经的想法开始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比如这巫师突然掏出水晶球,并且排出一列塔罗牌出来,并且说着,“抽一张吧!”心里就不禁觉得好笑。可是突然熟悉感一闪而过,等等这个

那高高的叫做宿予阁的黑色高楼里,少主巫不离似乎就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敲打过那方桌案,催促着让我快点抽一根她面前的玉签。

我猛然摇摇头,似乎不敢再去想这些,因为这件事让人觉得很后怕。我不知道当时抽取这个玉签的意义是什么?也是为了占卜么?那我当时占了什么,结果是什么?那巫不离都未曾提及。假如这一切事关我这未来的某件事?可是,似乎又不太对,假如真是那样,那巫不离岂不是早就会知道我就是真正的少主真魂,又为何会放我离开。那么,抽取玉签的意义到底又是什么呢?这个问题我曾经也问过重明。可是重明也只是说每个进来瞳镇的都会在少主那里抽支玉签,可是具体是做什么用的他也不清楚。我瞬间开始头疼。

何术上前敲了敲门,许久,并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还早,这里还没开业吧!”重明话音刚落,却见从店铺的后面转过来一个身穿米国巫婆的服装的女人。大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长长的大波浪的卷发披散着,手中竟然真的抓着一把大大的扫把。cosplay吗?!

可是这女人身材极好,再配上短短的蓬蓬裙更加显现出傲人的上围与纤细的腰身,再配上两条白皙的大长腿。我只觉得重明的眼光已经离不开她了。我自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超宽大的t恤和因为舒服而不太合体的牛仔裤,我败了!我悄悄凑到重明身边,手指轻轻攀上了他的后劲,然后用力一掐,这重明可真的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我只觉得他寒毛一竖,整个人瞬间僵硬了两三秒针,然后脸上挂着毫无破绽的微笑揽了我的腰,硬是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你来了?”那女孩开口,竟然是传说中的萝莉音。这声音谁能受得了啊!再加上这火爆的身材,这反差连我这个女人都为之吸引。

“来了。”破天荒的,我竟然觉得这何术的语气饱含了柔情。这是与对待凌霄的语气不同的温柔,我八卦的与重明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我竟然从后者的眼中看到了些许羡慕。

“进来吧!”女孩前面带路,指引着我们从后门走了进去。店内装潢一如我所想,完全的西式占卜师的装饰,到处摆满了水晶球和塔罗牌这些标志性的东西。

那女孩让我们坐下来,目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何术。“什么事?我知道,若没有事情求我,你也不会登门。”

本来我以为这女孩只是个引路的小角色,没成想听到她这样讲,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就是那个制造真理森林的高级巫师!怪不得何术提到她的时候表情怪怪的,他俩一定有事!

何术指了指我,“我是她的缔缘者。现在我的命和她绑在一起。”说完,我突然见到那女孩的表情陡然的冷了下来,似乎要把我吞了。我尴尬的笑了笑,急忙拉过身边的重明,馋着他的手臂,在用行动证明,姐也是有主的人,对你的那个何术真的没有一点兴趣。那女孩的目光才渐渐缓和,我心里略略安了心,心说好险,如果重明不在这里,刚刚仅是她的眼神,可能就已经会要了我的命了吧!

“这位,”何术略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怎样称呼好。只见那女孩微微一笑,主动向我伸出了手,“绒绒球,何术的妻子。”

这一句话让我不禁目瞪口呆,第一,当然是因为这女人的身份,竟然是何术的妻子?他俩什么时候结的婚?我细细推算了时间,反正不是我进入瞳镇之后的事,因为这极光城存在的时间也太过久远,妖的寿数很长,具体到什么时间,看来倘若当事人不讲,别人就算把头发全部愁光,也不会有结果的。再次,这女人的名字也太过随意了吧,绒绒球,这确定是个人名?

最后,更加诡异的竟然是,那绒绒球自称是何术的妻子,而何术,竟然就那样坦然的默认了!默认了!

何术啊何术!深不可测啊!

第八十一章 筹码

“你知道,按照约定,我这个时候并不应该登门。”何术酷的不知道像什么一样,可是我明显感觉到了他内心的心虚与意志的动摇。

“我知道,本也就对你没什么奢望。”绒绒球似乎并不示弱,场面竟然一度很是尴尬。

“那个,”重明也看出来了苗头不对,马上凑过来打圆场,“我们这次是专门陪着何术来看你的!顺便,何术,你自己和她说!”说完拉着何术的手臂将他移到绒绒球的身边。何术的表情依然高傲,但是正事要紧,这点轻重缓急他还是知道的。所以表情虽然扭捏,却还是留了下来。重明略略的松口气,“何术,你好好和人家聊聊天,我和黛黛就不打扰你们俩了!”说完拉着我就出了占卜吧。

我本一脸的不情愿,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他们俩的状态本就是很奇怪的,这次相见一定会有很大的瓜可以吃。就算旁观也是好的呀!干嘛偏要拉我出来!我遂一脸的不情愿,低着头任由重明把我拉进了那条著名的酒吧街。

本来我还在埋怨重明的“不地道”,我这颗蠢蠢欲动的、燃烧着的八卦的心就这么被他给无情的浇灭了,可是猛然看到这条我一直向往着的街道,又不禁欢呼雀跃起来。说来惭愧,我长这么大竟然没有进过酒吧,这也正是我对这里有种特别的向往的理由了。话不多说,我反客为主看着一间装修特别上档次的门店,拉着重明就往里面走,没想到刚到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那门口的服务员上上下下的看了我两圈,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本店为高级场所,只接待着正装的。不好意思,您不能入内。”说完竟然对着我身后的重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一愣,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装束,再看看重明一脸坏笑的就要抬脚进门了!马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给拉了回来。

重明无辜的看着我的脸,“干嘛?人家让我进去了!”我恶狠狠的想用眼神把他杀死!

“所以,你就要撇下我,自己进去?”

重明马上哈哈大笑,我知道,他这完全就是尴尬的笑容。“哪里,哪里!怎么会啊!”他揽住我的肩膀,“老婆去哪我就去哪!怎么可以抛弃老婆自己去玩!那太不应该了!不应该!”

“我可是看到某人刚刚好像已经要走进去了!”我不依不饶。

“怎么会啊!你看错了!我只不过要替你去打他!让他有眼无珠!看不到我老婆的美!”

我被他逗的没了怒气。只好可惜自己进不去那里,高级场所,正装,听起来竟然让人神往。可是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裤,“真的很寒酸吗?”

重明一脸坚决,“怎么会!我老婆就是穿树皮,都是他们一辈子需要仰望的小仙女!”

我看着那里陆续放行的几拨人,女人都穿着长长的漏肩晚礼服,雍容华贵,不由的轻声嘟囔着,“早知道带着前几天穿的那条裙子了。”

重明不说话,只微笑着,然后拉着我走开。

我以为他要带我去别的地方,没想到街角一转,正是一座豪华的商场。落地玻璃窗晶莹闪光,将里面的物品事无巨细的透映出来。“干嘛?临时抱佛脚?”我存心自嘲。

“有佛脚,自然要抱。”

最后,重明仍旧帮我置办了一身看着很高级的衣裙,我如愿以偿的走进了那家自称很高级的会所。只不过,第一次进酒吧我的我就开始后悔。里面似乎与我所想存在着很大的偏差。既不疯狂,也不激动。这是,竟然是一处地下钱庄。重明饶有兴趣的揽着我的腰四处去看,仿佛要走遍这里的每一处角落。我却百无聊赖。这里没有传说中疯狂的dj,没有苏喂苏喂,没有那闪着各种奇妙色彩的洋酒。

只有赌/桌、筹码、和虽然身着正装却大声喊叫的不符身份的所谓的高端人士。道貌岸然。我有点无聊,想拉着重明快走,谁料他却对这里异常的感兴趣。他把我拉到角落,抬头看了看,这里似乎是监控的死角,遂小声说道,“有意思,这里这么好玩,你竟然要走?”

我有些烦躁,“哪里好玩啦?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重明遂指着里面的一桌玩着二十一点的几个人,“看,那竟然是一桌蜘蛛精。刚刚从半妖修上去,灵力还不稳定。”

“什么?”我疑心自己听错了,但是仍旧释放灵力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甚至让我惊诧到收不回下巴。哪里是仅仅那一桌的蜘蛛精!放眼望去,这整个会所里的所有人,包括侍应,竟然都是大大小小的妖怪!如果不是重明提醒,可能我根本不会想到,更不会发现!

重明又压低了声音,“现在猜猜,它们赌的是什么?”

经重明提醒,我更为惊异,“灵力!”

重明赞赏的点了点头,“可以哦。不愧是真魂觉醒的力量。我探寻了这么久,你只看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灵力。”

“可是,灵力不是修炼得来的吗?怎么可以作为筹码?”我很有些不解。

“一定程度上来讲,灵力可以通过修炼、他人将灵力做成灵力丹赠与,或者是吸纳他人灵力作为己用几种方式得到。这作为筹码的方式,应该就类似于第二种吧!只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有实际的看到过。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运作的方法。”

“赌灵力?”

“你看,不仅仅这么简单!”重明指着那桌玩二十一点的人,在我们谈话的时候,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过去了一只兔子妖。很明显的,周围的蜘蛛精的元神们都在兴奋的手舞足蹈。有人陪玩这么开心吗?

兔子妖很小心的,先压上了一个小额的筹码。我不太懂游戏规则,只在旁边静静的观察。牌桌什么的倒是无所谓,我只是在密切观察那几只蜘蛛精的面目表情。既然重明说它们可疑,那我自是不能浪费这次提升自己的机会。相对比重明而言,我在他的面前表现出了太多的不足。这让我略略自卑。倒不是说我有多么的争强好胜,只不过,我不想成为重明今后的累赘。自己多学一点,我们以后的路就更好走一点。我不算是个阴谋论者,但是我喜欢未雨绸缪。

很奇怪的是,这兔子妖试水三局,竟然都小赢,而周围的蜘蛛精们似乎却全不在意。这是?“欲擒故纵?”我问向重明。重明微笑着点点头并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我继续往下看。我看到那兔子妖接过赢的筹码,双手小心翼翼的聚到鼻尖一嗅,那附着在筹码上的灵力竟然直接被它吸食到了自己的身上,我只见它的元神抖了两下,每抖一下灵力就比之前的增加一点点。它不禁喜笑颜开,可是,就在它以为灵力还是继续增长的时候,筹码上的灵力却已经枯竭了。它有些留恋的看向牌桌,想走,似乎又舍不得。

“还玩不啊?”其中一只蜘蛛精媚笑着,轻轻抖动了一下飘逸的长发。

“看它那么小心翼翼的,玩也没什么意思!”另一个有点嫌弃的说道。

“我看啊,还是换别人玩吧。筹码那么小,玩的我只想睡觉!”第三个打了个哈欠。

“没人了呀,喂,你还玩不玩?不玩我们可就收了!”

兔子妖在桌前踌躇着,似乎一直不能下定决心,忽闻它们就要收摊儿了,那赌徒的贪婪就完整的暴露了出来,又听的它们竟然嫌弃它玩的小,更是一瞬间被迷了心窍。它气呼呼的回到牌桌前,“玩,谁说不玩了,不仅玩,还要玩大的!”说完它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筹码丢在桌上,“大爷我今天运气好!说不准升星就在今日!”

它的话中似乎触动了什么禁忌,那几个蜘蛛精马上咳了几声,掩盖了它的声音,“好,来,发牌!”

蜘蛛精们互相看了几眼,交换了眼色。然后就开始发牌。只短短几局,兔子精手中的筹码就开始变少,直到没有。它开始发抖、冒汗,直至浑身瘫软跌倒在地。那蜘蛛精就给同伴使了个眼色,其中两个就一左一右架起它,一径拉到了筹码兑换处。

“它会怎样?”我不禁有些担心,虽说赌徒不值得别人可怜,可是不知道为何,我却仍旧白莲花圣母附身。

“一会你就知道了。”重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给我卖了个关子。“怎么,要不要玩两把?”重明突然坏坏的问道。我给他翻了一个白眼,“要去你去,不劳而获的灵力,我才稀罕!”

重明笑笑,“这灵力,你以为你想要,就能赢的到么?里面门道多着呢!看,那几只蜘蛛精可是做好了陷阱,就等着别人跳进来。况且,我为重明鸟,是天使!怎么可能贪图这样的杂牌灵力?要知道,我们重明家族的灵力可是相当精纯的!”

我看他又显露出他那种高傲的样子,似乎每次提及出生门第都得意洋洋的,就好想揍他。所以,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想念我的防狼喷雾了!”

他猛然浑身抖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娘子,手下,留情!”

我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他见我戾气消除,这才放心的牵起我的手准备离去。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所以一边跟着他离开,一边小声问道,“这妖界应该是归巫不离管理吧!怎么她会允许妖们私底下用灵力赌博吗?”重明一边走一边四处寻找,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出了会所的正门,转向一处偏僻的小巷子。

“少主自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妖界虽有这样的勾当,但是却很难一再杜绝。特别是现在,我擅离岗位已是不妥,此刻又与你一起,倘若我贸然出手暴露行踪,只能使你陷入困境。况且,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高级巫师绒绒球?那里不是有何术搞定吗?”

“傻瓜,不是那个!”重明突然抓起一只浑身白毛的小小的兔子。

“就是你了!”

第八十二章 高级巫师的考验

“兔子?这里竟然会有兔子?”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向周围仔细看去,以为还能发现什么其他的动物。

重明小心翼翼的将兔子塞到自己的怀中,然后拉着我一路小跑,直接跑到了我们的车前。他老远的时候就开了车锁,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过人行横道,直接抬起后车厢,一把将兔子丢了进去,再一把将后备箱关上,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来!”他竟然开始大口的喘着气。我有些奇怪,这重明再怎么说也是巫不离手下第一战士,又是天使重明鸟,怎么身体素质如此之差?这短短的几步路竟然疲惫至此?

“我来什么?”我一脸诧异。

重明这时才把一口气喘匀,他指了指后备箱,“用你的灵力,做一个结界,将这兔子封在里面。”

“为什么你自己不做?”我更加纳闷。

“我的不行,太明显了。相比之下,你的通天树的灵力与我们妖兽的灵力区别还是很大的,你的隐藏性更好。快,一会它就跑了!”

我心里虽然很是纳闷,可是却仍旧听从重明的安排,用灵力将那只兔子封印在了车里。收起灵力,我突然醒悟,“这只兔子,莫非就是刚刚?”

重明一脸坏笑的对着说了句“嘘!回去看看何术搞定没!”

我被他拉着,眼光却始终离不开车的尾部,“你不是说你不管么?”

重明只顾走,“有大用,相信你老公!”

占卜吧。

随着我们推门而入,门上挂着的一盏风铃发出了一连串的叮叮咚咚的响声。我没记得这风铃刚刚是不是一直挂在这里,回想了一下,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的样子。转去看重明,以为能从他那里找到什么答案,却没想到,一转身,重明竟然不见了!不仅仅是他不见了,甚至连整个占卜吧,整条酒吧街,整个极光城,都不见了!四周黑色的巨树耸立入云,我分明站在了一片巨大的真理森林中!

我的天啊!我被催眠了!靠着最后的一点清醒,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眼前的景色快速的变化,我站在原地,不敢多踏出一步。慢慢的,世界经历了颠倒、旋转、拉长、缩短,最后似乎定格在了一副山水国画里。抬头,可见似乎是毛笔下才能被描绘出的山林溪石,烟雨朦胧,亭台楼阁,隐隐绰绰。甚至于脚下的触感,都似乎是踏在宣纸之上。我轻轻的对着一株水墨的花吹气,那花就随着气流的流动开始旋转,最后消散。竟然有一种意境、感伤的美。

此时的我已不再惊慌。经历了这么多,我若还要惊慌,岂不是应准了自己的傻白甜人设了,我靠在一颗极大的石头上,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下现在的形式。

第一,我身处的地方是一处幻境。

第二,这处幻境是高级巫师绒绒球的作品。

第三,绒绒球是何术的老婆,而何术是我的缔缘者。

第四,绒绒球设置结界的目的。首先,绝对不会是致我于死地。因为她若要杀我,依附我而活的何术也不会幸免。如果她真的要谋杀亲夫,那么直接杀掉她身边的何术,对于她而言,似乎会更加容易。所以,她就不会是因为要杀我,而把我丢在这里。当然这里也不能免除她真的与何术谈崩了,但是因为心里有他,不忍心直接杀他,所以转而杀我的情况出现。但是在这里面,就涉及到了一门玄而又玄的学科,“女人的第六感”,我可以百分之一万的肯定,从绒绒球对于何术的态度,绝对是属于那种,“我爱你,但是我装作高傲,我就要你自己觉悟,然后心甘情愿的留在我的身边”那种女王型的女人,虽然这个女王她是萝莉音,但是在同为女人的我的眼里,完全掩盖不掉她的强大的气场。所以,这个幻境的存在,就有很大的原因是为了试我,是一种针对我自己的一种考验。可能是为了考验我够不够资格驱使她的男人,又或者是为了看我够不够资格使他男人屈尊降贵的求她来帮我。总而言之,我如何破解这个幻境,破解的方法和速度,可能会直接关系到这次请她出山是否成功。

这样想过之后,我轻轻的摇了摇手腕上的决绝,考试了!

我向着水墨画的里面走去,刚走了几步,却不曾想竟然一脚踏入了一处小小的水塘,里面游着一对小小的青虾。这样的画我曾经见过很多,古来就有大家齐白石笔下的虾栩栩如生,我曾经上过一节水墨画的课,可惜并不开窍,后来也只得作罢。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见到两只活着的水墨画的虾!不自觉的,我用手指轻轻触碰,那虾身竟然如真虾一般!我不由的感慨,这里的一切果然处处皆为惊喜!

可是,还未等我感慨完毕,那小小水塘就似有魔力般,将我猛的拉向水面,我只觉得似有人在推我的后颈,还未反应过来,我竟然一头扎入水塘,没想到在我入水的一霎那,那水塘突然变的巨大,甚至于和那雪山湖一样的规模!我一头扎进湖中,浑身冰凉!再一看身上竟然被水墨染的漆黑一片,我伸到鼻下闻了闻,竟然是墨汁!我嫌弃的摸了一把脸,心说完蛋了,自己现在一定是一脸黑了,一会重明该又笑话我了!正在时候,脚下突然一软,似乎被什么长着锯齿的东西拉着,猛潜入了水中。凭感觉,我的心里就开始慌了,这似乎,是一只巨大的超级大的,青虾!

难道!我的心里一阵慌乱!是的!水塘都已被变大,那水塘里的虾,如果按照同比例增大的话!我略略的估摸了一下,瞬间冷汗直冒,因为我的大脑中完全显露出一只足有一台大卡车那么大的青虾,正在拉着我的脚,直入水底!

都说未知的东西最恐怖,可是这明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似乎在此刻更能引起我的惊慌。曾经吃过的虾料理在我的面前一闪而过,妈妈,我也要被虾吃掉了吗!而且还是个水墨画的虾!

我想在水里睁开眼睛,可是突然想起这里都是墨汁,睁开眼睛的话也是一团黑,并没有意义,既然如此,那就继续闭着眼睛吧!我因为水的压力,身上的衣物都往上飘,包括我手腕上的决绝和手指上的戒指因为压力也刮的我生疼。既然如此,我心中暗暗一笑。默念着重明教给我的戒指的口诀,那戒指突然从我的指上一松,竟然突然变大将那青虾紧紧禁锢,我得意一跃而起,飞出水面。那虾挣扎着,被戒指直直提了出来,可是还没等我松口气,那虾突然如水球破裂,化成无数墨滴直落入水。我一看糟了,水面汹涌的翻腾,哪里再找青虾的身影!我浮在半空之中,屏气凝神,细细的在湖面上寻找它的踪迹。

突然我觉得身边的云彩走的很快,大风猛烈的刮着,竟然将云彩、巨石、湖水、树木,一切画笔描绘出的景物都卷做一团。那墨水像开水一样不断的沸腾着,翻滚着。最后竟然定格成为了一只巨大的墨水做的青虾。

呵呵,呵呵,我绝望的笑了笑,闹哪样啊!这是红果果的想要玩死我啊!

事不宜迟,我摇动手腕,决绝觉醒,“主人!”

“少年郎,我们摊上大事啦!”我大叫着,决绝已随了我的心意化为一把巨大的死神镰刀。这曾是我小时漫画书中最喜欢的武器之一,平白无故的就会觉得帅气。我握着刀把,学着漫画里面的台词,“觉悟吧!”手起刀落,我旋转身形,已手持镰刀从青虾身上穿过,我半蹲着,露出了一个自以为邪魅的微笑,“完美!”

回头看去,那横刀切断的断口竟然完好无损的又接回到了一起,似乎刚刚并未受到任何攻击。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不知道为啥,这句话突然出现在我的耳边。

而决绝,也因为我的灵力还未能完全驾驭的了他而恢复了手环的样子。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上古神兵每次只打个酱油,要来何用!没想到那决绝却能读懂我的思想,他正在我的思想中淡淡了说了一句,你的等级太低而已。

我恨恨的握紧了拳头,你都对,都对!

正在这时,那青虾举着一只巨大的钳子对着我的头部就砸了下来,我一翻身,却没想到这虾的体积如此之大,一翻之下却没有躲过,我只觉得我像从几百米的高空横着拍进水里,浑身上下都疼的要死!浓重墨香的墨汁再一次包裹了我的全身。慢慢的我只觉得全身上下的墨汁以最快的速度凝固、干涸。我被牢牢的固定在湖底,动弹不得。我有点尴尬,说好的尽快通关呢!这下还真的是有点打脸了呢!我试着挣扎了一下,没办法!我苦笑了一下,打算不再浪费力气。反正既然是幻境,我应该是不会那么容易死,那我就在这睡一觉吧!这其实也是我的无奈之举,既然无法反抗,那我干嘛浪费力气呢!

正想偷懒,突然脚底一片凉气,我努力的低头看过去,不由的开始直冒冷汗!原来我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青虾。我不由的想起那画中,从来都是对儿虾的啊!看来危险并未解除!还不能安逸!我惊慌的手脚乱抓,可无奈的是,整个身体都被封在这干涸的墨汁之内,完全没办法抽身出来,而脚下的那只青虾已经张大了巨大的嘴,露出来口中那密密麻麻排列的锯齿一样的牙齿!这东西以前没发现,可是变大之后,看着怎么就会如此的恐怖!我眼看着像怪兽一样的青虾的巨大牙齿离我越来越近,心中也不由的慌起来。

快速的把我从小宝贝系统里面学习的内容过了一遍,自以为有点用的比如瞬移决皆失效收场,我冷汗开始不受控制的冒出来,突然双眼上翻,现出我的星空瞳孔来,我这时候意识已经不太清晰,我只听到一个似我非我的声音说道,“诛!”突然身边的纸张开始着火,火焰一点点的融化掉了我身边的墨汁和脚下的青虾,竟然将我给成功解救。

我一闪身重回到占卜吧内,却不顾身边人赞赏,只是一直在在意那个说着“诛”的声音,那真是我的声音么?可是,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技能,可以一瞬间放出烈火,解我出困?

第八十三章 何术换森林

可是,我并不记得自己会那样甚至于有些残忍的法术!还有让我在意的就是那个说着“诛”的声音,那真的是我自己的声音么?重明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可以啊!我的黛黛可以独立破解高级巫师的法术,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我不知道怎么回他,只是尴尬的笑笑。这时候如果说出刚刚发生的异样,似乎对于这次请绒绒球出山没有一点点的助益,相反,很有可能还会造成反效果。我刻意的看了看绒绒球的表情,似乎她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我略略沉了沉气,什么事情,都要等搞定后羿后人之后再好好和重明说说,他见多识广,又比我脑子好,一定会帮我解决的,只几天,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绒绒球似乎有些意外我竟可以破解她的水墨幻境,对于我平添了几分,嗯应该说是好感。

“你还是第一个。”她的嘴角带着微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的什么样子的法术,但是因为何术依附于你,所以。现在我还是很放心的。”

我也对她点点头,报以微笑,其实心里也和她有着相同的疑问。

何术的脸色并不好,他附在重明的耳边说了句什么,重明对着他摆了摆手,好像是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疑问的看着他们俩个,心说,“有猫腻。”

绒绒球招手,让我跟着她走进内室,但是却用手阻挡了两个男子的动作。“这些话你们不必听。”说完就用一块门板做了阻挡。

内室的光线很昏暗,绒绒球打了个响指,屋内马上亮起了好多星星般的细微的灯光,幽幽弱弱,仿佛置身在旷野的夏夜。

“躺在这里吧!”她一招手,又凭空出现了两把躺椅。

我心说,干嘛,心理医生吗?这是要催眠我?可是又一想,眼前的这位可是传说中的高级巫师,刚刚我踏入占卜吧的时候就被悄无声息的拉入了水墨幻境,如果她真的想要催眠我,可能举手投足间已达成目的,根本没有办法避免的。想到这里,我只好顺从的躺了下来。

这时,我才发现那屋内闪烁的盈盈光源竟然并不是我认为的灯光那么简单。

忽明忽暗、灿若星海!

竟然是许许多多的萤火虫。这许多的萤火虫聚在一起,发出那荧绿色的光芒,一时间,我竟被吸引。

“有件事虽然唐突,但是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所以也不想拖泥带水,和你拐弯抹角。”突然,躺在的旁边躺椅上的绒绒球把身体侧向我,开口说道。

我也学着她的动作把身体侧向她,保持着一个自己最舒服最放松的姿势,“请说。”

“何术已经将你们来的目的告知于我,对我而言,施法盖一座小规模的真理森林并不是什么难事。”她缓缓的说道,“可是,我们巫族的人有能力做真理森林的,在这世上其实并没有几人了。而一个高级巫师,一辈子,也就只能盖三座而已。所以,既然让我牺牲如此之大,我觉得你也要相应的付出一些你同等珍贵的东西、或者、是人,才算公平。”

“你要留下何术?”我一翻身坐了起来,虽说何术只是我的缔缘者,可是莫名其妙把他当作物品与之交换,我觉得这不是我应该作出的事情。就算何术与她似乎旧情难断,但是何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要问问他的看法比较好。

“怎么,你不同意?”绒绒球姿势没变,仍旧慵懒的看着我,眼神却无比坚定。

一下子,我觉得自己的反应是不是会让她误会,遂马上解释,“不,你误会了,我是觉得何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的去留还是应该他自己做主的比较好。况且何术的妹妹凌霄此次并没有跟来,他很宠他的妹妹的,这件事,我真的是决定不了。”说完,不禁小心翼翼的去看绒绒球的脸,生怕她会生气。岂料绒绒球却并未在意。

“那些都无所谓,他作为你的缔缘者,终生都会依附于你而存在,我刚刚也试过你了,很不错,不会那么轻易的死掉,所以何术留下来,我对他的生命延续很有信心。可是按照妖兽等级,你此刻就是他的首领,你的话对于他来讲,举足轻重。只要你说让他留下来,就算是不情愿,他也是会去做的。虽然那种没有感情的留下一个人不是我的所愿。但是凡事总要迈出第一步,不留下他的人,他的心就永远不会在我这里停留!”

我噗嗤一笑,心说这绒绒球倔强的还真是有点可爱。不过她的话却说的很对,我竟然从心底里赞同。“我说让他留下其实并没有问题,我希望身边的每个人都过的幸福、开心,可是他倘若不听我的?”我对于何术仍旧没有什么信心。

绒绒球捋了下额间的头发,“只要你说了,真理森林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不论他是否留下。”

我有些苦笑,“第一次用朋友来换取目的,心理压力好大。”

绒绒球突然坐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让我一是有点窘迫,“怎么了么?我说错话了?”

绒绒球看着我的表情,突然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没有,只不过你很特别,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把随从当作朋友的人。”

“众生平等吧!”我也回了她一个微笑,“况且他们一个个的在某一方面都比我厉害,我还有好多要向他们学习呢!”

绒绒球的站起身,推开了门板,“要知道,你今后要走的路,并不好走。”

“命中既然注定,我唯逆风前行。”

出乎意料的,在我说出何术留下来交换真理森林的时候,何术竟然表现的异常冷静,仿佛何术是一个与他无关的那么一个人。这让我略略的放了心,似乎之前的那些担忧都是杞人忧天了。可是心里却仍旧对何术怀有愧疚,“那个,何术你如果不同意的话,我”

何术破天荒的对我一笑,并没有说话。这让我有些意外,却又始料不及,这一笑究竟是什么意思?失望?困惑?开心?无奈?

“这个,给凌霄。”何术递给我一个透明的玻璃球,澄明透彻。“我就不与她当面解释了,反正她看到这个,也会理解我的处境。”

我收起玻璃球,“对不起。”

何术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向他道歉,竟然有些害羞般,“我在这里享福来的,你不用、不用自责。”

绒绒球看了他一眼,表情竟然有些奇怪,“喏,”她竟然也递给我两只小小的球,一红一黑。“只要在想交换的地点的中心将两只小球埋好,然后摇动这个。”说着又递给我一只小小的铃铛。“摇动它,我在这里施法,你的目的就会达到了。”

我小心翼翼的收好这些,上了车。

“还有什么问题么?”绒绒球突然开口问我,“从我第一眼见你,我就觉得你对我欲言又止的。”

我尴尬的笑笑,“有那么明显么?其实,我也只是好奇,你,和巫不离到底是什么关系?”

绒绒球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看来今日不和你说清楚,你可能会纠结一生的呢!”她俯过身子,贴上了我的耳朵。“要保密哦!”

重明对他们俩摆了摆手。已经带着一脸懵/逼/的我驶离了极光城。

“她最后和你说什么了?你的脸色竟然如此难看。”重明一边开着车,一边担心的问道。

我却仍旧不能从那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只机械般的点点头,没有说出一个字。重明也并没有追问,可能是他以为我在替绒绒球保密。重明这个男人,很懂得分寸,像这样的事情我不说,基本上他也不会好奇。

“来的时候三个人,走的时候两个人,也不知道那巫师留下何术到底要做什么呢?会不会逼婚呢?”重明试图缓和我的心情,所以故意抛出个问题让我思考。可是我还没等接话,只见一只巨大的红嘴的大鸟从我们头上呼啸而过。

“嘹唳!”重明有些惊慌,一把抓起身边的一件外套将我整个裹在里面,“别动,别让他认出来!”重明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巨风刮的车身猛烈的摇晃着,发出了细碎的吱吱响声。

“大/爷/的!”重明恨恨的骂道,可是因为我在车上,他又不能把我丢下。

“哎呀呀,这不是鼎鼎大名的重明大人吗?”我只觉得地上颤抖了几下,似乎是什么巨大的东西从天而降,正贴在我们的旁边。

“这里是人界,你这样子搞什么!”重明冷冷的训斥他。

那嘹唳嘿嘿一笑,“那些愚蠢的人类又不会看到我的真身,不要慌。倒是重明大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一阵气流的摆动,似乎是他要来掀盖着我的衣服。

重明拦路将他的手弹开,听声音,我知道那竟然不是手,而是,翅膀。可见这嘹唳现在的形态应该还保持着一只鹤的样子。“重明大人,你这样就不对了,平时正人君子的样子,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搞这种勾当!来,让小爷帮你验验货!”说完竟然大声的嚎叫了一声,我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破了。

重明一掌拍向他,“不要多管闲事!”

那嘹唳向后一闪,躲过了重明的攻击,但是仍旧不怀好意的拍动翅膀。我所在的车被他的翅膀直接震飞了出去,如果不是救命的安全带,相信我在车里早就翻腾了几个来回了。

“怎么样?”重明大声问我,因为不能露脸,我将胳膊从车里伸出来,做了个耶的手势。重明略略安心,“今日,你必死!”陡然我只发觉重明周身的气场完全改变,似乎是释放了重明鸟的真身,只第一时间觉得不妥,突然发现我手指上的戒指,遂默念口诀,那戒指就直直的冲向嘹唳。

第八十四章 嘹唳

一声“咔哒”,只见嘹唳翅膀一紧,整个人,不,整只鹤已被戒指紧紧的禁锢,他突然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滑,竟摔倒在地。重明刚刚才反应过来是我的所为,一只手背向身后,对着我伸出了一个赞赏的大拇哥。

重明见他恢复了人形,遂蹲在他的面前,我则偷偷打开车门,躲在车身的另一边,往这边偷看。

“从小到大,你为何总是与我作对?”重明拍了拍他的脸,不耐烦的问道。

嘹唳试图挣扎,可是却只是徒劳。多年不见,他倒是一点没变,特别是那张白到吓人的脸,虽说是一白遮百丑,可是他这样像纸扎人的白,我还是很抵触的。

“呵,为什么?”嘹唳眼白一翻,很是刻薄的样子。“就因为你们重明鸟家族比我们鹤族出身地位高!你就可以留在少主身边出尽风头!只要是妖界大大小小,都要尊称你为一声重明大人!甚至你竟然能让狐族狐飘飘为之倾心!真乃天理不容!特别是在犯了大错,被家族收回名字以后,依然能在少主跟前混的风生水起!真是见你就讨厌!”

重明听着嘹唳一股脑儿的将怨言倾泻而出,不禁既骄傲又尴尬。“呵呵,所以就勾起了你的可怜的嫉妒心?处处针对于我?”

“是!更可气的是你竟然与我同名!简直不可饶恕!”

重明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大哥,你叫嘹唳,你姓嘹。我重明一族复姓太阳,我叫做太阳燎,这你也气?况且,我比你年长。这名字又不是我自己起的,你就算对我的名字有什么意见,你只去寻我家族长老即可啊!干嘛一直找我的麻烦!”

嘹唳扭了下自己的身子,“我,我不管!从小到大你就是我最看不上的人!只有你倒霉,我才会开心!”

重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来,既然这样,小爷今儿就给你个翻身的机会。只要十招之内你能打得过我,我就去禀告少主,我的位置从今以后就是你嘹唳的!”

“当真?”嘹唳似乎没想到幸福来的那么突然。

“自然!”接着收回戒指,那戒指空中转了一圈,又静静的飞回到我的手指上来。他看着嘹唳,只等着站起身来。

一声鹤鸣,嘹唳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我还要加一个赌注!我赢了,你这枚戒指我也要定了!”说完也不等重明同意,已经劈掌而来。重明双手背后,云淡风轻。只轻轻侧身就躲过了他的看似猛烈的攻击。

“第一招。”重明淡淡的说道。也并不攻击,只高傲的看着他。我在一边观战,心都要被他帅的酥了,只觉得重明的一静一动都要那么迷死人,这个男人,真的是我的男朋友吗!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啊!优秀啊!优秀!

正在这时,重明已经躲过了嘹唳的第二波攻击,他略略拂了下额间的头发,“已经两招了,你们鹤族难道只有这几把刷子?看来我要禀告少主,以后把你们鹤族从九大家族中剔除才好,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拉低我们其他八大家族的整体实力。”

“你!重明你不要太过分!”嘹唳又是一声鹤鸣,他的一只手已经化为翅膀,那锋利的羽毛竟然根根犹如尖刀一样,对着重明的面门就砍了过来。重明掌心突然闪出两团金色的火焰,直丢到了那鹤身的翅膀之上。嘹唳冷笑一声,那翅膀处寄出一阵大风,又将那两团金色火焰吹了回来,重明只用手轻轻一收,那两团火焰又在他的掌心熄灭。

“重明,今日,我就让你横尸此处!”说完竟然整个身体化为巨鹤,对着重明就啄了下去。重明两只手顶住鹤颈,迫使鹤喙啄不到他的身体,可是那嘹唳暗暗加力,重明脚下的土地也已开始下陷。

“重明!受死吧!”嘹唳又高声嘶吼,接着猛摇脖颈,直接将重明甩了出来,撞向了车身。只一眼,重明已知我此刻正在车后藏着。这嘹唳曾经不仅见过我,还和我在同一屋檐下住过一段时间,此时,是万万不能让他发现我在这里!虽然嘹唳不一定会知道我就是觉醒的真魂,但是此时的重明与我在一起出现在人界,这本就是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所以重明突然凌空翻了个跟斗,连带着嘹唳的脖子,直接在半空之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并且运用惯性,直接将嘹唳大头朝下的摔倒在地。

“十招已过!”重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哪来的滚回到哪去!”他一脚踩在嘹唳的身上,而此时的嘹唳已经恢复了人形。“记着!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在这里见过我!不然后果也不用我多说吧!”他站起身,不再理他。

嘹唳吐了一口嘴里的血,“哼!今日我算是技不如人!”

看到这里,我算是略略的安了心。危机解除,我们接下来的正事要紧!巫不离只闭关三年,这三年的时候还是容不得我们半点虚度的。谁知我这边正放松了警惕,突然发现有破空声传来,只听到重明一句不好,我已经被一只巨大的爪子抓了起来。什么鬼!我看着这一只巨大的白鹤,嘹唳明明还站在重明的身后!难道!团伙作案?!此时,我看到嘹唳趁着重明分神的空档,一掌正劈在他的后背,重明向前踉跄了一下,竟然双眼一翻,晕倒了。

“重明!”我大声呼叫,可惜后者并无反应。

而嘹唳却更加惊讶的看着我的脸,“是你!”

我愤怒挣扎,可是这对巨大的爪子只是越抠越紧,我甚至都能感觉此刻我的双手一定已经毫无血色!“嘹唳,你到底想干嘛!”我真的有些愤怒了。

“干嘛?你在旁边听了那么久,还没有听懂吗?简单明了,我就是想要他死!然后我再取而代之!懂么?包括你!”嘹唳突然邪邪的笑道,好/色的本质再一次显露无疑。

“你,你不要过来!”此刻的我,多么可怕的妖魔鬼怪我不一定会怕,可是这样的“污妖王”却是能真正意义上唤起我本以为已经弱化掉了的深层恐惧。

“以前我就瞧着那重明鸟对你的态度不一般,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竟然逮到你们俩在人界约会!嘿嘿嘿!你看看他,他有什么好!将死之人!不如从今以后从了我!你看怎么样啊!”说完他竟然凑到我的身边要摸我的脸。

我呼叫决绝,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再看他身后的重明,却依然倒地不起,也不知道伤的到底如何!

“你,你再过来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我怒着斥他,可是身后禁锢着我的那只鹤的力气很大,我竟然无法动弹。

“哈哈哈哈,不客气?”嘹唳淫/笑着,“你能把我怎么个不客气呢?好期待啊!”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无能!”

谁?我四处去看,身边除了嘹唳、晕倒的重明就是身后正死死钳着我身体的那只白鹤了,到底是谁在说话!而且,这声音,明明就是我自己的声音啊!不!这声音很像是我的声音,但是,却不是我的声音,这明明就是我在水墨画幻境里面,那时候说着“诛”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听其来源,竟然真的是从我的口中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难道我精神分裂?

我不得不用意念去呼叫曾木,可是真的如曾木所说,这里属于人界,因为灵力与磁场的干扰,他竟然无法现身。

“别找了!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你是谁?”这次我已知道她来自我的意识,所以也用意识去探寻她的位置。

“不要白费力气。我其实并不存在。”那个声音继续说。

“什么?我有些不解,可是你的声音明明来自我的精神世界。”

“你不记得了。”那个声音有点失望。

我一头雾水,“我应该记得什么?”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很好。”

话音刚落,我突然觉得左眼一凉,似乎有什么亮晶晶、凉丝丝的东西附着上了我的左眼。接着,我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变的冷冽。“此刻你若放我,我还能饶你一命!”这个,声音竟然出自我的口中。

“什么?”嘹唳明显有点退缩了一下,可是他立马哈哈大笑,可能是觉得我一区区人类,怎么也激不起多大的水花吧!“小美人儿,又何必呢!无畏的挣扎只会让自己受伤。来,小爷我会好好疼你的!”

“是么?”此刻的我仿佛如一个看客,这感觉很奇妙,似乎是在观赏一部我双胞胎姐妹拍摄的一部电影。脸和我一般无二的女主角,可是演绎着的却是我完全陌生的故事。

“我”冷冷的翘起嘴角,“诛!”

只听的一声惨叫,禁锢我的那只白鹤竟然突然开始着火,它将我猛的甩开,我却在半空中飞了不远之后稳稳的停下。我冷冷的看着那只白鹤燃烧殆尽,而在一边的嘹唳却更加恐怖的看着我。

“你,你到底是谁!”

“到你了!”我冷冷一笑,这个表情连我自己都觉得惊惧。嘹唳突然向我冲过来,因为恐惧,他的动作毫无章法。我只见决绝突然从手腕处飞起,化为一把锋利宝剑。这决绝竟然心甘被“我”驱使!可是我清楚的知道,此刻驱使他的,并不是我!

还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已然收刀,决绝自行变小变圆,回到了我的手腕处。而嘹唳则浑身鲜血的瘫在一边,浑身抽搐。

“应该拿你办才好呢?”我蹲在他的身边,似乎有些为难。

“我,我乃鹤族王子!你若、若杀我、我鹤族全族必、必杀你报仇。”

第八十五章 九曲回肠

“是呢!真是不好办呢!”我似乎真的烦恼,皱了皱眉头,“可是如果我放了你,你必然心存报复。怎么办呢!啊!不然这样!”我突然施展灵力,我只见通天树的脉络迅速爬上了嘹唳的全身,接着与他的白鹤元神牢牢的捆绑在一起。这是,绕情丝!我!我竟然与嘹唳做了缔缘者!

那嘹唳一脸惊慌,“你、你、你!”

“嘘!”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记住,凡事呢,要低调,我若死了,你也要给我陪葬!知道了么?”

嘹唳仍旧惊恐。

“知道了的话,就滚吧!”

瞬间,我左眼之上的那种凉津津的感觉不见了,我只见嘹唳连滚带爬的离开,我只好冲过去抱住了重明。

“黛黛!”重明微微的睁开了眼,吐出了一口黑血之后,竟然就可以站起身来。

“啊,你流血了!”他有点惊慌。

我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傻瓜,不是我的血,没事了。”接着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拥抱,似乎刚刚就要失去他了!

“你放心,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保证!”重明摸着我的头,疑心是我见血害怕。

“你。你不疑心我么?这”我看着满地鲜红,甚至还有那只白鹤被烧焦的痕迹,有些踌躇。

“傻子。以后不许你这么说!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职,让你承受了你不该承受的,也是我的失误!我说过的,做我的女人,我要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那个!”眼见我的眼角有些湿润,重明揉了揉我的头发,“傻丫头,别怕,我们回家。”

我裹在重明宽大的外套里,看着他施展法术将这一切打扫干净,接着伸手从地上拾起一颗小小的玻璃球。“这是什么?”我看着有点眼熟,遂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果然,与何术告别时他让我带给凌霄的玻璃球不见了。我伸手去拿,并且说着,“多亏你捡到,不然等下见了凌霄,发现她哥哥没有跟回来都不知道怎么交待。”

“你啊,就是太大意了!”重明伸手将玻璃球递给我的一霎那,那玻璃球突然放射出刺眼的光芒来,我和重明同时捂眼,“糟了!”重明的话如一阵轻风拂过我的耳畔,下一秒光芒散去,我只隔着玻璃看到了正举着小球一脸诧异的重明。透过球体,他的五官也被折射的很是抽象。

“怎么回事啊!”我对着他奋力的挥手,玻璃球本就不大,我被吸到里面之后整个人就如同小蚂蚁般,好半天,重明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我只见他的嘴角的弧度翘到了耳朵的上面,然后那巨大的牙齿开始开合着,声音却震耳欲聋。

“黛黛!一定是刚才的打斗启动了这个玻璃球!你与何术、凌霄的灵力相似,所以你拿球的时候就被误认为是凌霄而被吸了进去!这样看来这似乎只是个传输信息或者记忆的载体,对你并没有危险,你只要顺着它特有的故事脉络走下去就可以顺利出逃了。”

我捂着耳朵,对着重明大叫,“知道啦!你说话小点声啊!振聋啦!”

“啊?你说什么?”重明竟然更加大声的询问。

“振聋啦!”我跳起来希望他能听的更加清晰。可是一切却仍旧只是徒劳,重明不仅没有降低音量相反加大了声音,我只见他的巨大的牙齿白的我眼花,只能用胳膊在自己身前做了个叉的姿势,摇摇手。按照脉络走下去么?回过头,正见到面前有着一扇粉红色的门。

这,粉红的颜色有点令我发怵,不知道为啥耳边竟然开始回荡起粉红色的回忆这首歌。我幻听了?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那歌竟然仍旧在我的耳边回荡,mmp!我知道了,这竟然是玻璃球里的背景音乐!

“天啊!你是想折磨死我吗?”我大叫着,像天空挥舞着双臂来表达我此刻的崩溃,可是球外的重明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将一只眼睛紧紧贴着球体,用于更为清晰的观察到我的一举一动,“怎么了?”

我马上捂耳,推门而入。身后传来了如春雷般的重明的关切,“小~心~啊!”

那首粉红色的回忆仍旧单曲循环着,让我简直哭笑不得,不用猜也知道,这所有的布置一定都是那绒绒球的手笔了。

夏夜,星空璀璨。

何术躺在这一望无际的星海之畔,小小的身材、稚嫩的脸庞,能认得出他是何术,还是靠着他身后的那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此时的何术还是个半妖。他没有重明那样的高贵身份,一出生就以尊贵的重明鸟而存在,他只能从一只半妖开始修炼,一步一步的爬上来。

“大胆!一只小小半妖也敢攀上这九重天!”突然何术一激灵,猛然回身却见身后不知道何时正站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似仙女一般。

“我、我。”他有些惊慌,今日是他得取二曲乌鸦的日子。在他们乌鸦家族,在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造诣已实属难得,可是他得到二曲之后的第一件事竟然只是直冲云霄来九重天看看那传说中的天海。听族中的老人曾经说过,乌鸦族中曾有一人修成九曲回肠,当时就是被上庭的仙使带入了这天海之中,之后褪尽黑羽、位列仙班。他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出身与家族,但是若他能褪去低阶,必将整个乌鸦家族带出贱籍。

“噗。”可能是他窘迫的样子太过好笑,那女孩突然笑了。

突然,何术的心中似盛开了一朵巨大的花儿。眼前的天海再过美丽,也不及这女孩万分之一。

“给。”女孩递给他一方手帕,“你、你那个。”

这时,何术才发现自己竟然流了鼻血,他忙接过手帕转过身去擦拭,觉得自己很是丢人,“那个,我洗干净再还你。”可是再次转身的时候,身后却空无一人。一阵寂寞的风吹来,如果不是手中的帕子作证,他可能就会疑心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

他低头握紧那张帕子,略带沮丧的飞了下去。

时空变幻,转眼,当年的小小少年已经长大,七曲在身,威风凛凛。“何术!”族中的老人招手让他过去,“快带着你妹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接着将还在襁褓之中的凌霄交与他的手上。

何术有些发愣,“族长,发生了何事?”

“你只记得,从今以后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不要再以乌鸦一族自居!也不要擅用灵力!”说完,族长显出真身竟然拍动翅膀将何术远远的送走。何术站在远处的山头看着家的方向,那里,竟然升腾起熊熊黑烟。怎么回事?他内心异常焦急,可是碍于怀中凌霄,只好忍下好奇心与担忧,在山洞中呆了两日。第三日,当族长的巨大元神在天空一闪而逝的时候,他知道大事不好了!乌鸦一族一定是遭到了类似于灭族的浩劫,据他所知,族长已经修炼到了八曲上的境界。可能再有百年,族长就会成为下一个拥有九曲回肠并位列仙班的人!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怕力量竟让在他心目中地位如此之高的族长都魂飞魄散、不得善终。

一滴泪落在自己的手背,他开始因为恐惧而浑身发抖。

去看看!因为年轻,自恃自己已练得七曲,甚至伴随着愤怒,他将凌霄暂时的安置在山洞的深处。临走之前还在洞口加设了结界。

“霄儿,哥哥去去就回!”

到处生灵涂炭。每走一步,他的心脏似乎都在剧烈的收紧、再放松。过分的刺激使得他略略有些头晕目眩。

“这里搜的差不多了吧!你们需要的东西都齐了?”一个声音洪亮的人大声的吆喝。

“齐了!”

“我也够了!”

四处传来了不同音调的附和声。

“族长!巫绒绒没有进行采集!”一个身着黑衣的长发少女一脸不屑的高声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叫做巫绒绒的女孩的身上,女孩虽有些心虚,但是仍旧将目光高傲的瞟回过去。“没见识,这样低等的灵根,我才不会去浪费时间!”

那黑衣女孩仍不甘示弱,“他们在我们的眼里与猪狗有何区别,你心慈手软下不去手,就直说,不要扯什么其他的!”

眼见两个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马上就要吵起来,那老者遂冷下脸来,“绒绒,你要知道,你今天不做点什么的话,是不可能通过试炼的,你是我巫族百年之间天赋最高的孩子,你可千万不要自甘堕落啊!”

正说着,那何术远远的听这巫绒绒的声音却极其耳熟,正想贴近去看的仔细,突然不知道为何竟然被他们的同行者发现。何术虽然拼劲抵抗,但是却仍旧被对方轻易击倒。

“族长,这里有一个漏网之鱼。”两个人推搡着,把他按倒在众人的面前,他恨恨的咬牙,自己学艺不精,竟然输的这么彻底。只是妹妹凌霄尚在襁褓,自己却把她丢在山洞之中,属实不应该,他不怕死,但是间接要害死自己的妹妹,他不禁有些懊恼。可是人群中却突然传过来一阵熟悉的气息,他猛然抬头,正看到那个另他魂牵梦萦的女孩默默的站在人群之后。

可是那女孩的表情却冷冷的让他有些失望。

“怎么处置?”一人问向老者。老者刚要接言,突然又是一声来报,一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正往这边跑来。

“霄儿!”此时的何术再也没办法顾及那个给他帕子的女子,他只冲向那个怀中的婴儿。可是自己寡不敌众,仍旧被对方牢制服。

“嗯,真是老材料!”老者看了看凌霄,又仔细看了看何术的脸,欣喜的点了点头。

“这样好的天资,我也是许久未见了,不如”老者话音刚落,一个高傲的,娇柔的声音竟然说道,“父王,不如给了绒绒吧!绒绒今日还未采集呢。”

第八十六章 圣巫族

“这”老者似乎舍不得。

“给你?你好好看清楚!这可是七曲乌鸦和元曲的婴儿,你算什么,说要去就要去?”接着对着老者撒娇般的一跺脚,“父王,您可不能偏心啊!你如果把他俩给了她,我可是不依的!”

老者其实打内心里有些为难,他乃圣巫族族长,巫族支脉很多,大多分布在与世隔绝之地,这圣巫族更是比普通巫族更加神秘与强大。

在他们的眼里,像乌鸦族这样的低阶妖兽其实也不过是他们用于淬炼灵力的材料而已。在他们的世界观中,这样的一次小小的屠戮,可能就和人类的一次打猎差不多,只不过人类打猎是为了温饱,而他们是为了修炼。可是就算这样,这乌鸦族中六曲以上的灵根却不易得,更别提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元曲的婴儿。乌鸦族孩童大多早夭,也正是这个原因每当他们屠戮一方乌鸦巢穴都会尽可能把所有的元神悉数带走。本来这次那个拥有八曲灵力的老乌鸦被他打的魂飞魄散已经让他很心疼了,突然又多出这两个,怎能轻易放手。

可是另一边,却是他圣巫族千年才出的那么一个拥有鼎盛仙缘的圣女,他最最心爱的女儿巫绒绒。从小因为这巫绒绒天资聪颖,灵力又是这代人最高的,向来也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其他子女对她很有不满,但是他内心其实也早就盘算好,这圣巫族迟早都是要传到她的手里,所以当巫绒绒向他开口,他的内心的天平实则早已倾斜。

十指连心,却各分长短。

“嗯”他皱起了那干巴巴的眉头,“巫绒绒如果早日修得仙缘,也是我圣巫族的骄傲啊!既然这样!你就带了去吧!”

“父王!”那个黑裙的女孩气的直跺脚。

“茜儿,下次有好的,为父一定让你先挑可好?”说完干咳了几声,将众人甩在身后,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哼!”那叫巫茜茜的女孩重重的推了巫绒绒一把,“我警告你,下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说完了扭头离开。

巫绒绒不屑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似乎被她撞的那一下衣裙已脏,眼见众人散去,她慢慢走到何术的身边,并且扬起了他的下巴,何术以为她会和自己说点什么,可是巫绒绒的眼神很冷,并不似那年星海畔见到的那个善良的女孩。他现在才从内心深处感觉到地狱般的冰冷。很刺骨。

巫绒绒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小的布袋,袋子随着咒语慢慢变大,将他与凌霄一起收了进去。

解尸袋。

他听族中的老人说过,圣巫族有一种特有的法器,形如布袋,会将有灵力的妖兽炼化为元神丹,这样就可以直接用元神丹来修炼灵力了。他绝望一笑,“霄儿,哥哥要害死你了。”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他不知道这解尸袋可以多久将他和凌霄化成元神丹,但是他猜测其过程一定会非常痛苦。所以,在袋中的一分一秒似乎都是煎熬。可是奇怪的是,呼吸还是很顺畅,皮肤也没有任何的灼痛感,骨骼也没有任何异样,这,是怎么回事呢!

很久之后,他只觉得乾坤突然颠倒,他马上紧紧抱着凌霄,却突然眼前一片刺眼,等到他熟悉了周围的亮度之后才发现自己抱着凌霄竟然完好无损的坐在地上。而那个叫做巫绒绒的女孩,正将那个袋子绑回到腰间。

“你不该回来的。”巫绒绒低下头对着他说。

“你,你真的是?”何术抖抖的从胸口贴身处将那帕子取出。

“你还留着?丢掉吧!”巫绒绒依旧冷冷的,并不曾去看他的脸。

何术的心更加刺痛,也是,自己只是区区末流妖族。她巫绒绒是什么人,是圣巫族的圣女!自己的家族刚刚就断送在他们圣巫族的手中,自己怎么还会,怎么应该,还对她存有那些不该有的幻想!

“哼,”他不禁沮丧又绝望的笑了,“不知道你要怎样用我和霄儿进行修炼?生吞?还是活剥?我怎样都可以,我只是求您,能够放我妹妹一条活路,现在发生的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这样小。”

可是突然的,巫绒绒的眼神里现出了可怕的光来,这光充满了杀气,似乎刚刚何术的哪句话正触碰到了她的最最无法容忍的神经。

“是啊!”她一手掐住何术的脖子,“难道在你的眼里,我除了杀戮,就没有别的事做了么?”

何术被掐的翻了白眼,一时还真的无法接话,只好认命的闭上了双眼。那巫绒绒突见他的反应,遂马上松开了手,“你带着你的这个妹妹走吧!记得,以后见我圣巫族,不要傻乎乎的撞上来!不是每个圣巫族的都像我这样会大发慈悲!”

何术有些不敢相信,“你,你就这样放了我?你,你要如何与你的父王解释?”

巫绒绒淡淡的说,“这是我该考虑的事。”

何术紧紧抱着凌霄,“大恩不言谢。”遂转身离开。

巫绒绒转过身拾起了何术扔下的她的那方帕子,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是夜,无月。

何术在自己的一个蝙蝠妖朋友的家里落了脚,这蝙蝠妖曾经身陷危险而被他搭救,此时也正是他最信得过的人。眼看着熟睡的凌霄,他不禁对自己白天的作为很是懊恼。大敌当前,自己竟然没有任何反抗,却满脑子都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儿女情长,属实不应该。自己真是丢了他乌鸦一族的脸!可是,他伸手去取那张帕子,想最后再看一眼,之后便要去那圣巫族复仇!什么巫绒绒,便就此一刀两断!他恨恨的握紧了拳头,可是却又自嘲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自己与那巫绒绒也就是萍水相逢的缘分而已,又何来有情!的确,她今日放了自己与凌霄,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儿时的一次短暂的相见,又能给两个人带来什么?

罢!他愤而起身,与其心存幻想,不如尽早断了自己的念想!可是当他翻遍衣物却找不到那块帕子的时候,他不禁又有些慌了!一定是白天的时候丢在那里!

鬼使神差的,他来到白天与巫绒绒分别的地方寻找。他也不知道为何,难道是这圣巫族的圣女给他种下了什么难以舍弃的巫蛊?他想骗自己,自己就是种了那传说中的**,这样会让他在灭族的愤怒与惭愧中得到那么一点点心灵上的宽慰,他知道,很多事情自己改变不了,但是心内的愧疚仍然被那青春的冲动所替代。

可是当他来到那个地方的时候,那里却再也不见巫绒绒的倩影,包括他的那方不见了的帕子。可能,这是天意。他甚至在一瞬间已经释然,也许他明日就可以带着凌霄远远的离去。保留他乌鸦一族的珍贵血统,比起复仇来讲可能更来的容易。何术不是个怂包,但是他的这个决定却是完全正确,他不是个容易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族长送他们离开,也一定会希望他们乌鸦一族后继有人、只要香火没断,一个妖族家族完全可以轻易的东山再起。

当然这圣巫族确是他们永远都无法触及到的地域。一个食物链的底端的物种是永远都不可能撼动食物链顶端的物种的地位的,那么,或许只有远远的避开,才是延续生命抚慰全族的最好方式。

这年,何术才十七岁。虽然这只是妖界的十七岁,但是这个年纪的何术可以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样想着,他就想要离开。

“哟!这是谁!”突然一袭黑衣的女孩飘然而至。

何术有些惊慌,因为他认出来这正是白日里为难巫绒绒的巫茜茜。形势所迫,也并来不及多想,他自恃身怀七曲乌鸦,而这巫茜茜只个是圣巫族的少女,便直接一掌劈来。那巫茜茜刚刚站定身型,眼见平日里在自己眼中命如草芥的乌鸦精竟然敢对自己出手,虽然惊慌,却不害怕,施展法术直接挡下了他的攻击。

“大胆!区区一低阶妖兽也敢与我动手!还不快跪地求饶,也许本小姐还能让你死的容易点!”

何术并不管她,直接将体内灵力调至七曲,使尽全身力气就想一举得胜。他才十七,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急功近利。那巫茜茜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她只觉得,自己去抓兔子的时候,兔子也要伸伸腿儿挣扎一下,何况这只小小妖兽!所以她却并未把何术的这波进攻放在心里,只用灵力轻轻一挡,谁料那七曲乌鸦虽然在圣巫族的眼里不算什么,可是仍旧穿过了她的灵力护甲打在了她的心口。

巫茜茜一口鲜血喷出,不怒反笑。而何术见自己的七曲乌鸦威力如此之大,甚至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却忘记了逃跑。“族长,你放心,我必修成九曲回肠,洗去妖髓!将来位列仙班的时候就是我壮大我们乌鸦一族的日子!”他这样想。

可是那巫茜茜却不容他做完他的白日美梦,双眼上翻,竟露出来无数瞳孔的眼睛,她半飘在空中,“有趣!不愧是乌鸦族难得的淬炼材料!今日,本小姐就收了你,明日,看那巫绒绒如何与我为敌!”

黑发突然变长,从她的头部纠缠飞出,牢牢的将何术捆绑。

何术眼见变故,却反应极快,可是虽然用上了七曲乌鸦的全力,却再也不能伤及巫茜茜的分毫,他无力的、绝望的任由那巫茜茜用她的那头浓密的长发将自己如茧一样牢牢捆绑。这时候,他才知道,什么修成九曲回肠就会上达天庭、位列仙班,这些竟都是老人哄骗孩子的谎话。老族长已经修成八曲上还不是一样被圣巫族的人轻而易举的打到魂飞披散!低阶妖兽就是低阶妖兽,就算他九曲在身,在这圣巫族的面前,也仍旧如蝼蚁一般!

第八十七章 最快结束的爱情

想到这里,他颓然的笑了,挣扎无用,一切都是无用的。

“别担心,我会好好的用你来进行修炼的!”巫茜茜左右看看,似乎在寻找凌霄的踪迹,“可惜那个元曲的婴儿不知道在哪里,算了,有你一个,相信也可以大幅的增进我的灵力!”

“放开他!”突然从远处飞过来一把小小的石刀,那刀虽说是石头打磨而成,但却异常锋利。它从远处飞来,凌空齐刷刷的砍断了巫茜茜和何术的连接处的头发。因为惯性,巫茜茜刚刚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就突然因为头发上的受力点失去而向后趔趄了一下。

“你!你竟敢毁我秀发!”巫茜茜气急败坏的指着来人。但是双手却紧紧抓着束缚着何术身体的断发,那些头发似有生命般,正一点点的接回到她的头上。

“我说,你放开他!”巫绒绒从夜色中闪出身来,却并未看何术一眼。

“白天我就看你和他有问题,眉目传情的,怎么,既然你不要他,就由我来帮你用他修炼了!”说着挑衅般的拉的更紧。

“巫茜茜,大家同为姐妹,你又为何步步紧逼?今日之事本与你无关,你若现在离开”这边巫绒绒话未说完,那巫茜茜就不耐烦的接着说道,“谁要和你同为姐妹!从小到大,你的什么都是好的,父王什么都先着你来,我就要拿你剩下的!怎么,如果让父王知道你竟和区区一低阶妖兽暗通款曲,呵呵,你觉得你还能活么?”

巫绒绒听她说完,却不怒反笑,“所以,今日,你是要与我撕破脸了?”

巫茜茜勒的更紧,“是、是又怎样!”她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并没有什么把握,一来虽然自己一直都觉得这巫绒绒在自己的众多兄弟姐妹中并无特别,但是父王却一直说她怎样怎样,似乎全族的荣耀就要靠她一人似的。这点使得巫茜茜很不平衡,她虽然与巫绒绒并非一母同胞,但是凭什么她巫绒绒一出生就可以做高高在上的圣女!与之对比,她巫茜茜也并不逊色。可是因为族规严厉,她的心里虽然有很多不满,但是却未能真正的与之光明正大的斗一场,换句话说,她巫绒绒所有的本事更像是那阳光下的泡沫,虚无缥缈。“也许我今日就胜了她,将来这圣巫族就要以我为尊!”她抱着侥幸这样想着。

巫绒绒却没有给她继续胡思乱想的机会,手指轻弹,一些细微的亮晶晶的东西就散落在四周。何术只觉得胸腔一阵难受,一口黑血直喷出来,自查体感,似乎是内脏已被腐蚀。巫茜茜转身躲过,手中也已松了力道。

“你疯了?”她有些气急败坏!“这样阴毒的东西也拿出来,你是要致我于死地么!”

巫绒绒冷冷一笑,“一直觉得你很有本事,没想要只是个锦绣皮囊而已。”说完一转身,从袖子里更是飞出大量的微末,一瞬间,整片小树林被腐蚀殆尽。巫茜茜掩住口鼻,但是粉末传递的速度远比她逃跑的速度快,口鼻处已喷出血来。何术躺在地上,更是大范围的感染,那些禁锢他的头发虽然已被腐蚀殆尽,但是身上的皮肤就如烧开的水一样鼓起了无数的亮晶晶的水泡。

“你竟然不顾他的死活!”巫茜茜对于这样的无差别攻击大为惊恐。用手擦了一下鼻子下的血,心里已经开始慌了。

“一个低阶妖兽而已,我为什么要顾及!”说完更是再一次投撒粉末。

巫茜茜这次真的是怂了。在她的印象里,巫绒绒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存在,平时又不与人亲近,父王子女众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走进她的内心,可是没想到这巫绒绒行事竟然如此可怕,出手不仅阴毒而且不留情面。

“你,那你又为何要救他!”不甘心似的,巫茜茜边逃边叫。

“救他?呵!”身后,传来了巫绒绒冷冰冰的声音,“你给我记好了,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你也休想染指!不然,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心惊肉跳的,巫绒绒的这几句话仍旧传进了巫茜茜的耳朵,她用力的咬住了下唇,“巫绒绒!我定会杀了你!”不过此刻她已经逃出很远,这句话并没有传到后者那里。

巫绒绒轻轻将腰间布袋取下,轻轻招手,何术再一次被收了进去。

巫绒绒靠坐在山洞的门口,望着天上的明月发呆。何术其实已经醒了,在他发现自己浑身的伤已经大好以后本来以为巫绒绒只不过把他当作一个“玩意儿”而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就看到那洞口月光照映下的清冷的背影。他没有动,他的心里很乱,他不知道既然巫绒绒打心底里看不起低阶妖兽的他又为何要一而再的救他。不过,那真的是救吗?那样无差别的攻击,倘若他没有七曲在身,可能连生还的可能都很渺茫。所以,真的是如她所说,单纯是因为那霸道的占有欲在作怪?就算是自己不要的东西,她巫茜茜也没资格去动?她,真的是那年天海畔边的那个小女孩么?

“你醒了。”巫绒绒转过身来,他想继续装睡,却没有闭眼的时间。

“嗯”略带尴尬的,他坐起了身。

“你是来找这个的?”巫绒绒将那方帕子递给他。

“嗯”略带尴尬的,他伸手去接。

“为什么??”巫绒绒突然收回帕子,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她的眼睛很大,何术紧张的看着她的深不见底的瞳孔。此时,她的眼神不再是冰冷的,甚至有些一些,极度细微的异样。似乎是在期盼什么。

“我”何术被这样的目光晃的无法与之直视,他很奇怪自己为何会突然沉迷于面前的这个灭族的仇人,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魔力。

巫绒绒看着他的表情,那眼神里的光逐渐暗淡。那种淡漠与厌世很快又占据回来,她轻轻打了个响指,手中的帕子应声而燃。她将帕子丢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指甲。

“你!你干嘛!”何术没想到她会毁掉手帕,只扑过去徒手拍灭那荧绿色的火焰。还好,手帕只被燃尽一点边角,他有点可惜的将手帕抚平,心疼的浑身都在颤抖。

“你为何如此看重这块破帕子?”巫绒绒突然问道,声音却不似之前那么平静。

“我”何术有些语无伦次,自己现在要怎么做?难道要对着自己的仇人表白吗?只不过他还不知道,很多事情,本就很微妙,有时候可以压抑的东西,越会见风生长,肆意蔓延。

巫绒绒显然是被他的这幅支支吾吾的样子搞得有些烦躁,突然,她一把抓起他的手,“你喜欢我么?喜欢我的话,你现在就带我走!”没有拖泥带水,何术显然被她的这一快刀斩乱麻的举动惊到了。没有时间思考,她的体温透过与他接触到的皮肤渗透进自己的心里,“好。”他只这样回答。这一刻,什么灭族之仇,什么身份悬殊,仿佛都被抛在脑后。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询问,但是她却突然踮起脚来,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一抹红晕已浮上她的脸颊。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一种异样的眩晕直冲进自己的大脑。他这个年纪本就血气方刚,生平又是第一次与人接吻,猛然,他重重的将巫绒绒抱在怀里,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巫绒绒没想到他的反应竟会如此之大,但是一切也就是半推半就之间,她的双眼渐渐迷离,何术的温热的呼吸吹入了她的耳中。

我看到这里,不由眼红心跳起来,忙害羞的用手遮了双眼,心说这何术还真是粗心,这给妹妹看的东西,怎么还要夹带这种情节。过了一会,似乎故事中的两人都已沉沉睡去,我才将双手拿下。(是真的,我绝对没有偷看)

巫绒绒突然睁开双眼,在夜中看去,竟然炯炯有神。

她轻轻的向何术吹了一口气,何术的呼吸一沉,似乎陷入了更加深度的睡眠。“很多事情并不是我的所愿。比如杀戮。”她就躺在何术的怀里,轻轻的说着,“其实在乌鸦族地看到你的时候,我已经认出了你,可是我却不能。”她的声音略略有点发抖,“父王说我是圣巫族的圣女,所以不能随便对其他的人好。倘若有了感情,就会变的有弱点。其实这句话我本不信,但是见了你,我信了。还记得我们在天海第一次相遇么?很怀念那时候的我啊,可是我现在,不能笑、不能哭。甚至是我母亲死去的时候。父王亲手杀了她,就因为她那日纵容我去了天海。父王说这样不加节制的溺爱与依赖只会让我变成一个没用的俗人。所以,我不能对别人表现我的好,也不敢。你知道吗,我很幸运,因为你。”

我听的云里雾里,本来就觉得何术与巫绒绒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可是听了她的话,似乎事实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竟然一切缘分始于幼年。

“不论你的心中是否有我,我的心里,总是有你的。”巫绒绒的眼角闪着泪光,似乎这一夜就要成为永别。“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记得为好。”说完,她一指点向何术的眉心,一点血红一闪即逝。巫绒绒起身穿好衣服,“这里,永远不要回来。我们,就当从未见过。”

眼见巫绒绒一点点的消失在夜幕之中,我有些不懂她为何要这样做,不过转念又一想,一边是家族的束缚,一边是本就没有多大希望的爱情,如果硬要选择的话,我又将如何抉择。

就好像青青小姨与重明二选一的话,我又该何去何从呢?这使我不禁想起取得决绝时进行的那次试炼,我的确也是在那次没法作出选择,而直接选择了自己的死亡。所以,这一刻,我懂她。

第八十八章 再见圣巫族

何术与凌霄隐居在朋友的家族驻地,一晃眼的功夫竟也过了小两年。似乎缺少了一个人的记忆对何术来讲并没有什么损失,生活总要继续。可是,不知道为何,总是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候,何术喜欢独立遥望那黛墨的夜色,似乎有什么遗憾存在于自己的生命之中。

凌霄已经牙牙学语时,这蝙蝠一族也正将遭受着一次巨大的浩劫。似历史重演,又似命中注定。同样的圣巫族、不同的低阶妖兽族群。何术虽与兄弟一族奋力抵挡,却仍旧逃脱不了那被狩猎的命运。老弱病残都已死去,少年青壮个个身受重伤,像即将待宰的猪羊一样被圣巫族的人们团团围在正中。

何术灵力大损,他只能紧紧的将凌霄抱在自己的怀中,与蝙蝠群的其他人一样蜷缩在一团。

“哈哈哈,这次收获很丰富啊!”一位年轻人冷冷的笑,似乎眼前所见并不是鲜活的生命,也可能这样的场面他们早已司空见惯。低阶妖兽而已,和昨日的晚饭又有何不同。

“自然!看来我的灵力又要有所突破了!”另一个用手指擎起一个略年轻的女子,那女子胸口鲜血淋漓,仍旧啐了他一脸。这人马上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一巴掌直扇到女孩的脸上,那女孩甚至都未曾吭一声,当场没有了呼吸。

蝙蝠族的众人不禁愤怒了,何术的朋友猛的飞起想去为这女孩拼命,可是身体才刚刚离地不及两尺,那少年直接一掌扫过来,他本就伤势很重,竟然喷出一口血雾,眼一翻,重重的掉落在了地上。

“哎呀!你看你!”先前的年轻人嗔怪的看向后面的那位,“早就叫你不要乱搞!平白无故死了两个!”

那后面的少年不屑的啧了一声,从腰间解下解尸袋,“怕什么,这两个就归我了!刚死而已,灵根又不是不能用了,你还真是少见多怪。”

先前的就不耐烦的转过头,自言自语道,“等下圣女来,又要不开心了!”

圣女?何术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酸,额间剧烈的疼起来。他痛苦的用手按住额间的痛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这圣巫族的圣女有何特别之处,为什么一提到她自己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反应!细细想去,乌鸦一族被圣巫族灭族的时候,他与凌霄正在这蝙蝠族地玩耍,所以才有幸逃过一劫,他今日也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圣巫族的“恶魔”们的真身,那个什么圣女更是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自己心中那撕心裂肺般的酸楚又是怎么回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那种酸楚感的确有了很大缓解。可能是受伤伤到了心脉?他自己暗想。不过,当务之急这些都不重要,他略略松开捂着凌霄的手指,好让她可以更加顺畅的呼吸。凌霄的小脸藏在他的宽大的袍子的下面,正在熟睡。总要逃出去的!他告诫自己清醒。虽说自己与凌霄在这里住了这几年都依靠蝙蝠家族的照顾,但是现在是生死关头,他不禁对自己的自私念头产生了恐惧。不过,就算自私又如何呢!自己现在的灵力已练到七曲中的水平,假如并不恋战,带着凌霄逃出去的可能性会是多少?

乌鸦一族总归要有后人。他再次缩了缩自己的身体,使得自己在那一群人中并不那么显眼。此刻他的身后是一片规模巨大的树林,假如趁乱可以进入树林飞进那最深处,他相信自己将很有可能会带着凌霄继续的活下去,现在只差一个契机。

细碎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何术看到马背上正坐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那女孩一袭蓝色的衣裙,轻巧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怎么,这蝙蝠一族就这么几个人?”岂料,那女孩一开口,何术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原来这圣巫族的人都一样的冷酷与刻薄。女孩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奇怪!”她突然双眼一挑,“这里有乌鸦族的人?”

何术的心里陡然一紧,心说是自己刚刚太过专注于逃跑的事情,所以竟然泄了灵力?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蝙蝠族地!”那后者少年剜了她一眼,“你那狗鼻子失灵时不灵的,不要乱说!”

“不可能啊!”那女孩并不死心,仍旧深吸了一口气,“奇怪,现在又没有那种气息了。”

“没事不要一惊一乍的!她圣女巫绒绒到底什么时候来,大家都要等不及了!每次都让大家等她,好意思么!”

那开始的少年就压低了声音,“少说两句吧!这几年父王闭关,族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圣女在管,你把她惹毛了,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

那女孩不屑的接话道,“巫阔爽,你也不要那么怕她,大家都是父王的子女,谁又比谁高贵多少!我这次赞同巫阔奈的,凭什么每次都是我们等她!”

那巫阔爽连忙小声说道,“茜茜,我的好妹妹,你怎么还在这挑事,少说几句吧!”

那叫巫茜茜的任性的甩开他的手,突然停下了动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别动!又出现了!”

“什么?”众人不解。

“乌鸦一族的味道。”说完竟然走向被俘虏的人群。

“你到底有完没完啊!”巫阔奈很是不耐烦。可是他却没有等到巫茜茜的回答,只见巫茜茜从袖口甩出一把墨绿色的匕首横在胸口,一步一步的逼近人群。

“犯的什么病这是!”巫阔奈不耐烦的大声吼叫。

何术此时已经吓得冷汗直冒,他只更加压低了自己的气息,极力克制着发抖的身体。

“奇怪,又没了!”巫茜茜回过头,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说道。

“搞什么啊你今天!”巫阔奈的声音已经很不客气了,“那乌鸦一族不是在两年前已经被父王带着你们去给灭了么?哪里还有乌鸦一族的人!”

说到这里,巫茜茜不禁恨恨的跺了脚,“哥,你不知道!那次本就是低等的任务,你们都派到了北边,所以没在现场。当时只有父王带着我们几个女孩子,那次明明是有两只乌鸦下落不明!其中一只据说是有七曲的灵力,而另外一只则是一个元曲的婴儿!”

“修炼的上品啊!”巫阔奈不禁感慨,“不对啊,你们怎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父王的失误?还是你们谁的失误?”

巫茜茜的拳头攥的更紧,“哼,还能是谁,只看今日谁还没到就是谁了!”

“圣女巫绒绒?”一边旁听的巫阔爽不禁插嘴,话一出口顿觉有些不妥,不禁又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你可别逗了!”巫阔奈并不相信,“巫绒绒虽然性格软弱,但是对付两只低阶妖兽还不是手到擒来!”

“其中内情你不知道罢了!”巫绒绒嘴角一撇,似乎这样的八卦让她很是满足,她示意巫阔奈俯身下来,并踮着脚与他一阵耳语,“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少顷,巫阔奈惊诧的大声吼道。

“我的哥,你能不能小点声!”巫茜茜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大的声音,不过这种反应嘛,自己倒是非常满意。

“父王竟没惩罚她?”巫阔奈却并没想要克制自己的音量,似乎就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的,撩拨起在场的所有圣巫族人的好奇心来。

“你说呢!”巫茜茜没好气的撅了嘴,“不仅没有,而且还罚了我百年灵力,说我刻意陷害她!”

“没证没据的,也不怪父王啦!”父亲的威严还是很震慑巫阔奈的,虽说他与巫茜茜一样不喜欢圣女巫绒绒的为人,甚至觉得就连她的能力也可能是父王的夸大其词。在他的心里,他虽然也是一直对父王早早立下圣女有着诸多的不满,因为论起能力,他倒是不觉得非她巫绒绒就是她巫茜茜。圣巫族没必要必须由女人来掌管!圣女什么的,在他的眼中不论是谁,都是自己所不能认可的存在。说起圣巫族未来的接班人,他巫阔奈又差在哪里!甚至在他们这一代中,他在各方位都是拔尖儿的,就连父王也不只一次的说过自己与他最为相像。

所以,假如一切真如巫茜茜说言,那巫绒绒竟然不要脸的做出与低阶妖**往的事情来,那岂不是搬倒她的最好的时机!他看了看身边还在生闷气的巫茜茜,不由得心里升起一阵嫌弃,只有鲁莽的行为,根本就不能成就任何大事!这样看来,似乎巫绒绒一旦在父王那里失去了信任,父王也决计不会选这巫茜茜做为这圣巫族的下一任族长的!巫茜茜的确是有一些小聪明,可惜她太外露,不似自己有城府。

似乎此刻推翻巫绒绒的砝码就掐在自己手里一般,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不令人发觉的微笑。

乌鸦精是吧!他暗暗记下,似乎圣巫族的族长之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般。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渐近,一袭红衣的巫绒绒姗姗来迟。一种极其熟悉的香味随着巫绒绒一路飘进何术的鼻子,突然,那种无法言喻的酸楚似乎就要从自己的心底翻腾出来,它直冲上他的鼻腔,他的泪腺,两行眼泪就那样没有预兆的滴落下来,很苦。

何术还来不及惊异,那种酸楚突然又攀上他的眉间,一阵刻骨铭心的痛似乎就要从他的额间钻出。他警戒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此刻并没有人注意到他,遂强忍着疼痛与眼中那莫名其妙的泉涌般的泪水,向身后轻轻的移动着。但是,这额间的疼痛就如剥皮拆骨一样折磨着他的意志力,使他每挪一点,都备受折磨。

第八十九章 圈套

他来不及去看这红衣的女子,况且就算这红衣的女子倾国倾城又与自己又何关系?对于自己来讲,仇人、恶魔都是他们一族的代名词。他现在所要做的,只是全神贯注,找到一个最最恰当的时机,然后逃出生天。因为紧张和疼痛,他的心脏更加强烈的跳动,他咬了咬下唇,用以给自己最大的勇气。

“圣女!”圣巫族的其他人突然恭敬起来,唯有巫茜茜与巫阔奈的脸上挂着明摆着的不屑。

巫绒绒轻微的点点头,却并未下马。她的马蹄围着蝙蝠族的人转了一圈,也并未说话,径直离开了。马蹄溅起一路灰尘,几个人吸入肺中,轻轻的咳。

“这算什么?”那个巫阔奈见她刚刚走远,就不禁开始大发牢骚。

巫茜茜冷冷一笑,似乎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她来过了,这些,我们可以分了。”

巫阔爽轻轻数了下各自的人数,点了点头,“人数刚刚好,除了刚刚巫阔奈收了的两个,每个人正好可以分走两个蝙蝠精。”

巫茜茜就用一种更加刻薄的眼神看着巫阔奈,“你竟然把最好的挑走了?”

巫阔奈也很窝火的瞪了巫阔爽一眼,似乎是在嫌他多话。“怎么会呢!”他却还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巫茜茜,因为不管怎样,在他们这一代中敢明摆着表现出对圣女不满的也只有她了。让她做明面上的幌子,他不禁暗暗想着。“刚有两个小妖非要找死,我才不得不出手给弄死了,灵根不能浪费,我才勉为其难先收了的。妹妹如果想要,我可以与你交换也都无所谓。”说完将腰间解尸袋解下,递与巫茜茜。“反正都是很普通的灵根而已,你若在意这个,就拿去好了!”

少见的恭敬。

巫茜茜想着。不过觉得可能是自己刚刚告诉了他巫绒绒最大的秘密,所以他是在以这种方式来感谢自己?不过兄弟姐妹之间并无半点儿感情的心理还是使得她一点都不客气的接过来。脸上却也是表现出受宠若惊的快乐来,“真的嘛?爽哥哥,你要把这两个让给我?”

得到对方的点头允许后,她仍旧将对方袋子里的灵根导入了自己的容器。没有丝毫的客气。

巫阔奈心里冷冷的笑,但是面上却一直表现出宠溺的样子来。

“那既然这样,巫茜茜的就够了,巫阔奈你可以再挑两个。”巫阔爽虽然面上又老实又正直的甚至很有些懦弱,但是内心却也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冷冷的嘲笑着自作聪明的巫茜茜,以为自己真的捡到了多大的便宜,一边又对巫阔奈升腾起更多的戒备。这么明显的拉拢与收买人心,巫阔奈难道也对族长的位置产生了幻想吗!

很快,蝙蝠群中前面的很多青壮都已被他人挑走,大家完全无任何招架之力。就如笼中之鸟,顶多被人类骚扰就奋力的扑腾几下翅膀而已。在圣巫族面前,低阶妖兽,本就不配拥有活着的权利。

巫阔奈的两个被巫茜茜要去,自己又不得不重新挑选。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这蝙蝠一族通族的灵力都很低,挑选哪两个,其实对自己的修炼而起到的作用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所以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就将这种大度的样子继续装下去,兄弟姐妹们不要的,我随意拿两个。你们也要记得我的好就是了。

不过巫茜茜却不这样想,自己平白无故受了他巫阔奈的恩惠,现在她才觉得刚刚自己的行为有点过了。那么,为了挽回颜面,为自己塑造一个体谅他人的形象,就不得不更加积极的帮助巫阔奈选两个出来。所以她表现出比巫阔奈更深的热情,更加仔细的在蝙蝠群中筛选着。

突然她蜷缩在人群的最后方,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的那里的一个人。虽然蝙蝠家族的人都身着宽大的黑色袍子,但是这个人不仅动作有点奇怪,甚至他浑身上下竟然不见有一丝一毫蝙蝠灵力的样子。

难道这个人的修为特别低?或者受的伤特别重?她暗暗的想。灵力受损的确会使的气息变的微弱。但是,这个人的气息如果没有走到他的身边,甚至根本发现不了他的灵力,甚至是没有。倒是像自己硬在压制自己的气息一样。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为了不吸引注意?多活一会?可是这样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越是这样想着,她的心里就越觉得可疑,她轻轻的再一次移步到他的身边,伺图看清他大大帽子下的他的脸。突然,一丝丝熟悉的感觉从她的内心升起,这是?

“巫茜茜,你在干嘛?”身后传来了他人不耐烦的声音。

巫茜茜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不论好坏,她自己都要独享这个所谓的“头功。”她马上换上了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回过头去看,“人家刚刚挑走了奈哥哥要的灵根,我要还他两个好的呢!”

就这一下子的分神,何术心内已知时候已到。现在他的面前只有这个叫做巫茜茜的女孩,如果突然被挑走,可能就再也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了。他松开紧握的双手,只一秒的功夫,七曲上的灵力都已全部释放。巫茜茜第一个发觉身后的乌鸦元神与灵力的冲击,不过她的姿势不太好,身体仍旧歪着去看身后的人。只见何术突然使出全力一掌直劈到巫茜茜的后背心口处。那巫茜茜虽然笨拙的躲闪了一下,但是却实打实的被打中。她趔趄了一下,却马上从袖口甩出两把银亮的飞镖。可惜此时的何术已经显出他的巨大的乌鸦元神,翅膀猛烈煽动,黄沙悬起。那些没有被装入解尸袋的蝙蝠精们也各自挣脱,双方突然一片混乱。

何术却一点都不想纠缠,他躲过那两只飞镖,奋力的飞入计划中的那片树林。

不过很快,奋起反抗的蝙蝠精们就被圣巫族尽数屠杀。各人无差别的用解尸袋收起这些新鲜的灵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巫茜茜与巫阔奈不在人群之中。

其实当何术释放灵力的时候,圣巫族的全体在场人员也都在第一时间知道那是一只乌鸦的元神。不过他人却不知道这乌鸦精与他们圣女的那点“奇闻逸事,”所以也并不在乎。只有巫茜茜与巫阔奈,虽然各怀鬼胎却目的一致,也只有他们两个,在众人还在分享着那些所谓的“胜利的果实”的蝇头小利的时候,他们去追求了自己的最大利益。

“怎么办,少了两个人,要不要去帮忙?”人群中有人这样问道,但是语气之中却不见半点担忧,只是有些烦躁。

“不用。大家各自散了吧!”巫阔爽看着那片他们消失的树林,一心也只想离开。一只区区乌鸦精而已,竟然去了两个人对付,还真是小题大做!他心里这样想着。

何术这边已经恢复了人形,到达了他计划中的树林深处。这里他曾经和他的朋友来过一次,沿途有很多的雾障和毒气,很是难行。所以他略略的长舒一口气,似乎危险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拍了拍在他怀中熟睡的凌霄,怜爱似的贴上她的额头,似乎在赞赏她可以睡的这样熟,甚至没有一丝的哭闹,不然他们两个也不会藏的这样好。

他看了看身后的方向,从刚刚的感觉来看,身后追着的那两个人已被隔绝在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这样自己得以微微的歇歇脚。他挺了挺自己的身体,使得自己的身体得以最大的舒展。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笑。他猛然抱紧凌霄回头,却见那个叫做巫茜茜的女子正一脸得意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我就说我不会出错!”巫茜茜笑着,表情甚是美丽。但是这种美丽此刻在何术的眼中却没有激起任何的波澜。他只知道,她是圣巫族的人,自己只能伺机逃跑。跑到树林的更加深的地方,甩掉她。

“嗯~”巫茜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是这样熟悉的乌鸦精的气息,我早该猜到你在这里的。老熟人,我们又见面了!”

何术警戒的看着她,以防她突然飞过来要了自己的命。冷冷的回答,“你灭我一族,还不放过我们!”

巫茜茜见他没有去接自己的话,有些恼怒,又听他似乎只记得被灭族的事,顿觉得蹊跷。“你不记得见过我的事?”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恶毒的计划。

“圣巫族之人,见你一眼就够一世厌恶,又为何还要记得!”

巫茜茜没预兆的哭了,她的小脸上突然流下了两行晶莹剔透的眼泪。她也并不答话,只极尽哀伤的看着他的脸。

何术的心突然似被千万只猫爪抓挠般,他一时竟然忘记了逃跑。其实在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一个模糊的影子似躺在他的怀中呢喃自语。遵循着模糊的记忆,他也曾经真的找到了那梦中经常出现的那个山洞。难道,他的额间突然剧烈的痛,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似乎正要拼成一副完整的画卷。只可惜,那画中女人的脸,仍旧是要被缺失的一块。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巫茜茜哭的梨花带雨,让人看了不禁心疼。

何术似熟悉又似陌生的看着她的脸,似乎已从内心深处认定了她就是自己记忆中缺失的那个女孩。但是,他心防虽然减弱,却没有在这个女孩的身上感受到一丝温情。

“可是,我为何对你没有任何记忆?”他仍旧后退了一步,眉间疼痛欲裂,似乎那梦境中的女人的脸忽远忽近的在警告着自己什么。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女孩某根脆弱的神经,她只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一抹鲜红顺着嘴角滴落下来,似乎心中有着无数的委屈却难以宣之于口。

“罢了!你还是把我忘了吧!”女孩绝望的转过身去,“只要你一世平安,我怎样都好!”

第九十章 假象

女孩离去的背影在明显的发着抖,在这样深郁的树林中显得孤单而弱小。

“你”何术虽然仍有怀疑,但是心却软了。

“你,你是不是不舍得我!只要你说!我就会为你留下来!”那女孩突然转过身来,似在期待。

“我、我不知道!”何术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一只手仍旧抱着凌霄,一只手扶着额头,但是双腿却跪了下来。巫茜茜飞身落在他的身边,伸手去扶。何术本能的躲了一下,但是却仍旧被她抱在怀里。“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山洞安顿下来,巫茜茜给山洞加了封印,连何术都无法进出。

“你放心!”巫茜茜真挚的看着他,“圣巫族的人还没有走远,这样是为了保护你们不被发现。”她这样说。

何术只觉得额间疼痛欲裂,只由得身边的这个圣巫族的女子随意摆布。他只是觉得,那种痛彻心扉的悲伤,不像是装的出来的。也许,她真的就是那个梦中的女子。只不过自己因为什么不知道的原因,而暂时的失去了她的记忆。

“你知道吗!”巫茜茜用一种随身带的草药敷在他的额间,瞬间缓解了他的疼痛。这时,他才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明艳动人的眼睛,他在心里想着。

“那日你乌鸦一族被灭族的时候,我本不想去。打打杀杀,我最不喜。”她的表情有些委屈,眼神中又充满了怜悯。“可是我们圣巫族有个圣女,她叫做巫绒绒。平时一直嚣张跋扈、嗜血成性。她为了提升自己的功力,硬拉着我们的族长前去。你还记得么?正是在那日,你我相遇!”她将他的额头用布条包扎好,那额间凉丝丝的,甚是舒服。

“可是,为何我不记得你?那日又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记得那日我一直都呆在我蝙蝠族的朋友那里?”何术一连提出好多疑问,因为他已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强大的怀疑。

女孩的眼眶再一次红了,她抱着他的背后,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哽咽。“是我,我想让你永远把我忘记!这样我们两个人就都不会痛苦了!”说完,她将手臂上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来里面一块很大的被烧伤的痕迹。“巫绒绒做的!”

何术轻抚着她的那块伤痕,瞬间很是心疼。“巫绒绒!”他重复着。“为什么!”

“因为巫绒绒要将你们乌鸦一族全族尽数杀光,而我却看在”她的眼神瞟向凌霄,“我只是看这元曲的婴孩可怜,想求圣女饶她一命!那圣女巫绒绒就把我伤到如此!”

何术心疼的握了她的手,似乎已经完完全全的被她蛊惑。“巫绒绒!”他恨恨的说。

“那日,我偷偷潜入巫绒绒的房间把你们两个放走,可是为了不让你回来找我,我才、”她的眼泪再一次泉涌而出,“我才给你施了法术,让你忘掉了那日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我。本来,本来我以为你会远远的跑走,没想到,又在今日见你!你知道嘛,从那天离开了你,我的脑子里就全都是你!”说完,她猫在他的怀里,极尽不舍。

是了,何术心说,这就解释了为何总在自己梦中有那么一个女孩抱着自己哭泣。似乎面前这个女孩的脸替代了梦中的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一样,他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她。

“我们,我们现在逃吧!”他似乎也不想再一次失去她,一时竟然脑热的说出这样幼稚的话。

“逃?”巫茜茜诧异的睁大了自己的双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心底暗笑,可是表面上又不得不摆出矛盾的表情来。“圣巫族如此强大,巫绒绒如此可怕,我们又能逃到哪去!”

何术刚才没想到这个,突然斗志全无,自己只是一低阶妖兽,修为不高。而圣巫族势力庞大,自己带着一个圣巫族的叛徒、一个孩子,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你现在这里好好修养。”巫茜茜突然感觉到巫阔奈的气息在结界之外不远的地方游荡,心说时日还多,这个愣头青也需要时间好好的消化一下自己给他制造的这些假象。反正他也逃不出结界,那么不如自己先回去,再好好的看看接下来这步棋要怎样走。想到这些,她露出来了一个不易被察觉的微笑。“结界外面现在有圣巫族的人,我不能在这里时间太长,否则会引起怀疑的。”她巧妙的从何术的怀中脱身,有点嫌恶的撇了撇嘴。但是马上又换上了一副柔情的微笑,“这几天你先不要到处乱跑,我会抽空给你们送来衣物和吃食。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就浪迹天涯!”说完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结界。

何术看着她一点点的远去,最后消失在浓重的结界之中,嘴角也不禁勾起一个幸福的微笑,“霄儿,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可好?”

这边巫茜茜刚刚钻出结界,就被巫阔奈给堵了个正着,“怎么,美人计使得挺遛的么?”他靠在一颗粗壮的大树背后,嘴角衔了一棵草根。

“你都听到了?”巫茜茜嫌恶的扑了扑衣衫,似乎已被污染。

巫阔奈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不仅听到了,而且看到了。你是不是对那小子有意思?一个低阶妖兽而已,用得着这么麻烦的方法吗?”说着他将嘴里的草吐掉,“草芥而已。”

巫茜茜鄙夷的看着他,“你懂什么!如果要把他拿来修炼,不就是一眨眼的事儿!可是你别忘了,这可是巫绒绒心里的人!眼看着父王出关之日临近,父王可是说过这次出关就要把族长之位传给那个丫头!你就不想在这之前好好做点什么么?”

巫阔奈这才恍然大悟,“妙啊!为兄甘拜下风!”

巫茜茜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结界,“我知道你也不喜欢她巫绒绒做族长,你只要协助我上了那个位置,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巫阔奈虽然心中无限的鄙夷和嘲讽着巫茜茜,但是表面上仍旧半恭敬的作了一个揖,“那就有劳未来族长的照拂了!”

从那以后,两个人轮流给何术与凌霄送饭过来,虽然两人都从内心里看不起这种低阶妖兽,但是表面上却仍旧表现出来无尽的关怀和温柔。不仅如此,在有意无意之间,他们两个也经常的提起圣女巫绒绒的“冷酷无情与令人发指”来。似乎近期所有的屠杀妖兽用于修炼都是她操控的结果,其中就包括乌鸦一族的覆灭。

每当说到这些的时候,看着何术一脸杀气的紧握着拳头的样子,巫茜茜与巫阔奈总是会互视窃笑。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时机成熟之时。

巫族族长已经出关。巫茜茜与巫阔奈三天未来,这让何术不禁有些担心。这几日的相处,他只觉得今生只有这段时间才是自己最快乐的日子。他有了自己的爱人巫茜茜,又有了自己的好兄弟巫阔奈。他们两个虽然都是圣巫族的人,但是却都有一颗善良的没有距离的心。自己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突然结界外人影一闪,巫阔奈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跌倒了进来。何术一惊,忙边扶起他,边询问巫茜茜的下落。与此同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他的心中肆意蔓延。

巫阔奈一脸悲痛,在何术的再三追问下方恨恨的说了事情的大概。大体来讲,就是他们的父亲要把族长之位传给巫绒绒,可是他们大部分兄弟姐妹们都强烈反对。因为巫绒绒带给了圣巫族连续不断的杀戮,因为她的没有节制的修炼,毁了很多妖兽的家园。但是他们的父王不相信,因为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一切,所以大大的惩罚了他们。而巫茜茜则被软禁了起来,如果今日还没有证据证明他们说的是事实的话,等到巫绒绒做了族长,按照她那种阴毒冷酷的性格,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说完,巫阔奈恨恨的锤着地面的岩石,“都怪我们太天真!竟然没有想到事先收集证据!哪怕是人证!可怜我的妹妹茜茜!茜茜啊!”说完,他的一口血直喷出来,染红了面前的石头。

何术早就心如刀割,突然听到巫阔奈在说人证,不禁一个想法突然冲上了他的头顶,是的,人证!自己不就是乌鸦一族与蝙蝠族群被灭族时唯一的人证吗!

他抱起了熟睡的凌霄,将她交与巫阔奈的手上。

“何兄,你这是要做甚?”巫阔奈抱着凌霄似乎预料到何术接下来的动作似的,表情异常悲壮。

“我去救茜茜!如果今夜我没有回来,霄儿就麻烦你了,请护她一世终老!”

“何兄!那可是圣巫族,你根本无法进入!更别提救人了!还是趁着没人发现快点逃吧!”

“茜茜,是我爱的女人,我一定会救她回来!”

巫阔奈看着刚刚自己刻意破坏掉的结界,一脸坏笑,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屑的看着凌霄的脸,“低阶妖兽就是低阶妖兽,还真的是蠢,对不对?别害怕,等到这件大事办妥,我是会好好的使用你们的灵根进行修炼的!一点都不会疼的!”

他站起身来,突然发现抱着这个孩子使得自己的行动非常不便,甚至更容易被他人发现,所以打开自己的虚鼎,将凌霄收了进去。“一会你还有用,就先不用解尸袋了!”他拍了拍虚鼎所在的心口位置,快步赶向圣巫族的驻地。

好戏马上开场,自己可不想错过!

第九十一章 想起

圣巫族家族驻地。

一袭红衣的巫绒绒仍旧一副淡淡的样子,族长正一脸愤慨的坐在她身后那座据说是使用角龙头骨搭成的宝座之上。圣巫族众多子民分散围在正当中的一座巨大的火堆的四周。火光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虽说太阳还未落山,但是似乎在这里太阳的光并不比这熊熊烈火来的明亮、刺眼。

巫茜茜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衣裙,站在宝座的台子下面,仍旧倔强的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巫绒绒的脸,“巫绒绒,今日我就让你灰飞烟灭!”她在心里暗暗的想,“族长之位一定是属于我的!”她胸有成竹的、又似不安的总是不经意瞥到祭台入口的方向。有好几次那里人影一闪,都使得她不禁暗自雀跃。

“还要多久!”族长似乎很不耐烦,终于,他忍不住了,“今日是新任族长即位的日子,巫茜茜你如果再次阻挠,为父就不能再继续纵容你了!”他气势如虹,一点都没有油尽灯枯的预兆。

“父王!此事事关我圣巫族上千年的基业!您也不想您所托非人吧!”巫茜茜向前一步,恭敬的行礼。

“这”族长有些犯难的看了看巫绒绒,可是巫绒绒却没有看他。她似乎谁都没有看,又似乎什么都无法入得了她的心般,你要传位于我,我就在这里等待,你若传给别人,我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意见。族长的眼中又回忆起巫绒绒儿时那活泼可爱的样子来。因为她的灵根最强,所以作为族长的她的父亲一直都在以把她培养成下一任的圣巫族的族长来要求。所以当她儿时偷跑去天海的时候,为了惩罚她,他还是杀了她的母亲。本来,他以为通过这件事情,会让她变的更加坚毅与果敢,可是没想到后来的巫绒绒竟然会变得厌世而冷淡。似乎整个家族与她来讲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不会可惜那些曾经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她们大多是其他部落的贡品或者是俘虏。这样的女人,他要多少有多少。可是他的子女们,他还是都很疼爱的。

圣巫族向来如此。

就连他自己的母亲也是因为小时候自己的一次小小的错误而被自己的父王杀死。甚至连那点可怜的灵根还被父王丢给了自己用于修炼。所以,虽然他溺爱着他的这个女儿,但是她的一些态度和作为有时候不仅使得他很疑惑,有时候甚至使得自己会莫名其妙的惧怕。但是就算是这样,似乎这圣巫族在他们这代人里,也没有一个人的能力与修为可以与之媲美。

“我是在选圣巫族的未来,不是在选一个最顺从自己的孩子。”有时候,他不禁这样的自我安慰。

就像是今天,本来马上就要举行传位仪式了,可是巫茜茜突然跳出来说巫绒绒不仅没有资格做他们圣巫族的族长,甚至连圣女都没有任何资格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只是冷笑。

圣巫族,在他人面前最最神秘的民族,它不仅以嗜血屠杀其他族群夺取灵根用于修炼,而且在它族的眼中,那些什么低阶妖兽、那些什么所谓的巫族族群也就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普通巫族以能使得圣女飞天位列仙班而沾沾自喜,可是他圣巫族却丝毫不屑。位列仙班的资质圣巫族要比普通的巫族们多出好多,但是能够凌驾在妖界之上,把妖界肆意作为自己的狩猎场的,神仙又能如何呢?

所以,当巫茜茜跳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可能也是时候让巫绒绒去解决一些实质上的问题。他的子女记得名字的最少也有二十多个,更别说那些不记得名字的了。正如他当初坐上宝座之时,也是手染着手足的鲜血才将位置坐稳。

他,也一点都不可怜他的子女。或者说,他只觉得这样更能使得巫绒绒成长的更快!就像他们圣巫族夺取低等族群的灵根修炼一样,他甚至有些希望能在今日看到她巫绒绒大杀四方,然后将那些兄弟姐妹的灵根尽数服下。

妖界又何如,魔宗的通灵宝殿听说气势磅礴!他激动的想。

而现在,巫绒绒却仍旧一句话没说,甚至,她都没有正眼去看那巫茜茜的脸。族长面上表现出严肃的样子,其实内心也在一点点的烦躁起来。

刚刚巫茜茜已经说的很清楚,之前屠戮乌鸦族的时候,她巫绒绒竟与一乌鸦精私定终生。这样的人根本就没资格继承他圣巫族的族长之位!

按照正常反应,要么,巫绒绒要慌乱、接着解释。或者,她巫绒绒要愤恨、然后手刃这个多话嫁祸的巫茜茜。可是许久过去了,巫绒绒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似乎这是一件关于别人的事情。

“父王,您再稍等一会,证据马上就到!”巫茜茜只好跪拜下来,对于她的父亲,她还是有些惧怕。

众人也不出声,大家各怀鬼胎,都在一边等着看事态的发展。甚至有几个自视甚高的已经在做梦一旦巫绒绒下台,谁会是下一个族长的传人。

突然,远处一阵骚动,一阵狂风吹的众人都睁不开眼睛。巫阔爽冷冷一笑,“雕虫小技!”遂突然飞入风中,突然风势回平,巫阔爽正掐着一个人的脖子从那风口之处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何术已恢复了人形,但是他此时已被巫阔爽牢牢的压在自己的身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巫茜茜脸上一笑,忙跑过去拉起巫阔爽,何术得以挣脱出来。何术想起身去抱她,却不料被她狠狠的甩掉了手。

“你把你知道的大声说出来!”巫茜茜也并不看他,只骄傲的扫视着族长和巫绒绒的表情。她发现,那巫绒绒原本淡然的眼睛,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何术本来有些惊诧巫茜茜的变脸,但是他突然想到这里是圣巫族的地盘,四周围着的都是圣巫族的“魔鬼!”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揭露那高台之上面容冷酷的女人的丑恶嘴脸的。只有这样,他爱的人才会打倒她,才会真正的安全。

“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庄重,既然这所有的一切杀戮都是那个圣女巫绒绒的所为,那就让整个圣巫族为自己的族群讨回公道!这一切已经不单单是为了他爱的那个巫茜茜了,而是关系到他整个乌鸦族的公道!

“我就是乌鸦族的幸存者!”他大声说。

巫茜茜的嘴角突然邪恶的翘起,他本来想接着说下去,却在突然看到她的这个表情而突然停顿了一下,只这一下,巫茜茜突然欺身过来并且咬破自己的食指,接着将破掉的手指向他的眉心一点。一种前所未有的通明感突然袭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双眼一松,似乎是卸掉了什么沉重的束缚。那些被封印的破碎的画面突然开始拼凑整齐,那梦中模糊的女人的脸也突然浮出了水面。那,竟然正是今日自己想来置之死地的巫绒绒的脸!

“父王,得您所见,这个低阶妖兽就是我刚刚向您提起的,圣、女、巫、绒、绒、的、男、人!”巫茜茜一字一顿的说着,骄傲自满的看着父王的脸,似乎希望在他那里得到一点夸奖或者是看到一些对她巫绒绒的不耻与愤怒。

何术瞬间明白了,这一切竟然都是她巫茜茜所设下的计谋!自己竟然傻乎乎的跳进去!他悔恨莫及。

旁边围观的一个人就轻声对另一个说道,“哟,这圣女平时看着挺高贵的,没想到还真是不挑食,甚至连那么低级的东西都不嫌弃!”

何术听着这些,心里更是五味杂陈,突然,他想到自己不能就这样等着自己与巫绒绒的死去,自己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死就死了,可是,她巫绒绒不能死!他拼死也要保护她!所以他突然抱住还在一边得意的巫茜茜,“茜茜,你怎么了,你难道忘了是你放了我么?我们还一起看过月亮!”

巫茜茜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突然脸红到了脖子根。她恼羞成怒的一掌把他击飞,还欲使出杀招的时候,突然旁边闪出来一个人,“父王,我觉得有些蹊跷。”

族长嗯了一声,“爽儿,你遇事思考最全面,你说!”

巫阔爽就轻咳了一声,“茜茜说这只乌鸦精是绒绒的男人,可是这乌鸦精从来到这里,似乎有两次与茜茜亲近的动作。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巫茜茜与他真正的关系!会不会?”巫阔爽突然压低了声音,“大族争夺族长之位屡见不鲜,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我是怀疑”

“怀疑什么。你但说无妨。”

得到了族长的肯定,巫阔爽便开始肆无忌惮,“我们要不要怀疑下,这个乌鸦精有可能是茜茜的相好,可是她为了陷害绒绒而刻意安排呢?”

众人不禁都点了点头,她巫茜茜向来对圣女不恭,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在即位之日设计陷害,似乎顺理成章。

“又或者”在大家顺着他的思路还在怀疑巫茜茜的时候,没想到巫阔爽突然又话锋一转,“相同的话,我们其实也可以用在巫绒绒的身上,如果巫茜茜所言不虚,那么她巫绒绒就是犯了我圣巫族的大忌!”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似乎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巫绒绒并未有任何表现,巫茜茜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巫阔爽,你少在这和稀泥!你想什么我都清楚的很!”

巫阔爽却略带无辜的摊摊手,“还是要请父王决断!”

族长的内心其实很想偏袒巫绒绒,但是此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个低阶妖兽又在自己的面前,看来自己是必须做点什么出来了。

反正不管结局如何,这个可恶的低价妖兽,都必须死!

第九十二章 巫绒绒暴走了

“绒绒,你还有什么要申辩的么?”他略略将身体前伸。

巫绒绒的表情仍旧让人追摸不透,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表情,也并不答话,只是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族长的脸,又淡淡的转过身来。族长以为她这是随意让自己处置的意思,心头也就对她的那么一点点的怀疑也飞散了。他有些不满的看了巫茜茜一眼,似乎是在嫌弃她多事。

“既然如此,先把这个低级的乌鸦给绑了!待到仪式举行完毕,杀了就好了!”

眼见着父亲并没有信自己而存心偏袒巫绒绒,巫茜茜一时急的直跺脚!无奈那该死的巫阔奈一直都不出现,明摆着好事要坏,自然心急火燎般痛苦。可是鼓乐已重新吹打起来,似乎巫阔奈再不能赶来,一切的计划与筹谋将毁于一旦,甚至还有可能会反伤到她自己。

刚刚巫阔爽的那几句话,实在是太毒了。

就在她大脑一阵混乱的时候,巫绒绒已经跪在族长的面前,并且从他手中接过了圣巫族的圣物----一只闪着异彩的水晶球。巫绒绒鲜少的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并且高举着捧着球的双手。那球突然就射出炫目的光来,使得众人都略略的遮了一下双眼。

“看!”老族长满意的笑着,脸上的沟壑更加纵横交错,“我绒儿不愧是天选之人!连我族圣物坠殒珠都认可了她!这还是很少见的!”他得意的向高台下的子民们扫射了一圈。那些子民就都识时务的跪拜下来,“族长长生!千世万世!”

这时的巫茜茜纵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也跟着大家一样的行着跪拜礼,可是内心里已经要被气炸了!突然,人群的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有定力差的就回过头去看,只见巫阔奈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呦,仪式已经要结束了啊!对不住啊!我有事耽搁了,刚刚赶到!希望新任族长不要怪罪!”

老族长就嗔怪的怒道,“既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还会迟到!还不快去跪好!”

巫阔奈却并不想跪,他拍了拍胸口,对着何术轻轻的说道,“你最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不然你的妹妹,我可不保证她能在我的虚鼎里存活多久!”

巫茜茜正站在他的身边,自是将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不禁瞬间挺起了腰板儿,也不等巫绒绒让他们起身的命令,自己就先行站起,从袖口伸出一把尖刀正架在何术的脖颈处。本来何术因为自己的蠢与冒失差点害死巫绒绒已经很是愧疚,好在仪式仍旧继续,那老族长也不曾为难她,他竟单纯的以为假如自己的死可以换取她的平安,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弥补了。可是没想到就算这样,自己的妹妹却仍旧深陷危机。

一边是妹妹,一边的爱人,他,该如何选择!

“发生了何事?”老族长已经看出苗头不对。

“父王,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寻到了一件极其有趣的东西,此刻就收在虚鼎之中,父王有兴趣看看吗?”巫阔奈邪魅的笑着,并且用眼神瞟向刚刚成为圣巫族新任族长的巫绒绒。突然,他竟然发现有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巫绒绒的眼中一闪即逝。他突然有点慌,本来轻松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开始轻微的抖动,他知道,这种感觉是他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恐惧。

“是什么?”老族长问道。

可是,想要伸出的手却如千斤般的巨石,只愣愣的擎在空中。巫茜茜有些纳闷他在磨蹭什么,只好用肘部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他猛的一回神,再看巫绒绒的时候,她的表情仍旧是那样的淡世。“我看错了?”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伸手将自己的虚鼎取出。

巫茜茜再次在何术的背后轻轻说着,“一旦虚鼎打开,你妹妹可就必死无疑了!你想清楚了没有!”

何术颓然又绝望的笑了,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他抬起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巫绒绒,意外的是,巫绒绒却也正在用一种难舍难分的眼神看着他。

“父王!”巫茜茜见到这两个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不禁有些气愤,“似乎这乌鸦精有话要说!”

只一眼,何术已知巫绒绒此刻所想,他的泪划过脸颊,但是仍旧报以她他认为最完美的微笑。

老族长面容严肃的听着何术讲完他与巫绒绒的故事,只觉得气血上涌,喉头一阵腥甜,他深吸一口气,把这口老血硬是压了下去,可是自己仍旧是年纪大了。这么多年,他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寿命何时将会尽,本以为自己闭关修炼会有所逆转,没想到天命如此,挣扎、终究无用。在别人眼中,可能他依旧是那个千秋鼎盛的族长大人,可是圣巫族迟早都要传到下一代的手中。所以他虽然气愤,但是仍旧保持了一位领导者、一位极权统治者、一位冷酷残暴的君主所特有的镇静与坚毅。他只是向前俯着身子,“你要知道,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终究要死。”

何术只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沙石,似乎刚刚不仅是讲述了一段自己曾经最最美丽的回忆故事,也是自己亲手将它无情的推入了地狱。可是,自己终究要为自己的错失所得到惩罚!他只能希冀的,只是保住妹妹凌霄的性命。

“绒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老族长又去看她的脸。可是她却仍旧是那么淡淡的样子,并不答话。

“绒儿,你刚刚已经接过我圣巫族圣物,此刻你已是族长,倘若你说这是一个谎言,为父也是会不予追究的!只要你亲手去杀了那只低贱的乌鸦精。”说完。一把银晃晃的匕首递在她的面前,匕首的光使得眼前瞬间一闪,她似乎略略畏惧了一下。可是也就是一瞬间,她的眼神恢复了正常,只淡定的伸出手将那匕首握在手中。

“绒儿,”老族长站起来,扶着她的肩膀使得她的脸看着何术的脸,“只要你今日杀了他,往事是否是真的,我都不再追究!”

“父王!”巫茜茜听到他这么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大声打断。可是没想到,话一出口,那一直在旁边的巫阔爽竟然也在异口同声的大叫着。

巫阔奈冷冷一笑,似乎终于抓到了巫阔爽的狐狸尾巴,“怎么,兄长也按耐不住了么?”

巫阔爽却根本不想理他,可是此刻自己的确有些进退两难,昔日给自己立的那些儒雅、沉稳、温和的性格的人设明显的崩塌了。

可是老族长却仍旧不在乎这一切,他只是觉得,既然圣物坠殒珠都已认巫绒绒为最适合的族长人选,那么只要她能够亲手杀了这个可恶低贱的乌鸦精,一切,都可以当作并未发生!

“绒儿。只要你杀了他!为父就会依照圣巫族的族规,将自己的全部修为度化给你!这样,你不仅会拥有无上的地位与荣耀、还有拥有其他族人这辈子无法企及的修为高度!难道这些你都不动心吗?”

他的这句话的确很打动人心,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骚动了起来。有的人羡慕,有的人嫉妒,有的人,恨。

巫绒绒点了点头,只一回头,追殒珠已从手中祭出直插入了老族长的额头。所有的人都未反应过来她的所为,只见突然异光一闪,待光芒消逝,老族长已经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僵尸。坠殒珠从他的额间飞回她的掌心,她的皮肤开始变得薄如蝉翼,甚至连身体里所有血管的脉络都看的清晰。众人只见到那坠殒珠慢慢游走到心口的位置,那种异彩的光芒就随着每一下的心跳一点一点的传遍了全身。接着,光芒减弱,巫绒绒也已恢复了正常。她轻轻握了握右手,微微的露出来一个满足的笑容。

“父王!”人群中突然有人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了,众人开始骚乱起来。眼看着逃的逃、跑的跑,巫茜茜仍旧倔犟的用刀架着何术的脖子,“巫绒绒!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杀死了父王!赶快把圣物交出来,不然!我就让他死!”

可是还未等威胁的话全都说出口,巫绒绒已突然闪身出现在她的身边,她只觉得自己的额间发丝一动,一种冰凉的感觉已经直插入心。下一秒,她双眼翻白的倒了下去。巫阔奈见状大惊失色,他猛的推开身后挡着他逃跑路线的人,奋力的往外挤。巫绒绒看了何术一眼,这一眼,却极度复杂。

突然,巫阔奈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亲眼目睹一个红衣的女子直从他的身体中穿了出来,手中,正举着他的虚鼎。

“虚鼎”他低头看去,却只见自己的心脏处已经被掏空了。他颤抖着手想去捂住心口的伤,可是手还未及触摸到心口的位置,自己只觉得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旁边目睹这一惨状的人凄厉的大叫,并且有的晕倒。巫绒绒冷冷的笑笑,一招手,将所有的人困在她设置的幻象之中。

“真理森林。”她淡淡的说,并且从手中释放出一种淡淡的粉末。何术见过这种粉末,只见它们飘向这幻境中的四面八方,使得这里的所有人,都身体溃烂,不治身亡。

许久,她看着这一地的血腥,淡淡的说,“曾经,我以为的家庭应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你、是你们一步步的把我逼成这样。”

她回过头,何术却一点损伤都没有的站在那里。“我圣巫族灭你全家,我今日也将这全家之仇报回给你。”说完,将巫阔奈的虚鼎递到他的手中。

两个人就那样呆愣愣的,一言不发。

第九十三章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幸福

许久。

“你该走了。”

何术悲伤的抬起头,他本来想说带她一起走,哪怕是天涯海角!可是,自己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她硬邦邦的顶了回来。“也许,我们的相逢本是个错误,现在好了,一切回到了起点。我们,永诀。”

巫绒绒并未留给何术太多思索的时间,何术也并没有在他该做出决定的时候做出正确的决定。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从此,圣巫族似乎并没有存在过,那个高高祭台上身着红衣的面容厌世的少女也似乎只是何术的一个美好又遗憾终生的梦境。沧海桑田,何术已经成为瞳镇的一位居民。这里不会再有圣巫族来屠杀生灵,似乎一切平淡而漫长。直到某日,掌管瞳镇的宿予阁贴出告示,需要一批“引路人。”鬼使神差的,何术报了名。

这种简单的工作对于何术来讲似乎手到擒来,他做的得心应手。而任务中途得到的片刻休假,也会容得他在人界到处逛逛,甚至,他回去过圣巫族的驻地。不过时空变迁,转眼已是千年。曾经辉煌的圣巫族驻地早已再也看不出昔日的光彩,甚至那里已经被一座巨大的城市所覆盖。

极光城。

不知道为何,何术眼见着这块石门上的刻字,总有那么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的感觉。也就是在这一次,他见到了在那条著名的酒吧街的路口,牵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的巫绒绒。

心有灵犀般,巫绒绒本与小女孩说笑的脸突然僵住,她突然抬头四顾,就见到了马路对面呆愣愣看着自己的何术。千年未见,故人依旧。突然,那小女孩对着何术微微的笑了,一瞬间,何术竟然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女孩仍旧在门口玩耍,何术与巫绒绒却在“占卜吧”的店内对面而坐。

“她是?”何术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是。”破天荒的,巫绒绒竟然如此痛快的承认了。

“可是”何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巫绒绒却看出了他的顾虑,“当年我与你分开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怀了她了。可是我那时候吸收了太多的灵力,使得自己险些筋脉爆裂。只有先把她用我圣巫族圣物坠殒珠保护起来。直到百年之前,我才突破瓶颈,成功将全族灵力融会贯通。并且让她安全出生。并且建造了这座真理森林。其实也是蛮无奈的吧,因为灵力过溢,所以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消耗。”

巫绒绒云淡风轻的笑着,似乎在诉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而何术的心却如被千刀万剐般疼痛。“所以,只有我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当年你那么决绝的赶我走,只是想自己去迎接冰冷的死亡?甚至在你最需要照顾的时候,在她最需要父爱的时候,我都一直以为我是被遗忘的那个人!”

巫绒绒的眼色略略暗淡,许久,她似下定决心般又重新抬起头来,“的确,在我的生命中本就不该有你的存在。所以现在的状态似乎才是最好的状态。就像我的女儿,从头到尾都不需要一个父亲是一样的。”

“你,可是在怪我?”何术的心很痛,但是他却仍旧不想舍弃。

巫绒绒淡淡一笑,“你有你舍不掉的牵绊,我不会奢求你舍弃你的妹妹搬来与我们一处。大家理应留下最美好的在各自的记忆中比较好。”

何术默然了,的确,自己的妹妹凌霄此时正在瞳镇之内。瞳镇对内部妖兽管理还是相当严格的,自己是因为有任务在身所以才可以暂时性游荡在人界,可是若要让他把里面的凌霄带出来,那将是怎样困难的事情!况且圣巫族已在世界上销声匿迹的太久,久到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如果这时候被人们发现巫绒绒的所在、发现这人间仙境极光城竟然只是一座巨大的真理森林,那么,就算他们在一起了,又对彼此是真的负责么?

巫绒绒一直都是很会隐忍、很理性的女人。

“我”半晌,何术似下定了决心,他找到了一个目前看来似乎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假如有一天我和凌霄可以摆脱宿予阁的控制,凌霄也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你会欢迎我么?”

巫绒绒的眼中闪过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她轻轻的笑着,“在那之前,你不要来。当你来到我面前的那天,就要永不分离。”

头顶的背景音乐突然变成了《今天你要嫁给我》,四处飘散下粉红色的花瓣来,我伸出双手去接,很美。

你们,要幸福哦!

我默默的祝福。

“黛黛!黛黛!”我被一阵急迫的关切声拉回到了现实。定睛看去正看到重明的脸,“你都看到什么了?为什么最后露出那么花痴的表情?”重明一脸的八卦。

我吸了吸鼻子,“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爱恋。”

重明有些可惜般拾起了落在地上的水晶球,“路上再说。”

一路上我都在给重明讲述我看到的东西,重明听到后不禁连声感叹,“知道么?当年圣巫族亦正亦邪,势力庞大。虽然三界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许夺取他人的灵根用与修炼,但是圣巫族却一直在以狩猎低阶妖兽为生。上庭对此是褒贬不一,有的人说他们族群违反了法则,有的认为虽然他们的方式有些不对,但是也变相的降低了妖兽的数量。要知道,妖界的寿命对于人类来讲,真的是太长了。而且妖兽们性情大多极不稳定,说不准会对人类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秉着保护人类的宗旨,只要它的某一面对人类有好处,似乎就没有干扰的必要。所以圣巫族便更加肆无忌惮,以至于在某一时期,圣巫族全族战斗力已经膨胀到了上庭都不敢轻易与之结怨的程度。也就是千年之前,圣巫族突然全族在人界蒸发。当初就有人猜测可能是圣巫族得到了某种修炼**,全族皆归隐修炼去了。但是也有一部分人说,可能是圣巫族全族一直使用妖兽灵根进行修炼,杀戮太多,最后遭到了反噬,以至于全族一夜之间无一幸免。真是没想到啊!这圣巫族最后竟然葬送在自己的新任族长手中。”

“是啊!”我回忆着水晶球中所看到的一切,“其实何术与她的爱情也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真正使得她想摆脱这一切的,还是整个族群的冷酷与无情。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中长大,是谁都会被逼疯的吧!”

“等等!”重明突然踩了一脚刹车,因为惯性,我差点飞出去,安全带勒的我隐隐做痛。我揉着胸口,没好气的看着重明,“怎么了?”重明依旧双眼圆睁,极度惊恐,“千年之前,何术与巫绒绒相识,那时候何术十九岁,所以!”

我明白了重明的意思,不禁面面相觑。由此延伸的话,凌霄也已上千岁了吧!

“你几岁奥?”我抖抖的看向重明。

重明拍了拍自己的脸皮,“看哥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也不超过五百岁好吧!”

“五百岁?很、年轻么?”

重明解开安全带,将脸贴近我的耳朵,“年轻力壮,配你,刚刚好!”

当我把那只水晶球交到凌霄手上的时候,生怕她会受不了哥哥突然不在身边的这种打击。我缓缓的告诉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生活的方式和获取幸福的自由,然后与重明离开了酒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左良轻声问我们为什么何术没有和我们一切回来,重明就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凌霄的方向,“准备好纸巾,一会她应该需要你!”

时间似乎稍纵即逝,巫不离闭关也只是短短的三年而已。所以马不停蹄的,我与重明就分别去了老城区与公墓的中心点。巫绒绒说过,只要将两只小球分别埋在需要交换位置的两个地点的中心地下,她虽在万里之外也是可以瞬间施展真理森林,将两个地方互换。并且别人将毫无察觉。

不知道为何,重明对老城区特别排斥,他纠结了一下,表示老城区还是他去,我笨笨的不要乱搞破坏了魔域的封印。所以,我只要前往古墓的中心点。说实话,妖兽也见过了,神仙也见过了,鬼怪也见过了。但是一个人在傍晚时分来到这古墓内,仍旧是觉得后脖子发凉。那阴森森的风打着旋儿卷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纸钱与菊花瓣。总觉得有什么人在哪里窥探着我。我施展广触术,周围却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

“没事,没事,不怕,不怕!”我悄悄的给自己打气,一边不禁自嘲起自己竟然会这样无能,简直是有些搞笑。

很快,我将小球用灵力压入泥土深处。那小球似融化般,一下子就消失了踪影。一束淡紫色的光突然从地底直充云霄。那光特别特别的淡,假如不是我正站在它的面前,在这渐暗的夜中,根本就注意不到它。突然我感觉地下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震动,这种感觉就像是谁在身边原地跳了一下。如果此时我没有使用广触术,可能根本就不会发觉。眼前突然一阵迷蒙,我一惊,起雾了?

可是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色突然变成了一片老旧的居民楼。也就在那零点几秒中的时间里,我看到重明正站在那里。我想跑过去,突然眼前的景物又一闪,我竟仍旧站在古墓的中央。何来老旧的居民楼,何处又有重明的影子?

“成功了!”重明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我刚才看到你了,只有一眨眼的功夫,还有楼房。”我略有些激动。

“知道,我也看到你了。”我听到重明似乎边走边说。

“怎么会?”我大为不解。

“可能是空间一瞬间的重合。”重明有些急躁,“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其实就是老城区,还是先出来再说,我马上就到!快走,不要过多停留!”

第九十五章 革非凡翻车了

第二日,重明交给我一张支票,我看了看上面的金额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几遍上面的大写金额又用手指比着一个一个的去数上面的零。重明就一个弹指正弹到我的脑门上,“别数了,这是一千万,是给革非凡的第一批启动资金。”

“一千万奥!”我不由的开始星星眼,“你哪来的这些钱啊!”

“傻瓜!”重明见我的样子不禁有些搞笑,可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贪财相的我吧!他宠溺的搂住我的肩膀,“我们重明家族在人界也混迹了最少千年,每隔数年就会变换姓氏改头换面,你可以猜猜我们家族到底有多少资产呢?”

“哇!原来俺滴男银还四个高富帅啊!”我不禁狂飙东北话。

“可不咋地!”重明却十分的配合我,“好好珍惜我吧!这样的老爷们,不好找喽!”

当革非凡拿到这第一笔费用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他因为强装镇定而忍不住抖动的脸颊。“无奸不商。”不知道为何,这四个字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所以,工程什么时候可以开工?”我突然从内心里开始讨厌面前的这个男人了。可能是**、可能是贪婪,这使得他在我的脑中的形象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金蟾。他就那样趴在金钱高筑的台子上,对着我呱呱直叫。

“这周就可以开工,童小姐辛苦了,还要劳烦您亲自的跑一趟。”

我淡淡的摆摆手,“我对这些不怎么懂的,我只要有钱赚,一切都好说,既然这周就可以动工,这周末我希望革老板可以大驾光临寒舍,哦对了,上次聚会我与老爷子一见如故,可否邀请全家前来?”

“这”革非凡竟然面有难色,我知道他是怕自己私用家族招牌为自己公司盈利的事情被他爹知道,所以站起身来,刻意压低了声音,“放心,我们那天、不谈生意。”

革非凡的表情立马放松了下来,“既然童小姐盛情邀请,我们自然如约而至。”

凌霄推开门,我刚抬脚走出,又突然想起了重明教的一句话,“下周第二笔资金就会直接汇到贵公司的户头之上。”

身后传来了革非凡压抑已久的大笑声,“黛黛,你觉得革非凡这个人怎样?”车内,凌霄突然问道。

“恶心。”

重明回到家中,我看到他和左良二人竟然搞得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就不禁好笑,“怎么了?你们两个去挖洞了?”

那重明就从兜里抓出一把泥土向茶几上一丢,顿时尘土飞扬,我被呛的睁不开眼睛,“搞什么啊!咳咳!”待飞灰散去,只见那竟是一把类似于水泥一样的东西,但是比水泥看着粗糙,里面还夹杂着大小不一的颗粒。

“这什么?”我仍旧没看出来。

“这啊!”还未等重明开口,那边左良已经接过了凌霄递来的湿毛巾,他自己留了一条,递给重明一条,“这是在施工现场堆着准备重建老城区用的水泥。”

“有什么不妥么?”我仍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革非凡这小子你别说,还真是个人才!这脑袋,一万个奸商都顶不过他一个。”左良擦了把脸,就把他们看到在施工现场工人们直接把那些旧楼的墙体压缩后再参进少量水泥之后冒充新水泥,再以其他公司的名头转卖进来的事情。“这小子,这样一来,不仅节省了清理废料的费用,还让一部分资金神不知鬼不觉的流进了自己的腰包!”

这我不是很懂,不过现在看来,可能那些废料与水泥的结合物建造起来的工程也一定就是传说中的豆腐渣工程了。

“倘若他能好好的完成这个工程呢,我可能还不会这么快想要动手。”重明将毛巾递给我,有些愤慨。

“所以,就在这周末了?”我不禁有些激动。

“嗯。”重明点了点头,回头对左良说到,“联系下革少云,让他按时过来,不要迟到。”

周末。

“哎呀呀!童老板,好久不见!”革承海与夫人容光焕发,却一点都看不出老相。

我站在门口迎接,急忙换上微笑,“革伯伯,革伯母好!革伯伯也太见外了!上次不是说了么,不要叫我童老板了!”

“对对,瞧我,年纪大了,侄女不要笑话啊!”

“哪里。革伯伯春秋正盛呢!”我指引着他们来到餐厅,示意佣人们可以上菜。

“咦?今日重兄不在?”革非凡四处打量了一圈。

“哦,他刚刚出门去了,似乎有什么急事,今日大家就是闲聊而已,我们可以边聊边等。”

“重?是那个重明吧?”革夫人突然有些兴奋,“上次在这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是个儒雅聪明的好孩子呢!怎么,他也住在这里?”革夫人的语气瞬间变得八卦起来,革承海见她越来越失礼,只好偷偷的拉了她的衣角,岂料这革夫人竟然完全无视掉,似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童小姐人长的漂亮,做事也雷厉风行。是个好孩子,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呢?”突然,她竟然将我的手抓了过去。我心中一惊,开始只觉得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但是没成想她竟然如此大胆!眼见的我的表情不太好看,革非凡马上过来一把拉下了他妈妈的手,“妈啊,你吓到人家了!”

谁知道这革夫人竟然毫不介意,“你看,我这个儿子那也在当今商界之中算得上一表人才了!虽说我家没有他重家家底儿丰厚,但是凭我儿子的能力,出人头地还不是几年的事儿啊!”

“是么?可惜黛黛已与我订了婚了!”突然房门大开,重明冷笑着走了进来。那革夫人这时才把紧握着的我的手松开,我低头看去,竟然在手指处略略有些红印儿。可见她刚刚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那革承海有些不好意思,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略略的撇了下嘴,似乎根本不屑。

“世侄回来啦!”革承海只好加大了说话的语气,似乎调大了音量,我们就能忘掉刚刚的尴尬事情。

重明却并没有理他,径直来到我的身边,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中。他有些心疼的抚摸着那道浅浅的红印儿,我知道他其实已经处在将要发火的边缘。

“重明兄刚刚回来,我们还未感谢你们的盛情邀请。”革非凡眼见着气氛如此尴尬,不由的站起来打着圆场。

“等下,不急!”重明并未看他,只是冷冷的回答,然后示意左良将一袋子印着超凡水泥加工厂的袋子丢在了饭桌上,一时间尘土飞杨。那革夫人怪叫着跑开,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一边用手绢捂着口鼻。

“这。这是何物?”革承海一脸纳闷,而旁边的革非凡则跌坐在椅子上。

“这嘛,”重明一手抓住袋子的底部然后将袋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一时间,一阵难闻的气味夹杂着尘土充斥了整间餐厅。佣人们去开了窗,好半天室内才恢复了平静。

左良与凌霄将文件分别递到了革承海和他的老婆手中,革夫人却只翻看了几页就将那些文件丢在一边,“装神弄鬼!老革,这饭看来是吃不下去了!我们走!”她一边拉着革承海一边则用眼神来示意自己的儿子快来帮忙。而革承海却已翻到了那文件的最后一页,那是一本委托协议书,委托人那里赫然写着他的名字,甚至,还加盖了他的印章。

突然之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他用手抓了一把那些粗糙的混凝土,又看了看革非凡的脸,后者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了。

“老革,我们回家说,回家说!”革夫人仍旧在拉他,他面露愤恨的看着她的脸,似乎这一切就是这个女人搞砸的一样,他突然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

“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啪”的一声,革夫人转了个圈之后,摔倒在椅子上。

“妈!”革非凡扑在革夫人的怀中,一直在发抖。

革承海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也坐了下来,用手指慢慢的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少顷,他从新睁开了双眼恢复到了他本来的那种胸有成竹的神采。这应该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商人所应有的素质吧!

他本想喝口酒,可是看到杯子里竟然有那些土质的杂质就索性放下了杯子。

“文件我看过了,具体的事情是怎样的始末我也知道了,不知道童老板与重明老板想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重明微微一笑,“不愧是革老板,自有一番气度。其实我也没什么想法,我是个商人,但是,这种涉及到万千性命的买卖,我却也不想做一个害人的奸商。这次是我无意间,就发现了这许多的漏洞,让我不得不对您的公司,包括您的家风产生一定程度的怀疑。还是那句老话,我是个商人,赚钱才是王道!”

“我知道。”革承海点了点头,“如果你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大可以把这些东西送到工商局去,到时候我儿非凡一定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重明淡淡一笑,“革老板玩笑了,我们是投资方,只有往外拿钱的份,怎么您还问我们需要多少钱呢?”

“你、你们?”革承海完全没料到我们会这样说,他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免不了拿出巨资以封住我们的嘴巴,可是重明又明确表示了我们还会继续投资,这让他突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能与临海财物投资管理公司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可惜,这合同嘛!”重明故意拉成了音调。

“改!一定要改!这份委托协议当场作废!”

“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一个更加靠得住的人来接管这项工作,不然我的良心上总有不安!”

“可是”革承海不禁面有难色,似乎在他的心中虽然已对革非凡私自开办公司,伪造他的签名又联合其母偷取印章已经十恶不赦了,但是能担此重任的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人选。

这时,房间的门被再一次打开,革少云站在门口略略低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第九十六章 第二支白箭

我不知道今日之后革非凡在家里是否还会得宠,但是我知道的唯一的事实就是,在一段时期之内,革非凡不会再得到革承海的重用。至于他私开的公司结局如何,恐怕也不用我多猜了。反正今日之后,本市这项最大的重建改造工作落在了他革家大少爷革少云的肩上。因为我们的时间也很有限,我们留给革少云自我表现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怎么说呢,革少云很懂得把握机会。或者说,他已知自己身负的使命并不单单只是动个迁、做几项施工工程。这点不用我们总在他的耳边讲与他听,龙爷会代替我们更好的引导他。所以在整个工程走入正轨之后,我们告诉革少云,是时候了。

集合地点仍旧是重明送与我的别墅,按照重明的示意,这里已被我的结界所覆盖。通天树精纯的灵力,可以避免绝大多数妖魔鬼怪的侵扰。

革少云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刚刚哭过。对我们,我不知道他的看法是什么,因为大家还不熟,总不能一上来就询问人家的心理活动。革少云只在这次宴席之上喝了很多酒,他说第一次,父亲真正的觉得他是很有能力的,也是第一次,他告诉父亲说他要去一趟很远的地方,他的父亲没有只是冷冰冰问他钱够不够花,而是真正的询问要去哪里,是否安全。

重明淡淡的抿了口酒,“挺好的。”其实我知道,他也想起了他的父亲。重明与他的父亲的关系也是很不融洽的,这使我有些疑惑。因为我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在我还在襁褓之中就再也没有见过,虽然后来有我养母对我的爱,有青青的呵护,但是对于父爱这个东西,在我的认知中一直都是一种缺陷。难道所有的父亲都不了解自己的子女么?

在外人眼中,重明已经算是年轻一代中比较有出息的孩子了,他是瞳镇宿予阁少主巫不离手下的第一战士。是整个妖族口中惧怕的重明大人,是身份高贵的重明鸟。可是,在他父亲的眼中,看到的却只是年少轻狂、无知鲁莽吧!

“下一站,我们去哪里?”突然革少云的疑问将我漫天飞舞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是啊,我本来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找到后羿后人,然后靠其的感应去寻找上古神器红弓白箭,然后打败巫不离与不弃,还世界安宁。可是眼前的老城区内就有一支我们所知道的白箭,却因为封印着魔宗宗主花冷寒而只能放弃。

“下一站,去哪呢?”突然手腕上的决绝震动了一下,我手腕一沉,整个人斜斜的从椅子上面倒了下来。重明眼疾手快,只见他突然瞬移到我的身边,然后将我扶了起来,“怎么回事?”他关切的问我,似乎以为是我的身体不舒服。

我还未等答话,那决绝突然变大挣脱了我的手腕,我以为它会跌落在地上,没想到那决绝突然快速旋转之后带起来一阵黑色的风,重明怕有不妥已经拦在了我的身前。很快,从那风中走出一个身着铠甲的年轻的将士。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决绝?你、你怎么还会有实体?”

“决绝?你的那个武器?”重明已经放松了下来,细细的打量起站在面前的这个面容刚毅的,但是却极其年轻的男人,“这么说,你是个灵?”

决绝似不屑的瞟了他一眼,“的确,我是灵。”

重明却根本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而是饶有兴趣的又看了一圈,“总听说有些神器之内都有灵的存在,他们不同于妖兽,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今日还有幸一见。”

“决绝,你突然出现是发生了什么么?”我内心其实是想说,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平时像个大爷一样根本不听我的驱使,今日突然前来,准没好事!有句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妖?等等,我周围不是已经有很多妖了吗?

可是决绝却并没在管我当时是不是分了神,他用手指指向了一个方向,“你们要找的白箭,我知道那里有一支,你之前,去过那里。”

我去过那里?寻着他指的方向,我远远的眺望,可是因为身在房间里,我什么都没看到,可是那个方向我似乎突然想起来了。怪不得他会知道那里有一件上古神器,原来那时候我正戴着他直穿过那座村庄。不过,我却不知道那个叫做提洛的魔宗女子守护着的,会是一支传说中后羿射日所使用过的白箭。不愧是决绝,同为上古神器,彼此之间有感应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不禁大喜过望。而那决绝见我已经记起,竟然自行又变回了手镯的形态回到了我的手腕上。

革少云早就开始星星眼,他快速的跑过来围着我的手腕研究着决绝,一脸花痴。“这东西,有里面的灵是小姐姐的吗?”

我无奈的一翻白眼,“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决绝的体内吸收了很多的将士亡魂,而我是在极巧合的状态下唤醒了决绝的灵。所以这件兵器才真正的变成了决绝。我觉得若是其他的上古神器,里面应该也是会有女子为灵的吧!”

“太酷了!”革少云啧啧称奇。“如果我的老祖宗后羿的武器里面的灵是小姐姐就好了,嘿嘿嘿。”

重明就拉了我的手,“别管他!刚刚决绝说什么另一支白箭的所在地,你什么时候去过?还是路过?”

不得已,我说出了那次与众人分开后按照曾木的指示回到了通天树树身去解封决绝,又在回程的路上路过一个魔宗控制的村子,并且在里面见到了一个叫做提洛的女孩的事情。

“当时我形单影只,只怕被她将决绝夺走,所以也没想过她们究竟在那里守护着什么,只想着快速脱身。不过现在细细想来,的确奇怪。魔宗的人将整个村子保护起来,就为了守护那件神器,我竟没想到竟然是一支白箭。可是”我突然想起那个女人看我的时候那种既热切又幽怨的眼神,似乎与我还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往事。可是这话我却没有与重明他们说,先不提重明是个大醋坛子,她的那几句暧昧不清的话虽说出自女人之口,我也不能保证他是否可以忍的下去这口气。再说我觉得这魔宗女人神态恍惚,可能是她记忆出错把我认成别人也说不定。一个好端端的人,被困在一个山村上百年甚至更久的时光,如果是我,可能我是会疯的。最后,白箭的消息本来我们就毫无头绪,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转机,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放弃!如果因为这些原因,重明就说不去那里,他那种执拗的性子,怕是我也无法改变他,那么一切就都要归零。巫不离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三年,岂容的我们挑三拣四!

这样想着,我就将后半句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那座被魔宗守护的村子上,一拍即合之下,大家决定明天启程。

本来我们决定是分两批的,一批一旦遭到了意外还有第二批人员可以去营救,可是大家统筹战力的时候才发现,能与魔宗的人勉强一战的,也就只有重明与我。假如我俩出了意外,其他的人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可是若留我们两个做第二批的接应人员,第一批的众人又很像是免费的饲料,甚至连诱饵都算不上。后来终于达成了共识,似乎大家一起行动才是最最保险的方式。

在离村里还有段路程的时候,我们分别从重明与凌霄的背上跳下来。革少云与龙爷是第一次坐在这样大的飞鸟上飞行,下来的时候双腿都在不停的发抖。重明与凌霄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恢复了人形,都各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似乎也被我们压的难受。

我向他们指了指密林之中的袅袅炊烟,“看,那里就是那个村子了。”

革少云却皱起了眉头,他提了提裤脚,一双亮闪闪的小皮鞋尤其晃眼。“还要走山路啊!”

重明从他的身后走到前面去带路,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以后可能都告别这种鞋子啦!”接着哈哈大笑。

革少云有些可惜的看了看他的鞋子,叹了口气。

魔宗的结界已经近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离这里越近,我的心却越开始不安起来。那个叫做提洛的女人的话句句犹在耳边,让我耳根不由自主的发热起来。

“黛黛,不舒服么?”凌霄看出了我的不适,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但是我早已经满头的冷汗。她收回了手,有些纳闷。“累了么?要不要休息一会再进去,进去之后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我有些尴尬的摇摇头,因为不能和她说我是因为被一个魔女表白,所以有些不自然的反应吧!而重明也从队伍的最前面回过身来到了我的面前,“怎么了?”

我因为怕他不必要的担心,深呼吸了一下,将脑袋里的那些杂乱的思想统统清空,然后微笑着,“我哪有那么娇弱?可能是许久没有运动了。有点累而已,不要大惊小怪的!”

重明听到我这么说,才略略的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脸上换上了一副邪魅的表情,他凑到我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最近的确运动太少,我们有空补上!”他口中的温度喷到我的耳边,痒痒的。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跳起来追着他打。

这时,从面前厚重的雾气中闪出了一个精瘦的老太太,她对着我们一摆手,“贵客临门,里面请。”

第九十七章 天之涯

因为要接近魔宗的地盘,所以我们在降落之后就都刻意压制住了自己的灵力与元神。所以当这老太太突然从浓雾中钻出来的时候,我们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我身体还呈现出追打重明的姿势,也不得不在第一时间做了调整。

“贵客,主人已经打理好了房间,几位可以随我来。”那老太太说完就转身又钻回到了雾气之中,似乎并没有留给我们思考的时间。

“怎么,你事先订了房?”重明调侃着。

我脸色有些不好看,只好大致给他们讲了一下上次来见到的那个奇怪的魔宗女人,提洛。重明一听,先是被我气笑了,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是谁,我可是重明家族的天之骄子!怎么会和一个魔宗女人一般见识?就算她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也相信你的取向啊!”

我见他这么说,方才略略的放了心,“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房都开好了,自然不能薄了人家的面子。”说完,他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前面,直到他的身体全部消失在浓雾之后,革少云才问我,“我们怎么办?”

左良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左良似乎很不喜欢他,本来嘛,一个无能的纨绔子弟,是很难轻易让别人喜欢的。“能怎么办?进去啊!”说完就重重的推了他一把。几个人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魔宗的地盘。

重明和那个老太太已经在里面不远的地方等我,见我们进来了,那老太太就冲着我们招招手,示意我们跟着她走。重明看出了我忧心忡忡,就故意用胳膊揽了我的肩膀,“别怕,你男人在这儿呢!谁也伤害不了你!”

这是一座木制的二层小楼,有些像我上次去的那幢,但是风格却不太一样,或者说,这幢小楼更加秀气一些,整体装潢偏现代,似乎还融入了一些小女子喜欢的小细节。比如回廊上镂空雕刻的图样竟然是一只长着翅膀的长长睫毛的独角兽,旁边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星星。可是这独角兽长得,我第一感觉却觉得很像小马宝莉。

从一楼小小的会客厅拐上二楼,就发现这楼上竟然以圆形排列着六个房间。它们大小平均的分布在圆形的围廊周围,我的第一感觉竟然像是六芒星的六个点。奇怪,我自己暗想,这可是魔宗的地盘,怎么会透漏出西方的那套。一定是巫绒绒在影响我!我不得不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从我的脑中暂时性的删除。

这时,老太太指着上楼右边的第一间房,“这间是你们两个的。”说完就推开房门,指引着凌霄与左良。凌霄有些诧异,“现在就进房?我们不在一起?”

“客人,我家主人说了,几位远道而来,要先好好休息,晚饭时分我们自会叫你们起床。”

凌霄与我对视了一眼,马上来到我的身边抓着我的手说,“我们有些怕生,还是我俩一起睡的好!”

可是老太太却有些不耐烦的将凌霄的手腕一拉,凌霄马上就如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般瘫软了下来,“姑娘还是听老妇的话比较好呀,你们两个也该休息了!”突然她对着凌霄的腰轻轻一推,凌霄就连同扶着他的左良一起打着转儿的跌进了房间。老太太笑了笑,满脸的皱纹略略的舒展,接着拍了拍手,那门就自动的合上了。

“凌霄!”我有些措手不及,重明马上拦住了我,给我使了一个眼色,似乎是让我不要冲动。我微微的点点头,心说凌霄与左良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才对,遂将心放松了一些。

“客人,这间就是您的房间了。”她指着第二间房对革少云说着。革少云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早就吓得紧紧的抓着龙爷的胳膊不放松。龙爷不得不安慰了他几句,可是他却仍扭捏的不想进去。那老太太就凑过来,“客人再不进去的话,是想让我请您进去吗?”革少云看着她那张满是沟壑的脸,嗷的一声跑入了房间。

接着,龙爷住了第三间。重明住了第四间。重明回头看了看我,“这是我老婆。不跟我一起住吗?”

谁知话一出口,那老太太的表情就突然恐怖了起来,整张脸皮似乎都被吊到了眉梢,“成亲了?!”

“那还没有!”重明得意的耸耸肩,似乎骗到了她,他就很满足了一样。我的心里却暗暗叫苦,心说我的男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那老太太听说我们还未成亲,那种狰狞的表情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她将重明重重的推进那第四间房,然后快速的关上了房门。

这样捋下来话,我主动去推了那第五间房间的门,可是一推之下却没有推开,那老太太就指着最后的那间房间,“姑娘,你的房间,在那里。”

我看了看地形,我与凌霄和左良的房间中间隔开了一个楼梯口,我与重明中间隔着一个空房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娘,我胆子小,你让我住这里,我晚上害怕怎么办呢?”

谁料那老太太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一圈,“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害怕,去,好好睡一觉,晚饭时分我会再来。”

我被她的这句话搞得不知所谓,但是既然知道了反抗无用,我也不想被她半押解着进这房间里来。自己只好不情愿的道了谢,开门进入。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这房间从外面看只是一扇对开的木门,可是房间打开却别有洞天。似乎这扇门打开了另一个空间。正中间是一扇巨大的石雕的照壁。这本是古代大户人家建于院墙之内(也有建于大门外的)用于风水或者挡风、遮蔽视线的东西。可是这里明明只是一间小小的睡房啊!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甚至于我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还是看了《红楼梦》里的选段。可是这偌大的一块石质照壁,就在我推开一扇木门之后突然呈现在我的眼前,这不禁使我感觉到了震撼、匪夷所思、还有卧槽。

室内光线略有点昏暗,所以,我按亮了头上的电灯。电灯亮起的那一霎那,我有点词穷。因为此刻的我头有点飘飘的,我仰头看了看头上明亮的led灯,又看了看眼前的这块巨大的石制照壁,一些无力的虚脱感让我一阵天旋地转。论最近几年最不符合实际的事情是什么,是自己突然混在一群“非人生物”之间吗?是自己找了个“鸟人”谈恋爱吗?是我竟然与妖兽、后羿后人、仙界使者组队打怪吗?其实都不是,我看着面前的石壁,这才是!

areyoukiddingme?

细细看去,这照壁上的竟然还刻着细致的浮雕。其实照壁上大多都有雕刻,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可是我粗略的扫了一眼大概之后,就再也无法淡定了。那照壁上雕刻的,竟然看得出来是一个连续的故事!甚至上面有一块石碑。我并没有学习古代文字的经历,但是这次却仍旧像上次可以轻松阅读洪荒的卷轴时一样,我可以明明白白的看到那块石碑上雕刻的是,“天之涯。”

突然那个叫做生苦的被花冷寒强制重生的神仙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似乎一瞬间,我对于天之涯这个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当初好像就是被魔宗宗主花冷寒丢在了这样的一片荒芜之地。本来,我以为一切只是个故事,但是自从上次在老城区被花冷寒蛊惑过一次之后,似乎这所有的一切虚无缥缈的传说都变成了有据可依的往事。还有,我在无垢世界也曾见过一个叫做生苦的男人,是重生?还是巧合?

头突然一阵眩晕,我的手贴近照壁略略稳定了心神,突然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还记得我们在天之涯立下的毒誓么?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我的身体猛的一抖,这竟然就是上次来这里提洛对我说的那句话!

“天之涯,又是天之涯!这天之涯到底都发生过什么是与我有关的呢!”突然我想到上次我在这里的时候曾木曾经有过现身,所以我开始释放灵力用意念去我的精神时间寻找曾木的身影。有他在,虽然一个npc不能帮我解决什么实际问题,但是却可以一直陪我说话,给我壮胆儿啊!可是我这边才刚刚看到曾木的轮廓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手指触到的照壁就突然银光一闪,我连一个字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硬生生的拉了进去。

是的,那照壁就像是有生命的东西一样,我被硬生生的拉入了照壁之中。

一时间黄沙飞舞,我忙用手遮了风沙,这才在指缝之中大致摸索着出去的路。可是风沙太过猛烈,我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沙粒刮打的发疼,似乎就像把皮肤放在砂纸上面来回的磨蹭。很快,我就已经迷失了方向,只觉得我正站在风沙的正中心,四面八方除了风沙什么都没有。

很快,我的双眼开始模糊,整个人开始体力不支起来。因为我试过了瞬移决,试过了广触术,我也试过了建设一个结界将自己包裹起来,直到最后连对曾木的呼唤都失了效果以后,我的双腿一软,重重的跌倒在了这漫天的黄沙之中。

“重明”我不住的呢喃着,可是我知道重明现在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拯救全人类的工作,看来我仍旧不能胜任,我就是个弱、鸡”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在这里长出一片通天树呢!到时候天界会不会被我颁发个什么‘沙漠种树急先锋’之类的证书呢?”

突然,我眼前一黑,我知道,自己最后的耐力也已到了尽头。

第九十八章 生而为苦

迷迷糊糊之中,我只觉得身上一暖,似乎是谁轻轻的俯在了我的身上。它身上有一种类似兰花的好闻的香气,我知道,这不可能是重明。它的心跳就贴在我的耳边,缓缓的,却很有力。我慢慢张开双眼,朦胧中,我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的轮廓。她有着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举手投足间皆是万种风情。

见我醒了,她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放了心般的长嘘一口气。“你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还真是让人操心啊!桑枝。”

我仰着头看着她的脸,突然记起她竟然就是那个魔宗的提洛。可是,她又为何唤我为桑枝?我试着挣脱她,可是因为灵力损耗过度,身上已经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是无奈的摇了摇,虚弱的说道,“都说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什么桑枝。”

那提洛却并没发怒,她满眼怜悯的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知道么?那照壁上的秘术只有桑枝可以破解。也就是你,你就是桑枝!不论你是否承认!”

我见她满脸的固执,也不想与她过多争执。心说算了,再和她争论这个话题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当务之急还是要哄她救我出去才好!算算时间离晚饭时分已经很近,晚点重明见不到我,一定是会担心的。

“好吧,我就算是桑枝,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么?回到我刚刚不久去过的那个房间,可以吗?”

那提洛的表情明显的开心了,她的嘴角微微的扬起了一个弧度,但是又很快的把脸沉了下来。“这里是天之涯,只有你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才可以出去。这是你自己设置的屏障,我做不到。”

“什么?”我有些绝望,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桑枝,怎么可能破解这里的法术!?本来我还要寄希望与这个魔宗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竟然也是个绣花枕头?那我们怎么办,难道要被困在这里等死吗?天之涯啊!荒芜之地,只有无尽的黄沙!刚刚只是吹吹风我就已经浑身虚脱了,别说还有那些我根本无法想象到的危险。

难道大事还未成功,我就要提早夭折了?

提洛无奈的摇摇头,“你那时候很任性的,我根本无法左右你。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桑枝在我身边一日,我就什么都听你的!”说完,她突然闭着眼睛对着我的唇吻了上来。我本来自己正在天人交战,心情又沮丧又绝望的,根本没有听懂她那句话的意思,突然见她凑上来,我想拒绝可是浑身又没有力气,只能惊恐的张大了眼睛并且发出毫无意义的“呜呜”的声音。

我第一次和女人接吻,这感觉与重明时又大有不同。我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红到了全身,那种羞耻感使得自己的脑袋就要炸掉了一样,她的唇很软,但是我却是从内心底的拒绝。

提洛笑着,似乎是一个奸计得逞的小混/蛋,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又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吻。

“其实,如果你这世爱我,我大可以变为男儿身!虽然我已成年,可能变为男儿不会那么顺利,但是为了你,我也是可以付出一切的,绝对不会比那只重明鸟对你付出的少!桑枝,你还是想不起前世吗!”

我现在终于把这些事情捋顺了,原来这提洛一直把我当成了某人的转世,可是,这不是扯淡吗!我试着挣扎着坐起,但是仍旧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是把我认错人了。你知道吗?我的前世只是佛祖眼中的一滴泪,我不是什么与你有什么爱恨纠葛的桑枝,我也并没有来过什么天之涯。所以,放过我好吗?”

“一滴泪?”提洛满脸的不相信,“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明明就是桑枝的转世!不论你的身上是不是有通天树的灵力,不论你还是不是原来的那张脸,你就是桑枝!我不可能认错,永远不可能认错!我们发过毒誓的!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哪怕对方只是一阵风,也要记得那刻骨铭心的痛!你难道忘了吗?”

提洛一阵激动并且大力的晃动着我的肩膀,我被她晃的七荤八素的,又在不停的咳。她突然发现现在如此虚弱的我不能被她这样折腾,只好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可是这样的姿势仍旧不能使我有一丝丝的缓解,我努力的想推开她,却仍旧无能为力。这天之涯很奇怪,它似乎可以限制我的灵力,甚至可以说是汲取。

突然,我透过层层的黄沙似乎看到一个人影正向着这边走来,那人影高高大大,似乎是一个男人。可是他长长的头发随着风沙飞散着,让我又觉得他有可能是一个女人。人影越来越近了,我不禁猛拍提洛的后背提醒她身后的异动。可是提洛就像是抱着我睡着了,竟然一动不动,无奈,我只能看着那个男人慢慢的把脸从风沙中钻出来,我看着他的脸,“生苦”

我现在应该是昏迷了,仅存的一点理智这样告诉我。接着周围的环境开始起了变化,天之涯的石碑仍旧躺在厚厚的黄沙之中,只不过,并未起风。做梦么?我不禁自问。可是突然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从我的眼前跑过去,我下意识的叫他,他却并未理我。去哪呢?我有些奇怪,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那个男孩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我走到他的身边轻拍他的肩膀,可是手却从他的身体直穿过去,幻象?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猛然想起最后见到的那个佛祖身边的叫做生苦的男人。难道,这是他的所为?突然他的一句“不要再把我忘了”突然出现在我的耳边,瞬间我有些被人戏耍的感觉。心说怎么谁都说不要让我忘了他,我要记得她!

但是此时纠结这个完全没有什么意义,我已经不是那个当初只晓得被骗的傻白甜了!所以在一阵烦躁之后,我仍旧强制自己稳定了心神。

幻象这东西我已经进过了无数次,早就完全掌握在幻象中只要沿着故事脉络走下去,就会成功脱困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规律。既然如此,也就不用纠结是魔宗提洛或者是天界生苦的杰作了,我只要沿着主线走下去,自然就会得到我想要知道的答案了。我揉了揉眼睛,继续跟着他走了过去。

那里竟然有一条细细的、却清澈无比的小河。男孩看来对于这里早已轻车熟路,因为这样细小的河水在这片不见尽头的黄沙之中真的是太渺小了,可是他却能轻易找到,看来这条小河也是他生存所依赖的了。可是,这里可是天之涯。是什么样的人会狠心的把一个这样小的孩子丢在这里?

等等,我的心里突然一动,一个名字猛然浮上我的心头,生苦!那个被魔宗宗主强制重生的,被丢在荒芜之地的,生苦!他竟然长得这样大了!心头突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这感觉很奇怪,似乎打翻了五味瓶,我皱了皱眉头,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一位黄袍的老者突然瞬移在我的面前,我有点始料不及,但是见到生苦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接着毕恭毕敬的对着老者作了个揖,“师父!”

那老者点了点头,用手指捋了捋已经快要长到腰际的花白的眉毛,“嗯。徒儿近日可好?”

“甚好,徒儿近日潜心研习师父教与的法术,又背诵了百遍经文。”

“可有收获?”

“略有,徒儿感慨,世间万物,**最苦,凡事只要有了**,就会徒增痛苦。”

“哦?”老者眯起了双眼,“徒儿看来已得灵根。这天之涯可苦?”

“生苦,生而为苦。时间一切皆苦,可是生苦善于苦中作乐。就如这河水,每日饮此水,便是生苦的快乐源泉。生苦懂得知足。”

老者继续眯着眼睛,“河水,难道不是**的一种么?即使**带给了你痛苦,你又为何快乐?”

生苦皱了眉头,半天没有回话。老者就伸出手摸了摸生苦的脑袋,“再悟。”

“恭送师父。”

生苦的脚浸在河水之中,河水冰凉冷冽,他的思想慢慢的安静下来。我见他半天都不动一下,觉得无聊透了,这里一望无际的黄沙,到处都光秃秃的,很快我就已经视觉疲劳。带我再次醒来,正见到那个黄袍老者已经站在了生苦的面前,“近日可有收获?”

“徒儿困惑。”

“这是一株沧海桑田。种下它,待到它长大,再将你的答案告诉与我。”

“喏。”生苦恭敬的接过那颗沧海桑田的种子,将它种在了河水的旁边。生苦看着沧海桑田的种子一点点破土,一点点抽枝,一点点开花。也是第一次,他见到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一朵鲜活并且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花朵。从此,天之涯的荒芜之地也不再是遍地的黄沙,因为这朵花的绽放,给这个地方增加了生命的气息。

生苦的内心却随着种子的成长而不断的发生变化,他发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淡然而冷静,相反,他变得敏感,一阵莫名其妙的风,也会使得他半夜爬起去看看那朵花是否完好。不仅如此,另外的一种可怕的、叫做贪婪的情绪也在他的内心深处肆意的生长着,他开始希望天之涯可以遍地开花、他开始希冀他的这朵花可以永不凋零。

可是,他却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这所有的负面影响都是来自那罪恶的**!可是仅仅一朵小小的花儿,却让他的思想变得如此的罪恶!他开始变得纠结起来,他怕自己的花一夜之间就会凋零,可是他又怕一切回到原点。那肆意蔓延的贪婪似乎正慢慢吞噬着他的一切。所以,他又更加努力的诵读佛经,只有在诵读佛经的时候,他才能感觉自己的灵魂受到了洗涤!

第九十九章 桑枝的出生

他似乎生活在黑夜与白日的交界,他觉得只要自己的花儿还在,他的灵魂就永远都得不到超脱!但是他的花儿若是有一天真的不在了,他似乎也就要失去了活着的快乐!所以,他走火入魔了!

这日,他诵读完佛经之后,突然嗅到了那朵花儿的香气。他深深的嗅着,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来了一抹幸福的微笑,可是他的笑容突然之间凝固起来,就是这种感觉!这该死的**的感觉!所以鬼使神差的,他猛然大步跑向那朵花儿,然后用力的把它折了下来。那花茎处渗透出少许淡淡的红色的花汁子,而待到他的神志回归,他只见到那朵花静静的躺在黄沙之上。他的手轻轻的发抖,似乎连一生中唯一陪伴自己的生命也已经陨落,自己竟是个残暴的凶手了!那红色的花汁子染红了一片小小的黄沙,竟然像是殷红的血。

“**,断了”他呆呆的说,接着觉得自己的眼中一热,他无力的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黄沙被风轻卷,他又到了诵读佛经的时候了,可是近日,他的内心却迟迟的难以平静下来。那躺在黄沙上破败的花朵,似一个生命的陨落。为了摆脱心魔,他决定有生之年都不再去那株沧海桑田的身边,只有这样,自己的内心才能暂时性的获得那么一丝丝的安慰。

其实有些事情,都是在一个人的不经意时发生的。就好像这株沧海桑田,身边少了生苦的照料,却仍旧在默默的生长,甚至虽然它的花儿已化为尘土,可是那殷红的花汁子仍旧渗透进了厚实的黄沙浸透了它的根。所以,这株沧海桑田竟然长得更好,枝叶繁茂。

“你们不要再追着我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天之涯的石碑处传来。那沧海桑田的枝叶略动了动,似乎是起了风。

“公主,您要小心!如果不小心闯入了这里的荒芜之地,那就万劫不复了!”一个年纪略大些的女孩子急迫的说着。

“我只是好奇,生苦的转世真的在这里吗?看一眼,我们就看一眼可好?”那女孩子说话的声音仍旧软软糯糯的,让人不禁怜惜。

“公主,就算生苦的转世活着,他也未必会记得前世的事情,您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个女孩子明显的有些慌乱,“而且这里是仙界的地方,我们贸然闯入,如果被发现可就糟了!”

“绿倪,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嘛!我就是想知道我的父王到底被他们封印在哪里!一旦会在这里找到线索呢!”那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知道,她已经走入了这片荒芜之地的地盘。

“绿!”女孩看到面前的一条细长清澈的河水边竟然长着一棵枝叶繁茂的沧海桑田就兴奋的去唤自己的丫鬟,可是一个绿字刚一出口,她回过头去却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她只小声的说道,“倪你看这里有棵沧海桑田”可是身后空荡荡的,竟然除了黄沙什么都没有。她年纪尚小,难免有些胆小,她又叫了两声绿倪的名字,但是身后除了黄沙,仍旧没有一声回应。她的小嘴倔强的撅了起来,“哼,不陪我,我自己去!”

那沧海桑田轻轻晃动着树身,似乎很高兴会有人来。

女孩伸出小小的手摸了摸树身,又兴奋的收回了手,“真的是一棵沧海桑田呢!没想到书里写的竟然都是真的!那么,我是你见到的第一个人吗?”

那树梢竟然又轻轻的晃动起来,似乎是在回答她,但是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决。一厢情愿的,女孩认为这就是点头的意思。她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我叫做提洛。你要记得我呀!我看书上写的,沧海桑田会爱上第一个看到的人!既然你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那你一定要记得要爱我呀!如果你爱我,嗯那我就向你保证,我也只爱你。”

树梢晃动,树影婆娑。

“你,要结果了么?”突然,提洛欣喜的看到曾经开花的地方竟然长出了一颗淡紫色的小小的果实。“你放心,我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的!”

“公主!”突然,绿倪的声音从黄沙之后传来,提洛回头看去,她有些舍不得沧海桑田,但是她又不想让绿倪发现这株沧海桑田。所以,她再一次拥抱了树身,“你放心,我会经常偷偷来看你的!不要忘记我!”

从那以后,提洛真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偷跑进这天之涯来照看她的这株沧海桑田。就像是照顾着自己最爱的人,她眼见着果实一天天长大,十年、百年。甚至在魔宗的年纪来算,她也已经快要过十六岁的生日了。可是这果实却从指甲盖大小长成了一个足以容纳一个人的巨大的白色的球体,远远看去,竟然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蛋。

“你要出生了么?”提洛将耳朵贴在了这颗蛋的外面,似在聆听。

突然,那颗“蛋”似有生命般收缩了一下,提洛一惊,这是她第一次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沧海桑田果实的生命迹象。

“你,你是要出生了么?”她明显既慌乱又欣喜,“怎么办,怎么办,我要做点什么?”

可是那颗“蛋”除了加快了收缩的速度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提洛正在手足无措,那颗蛋竟然就那样没有预示的炸开了,是的,如果还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爆裂。里面黏腻的汁液喷了提洛满脸满身,她被这突如其来惊吓到了,只看着这浑身的粘液长大了嘴巴。

她本想尖叫的,可是她还未叫出声来,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吸引到忘记了自己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情。因为在她的面前的那个破碎掉的蛋里,一个赤/裸/着身体的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正用胳膊抱着膝盖静静的窝在那里。

“女孩子?”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我的爱人竟然是个女的吗?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错误?”

她试探性的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女孩的粉嫩的脸颊,那女孩的长长的睫毛竟然微微一动!她猛然抽回手指,心虚似的,心猛烈的跳动着。“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她默默的问自己。好吧,她暗戳戳的下定了决心,既然这是上天给自己的选择,那么成年之后如果自己不再继续食用荷花的话就会变成男儿身。既然她是个女孩儿,那就由自己来照顾她!

那女孩突然转动了一下脖子,将白皙的胳膊高举过头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醒了。

“生苦。”

这是她说出的第一句话,简短的两个字,但是却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直贯入提洛的心口。什么,她叫了生苦的名字?难道她见的第一人竟然就是她曾经来寻找的那个生苦的转世,而并非是自己?

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一点点的啃噬着她的心,自己的经久的陪伴、经久的幻想难道都是空欢喜吗?可是,倘若生苦真的是她见到的第一人,那么这几百年的岁月里,他人又在何处?难道他早已离开了这漫天黄沙的天之涯?可是,她现在实在是无暇去思索生苦的一切。对于她来讲,生苦的前世是毁了她父王一生的男人,对于转世的生苦,她也只是儿时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心。可是,现在的情况,却硬生生的把生苦变成了自己的情敌。

对,就是情敌。

她恨生苦!

那女孩却没能看出她的表情变化,只轻摇手指,那只曾经包裹着她的淡紫色的果实,也就是提洛称之为“蛋”的东西,就变成了一件淡紫色的衣裙穿在了她的身上。她轻轻的整理了一下,很开心的转了个圈。

很美。

提洛这样想着。但是她知道沧海桑田如果变为人形,不论与第一人相隔多远,他们都会为之义无反顾。本来她只觉得自己一定就是那个第一人了,对此,她曾经信心满满,可是自从女孩子说出了那句“生苦”,她就明白了一切似乎永远不可能那么简单。要么,自己眼睁睁的目送她离开,她也本是一棵树而已。自己这些年就当感情错付。要么,她就要让她摆脱那个沧海桑田从骨子里带出来的爱上第一人的使命,使她爱上自己。只要自己够主动、够谦卑、够付出!

提洛想的仍旧很简单,她只是觉得只要她付出了她的全部,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定会被自己所打动!所以,她觉得要先与她成为朋友。

“我叫做提洛。你、”她拦在她的面前,生怕她下一秒就要吵着去见生苦。

“我记得你。”女孩莞尔一笑,倾国倾城。“你一直照顾着我长大,护我周全。提洛!”说完她开心的拥抱了她。她的举动有些突然,但是当她的身体与提洛的身体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提洛仍旧觉得身上麻酥酥的,似乎有一阵电流通满了全身。不经意的,她的双手使了力气,似乎要把女孩压进自己的身体。

女孩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的用力,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臂,示意自己已经喘不上气来。只一瞬间的空白,提洛突然意识到了女孩的不适,她充满愧意的松开她,“对不起。”

女孩却笑了,“没事的,真的。”她主动过来拉了她的手,满脸的善良。

“我的名字是桑枝。”

“桑枝。”提洛跟着重复着。

“是的,沧海桑田的一枝。”女孩快乐的笑着,“能来到这个世界,真好!”

“桑枝,”提洛明显有点局促,她下意识觉得桑枝将会很快的离开她去到那个叫做生苦的男人的怀里,她会爱他,并且死心塌地。可是,自己呢!她想留下她。

虽然自私、虽然贪婪。

第一百章 命中注定我爱你

“桑枝,你可不可以永远不要离开我。”提洛的声音在颤抖,因为她知道一棵沧海桑田的使命就是用尽自己的一生去爱自己破土遇到的第一人。

如果是别人,就算是任何一个人,也许她都可以接受的吧!她自己倔强的想着。可是为何偏偏是那个生苦的转世,那个男人不仅毁了她的父王的一生,还要来破坏自己的么!她极度的不甘心。

“生苦。这是我生命中见到的第一人,所以,我要找到他。”桑枝坚定不移的说道。可是她不知道,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尖刀一样一下一下的戳在提洛的心口。

“可、可是,”提洛有些心急,“陪你长大的可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桑枝笑着,“我当然记得,那样寂静的世界唯有你声音让我觉得安心。可是你看,你我皆为女儿身,这就是命数,你并不是我命中该去守护的那个人。因为在你之前,是生苦将我的种子细心灌溉、伴我成长。你和我是错误的,他才是我应该去守护的对象。”

“我,”提洛涨红了脸,“我也可以变为男儿身,只要你愿意!我是魔宗的公主,年幼的时候可以靠食荷花维持女体,成年之后只要不再食荷,我就会变成七尺男儿!”

桑枝沉默了,她把脸转向天之涯的更深处,似乎那里有什么人在呼唤着她。少顷,她又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这个马上急的要哭泣的女孩,似乎内心在做着权衡。这样重复了几次之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提洛,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可是这是我的使命。是我们沧海桑田的使命,我们的存在都是为了完成这个使命,所以,对不起。”

桑枝的手指轻轻的从提洛的手中滑落,提洛只觉得指尖一凉,眼角已被眼泪浸满。

漫天黄沙,桑枝瘦弱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子。提洛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风中缭乱。

生苦的黄袍师父似乎好久都没有踏足过天之涯,生苦觉得可能是自己领悟的仍旧不足,所以他的师父在给他时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独独丢弃在这荒芜之地,也不知道为何要一直在这里诵读佛经。不过,从师父有时候看他的悲悯的眼神之中,他猜到可能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可能是曾经,可能是前世。他不是个多言的人,也不是个有着浓重好奇心的人。多年的礼佛使得他的性子表现出异于同龄人的老成与安静。

只不过每至午夜时分,那朵沧海桑田的花儿的香气就如同一个梦魇一样的如影随形。他还记得那朵花冷凄凄的被黄沙覆盖的情形。似乎就像是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女人在尘埃中慢慢腐朽。

他并没见过女人,但是很多碎片一样的似乎是幻象、似乎是记忆的东西总是不经意的在他的脑中拼凑出一个女人的脸来。他唤她做念初。这个名字也似乎只是一闪念之间浮现在自己的脑中的名字,他轻轻的将这名字读出声来,却只引来阵阵的头痛。所以,对于女人,他的全部就是那个脑中的叫做念初的女子。

可是今日刚刚诵读完佛经,正准备就寝的时候,那种沧海桑田的花朵的香气突然浓重了起来。他觉得是自己的心魔作祟,自己的罪孽太深,自己的诚心不够,所以才会招惹是非。所以他虽然仍旧平躺在山洞内的石台之上,却皱紧了眉头开始大声的诵读佛经。这方法他曾经试过,那个叫念初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的时候,他也曾经用这种办法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他曾告诉过自己,欲要成佛,就不应该有**。**,都是邪恶。

可是今日却很奇怪,不论他如何诵读,读多少遍佛经,那种味道不减反而越来越浓重了起来。突然一声娇滴滴的“嘻嘻”传入了他的耳朵。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心说这次的心魔竟然如此厉害,竟然能使得自己产生幻听?可是他还未有时间继续想下去,一只冰凉的、柔软的手指就攀上了他的额头,“皱着眉头,很丑的呢!”

他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在同一时间张开。可是他仍旧强制性的稳定了心神,“都是心魔作祟!”他就这样强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心想着一会这样的幻觉就会自己散去。每一次心魔都是一次试炼,每通过一次,自己就会离成佛之日更近!只要成佛,自己就会永远的离开这荒芜之地!

可是,一阵温暖的气息突然又喷到了他的脸上。他的睫毛随着气息跳动了一下,这似乎不是幻觉。

“真的不睁眼么?”那个声音又一次痴痴的笑了,似乎是一只纤细的手指沿着他的山根划到他的鼻尖。突然,那种沧海桑田的花朵的香气达到了有史以来最浓重的程度。

“唉。”那个声音有些失望,“亏我还这么远的寻你来,你却连眼睛都不睁一下吗!”突然那个声音的主人强制性的掀开了他的眼皮,一阵朦胧之中,他见到了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孩子正站在他的头顶。那女孩子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甜甜的微笑,可是额头却有着明显的细碎的汗珠,似乎真的如她所说,她是赶了好远的路前来看他。

生苦先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呆了。他对女人唯一的认知就是记忆中的那个破碎的念初,可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却是一个完完全全活生生的女子。她的笑容很乖巧,似乎很无害。难道,这就是心魔的真实面目?这样想着,生苦马上一骨碌爬起身来远离了女孩,接着大声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女孩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向他走来,可是他却吓坏了,他哆哆嗦嗦的大叫着,“别动!”

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竟然是在怕自己,遂开心的哈哈大笑,“你别怕我,我是沧海桑田的果实啊!你还记得吗?沧海桑田。”女孩兴奋的比划着,希望能成功唤起男人对于自己的记忆。岂料男人的表情竟然变得更加恐怖起来,他的脸色从白变成惨青,“你,你是花妖!是、是来向我复仇的!”

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要怎么解释你才要懂啊!”

生苦却根本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什么平静、什么心如止水,似乎这么多年的潜心礼佛都在这一刻毁于一旦。他仍旧成不了佛。

俗人就是俗人。

对于那朵花的愧疚和被这自称沧海桑田的果实的女人的恐怖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的思想。

她一定是来索命的!

可是有一种异常奇怪的情绪却偷偷的从他的内心深处开始滋长,他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开朗明媚的笑容似乎也并不恐怖。

恐怖,也是一种恶。

他逐渐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成佛所要经受到的磨难,既然是俗人,那就从脱胎换骨开始。所以,他硬着头皮睁开他的眼睛,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对面的这个年轻女孩子的脸。一张小小的粉粉嫩嫩的脸颊,一双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一张小小的似乎永远都在微笑着的唇。

像一朵、嗯花儿。

不知道为什么那沧海桑田的花朵突然就与这女孩子的脸重合在了一起。是了,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女孩子眨了眨眼,见他没有再次抗拒自己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对你不起。我折断了你的花。”生苦满是惭愧的低下了头,“你若要索命我不会反抗。这本是我欠你的。”

那女孩愣了几秒钟,突然噗嗤一下的笑了,“傻瓜呀!”她轻轻的在他的额头弹了一下,他只觉得从额头开始竟向全身四处蔓延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似暖流,似痒。

“正是你折断了我的花,我才会结出果实呀!你看,我现在已经成熟。而你,就是我的第一人!”

“什么?”生苦不太明白。“何为第一人?”

女孩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种下了沧海桑田,也是难为你竟然还会结果!可见你心中本就有情。”

生苦听她这么说,马上极力否认,“吾自幼诵读佛经,心中只有大爱,何来有情?”

女孩子似乎不太懂他的话,她注视了他好久,接着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着,“沧海桑田,以种下的第一人为爱人,从此全心守护、生死同命。你心中若无爱,我又是从何而来?”

“沧海桑田”生苦脑袋竟然有些空白,这不是他的师父给他的种子么,为何师父要送自己一个一个爱人?师父不是要自己静心礼佛么?情者,孽也。这点师父不是不知道,难道,师父是要锻炼自己?

原本死灰的眼睛再一次燃起了神采,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切都是劫数而已。既然师父要让自己渡过情劫,那么他就秉承师意。可能经此一劫,自己就会脱掉这俗身凡骨也说不定!

所以,他抬起头,“你、可有名字?”

女孩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温柔的对自己这样说,不由得拍了拍手。“桑枝。取沧海桑田的一枝相思。”

第一百〇一章 斩情丝

有那么一瞬间,生苦似乎像被这笑容蛊惑,内心里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暖暖的。

以后的日子里,生苦竟再也没有真正的静下过心思来参禅悟道。白日,他的眼前都是桑枝,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似乎能暖化他的内心,夜里闭上双眼,鼻子里嗅到的也都是桑枝身体上的那种淡淡的沧海桑田花朵的味道。虽然生苦已经把曾经委身的山洞让给桑枝来使用,自己去到了荒芜之地的更深处,但是双腿却很奇怪的不允许他离开桑枝太远,下意识的,他每日都会来寻她。虽然她每天去寻他的时候他都装作一副高冷、拒绝的冷冰冰的样子。

但是每个深夜,他仍旧被那种奇特的气息撩拨到无法入睡。所以,他只好起身顺着那似乎有魔力的味道寻去,守护在她山洞的外面。这里虽然漫天黄沙,却并无其他野兽,夜中本也特别安全,可是不知道为何,生苦就那样突然的患得患失起来。似乎这并不是沧海桑田的使命,而是他的。

爱,也是种罪恶。

他心中暗想。但是,自己竟然无法靠自己的信念去抵消这种罪恶。难道所谓的情孽,真的如此难破!很多时候,那仅存的执念还在支撑着他对那人类最基本的**去做着微不足道的抗衡。但是,那花朵儿一样的笑容,真的很美啊!那娇滴滴的女孩子一句不经意的软糯、一抹娇羞都会让他彻夜不眠。

佛,我要怎样才能接近于你!

可是很快,那佛的影像就开始一点点的消散,那张明媚乖巧的脸慢慢的浮现在他的面前,愈加清晰。

可是这一次,生苦却突然从梦中惊醒,因为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清那张在他的梦中的那个叫做念初的女子。这一次,念初不再对他微笑,而是眼角含泪。

女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原来自己的心从来就没有宁静过。从前梦中有念初,现在身边有桑枝。

“再悟!”他的黄袍师父的清晰的声音浮荡在自己的耳边。再悟,他默默的重复着,突然他似乎懂了。就算没有桑枝,他也并不会成佛,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仍旧有那个叫做念初的女子。师父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却用了另一种方式来告知他。

罪恶。突然,他有点恨恨的了。这一切都是罪恶。表面的温柔、表面的无害其实都是阻止自己成佛的阻碍!女人、爱情、洪水猛兽。

所以,当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以后,他竟抓起衣服向着种下沧海桑田的地方走去。多年未来,那里的枝叶竟然更加繁茂,郁郁葱葱。

“你知道吗?”桑枝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他吓了一跳。高度的紧张竟然使得他并未察觉到一路尾随着的桑枝。他有些心虚的看着桑枝的脸,疑心自己的意图被她发现。

“你知道吗?我们沧海桑田因爱而生,树身可以在这里生长的这样好,只是因为你心中有爱。你看,我离开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未有这样的茂盛。”桑枝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摘下一片绿油油的叶子,递到了他的手里。他本想躲避,可是鬼使神差的仍旧拿在了手里。

这是,生命的感觉。

“所以,你要接受我了吗?”桑枝的脸慢慢的贴过来,因为羞涩而脸颊绯红。

一瞬间,那种花朵儿的勾魂摄魄的香气直扑入了他的鼻腔。他的灵魂就像被钳制住了一样,不受自己的控制似的,本来来到这里的原因也都被自己抛在了脑后,“柔软的嘴唇”他在脑中想着,然后第一次伸手托起了她的脸颊,吻了上去。这一吻很有些重,小小的女孩子完全禁受不住,她很想推开他,但是她本就是为他而生,所以她的小手虽然攀上了他的肩膀,并只是紧张的抓紧了他的衣角。

“生苦!”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耳边,是念初的声音。她,可是在怨自己?

猛然的,他用力的推开她。

桑枝从来没想到这个忘情的吻着自己的男人会突然粗暴的把她推开,脚下并未站稳,身体像一片摇摇欲坠的花瓣儿跌坐在了地上。待到生苦恢复神智发现桑枝被他甩脱出去,不禁有些惭愧。可是还未等他去伸手扶她,只见从沧海桑田的树梢之上飞身落下一个身着黑衣黑裙的年轻女子。她恶狠狠的瞪了生苦一眼,然后将桑枝抱在怀里。

“没事吧!”她惊慌的去查看着桑枝的身上有无受伤,发现并无大碍之后气愤的将生苦一把推倒在地。

“你疯了!竟然这样对待她!”那女孩怒目圆睁,很是气愤。

“提洛。别这样,他不是有意的。”桑枝有点慌乱,连忙去扶生苦。可是提洛却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你醒醒吧!你看看他,他根本就不会爱你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她根本不会听从提洛的话,也并不会领她的情。提洛也非常清楚。所以当提洛看到桑枝仍旧挣脱她去扶起生苦的时候,也就只能无奈的叹气。

生苦只想与桑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他只在起身之后远离了桑枝身边。

“她说的对。”生苦下定了决心,“我并不会爱你。虽然你说你们沧海桑田因爱而生,可是我心里的爱却并不是因为你。”

“什么?”桑枝有点没听明白。“怎么会,你若无爱,我又为何出生?你在骗我!”

“我终究是要成佛的,成佛的路上容不得一丝丝的牵绊!”生苦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内心里却在翻江倒海的疼。他微微佝偻着身子,用手捂着心口。但是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状。

“可、这是我的使命。我不会耽误你成佛的”卑微的,女孩子的眼泪滴落了下来。一瞬间,生苦竟然想立刻上前帮她擦拭。似乎她的苦,他能够感同身受。

“不行!我要你远远的离开这里,现在!不然”生苦抿起了嘴角,他怕那样无情的话一出口就再也见不到眼前的这个女孩。不知道为何,他虽然一直都刻意的与女孩保持距离,但是女孩的一颦一笑却仍旧牵动着他的心。他只冷酷的、无情的把这种感觉狠狠的压积在自己的心底。

“不然你要怎样?”那个黑衣的女子极不服气的护在桑枝的面前。不知道为何,生苦总觉得这个黑衣女子看自己的眼神包含了深不见底的恨意,与嫉妒。

“不然,”他咬了咬牙,并不想纠结这黑衣女子从何而来,又为何会恨着自己,似乎今日必要做出个决断。“不然,我就砍了这株沧海桑田!什么爱意灌溉!荒谬绝伦!”

“你”桑枝浑身发着抖,低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我并无纠缠不清,可是爱你是我这一生的使命。你若厌我,便去砍断树身吧。”

“桑枝,没了树身你就会”黑子女子有些惊慌,可惜她的话还未说完,桑枝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提洛,生我于世本是宿命。一切交给上天可好。”那个叫提洛的女子的眼泪突然迸溅出来,她倔强的回过头去,不再看她,可是她却偷偷的抬起手背,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生苦虽然很想知道树身砍断桑枝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是他内心深处却在不停的提醒着他,斩断情丝,方能成佛。所以,他咬了咬牙,只一掌,树身就变成了粉末。它们肆意的飘散在风中,与那黄沙渐渐的融为了一体,再难分你我。

“以后,你我再无任何关系。你不用履行你那所谓的使命,也不用再呆在我的身边。你自由了。”

桑枝虽然脸上一直挂着泪珠,但是仍旧对着生苦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接着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溅出来,滴落在黄沙之上,恰如那年的被他掐断那朵花所流出来的花汁子。

不知道为何,生苦竟然下意识想去扶她。可是那个叫做提洛的女孩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你可以滚了!”

生苦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贮存着他们牵绊情丝的树身已被自己亲手毁掉,既然如此,自己却突然为何如此恋恋不舍?他畏缩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心口,却比刚才更痛。

这夜,黄袍老者再次前来。“徒儿有何领悟?”夜中,他的黄袍与那黄沙似乎融为了一体,只是他的胡须似乎更长。

“情,会使得自己身不由已的犯错,成佛之路,应胸怀大爱,不应有情。”

生苦本以为他师父会赞许他,可是没想到黄袍老者捻了自己的眉毛,却皱的更重,“再悟。”

这夜,生苦辗转反侧。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回答好师父提问的问题,而是他的满脑子都是桑枝的脸。今夜的空气中再也不见她的那种淡淡的沧海桑田的花汁子的香气,满耳朵都是风沙的呼啸声。第一次,他只觉得这样孤独寂寞的夜,竟然会这样冷。曾经,那个女孩就住在自己身在的这个山洞之中,他想这里应该也会留下那种让他安心的气味的,可是,什么也没有。她应该与那个叫做提洛的女孩远远的离开了天之涯,那毁掉的树身,果然是斩断了所有他与她的联系。

他翻了个身,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么?现在只不过是回到了之前没有她的日子了,从小到大自己都一个人生活在这天之涯尽头的荒芜之地,怎么现在竟然会如此的不适应?

我生苦,不需要爱。

第一百〇二章 似乎是轮回

荒芜之地一如既往的荒芜,荒芜之地一如既往的寂静。

生苦盘膝打坐,可是桑枝的脸却一直浮现在他的面前。那花汁子样的殷红的血还似乎挂在她的嘴角,她,真的会没事么?

成佛。

这个根深蒂固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驱散了那张似乎永远带着纯真微笑的脸。

“桑枝,你现在只有我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提洛心疼的替她拭去仍旧挂在她眼角的泪,自从那沧海桑田的树身被毁,她的泪似乎就没有流干的那一天。她也并不答话,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你若让她坐,她就能对着窗口呆坐着一整天。那张脸虽然趋于着平静,可是那双眼睛已经接近了死灰。似乎那树身带着她的灵魂被一并毁掉。

提洛握紧了手中已半湿的手绢,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桑枝已被她接过来一月有余,可是她的脸上除了满满的泪痕,再也不见她的那种美丽的笑容。那样的明媚,如正午的太阳一样的笑容,似乎永不再有。

提洛叹了口气,挥手驱散了身边的随从。她拉了桑枝的手把她引到床边坐下,桑枝就呆呆的随着她坐下,双手冰凉。

“桑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自觉的,提洛的眼角也开始变得湿润起来。“日子总是要过,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给你重塑树身,到时候我就是你的第一人!”她轻轻的拥抱着她的肩膀,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我要让你知道,我才是那个你值得爱的人,唯一的!”

“待到我成年之后,我就会变成男儿身,到时候,你嫁与我可好?”她温柔的说着,可是两行清泪仍旧从桑枝的眼中流出。提洛轻轻的帮她拭去眼泪,“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你为我流下一滴眼泪!”

生苦望着曾经生长着沧海桑田的那个方向,总在夜中回忆起那个身上有着花汁子香气的,温柔乖巧的女孩子。最近他的内心的叫做念初的女子似乎也并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眼前,可是另一个浑身长满荷花瓣儿的看不清容貌的女孩却不时的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女孩虽然脸上总是闪着刺眼的光,但是那凌厉的眼神却似乎包含了满满的恨意。

每次这个女孩出现在自己的脑中的时候,他都会呼吸加快,心口隐隐作疼,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没有过。所以,他也只把这些归咎于他自己的心魔。

心魔都源自于自己内心深处最最罪恶的**!而**,只会阻止自己成佛!成佛!已是他唯一不变的信念。所以似乎是报复似的,他开始没日没夜不停止的诵读佛经。因为只要一旦他安静下来,那荷花女孩与桑枝的残影就会交替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使他成佛的决心开始瓦解。甚至,他就想把师父不让他私自离开天之涯的告诫抛在自己的脑后,去寻她、去寻她们!

那些女子看自己的那种幽怨的眼神与荷花女孩那眼神中的凌厉,都让他心绪不宁。所以,他要靠着自己成佛的信念来打败她们!

他本是仙体,自是不需要饮食,可是不休息,却有些吃不消。可是他却不敢偷懒,每次他觉得触手可及的佛的衣角,都会被那脑中女人们的破碎的容颜所驱散。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

而提洛,虽然桑枝每天都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她却仍旧不快乐。

得到的,永不会被满足。

曾经,她想过只要桑枝不去寻那个叫做生苦的男人,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了,可是现在,虽然桑枝如愿以偿的呆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提洛怀念的还是第一眼见到桑枝的时候。那样倔强的眼神、那样明媚的笑容,似乎一切都是她曾经的一个美好的梦境。那黄沙为背景的紫衣的女子,已和沧海桑田的树身一起死去。那个她守护了百年的果实,却没想到从瓜熟蒂落之时就已经决定了死亡。

这不是她想要的桑枝。

“公主,这是您要的书。”绿倪恭敬的递上来一卷老旧的羊皮。

提洛回过神来,从绿倪的手中接过。“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绿倪略略有些迟疑,她是提洛从小的贴身侍婢,又是唯一的玩伴。可是自从公主第一次去过天之涯之后似乎整个人就都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以前她只觉得公主慢慢长大,知道了男女性别,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疏远她也是正常的。在他们魔宗,幼时为女,成年后变成男儿身的并不是少数。这一点她也是理解的。因为公主也就是在那次之后曾经坚毅的和她说过以后再不食荷。可是突然的,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个整日只会流泪的女子,她的内心不由的开始担忧。

“公主。”她有些迟疑,她想劝劝她,但是自己既是个下人,又不知道站在什么立场。

“嗯?”提洛却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担忧,只是焦急的展开卷轴并且开始翻阅起来。

“公主,您最近有些奇怪。您”绿倪却并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可是她抬起头,看到公主正皱着眉头开始研究着她送来的那卷羊皮,似乎也没有继续在留意着她,她不禁叹了口气。

那是一卷记载着一种树的书,那树的名字很美,叫做沧海桑田。似乎代表着永久,似乎代表着永远。她只见过公主幼年时略略翻过,却不知道今日叫她寻出来做什么。

眼见着公主并没有新的指示,她也只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提洛却并没有注意到绿倪离去时那失望的脸,她的全部思想目前都在桑枝身上。她曾说过要治好她,所以,她必须更加细致的了解沧海桑田。包括所有的细枝末节。

羊皮已经很老旧了,很多字都已经不再清晰,可是她仍旧吃力的读着。

很多东西与她小时候的记忆并无偏差。“沧海桑田会标记种下之人为生命中的第一人。从此,以此人的情丝灌溉。若此人心中无情则无法结果,那么沧海桑田就会自行死亡。可是若果实成熟,则会化为人形,并且此生仅以第一人为今生所爱。”

提洛皱了眉头,这次都是她所不想看到的。正是这个所谓的第一人才使得桑枝变成了今日这样!她有着满腹的不甘心。她要看的并不是这些,所以她略有些暴躁的向下看去。

“遂,若树身被毁,沧海桑田的果实就如人被抽走了魂魄。它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痛苦的最后一刻,周而复始,直至油尽灯枯。”

“油尽灯枯?”提洛担心的回过头去看桑枝的那日渐苍白无力的脸,心里的那种心疼与气愤再一次冲上了自己的头顶。她烦躁不安的继续看下去,并且开始掠过大段的没用的语言,她只想知道如何重塑树身。终于,她在羊皮纸的最后面看到了“重塑树身”几个字,她兴奋的继续看去,许久,她抬起头,正对上桑枝的脸,“桑枝,你放心,不论这一切有多么困难,我都一定会为你做到!”

后者,一动不动的坐在窗前,脸上仍旧挂着两行清泪。

第二日,提洛开始让绿倪准备了许许多多的东西,绿倪看着这张单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愣着干嘛?”提洛眉头微皱,似乎在怨绿倪拖拖拉拉。

“公主,这是做什么的?”迟疑了一番之后,绿倪弱弱的问道。

“你不要问,只准备了来就好。”

“公主”绿倪的鼻子明显的发红,似乎就要哭出来。“你是要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对么?”

提洛的内心一动,“你看过那本书了?”

绿倪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才特别的担心你。公主,您实在不应该为了那棵树妖去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啊!况且,她就算被你治好了又能怎样!她并不会爱你!守护第一人,那是她们今生唯一的使命!公主您不是不知道!”

“啪!”一个巴掌清脆的打在绿倪的脸上,“你管的太多了!去准备!”

第一次,绿倪被提洛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绿倪强忍住自己的眼泪,“是。”

提洛走到桑枝的身边,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桑枝,你放心,不会再有任何人会伤害你了。”

许久,绿倪也没有回来。提洛也并不想再等她了,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今日的格外皎洁与明亮!“金色的。”她轻声对着桑枝说着,似乎在向她形容。“桑枝,只要坚持一百二十个满月,你就会有属于自己的魂了!我一定会尽快帮你找到那一支白箭来重塑你的树身!”

她咬了咬牙,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那是一根小小的紫色的沧海桑田果实的造型的发簪,是她第一次进入天之涯所见到的今生最美丽的事物。她将那簪子插入自己的手腕,一股殷红色的血液正如那花汁子一点点的流入那琥珀色的酒杯之中。

她并没有吃过苦,作为魔宗的公主她早已过惯了娇生惯养的生活,这样不深不浅的伤口已经使得她疼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也并不擦,只将盛装着自己血液的酒杯举到桑枝的嘴边,“桑枝,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第一百〇三章 再回天之涯

提洛的血液染红了桑枝的唇,慢慢的,桑枝死灰般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不知名的东西,接着手指竟然轻轻的动了一下。

“桑枝,有效果了是不是?”提洛紧紧的握着桑枝的手,手腕上的伤口使得她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但是仍旧被惊喜的表情所取代。

而桑枝,她破天荒的在这个月第一次转动了自己的眼睛去注视了提洛的脸。虽然仍旧面无表情,虽然没有一句回答,但是能够有此进步,已经够提洛开心的了。

“公主,你的手!”绿倪从门外进来,见了提洛满手的血不禁摔了手中的东西。那正是之前提洛让她去准备的毛巾、匕首等物。本来绿倪并不想听从,她刚刚从她的房间离去的时候,因为明知道提洛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而自己却阻止不了,已经偷偷的哭泣过。可是心底对于主人的随从与她那心底最最深处深藏着的对提洛的爱还是驱使着她不得不听从着她的一切。

绿倪已经成年。本来,她是家中独女。虽然她现在在做着魔宗公主的侍女,可是她的家里人也曾经很想让她成年之后变为男儿。这在魔宗很是常见。可是因为她心中对于提洛的那一点小憧憬,她还是选择留在她的身边。不论提洛男女,自己就做她一辈子的侍女又如何?

她从没想过要得到她的爱。她只是卑微的暗恋着她。

此时,提洛的眼中都是桑枝,她只是轻轻的对着绿倪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似乎也并没有想起她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绿倪见她似着魔般的笑着抓着那个叫做桑枝的女人的手,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她的泪终于忍不住的流下,但是提洛却并没有发觉。“公主,您的手伤了,绿倪帮您包扎。”

而提洛,眼中皆是桑枝。

从那开始,提洛每个月圆都会如法炮制。一盏她的血,从桑枝的唇间饮下。桑枝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眼睛里渐渐有了神采。她可以开始说话,眼角的泪开始止住,慢慢的显出笑影来。

这,将是最后的一个月圆时分。而那羊皮纸上的记载,最后的一个月圆,需要的并不是一小盏血液,而是需要一个人的全部灵力。

提洛。需要杀一个人。这本不是重铸树身的方法,而是一个暂时性唤醒沧海桑田果实的补救之法。但是这个办法却需要一命换半命。

提洛有些踌躇。虽然她是魔宗的公主,但是从小到大并未伤及一条生命。但是那么多个月圆之夜都已度过,自己却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这个机会。那样爱笑的女孩子,她不想见她终日行尸走肉一般,泪流满面。可是,她要牺牲谁的命呢?

距离月圆之日越来越近,这个问题却一直困扰着她。曾经有一刻,她见到为她梳妆的绿倪甚至都有勒死她的冲动。好在她的理智马上占据了她的身体,她镇静下来之后正看到绿倪惊慌的被她狠狠的压在自己的身下,手上仍旧抓着那把枣红的木梳。

她马上起身,大声吼着让绿倪从今日开始不得再进她的房间。绿倪眼角红红的,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跪了几跪,接着捂着脸跑了出去。

“对不起。”她望着绿倪远去的背景,默默的说着。

“绿倪怎么了?”桑枝从门外进来,有些疑惑。“她好像哭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说着,她把手中的鲜花递到了她的手上。

“真香!”提洛开心的说道,“你去小花园了?今天心情很好?”

“绿倪,真的没关系么?”桑枝的眼神仍旧忧郁。因为她并无树身,所以整日脆弱又敏感,一点轻微的情感波动都可能让她痛彻心扉。

“真的!”提洛极尽温柔。“你看我平时连大声训斥她都不曾有过。她怎么会哭呢?”

桑枝皱着的眉头这才慢慢舒展。“提洛。你知道吗?我昨天竟然梦到了一个漫天黄沙的地方。那地方超级空旷,除了黄沙什么都没有!可是我却像是一棵树一样的俯视着大地。而远处竟然还有个人影。我开始以为是你,我对着你用力的摆动着,但是你却离我越来越远。”

一株小小的花儿从提洛的手中滑落,她的心猛地跳动起来,难道,这就是书中记载的所谓不好的后果么?铸魂的过程会让桑枝想起之前的事情?不!她绝不允许!可是,她又看着这张带着明媚微笑的脸,难道还要让桑枝回到那个行尸走肉整日以泪洗面的木偶的样子么?她猛地摇摇头。

“提洛,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不知道提洛为何会这么大的反应,明显她有点害怕。

“桑枝。你不要怕。你的世界只要有我,我就会永远的保护你,你放心!”

“那个地方”桑枝猛然被她抱在怀里,有点憋闷。

“那个地方并不存在,你只要记着,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就够了!我很快就会成年,到时我就会变成男儿身,你嫁我可好?”

“嗯”

“公主,明日就是月圆之日了。”绿倪站在门外,从那日提洛突然失去神智差点把她掐死以后,她就再也不被允许进入这间屋子。

许久,屋内并无回应。绿倪轻叹了口气,正欲离开,门却被轻轻的推开。“那个”这声音赢弱而温柔。

绿倪转过来身。第一次,她这么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会使得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公主会为了她死心塌地,甚至于伤害自己。

“干嘛?”她没有好气的问道。在她的认知中,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子明明正在将自己的爱人拉离自己的身边,她突然出现分掉了那原本就少的可怜的属于自己的爱。现在,她竟然还是一脸天真无邪。

那女孩似乎受了惊吓般略缩了缩身子,声音更加小的可怜,“提洛一大早就出门了。她说明日方才回来。”

“哦。”绿倪看着她的脸心情就非常不好,以前公主去哪都会带着自己,现在竟然需要她来告知,还真是讽刺!她看过那本关于沧海桑田的书。她知道明日就是最后一个月圆之夜,那个铸魂的方法,已经来到了尾声。

绿倪有些忿忿的。她不相信自己从小到大那个没杀过生的小公主竟然会为了一只树妖去做那样以命换命的勾当。假如,假如这个女人死了、或者,跑了,可能公主就再也不会为了她做出这样那样的傻事了吧!

“喂,你知道天之涯吗?”绿倪下定了决心,她想让她离开,滚回到她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天之涯?”桑枝摇了摇头,“我从未离开过这里,你为何这样问我?”

“从未离开吗?”绿倪冷笑了一声。“你本就是在天之涯的一株沧海桑田的果实。是我家公主把你带回来。怎么,现在就想着数典忘祖了。”

“什么?”桑枝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心口突然隐隐作痛,似乎一些残破的碎片正在自己的脑中拼凑着。

“我知道你也不想回去,也是呢,那样漫天的黄沙,谁会喜欢住在那里!还是我们魔宗的床铺舒服,你说是不是?”说完,绿倪也并不看桑枝的脸,似乎这一仗,她赢的很漂亮。

“漫天黄沙?天之涯?”桑枝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似乎与她的那个梦境开始完美的重合起来。

“天之涯,”她默默的重复着,“我要去看一看。”

绿倪并未回头,她继续大步的离去,“天之涯就在这天界的尽头,你应该找得到!”

生苦正在诵经,突然一阵熟悉的感觉引得他心中一痛,那种淡淡的花汁子的香气突然就充满了整个荒芜之地。他一翻身站起,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桑枝回来了。”

桑枝站在那条细长冷冽的河边,用纤长的手指捧起黄沙,那沙中正有着什么闪着淡淡的紫色的光。这让她觉得很熟悉,她将鼻子凑上去细细的闻着,竟然有一种她所熟悉的花汁子的问道,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味道。提洛曾经那样告诉过她,她身上的香气世间第一无二。所以,真的就如绿倪所言,自己真的是一棵叫做沧海桑田的树妖吗?这里,就是曾经长大的地方!

她站起身四处看去,突然,她的视线凝固住了,那远远的沙丘之上,有一个如此熟悉的人影,正在与她对望。这景象与她梦中所见完美的契合在一起。只在这一刻,甚至她分不清了梦境与现实。

“你是谁?”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尽全力的大声呼喊。

那个人影似乎了迟疑了一下,接着竟然跌倒在地,似乎是受了惊吓。

“你是谁?”桑枝急于找回自己曾经那些被失去的记忆。她脚下并没有停留,快步的向着那个人影跑去。

而那个人,似乎见了鬼般,只知道逃跑。

桑枝本没有复原,这样高强度的运动使得她很快就开始筋疲力尽起来,她脚下一软,整个人都被卷在了黄沙之中。她在迷蒙之中,见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满脸惊慌又犹豫不决的站在她的面前。

生苦本已经跑远,这个女人是个麻烦,每次她的出现都会扰乱自己的成佛进度。她让自己的心绪不宁,让自己的思想邪恶,让自己不想成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突然再一次出现在这天之涯的时候,他那原本已经已经做好的成佛准备的纯净的内心,被再一次激起了涟漪。所以,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偷偷去寻她!

生苦擦干了她脸上的黄沙,他知道,自己终将与佛无缘。

第一百〇四章 终究是个俗人

他守在她的旁边,那如刻在脑中的根深蒂固的佛经似乎不复存在。

祸水。

这两个字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使得他吓了一跳。这两个字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吓到他,但是他很疑心自己竟然会有这样歧视的甚至于恶毒的词汇。他看着石台上躺着的桑枝,嘴角竟然扬起了一抹幸福,“你不是。”

那卷翘的睫毛突然轻轻一抖,他想躲避,可是为时已晚。那双明眸皓如星辰般绽放的突然睁开,那一滩温柔的湾正照映出了他自己的脸。

“你是?”桑枝仍旧虚弱,她只是皱了皱眉头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上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你、不记得我了么?”如果在以前,生苦听到一定会暗自庆幸。但是此时不知道为何,他的内心却只如坠落到了冰川的底部般寒冷。一定是自己当初毁了她的树身,断了她与他这个所谓的“第一人”的联系才会搞得她这样。生苦的内心竟然开始自责起来!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感情发生的这种变化。他的内心很是惶恐不安,但是自己却无法克制。他的心似乎已经完全被这个叫做桑枝的女人所左右,随她哭、随她笑。

桑枝却并不知道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完全的爱上了自己,她只是觉得他很眼熟。似乎与自己梦中的那个人影极像。那个梦中的人也是在这个叫做天之涯的地方呆立着向着自己的方向眺望,就如刚才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你,是他么?”没头没脑的,她竟傻傻的这样问道。

“他,是谁?”不知道为什么,生苦突然从她的口中听到另外的一个男人,竟然内心开始狠狠的酸疼。

“梦里,站在天之涯的那个男人,是你么?”桑枝的眸子里似乎有着一些亮闪闪的东西,使得他无法将他的双眼移开。似乎一眼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是,还是不是呢!生苦有些困恼。此时,他满脑子竟然都是如何的讨好她,使她快乐。假如那个梦中的自己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自己就这样的贸然承认似乎只会让事情更加的糟糕。

“这”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她。“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呢?”他不动声色的试探着。

“他就像你一样,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我。可是我不确定你们是不是同一个人。”桑枝努力的回忆着,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

鬼使神差的,生苦竟然想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这一刻,他的脑中似乎除了桑枝,容不下其他任何。他只听到自己对她说,“傻瓜,那就是我,我在那里等你!”

“真的是你!”桑枝开心的想要欢呼,但是一动之下心口处竟然疼痛无比,但是她却没有太过表现出来,因为明日就是月圆,平时的日子每当她的心口疼,提洛都会递过来一杯殷红的酒。提洛说那是一种特殊的花汁子制成的,只有按时饮用,自己心口疼的病才会痊愈。

所以桑枝努力的忍住自己的疼痛,包括自己痛苦的表情,她只是微微的笑着,“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生苦。”

“生苦。”她轻轻的重复着,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是自己为何毫无记忆?“生苦,你一直住在这里么?”

“是的。”

“那你可知这里之前是否有一棵叫做沧海桑田的树呢?有人告诉我,我是那树的果实,说我本就应属于天之涯!所以,我来了。你以前见过我么?见过那种树么?”桑枝想起绿倪对她说的那些,不由的摇了摇头。

“你,都不记得?”生苦的眼前闪过那日自己毁了沧海桑田时漫天飞舞着的它的树身的碎片,心一阵一阵的疼。

桑枝摇了摇头,“我想知道。”

“假如那是个痛苦的故事呢?”生苦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去看她的脸。

“我”桑枝沉默了。对啊,假如那些都是痛苦的回忆呢?自己难道也要去追寻么?既然是痛苦,难道自己忘掉不是最好的选择么?“我、我不知道。”

生苦暗暗的长吁了一口气,“既然你还没有想好,就不要强迫自己去寻求那些不必要的记忆。你现在需要休息。”

四周安静极了。这样的夜在天之涯的荒芜之地每夜都是如此,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今日的天之涯的空气中似乎漂浮着沧海桑田花汁子的淡淡的香气,那桑枝均匀的呼吸声犹如就在生苦的耳边。

生苦靠在山洞的洞口,“我终究是个俗人。”

提洛经常会外出,因为羊皮上记录的那只可是重铸沧海桑田树身的白箭仍旧需要寻找。而上古神器的出现的几率,基本上又是少之又少。明日就是给桑枝铸魂的最后一个圆月,可是这最后一个圆月所需要的一个人的灵力,她还没有找到。她本不是个喜好杀戮的人。所以虽然心里一直在焦急着,足下也不由的加快了返回的步伐。

“桑枝!我回来了!”她开心的推开那扇枣红的木门,可是桑枝却不在里面。“奇怪,难道是去小花园了?”她的眼睛闪过一阵笑影,自从桑枝一天天的好起来,小花园是她的常去之地。可是小花园也去过了,却仍旧没有桑枝的影子。第一次,她的心里猛然有了一种失落与不安。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的占据了她的心口,使得她有些憋闷。

“绿倪!”她大声呼喊。

“公主!您回来啦!”绿倪高兴的踏步进来,接着给她斟了一杯茶。

可是她却并没有伸手去接。“桑枝何处?”她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甚至连声音都已经沙哑。

“桑枝”绿倪有些吞吞吐吐,“绿倪不知。”

“混账!”提洛一掌打翻了她递过来的茶杯。“那么大一个活人不见了,你竟然说你不知!”第一次,她发如此大的脾气。绿倪明显的退缩了。

“公主!她走了不是更好!绿倪见不得您每个月圆之夜都做伤害自己的事情!”绿倪霍的站起身,倔强的咬着嘴唇。

提洛却根本无暇在意绿倪此刻的感受,她只是突然用手掐住绿倪的肩膀,“走了?她去了哪里了?”

绿倪的眼泪仍旧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绿倪只是让她回去了她原本应在的地方!公主!您身份高贵,何必为了一个树妖”

“啪”,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绿倪的脸上,很快,一个红色的手掌印就显现了出来。

提洛恶狠狠的看着她,“从今以后,你不得在我面前出现,不然必死!”

绿倪望着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提洛,用手摸了摸脸上的手掌印,绝望的笑了。

天之涯,荒芜之地。

“桑枝!桑枝!”提洛一边喊着桑枝的名字,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这黄沙之上。她先是来到了那株沧海桑田的树身那里,却没有一点人迹。她抬头望了望这一望无际的黄沙,只好一点一点的向着更深处开始摸索。

桑枝在睡梦之中猛然惊醒,似乎在这山洞的外面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而这声音,似乎正是提洛。她咬了咬牙,挣扎着站起身来,“提洛”

“怎么起来了?”生苦从洞口走了进来,扶起了她。因为他似乎也听到了那个呼唤着桑枝的声音,并且这个声音他还很耳熟,这就是来自那个叫做提洛的女人。那个女人的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他到今日都觉得触目惊心。

“好像是提洛在喊我。”桑枝指着山洞的外面,语气中有些焦急。

“你听错了。这里是天之涯的荒芜之地。只有漫天的黄沙还有你我。怎么会有别人在呼喊你呢!”不知道为何,生苦竟然开始扯谎。当日提洛怒气冲冲的带走桑枝的场景似乎仍旧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今日的自己,是一定不会再一次让提洛带走桑枝的!所以,他自私的说了这句话。

其实这句话一出口后,生苦自己的寒毛就已经都竖起来了,他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开始扯谎,并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竟然就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他曾经断然拒绝的女人!

“是么?”桑枝坐在石台之上,双眼仍不确定的看向洞外。那里,除了黄沙,什么都没有。

“早点休息吧!”他见她闭上了双眼,竟然在她的周围设置了一个结界。一个外人无法寻找到她的结界。

提洛眼见着东方发白,最后一个月满之日也已来到。今日结束之前,她一定要找到桑枝!不然不仅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甚至桑枝也会回到以前的那种行尸走肉的状态。她不想要一截木头人,她要的,只是那明媚阳光的笑脸!

提洛重重的的跪倒在地,她委屈的哭了。她还未成年,虽然她贵为魔宗的公主,但是她此刻因为眼前的这一片一望无际的黄沙而绝望。桑枝,你究竟在哪?

一阵微风夹杂着一阵清幽的花汁子的香味飘了过来,提洛马上为之一振,“桑枝,就在附近!”

鬼使神差的,那香味随着她的接近越来越浓,直到将她引到了一个山洞的外面。她冷冷一笑,“生苦,原来是你!”

第一百〇五章 你不配

生苦点点头,“是我。”

“快把桑枝给我交出来!”提洛向他的身后看去,那里,一片空洞,何来桑枝的身影?但是那种沧海桑田的独特的花汁子的香气却直扑入鼻。提洛的表情很不好看,她恨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单单只是因为他是桑枝的“第一人”。可是这个男人却只想着早点打发她离去,他的桑枝,还在山洞中等他。

“桑枝,已于多年前与姑娘一同离去,何故今日来此寻找?”生苦冷冷的,竟又说了谎话。这次,他的内心甚至连对佛、对他的半生的信仰一丝丝的惭愧都不曾有过了。似乎他所说的就是一件事实,不论过程中他说了怎样话,只要今日桑枝不出现在提洛的面前,她的下半生就会永远的与自己在一起了一样。

这本就是沧海桑田一辈子的宿命。而他,只是在成全她的宿命。当然,也是成全自己的。

“你胡说!”提洛用手指着他的脸,“这里明明有桑枝身上的气味,你为何要撒谎!你不是很讨厌她吗!你到底对她对了些什么!”

生苦却很想回到结界之中了,因为他已经感应到桑枝醒来。这时候如果他不陪在她的身边,他怕她会伤心。

“你走吧!天之涯并不是你一个魔宗之人应该踏足的地方。”

“把桑枝还给我,我今生再不踏足!”提洛眼见生苦要转身离去,情急之下抽出腰间宝剑,拦在生苦的面前。

“我佛慈悲,你又何必执着?”生苦的眼神突然变冷,第一次,他见识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叫做杀戮的情绪。虽然他的口中念着佛,可是他的内心却已经慢慢的没了佛的位置。与之替代的,只有桑枝的脸。

提洛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悍的杀气,她抓着宝剑的手略略使了力,但是脚下却后退了两步,从进攻的姿势变成了防御。“我只要我的桑枝!”嘴上,她却仍旧丝毫没有退让。

生苦的眉头微皱,“找死!”只一转身,宽大的衣袖就带起来了一阵汹涌的沙浪。那沙浪不断卷起沿途的所有黄沙,逐渐形成了一座两人多高的巨型沙强。突然沙墙在提洛面前溃散,那无数的细沙如雨点般全都砸在提洛的身上,提洛虽然用剑气阻挡失败又飞身躲避,可是仍旧被劈头盖脸的黄沙掩埋。

生苦冷笑一声,正要转身离去,那提洛突然从黄沙堆中直飞冲天。生苦略退一步,似乎没想到那么重的沙子压在她的身上,而她小小年纪竟然能够轻易脱困。遂双手运气,很快两只手前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沙球,生苦用双手在胸前做了个手印,那两个巨大沙球就对着提洛的面门飞了过来。提洛邪邪一笑,“如此雕虫小技!”遂原地不动,突然将双眼闭上,口中念念有词,待她将双眼睁开的一瞬间,自己面前突然升起了一座巨大的沙堆。那两个沙球气势汹汹的飞来,却软绵绵的撞入沙堆之中。

“你小小年纪,竟然也能运行土系灵力!”不知道为何,生苦虽然嘴角带着笑,但是眼中却尽显杀机。论天资、论资历,他自信自己可以完虐提洛。可是提洛的眼中依旧是那种顽固的不服输。

“少废话!我只要桑枝!不然,后果你可能承受!”提洛眼见着天色已暗,心中不由的焦急起来。

“我来承受!”不知道为何,生苦突然认下了桑枝在这里的事实。

提洛先是一愣,这生苦之前为了让桑枝离开自己不惜亲手毁掉沧海桑田的树身以断掉他们之前的牵绊,今日却又为何出尔反尔的要留桑枝在这里!

一种被戏耍的感觉突然直喷到她的头顶,她咬了咬牙,必须孤注一掷了。

“你,承受不了!”这话说完,提洛突然释放了自己的魔宗真身,天之涯荒芜之地那原本暗淡下来的世界突然变得更加黯淡。一股强大的魔力毫不掩饰的充斥着整个天之涯。

生苦这时候才略略有些退缩,“你疯了!?你这样上庭的人很快就会知道这里被魔宗踏足!你跑不掉了!”

“又如何?”提洛手中的佩剑突然开始释放出强大的灵力来,她的剑灵,觉醒了。

“主人。”剑灵卡戒冰冷的说道。

“今日,我们血洗天之涯!”

剑灵卡戒喏了一声,随即发出了巨大的气浪,那气浪紧贴着黄沙袭来,所过之处的黄沙皆化成了更加细碎的沙粒,甚至于灰尘。生苦向后猛退几步,接着向上高高跃起,那剑气的高墙就正好贴着他跃起时倒立的头皮擦了过去。幸亏生苦没有头发,不然此时早已被削掉一片。

生苦却并未有时间去查看自己的身体是否损伤,而是回过头去看那藏着桑枝的山洞。好在山洞在剑气攻击的另一个方向,他略略的放了心。

可是只一愣神,第二波攻击就到了,生苦想依样画葫芦,却没有想到那提洛在他飞起时突然甩出了第三道气浪。生苦只觉得在自己落地之前似乎是一把极度锋利的刀从自己的肩头砍过。速度很快,刀锋很利。以至于他还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疼痛,只是觉得自己的肩头一凉,接着竟然有血迹从衣服的里面渗了出来,甚至于衣服并没有任何的破损。

“桑枝,还给我!”提洛一手提着那把巨大的宝剑,双眼漆黑。

“不可能!”生苦咬了咬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他默默的向着山洞相反的方向挪了挪脚步,然后一抬手,一道巨大的沙浪就卷住了提洛。可是仅仅是一瞬间,那提洛手中的剑就轻易的将这沙浪一分为二。

一轮明亮皎洁的圆月慢慢的爬上了正空,提洛明显有些烦躁。而此时的生苦已经被攻击的遍体鳞伤。他趴在黄沙之上,大口的喘着气。

“桑枝何在?”提洛将宝剑横在自己的胸前,打算做最后的攻击,生苦叹了口气,“你为何不能把她留下给我?”

提洛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曾经挥剑斩情缘,亲手将桑枝抛弃的男人,竟然有一天会如此低声下气的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她并不可怜他,但是却突然升起一阵说不上来的厌恶。她开始理解前任魔宗的宗主,那个曾经叫做小荷的女孩,后来叫做花冷寒的男人了。正是这样的一张脸,就是他的这种犹犹豫豫,朝令夕改的性格,竟然就毁了他的一生,而他,可能至死都看不透面前的这个叫做生苦的男人!虽然他把他强制重生,这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割舍不掉的爱呢!

提洛笑了,惨然的一字一顿的说了三个字,“你,不,配!”

手中的剑气变成了一阵巨大的狂风,它无情的卷起了身边的一切,当然,身边也就只有无尽的黄沙,那风将生苦卷在中心,肆无忌惮的穿过他的身体。

提洛的双手发抖,她焦急的抬头望了望头上明亮的圆月,双眼开始不停的在黄沙之中寻找桑枝的影子。突然,那生苦曾经栖身的山洞似乎有那么一丝灵力突然消失,她猛然看到山洞深处那已经晕倒在地的桑枝。她仍旧保持了一个向外爬着的姿势,似乎想离开山洞。

“桑枝!”提洛与生苦同时呼叫,生苦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但是仍旧艰难的爬向桑枝。而提洛则一瞬间就来到了桑枝的面前。她轻轻的扶她起来,替她拂掉脸上的细沙。“别怕,我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完,她用宝剑将手腕割破,殷红的鲜血一点点流入桑枝的口中,桑枝的脸上开始变的红润,她的睫毛微微的抖动了一会,接着慢慢睁开。

“你是谁!”桑枝第一次见到化魔的提洛,她吓了一跳。

“是我呀!我是提洛!”说着,提洛变成了正常人类的状态。

“提洛!”桑枝笑了,紧紧的抱着她,“你刚刚有些恐怖,我竟没有认出来!”

“别怕。你既然害怕,我从此在你面前再不化魔,可好?”

“生苦,提洛,你可见过生苦?”桑枝的眼神突然四处的寻找,她记得没错,自己明明身在天之涯,那么生苦就一定也会在这里。所以当她见到地上痛苦爬行的生苦的时候,瞬间推开了提洛。

提洛仍旧保持了一个怀抱的姿势,但是她眼睁睁的看到桑枝以同样的姿势抱起了地上的生苦。

“提洛,生苦这是怎么了!你快点救他啊!”桑枝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豆大的眼泪从她那双绝美的眼睛中流了出来。提路的心里一阵酸痛,似乎有什么坚硬的发酸的东西钻进了她的心底。

她走过去蹲下来,用手指拭去了她脸上的泪,“他没有救了!桑枝,今日是你十年月圆的最后一天,我来用他灵力帮你重新铸魂!这样你以后就不必月月饮血,也不必再受那情丝牵绊之苦,好不好!我会陪着你永远在一起的!”

桑枝抬起她的红肿的双眼,似乎没有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只是仍旧哀求,“提洛,你救救他啊!求求你救救他!”

提路温柔的将她扶起,拉倒了自己的身后,她回过身,“乖,很快就会好的!”

生苦听着提洛的话本就有些诧异,原来提洛这么急着找到桑枝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由的开始惭愧自己的自私,自己竟然差一点就变相要了桑枝的命!这时,提洛走了过来,擎起了他的脸,“你知道么?能用你的命换桑枝一命,也算是你上辈子修的好!不然,就凭你!本就不配!”

第一百〇六章 铸魂

“如果、”生苦的眼睛已经被血液染红,斑驳的黄沙浸染其中,使得他艰难的睁着眼睛。“如果,用我的命可以换桑枝一命,我愿意。你动手吧!”他默默的闭上了双眼,似乎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像是能为桑枝付出自己的性命,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提洛本已经做好了抽取他的灵力的准备,可是突然见他如此慷慨赴死,突然间收回了手上的灵力。一种说不上来的憋闷与烦躁突然充斥了她的内心。是了,就是这种感觉,这个叫生苦的男人的这种突然间的爱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折磨着他身边的女人们,他真该死!但是,却不能这样死。

太便宜他了!

提洛冷哼一声,可能有时候活着,就是对他最深的惩罚!

“你知道你为何要生活在这天之涯的荒芜之地么?”报复似的,她只想告诉他真相。似乎只要他痛苦了,自己的所有憋闷才能真正的发泄出来!

“什么?”生苦的气息很弱,但是这句话仍旧重重的敲打在了他的心口。

“因为两个女人。”提洛将他扔在一边,轻轻的拉起桑枝的手,而桑枝,仍旧担心的看向生苦的脸。“两个你伤的最深,而你却忘记了的女人。你知道么?在这个世间,你本不配有爱,任何女人只要和你扯上关系,都会注定没有好下场!你当真觉得你住在这天之涯是因为你要潜心修佛么?并不是!那是因为你的罪孽深重,就算你在这片荒芜之地内度过生生世世,都不够你当初所犯下的过错!”

一口气的,提洛的眼中满是愤怒。她当初仰着稚嫩的笑脸望着从通灵宝殿一步步离去的父王的背影的时候,她的母亲曾经这样告诉过她,“提洛,记得这个背影。一定要记得,爱要自私一点,否则,就会万劫不复!最好的,就是不爱。”

“你可还记得那个剥荷还汝的小荷?你可记得那个叫做初夏的女子呢?”眼见着生苦的表情开始迷茫而困惑,提洛只是冷冷的笑笑,“每一个你身边的女人最后都不会有好的结果,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偏要招惹桑枝?当年你斩断情丝,断了你和桑枝的牵绊,你今日又为何偏要出尔反尔?桑枝的世界只要有我就够了,你为何偏要扰乱我们的生活?生苦,你知道么,你该死!就算当日你被强制重生在这荒芜之地,可是你的惩罚,仍旧是太轻了!”

桑枝的鼻子突然流出了黑红色的血液,她奇怪的用手擦了擦,身体却如一片羽毛一样的落了下来。

提洛马上扶起桑枝的身体,“桑枝,我会治好你的,你放心。”她们一步一步的走着,每一步都与生苦拉开了距离。生苦将手指拼命的向前伸着,口中含糊不清的,恳求似的,“用我的灵力,求你!”

提洛并未回头,“荒芜之地,从此不会再有人来,你,还是孤独终老吧!”

“不要!”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生苦的吼声回荡在她们的身后。

“公主!”绿倪从魔宗寻来,眼见着提洛怀中的桑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扶起她,我们走!”提洛仍旧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虽然桑枝同样小巧,但是刚刚自己释放魔性与生苦大战已属负荷,现在又扶着桑枝在这黄沙中行走,不免身体上有些吃不消。看到绿倪之后,心头那绷起的神经已经不自觉的放松下来,这一松,才发觉身体已经接近了透支。所以当绿倪接过桑枝之后,提洛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公主!”绿倪大惊,哪里顾得上昏迷的桑枝,这女人一来就夺走了所有提洛对她的宠爱,她恨她还来不及。可是提洛见桑枝倒地忙起身去扶她,谁知绿倪却拉住了她的腰。

“桑枝!桑枝!”提洛大声的呼喊,低头之下才发现自己竟被绿倪牢牢的钳制,“绿倪,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公主!你不要去!”绿倪却加大了手下的力气,“公主,你现在应该爱惜自己的身子!您不能再劳累了!”

“放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提洛眼见着桑枝翻了个身,那嘴边也挂了黑红色的血迹。

“绿倪不放!绿倪死也不放!”绿倪狠狠的咬住了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公主,那只是一只树妖而已。我看过那本书,那女人的第一人并不是公主你,公主又为何偏要做这逆天的事情?就算您为她铸了魂又如何?她的心里永远不是你!”

“你!”提洛很是恼怒,“绿倪,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她。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不过你若是一直不放手,就别怪我不顾主仆之情了!”

绿倪有些失望的松了手,“不顾主仆情谊么?”眼前的提洛摆脱了她的牵制,已经成功了抱起桑枝,她轻轻拂去桑枝脸上的血迹和黄沙,满眼心疼。

“好吧!”绿倪似乎下定了决心。“公主,如果我和桑枝之间只能选一个活下来,您是会选择她的吧!”

提洛的内心其实也很乱,她承认绿倪说的很多话其实道理她都懂。可是每次看到桑枝的那明媚的笑容,她就会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她也知道桑枝重新铸魂之后,一定会投入生苦的怀抱,那么,自己大可带着她回到魔宗,大不了自己将她一辈子都锁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自己若是那样做了,桑枝还会真正的快乐么?

所以,铸魂只是第一步,只要自己找到了那传说中的白箭给桑枝重铸树身的话,那她就会与自己建立第一人的情缘契约。可是这些,从小到大陪在自己身边的绿倪她却不懂。是的,她不懂。

现在她又甩出了这样的一个可笑又无奈的问题,这使得她好烦。所以,她并未回头,只淡淡说道,“是的。”

绿倪笑了,随着她的笑,一滴泪就那样的滑过了她的眼角。可是这一切,提洛并未看到。

“公主,既然如此,绿倪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您的身边了。您自己保重!”

提洛只是拜了拜手,此刻她的全部心思都在桑枝的身上。她知道,桑枝如果再不铸魂的话,一切的努力都要从头再来。那圆月已经渐渐的下沉,实在不行,就只有用那生苦的灵力了!

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身后灵力一动,是谁突然之间释放了自己的全部魔性,她猛然的回头,却正见到绿倪直直的倒了下来,那脖颈之处,是指甲划破的痕迹。

“绿倪!”提洛没想到过绿倪会这样自刎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她仍旧不能放弃怀中的桑枝。她只略动了一下,却并未来到绿倪的身边。绿倪将脸转向她,浑身因为疼痛与失血在不停的发着抖,“公、公主”她向她伸出手,希望她的手可以伸过来,可是后者虽然眼中装满了悲伤,却并未碰她一下。

她眨了眨眼,惨然的笑了,这笑,是为自己。

“公、公主,我爱你百年,虽然没有进、进过你的心里,但、但是,我的心、里是有你的。今日、我魂散于此,也是成全公主为桑枝铸魂、魂,所需。公主虽不爱我,但是、我、我愿意为您倾尽所有。”

两行泪从提洛的脸颊滑落,她再也忍不住的将桑枝轻轻放下,走到了绿倪的身边。“既如此,你又何必?”

绿倪将手高高的伸起,提洛心中一痛,却没有伸手去接。绿倪的双眼逐渐失去了神采,她只猛然抽搐了两下,接着就停止了呼吸。那只举着的手,也重重的的落了下来,激起了一阵细碎的黄沙。提洛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你爱我,我又怎能不知?可是绿倪,我知道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所以,我不愿你也如我一样。可是,我却无法拯救与你。若有来生,我望你幸福喜乐!”

她坐了下来,运气开启铸魂**。她已经等不到离开天之涯。就算桑枝一会就会生龙活虎的扑向生苦的怀抱,她也认了。因为东方已经渐渐发白,若此时再不开始铸魂,桑枝就又会变回那枯木一样的活死人了。

她的灵力消耗太快。她在魔宗那漫长的岁月中,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让她来做这样高难度的阵法,已经让她身心俱疲。慢慢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幽幽醒来。与她料想到的一样,铸魂成功的桑枝已经不见了人影,不过自己的身上却盖着一件紫色的外套。那是桑枝的外套,她微微一笑,似乎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

所以,去寻桑枝吧!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桑枝早已寻到了重伤的生苦,她将他带回到山洞之中,用自己那刚刚复原的灵力来为他疗伤。很快,生苦就睁开了眼睛。

“桑枝!”生苦竟然满眼惊喜。

“生苦,你是我的第一人,我们永远不分开可好?”桑枝的笑容明媚阳光。

“嗯,永远不分开。”

“你不配!”突然提洛的声音从洞口传来,洞内的两人皆抬头去看。

“是提洛!”桑枝开心的跑了出去,生苦想去拦,却没有来得及。

“桑枝,这里本不属于你,来,跟我回家。”提洛二话不说的拉起桑枝的手就要离开,可是生苦却一把拉住了桑枝的另外一只手,“她,不能跟你走!”

“找死!”提洛本想着化魔去做最后一搏,可是突然想起刚刚桑枝不认得化魔之后的自己,只好转而劈掌而来。

生苦本是仙身,只不过因为尚未飞升,所以刚才并未打得过化魔的提洛。眼见提洛的普通攻击,自然很轻松的躲过。再加两人本就大伤了元气,所以这一掌也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第一百〇七章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提洛,生苦,你们这是在干嘛!”桑枝虽然被生苦护在怀中,但是仍旧被气浪喷到。她有些不解的看着在她面前的这两个人。

“桑枝,你过来,跟我走!”提洛看着生苦的眼神似乎就要喷出火来,虽然这个结局已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她仍旧不想接受。什么第一人,等到她寻到白箭为桑枝重铸树身,她就是桑枝命中注定的第一人!不过在那之前,桑枝必须要跟她走。

不论她用尽什么样的手段!她亲眼看到重新铸魂的桑枝一转眼就投入生苦的怀抱,所以,这次,她绝不退步。

生苦,亦是如此。

自己曾经错失过一次机会,就绝不会放弃。

一左一右两个人各自打定了主意,谁也不会先放手,夹在中间的桑枝不由得左右为难起来。手腕已经现出被手指抓红的印记,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生苦见不得她的这种皱眉的表情,手中的力道渐渐的松了。提洛趁此机会得以将桑枝拉到自己这边。

“桑枝,我们走!”提洛挽起桑枝的胳膊正欲离开,生苦仍旧忍不住的开口唤道,“桑枝!”

桑枝想挣脱,无奈提洛的手抓的很紧。她回过头去看着生苦的脸,沧海桑田的宿命使得她对他仍旧割舍不掉。“提洛,这不公平!”

提洛本欲将她强行带离,可是突然听到她这么说,身体瞬间僵直。她从未听过桑枝的意见。

“公平?”提洛默默重复着,“爱情,本没有公平。”她恨恨的咬了咬嘴唇。“因为你选择的这个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付出一切,懂么?他不配!”

桑枝涨红了脸,她用力掰开提洛的手,“你怎知他不配!爱他,是我作为沧海桑田的宿命。今生,他就是我的一切。”

“等我为你重铸树身,你的宿命就只能是我!”桑枝第一次这样坚定的在提洛面前维护生苦,甚至,提到了她最不想提到的“宿命论”,这是提洛最无法接受的,是的,当初是自己每日来呵护那弱小的果实,她给它唱歌,陪它入眠。她将自己那明确的、倔强的爱都给了她,可是,她竟然并不归她所有。

“如若是别人,我亦不会如此坚决的带你走。”提洛身心俱疲,她在怒吼之后,明显的消沉了下来。她甚至不知道此时自己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棒打鸳鸯么?可是内心深处的那种自私的爱与那份执拗仍旧告诉自己,今日,桑枝不能留下来!

“为何?”桑枝不知道提洛说出这话的含义。“为什么只是生苦不行?”

提洛的脸上现出冷冷的笑,她看向生苦的脸,后者只是一脸茫然。

“你为何觉得我不行?”生苦皱起了眉头,因为她也曾说过自己不配爱桑枝、更不配得到桑枝的爱,甚至连自己想用灵力给桑枝铸魂,她都强烈反对。

提洛走向生苦,桑枝以为她要对生苦不利,马上拦在了生苦的身边。“提洛,你要做什么?”

提洛的心里阵阵的疼,她轻轻伸手拂去桑枝脸上的一点黄沙,“让他知道真相。”

生苦将桑枝的手压下去,温柔的说道,“没关系的。”

提洛的眼里现出杀气,她真的想当场化魔,一掌就要了生苦的命,但是桑枝就在自己的旁边,因为对着桑枝的疼惜,她硬生生的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杀人的欲望。

提洛让生苦在自己的面前坐下,然后施展魔宗秘术“归本溯源。”很快,一些那些梦中的、脑中的破碎的碎片开始在生苦的脑中重新组合。那曾经自己看不清的念初的脸从没有这么清晰的显现出来。于此同时,那些前世的记忆也一股脑儿的充满了他的大脑。他皱着眉头,似乎正在重新感受了一次前世的情怨种种。

“这是什么!”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收起灵力的提洛。

“你的前世。”冷冷的、淡淡的,提洛注视着他。

“我竟是这样的人...”生苦有些不能接受。

“是的,你就是这样的人,前世是这样,今生亦如此!所以,我才不会让桑枝留在你的身边!因为你是个不可托付终身的人!你、不、配!像你这种人,就该在这天之涯的荒芜之地永生永世的孤独!”

诅咒似的,生苦却并未争辩。

“生苦...”眼见着跪坐在地一脸痛苦的生苦,桑枝不由得要去安慰他,谁料生苦突然一把将她推开,刚刚那个温柔深情的男子突然就不见了身影。

桑枝有些迷茫的愣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使得生苦突然这样对待自己。“生苦...”她只呢喃着有些不知所措。

提洛将她扶起,“桑枝,我们走吧,这里本不属于你。”

“为什么?”桑枝的泪流过脸颊,“你对他做了什么!”突然,桑枝用力的甩开她的手跑向了生苦。

“桑枝!”提洛没想到桑枝到现在仍旧选择相信生苦,心中不由得酸楚。“我并没对他做什么,我只是让他想起来了他的前世的事情!他这种人本不配有爱情,更不配有你!”

“不!你也说那是他的前世!前世他如何又与我何干?我只认得今生今世的生苦!我的第一人,我生命中的唯一!”

提洛一时无法反驳,但是心头一甜,一口血竟然喷了出来,她知道自己是灵力损耗过多。

眼见到提洛吐血,刚还在据理力争的桑枝突然有些心软,她想去看看提洛伤在哪里,但是她又想留在生苦的身边。一时间竟然有些为难。

“就算、就算他今生伤害过你,你也要义无反顾么?”提洛挣扎着坐了下来,她已经到了体力的临界点。

“他并无伤害过我!”桑枝咬了咬嘴唇,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是站在生苦的那边。“生苦也并不会伤害我!我相信我的心所感受到的一切!”桑枝向着提洛慢慢的跪了下来,她的脸上虽然挂着泪,但是却很决绝。“提洛,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我总是对你有亏欠,可是,我的一切都是生苦的。你我注定无缘。你,可否放过我?”

“呵!”提洛的心突然之间就破碎了,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自己的一切付出终将是妄想。

“好。既然这样,我给该把你失去的东西,还给你!”她咬着牙,又一次施展了“归本溯源”,不过这一次,她让桑枝想起了她曾经忘掉的那部分记忆。

在生苦知道了提洛的意图大叫着不要的时候,一切,早已为时已晚。

刚刚一脸坚决的桑枝此时突然似被抽走了魂魄般,她木然的看着生苦的脸。这个她相信着的男人竟然曾经亲自的毁了自己的树身,只是为了自己的成佛。甚至,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没有了树身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那记忆中的他当时的表情却是那样的坚决与无情,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第一次,桑枝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宿命来。“我,本是一棵沧海桑田。我本应死心塌地的爱着我的第一人,因为沧海桑田由情而生。无情之人的沧海桑田永不会结果。生苦,你若无情,又怎会有我?可是你若有情,又怎会斩我树身?我不懂。从头到尾,我都不懂。”

“桑枝...”眼见着桑枝眼里的光彩黯淡了下去,生苦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你听我解释可好?”

“我不懂。”桑枝似乎并没有听见生苦的话,她只是机械的重复着,似乎这个问题她永远也想不明白。

“桑枝!”提洛已经吐了第二口血,她实在疲惫极了,不过她仍旧爬到桑枝的身边,用手拉着她的脚腕,“桑枝,跟我走吧!我成年之后便为男身,我就可以娶你了,我们长厢厮守可好?”

“提洛,”桑枝居高临下的低着头看着她的疲惫的脸,“我们两个其实是同一类人,明知眼前都是镜花水月,却偏要强求。一切,皆求不得。”

她将脚从提洛的手中抽走,又来到了生苦的面前,“我爱你时,你厌我、伤我。此时,你可爱我?”

生苦满脸的悔恨莫及,他的泪流出来,滴进了黄沙之中,“桑枝,我承认我之前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但是我已经后悔了!真的!我是真心的爱你的!”

“是么?”桑枝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但是却让人听起来有一种坠入冰窟的不寒而栗的感觉。“倘若有一日你会成佛,你仍旧会与我在一起么?”

“我会!”

桑枝淡淡的笑了,她轻轻的托起他的下巴,“骗子!”

她轻轻的在提洛与生苦的中间翩翩起舞,那舞姿极尽轻盈,笑容明媚。

“人世间太苦,有情苦、无情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皆悲、皆苦。生苦生苦、生而为苦!我、再不来了!”话音刚落,她的身体突然化为无数淡紫色的细小的光点,它们分散在天地间,再也不见。

“桑枝!”

“不要!”

提洛与生苦同时大声呼喊,可是这漫天的黄沙,何处去寻桑枝的踪迹!

提洛用尽了最后的一丝灵力,她突然直直的晕倒在地,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桑枝!不要啊!”生苦仍旧在黄沙之中挣扎着,大叫着。

许久。

那黄袍的老者脚步轻盈的来到了生苦的身边,“可有所悟?”

生苦呆呆的抬起他那早已经流干的眼泪的双眼,突然认出了这人正是自己的师父,马上如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般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腿,“师父!快救桑枝,求求您!快点救她!”

那黄袍的老者也并不答话,也并不躲闪,他就默默的看着生苦撕心裂肺的呼喊,直到,他再一次安静了下来。许久,两个人都一动一动的,也并不说话。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似乎不是生苦的声音,但是在许久的沉默之后,生苦淡淡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黄袍老者点了点头,“不错。随我走吧!”

第一百〇八章 白箭

“师父,我愿余生与这黄沙为伴,生生世世。只求佛能救桑枝一命。”

黄袍的老者微微的动了动,似乎很诧异他的决定,“生老病死皆为天意,你又如何不知?”

“我知。”生苦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求师父成全!”

那黄袍老者略略迟疑,“也好。我会把她放进佛的眼中养起来,不过她能不能重修成人,就要靠她自己的造化了!”

“师父!”

“嗯?”黄袍老者轻轻拂动衣袖,将提洛收入到了自己宽大的衣袖之中。“我会把她送回魔界,在那里,她很安全。徒儿,当真要放弃成佛之路?”黄袍老者似有不舍。

“徒儿想通了。只想要做个俗人。世俗虽苦,但是我知道那都是我想要的。”

起风了。

天之涯的荒芜之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突然刮起了风,这风似乎带着恨意般肆意的席卷而来。生苦远远的对着黄袍老者离去的方向拜了拜,“桑枝,不论几世,请不要把我忘记。”

心中竟然阵阵的酸,我看着四周这漫天肆虐的风沙,突然看见好多淡紫色的闪着亮光的细碎的东西从那黄沙之中汇集,逐渐化为了一个人影。我以为她会长的像我,可是当她完全显露出真容以后,我不禁有些略略的失望。

“桑枝?”我试着问她。

她突然笑了,的确,我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做“明媚”的笑容。那笑容的确见过一次,就会刻骨铭心。它似有一种治愈的能力,瞬间让我内心的一切都变得柔软起来。甚至,让我突然间都平和起来。

她并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的伸出手来抚摸了我的脸颊。这触感很奇怪,似水、似柔情。虽然她不是那种特别惊艳的美,但是却有着一种让人不经意想保护她的冲动。可是她的眼中,虽然注满了温柔,但是我仍旧在她的眼底,看到了那么一丝丝的绝望。似乎她只是特意的把最美好的笑容展示给我看,而自己的内心却并不开心。

不知道为何,我的心内的平和突然如平静的湖面被丢进了一颗硕大的石块,那激起的层层涟漪就如那世上最最锋利的刀片一样狠狠的割着我内心那处最柔软的地方。一滴泪突然从我的眼角滑落,我有些诧异的伸手去擦,悲伤陡然袭来。我就这样看着她,她也那样看着我。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改变过她的表情,但是我却在一秒以内体会到了她全部的喜怒哀乐。突然,那些组成她的淡紫色的颗粒突然破碎,而那些颗粒这次似乎蒸发了一般,再也不见踪影。

“风停了。”我刚抬起手,那手指之中原本飞散的黄沙已经安静的睡在我的脚下,“风停了,”我默默的重复着。

身边,既不见那紫色衣裙的提洛,也不见那长发的生苦。

一扇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回过头轻轻的说了句,“再见,天之涯。”

再一次回到这间卧室里,那照壁依然立在那里,我用手轻轻摸着那上面雕刻着的桑枝的脸,那脸其实早已经因为风霜侵蚀的只剩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客人,晚饭时间到了。”

我是最后一个来到餐厅的人。重明的头发上有着淡淡的花汁子的香气,显然已经洗了澡。他见我进来就拉了椅子让我坐下。

“怎么了?没有休息好?”他许是看出了我的疲惫。

我却并不知道如何说,只怕他担心的连忙收起了自己的那些负面的情绪,对着他微微一笑,“没事,不要担心。”

那年老的妇人指示着下人们将饭菜依次摆在我们眼前的那张大圆桌上,接着立在一个空的位置背后。

“不好意思,招待不周。”提洛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我们抬头看去,正看到提洛仍旧穿着上次见我时穿着的那件黑色的衣裙走了进来。

重明等人马上起身。重明略略行礼,“客气了。已经很周到了。”

提洛却并未正眼看他,她只用余光向着他那个方向高傲的扫了一眼,口中含糊的回了一句嗯。我本以为重明会因为她的傲慢无礼而生气,没想到重明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对着我轻轻的一挑眉毛,似乎是胜利的表情。奇怪,他为什么会摆出这种表情?

提洛手一摆,“请坐,既然大家都是桑枝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自然我会好好招待。”

“桑枝?桑枝是谁?”凌霄他们皆没有接话,只有革少云没头没脑的问着。

提洛轻移脚步来到了我的身后,将那白皙纤长的手指搭载我的椅背上,“这位就是桑枝。”

一瞬间,我分明见到重明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杀气。我不得不用眼神示意他淡定,我们之前进来不是都说好了么。眼见他努力的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我这才要站起身来,“可惜,我并不是。”

可是没想到我刚刚起身,却直接被她压住了肩膀。她将下巴枕在我的肩上,口中用轻轻的、却足以让所有的人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刚刚接触了那天之涯照壁上的封印。那个封印,只有桑枝、或者,她的转世才能解除。证据就在那里,你反悔不了。”

“照壁?什么照壁?”重明突然站起了身。可是在门口的那些下人们突然闯了进来,将重明围在正中。

我向着他摆了摆手,“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接着我从提洛的控制下抽身出来,走到了重明的身边。提洛轻轻摆手,那围在他身边的下人们就全部识趣的退了下去。我怕重明太过冲动影响我们取得白箭的计划,所以不得不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了我的安抚,他才慢慢的坐了下来。

“相信我。”我轻轻的说着,然后对着凌霄使了一个颜色,示意她关键时刻一定要拦着重明。

“我的确进入了那块天之涯的照壁之中。”眼见的大家都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我决定自己掌握事件的主动权。

“桑枝,所以你现在都记起来了么?”提洛开心的有些手舞足蹈。

“关于桑枝的故事,从头到尾,我也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了。不仅如此,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喜怒哀乐,我都感同身受。”

“真的?”提洛的眼睛瞬间湿润了,这一刻,她似乎等待了太久太久。

我的心里有些不忍,我不想伤害她的感情。在那份三人感情之中,三人其实都很无辜。

“可是,我却并不是她。”我的声音突然没有之前的那样坚决。因为我怕伤害到她这样的一个深情的人。但是,我有自己的爱人,我有自己的使命,我的生命轨迹并不属于桑枝。

真相,早晚都要大白。

提洛刚刚兴奋的眼光明显的黯淡了下去,她指着我的脸,“怎么会,不可能!你身上有桑枝的气息,我第一次见你我就感受得到!这点你骗不了我的!虽然你的脸变了,但是你也亲手解开了她设置的封印!你说你不是桑枝?你是个骗子!”

我见她这样,心头突然阵阵的发疼。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在我的眼前,现出了桑枝的眼睛。

“提洛。桑枝并没有重生过,也没有转世过。那年的天之涯荒芜之地,她已经玉碎,你亲眼见到的。”

“生苦说过,他将你放进佛的眼中养着!所以桑枝并没有死!”提洛的泪从眼角滑落,她无力的坐了下来。那么多年的等待,结局却是这样。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有种拥抱安慰她的冲动。

我拍了拍重明的肩膀,示意他放心以后,来到了提洛的身边,左良给我搬了椅子,我坐了下来。

“提洛,生苦的确没有骗你。当年桑枝的确在佛的眼中。可是有那么一年,人间生灵遭遇大劫,佛,流了泪。”

“什么?”提洛抬起那对悲凉绝望的双眼。

“那滴泪包裹着桑枝的破碎的元神,来到了人界。而那时桑枝在佛眼中修炼时日太短,尚不能重修人身。所以,我身上有桑枝的气息,只是因为我就是那一滴佛的悲天悯人泪。”

“是啊!”提洛无力的看着我,“你与她的眼神有那么多的不同,你怎么可能是她。怪我,都怪我。”

“提洛,世间万物总有生离死别,就算是桑枝轮回,她又能记得你多少?就算记得,你能确定她会比以前更加快乐?忘记、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你还有很长的未来要走。”

“呵呵,”提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我怕你不认得我,所以我并没有变成男身。我只要你回来就能马上的记起我。我在这里等你,百年、千年、就算是万年又如何。你又是否真正的希望我在这里等你呢?”她呢喃着,似在对着我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提洛。”我有些担心她。

“可是桑枝,你答应我的,你会嫁我。我答应你的,会帮你重铸树身,我也并不曾食言。白箭,我也帮你寻到。可是为何,你却不来?”说着,她将头发上的一根银簪拔了下来,重重的丢到了地上。“骗子,我却等了你这么久。”

革少云本来正在旁边津津有味的吃瓜,突然他双眼被那银簪吸引似的。他先是离开座位蹲在地上,仔细的研究着,然后突然一声大叫,“白箭!”

只这一声,重明与左良突然从座位上飞身跃起,而那些魔宗的下人皆亮出兵器将我们团团围住。革少云小心翼翼的捡起那根簪子,那簪子就在他的手中突然变大,竟然幻化为五支白箭。革少云差点没有拿住,他抱着白箭不禁双腿一软,重明一把就把他拉了起来。革少云不好意思的对着他笑了一下,似乎自己也觉得刚刚有点丢人了。

那些魔宗下人们都看着提洛的脸,可是现在提洛心如死灰,没有具体的命令,他们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做。

第一百〇九章 花梦饮你想干嘛

我回过头去看着提洛的脸,实在有些不忍,“提洛。”我的确不是一个善于安慰别人的人,我只是轻声唤了她的名字,接着就是沉默。

提洛无力的挥挥手,“拿走吧!”

我们一愣,没想到这白箭竟然得到的这么容易,容易的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

“走!”提洛突然大声的吼道,“趁我还没有反悔!快走!”

接着我看着她的双眼突然之间变成漆黑一片,一股强大的魔气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她的身体开始急速的收缩,最后以一个魔的样貌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不好,她化魔了!”重明一声大叫,接着飞身过来将我一把抱在怀中,挡在了他的身后。

“快走!”左良一声大叫,已经和凌霄、龙爷护着抱着白箭的革少云向门外转移。

我眼看着化了魔的提洛仍旧在痛苦的挣扎着,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不由得开始心软。

“快走,一会来不及了!”重明对着那些下人们放出一团白色的雾气以蒙蔽他们的视线,拉着我追赶着前面的凌霄等人。

“都出来了么?”穿过魔宗的结界,重明仍戒备的向后看去。

“都出来了,一个也没少。”左良答道。

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革少云,不看还好,这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革少云!白箭呢?”众人听到我这样叫,也奇怪的看向他,此时的革少云正半蹲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无力的喘着气。见我疾言厉色也有些纳闷,“干嘛呀?”

“白箭!白箭呢!”我赶紧冲过去,差点就要薅起他的衣领来质问他。

听闻我问白箭,革少云却突然面露得意之色,他用手指了指左耳上的一个白色的耳钉。“酷吧!刚逃跑的时候发现的技能。我当时只是觉得它们太重了,就想着这玩意如果能像金箍棒一样变大变小就好了,然后它突然就变成了这个!太特么牛了!你们看!”革少云耳上的耳钉突然自动飞到了他的手中,接着变成了一支银光闪闪的白箭。“不仅如此哦!”革少云一脸的傲娇,那白箭突然分裂成了相同大小的五支来,他的小身板被白箭的重量压的瞬间向前一倾,好在龙爷及时扶住了他。

“行了,别显摆了。”重明看着他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刚才那提洛化魔的样子有些奇怪,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以免夜长梦多。”

革少云憋着嘴收好白箭,“我们总要有个方向的走吧!”

重明低着头想了一下,“去我家。现如今,可能只有我家那里最安全。你现在体能太弱,也需要一个地方好好的训练才行。”

我看着重明的眼中略有迟疑,懂得去他家属实也是无奈之举,虽然重明与他家族略有隔阂,我们的最终的目的又是要消灭重明家族仍旧效忠的少主巫不离,但是此刻我们还能去哪呢?

“方便么?”我仍旧不由得担心,“不然我们去青青那里?青青独自回去九尾狐家族,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重明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青青可以应付得来的。九尾狐驻地离九婴不弃的地盘太近了,我们去那里,现在还不到时候。我想的是,我们说不定可以趁机说服我父亲他们认清现在的现实。我们这里有后羿后人,我父亲他们会相信我们的。对付九婴,我们最好还是需要集合几大家族的支持。”

是的,他分析的很有道理。所以我点了点头。刚要招呼大家离开,一阵黑色的风猛然袭来。我马上用胳膊遮了眼睛,与此同时听到了重明的大叫,“保护白箭!黛黛,把手给我!”

我马上向着重明的方向伸出手去,正在我们指尖触碰的一瞬间,从那风中突然探出了一个男人的身体,他略微粗暴的拉起我的手,我只看到自己的双脚突然离地,然后看到了重明突然化为重明鸟向着我的方向穷追不舍。那男人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包裹在金色火焰的重明鸟,所以他的手中突然飞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我只觉得那东西寒光一闪,只大叫着重明躲开。可是那寒光速度很快,我只见到重明突然挣扎了一下,然后斜斜的掉了下去。

“重明!”我大声呼喊,但是因为现在自己的灵力似乎被牵制住一样,一点都使不出来,所以只有干着急的份儿。所以,我只能更大力的挣扎着。那个男人似乎并不介意我的挣扎与大叫,只几个瞬间,我就再一次被带入到提洛所在的那间有天之涯照壁的房间。

“提洛!”我彻底被激怒了,“说让我们走的是你,抓我回来的也是你,你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出奇的安静。

似乎这整座木楼除了我,就剩下了面前的这个一袭黑衣的男子。

“提洛!”我再次用力的大叫,而那男子似乎毫不在意。他细长的指尖慢慢的拂过照壁,眼中流露出来一些很难理解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何,我突然心中一紧,我分明在他的俊朗的轮廓中看到了提洛的影子。这,不可能吧!

试探着的,我轻轻的问道,“你是提洛?”

那男人转过身,“现在我叫花梦饮。”

“所以,你真的是提洛?”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魔宗女变男的故事听得不少,但是亲眼所见仍旧是第一次,我不由得啧啧赞叹。可惜刚刚跑的太快,不然我还真的有兴趣看看过程。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脸上突然飞过一抹红晕,自己似乎被刚刚自己的想法中的什么邪恶的事情害羞到。我轻轻摇了摇头,想把那一丝丝的不该有的想法摇晃出去,却没在意现在这个叫做花梦饮的男人正把他的头凑到了我的脖颈边。

他的发拂在我的脸上,有些痒。一惊之下才发现他竟然离的我如此之近。我一掌将他推开,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你、你要干嘛!”我刻意转过照壁,躲到他的目光看不到的地方,然后用手拍打着手腕上的决绝,希望他此刻可以醒来帮我。

“你身上,有桑枝的味道。”好在花梦饮并没有尾随而来,我听到他在照壁那边坐了下来,声音却冷静而低沉。

“我已经和你解释了无数遍了,我不是桑枝!”有些不耐烦的,我大声辩驳。并且施展广触术去寻找重明他们的踪迹。

“没用的。”花梦饮的语调并没有更改。“我加强了这里的结界。他们进不来的,包括那只重明鸟。你的法术,自然也出不去。”

我不禁有些烦躁,“你到底要干嘛?出尔反尔吗?”

“出尔反尔?”我听到外间的花梦饮突然站起身来,向着我的方向走来。我急忙抓起内室的一个花瓶护在自己的身前。花梦饮见到我手里拿着花瓶,不由得轻轻愣了一下,然后不屑的邪邪一笑,“你当真觉得区区一个花瓶,能奈我何?”

我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不肯将花瓶放下,“不能奈你何,我就用来自保!”

花梦饮突然释出灵力将我手中的花瓶吸了过去,然后在手中把玩着,“你的灵力无法使用,你真当一个花瓶就能帮的到你么?”突然他的手指一松,那花瓶就从他的手中滑落在地,摔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我的心中不由得一惊,心说这花梦饮与提洛的性格完全不同,甚至无法捉摸,还是小心为上。

“你、你到底抓我来干嘛!你再不放我,我男朋友和我的朋友他们一定会找到办法来救我的!你别忘了,白箭还在我们手中!”

“是么?”花梦饮似乎并不介意。“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父王正是前任魔宗宗主,我身上流着最最正统的魔族的血液。一只区区重明鸟,你觉得他会是我的对手么?”

我有些泄气了,他说的很对。魔宗的实力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到的,如果当初花冷寒不是因为心如死灰的给生苦强制重生浪费了灵力,又怎么会被一支白箭偷袭封印。重明虽然在妖界可以呼风唤雨,绝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在巫不离的手下当差。突然之间,我甚至希望重明可以远远的离去,不要为了我只身犯险。

“怎么,想通了?”花梦饮的声音突然近在耳边,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就在我的身边。

下意识的,我伸手推他,可是他却精准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放开!”我内心一阵慌乱,长这么大除了重明,还没有一个男人靠的我这样近。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正喷在我头发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桑枝的味道。沧海桑田花汁子的气味,只要闻过一次,就终生难忘!”

“可惜我不是!”我另一只手想去给他一巴掌,却也被他钳制。

“桑枝却没有你这般野蛮。”

“我说过了我并不是桑枝!”我气急败坏大叫,两只手腕已经被他抓到发红,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并且轻叫出声。

他看我表情痛苦,才知道是他的粗鲁使我受伤。我只见他的眸子一闪,但是我却看不进他的内心。“我现在放了你,你不许再想着攻击我!”说着,他松开了钳制着我的双手。

我轻揉着手腕,实在搞不懂他的套路。“你到底把我抓来要干嘛!桑枝,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可是你身上有桑枝的味道。”机械式的,他仍旧是这句话,让我不禁恼火。

“然后呢?所以呢?你打算要干嘛?要不要我送个同款的香水给你啊!”

花梦饮的眸子突然一沉,我只见他突然闪身来到我面前,然后伸出双手将我困在照壁上。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但是眼神依然沉静而深邃,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的眼睛,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想要你!”

第一百一十章 摆脱花梦饮

“什么?”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么?”他突然欺身过来,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正喷在我的脸上,很热。“我要娶你!”斩钉截铁的,他一刻都没有犹豫。

“你开玩笑吧!”一时间,我除了错愕并没有半点的惊喜。“你是疯了么?”

“怎么?你觉得我配不上你?比起你的那只鸟儿,我可不只比他好的那么一点点!我们成婚之后,我马上就把属于我的魔宗宗主之位夺回来,到时候,你作为魔宗宗主的夫人,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区区一只重明鸟,他能给你什么?”花梦饮的鼻尖在我的头发上深深的嗅着,似着魔一般。

我趁着他闭上双眼正陶醉的时候,灵巧的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并且冲过去开门。

“没用的。”身后花梦饮的声音隔着照壁慵懒而沉静。“你觉得我既然可以掳你回来,会这么轻易的放你走么?况且,我也并不是在和你商量。你觉得,你此刻还有什么其他选择的余地么?”

他说的很对,甚至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的敲击着我的心头。可是,我怎么可能答应他!

“别做梦了!”我尽量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别说我是个有婚约的人,就算我孑然一身,我也不会选你!”

“为什么?”花梦饮突然闪身来到我的身边,脸色很不好看。

我忙后退了两步,见他这次并没有向前,才略略安了心。“为什么?因为我如果不能和相爱的男人结婚,我就宁可死!绝不会苟活!”我目光如炬,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柔弱,会任由他人随意欺负。

“这个好办!”岂料那花梦饮不仅没有在意,而是露出了笃定的笑容。“听说过,日久生情么?”他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似乎我这个猎物他吃定了。“我们魔宗的生命何其漫长,我相信,我有自信,你早晚会对我动情的。”

“是么?”我突然有些绝望。我现在的所有灵力都施展不出来,重明他们也无法突破外面的结界进来救我。难道我真的要在这里一辈子了?不行,我必须与重明在一起!否则,宁愿死!

“你与桑枝在一起多少年,她可曾爱上你?”作死似的,我慢悠悠的说出来这样的一句话。

刚才还游刃有余的花梦饮突然眸子一沉,一把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只觉得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与绝望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的眼前他的轮廓慢慢变黑,最后突然白光一闪,我以为这是我临死时候的回光返照了,膝盖一疼,整个人都跌落在了地上。

猛咳!

我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害了,心头不禁委屈起来。

“桑枝!是你吗?”突然,花梦饮的声音传来,我没好气的想说老子特么的不是桑枝!可是喉头似被捏碎了一般,正随着呼吸一下一下的疼,无奈我只好瞪起能将他杀死的愤恨的双眼去看他的脸。

面前,却没有看到花梦饮的身体。他就在我的对面站着,可是在我们的中间却站着一个半透明的长裙的女子。她的浑身都是由一种淡紫色的亮晶晶的碎片组成,莹莹弱弱的发着光。

“桑枝?”我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这样两个字,可是那个影子却并未看我。我一把抚摸着脖子,一般慢慢移到一个能同时看清花梦饮和那个透明女人的角度,一般适应着喉咙的恢复,一边注视着他们两个。

“桑枝,我知道你一定还在!”花梦饮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在笑。

“提洛。”桑枝轻轻的答道,那声音,温柔而清婉。

“是我。是我!”花梦饮看向自己的身体,“按照约定,我已经变为男子。桑枝,我也寻到了白箭,我可以给你重铸树身了!到时候,我就是你宿命中的第一人,我就是你要爱的唯一的男人!你,你还记得吗?我们的约定!”

“提洛,”桑枝的头微微地下,那一双明媚的眼中似有星辰大海,可是此刻,海水翻腾。“对不起。我食言了。”

“不!你不要说对不起!”花梦饮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桑枝,可是桑枝的身体突然化为无数的碎片。

“桑枝!”花梦饮一惊,还保持着一个拥抱着的姿势,看着怀中的桑枝的碎片在离他不远的另一个地方重新组合,展现出桑枝的样貌来。

“提洛。我已经不存在了。”桑枝微微的皱眉,“你也应该放下了,你现在所见,只是我遗留下来的一丝惊魄而已。没有复活、没有转生、也并不可能重铸树身。一切,都结束了,放下吧!”

“我不信!”花梦饮低沉着脸,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拳头。“如果什么都没有,你又为何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提洛。你太执拗。你看看她。”桑枝突然一指指向我,我一愣,心说,别管什么事,千万不要扯上我!这个花梦饮是个疯的!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招惹他!“我曾经就与她的魄一起在佛的眼中修炼,我依附着她,才能再见到你。但是我现在,已经走到了尽头了,这是天命,谁也改变不了。不过我还是很感激的,既然能在这无尽的天下最后再见你一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前是,一直都是。”

“不!”花梦饮完全接受不了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他一巴掌打在那天之涯荒芜之地的照壁之上,那手下的石雕就顺着灵力的脉络裂了开来。

“你知道,我并不想只是做你的朋友!倘若我是你的第一人,倘若那株沧海桑田是我亲手种下,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也不会因为生苦那个混/蛋毁了自己的一生!”

桑枝轻叹了口气,“你一直以为我当初与生苦,只是因为他是我的第一人,所以你才会不甘心。只是你不知道,很多时候你认为的可以更改的,只是因为宿命。倘若,那日种下沧海桑田的人是你,你觉得我还会出生么?沧海桑田因爱而生,你当日心中无爱,又如何开花结果?”

花梦饮紧紧抿着嘴唇,却一时半刻找不到半句可以反驳的话。

许久,花梦饮的眸子突然间又恢复了神采,“我不管之前什么宿命不宿命,我花梦饮从没有信过天意!我只知道若此刻给你重铸树身,你就会永远的陪在我的身边!”

“提洛!”桑枝有些无力,她不懂为什么话说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他还是听不进去。“提洛,我只是一缕精魄,你又能如何重铸树身?算了吧!忘了吧!”

花梦饮突然用手指指着我,我一惊,心说不好!就听到他继续说道,“既然你的魂魄与她共修,她的身体上也沾染了你的气息,我只需用她炼化分离出你的精魄,就可以让你重新复活!”说完,他竟然走到我的身边,一把抓起我的手腕。我愣了一下,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什么叫做炼化分离?难道此刻桑枝就藏在我的身体里?

“没用的。”桑枝的声音依旧那么轻柔,“她的原身只是佛的一滴泪。她本没有精魄,她的泪的魄,只不过是你面前的这身人皮而已。你觉得你将她炼化之后,会得到的是什么呢?”

什么?我听的一脸懵/逼,这都是一些什么操作?我略略的捋了一下,首先,我知道我的体内有着通天树曾木的元神,然后我知道了我的肉身其实是佛的一滴泪。其实这个是个很巧合的巧合,因为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是佛泪,可能今日承载着通天树元神的就不会是我了。呵呵,我还真是亿里挑一啊!

手腕上的力道突然一松,我不由得回过神来。花梦饮正无力的靠在照壁之上,他的眉头紧皱,似乎内心里有很多的委屈与愤怒。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桑枝淡淡的说着,“提洛,我望你永世快乐。”那万千的碎片突然分散消逝了,包括我身上的那种淡淡的沧海桑田的花汁子的香味。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花梦饮默默的重复着,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桑枝。那最后的唯一牵绊,也从我们的嗅觉中消逝。

我看到刚刚桑枝消失的地方竟然躺着一颗黄豆大小的心形的种子,我轻轻用手指将它拿起,放在鼻下闻了闻,不由大喜过望。

“花梦饮”,我小心翼翼的唤他,因为刚刚找到的那个东西,终于可以使我安全的离开这里了。

他眼神的空空的,并没有应我。若是平时谁摆出这个表情,我自然是不会轻易去招惹的,但是我此刻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到重明的身边,这是谁都不能阻止的事情!况且,我揉了揉手中的那颗种子,我此刻有十足的把握。

“花梦饮!”我加大了音量。

机械式的,他抬起了他俊朗的脸,只不过现在这张脸上,一团死寂。

我将那种子放在他的鼻子下晃了晃,他的眼睛中突然间似灌进了鲜活的生命,闪闪发光。“种子!”

“是的,沧海桑田的种子。可能是桑枝留给你的礼物。你,可要?”我故意拿着那种子在他的眼前招摇。他的眼神就随着种子而左右摇晃。

“给我!”他的声音带着不可逆反的威严。

“给你可以,放我走!不然!”我突然张开嘴,作出要把种子吃下去的动作。

“别!”花梦饮大惊失色,猛然催动魔力收起了阻隔重明的结界。我略略施展了广触术,发现我的灵力也尽数恢复。

“再也不见!”我将种子用力的丢出去,生怕他会突然反悔,见他飞身去追种子的空档,马上用瞬移决尽可能的远离了他的身边。

“黛黛!”重明突然飞身落在我的身边,还没等我说话,就被他重重的抱在怀里,“我还以为要失去你了!对不起!”

第一百一十一章 欢迎光临太阳岛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我以为经历过这么多,我不会再哭了,但是仍旧没有坚持住。重明有些惊慌,他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不知所措。

“我差点就永远也见不到你了!”我哇的一声开始崩溃,重明咬着嘴唇,感同身受。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本应该保护好你!”

“不!不要说话!”第一次的,我这么渴望他的怀抱,我不想再离开他的怀抱。倘若之前对他的爱只是那种最最美好的憧憬,此时,我却是霸道的想要永远的占有他。他的吻轻轻吻着我的泪痕,似乎这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许久,我恢复了平静。

他仍旧是那样紧紧的拥抱着我,很暖。

“你为什么不问我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抬起头,正对上他的那双深情的眸子。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他的眼中透出满满的坚定与信任。

一瞬间,我突然想去吻他的唇。可是,他太高了,我努力的踮起脚仰望着他的脸,却仍旧够不到。脚下一软,再一次跌进了他的怀中,“唔”。

再次抬起头,却见看他一脸狡黠,“你要干嘛?”

我的脸上飞起一抹绯红,知道他是在故意逗我,不由得低下了头,“没、没做...”

他的柔软的唇突然贴上了我的唇,使得我无法说下去。

幸福的窒息。

我大口的喘着气,可是却不敢对上他的双眼。重明邪邪的笑着,摸着自己的嘴唇,“这是个值得纪念的吻。是你第一次主动吻我。”

我抿了嘴,他的唇的余温仍旧没有消散,那种淡淡的酒香还是刚刚在提洛那里饮用的上好女儿红。

“黛黛,我们该回去了。这里我仍旧觉得不安全。况且他们还在等我们。”重明的眼神从深情迷离变为沉静。

我点了点头,并且在回去的路上与他讲了我刚刚是如何脱困的。当我说道花梦饮要娶我的时候,重明不禁恨的牙根痒痒。他一拳重重的击碎了路边的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树,那树干在接收了他的攻击后,咯吱一声变得粉碎。我忙过去查看他的手,怕他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不过还好,我低估了重明鸟的实力。岂料他突然一把把我压在一棵树上,眼神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我等不了了!觊觎你的人那么多,我们结婚吧!”

我有些愣,“结婚?”

“是的!我们结婚!结婚之后你身上就会被打上重明家族的印记,到时候那些对你图谋不轨的人,就会是我们整个重明家族的敌人!”他的眼中闪着炙热的光,一瞬间,我似乎要被融化了。不过,理智马上回归,我告诉自己现在并不是结婚的最佳时机。

“重明,我们现在不行...”我的声音很小,怕伤到他的心。

“为什么?你不爱我?你不想嫁给我?”重明的脸突然一片惨白,“我....”

“不!今生,我只你不嫁!这是我早就立下的誓言!”我说着话的时候耳朵都在发着热,我并不是个主动的人,但是面对重明,我急于让他知道我的心意。

“那你为何?”重明渐渐恢复了理智与平静,他用手扶着我的肩膀,一脸深情的听着我讲下去。

“巫不离。”这是目前横在我们之中的最大的障碍,也是最要命的障碍。“重明,你们整个家族都在为巫不离卖命,而我的任务确是消灭她。如果我身上打了你们重明鸟的印记,假如我的任务失败,是会连累你们整个家族的!爱情虽然是自私的,但是我们不能自私到拿你们整个家族去拼。”

“我,我会说服我父亲他们加入我们的!”重明的嘴唇微微颤抖,但是他的倔强却不允许他服输。

“重明,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你也不希望我与你的家人相处不和谐吧?”

这句话完全取悦了重明的内心,他暂时忘记了那些不开心的东西,捉黠一笑,“这么快就在担心婆媳关系了么?”

我轻轻打了他一拳,“别闹!”可是脸上早已一片绯红。

“重明,你放心!假如有一天我深陷危险,我是会...”重明似乎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一样,马上用手捂住了我的唇。“傻瓜,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深陷危险!倘若真的有那么一日,你在哪,我就在哪!”

“你们、你们、两个!”远处,传来了革少云气喘吁吁的大叫,“大家漫山遍野的找你们,你们却在这里谈情说爱!我的天啊!累死本少爷了!”

我们转头看去,原来大家都到了。重明却很淡定,甚至脸都没有红,“这叫小别胜新婚。你个单身狗是无法理解的!”

凌霄“噗嗤”一声,没有收住。革少云嘴角一撇,四处望去,马上把目光锁定了龙爷,“单身狗,他在与你说话!”

龙爷此刻却显出极度的骄傲来,“革少爷,小人早在百年之前就已成家。惭愧啊,家中贤妻为仙界花族,虽不是绝色,但也是佳人啊!哈哈哈!”

革少云一时天旋地转,“汪汪汪!”

眼见天色已经渐晚,重明抖了抖身体,显出自己的重明鸟真神来。凌霄有样学样,也化为一只巨大的乌鸦。我们分别跳上了他们的后背,向着重明鸟驻地飞去。路上,我还与大家大致讲解了一下那桑枝走后,竟然重新化为一颗沧海桑田的种子的事。重明略低了头,没有说什么。突然他翅膀轻轻倾斜着,“抓紧了,我们到了!”

我从他的肩膀低下头去,却见一遍耀眼的金灿灿的景象。这里,似乎一切都是金色的,阳光照下,一片金浪。

“欢迎光临太阳岛。”

重明收起巨大的翅膀又恢复了人形,我才发现落地以后,山还是那山,树还是那树,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姹紫嫣红。那种从上俯瞰的晃眼的金色,似乎并不曾出现。

重明在前面带路,穿过一片并不太大的林子,前方,陡然刺眼。突然发散出来的金色的光晃的我眼睛一眯,不由得伸出手去遮挡着金色的强光。

重明愣了一下,“搞什么!”遂马上来到我们身边,给我们每个人了一粒小小的药丸。吃下之后,眼前的金光还真的不见了。露出了建筑物本来应有的黑漆灰瓦。

我看见重明的脸色不太好,有点担心,“怎么了?”

重明的眼神一直在扫射着这片庞大的建筑物,声音不由得低沉下来,“有点奇怪,你们看到的金光是我太阳岛的防御机制。数百年间都没有开启过!而且,今日,这里安静的过份了!左良!”

左良应了一声。

“保护好他们!我先行一步!”

还未等我反对,他人已经快速的跑开了。

“别担心!”凌霄见我皱眉,走过来拉了我的手,“这里是他的家,他不会有事的!我们慢慢走过去吧!”

我对着她笑笑,可是心中仍旧放心不下重明,遂转头对她说道,“你留下来保护他们,我先去看看!”待我瞬移了一段距离之后,我才听到身后凌霄大声的反对声。

“主人,我觉得您私自行动不是明智之选。”一个久违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眼见着曾木的身体一点一点清晰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好久不见啊!大忙人!”想起之前呼喊他,他不应我,我不由得挖苦。

“主人,冤枉啊!我只能出现在非人界的地方,这您又不是不知道。可是除了人界,有一些刻意干扰的结界我也无法现身的啊!况且,主人有时候还要谈情说爱,那种时候主人一定也是不希望有我的存在的吧!”

“你,你行!”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其实说到底,还是主人懒惰,假如主人勤于修炼,我也不至于被结界隔绝...”

我的脸突然有些发热,的确,我好久都没有进入“小宝贝”系统学习了。不然这么久,也不至于时至今日都无法顺利驱动决绝。这一件大厌国的上古神器,在我的手中,竟然沦落成了一个只有装饰作用的手镯。

“闭嘴!”我心虚的瞪着他,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我静了静心,开始施展广触术。很奇怪,整座太阳岛似乎除了我们几个人的灵力波动再无他人。怎么,整个岛都空了?在我将要收起灵力的时候,突然心头一动,我明显的感觉到在这座城市的地底深处,有一处极度微弱的灵力。这灵力的主人似乎受了重伤,那灵力莹莹弱弱,应该挺不了多久了。

“重明!”我大声呼叫,可是面对着一片庞大的建筑群,却没有半点重明的回复。广触术显示重明的位置似乎离我很远很远,那么,他就一定听不到我的呼喊声。等不及了!我心中不安起来,太阳岛的居民都是重明的家人,我不由得向着那个微弱的灵力的方向快速的跑去。

这里,竟然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水井。水面离井口很近,怎样看里面也不像藏了人的样子!可是奇怪的是,那井底明明有着一只重明鸟的灵力波动!之前感觉到灵力很微弱,但是此刻却很强烈。似乎是这井水隔绝了那人的灵力波动而已。我看了看井底,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喂!有人吗!我们是太阳燎的朋友!你快点出来呀!”我大叫着,那水面被我的气息激起了小小的涟漪,却没有其他的变化。

“喂!有人吗!”我又叫了一次。仍旧没有任何回应,难道,那人是晕倒了,然后栽倒在井中?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自己的心头,不行,我要下去救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阳燎的印记

“主人,我觉得您的这个决定有些不妥。”曾木也凑到井边,若有所思。

“怎么说?”我有些疑惑,难道他知道在这深深井底的是谁?

“说不上来,你看这井口也就只有一人粗,您直上直下的潜下去之后,连个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就算你把人找到,又要怎样原路返回呢?您又不是虾。”

我再次向着井底望去,深不见底,那井底的黑暗更是浓的化不开的样子,使得我略有些退缩。可是,那强大的灵力波动明显的指示着我下面有人,我等不及了。四周望去,想在周围的环境中找到一些可以利用东西,瞬间,在那一片矮小的树丛中,发现了一株紫色的藤蔓的植物正蜿蜒攀附着一株巨大的古树身上。我笑了笑,太好了!

我将树身上的藤蔓逆时针解下,用力拉了一下,似乎那藤蔓的根茎在地下的部分足够扎实。不由得喜上眉梢。

“喏。”我将藤蔓的一头捆在自己的腰上,“这样可以了吧!”

曾木虽然语气上软了许多,但是仍旧不**心,“主人就不能再等等其他人么?”

我用手试了一下水温,冰冷刺骨。眉头略微皱了皱,大头朝下的栽进了井里。我略略闭了眼,将通天树的元神彻底释放出来,一瞬间,那原本的一片漆黑变成了荧绿色的世界。那层层叠叠垒着的井砖上细碎的纹路也逐渐的清晰起来,我用手摸了一下,滑腻的要死。那灵力的波动离我越来越近,而巨大的水压也使得我胸口发闷,耳边什么也听不见。奇怪,我在心底暗暗纳闷。曾经在那雪山湖我也曾经潜入湖底,可是却不曾有过如此憋闷的感觉,怎么这区区水井,难道竟要比那雪山湖的湖水还要深?又或者,是因为井水口太过狭窄,而使我产生的错觉么?

突然,腰间一疼,我用手感觉了一下,原来竟是藤蔓到头了,可是我明明确确的看到那井底正有着一个拥有重明鸟灵力的人在那里,离我大约能有近三米远的距离。这距离让我略略有些抓狂,我甚至可以看清那人的一只手臂,但是以我现在的高度我却触手不可及。我又拉了一下藤蔓,仍旧纹丝不动。没办法,如果不解开我腰间的藤蔓,我就永远都无法抓到那人的手。没有犹豫的,我将腰间的藤蔓解开,然后将手腕上的决绝摘下,系了上去。那决绝虽然保持着一个手镯的状态,但是却很有些重量。现在把它系在藤蔓上,也是为了不让藤蔓回缩,好让我一会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抓住逃生。

我鼓出一个大大的泡泡,我的呼吸也要不够用了,我必须速战速决。伸长了手,直接潜到那只胳膊的地方,伸手去拉,可是手指刚刚接触到那人的身体,那人却突然畏缩了一下。我只感觉一股强烈的水流突然涌到我的脸上,我灵巧的一偏头,防止自己被水流呛到。待水流平缓,那个人竟然不见了!我有些惊异,这井口只有一人粗细,那井底的人哪去了?蒸发了?

我又吐出一个泡泡,心中知道如果再多耽搁一会,我可能就要不行了。可是我却清清楚楚的感应到那里的那个人的灵力波动,只不过它的位置照比刚才竟然略向右边偏了一个人的位置。怎么搞的!这不是直上直下的水井么?它是怎么会出现在那样的一个诡异的位置的?难道,这井底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宽敞?

我抬头看了看头上的井口,此刻那井口在我的眼睛竟然如天上的一颗星。这井竟然有这么深?

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人抓住了我的脚踝,我低头看去,正对上了一张长满了鳞片的极度可怕的脸。那脸上有很多溃烂和死皮,有的一角还长在它的脸上,另一边却漂浮在水中。一双大大的空洞的双眼毫无生气,整个向外突出着。就连那抓住我的脚踝的手上,都滑腻而恶心。我猛地泄了气,一大口气泡从口中直喷了出去,一只手想扒着井壁向上爬,可是井壁滑腻不堪,根本无从着力。

那下面的“人”也在用力的把我向下拖去,我的手指奋力的上伸,想去抓住那绑着决绝的藤蔓。可是那脚下的“人”突然用力,我猛地被拖了下去。口中最后的一口气也因为这急速的水压而排出体外,我的胸口开始发紧,耳朵开始听到一些隆隆的水声。

“决绝!”用力最后一点力气。我突然张口喊道,一大口说不上什么味道的井水突然灌入了我的肺部,我只觉得内脏撕裂的疼痛起来。

绝望。难道我会死在重明的家园?

突然眼前一花,我只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猛然激起了很大的水花,整个井底都开始摇晃起来,那个东西一把扣住我的腰,然后突然冲出了水面。

我只觉得我的身体一松,一口血突然从口中喷了出来。我用手摸了把脸,发现我的脸上竟然都是血。

无力。我瘫倒下来,三分钟后,我的力气才渐渐恢复。我拍了拍腰上的决绝,关键时刻,这个看似冰冷的少年竟然救了我的命。

“我只是怕你死了,还要重新找主人,太麻烦!”决绝冷淡的声音从我的脑中传来,我无力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决绝从我的腰中解开,重新攀上了我的手腕,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可是,这以足够我安心。

我站起身,擦掉了我脸上的血迹,这才发现我的耳朵里竟然也流出了血丝。七窍流血,这个词语不禁出现在我的脑中,我有点后怕。

那座小小的井此刻就在我的面前,我却再没有勇气去靠近。那井底的怪物,让我不禁恐惧。我收回通天树的灵力席地而坐,我需要先自查一下自己的体内有没有损伤。

“咕噜!咕噜!”我原本闭着的双眼,突然被这声音勾起一阵好奇,这是什么声音?是了,是水声。是那口井!我急忙收起灵力睁开双眼,正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头从井中慢慢的探了出来。那毛毛躁躁的头发紧紧贴着头皮,并且遮住了半边脸。那独独露出的一只眼睛却没有瞳孔!泛白的,毫无生气的,但是我却能感觉到那只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慢慢的,它的半边脸也浮上来水面,我只觉得它的脸上似乎长着鱼鳃一样的东西。

难道,这是一条人鱼?

从来。人们都会对未知的事情产生极端的恐惧,可是当我知道面前的是一条人鱼的时候,似乎所有之前产生的恐惧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我不禁冷笑,人鱼而已。

我见过了神、见过了魔、见过了那么多的妖。

那人鱼的表情一直都是恶狠狠而阴鸷的,可是此刻在我的面前,我却只觉得好笑。似乎看透了一个恶作剧般,我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并不去拆穿她。

果然,那人鱼在甩出了一双长了璞的手之后,整个人都来到了地面。她努力伸长了胳膊,以一种极度恐怖与费力的姿势向我的方向爬着,竟然很像贞子。她的嘴角挂着一种奸计得逞的笑容,似乎以为我此刻已被吓到腿软。

我本想抓住机会然后好好的教训她一下,却不料从她体内突然传来了一丝重明鸟的灵力波动。我不禁皱了眉头,搞什么?人鱼的体内竟然有重明鸟的灵力?难道是谛缘者?我施展广触术偷偷去查看,却并没有在她的元神上发现炬鸟蛊的痕迹,相反,我却在她的后颈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燎”字。那字刻在她的骨头上,那种重明鸟的灵力正从着那个燎字丝丝缕缕的透露出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了心头。不知道为何,我的心里一酸,似乎丢弃了什么重要的记忆。那揭穿她的恶作剧的心情似乎也突然荡然无存。女人的可怕的直觉让我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并不只是一条人鱼那么简单。

“结婚以后你身上会被打上重明家族的印记。”突然,重明的这句话狠狠的敲打在我的心上。

“重明”“太阳燎”“燎”....

那人鱼的手离我的脸越来越近,我可以清晰的闻到她的身上的水汽的味道。可是,我却被那个燎字困住似的,一动不动。

“黛黛!”身后突然传来重明的呼喊,我的眉头略略一皱,似乎丧失了答话的能力,鼻子很酸。

“黛黛!”重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气喘吁吁。似乎刚刚走过了很多地方。“你怎么在这里,我叫你你怎么不应?担心死我了!这里有点不对劲,我们需要马上离开!”

我机械似的回过头,我面前的人鱼突然一跃飞扑,从我的身后进他的怀里,“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我眼见到那人鱼扑进他怀里的一刹那,刚刚的那具腐朽的身体竟然如脱胎换骨般,变成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的样子,肤如凝脂,明眸皓齿,顾盼神飞。她紧紧的抱着重明,开朗而热烈。

两行泪突然从眼中滑落,我知道,一切的猜测,都已成定局。

“黛...辛芫,你怎么在这里!”重明的脸上明显的飞过一抹尴尬。我转过头,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心头虽然窒息的痛,但是刻意不想听到他们的谈话,我在自己的身边设置了一个结界,专心的继续治疗。

结界中很安静。我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嗅到我眼泪的酸楚。重明鸟的印记、重明本名的印记。

我似乎是一只鸵鸟,只要我不听、不看,一切都不存在。

呵呵。

我冷冷一笑。伤好了,我该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刚被求婚就分手

既然决定了离开,我刻意的稳定了情绪,收起了结界。让我离开,也有点尊严吧!我用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促使自己不要哭出来。转过身去,正看到那个叫辛芫的人鱼正挎着重明的胳膊。

重明刻意的从她的胳膊中将手抽出来,然后要来牵我的手。我用手拂了拂刘海儿,躲开了他的手。他一愣,紧紧的抿住了嘴角。

辛芫将他的手拉回来,紧紧的靠着他的身体,一脸甜蜜。可以看的出来,她看他的时候眼中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如星星。

重明再次挣脱了她的手,“这是海辛芫。”

“不好意思,刚刚把你当成了坏人!”海辛芫大大方方的向我伸出了白皙纤长的手指,“我是人鱼族的公主。”

我本已经转身想走,可是还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季允黛。”

那海辛芫还在等我接着讲下去,看我只简短的说了一个名字,不由得有些诧异,“咦,你是哪个家族的呀?”

“家族?”

“对啊,你看。我燎哥哥是重明家族的,我是人鱼族的。你来自哪个族群啊?奇怪,我竟然看不到你的元神。”海辛芫张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等待着我接着讲下去。

“辛芫。”重明想阻止她说下去。可是在我看来,他只是在护着她,怕她得罪我而已。

“我没有族群。”一字一顿的,我重重的说道。

“没有族群哦!”海辛芫的眼睛显出不屑的神采,但是这不屑一闪即逝,甚至让人很是觉察不到。别人见了,只觉得她的双眼中满是懵懂。“说的也对。如果你是我们几大家族的人,我应该见过你才对的。”

我冷哼一声,“几大家族。”

“对啊。你看,好比燎哥哥是重明家族的公子,而我是人鱼族的公主,这样我们的身份才会对等,才会门当...”一抹得意爬上了她的嘴角。

“住嘴!”重明大吼一声,那海辛芫突然缩了一下脖子,将下半句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可是,我仍旧听的明白。

“门当户对是么?”

“黛黛,你别听她乱说!”重明慌张的过来拉我的手,我却一把甩脱。

“这位先生,请自重!”

“你,你干嘛对燎哥哥这么凶!”海辛芫马上抓起重明的胳膊,“燎哥哥,你从哪认识的这么粗鲁的朋友,真没有礼貌。”

“行了,你闭嘴!”

我看着重明这次并未甩开她的手,一切已经不言而喻,双眼真真实实看到的,总比刚刚自己的胡思乱想要来的真实。

“呦,这小美女哪里来的?”革少云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听其脚步声应该大家都到了。那正好。我狠狠的咬了自己的嘴唇。

“既然你也回家了,我也就不便打扰了。”说完我转身拉起革少云的衣角,革少云脚下刚刚站稳,猛然被我一拉,差点摔倒。

“什、什么情况?我们不是刚来吗?”

我一把手甩开他,觉得还是自己走比较快。“我想青青了,先走一步。你们,喜欢留在这的,我相信他们两个会照顾好你们的!”

“黛黛!”重明突然从我的头上飞到我的面前,身后,海辛芫娇嗔的叫着,“燎哥哥!”

“你听我解释可好?”重明的脸上现出委屈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无脑的革少云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突然“哎呦”一声,似乎是被谁打了头。“别添乱!”左良冷冷的说道。

我的思绪被手中突然的冰凉拉回,低头看去,正看到重明拉起了我的手。他的手从没这样凉过,正如此刻我的心。

“你可信我?”重明的眸子里似乎包含了很多复杂的情绪。我对上他的眼,似乎就要沉浸其中。

“我一直信你。”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噬我的心,我硬是忍住了流泪的冲动。“可是我问你,你真名可是叫太阳燎。”

“是的,这我从来没有隐瞒过你。”

“你们重明鸟是否会在配偶的后颈处的骨头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是的。”

“她的后颈处上的燎字是否是你的名字!”我用手一指身后的海辛芫,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那是因为我年少时....”

“够了!”我狠狠的甩来他的手。证据就在面前,他也承认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还有什么能解释的呢?海辛芫看他的眼中有星星,海辛芫的后颈处有他的印记,海辛芫住在他们重明鸟的太阳岛。

“龙爷,带着革少云,跟我走。凌霄,你虽与我是缔缘者,但是我们却不是主仆。我也不忍让你与左良分离,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不,黛黛,我要跟你走!”凌霄大声反对。

“留下吧。”我无力的,并不想抬头。

“黛黛!你不能走!”重明一把抱住我,很紧。

“燎哥哥,你在干嘛!”海辛芫气呼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放开我!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你这个低贱的半妖!”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身后的海辛芫突然安静了。

“我的男人,轮不到你来贬低!”凌霄冷冷的说道。

“燎哥哥,你看他们欺负我!”海辛芫伴着哭音的大叫。

“你的海辛芫在叫你。”我冷冷的掰开他的手,抓着革少云和龙爷的衣角启动了瞬移决。这是我能力范围内所能移动的最大的距离,撒开两人,我不由得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眼泪也终于绷不住的喷涌而出。

“童...”革少云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一片宁静。

我这是,分手了么?

许久之后,空荡荡的大脑开始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分手了?

钻心的疼痛又一次袭来,喉头突然涌上来一阵腥甜,我知道,那是一口血。我狠狠的把它咽下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伤心绝望时,就总会呕血。我之前没有在意,没想到最近却很频繁。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强撑着自己站起身来。

身后,龙爷正靠着一棵树小憩,而革少云已经趴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我四处望去,满眼皆是陌生。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里,已经远离了太阳岛。眼前再不见那金色的光浪,也再不见重明。

可能,离开我的身边,他也会远离危险吧!跟着我,将要面对的是我自己都无法预知的,他有爱他的海辛芫,他理应得到幸福。

再见吧!祝你幸福。

曾木并没有出现,我知道这是属于人类的地盘,不然只能说明这里设置了强大的结界,但是这样的几率小之又小。我还没倒霉到走到哪里都会遇到妖魔鬼怪。去哪呢?我四处望去。去九尾狐驻地找青青么?他们狐族的圣物花若非还在我的体内,既然我并不觊觎那狐族族长的位置,自然花若非我也是要归还的。可是,重明的话突然出现在我的脑中。狐族在九婴不弃的地盘上,此刻真的是不适合去那里。况且革少云的后羿后人的身份一旦被九婴识破,那我们岂不是送上门的猎物!

那么,我又要去哪呢?

我心中冷冷一笑,难道要回去重明送给我的别墅?那样我算什么?自甘堕落么?

偌大的世界,竟然没有我可以去的地方?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石磊的神庙。好吧,既然一切重回原点,那就让我们从原点重新出发吧!用广触术探知了神庙的方向,竟然离我们很远很远。这样的距离倘若靠我瞬移过去,还要带着两个成年男人,我应该会喷血而亡吧!好在不远处有一条公路。好吧,回归最基本的人类的技能,此刻,就做一个原本的自己吧!

龙爷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我知道他的警觉性非常高,一点轻微的灵力波动都会接收到,何况我离的他这样近。

“龙爷,麻烦你叫醒革少云,我们现在要去一个没有人打扰到的地方,我需要好好修炼,他也需要。”

龙爷点了点头,不一会,革少云也醒了。“干嘛呀!本少爷正在做梦。”

“没时间做梦了。”我很有些烦躁,已经尽量不把气撒在他的身上。

破天荒的,革少云也适时的闭了嘴,好像知道自己如果不见好就收,可能就会倒霉一样。

三个人默默的穿插在并不茂盛的树林中,很快就来到了我之前探知到的那条马路。很好,这里竟然是一条柏油马路,这样就说明这里并不是什么人烟罕至的地方,我们离开这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天色渐渐暗下来,龙爷将随身携带的葱油饼分给我们,我有些惊讶龙爷都带了多少东西,为什么可以随时随地的拿出不同的吃食。龙爷似乎猜出了我的疑惑,他眯眯着眼笑着,“老奴曾经经常陪着后羿大人出门狩猎,年头多了,自然就会掌握了这项技能。雕虫小技,不足为奇。”

我微微的笑笑,接着几个人又开始了沉默。

耳边只有风声与虫鸣的声音,我略缩了缩脖子,有点冷了。突然怀念起重明的拥抱,那样热烈的拥抱,不再属于我了。

“其实,我觉得重明那小子还不错,不像是渣男。”幽幽的,革少云小心翼翼的说着,并且用眼神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可、可能真的是误会也说不定。”

我瞥了他一眼,心中阵阵的痛。我已经刻意的不再想他,可是他的身影、他的脸总是在不经意中浮现在我的眼前。听到革少云这么说,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不争气的落下来。

突然远处灯光一闪,龙爷马上站起了身,“好像过来了一辆大卡车。”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恶心的大肉虫子

我向着蜿蜒曲折的公路看去,的确看到两盏强力的灯光时明时暗。

“这样偏僻的地方能走的也就只有跑长途的卡车了吧!”我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伸长了脖子。

“有总比没有的好!本少爷的脚都磨起泡了!”革少云抻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

突然我的眼前开始模糊,“起雾了?”

“山间潮湿,太阳下山后的确很容易起雾的。”龙爷用手挥了挥,似乎在引起那大卡车的注意。

可是突然的,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似乎是哪里不对,但是又想不起来。眼见到那对明晃晃的车灯离我们越来越近,那种极度的不适感也到达顶端。

声音!

猛然,我终于想起来了哪里不对,在这样寂静的山野间,这样孤寂的公路上呼啸的卡车竟然没有声音!整个过程我们只见到了它明晃晃的大灯,却从没有任何卡车应有的发动机的声音传来!

我一句快跑还未出口,我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那卡车从我们的身体直穿而过。一个向后的惯性,我与革少云和龙爷竟然凭空出现在了卡车的内部。

“什么情况?”革少云很是惊慌,“见鬼了!”说着就开始拉车门把手。

“没用的。”我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驾驶座,“我们中计了。”

“怎么会....”龙爷一脸诧异,“我并未感受到一丝灵力的波动。”

我用手指摸了摸卡车的内壁,广触术传来的手感竟然很是奇怪,似乎这卡车竟是个活物。“也许,这东西还未有属于自己的灵力波动,在一定的意义是来讲,它只有灵力,但是还未能控制它。所以还不能称之为妖兽。龙爷,您见多识广,我说的这样的东西,存在么?”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东西现在正在兽的阶段,只不过还未成妖?”

“可能比兽还要先进那么一点点吧!”我将灵力注入那卡车的车身,卡车整个就突然蠕动了起来。

“果然是活的!”我冷冷一笑,手上灵力加重,那卡车突然在一阵剧烈的蠕动之后将我们吐了出来。这感觉很不好,我们被一股酸臭的气息卷着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接着那卡车突然车头向上的直立起来,原地快速的旋转,然后又是一阵蠕动,从那车头突然喷出一大口腥绿色的东西。我的胃里一阵翻惊倒海,差点就跟着吐了。革少云却没那么有自制力,早就哇的一声,吐在了一棵树下。

“什么玩意?”我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探头去看,这才发现那辆卡车怪已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肥硕的、土灰色的大肉虫子!那虫子足有卡车宽,此刻正在慢慢的顾涌、顾涌、顾涌。一想到我们刚才就在它的肚子里,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张口大吐起来。

“慢慢吐,吐习惯就不吐了。”革少云幸灾乐祸的站在我的身后,轻轻的敲着我的后背。

“滚!”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略略畏缩了一下,走到了龙爷的身边,“这女人为什么每次都对我那么凶!”

“少爷。”

吐够了,我的理智也慢慢的回来了,那巨大的肉虫似乎是对我们无害的。可是为什么它刚刚要假装卡车呢?我又再次探知了一次它的元神,和我第一次探知的结果相同,它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有着一丝灵力的虫子,还未有能力做更高级别的修炼。难道?我马上起身四处查看,如果我的想法没错,那么它的这所有的举动就一定是被人驱使。难道,它的主人就在附近?刚刚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巨大的肉虫子的身上,根本无暇留意四周,假如这个时候被人袭击!

我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表面上仍旧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暗地里将广触术伸展到了更加远的地方。突然在两座山头之外的一个村口,我感受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那个村子正在这条马路的尽头。我冷哼一声,“看你往哪跑!”

不动声色的来到革少云和龙爷的身边,刚要拉着他们瞬移过去,那肉虫子突然昂起了巨大的头部。它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似乎闻到了什么能够吸引着它的气味,接着那虫子高昂起头部,突然幻化成之前卡车的样子,大灯猛的打开之后,先我之前的向着马路的那边跑去。

“它、它、它!”革少云指着那逃跑的肉虫子,一时之间语无伦次。

我登时抓着他们两人的胳膊经过了两次瞬移,来到了那个村子路口的一处拐弯处。与此同时,那辆虫子卡车从我们的身边呼啸而过。

“太晕了,比在虫子肚子里还晕!”革少云捂着嘴,似乎又要吐。

我一把掐了他的大腿,他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干嘛呀!”

“看!”我指着那个拥有灵力的人。

那虫子卡车已经幻化成了虫子的本体,那个人穿着一身长长的黑色的长袍,虽然看不出来男女,但是从她抚摸着虫子的额头的手来看,我断定这一定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至少不会超过三十五岁。而且,我还看到她的本体,竟然是一朵红色的花,这是,彼岸花?

思念?

那女人突然回过头来,正撞上我的脸。很像。

就像是思念的成年版。

“是你?”那女人突然说道。

“思念?”我迟疑了一下,仍旧站起身来。

“是我呢!”那女人突然闪身变成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的样子,挣扎着从现在对她来讲太过巨大的袍子中探出头来。

“思念!”我快跑几步,与她紧紧的抱在一起。“我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思念被我抱的有些喘不来气,用她的小手不停的拍打着我的后背。“怎么啦,像经历了生离死别了一样?重明那小子呢?”

我心中一酸,手上撤了力气。“你干嘛问我?”

“不问你问谁啊?”思念的眼中现出洞察一切的笃定的神采。“那小子喜欢你!我早就看出来了!快说,他藏在哪里了?别让我找出来啊!”说完她来到我的身后,开始仔细的寻找。

我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心中你压抑住的伤感差点就破茧而出。“别找了,他真的不在这里。”

“怎么会呢?”思念仍旧不相信,“巫不离正在闭关,他应该有很长的时间没有事情做才对,怎么他竟然没有来找你?这可不是他的性格啊!还是?”思念突然飞身落在革少云和龙爷藏身的地方,“还是他就躲在这里?”一提之下正把革少云给拎了出来。

“你是谁?”思念猛然提出一个陌生男子,吓了自己一跳,一扭头正又对上龙爷的脸,“我靠搞什么!”思念一闪身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你、你、你这个女子,审美还真是独特啊!”

“别乱说!”我知道她误会我们了,不禁脸上飞过一抹红晕。“这二位是我的朋友。我们几个路过这里,差点被你的那只虫子吃了,所以才跟来这里看看的。”

“所以,重明呢?”

我的鼻子阵阵发酸,但是我不能在她的面前哭泣。我还记得她是巫不离拼死保护的人,理智告诉我不能在这里多加耽搁。我不知道她与巫不离的交情到底深到什么地步,倘若她知道我们一行三人的最终目的是杀了她的好闺蜜,我们可能都无法安然离开。

“思念,既然是你在这里,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找到了一个空隙,我马上告辞。

“这么快就要走?你可是才刚来。”思念现出不舍的神态,那大眼睛中马上盛满了亮晶晶的东西。虽然心知她年岁比我大,但是看到她现在六七岁的萝莉外皮还是忍不住的心疼起来。

“不要走好不好,对了,你猜谁在这里?”

“谁?”我不禁纳闷,我只和她简短的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能与我和她有交集的人也就是那时我们一起的那帮人了。嘹唳和那黑熊精是完全不值得她此时拿出来挽留我的,那么,就只有柔耳了。

“柔耳也在这里?”我不禁开心起来。不论如何,那柔耳当时可是最喜欢化为猫咪让我抱在怀里的。

“就是柔耳,你没猜错!快点与我进来吧!你看,天也马上黑了,你们就算要走,今晚也总要找个地方休息不是吗?”说着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大叫柔耳。

可是,我仍旧把她拉住。我现在身边只有龙爷和那个不成材的革少云,倘若他们真的是奉了少主巫不离的命令要对我不利,我是根本无法避免伤害的。自保尚且危险,又如何能保护得了那个没用的后羿后人呢!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次见面,你如此生分?”思念终于发觉了我的异样,眼神中有着大大的疑惑。

我皱了皱眉,这要我如何解释?以我现在的实力,重明尚且只能打个平手,那重明称之为大姐的思念到底有多厉害,我又如何评估?况且,这村子里都住了谁,他们都有着怎样的目的?换句话说,此地,真的不宜久留。

“思念,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再和瞳镇扯上什么关系。我只是个普通人啊!”不得已的,我向她撒了谎。但是此时我的内心也不存在什么愧疚之意,在信誉与保命两方的选择中,我觉得正常人都会与我一样选择后者。

“这样...”思念的表情不禁有些黯淡,但是她重新抬起头,眼光明亮,“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的吧!我其实特别希望重明那小子会与你在一起,这与你是不是什么真魂无关。但是此时你选择了做个普通人,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人各有志,我也不会勉强你什么,只会祝福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黑衣白衣

我感激的对她点点头,心头突然有了一种被关心的甜。

“喏,这个给你。”思念递给我三片花瓣儿,“你们三人一人一片,贴身放着,千万不要丢弃,可保你们顺利通过这片山脉。记得,路上不得与他人搭话,也不得接触他人。”

“思念,有时候,我真的想回到我们那时候住在一起的日子。”我的眼睛很有些湿润,重明的脸在我的面前挥之不去。

“还是不要吧!我们这些人,搭上了,就注定了你再不可能去做一个普通人。”思念拍了拍我的手,回头走入村庄。“再也不见!祝你幸福!”

她对我挥了挥手,并未回头。

我心说,可能这辈子,我都无法做一个普通人了。

对不起。

“真的不进去啊?”革少云回头看着离我们越来越远的村庄,满眼尽是失望。

“你如果知道她的本体是什么,你就不会如此的憧憬和向往了。”我淡淡的打破他的希望,将花瓣儿和思念的嘱托传达给他们。“应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各自小心吧!”

革少云不太情愿的接过花瓣儿,放进自己的裤兜里,“那我们今晚总要找地方落脚吧?”

这话说的没错。我望了望无际的公路,路上云里雾里的,伸手不见五指,又不经意的想起了那只恶心的大虫子,不知道那东西在路上还有多少只。回头发现我们已经看不到思念所在的那个村子了,没办法了。

“看来只有露宿街头了!”我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法,只想看看革少云是什么表情,所以只等着他发飙。果然,革少云的双眼一下子变得绝望起来,之后又变得愤怒。

“我不同意!老子要去住村子里!不管那里有多少只恶心的虫子,总比睡在这里好!这里说不准有什么其他的更可怕的东西呢!”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领,他用手指着我,“放开我!别欺负我打不过你!老子可是后...”

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扼住了我的内心,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却又记忆模糊的死亡的感觉,我马上捂住他的嘴,设置了一个足以容纳我们三人的结界。革少云开始还在挣扎,我不得已将灵力压入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一抖,似乎被电流电到一样的挣扎了一下,然后两只眼眶竟然红了。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似乎是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我放开钳制着他的手,对他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革少云如霜打的茄子,顺从的四处看去。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我能明显感觉身边的革少云有一些细微的动作,可能是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他有些脚麻,我心里骂他没用,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阴测测的风从公路的那头吹来,正停在我们的身边。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熟悉了,但是我却想不起来是什么,只是在直觉上觉得危险。突然,那风陡然停止,从风中闪身出现了两个少年。长的很像,也很帅,一黑一白。

这是?黑白无常?

我突然记起了当初是如何被他们兄弟二人掳到忘川的经过。他们,竟然在这里?一种不好的感觉突然从我的内心升起,因为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他们要拿我换回思念的事情。回过头去看思念的方向,难道思念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巫不离的什么命令,而是在与冥界抗衡?那我当时那么决绝的离开,思念是不是会伤心?在我需要保护的时候,她冒着差点被红拂杀掉的危险拼死护我,虽然她听命与巫不离,但是她完全可以独善其身。可是我却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急于离开,这样看来,我似乎太过自私。

“哥,你觉得咱俩能完成任务不?”白衣一屁股坐在了结界的边缘,我的心因为他的举动差点就提到了嗓子眼。刚刚本来就很临时的设置的结界,我本身灵力又没有完全觉醒,其实就是完全觉醒,凭我现在的能力,也很难去设置一个可以完全与外界隔绝的结界。也就是说,倘若白衣刚刚一下子坐进了我的结界,那对面的黑衣可能就会看到自己的弟弟的后半身凭空消失,而白衣一回头就会发现我们在这里。

我的汗不经意的从额头上滑落下来,挂在了我的睫毛上。

“谁知道呢!”黑衣靠着一棵树,眼睛看着思念的方向。“我们追查了这么久,我也不希望这次功亏于溃。”

“哥,其实你说,冥王为何紧咬着思念不放呢?我个人觉得她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我们明明就已经错了!”

“闭嘴!”黑衣突然压低了声音。“这种话私下说说就好,别让他们听到!”黑衣的头偏向他们的身后,似乎在忌惮什么人。

“哥,不用担心,他们那些个废物,哪里会追上我们的脚步。你也太小心了。”

“这种时候我们更要独善其身。”黑衣冷冷的说道。

“不过在冥界,思念除了孟婆婆也就和我们哥俩走的最近了。我们...”

“你也别打错了算盘,今日不同以往。我们不能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思念这次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冥界了。我们虽然不能狠下杀手,但是却也不能再继续装傻充愣了。我们还要在冥界混下去,不比思念还有个彼岸花的元神,在妖界也能吃的开。”

“可是,我就是无法对思念动手!”白衣抓起身边的一棵草恨恨的丢了出去,极度郁闷。

“行了,他们上来了,你不许再多废话!”黑衣压低了声音说道。

“搞什么!你们两个跑那么快!”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我抬头看去,正看到两个虎背熊腰的人步履蹒跚的刚刚走到。

“没办法,我们是做勾魂使者的。来无影去无踪,是我们的基本技能。您二老平时在冥界养尊处优的,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吧!”白衣站起身,冷嘲热讽道。

那其中一个壮汉就擦了一下头顶的汗,似乎也并不在意白衣刚刚的话,“年纪大了,自是比不过你们年轻人的体力。那思念所处还有多远啊!不如我们休息一下?”

黑衣看了看前方的黑暗,“罕王使,我们冥界的只有黑夜才能外出,倘若休息,可能今夜并不能完成任务,带回彼岸花。”

“哎!”另一个壮汉有点无奈,但是也无可奈何。“我与刘兄可是在罕王那里立了军令状的。今日若不能将彼岸花捉拿归案,似乎也太说不过去了。”

“那就请吧!”黑衣从他们身后走到他们的身前,也并不回头,只是自顾自走着。

“请吧!”白衣也站起身来,可是意外却总在不经意间发生,那白衣起身的时候突然用右手撑了下地,而那只手正巧巧的穿进了我们所在的结界,正搭载革少云的手上。革少云一惊,眼睛瞪大的看着我,似乎在说这可是他自己伸进来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那白衣也吓了一跳,刚要把手抽回去,我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并且用手指顶在他的背后心口处。其实现在想想这个做法很蠢,因为黑白无常本属冥界,魂魄而已,又怎么会有心?可是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这个,只是做了下意识的动作。

白衣见他们远走,遂轻轻的问道,“身后何人?”

其实从上次见过,我就已经摸透了白衣的性格,照比黑衣来,他要更温柔、更善良,通过刚才的谈话,我也更加肯定了他也并不想帮助冥界的人抓走思念。那么在我的定义里,我对他还是蛮有好感的。

“思念的朋友。”我将他拉入到结界之中,他一转身正对上我的脸。

“呦,这不是那个漂亮姐姐吗?”俊俏的少年笑起来特别的暖。

“你还记得我?”我有些惊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自然记得。我可是对姐姐日夜思念,还曾经偷偷去查过姐姐的阳寿,希望姐姐百年之后来到冥界能和我做个朋友!”无害而青春的双眼似乎异常干净,某一时刻我甚至想去拂一拂他的微卷的头发。“可惜呀,我并不曾看到姐姐的名字。”他略略失望的低垂了双眼,他卷翘的睫毛的影子就映在了眸子里。

我被他逗笑了,“傻孩子,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和姐姐成为好朋友,不知道你会不会珍惜?”

“真的?”他的眼中现出神采,“姐姐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尽力去做!”

这正是我要听到的,我微微一笑,“那两个人是何人?战力如何?你们可是要去捉拿思念?”

“这...”白衣略略有些为难,可是犹豫了一下,他仍旧说道,“那两个人是冥界罕王的使者。这罕王本不属于十殿阎王,平时只是管理一切后勤的事情。这不最近冥界要有一些人/事/变/动嘛,他不想再窝身后/勤,也想往上爬一爬,这才向冥王讨了个捉拿彼岸花思念的差事。那两人本是罕王的手下,你看他们两个的体型就知道够呛是思念的对手了。政/绩的事情,你懂的。”

“那你们呢?你和你哥。怎么想的?”我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

“那思念姐姐可是整个冥界除了孟婆婆对我们哥俩最好的人了!我们刚入冥界那会,经常去思念姐姐那里玩。我们怎么会真的去抓她!倘若我们真心抓她回来,她也不会这么多年,仍旧在逃了。”

“很好。我现在要做一件事情,你能否帮我?”

“姐姐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引开你哥哥,等我收拾了那两个,你们再回来。”

“姐姐,那两个再怎么说也是冥界的人,你一个肉体凡胎,怎么会是对手啊!”

终于忍不住的,我轻轻的抓了他的蓬松的头发,轻轻的揉着。“姐姐今日,已非往日。”

他似乎很喜欢我这样亲密的举动,开心的说道,“姐姐要说话算话,事成之后要做我最好的朋友!”

“说话算话。”

第一百一十六章 聂扬与聂辰

眼见着白衣退了出去,革少云默默的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轻声对他们两人交代了不要离开结界,也不要说话之后也偷偷的钻了出去。

“你发现了什么?”我刚藏在一棵树后,正看到黑衣与那两人又赶了回来。很明显,白衣用了我所不知道的方式向他的哥哥传递了某种信息。

“哥,你过来看,我刚刚发现距离我们三公里外的地方有一部分妖兽的灵力波动,似乎是思念的人。她是不是已经对我们的计划有了戒备。”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任务难度又加大了不少啊!”其中一个有些叹息。

“不如,你们去把他们消灭了吧!”白衣突然提高了音量,明显兴味盎然。

“额...”那两个壮汉明显有些为难。

“走啊!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白衣拉起其中一个壮汉就往身后走去。

“等下,等下,我还有话说。”那被抓着的壮汉满脸的不情愿。

“罕王使,机不可失啊!”白衣被他甩开,有些憋笑。

“你看,我俩属实不适合快速的行进。咱们四个若都去剿灭那股小股队伍,又与我俩主要的任务背道而驰。不如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去那边,我和老许仍旧按照原计划向思念驻地行进。我俩在村口等你们。”

白衣的脸上勾起了一抹顽皮的笑容,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自己要笑出声的欲望之后转过了身体,似乎很有些为难,“哥,你看这?”

黑衣刚刚一直都未说话,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白衣一眼,“行动。”

一阵黑色的风快速卷走了黑白无常,独留下了那两个壮汉。

“可累死老子了!这两个小兔崽子仗着自己可以日行千里就这么戏弄老子!”那个姓许的见他们二人走远,一屁股坐了下来。“老王,你也歇歇。”

那个叫老王的也靠着他坐了,脸上仍旧流着油汗,“这基/层的工作还真是不好做啊!哪有我们后勤那么悠闲。”

“忍忍吧!我们两个也就是帮老大走个过场而已,他若高升,自然鸡犬也会升天,何况你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

我眉头略皱了皱,想着先向谁下手比较好,他们两个年纪差不多,体型也差不多,甚至比黑白无常更像是一对双胞胎。突然烦躁爬上了我的内心。真魂觉醒这么久,我都没有真正弄清自己现在的战力如何。以前大多时候都是重明在保护我,在重明的身后,我愿意一直做一个傻白甜。但是现在我的身边再无重明,从今以后什么都需要我自己亲力亲为。既然如此,那我不如放手一搏。这样想着,突然双眼上翻将通天树的元神最大限度的释放出来,只一瞬间,那两人就已发现了异常。

“什么情况?”突如其来的强大的灵力波动使得他俩畏缩了一下,乱滚带爬的站起身来。我不禁冷笑,“就凭你们两个废物,竟然也想打思念的主意?”

“你,你是何人!”那个姓王的已经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他举起巨大的拳头向我重重的挥来。

我冷冷一笑,比起雕虫小技这个词,我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比较好。我有些后悔自己竟然高看了他们两个而将自己的全部灵力都释放出来。略略收起九分灵力,我紧紧的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哥,你干嘛呀!”一阵风从我的后颈处传来,我看到那风中跌出一个白衣的少年。他急忙的对我摆着手,似乎是让我躲起来。我看了看地上被我揍的半死的两人,自信心爆棚。

“我就知道!”那黑衣少年从风中钻出身来,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哥,你不要为难姐姐,姐姐你快跑!”白衣突然张大双臂挡在了我的面前。一瞬间,我竟然有些感动。

黑衣面容冷酷的走到他的面前,然后伸出手把白衣的脑袋拨在一边。“你看看她,用得着你保护么?”

白衣被他掐着后衣襟,被迫的看到横七竖八瘫在地上的两位罕王使,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姐、姐姐、姐姐、你好厉害啊!你还是以前的那个姐姐嘛?”他开心的挣脱了黑衣的钳制,跑到我的面前来。

“别说你刚刚刻意支开我,就算我们兄弟联手,此刻都未必是她的对手。”黑衣的声音依旧发寒。

我看了他一眼,虽然他与白衣长着同一张脸,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有时甚至觉得两人根本不像是兄弟。

“姐姐,你别管他,他就这样。”白衣开心的说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看他们的样子,今天肯定醒不来了,不如...”我看着思念的方向,很是担忧。“不然劳烦二位带他们回去,就说经过他们二人勇猛作战,成功击败了思念。在最后大决战的时候思念要与他们同归于尽,所以思念灵力耗尽坠落山崖,而两位也受了重伤。”

“这样最好了!也免去他们俩个醒来不服气再去找我思念姐姐的麻烦!姐姐,你可真聪明!”白衣用脚踢了踢罕王使,“让你们找我思念姐姐的晦气!”

黑衣的嘴角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但是仍旧用着刻薄的语气说道,“这么能编,你怎么不去写小说?”

我看了他一眼,“你怎知我没写。”

白衣见气氛不对,马上出来打圆场,“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季允黛。”

“快走了!天快亮了!”黑衣擎起许姓的壮汉,声音不耐烦的催促着。

“来了!姐姐,我哥哥叫聂扬、我叫聂辰。我们后会有期呀!”说着急忙扶起那个姓王的,追到了聂扬的身边。一阵阴测测的风从他们的脚下升起,我目送着风离开,这次长吁了一口气。

“思念,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后来的路程很是顺利,我们在第二日清晨搭到了一辆进程卖菜的山轮车。这是革少云第一次坐这种小型的农用车,他甚至有些兴奋。后来我们在镇上找了间招待所住下,大家各自洗了澡、吃了饭,龙爷给我们订了火车票。

辗转了两天的路程,我们终于来到了神庙的所在地。革少云本来听说我们要住在一处巨石搭的神庙里还是一百个不情愿,他坚持买了很多的日常用品。我有些好笑,这里离人界很近很近,甚至在神庙的入口处就可以见到山下村庄的袅袅炊烟,但是他没有吃过苦,而且对这件事情很坚持,我觉得这种事情不用太过较真,况且谁不想舒舒服服的睡在柔软的被子里呢,就没有阻拦。

我指着前方的一处巨大的石头,“到了。”

革少云气喘吁吁的从背后走上前来,我被他背着的几大包被子挤到了一边。他向着那个方向看了看,然后一脸纳闷的看着我,“我怎么没看到?神庙在哪里?”

龙爷却突然表情肃穆的放下手上所有的东西,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后羿大人,小人带着小主人来了!”

“走吧,进去再拜。以后你会每天看着你的后羿大人的。”

龙爷战巍巍的起身,眼圈已经红了。我有些奇怪,“之前你说过你是后羿的家臣,我一直都没有深思,今日想来,龙爷,您今年高寿啊!”

龙爷突然高深莫测的笑了,“小人也只是有个长生不老之躯而已。”

我打开保护着神庙的结界,与他们二人走了进来。洞内一如既往的干燥与温暖。虽然四周石头冰冷,但是也隔绝了外部的一切。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想象中的好!”我扭头去看革少云,发现他却仰着头望着巨大的后羿的雕像发呆。

“你应该拜拜,这可是你的老祖宗。”龙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以为他会反对,可是他却二话没说的跪了下来,神情很是虔诚。

“从今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要住在这里。我需要修炼,你也需要。”我看向革少云,开始布置以后的任务。“革少爷以后就不要擅自离开这座神庙了。”说着我手腕一番,将灵力打入了他的后颈。他用手摸去,却什么都没有。

“什么东西?凉凉的?生死符?”他有些惊讶,但是却似乎并不恐惧。

“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定位器,或者是报警器。”我飞身来到神像的宽大的袖口,在那里铺好了我的行李。“这样一旦你不听话的乱跑,我可以第一时间抓你回来,并且打断你的腿。”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革少云大声的反对,“你、你把我的腿打断了,我要怎么替你去杀九婴!”

“你可以坐在轮椅上啊!”我落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气呼呼的脸,“射箭又不需要腿。”

“你个臭女人你敢这么对我!老子不干了!”他突然向后退了几步,但是在洞口却停住了脚步。

我把身体转向龙爷,给了他一张卡。“龙爷,我们生活所需要的日常用品,就有劳您了。”

革少云一把把我的卡塞回到我的手中,“本少爷在这,还轮不到女人花钱!”

“怎么,不走了?”我打趣的看着他,其实他这个人虽然大部分时候很不着调,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很有担当的。

“算了吧,既然我生来就是做大事的人,我又怎么会白白浪费这么牛/逼的技能呢!而且,我觉得我弯弓射大雕的时候应该很帅。”

是夜,圆月当空。

上一次这样的夜晚,我还在与重明一起看星星。我靠在神庙的洞口,心绪不宁。

海辛芫后颈处的重明的印记恰如一块火红的烙印狠狠的印在我的心头,我尽量控制住呕血的冲动,只觉得心疼的要死。

重明,你,可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花若非的本质

“喂,大姐头,下来吃饭啦!”我突然从梦中惊醒,才发现枕头已经湿透,我胡乱擦了一把脸,“别叫我大姐头。”

革少云看着我从神像宽大的衣袖中飞身下来,将一碗面条递了给我,“那我叫你什么?总不能还叫你童老板吧!我可是知道你并不姓童。”

我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尽量避免与他有眼神接触,以暴露自己哭过。“你吃吧,我不饿。”身后传来了革少云的呼喊,“大姐头,你去哪啊!”

“洗脸。”

还记得上次在那滩山溪之中,重明曾与我第一次互诉衷肠。我呆呆的让自己沉入溪底,冰冷刺骨。四周的一切似乎都被隔绝,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这个世界里,只有我自己,还有,重明的回忆。

“燎哥哥!”海辛芫的声音猛然穿过层层叠叠的屏障直击在我的心上,似乎如针、如刀、如这世上任意一种具有杀伤力的可以作为夺命的利器,而我的跳动的心脏,就是那个靶。

“燎哥哥!”海辛芫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的胸腔一阵刺痛,吐出了一大口气泡。不能忘记的,永是那重明抱着她的手、与他那永不能磨灭的印记。

“你怎么如此脆弱!”突然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中,那声音离我很近,似乎就在眼前。我惊慌的睁开了双眼,溪水之下一片朦胧。我转了个身寻去,这偌大的一池溪水,除了我,并无他人。

突然我的手间触碰到了一种细腻顺滑的感觉,我低头去查看自己的手,发现那上面竟然漂浮着一条黑色的丝袖。顺着衣袖看上去,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黑衣的女人正对上我的脸。她的脸与我一样,但是却又不同。我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冷酷与淡漠。

我吐了一个泡泡。这感觉很奇怪,对于凭空出现的这个女人我并没有丝毫惊讶与恐惧。只是一种类似悲伤与绝望的东西突然从我的内心底升腾起来。她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我也并没有抵触而躲闪。只是顺从的,将我的头靠在她的手上。

她的双眼上翻,满眼皆是星空,我有些疑心这竟就是我真魂觉醒之后的样子。

“你是谁?你是我么?”我并开口,但是我却知道我们可以凭借着意念沟通。

“我还不是你。”那个我的声音的确如我想象中冰冷。

“那你是谁?”

“我可以是你。你也可以是我。”

“我不懂。”

“你太弱了,每当你痛苦、脆弱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帮你抵御所有你无法承受的悲痛。直到你和我能够真正的、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或者说,你可以完全使用我的力量。”

我被她绕的云里雾里,完全没有听懂她的话,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很抵触这样的说法的。“或许,我的生命中,不应该有你。我不知道你是谁,或者你是什么,但是我,能左右自己的就只有我自己。”

“难道你不想要我的力量么?一种可以轻易操控决绝的力量,想象一下,你手腕上的那个装饰的手镯变身为名副其实的大厌神器。他完完全全的对你俯首帖耳,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对你的命令置之不理。这无上的力量,没有谁会拒绝!”

的确,她的话很有说服力。如果我可以随意支配决绝,消灭九婴的计划就更加容易。但是理智也在告诉我,天下并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要得到那种力量,有可能失去的就会更多。

“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来强大自己!”斩钉截铁的,我下定了决心。

那女人轻轻的围着我漂浮了一圈,然后将额头贴着我的额头。“你的内心并没有你的表面这么坚决。我就在这里等着,迟早有一日,你是会需要我的!”

“走开!我说过了我不需要!”我似乎被触碰到了逆鳞,一种说不上来的烦躁突然涌上了我的内心。一掌拍过,激起了几米高的水花。我从水底慢慢的走上来,那被激起的溪水就如雨滴一样噼里啪啦的打在我的身上。这一刻,我知道我的眼神,很冷。

“从今天开始,每天十个小时,做这些训练。偷懒的话,在我这里是不被允许的。”将训练计划递给革少云,我便飞身回到那神像的衣袖中。今天,我再多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看得出来,革少云在接过训练计划的时候满脸的不情愿,但是他很识相的没有反对。我也懒得计较他是否真的会成才,巫不离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年不到,假如我与他没有突飞猛进的进步,那我就当有个由头去结束掉自己这可笑的一生吧。到时候,我应该会放革少云走,然后自己去。自己的生命可以自己做主,但是革少云的生的希望我却不想去剥夺。虽然这也是他的使命。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具体几天我已经不去计算,我只见到好多个重复的日出日落。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去独自,揭开那块带血的伤疤。

“痛么?”我默默的问自己,然后流泪。

这一种刻骨铭心的痛,如此正式的、又如此绵延。

“你、你是谁?大姐头救命啊!”革少云的声音突然间扰到了正在“小宝贝”系统中修炼的我,我收回灵力,从神像上飞身下来。

面前正站着一个身着皮夹克的长发的男人。他拨开在我面前挡着的革少云和龙爷,对我作了一个揖。这次再见,却与上次不同。或者说,当我完全熟知了这个男人两世的故事后,我看他的脸上,总有一层看不透,又难以接近的隔阂。我知道,这其实就是叫做偏见的东西。

偏见如花瓣上的刺尖的毒,有了这刺,不论这花多么明艳、多么芬芳,都不会有人再去靠近。

“生苦。”我淡淡的叫出他的名字,却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

“你当真还记得我?”一抹欣喜爬上了他的脸,他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让我有些意外。细细想来,他也不像天之涯的那个求佛的人。虽然长着同一张脸,但是骨子里,似乎差的太多。

“你?”我不知道如何说,只觉得他与故事中的生苦两世都很不同。

“何事?”我突然的烦躁起来,这样一个对我来讲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又凭什么让我浪费精力与时间。

叫生苦的男人的手突然尴尬的停在半空,不过很快的,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就爬上了他的嘴角。这笑容是如此的熟悉,正如重明。这样的玩世不恭的表情,是他的招牌。可是这样的笑容,这样笃定的自信,我似乎也再也见不到了。海辛芫身上有着他的印记,他们过去可能发生过的所有的亲密与美好突然一股脑儿的出现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我胸口突然难过的要死,我想尽力的压制住这种想吐血的欲望,但是仍旧晚了。

耳边的声音由清晰变的模糊又变回清晰,似乎,我只晕倒了短短的一秒。

“大姐头,你可吓死我了!”革少云见我醒来大叫着,甚至在这一刻我竟然看到了他的真心。

“你这是怎么搞的,修炼不能像你这样冒进,会死的你知不知道?”生苦的声音似乎就在我的耳边,我一翻身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放肆!”我的内心告诉我这个男人很危险,与他搭上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我尽量与他保持了距离。

生死似乎并不在意我的举动,好像他已经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我认真的看着他的脸去追寻他灵力的根源,然后突然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已不是天之涯的那个叫做生苦的男人。

我略皱了皱眉头,将我的思绪从重明那里收回来。“你是转世?”

“的确是。”生苦并不在意般,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我却不想继续探知他上世是如何结束的了。对比强烈的好奇心,我此刻只想马上打发掉这个不速之客,我需要休息,也需要安静。

“所来何事?是上庭派来的监工?”没有好气的,我极尽冷嘲热讽。

破天荒的,生苦竟然略略皱了下眉头,似乎是对“监工”两个字有些抵触。“本来今日应该是白羽殊的差事,可是他临时有事,所以我替他过来。不过,也是我自己想要过来。”他后半句说的很小声,但是也足以让我听清。

一种烦躁与戏耍的感觉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呵呵,果然!”我的嘴角扬起一个鄙夷的微笑,就像是早就看透了的阴谋诡计正按照自己的推算一步一步的被推翻。

“我猜,你也像那魔宗的花梦饮一样,把我当成了那个什么桑枝了吧?”

“花梦饮?”生苦的眼神陡然充满了诧异,“提洛,真的变成了男身...”

“不仅变成了男身,还发疯般的把我当作了桑枝!我在这里最后说一次,我叫做季允黛,不是什么桑枝!如果你也是误认我的人,请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不、”生苦竟然马上否认,可是他的这种态度,竟让我从内心里更加的鄙夷。“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把你当作桑枝才来这里的。”他伸手递给我一卷竹简,似乎是不想误会持续加深而尽早结束。

“这什么?”我却并未接过来。

“你需要用得着的东西!”他一把将那竹简塞到我的手中。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所以,在那个误会还没有解除之前,我觉得还是保持我们之间的距离比较好。所以,我今日也不多停留了,告辞!”

“保持距离!我和你的距离足有二万五千里!”我抓起那卷竹简向着他离开的方向丢出去,却只打到了冰冷的石壁。

第一百一十八章 红弓白箭所在地

竹简从石壁上弹回来,突然碎裂开,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地。我略皱了眉头,这样凌乱无序的样子,恰如我的内心。

“大姐头,你这样也太粗暴了。”革少云少见的乖顺。他弯下腰一点点的将散落的竹简逐一收集,“你看看,顺序都乱了。”他将竹简拿到旁边的一处小小的石台之上,开始认真的拼凑起来。我懒得理他,飞身回到神像的衣袖中闭目养神。耳边传来革少云拼凑竹简的细碎声。

“烦死了!再发出声音我就杀了你!”我怒而甩给他一个枕头,他却极其灵巧的躲过了。不知道怎么的,心头的烦躁突然消失了不少,可能是对他最近一段时间训练有了一定成效而满意了吧。说不清的,我最近真的是太情绪化了。

“大姐头快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刚刚平复下去的眉头又聚在了一起。

“不是叫你别发出声音吗!”一跃而下,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既然他欠揍,我就满足他的需求!革少云见我气势汹汹忙把头转到一边,并不敢看我的脸,但是却将那卷竹简递到了我的面前。我一愣,“干嘛?你别以为这东西是神仙给的,就有什么特别的可以保你一命!”

“大姐头,你误会我了!”革少云举着的手略略有些退缩,似乎是真的怕我揍他。说实话虽然最近的训练很严格,但是我也没有真的与他动过手,我也不知道他最近为什么会这样怕我。

“干嘛,躲什么?”我一把抄起他手中的竹简,只读了一行,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我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革少云和龙爷,他们两个一个面容骄傲,似乎在等待着夸奖,一个一脸疑惑,似乎也对这竹简上的内容很是好奇。

我招了招手,让他们来到我的身边。“知道么?这上面竟然详细的记述了红弓与另外两支白箭的所在地,还有后羿弯弓射箭的修炼方法。”

“真的会有这种事?”龙爷的双手有些发抖,“这样我们真的可以少走很多的弯路。”

我将描述红弓白箭那几支竹简收好,剩下的交与龙爷。“既然上面的小伙伴们嫌弃我们的进度慢了,那我们就要好好的反思下了。”说这话的时候,心底的那种烦躁突然又要攀上我的心头,虽然当初与佛达成的协议是要保重明一家事后不被牵连,可是谁想到我现在又与重明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何,打从我的内心深处,我仍旧愿意为了重明这样做。就算他已经和那个叫海辛芫的人鱼双宿双栖。我觉得自己挺傻的,但是一种叫做矛盾的东西仍旧在我的内心里疯长。最终,盲目打败了理智。

看了看上面描绘的红弓和另外两支白箭的所在地。其中一支在池镇的老城区之下封印着前任魔宗宗主花冷寒,这个我已经知晓,而另一支白箭却在一个叫做“典楼”的地方,竹简上有记载,“典楼,建立在东海之上盈盈之州。归石锁老人所有。这盈盈之州非有缘者不得而见。”

我略皱了皱眉头,有缘者得见?那不是就说找到的机会极其渺茫?先不说什么东海上的盈盈之州了,就单说那所谓的有缘人,就基本上没什么希望了!我不敢保证自己真的有那么特别和谁都有缘。那么这支白箭,应该就是可以放弃的选项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头疼起来,怎么办,一支白箭可以幻化为五。九婴需要九箭齐发,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最少得到两只白箭。就这,还是在革少云箭不虚发的前提下,不然一切的努力都将功亏于溃。难道,我真的要回去老城区,放出被封印的花冷寒取回白箭?

故事中的花冷寒我倒是很有好感,不论她是食荷的小荷,还是将生苦强制重生的花冷寒。但是这样的一个魔宗的前宗主,花梦饮的父亲,我真的是对他的稳定性秉持着怀疑的态度。他能对生苦由爱生恨,能对念初念念不忘,我却拿捏不准他对其他人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可能放他出来,他会报复世界,那我岂不是平白多了一个强劲的敌人。

这似乎是条死路,我不禁去看红弓的所在地。一眼看去,我不禁愣了。

“宿予阁,瞳镇之内,归巫不离所有。通过紫瞳树的第三条路即可到达。”

瞳镇、宿予阁。

我的眼前出现了那座极高的通体漆黑的高楼,那个妖娆守门的神秘女人、那个佝偻的矮小的长着尾巴的干巴老人、那个保持着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的,九婴之女,巫不离。

没想到她自己竟然收藏着能杀死自己的利器。难道,她已对天界的行动产生了某种怀疑,所以才将能致死自己的利器掩藏起来?不错,藏在自己的身边,敌人才更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软肋,自己也就更加安全。她的计划很完美,我也很赞同她的这个做法。我想了一下,现在巫不离正在闭关修炼,其实我却不信她需要修炼。其实当重明第一次和我说她闭关修炼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所疑问,只不过我没有说。巫不离曾经中了巫清浅的诅咒,诅咒中说她每隔百年就会从十六七岁变回六七岁的样子,周而复始。每一次轮回,都要承受一次剥皮拆筋的痛苦。我暗暗计算了一下,似乎这次巫不离所谓的闭关修炼,实则就是一次轮回的开始。

那么,倘若我现在潜回宿予阁去偷红弓,我的胜率会是多大?我紧紧的握了拳头,重明他们那些平时跟着巫不离的高阶妖兽这时候一定都散在各地自行娱乐偷懒,那么,就省去了很大的麻烦。似乎,现在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已完备,只等着我迈进去而已。如果我错失了这次机会,难道我还要再等百年?可是我肉体凡胎,先不说有没有百年可以耗,单说上庭给我的三年时间早已迫在眉睫,似乎这一切,容不得我片刻的迟疑。

我看了看洞口升起的金黄色的月亮,将竹简一并交给了革少云。

“大姐头,你不需要了么?”革少云接过来,与自己的那部分竹简放在了一处。

“不需要了。”我对着他微微的摆手,“我明日起要去一个地方,你和龙爷在这里继续修炼,一应需求龙爷都会帮你安排仔细。只有你练成之日才能出去神庙。我已将洞口封印加重。除了神仙,普通的妖魔鬼怪都进不来。不过如果你真的倒霉到被比我厉害的那些东西找到,你只能自保了。”我假装悲愤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出沉重惋惜的神情来。

“大、大姐头,你不要吓我啊!”革少云满脸的恐惧,我很满意的微微一笑。“那你就不能偷懒,好好修炼,我会回来找你的,假如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龙爷走到我的面前,轻轻的点了点头。

“龙爷,出入一定要小心加小心。既然上庭那个生苦可以找到这里,可见这里也并不是什么极其隐秘的地方。虽然我们与上庭现在属于暗中合作的关系,但是也要适当的保持些警惕比较好。”

龙爷赞同的点点头,“放心好了。老奴本就是为了保护少主人才在这里的,定不会辱没使命。”

第二日,我独自走出了神庙。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通往宿予阁的那棵什么紫瞳树在哪里。第一次是被凌霄骗着坐上了不知目的地的火车,最后才进入的瞳镇,对了,凌霄!我用力的锤了自己的脑门儿一下,现成的引路人,我怎么就忽略了呢?马上催动绕情丝去寻她,奇怪的是她竟然在一个很奇怪的空间之内。那里似乎与我所在的世界不是一个平面之中,换句话说,就像是3D与4维的区别。我纳闷的收回灵力,奇怪。突然,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了,对于人类来讲,那宿予阁所在的位置就像是平行于我们所在的空间的另一个时空。但是我们之间又不是完全的独立,似乎还有着很多交集的点。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现在探知到的凌霄的位置会那么奇怪而诡异了。

她正置身于瞳镇之中。

试着锁定了她的位置,我向着瞳镇的位置走去。眼见着是那个熟悉的火车站,那辆熟悉又古老的绿皮火车,我不禁感慨良多。还记得第一次与凌霄乘车而行,没成想竟然改变了我的一生。这次旧地重游,我却不再是我。

凌霄、左良应该是与重明还有他那个海辛芫在一起。这有点奇怪,我们分手的时候明明是在重明鸟驻地太阳岛,虽然距今已有月余,可是他们突然出现在这瞳镇,却仍旧让我捉摸不透。我穿过那片梨园,试着再用广触术最后的探知一下重明的气息,可惜仍旧一无所获。

“站住!”一个慵懒高冷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谁允许你踏过我的梨园?”

我回头看去,看到一位英俊的少年正斜靠在一棵梨树上,手指纤长。

我微微一笑,双眼上翻,星空瞳孔立现,“来的正好,带我入瞳镇!”

那少年慵懒的表情突然荡然无存,接着被恐惧所支配,“你、你、你!”

我一把把他拎起来抓到自己的面前,“二牙,好久不见啊!”

“你、你、你!”他仍旧惊恐的看着我,浑身上下都发着抖。

“别怕。带姐姐进瞳镇可好?”

“我、我打不开。”他的脸上现出很多白色的绒毛来,眼睛也变成了红色。

“怎么会呢?我可是亲眼目睹过二牙打开过那扇门的!”说着收起瞳孔,露出本来的样貌来。

“我现在没有权限,真的,真的打不开!”二牙突然哭了,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用手指拉住了他脸上的一根细细的胡须,“二牙,我可是知道你们讹兽谎话连篇,骗我的下场,可没有多安逸。”

二牙一愣,急忙几步从我的怀中钻出来,连滚带爬的来到那棵紫瞳树的面前。他双眼上翻,开始绕着树身念咒。只几圈,那树身突然咔的一声裂成了两半。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重回宿予阁

我满意的拍了拍他仍旧发着抖的肩膀,走进了通往瞳镇的那条路。

第一次这样细致的看这座黑色的雄伟的城市,不禁心头感慨,这瞳镇,何其壮观。心境的不同使得我不禁为之瞩目,还记得第一次来时,那从城墙之上飞身落下的白羽殊一袭白衣,谁能想到只短短几年时间,风云变幻。同行的凌霄已不是当年的凌霄,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我。

用广触术探寻了一下城墙之内,安静。似乎是一座死城。曾经这边的逍遥城虽然没有华霓城那边那么繁华,可是也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我又施展了绕情丝去定位凌霄的位置,却只见她的气息竟然变得微弱起来。怎么回事?是离开了,还是?第二种想法我有些不敢想,因为如果一个妖兽的气息平白无故的变的微弱,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她受了重伤。可是凌霄就算没有与重明在一起,也一定会与左良在一起的。左良怎么会容忍她受伤?

不过,我的心底突然涌上了一种极度不好的感觉。对了,上次凌霄与左良是因为刺杀不成,被我用通天树的灵力强制拔毒才救下性命。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他们两个已经算是宿予阁的叛徒了,平白无故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气息微弱。

“主人,这次似乎不对劲。”曾木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神情很是焦虑。

“为什么这么说?”曾木第一次流露出焦虑的样子来,让我突然有些慌张。

“我也说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会损害我的东西存在。”

“损害你的东西?”对了,我突然想到当年第一次得到通天树力量时候,选择曾木形象时,曾木曾经有个软肋,那就是此刻正在闭关修炼的少主巫不离。

“我知道了。”不禁暗叹,这段路,最后还是要我自己走过。“你还是回到系统中暗中助我就好。”

看着隐身不见的曾木,看着仍旧很是微弱的凌霄的灵力,走吧!

逍遥城很大。也很空。路上只有一些马车还停靠着,机器似的,等待着那些终生居住在这里的人的驱使。我拍了拍一匹马,“宿予阁。”

马儿就那样突然跑起来,我挽起马车上的帘子,看到景物快速的从我的身边呼啸而过,不知道怎么,突然一种悲伤浸染了心头。强压住那种只要轻轻触碰一下就会泛滥成灾的思念的情绪,在宿予阁的门口下了车。

“欢迎光临宿予阁!”门口妖娆的女人仍旧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身。

我从车上跳下来,尽量使得自己保持镇静。因为我对于这宿予阁,还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而这宿予阁,却是对我有着一种天然的震慑。

“是你?”那女人突然认出了我的脸,表情甚至有些惊慌。

“我来拜见少主,我需要一张宿予令。”因为早前已经将全部灵力都压制了起来,所以我现在自认为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你,不是被少主丢回人界了么?那个假的少主真魂,是你吧!”那女人突然将鼻子凑到了我的脖颈处,深深的嗅了一口气。

我微微一笑,只是淡定的看着她。不论是在凌霄还是左良的记忆中,这个女人都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宿予阁的看门人。她甚至远比看到的要危险的多。在我这次的计划中,她本也该是我应该除掉的人。

我在她嗅着我的同时突然扼住了她的下巴,她的眼球突然震动了一下,似恐惧。但是马上就恢复了镇静,她向我展示出一个极度妩媚的笑容。“怎么,你喜欢我?”

“是啊!”我的脸上带着笑,但是手上并没有些许的收力。那女人突然突然就开始恐慌起来,因为她开始挣扎之后发现根本挣扎不开我的钳制。

“找死!”那女人突然手底一翻,一股浓重的夹杂着腥臭的毒气直喷了出来。我手下并未撤力,但是在同一时间却释放了灵力在自己的身边设置了一个足以抵消毒气的屏障,并且将我精纯的通天树的灵力打入了她的体内。她的身体突然如过电了一样痉挛起来,脚下一软,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谁。”我将嘴边贴近她的耳朵。

她突然惊恐的看着我,眼睛瞪的其大。

“你看,我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你而来,你只要好好的回答我三个问题,我自然会放了你。”

“传闻,你才是真正的少主真魂。开始我不信。”那女人强撑起身体,但是我的手仍旧紧紧的钳制着她的下巴。

“哼,”我冷冷一笑,“现在信了?”

“就是你将我姐姐打到四分五裂。元神无法恢复?”

“是的。红拂罪大恶极,我饶她一命只是因为我那时候还算善良。但是今日的我,却不一定了。”

女人的瞳孔明显的震动了,我细细看着她的表情,心知她的防御已经崩溃。“那么,现在想到好好配合我了么?”

“这里是宿予阁,我不信你竟然敢...啊!”

还未等她说话,我手中的灵力突然增强了两分,她的双眼突然上翻,然后开始呕吐,那呕吐出来的黑色的血液中,竟然有无数条细小的蛇在虚弱的蠕动着。

“想好了么?”我继续问道。

“想、想好了。你、你问吧!”女人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了泪水。

“第一个问题,巫不离在哪里?”我回头看了看宿予阁漆黑的大门,知道此刻巫不离并不是这宿予阁内。

“少主大半年前就闭关修炼,我、我并不知道她的所在。”

我点了点头,因为按照巫不离的人设,她所经历的轮回蛊的这个时候应该是她最最脆弱的时候了,这个时候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自己的所在,自己越安全。

“第二个问题,凌霄在哪?”

“凌霄?”那女人突然扬起了脸,一脸震惊。

“没错。凌霄!快说!”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所以我马上又压入了灵力。

向上次一样,她再有一次吐出那些细小的蛇之后眼神开始变的顺从起来。

“地窖、宿予阁地下的地窖。”她举起她的纤细的手臂,用手指指了指地下。

“带我去。”我一把拉起她,让她走在我的前面。

女人卷起一块厚重的门帘,然后露出了一条狭长阴暗的蜿蜒曲折的石阶路。我用灵力感受了一下,果然发觉凌霄的微弱的灵力正是从那下面传来。

“你先走!”手上仍旧没有松力,一只手牢牢的抓着女人的后颈。

周围的墙壁上开始爬满了晶莹连续的冰晶,我略略畏缩了一下。突然。石阶的尽头豁然开阔起来,那女人恭敬的转过身,“走到尽头就是地牢了。”

我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向前走,没成想她的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滑溜溜的从我的手中脱身,那脚下的空洞也瞬间恢复了原样。我却无暇管她,因为我正看到凌霄与左良正被五花大绑在两个树桩之上,浑身是伤。

“凌霄!左良!”我跑过去用灵力试探了一下,还好,并没有生命危险。身体最大程度的警戒着四周,手上却开启启动治疗的法术。凌霄与左良也幽幽地醒来。

“黛黛!”凌霄第一时间认出了我,我不由得舒出一口气。看开并无大碍了。

“怎么回事?”我看着左良也可以起身活动,不由得询问起来。

“那日我们与重明...”凌霄提到重明的时候,我的心口突然隐隐作痛,但是我很快平复了这种感觉,现在并不是小女人矫揉造作的时候。

“你继续说。”

“那日我们与重明留在太阳岛。那个海辛芫就说整个重明家族大部分都被抓走了。被谁抓走了她又说不清,反正她说,从井底看上去,生灵涂炭。那些死掉的重明鸟元神被抽走,尸体被火化,那些没死掉了,一夜之间都被一股她不知道的势力带走了。她不敢浮上水面去查看究竟,又怕那些人发现井底还有她的存在,所以一直潜伏到我们的到来。然后重明和左良就在太阳岛内搜寻了三天,从一些极其细微的线索得出,重明家族的人可能、似乎、大概是被巫不离或者是九婴抓走了。所以我们开始动身先来宿予阁打探。我们是分开走的,可是我与左良刚进这瞳镇不久就被抓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你们其实在这瞳镇最少3周了?”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差不多吧!”

“重、重明他们在哪?可曾来找过你们?”

凌霄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这地窖之中似乎会隔绝灵力,自从我们被关在这里,就如同与世隔绝一般。只有等死。”

咬了咬嘴唇,“还能动么?”

“可以!”左良扶起凌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我用灵力探寻了一下回程的通道,似乎并没有什么陷阱机关,看开那女人突然消失仅仅是为了自保,那么我们返回地上的这段里就会非常安全。我向他俩讲解了一下,他们就跟在我的身后慢慢的走。

“那女人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我在宿予阁的客厅转了一圈,似乎觉得离开的过程似乎太容易了。突然头顶一阵媚笑,“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了!”

漆黑的大门突然关闭,我手中马上设置好一个结界,将凌霄与左良塞了进去。

“知道么?”我在中间的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放弃抵抗,诚实回答我的第三个问题的话,我可能还会考虑大发慈悲的饶你一命。”

“呵呵呵,真是有趣,你现在一如待宰的羔羊,竟然说饶我一命?”

第一百二十章 红弓的封印

我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这句话用来形容你,还真是刚刚好。”

“我姐姐被你搞成那个样子,那是她没有脑子,咎由自取。你当真以为我和她一样的?明着打不过你,我就用另外一种方式,到时候我再吸干你的灵力归我所有,哈哈哈!”

“想的太美了吧?”我也不禁笑了。

“废话少说!”突然四周传过来一阵腥臭的气味,耳边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很多条蛇在爬的声音。“你说你姐姐没有脑子,你有何尝不是个傻瓜呢?你与红拂同宗同法,你当真觉得你的这些雕虫小技可以伤到现在的我?”

广触术只在房中绕了半圈就发现了这个叫做红姐的女人的踪迹。她还算聪明,自己委身变成了一条泥鳅大的小蛇,正居高临下的攀附在灯具之上。

我伸了个懒腰。“我镇定的原因不是因为自负,而是因为我变强了。”

“什么?”女人并没有听懂,可是我手指上的枷锁戒指已经在我不动声色的时候脱离了我的手指,我只听的一声闷哼,那女人突然从头上跌落了下来。我一把拉起她的头发,“本来只想让你死的轻松点,但是现在应该是不可能了!”说着举起了手。

“别!求求你放了我吧!”那女人此刻的眼中才有着最最真实的恐慌,周围的细杂的声音也突然之间消失。我知道这是因为她的心志难以集中所致,所以我更加满意她现在的所有表现。

“想好了?一会知道该怎样答我的话?”

“知道,知道!”

“很好。重明在哪?”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没办法了。”我松开抓着她的头发的手,决绝从我的手腕上解禁,变成了一把血红色的小刀。

“不,不要杀我!重明、重明被困在玉签里!”

“玉签?什么玉签?是巫不离让我抽的那种玉签?”我突然想起进入宿予阁之内,曾被带到巫不离身边抽了两只玉签。那玉签的意义是什么我并不知情,但是那触手冷骨的触感倒是让我记忆深刻。

“是那种玉签,但是并不在宿予阁内。”

“在哪?”我的刀已经架在了她的喉上。

“华霓城,华霓城!”女人明显感受到了这把刀的与众不同,浑身突然发起抖来。

“具体哪里,你当我不知道华霓城有多大么?”

“少主的家里,那个,别墅区.....求求你,放过我吧!”那女人突然哭了,是那种精神崩溃以后的哭,看起来竟然楚楚可怜。可惜我不是曾经的我,我也不会为这眼泪所心软。因为我的爱人正在他们的手上,生死未卜。

“红弓!”突然我想起来了此行的正事,既然可以一次性全部完成,我就没必要再来一遍。况且这巫不离又不是傻子,我这次本想偷偷的潜入,没成想却闹了这么大的阵仗,巫不离再傻,也会猜出我的意图了,怎么会允许我一而再的进来。

“红弓?”女人一愣,虽然表情还是崩溃的,但是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些说不上来的东西。“我不知道什么是红弓。”

“说谎话,不怕死的很惨么?”我手中的刀划过她的脸颊,一抹黑血流了下来,腥臭无比。谁知那女人突然就闭上了眼睛,“你杀了我吧!死在你的手中我还可以重入轮回,但是如果被少主知道了,我就只能万劫不复!”

我看着她说的态度坚定,似乎已经不可能再在她的嘴里知道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招招手放出了结界之中的凌霄与左良。“凌霄,这个女人曾经夺走过你的灵力,现在给你个机会拿回去。”

那女人突然一脸惶恐,“你,你不能这样!”

“啪!”女人的脸上被凌霄重重的扇了一个巴掌。

随着女人惊恐的吼叫声,她的灵力被凌霄一点一点的吸收了回去,突然凌霄的身体变的透明,随后又变回了原样,她身上的伤口逐一的复原,眼神之中更加显出神采来。

“黛黛,我此刻已修成九曲回肠!”凌霄开心的将女人剩余的灵力都吸了出来,打入了左良的体内。左良只是个半妖,所以凌霄很快便已收手。“你每次只能吸收很少的零力,但是这些足够你恢复身体。”左良握了握自己的手,身上的伤果然已经好了。

“我能说的都说了,你可以放了我吧!”女人抓住我的脚腕,哀求着。

“可惜,我不是傻白甜的人设。”那女人抬头看着我的脸,崩溃的哭起来。我的刀尖从她的百会穴穿过,她的身体痛苦的扭动了一下,接着化为无数的蛇身,大大小小,五彩斑斓。那些蛇统统张大了嘴巴,似乎要发出些什么呐喊,接着突然化为乌有。

我用手扇去鼻尖的腥臭气,左良推开了房门。瞳镇特有的这种固定式的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来,竟然很暖。

决绝重新回到我的手腕处,跟了我这么久他第一次饮血,整体竟然发出一种说不上来的光芒。

华霓城。

路过曾经我与凌霄住的那幢小小的别墅的时候,凌霄不禁轻轻的欢呼了一声。我看到她靠在左良的身上,虽然是在赶路,但是却很甜蜜的样子,心中不禁有点酸。好在很快我们就已经来到了别墅区的中心,那里的那座规模巨大的别墅,就是巫不离的财产。不过,我不禁笑了,整个瞳镇哪里不是她巫不离的呢!

马路上仍旧见不到一个人影,那经常一起遛狗的两兄弟,那路边打篮球的少年们。似乎这整个瞳镇,只有那个死去的女人。

我用广触术去探知这别墅的内部,空空荡荡,难道仅仅是因为巫不离闭关,这帮人就可以这么懈怠到随意离开?可能么?但是事实就是,不论是逍遥城或者是华霓城,皆是空空如也。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我回过头问凌霄二人,但是他们两个就都摇了摇头。

“**静了!”我咬了咬嘴唇。“虽然我用广触术刚刚探查了这里,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我自己进去。”

“不行!既然你已经探查了没事,我们两个就一定要跟着你!”凌霄反对着,并且不容我继续说下去,走在了我的前面。

她第一次进到这别墅里来,惊讶于这别墅的壮观。我问左良,“怎么样,你能不能感应到重明的气息?”

左良微闭了眼,摇了摇头。“一点气息的波动都没有。重明是不是不在这里?”

“玉签!”我突然想起那女人说到的,重明被困在了什么玉签之内,那一定是类似于幻境还是其他的什么样的空间之内,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我对他们两个说出了我的想法,三人马上分散开来。

对一个地方,我很是在意。所以我见到他们两个分别去寻找玉签的时候,独立来到了那间巨大的,挂满了巫不离所有朝代穿过的衣裙的房间。我还记得那里有一具被设有保护机制的有法力的会动的铠甲。现在想来,单单是一些衣裙而已,为什么要放置那样的一件铠甲呢。还是说,那里,本就有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必须被保护起来不可?

按照自己的记忆,我很快找到了那座小小的矮楼。推门进去,里面竟然黑漆漆的。用手摸索了一下电灯,安了几下,竟然不亮。没有办法,我深吸一口气,双眼上翻,释放了自己的通天树的灵力。眼前的一切瞬间都变成了荧绿色的世界,但是却更加清晰。那副盔甲仍旧立在整个房间的正中心。上面竟然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可见这里真的是许久都没有人打扫了。

全身警戒着,生怕盔甲突然活过来砍我一刀,但是很奇怪,这次的铠甲似乎只是一件死物。难道,灵力过期了?

心中略略的安了心,因为我在这样的视线下,竟然能够看到很多肉眼所看不到的东西。那被衣裙盖住的墙面上,竟然有很多的门。我数了数,足有八间。我走到其中的一扇门上,推了推,竟然毫无反应。我又来到第二道门,这道门竟然很容易的被推开,那门内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但是我却看到在那房间的正中位置,放着几个小小的盒子。逐一打开,里面竟然都是一些闪着光芒的极其精巧的东西。我下意识的猜测这些东西应该是一些法器之类的,随意将它们收入了我的虚囊。

下一扇门内,又是几件异常漂亮的亮闪闪的衣裙。我用手轻轻摸过,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心头突然不安的跳起来,似乎是什么东西的皮,而且是活着的皮,嫌弃的撇了撇嘴。打开了下一扇门。

一把通体血红的弓箭静静的放置在正中的高台之上,这是,红弓!

轻轻的向着它伸出手去,那弓上突然弹出一道强劲的灵力来,我原地翻身躲过,却见我的手指因为躲闪的不太及时已经流血。我将手指放进嘴里,围着红弓转了几圈。这就有点难搞了,弓就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却渴望不可求。倘若我强制取走,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所以我将灵力灌注在整只右手之上,打算强制性的从那个架子上取下来,但是那弓突然同时射出几道灵力,那灵力如箭弦一样四面八方的射过来,我虽然全力躲闪,但是身上仍旧留下了很多细小的伤口,这伤口虽然看着并无大碍,但是却有一种特别的牵扯的疼。

我的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难搞哦!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玉签中的冰冷世界

“主人,我觉得可以将架子一起带走。”曾木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吓了我一跳。

“你不是不能现身么?”我擦了擦额上的汗。

“其实那种奇怪的感觉只出现在瞳镇的围墙之外,进到这里来之后我就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怎么说?”我有点纳闷。

“可能巫不离并不在瞳镇之内。”

我点了点头,不在瞳镇之内,那就是最好的消息。最起码我现在做事情用不着畏首畏尾了。巫不离做梦也想不到她的一朝看走眼的人,会趁她不在老家的时候大肆掠夺吧!“你刚刚说,连这个架子一起带走是么?”

“是啊!你看看你,主人,观察一点都不仔细呢!”曾木说着,用手指着架子的底部,“主人,你来看,这是上古乔伤木,是一种灵力很强的树木。制成匣子、门、或者是架子等器具就可以很好的保护里面的东西。”

“乔伤木?”我又围着这架子装了一圈,“这么说这个还是个好东西呢?我要怎么才会让这个东西听我趋势呢?”

“这个,我一时半会解释不明白,因为乔伤木性格不同,很难驾驭。”

“一块木头,还有性格?”我对着架子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事有轻重缓急,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所以催动灵力,先在架子的四周设置了一个结界,接着将整个架子纳入我的虚囊。

“你现在出现了,能不能告诉我玉签在不在这里。”走出了那扇门,我看着前面剩下的几道门。红弓找到,我也没什么兴趣去翻遍巫不离的收藏。

“玉签么?应该在第七间。”曾木将头转过去,但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有话直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禁有点没底。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主人,你自己多小心。”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你这是说的啥,等于啥都没说嘛!但是曾木的建议我却不敢小觑,所以直接从高阶跳下,推开了第七道门。虽然我是屏气凝神的提高了自己的所有的防御,但是事件却一如既往的顺利。全身皆备的推开门,只看到有一块冰冷的玉签孤独的被放置在石台之上。没有什么乔伤木的保护,甚至竟然还摆放的有些随意,甚至像是被随意丢弃在这里的。但是我却在靠近玉签的同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气息,属于重明。

我的视线完全被玉签所吸引,难道真的如那个女人所说,重明进入了玉签之内?我的手轻轻的靠近它,它所散发的寒气仍旧让我的手指开始微微发抖。

“主人!”曾木突然叫住了我。“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那种让我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

“不安的感觉?能让你不安的...”我这边话音未落,就只觉得从玉签中寄出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似乎是一个人粗壮有力的手臂般,将我狠狠的拉向玉签。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我不禁有些心惊,虽然也催动灵力去进行抵抗,但是这股力量真的是太强大了,我竟如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我只看到我的双手毫无意义的挥舞了一阵,然后眼前一阵白光,待我醒来,竟然已经来到了玉签的世界。

我不禁苦笑,自己明明就是为了进来这里的,开始还在纠结进入的方法而苦恼,没想到现实竟然是进来的这么容易!

抬头看去,我不禁有些震惊于眼前所见到的一切,虽然我进来之前就已经预想到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幻境,并无新奇。可是真正踏足之后才发现,我有些太高看了自己的能力。

“黛黛,快点洗脸,要吃饭了呦!”温暖的声音从那扇窄小的木门后面传来,这是,我的妈妈的声音。这个时候我还未见过青青小姨,所以这个时候的妈妈,就是真正的把我养大的妈妈了!

我眼前一热,虽说心里明知道是幻境,但是脚下仍旧向着那个方向走去。很近了,我甚至能清晰的听到从那扇木门之后传来的锅铲的轻轻的碰撞的声音。手指轻轻的触碰到木门的边缘,想着只要打开这扇门就可以看到我妈妈的样子,虽然内心里仍旧提醒着我这一切只不过是蛊惑人心的幻象而已,但是感性仍旧驱使着我,“打开,去打开!”

“黛黛!你来这里干什么?”我猛然回头,正看到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女孩子,双手掐腰。不知道为何,我看她的时候视线竟然是向上看的。我有些诧异的去看自己的手,竟然变成了小孩子的大小。难道,我的身体变回了五、六岁的样子?

“黛黛!你成天就知道玩,脸都不洗!”她一把拉起我的手,向着木门的另一个方向走去,我想要挣扎,可是自己一点格外的力气都没有,只要任由她拖着我走到另一个房间。我只看到面前的木门一点点的远离我,最后被另一道木门所隔绝。

“知道嘛!好孩子就是要勤洗脸、勤洗手!”那女孩打湿了一块毛巾,力度并不温柔的在我的脸上擦着。“你看看你,脏的像一个男孩子!”

我的嘴巴被毛巾盖住只能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声音,但是我的双手却也在没有意义的舞动着。“好啦!”那女孩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终于停下来她那半摧残我脸的手,“这样多干净,我们去吃饭吧!”

突然,我又独立一个人回到了那扇里面传来锅铲的乒乒乓乓的木门前。“黛黛,快点洗脸,要吃饭了哟!”

轮回。

我回头看了看拉着我离开的女孩,又看了看面前的那扇离我越来越远的木门,头脑清明,但是,却毫无办法。我想要去推开那扇木门看看我的妈妈,但是我又不能反抗身后的这个女孩,我的姐姐,季允墨。这个曾经在我的生命中无故消失了十几年的女孩,甚至我替代了她的身后继续生活了十几年。我知道我对她的歉意与谢意永远都不可能被接收到,我亏欠她的。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我的头脑渐渐的麻木下来,身体也因为长时间超无意义的挣扎而无力。

突然,眼前的门毫无预兆的打开了,我只看到一个女人的双手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墨墨、黛黛,吃饭了!”

第一次,墨墨松开了钳制住的我的手,和我坐在饭桌上。我想抬头去看妈妈的脸,但是眼前除了那碗冒着热气的面条,我竟然看不到任何东西。双手机械似的端起碗,虽然内心里很是拒绝,但是精神上仍旧很满足的吃着。似乎这具身体除了感知是我自己的,所有的行为都不容许我自己控制一样。

“呀,我们黛黛吃的真好啊,都吃光了!”一双白净的手收走我面前的碗,突然又进行了下一轮回。

“墨墨、黛黛,吃饭了!”

我有些绝望的想打破面前的这一切,可是自己却如一个提线木偶般身不由已。我暗暗施展灵力,却也毫无作用。难道这就是玉签里的世界?它能找到每个人的最柔软的地方,然后不断的折磨着,使之求而不得。这样想着,心头就不禁绝望起来。我心头那萦绕不散的,的确就是我一直愧疚的,又一直向往着的家庭的爱。但是这里的事情很明显的告诉我,要想离开这里,就要亲手摧毁自己所希冀的一切。什么样的人会亲手撕破自己曾经的美好与向往?

假如我将自己的童年的那唯一的美好的记忆都从自己的大脑中删除的话,我会不会就不会再是现在的我?我看着面前的一切不禁头痛欲裂。

“难道,你要困在这里一辈子?就因为你那所谓的少的可怜的亲情?”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一袭黑衣的我的脸悠悠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有些惊异她竟然就这样出现在这玉签的世界。

“你,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我奇怪的看着她,“你是个有本体的东西!”突然我想到了这个。因为作为我大脑一部分的曾木都没有方法出现在这里,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却如入无人之境,甚至玉签的这种力量并不能左右她分毫。因为她此刻竟然在我的幻境之中没有任何的阻碍穿梭,这让我有些惊讶。

“你终于问到实质的东西了呢!看来你没有想象的那么傻。”那女人在我的周围轻飘飘的漂浮着,声音忽近忽远。

“那么,你是什么?”我紧紧盯着她的脸,等待着她的下一句回答。

“我就是你啊!”她轻轻的笑着,但是在我听来却极度诡异。突然之间,一种被戏耍的烦躁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你是我!你是什么我!你根本没资格是我!”

“是么?”那女人突然贴到我的面前,离得我很近很近,但是我却无法感受到她的温度与她的鼻息。

“如果你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吞噬掉我的力量,那么,我就是你。反之,这个世界上就再无你季允黛,而只有我,花若非!”

“花若非?狐族圣物!”

“呵呵。是啊!”她的纤细的手指正指向我的心脏,“我一直都住在这里,但是却一直很孤单呢!你知道嘛?一直被人遗忘的孤独!不过好在你是个很弱的载体,我才得以冲破你的屏障,得到我自己的实体。虽然每次的时间很短,但是你看,很完美不是嘛?”

我看着她的脸,第一觉得邪魅的自己竟然也会这么恐怖。“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她的唇贴近了我的耳朵,“要么你强大起来,我为你所用。不然就凭你现在的废物的样子,我真的很忍不住的想完全的占有你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摧毁玉签世界

我撇过头去看了看她的脸,“可是我可能会让你失望了,我本不想占有你们这狐族的圣物。本来在前几天我还在计划着将你退还回去。所以你的这些个计划,你的所有建议,我是不是都可以置若罔闻。”

花若非的脸却淡淡的笑了,并没有出现我所预计的那种不安与愤怒。她只是轻启朱唇,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知道么?花若非为什么必须要用族长的血为引,而且为什么是一代死去才会传给下一代?”

我皱着眉头正对上她的眼睛,她的嘴角开始微微的翘起,似乎已经看透了我内心里的恐慌。

“因为,我就是你的心脏啊!”她的声音一点点侵袭进我的骨头,我竟一时被这震惊的话语所吞噬。

“开、开玩笑的吧!”我用手摸了摸自己正剧烈跳动着的心脏,第一次,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的跳动像是对自己的一种肆意的嘲笑。

花若非看了看正在端着两碗面走出来的我的妈妈,“信了?这玉签的新一轮回就要开始,你现在怎么想?”怎么想?我看着渐渐走近的妈妈的幻象,不禁有些恐慌。

“很难么?你太弱了!现在只要你说你需要我的力量,我会帮助你摆脱这一切。”她的声音如此蛊惑人心,让我把持不住。但是理智却仍旧提示着我并没有这么简单。

“代价呢?凡事总有代价的对吧?”我的表情尽量镇定,因为我的妈妈已经把筷子递到我的手里,我知道自己马上就会开始身不由已的吃面,周而复始。

“别把我想的那么坏。”她的唇轻轻贴在我的耳朵上,“我和你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也不想你死在这里的。”

“那你想怎样?”我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阵烦躁,她突然愣了一下,接着身体竟然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干扰。我皱了皱眉头,眼见着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平和,接着再一次慢慢的靠近我。

我此刻已经开始准备吃面,这种重复重复没完没了的折磨再加上这花若非假意的高深莫测突然让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感。我现在想到的,就是一拳打飞花若非,再一脚踢烂这张倒霉的餐桌。

花若非突然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里竟然已经开始融化了起来,她的表情很是诡异,似乎又带着窃笑。我困惑的看着她的脸,总觉得她那个表情就是在明摆着告诉我她的奸计得逞了一般。但是她做了什么呢?我奇怪的感受了一下周围的一切,幻境之内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奇怪,我去看花若非,突然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变成一种淡淡的黑色的烟,而那烟正缓缓的涌进我的心脏里!

本来花若非之前已经说过她就是我的心脏,所以她现在以这种方式消失我本不应该惊讶,但是一张与自己相同的脸,就那样慢慢变成了半透明的烟质,然后还在以一种妖娆的、扭曲的形态钻回到我的心脏里,这我就有点接受不了了!我突然想一把扯着她的脖子把她从我的心脏中拉出来,然后丢在地上用力的踩踏。

花若非似乎可以读懂我的思想,不过也对,她本是我的心脏。

她的表情突然有种难以控制的扭曲,她长大了嘴,似乎在说着不要,但是她已经在她发出声音之前完完全全的回到了我的体内。我的手正在机械的举起手中的筷子,但是突然之间,我发觉我的眼角开始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拉扯,似乎表情开始变得冷漠与狰狞。

自己的大脑有了一种远离自身的感觉,似乎是灵魂被抽离了自身一样,浑浑噩噩。但是与此同时似乎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释怀与通明感充满了全身。

花若非的力量。

突然我的脑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一段话。我不禁笑了,这力量的感觉,真好!甚至有些肆无忌惮。它充盈着我的灵魂,浑身都似乎是浮在空中,无拘无束。我略略的动了动握着筷子的手,很好,知觉回来了。我再一次充满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

破坏。

我的脑中突然有一种肆无忌惮的东西在支配着我,这戏耍我多时的幻象,我只想毁灭。

一股霸王的力量突然从我的内心深处升腾起来,它如丝线般轻轻绕上我通天树元神的脉络,一点点的缠绕着、攀爬着。我闭上双眼感受着每一次丝线与通天树的摩擦,每一次的接触,都令我不禁身心愉悦。因为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得到那种接触之下的力量的融合。那种和谐的、共存的力量,总在我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爆发。我的心脏快速的收紧,感受着每一次力量通往全身的感觉。突然,那脉络上的丝线突然收紧,我只觉得通天树的树身陡然被紧紧的束缚着,不禁惊慌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正是花若非的脸。这不是幻象中的世界,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们在我的大脑之中。

她邪魅一笑,“这才刚刚开始。”

她的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肩膀,然后轻轻一推,突然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轻飘飘的离开了我通天树的树身。我似乎没有实体一般,翻转着、扭曲着漂浮在半空。

花若非的手指轻轻探入那通天树的元神之中,一瞬间,我的双眼一黑。

耳边是一阵吵杂的声音,我的手指感受了一下地面,那里冰冷冰冷的,似乎是玉签的手感。果然,我仍旧没有走出这玉签的世界。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见面前雪白一片,白的晃眼。细想刚刚发生的一切,貌似从那花若非钻进了通天树的元神之后,我就已经失去了知觉,以至于我后来是如何打破困住我的幻境的那部分,真是没有一点点点记忆。

“燎哥哥,你快醒来啊!”一声娇滴滴的哭喊,使得我回头看去。这声音我记得是海辛芫的声音,那么重明一定也就在附近。可是四周的晃眼的白让我完全睁不开眼,我只能用胳膊遮掩着双眼,向着声音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摸索过去。凑近之后,才发现那四周的白光中竟然隐藏着一扇门,略用手推了推,就见到重明晕倒在里面。

“重明!”我几步踏进,发现海辛芫正在抱着他哭。我略略收回伸出的双手,用指甲狠狠的掐着我的手心。分开了这么久,我竟然还没有释怀。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但是没想到看到重明之后仍旧失去了理智。

“是你!”满脸泪痕的娇滴滴的海辛芫摸了一把脸上的泪,马上拉起我的手,“你救救燎哥哥吧,救救他吧!”

我的眉头皱了一下,我想甩脱她的手,但是我又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重明与她青梅竹马,她的后颈上被打上了重明专有的印记,她看重明的眼中有星辰大海。我呢?

我并没有吃醋的权利与理由。

“他怎么了?”我只站在原地,看着重明的痛苦的脸。

“他,他只摸了一下玉签,进来的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看着她的脸,觉得事情很是不对。“你没有摸玉签?”

“摸了。”

“那你为什么会单单的出现在这里?”我略略后退了一步,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并不值得相信。

“因、因为我之前没有抽过玉签,这是燎哥哥说的,所以玉签对我没用。姐姐,你是在怀疑我吗?”娇媚的小脸上突然显出极度委屈的样子,豆大的眼泪从她的眼中夺眶而出。“姐姐。我就算要害人,我又怎么会害我的燎哥哥呢!我可是他的未婚妻啊!”

我的心底突然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来。我此刻只想远离这个地方,远离她!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一吸一呼都令我从内心里厌恶。我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拉起重明的手,在脑中呼唤着花若非的力量。

花若非轻轻漂浮在我的面前,用手枕着头,“怎么,这么快就尝到无上力量的甜头了?”

我烦躁的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力量一点点的填满我的身体。我见到花若非每一丝力量的加入,我的意念就会一丝一丝的减少。直到浮在半空中的花若非完全取代了原本在里面的我。

“实体的感觉真好啊!”

等我再次醒来,眼前仍旧是那明晃晃的白。似乎也并不见重明与海辛芫的身影。我冷冷一笑,是啊,难道还要指望重明抛下海辛芫来照顾自己么?我又算是个什么呢?独立起身整理了衣裙,突然之内一种极度的烦躁涌上了心头。我的眼泪在我还没有预知的前提下慢慢的划过我的脸颊,滴落在这冰冷的玉签世界。

我,讨厌这个世界!

“主人,我已觉醒!”

我一愣,发觉决绝不知何时已经幻化为一把长剑漂浮在我的面前,那剑身寒气逼人,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破坏么?”我听到我的声音似乎并不是我的声音,冰冷而淡漠。

“听从主人差遣!”

我的手紧紧的握住剑柄,决绝的体内突然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的厮杀声。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幕残忍血腥的古战场的画面。那饮血的冰冷的武器穿过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此刻在我的眼中,却只能深切的感受那鲜血的热。

“消失吧!”我狠狠的挥舞着手中的决绝,几道强劲的灵力从决绝的体**出,玉签的雪白世界登时出现了无数道大大小小的裂痕。细碎的雪白从我的四周纷纷落下,最后化为了尘土。轻轻的、飘飘的落在了我的肩头。

最后永久的消失。

四周也不再是那晃眼的雪白。决绝那几剑不禁摧毁了玉签的世界,也同样破坏了这门内一切。面前的巨大的墙壁轰然倒下,激起了尘土飞扬。我向内走去,竟然发现里面全是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解救

我一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放置衣裙的矮楼的内部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空间。甚至大的很有些离谱。此刻,里面全是人。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眼前所见到的景象,我只能说,密密麻麻的,层层叠叠。是的,这些人都死了。我甚至看到了华霓城时邻居的兄弟两个。在那些个美好的清晨,他们两个总是牵着一条金毛狗走在那暖人的朝阳之下。我细细分辨着这些“人”的尸体,很多已经显出来原本的妖兽的样子来,面容模糊。这是?大屠杀?

瞳镇被屠城了?

四周弥漫着妖兽血液的腥臭的味道,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突然我的心中一紧,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出现在我的心头。我用手摸了摸心口,奇怪,这明明就是绕情丝的牵扯。难道这里竟然有我的缔缘人?

何术?还是凌霄?

凌霄现在与左良应该在搜索这别墅中的其他房间,根本不可能早我一步来到这里,那么,难道是何术遭遇到了不测?施展广触术去寻,却根本没有所谓的乌鸦的元神。这是怎么回事呢?可是那该死的绕情丝的牵扯却一直在指引着我里面有我应该需要去解救的人。

我略摸了摸手腕处的决绝,他则散发出一阵阴寒来回应我的召唤。

转过一条细长的走廊之后前方突然豁然开朗。耀眼的白色的灯光直射过来,我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又进入了玉签的世界。那里,有七把木制雕刻的高背椅子。在我适应了灯光之后,我看清了上面坐着七位长者。其中有几位我见过,那就是曾经从宿予阁出来的重明的父亲一行人。我细细去探知他们的元神,马上就知道了他们几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家族的族长了。只不过这次相见,他们却没有上次那么神采飞扬。他们个个面容铁青,似乎是中了毒。但是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作为几大家族的族长们,竟然也会有统统被擒的一天。

见我进来,几人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都突然间明亮了起来。我知道,他们也许是看到了生的希望。

轻轻释放决绝,决绝就以一个回行镖的形态很轻易的切断了他们身上的束缚。我的内心还是很骄傲的,但是面上仍旧保持了低调。我扶起因为灵力损耗过大的重明的父亲,“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手指慢慢的指向自己的身后,我一惊,难道这个区域竟不是最深的地方?那这里到底有多大呢!

释放绕情丝通知凌霄了我的位置,很快,她就与左良赶到了这里。从两人的表情来看,也是很震惊的。

“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各位族长。那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我要去看一看。”

“等下!”重明族长突然一把拉住了我,我一愣,不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重明族长突然拍了拍我的手,气息微弱的说到,“狐族族长,保护好你们的圣物,花若非。”

我看着他的眼睛因为力竭而合上,心头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叫我狐族族长,他是怎么知道狐飘飘临死的时候把狐族交给我的呢?他还知道花若非?难道他竟然可以觉察出我身体内的花若非?

没有更多时间停留,我只觉得这空间的最里面似乎有着一些更大的秘密。而且这秘密一定是和巫不离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况且,我的绕情丝的牵绊一直在指引着我进去。到底是谁?

内室。

几个年轻人被牢牢的禁锢在墙壁之上,身上的禁锢法术似乎是一种植物的藤蔓。我只略略的靠近那里,藤蔓就突然射出无数锋利的细小的针刺一样的东西。我一时有些难以靠近。

“救、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那几个年轻人处传来,这里并没有外面的雪白的房间明亮,我因为这声音极度耳熟而努力的去辨认着那个人的脸,一袭惨白。我微微一笑,“嘹唳。”

去看一个曾经总找自己的麻烦的人的倒霉样子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最能让我高兴的事情之一了。而眼前,也正是这样的情形。没曾想那嘹唳抬头见了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羞愧,他只是尽量伸长了手臂在求救,并且叫我主人。

我一愣,这是什么操作!这嘹唳难道被这样的环境折磨傻了?可是他身上的绕情丝的牵绊却格外的清晰。我皱起了眉头,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嘹唳什么时候成了我的缔缘者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可是通天树的脉络在他的身上清晰可见,可见这东西是假不了的了。不及细想,心说还是救人为先,遂双眼上翻,彻底的释放了通天树的灵力,一时间,那些束缚住他们的藤条竟然有反应的似的张牙舞爪起来。我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那些藤条突然集中汇集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那男人并无人体,但是藤条拼接却清晰的能看得出来他的五官。他只向我居高临下的探下身体,他的藤蔓的眼睛就正对上我的星空瞳孔。

“是不离?”他开口说到,但是声音却干枯而嘶哑。

“不是。”他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你是曾木?”

“不是。”他用尖利的藤蔓上的针刺做成的指甲轻轻划过我的脸,然后将我的手在他的口中尝了一下,然后嫌弃的吐了出来,“你身上的元神,通天树曾木!”

接着突然一章向着我的面门劈了过来,我马上翻身躲避,身体在半空转了一圈之后稳稳的落到了地上。伸手摸向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

“你是谁?”我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衫,手中决绝已经觉醒。

“曾木,他是个伪君子!”他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也不再说话,狠命的一挥胳膊,那墙上禁锢着的少年们纷纷跌倒。我看着嘹唳身上的禁锢似乎都已在这树妖的攻击下接触,虽然自己身处危险,但是仍旧觉得轻松。

“决绝!”我大叫一生,决绝瞬间冒出了冷冽的寒光,“主人!”

手中的决绝在空中转了半圈,然后变成数以万计的星形飞镖。“我不论你与曾木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但是今天,人我都要救走!”

“凭你!”那藤蔓上的针刺如无数的雨滴一样直落在我的身上,我虽然已经在自身之外设置了保护自己的结界,但是仍旧躲的很艰难。

玩大了!屡屡的胜利似乎使得自己有点自负,竟然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莽撞的激怒对方。我的额上开始出汗。

“嘹唳,带他们快走!”没办法了,本来想在嘹唳面前装个大,却最后只能让他替我分担。

嘹唳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也是一副灵力损耗过大的样子,加之他的脸色本就惨白,现在一眼看去,简直和个鬼没什么两样。他听到我的话,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我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些许鄙夷与失望。我尴尬的转过头,倒是看到那另外的几个伤势没有那么重的少年已经听从我的吩咐,开始帮助其他人。

“想走!一个都走不了!”那树妖突然向门口处伸去左手,那手就扒在墙壁上开始生根发芽,很快纠结复杂的藤蔓就将出口封锁的严严实实。

“何必呢?”我见他这样不禁觉得好笑,“本来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现在你等于失去一臂之力,又怎么与我抵挡?”

手中飞镖打出,每一下都穿过它的树身,重重的钉在墙面上。他的身体如簸箕一样抖动着,因为我的每一枚飞镖中都住满了通天树的灵力。我最近试过很多次将通天树的灵力打入到对方的身体,对方都会因为这种不适应的痛苦而妥协,所以我此刻的自信心爆棚。可是没想到,那树妖在我结束了攻击之后,只是悠闲的伸了一个懒腰。我之前自认为很强的功力似乎只是给他按摩了身体。

“怎么会!”我有些动容。

“你就只有这样而已?”无数的针刺突然迎面而来,密密麻麻,好无缝隙,我睁大了眼睛却只能干看着,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好在决绝突然变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挡在了我的面前。

“太弱了!”决绝竟然嫌弃的说到。

我一时间回过神来,又将决绝变为一把死神镰刀,挡住了树妖的藤蔓攻击。

“就算我只有一只手,对付你个小女娃,也是绰绰有余!”树妖笑的肆无忌惮,但是我却毫无招架之力。

没办法了!我本不想如此,但是此刻若是继续缠斗下去,我一个肉体凡胎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再一次将身体交给了花若非。花若非一出,果然使用决绝更加得心应手。原本的一方碾压慢慢的变成了势均力敌。

“怎么会?”树妖一边与“我”对战,一边惊讶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短短一秒前后,自己的对手实力竟然判若两人。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眼见着他的攻击开始吃力,那禁锢着出口的左手也略略的有些松动,我知道,他也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全须全尾的与我搏斗。

“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全力以赴么?”花若非用着我的身体,将变成匕首的决绝在手中悠闲的把玩着,声音傲慢而妩媚。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树妖终于忍不住了,出口横陈错综复杂的藤蔓还是一点点收回到他的身体。

“你们,还不走么?”花若非斜眼飘向发呆的嘹唳等人,那些人突然醒悟似的鱼贯而出。

“你失守了呢!”花若非轻轻笑着。

“也不见得!”突然间出我的头上滴落下来一根细小的针刺,我发觉的时候,那跟针刺已经顺着我的额头落入了我的身体之中,突然,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之间的收紧、花若非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排斥,我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而花若非已经再次回到了她该去到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季允黛,你给我站住!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是靠着狐族圣物来扩展灵力!怪不得前后实力相差这么大!怎么样,现在打散了你们的联系,看你还能翻起怎样的风浪!”说着猛甩巨大的藤蔓胳膊,我只见那细密复杂的藤蔓渐渐近到我的眼前,可是我却毫无招架之力。

完了!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间滴落,看来我今天要命丧于此了!

决绝猛然横在我的面前,双手奋力的支撑起面前的巨大粗壮的藤蔓,但是他此刻已经脱离了剑身,仅以人形支撑,“跑啊!”他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可是....”我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是木然的发呆。

“放开她!”

熟悉的声音从那密集的藤蔓之后传来,接着树妖的心脏处开始升腾起金色火焰。树妖讶异的低下了头去看自己的心口,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怎么会!”他的手呆呆的停在半空之中,嘴巴诧异的大张着。

决绝趁这个时候回到剑身之中,“愣着干嘛!”

我一瞬间回过神来,直直将剑插入了他燃着烈火的心窝处。一时间,火势突然凶猛起来,一阵晃眼的金色火焰突然爬满了他的全身。树妖还未及说出一句话已经燃烧殆尽。我半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决绝却慢悠悠的从树妖的心脏处飞回到我的头上,我虚弱的举起右手,他慢慢的变为了手镯的形态。

抬起头去看那树妖燃烧所剩下来的高高的灰烬,竟然一瞬间,在那残肢的缝隙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他与我四目相对,额上也同样留着豆大的汗珠。

“碰我的女人,诛!”他邪邪一笑,眼中竟如那新生的露珠在朝阳的照射下所闪耀的七彩光芒。

“燎哥哥!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海辛芫突然出现扑倒了他的怀里,我马上收回那双渴望的双眼,撇过头,不再看他。

“黛黛!”重明有些惊慌,甚至很有些手足无措般的推开海辛芫,可是海辛芫却仍旧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她看着我的表情,似挑衅、似胜利。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再见他们,心里埋怨既然刚刚已经把我丢掉,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救我一命。

低着头,我尽量与他们保持着距离。我要离开了,现在的这幕场景,我不想参与,也不想逗留。

“黛黛,你,当真不信我?”在与重明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听到了他的极尽悲哀的声音。我的心头陡然一紧,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突然之间浸满了我的全身。我努力的不看他,并且调整自己的呼吸。

“今日救命之恩,我一定会记着的。”

“你,你就只对我说这个?”重明的表情惨白,身体却不自然的佝偻着。我知道是因为他在玉签的世界经受了太多的创伤从而伤了元气。

“今、今日恩德,以后必报。”我见他向我伸出手来似乎要来拉我的手,所以马上从他的身边逃了出去。

“燎哥哥,你又没有对不起她,干嘛这样卑躬屈膝?”

我冷冷笑笑,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是啊,我又是谁,又有什么资格让重明为我做这些事情。

凌霄与左良已经把大家转移到了别墅的院中,几位族长因为灵力高深已经恢复了大半,可以自由活动与说话,可是那些大家族的公子哥们却没有那么好运,一个个似乎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不会活蹦乱跳的了。

“发生了什么事?”凌霄正向各位族长询问着事件的来龙去脉,经此一事,几大家族都记得我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见我出来,都对我微微的点头行礼。我找了个犄角靠着,一边自行疗养,一边听着其中一个有着巨大狼形元神的族长慢慢的说着,

“前些时日,少主突然遣使者邀请我们几大家族的族长与接班人前来,说是有要事商议。我们不明所以,以为是这么多年了,九婴终于要对瞳镇、对整个妖界出手了,所以我们并无怀疑,各自携带者圣物前来。谁知道刚来不久,少主就说最近瞳镇屡遭九婴袭击,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让我等上交各族圣物。”

“是啊!”另一个山羊元神的老者继续说道,“因为这么多年之间,我们都对少主言听计从,我们也一直以守护整个妖族为已任和使命,所以就算是少主当时提出了这种要求,我们也并没有觉得过分。”

另外几个族长纷纷点头。

先前的那位狼族族长就继续说道,“在圣物上交的当天夜里,变故就发生了!当时我们分别住在逍遥城中,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没想到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逍遥城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原本寂静的街道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我们纷纷派出小儿去查看究竟,却没想到,各自的孩子都出去了有了一段时辰,都没有返回。但是在空气之中却传来的一股异样的气味。这气味夹杂着血腥味,极度邪魅。”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什么。”嘹唳的父亲,鹤族族长长着一张与嘹唳同样毫无血色的脸,心有余悸的说到,“九婴的气味。”

“九婴?”我实在忍不住了,不禁插嘴,睁眼之下正看到海辛芫扶着重明从内室出来。重明的表情很不好,他一手抚着自己的心脏,一边慢慢的靠在墙壁上坐好,而海辛芫走到了这里面唯一的女族长的身边坐好。我知道,那位一定就是人鱼族的族长了。

“以前总说我们的敌人是九婴,但是我们联合了这么多年,却并未见过九婴真正的面貌,大家对于九婴的认识也只是口口相传的故事而已。不过这只九婴却很奇怪,他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巨大,而且也似乎难以控制自己的灵力波动和情绪,所以他根本无法保持人形。就像.....”

“就像是个入魔的人。”重明淡淡的插嘴道。

“对对对,就像是一种变异。”

“燎儿,你见过那东西?”重明鸟族长虽然有点不满在这样的场合自己的这个没出息的儿子竟然随意插嘴,但是却又诧异他曾经见过这个怪物。

重明因为自己的父亲在问自己话,马上恭敬的说道,“是的,父亲。一年之前我也曾在逍遥城见过这个怪物,只不过他那时候似乎并没有可以击倒各位的如此强大的力量,那时候他只是个半妖的形态,所以我很轻松的击倒后把它将给了巫不离。”

“这样.....”重明的父亲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自己想不通。

“难道是少、”嘹唳的父亲狠狠的啐了一口,“难道这一切竟然都是巫不离的阴谋?只是可惜了我们各族的圣物了!唉!”

听到这里,我从虚囊内将之前在一个房间内找到的各式小盒子取出,“不知道这是否是各位所说的圣物。”之前一直觉得这些东西精致,但是却从没往圣物上面想过,但是就在刚刚众人的谈话中,我无意间想到了那些盒子的数量,似乎也与这八大家族的数量对的上,所以才拿出来确认。

“这、你!”羊族族长的双眼都开始发直,他的双手颤抖又小心的从里面拿出来一只紫玉的盒子,打开来,然后张开嘴,将里面的一株闪着异彩的长颈的植物吞了下去。“恩人!谢谢你替我们寻回圣物!”其他几位族长也纷纷从里面挑出自己的圣物,纷纷有样学样的吞进肚子里,可能他们觉得,哪里都不会有自己的肚子更加贴身与安全。

“你为我们全族寻回圣物,我们八大家族,不知道要怎样感激你才好呢!”

我略略有点尴尬,这样备受瞩目的感觉让我属实有点尴尬,细细想去,我似乎什么都没做好,如果没有决绝、没有花若非、没有重明最后的金色火焰,可能我此刻早已经去忘川报到去了,也不会在这里听这个故事的始末了。“各位,你们,我,”我竟一时有点语塞。

“没错呢,母亲,你不知道吧,如果没有这位小姐姐,我可能已经死在太阳岛了呢!多亏这位姐姐及时出现,还带回了燎哥哥。”海辛芫娇气的扑在她的母亲怀里,柔声细语。

“是么?那我们人鱼族还真是要好好谢谢人家呢!”

“不错不错,我们重明鸟家族也要好好的感谢呢!恩人不仅救了我们,帮我们拿回了圣物,而且还救了我们家族未来的...”

“父亲!”重明突然皱起了眉头,嫌恶的打断。

他的父亲尴尬的停顿了一下,然后严厉的对他说道,“怎么,事到如今,你也别想着那个归顺九婴的狐飘飘了!”

“父亲!”

“怎么?我说的不对?辛芫是个好女孩,你和她又订了婚,你就给我沉下心,好好的对人家!”

“太阳叔叔,您不要说燎哥哥,他只是一时被迷惑而已。”海辛芫无辜的站起身来,轻轻去拉重明的父亲的衣角。

“你看看人家多贴心!”他一边猛烈的咳。

凌霄与我的眼神不经意的对在一起,我看得出她想替我出头,所以向她微微的摇摇头。

“既然各位伤势都已大好,那么我就让我的朋友们大致介绍一下巫不离隐藏着的真实身份,经此一事,我相信大家的心里都有了定数。我们也不用过多解释相信大家也都看的清。以后我只希望各位能保护好各自的圣物与子民,站对位置。也算是为了苍生了。”说完,我向大家鞠了一躬,就要离去。

“不行!你不能走!”重明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放手!”我狠狠的甩动,但是重明的力气很大,却没有甩脱。

“你、你放手!”重明的父亲很是气愤。

“燎哥哥!”

“都闭嘴!”重明突然大吼一声,惊的四周一片安静。

“季允黛,今天你不能走!一切没说清楚之前如果你敢踏出这里一步,老子就杀了你,然后自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太阳燎这章很帅

身上的伤牵扯着,他略略皱了皱眉头,但是拉着我的手却更加用力。我盯着他的眼睛,第一次,竟然感觉到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执拗的可怕。我的胳膊慢慢松弛了下来,那种眼神,让我后背发寒,但是那双眼睛又似乎热情如火。

重明见我不再挣扎,这次放松了手上的力气,但是仍旧紧紧的抓着,似乎是怕我突然之间就消失在他的面前。

“别想瞬移离去!”他的双眼如深邃的海。让我的心头不禁又涌起一阵痛楚。

“我不会突然离开的。”我的语气软了下来,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我只想早早的结束这一切。

“好。”重明的语气也温柔起来,那双眼睛,恰如春水。

“黛黛,”沉默了一会之后,重明的嗓音沙哑的说道,“你知道我的心意么?”

本来我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话来,可是这句话完全不是一句很好的开场白,我有些烦躁的摇了摇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还有很多事...”

话音未落,重明已经吻上了我的唇,很霸道,也很疼。

“你!”

“燎哥哥!”

一阵嘈杂突然出现在人群之中,我狠命的想推开他,却被他再一次牢牢的钳制。耳边的海辛芫的悲伤的哭泣声嘤嘤在耳,仅有的理智告诉我,我们这样是不会被允许的,也是不道德的,眼中虽然憋着泪,但是却对着重明的嘴唇狠狠的咬了下去,重明的身体微微一震,但是抱得更紧。许久,他放开紧抱着我的双臂,用手指揉着流血的嘴唇。可是,眼中却意外的盛满了笑意。

“逆子!你这是在干什么!”重明的父亲猛烈的咳,本来刚刚已经恢复大半的身体瞬间又衰弱了下去,他尽量躲闪着海辛芫母亲的眼光,很是丢脸。

“既然各位族长今日都在这里,那么我就以个人的名义宣布,我,解除与人鱼族海辛芫的婚约。”他的嘴角微微的笑着,是了,这就是他的招牌玩世不恭的笑容。

“燎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海辛芫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而她的母亲则站起身心疼的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女儿,不哭,我们八大家族好男儿多的是!也不是非要他太阳燎。”

“海世妹,你这样就折煞我了,我这小儿太不听管教,等我回去好好教训他!来日去与令媛赔罪。”重明的父亲满面的歉意,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可是后者却一直带着一种奸计得逞的,说不上来的笑容看着我。

“赔罪?”海族长气的浑身发抖,“当初你家小儿因为痴恋那个叛族狐族的公主搞的名声尽失,是我们辛芫不顾及自己一个姑娘家的名声与你家太阳燎订了婚约来挽救他的名声。怎么,现在又有了这个女人,就要像丢弃废物一样的甩掉我家辛芫吗?我们已经不想过多的计较了,你们太阳家的大门,我们海家永世都不会踏入,至于赔罪,还是算了吧!我们就丢开手,就当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们两家以后也不要再有往来的好!”

海辛芫的母亲一鼓作气的说完,此时已经憋的满脸通红。她不顾重明父亲的劝解,只想着离开。这时候,那个有着山羊元神的族长悠悠的说道,“这本是你们两族之间私事,我们不易多嘴,但是我素来爱管闲事,所以有些事也是不吐不快。那当日你们两家结亲,谁不知道这小子半夜逃婚被你们五花大绑的抓回去完成了订婚烙印仪式。只不过大家平时因为都是上千年的老兄弟,不想多说而已。我们羊族,就从没来没有过子孙不同意,乱点鸳鸯谱的事情。那爱情啊,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硬要配成的姻缘啊,是永远不会有好结果滴!现在这样的两个好孩子相爱,我觉得你们两个老古董就要懂得撒开手。况且这女孩子刚刚不仅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还帮我们各自寻回了圣物呢!我老羚,看的出来他们彼此的爱很深的。你们又何必执着呢!”

“不!我不要!”海辛芫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着,“我爱燎哥哥!我是不会离开他的!我要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啧,你这孩子,这又是何必呢?”海族长似乎因为那位叫做老羚的族长说的动了心。但是又很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不由得也低着头抹起了眼泪。

“我不!我不要!妈妈,你帮帮我吧!”

海族长紧紧的抱着海辛芫,场面竟然一度很是尴尬。特别是我,虽然重明与海辛芫之间的关系终于搞得清楚,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海辛芫很可怜,可怜的想去安慰她,在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但是她却像是临危受命上阵的士兵,最后只留下了自己在这片战场上搏斗。

“不如,”我的话刚刚出口,就被自己刚刚的一个想法所震惊。我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悔恨自己刚刚为什么会有那么愚蠢的想法。花梦饮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爱情都是自私的,我刚刚怎么会有把海辛芫留在重明身边的可怕想法!况且这小妮子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我可是看的出来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天真。

可能是一种固定的情敌思想在其中作祟,我就是觉得这海辛芫并不值得我去同情。我有些惊异于自己的这种想法,因为不管怎么说,海辛芫也是八大家族的人,八大家族这么多年为了维护妖界安定付出了很多,海辛芫绝对不会是像九婴那样的敌人。但是退一万步来讲,这海辛芫又似乎是我自己的敌人,虽然重明努力的向我展示他并不爱她。但是她对于重明的那份执着与深情,却也是我所始料未及的。

重明似乎预料到我刚刚要说什么,在我刚刚开口的时候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立时收住了嘴。

重明,自从在瞳镇内部第一次见他,他就是桀骜不驯的,高高在上的,可是和我在一起之后,我却渐渐忘记了他原本的霸道的样子。我的心里暗暗的甜起来,原来他的柔情,只是给了我。

“辛芫。我承认,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但是你看看,我并不爱你。甚至与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停留在世交的兄妹之谊之上。你还是想开点吧!”重明走到海族长面前,低头鞠了一躬,说道。

“不!燎哥哥,你知道的,我对你!”

“我知道,可是你看。当初我与你烙印,也并不是我本意,我为什么离开太阳岛,难道你也不清楚么?以前是我年少,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男女关系,如果早点和你说的清楚一点,你今日也不会如此伤心。”

“我...”海辛芫抽了一下鼻子,委屈的眼泪又再一次滴落下来。“我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当时你是受了那狐飘飘的蛊惑才误入歧途的,我那时候并没有怪你。就算是今日,我也不怪你,因为在这个女人身上,有着和狐飘飘相似的气息!所以你才会喜欢她对不对?她只是狐飘飘的替身对不对?”

海辛芫将细长的手指指着我的脸,我暗暗一笑,果然,她并未如面上粉饰的那么天真。这时候丢出这个问题,分明就是想利用狐飘飘与重明的旧事来分化我们两个。只是可惜,她这些年都呆在太阳岛,并不知道后来狐飘飘与那郑昊辰之间的故事。不然换了别人,可能今生这误会也难以澄清。

“呵呵。”一旁的凌霄终于忍不住了,她和左良在旁边听了好久,如果不是我暗暗眼神压制,早就绷不住了。这时候她站起来,我倒是乐的轻松。

“开什么玩笑!”凌霄气势汹汹的拦在了我的面前,将我护在了她的身后。“说大话之前呢,我拜托你先瞪大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你面前站着的到底是什么人!”她清了清嗓子,表情都跟着傲娇起来。“你们作为妖兽中的贵族,一直自认为在帮助巫不离守护整个妖族,功德无量,可是你们知道那巫不离正是九婴所生的双生子之中的一个么?”

“什么?”

“胡说八道!”

“怎么可能!”

“大胆!”

凌霄的话似乎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几位族长的表情一瞬间都不好看。

“可有证据?”嘹唳的父亲的语气很有些不好。

“证据?不是很简单么?”凌霄走到了我的身边,小声的跟我说让我释放全部的通天树的纯净灵力。我其实有些搞不懂她具体要做什么,但是仍旧双眼上翻,露出了自己的星空瞳孔。

一时间,周围传来的一阵惊呼。

“这、这和少主、不、和巫不离一样的...”

“看到了吧,其实你们不觉得巫不离说的话漏洞百出么?她当年为了对抗九婴将自己的元神分化出去,但是千年之间自己却感应不到自己的元神的存在?她为什么需要我们这些所谓的引路人去一个一个带回可能是真魂容器的人类?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说明她所谓的她自己的少主真魂,并不属于她自己,而且,这真魂的本体甚至可能被设置了躲避她的结界法术。所以,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才是真正保护妖界的通天树少主曾木的真魂。而且。有句话海小姐说的很对,黛黛的身上的确有那么一丝丝狐飘飘的气息。那是因为狐飘飘在临死之时已将狐族圣物交与她保管。换句话说,黛黛现在也正是九尾一族的新任族长。”

凌霄的表情很是凌厉,我知道,她并不喜欢别人对我有一丁点的不满。

“况且,我虽与狐飘飘不熟,但是我却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就算不能做情侣,那也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中豪杰。我属实不喜欢你谈起她时的那种不屑的语气。而你,别说分手后做朋友了,就是订婚,都会让男人受不了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想吃你

“你!你这个卑贱的低阶妖兽!”海辛芫再也无暇掩饰她内心的愤怒,手中突然翻出一把锋利的海螺状的匕首,但是却没有刺向凌霄。我眼见着寒光一闪,那把匕首正向着我的方向刺来,心中自然不屑于这样幼稚的攻击,脚下轻轻挪了一下,已经找到了退身的绝佳位置可是正当拿刀离我还有两尺的距离的时候,重明突然闪身来到我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海辛芫的手腕,海辛芫一声惨叫,手中的匕首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那匕首上面作为装饰的海螺则摔了个粉碎。

“燎哥哥!”海辛芫揉着手腕,委屈的说到。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女人!”重明抬起头看着她的脸,她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慑,畏缩的退到了母亲的身边。“妈妈!”她的眼泪再一次喷涌而出。

“你!你们!”海族长用手指着面前的这些人,异常气愤,似乎是怪他们这个时候没有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出头。“我们人鱼族生来就是高贵的种族,当初是你们几次三番的求到我们澜海湾让我们加入你们的什么八大家族保护妖界。现在怎么,过河拆桥了?你们的仁义呢?呵呵,原来所谓名门,也不外如是。”

“海世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重明的父亲连忙去拦住将要离去的海辛芫两人,“小儿的确有不是的地方,但是不要影响我们几大家族的团结不是。你今日一走,我们若断了联络,那他日一旦九婴卷土重来,我们又当如何是好啊!”

“我们人鱼族自有自己的办法,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就没必要再在这里耽搁下去!”

“等等,你们还不能走!”重明一跃拦在海辛芫面前。

“燎哥哥。”海辛芫以为重明要回心转意,激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好。

“辛芫,对于你的歉意,我以后会想办法去补偿。但是现在还有一件事,你做完了才能离去。不然,我也没办法对我的女人交代。”

“你!”海辛芫的眼中现出嫉恨的光来,一手摸向自己后颈处的印记。“我不!这可是你当着你们重明鸟全族的面给我的!你休想拿走!”

“你又何必呢!”重明的眉头皱了起来,对于这种事,他显然很难处理。“你知道,我真的没有爱过你。”

“那又怎么样!我爱你啊!”

我叹了口气,旁观了这么久,一直觉得海辛芫是个可悲的存在。可是,爱一个人有错么?

“算了,”我拉了拉重明的衣襟。“我不会在意的。”

重明拍了拍我的手,“这样对你不公平。”

“你强行拿走,对她也是不公平的。”

“你!你这个狐狸精!我用不着你的怜悯!”海辛芫一掌劈过来,却被凌霄半路截住。虽然她只是个低阶妖兽,但是因为前几日修成九曲回肠,竟然也可以轻松接住海辛芫的攻击。

“你这个低贱的乌鸦!”海辛芫还想打她,却被凌霄推倒在地。

“我家黛黛已经放过你了。你现在就应该安安静静的回你的澜海湾。不要再在这里找存在感了!”

“那个,各位,小儿伤势很重,我看是时候也是要告退了!”一位族长觉得再看下去,可能扯到明年也扯不清了,况且这样尴尬的气氛也实在不适合继续商讨对付九婴的大计,既然这样,还不如趁早开溜。

“是的,是的,我们一定要往来密切,只有我们抱成团,九婴才没有可趁之机。”另一个多半也是同样的想法,不禁附和着。

“那我与小儿就此告辞了,诸位不送啊!海世妹,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对不对。先走先走了!”

陆陆续续的,各人都带着各自的娃离去,只有海辛芫与她的母亲、重明的父亲,与嘹唳父子还在。

嘹唳的父亲拍了拍重明父亲的肩膀,“儿孙的事情,少操心吧!”

重明的父亲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比较好,只能低下头不住的点头。

“嘹唳,我们走了。”

嘹唳脸色惨白的迟疑的一下,欲言又止。

“怎么?”

“父亲,我可能不能跟您回去了。”嘹唳因为受伤,脸上少了傲慢无礼的神色,少见的顺眼了很多。

“为何?”他的父亲回过头来,很是纳闷。

嘹唳没有说话,只讲手指分开,释放了元神。那巨大的仙鹤身上,正缠着通天树的枝叶。

“你!什么时候!”嘹唳的父亲大惊,不相信的看了看我的脸。“怪不得你在我的面前从来都刻意抑制自己的灵力。”

“父亲,我既然已经是她的缔缘者了,我觉得我应该留在他们这里,为保住妖族做一点事情。”

“嗯,”嘹唳的父亲不仅没有生气,却格外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才是应该做的。去吧!”

我快速的过了一下脑子,似乎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找寻另一只白箭,和赶快把革少云训练成一个真正的弓手。嘹唳在这里,虽然不影响什么东西,但是似乎也有些无用。所以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用了!”

“不用了!”没想到异口同声的,重明也说出了同样的话,两人互看了一眼,眼底都在笑。

“嘹唳。目前你的任务就是负责照顾好你们鹤族。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的。还有,你还要在短时间内尽量提升自己才好。”

嘹唳点了点头,“那我就听你的!告辞!”

眼见着人一个接着一个减少,终于,我再一次对上了海辛芫的目光。

“辛芫,听妈妈的话,我们走吧!再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我就是不想离开。”海辛芫默默的低头,依旧在抹着泪。

“你,你这个孩子,不行,马上走!”她妈妈终于开始爆发,强制性的拉起她离开。

“海世妹....”重明的父亲无奈的目送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重明将地上剩下的唯一的一个装圣物的盒子递给他。他父亲看了一眼,默默的接了。

“父亲。”

“其实,这件事情本不怪你。当初为父为了怕你被那狐飘飘迷的丧失了心智,强制性的给你结了这门亲,也实在是没有在乎到你的感受。这孩子,很好。又身兼重任,你既然喜欢人家,就要好好照顾人家,知道么?”

重明一脸不相信的看着父亲的脸,又看了看我的脸,“父亲,您接受她了?”

重明的父亲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轻轻的走了出去。

“你给我父亲吃了什么?”重明见他父亲走远,微笑着靠过来揽过我的腰。我狠狠的推开他,却被他牢牢的抱在怀里。“怎么,历尽九九八十一难才有的老婆,我能这么轻易的放手么?”接着他的眼神突然一沉,一吻在我的唇上。“我想你了。”

我的眼泪划过脸颊,这一段时间的所有委屈全部爆发。果然,这是重明的怀抱,这是重明的吻。

重明一点点吻干我脸上的泪痕,“知道么?以后不准这样了!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差点活不下去!你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哪里,我到处找你!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嘛?”

“我、我在神庙。”我看着他的脸。他的呼吸轻柔的喷在我的脸上。

“知道么?以后你不能离开我半步,我们要寸步不离的那种!”

“嗯。”

瞳镇特有的假月亮慢慢的爬了上来,凌霄与左良早已不见了身影,这偌大的庭院中,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人。

“与你在一起,就是看个假月亮,我都觉得很幸福。”适时的,重明用了假月亮来逗我,我忍不住笑了,扭过头不去看他。“知道么?第一次见你,只觉得你胆子很大。一个刚来瞳镇的人类,竟然敢午夜去闯华霓城。我还记得你腿软坐在地上的样子呢。”

我愤怒的回头,却正对上他的炙热的胸口,他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只能顺从的靠着,宛如一只柔顺的小兔子。

“以后记得,这种活动不要再多搞了。要命的。你看看我,都瘦了呢!”我憋笑着抽走他拉着我的手。“吃烤鱼嘛?弥补你!”

“烤鱼?现在这个气氛你竟然吃烤鱼?”重明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怪我多嘴。眼见着他的眼中的化不开的柔情慢慢变成了金色的火焰,我适时瞬移到了别处。

“想跑?”重明邪邪一笑,手中枷锁戒指已经丢来,我急忙将我手指上的戒指丢出。两颗戒指幻化成的锁链在空中碰撞,竟然释放出璀璨的烟花来。光彩夺目。

“美么?”重明将手搭在我的肩头,骄傲的看着天空。

我有些惊异这戒指竟然还有这样的隐藏技能,不由开心起来。“美!”

“你专属的,这一辈子,只有你和我的戒指相遇,才会有如此炫目的时光!别人,都不配!”

我被他的话逗的想笑,但是心头却突然涌上来一阵酸楚,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你知道吗?我想你了。”

“我也是。”他的怀抱更紧,似乎就要把我装进他的身体里。

“喂,你们两个!秀恩爱不用吃饭的吗?”凌霄的吼声从室内传来,我与重明相视一笑,并不去理她。

“吃烤鱼么?”过了一会,我轻轻的问到。

“我,想吃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时之界

“黛黛,黛黛!”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从软绵绵的被子里探出头来,只觉得太阳晃眼。重明一把拉过我,枕在他的胳膊上。

“干嘛啊?”慵懒的、夹杂着不耐烦的情绪,重明将被子重新给我盖好,也并没有起身,我向他的怀里靠了靠,小猫一样的。

“你们两个!”门外的凌霄明显着急起来,她不仅加重敲门的力度,而且加重了呼喊的音量。

我拍了拍重明的手,坐了起来。整整一夜,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睁开迷蒙的双眼,“发生什么事了?”声音却很沙哑。

“有些不对劲,你们两个快出来看看。”凌霄在门外似乎是舒了一口气,接着似乎就离开了。

“什么事啊?”我还在神游,重明却已起身穿衣。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我去看看,你再睡会。”他的唇轻轻的在我的额头一点,接着我只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翻了一个身,心头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好的感觉,隐隐作痛。怎么回事?我猛然坐起,窗外,一片安静。

“重明?凌霄!左良?你们在哪?”

寂静。

可怕的寂静。

我站在院子的中心,施展广触术去寻他们三人的踪迹,什么都没有。天色毫无预兆的暗了下来,我站在风中,瑟瑟发抖。很奇怪,在这样的黑夜之中,并不见瞳镇特有的假月亮。是了,我心中暗想,现在原也应该是清晨。可是,瞳镇的天为何会突然变暗,重明他们又在何处呢?

双眼上翻,将星空瞳孔释放出来,不放过任何一寸土地的搜寻。如果是在以前,我可能会哭。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无助。可是今日,虽然我的心中满是担忧,却仍旧没有绝望。突然,在逍遥城内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一闪即逝。若是以前,我可能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飞奔过去,但是今日,我却暗暗沉了下心。

“主人。”曾木出现在我的身边,面色有些难看。

“你也感应到了。”我看着瞳镇的方向,一片漆黑中,风刮过我的脸,有点疼。

“是的,”曾木的脸也看向瞳镇的方向,嘴巴动了动,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知道那是什么么?”我咬了咬嘴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它的元神中有九婴的气息,但是却不是九婴本体,很奇怪。”

“是啊!”我叹了口气。“没办法了,今天就当提前打了个热身赛了吧!”

逍遥城内,亮起星星点点的纸质的灯笼。摇摇曳曳。

远处正有一个不知道何时垒起的高台,在夜中发散着影影绰绰的光影。

“花若非,这样的场合我似乎搞不定,交给你了!”我在脑中呼唤着花若非的名字,但是喊了几次这声音都不再有回应。可是这声音却悉数传到了曾木与决绝的耳中。

“主人,这花若非自从昨日就已隐去了。你可以理解成一种睡眠状态,现在她是接受不到您的召唤的。”曾木笑嘻嘻的说着,似乎是在看我的笑话。

我心说我靠,这么不靠谱的么,说好的无上的力量呢?都不作数了?这就没电了?

决绝冷哼了一声,“靠别人终归不如靠自己。”

我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的确不能做一辈子只依靠别人的笨蛋。握了握拳头,悄悄的潜到那高台的周围。远看时只觉得光怪陆离,走近一看才发现这里竟然被设置了一层厚厚的结界,细细看去,里面竟然人影憧憧。试着将手指探入,才发现这结界设置的虽然巧妙,但是却奇怪的对我起不到任何作用。

“为什么?”我暗暗问曾木,曾木无奈的耸耸肩,指了指我手腕上的决绝。

“少年,是你在保护我?”我突然之间有点感动。

“我只是怕你死了,我还要重新找主人,太麻烦。”

“行了,别说了,姐姐心里暖暖的,都懂。”我用手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的从结界处挤了进去。说实话,虽然命中注定赋予了我那么多种身份,但是却仍旧无法消除这人类最最基本的一种情绪。那就是恐惧。

今日虽然重明不在我的身边,但是有决绝和曾木陪我壮胆,我也似乎信心百倍。脑袋中突然出现了陪同老虎巡山的谄媚的狐狸,狐假虎威,大抵说的就是我这样子的了。

突然我眼中的星空瞳孔捕捉到了一只重明鸟的踪迹,细细看去,却又拿不准是不是重明。但是绕情丝却已经清晰的表明了凌霄的方位。很显然,如果凌霄在这里,那么左良与重明有很大的几率也在这里。探其灵力波动,明显是受了重伤。因为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缠绕着乌鸦元神的通天树的树枝正在做着修复的工作。

搞什么?被暗算了?

刻意隐在建筑物的夹缝中向前探进,一边刻意躲闪着一切可能出现的危险,一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高台上的一切,可惜台子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倒立棱形的状态,使得我不管换了多少个角度都无法看到上面的一丁点的布局。

“怎么?有人来?”那台子上突然飞上一个穿着棕色长袍的带着面具的男人来。他像蜥蜴一样半匍匐在地面上,细细的嗅着。

我急忙隐在旁边的一处矮墙之后,偷窥般的看向这里。

“奇怪,没有味道!”那个怪物站起身来,却仍旧佝偻着身体,动作夸张。他边走边嗅,我疑心自己身上的那层保护甲会在这里失了效力,刻意去看,却仍旧很服帖的与皮肤贴合在一起,遂略略的放心。心下笃定,这个发现不了我。

“有了!”那人突然快速的转过身后,右手一甩,那五指上的指甲就如锋利的飞刀直对上一个人的面门。那人从另一个方向而来,身后有一对巨大的金色翅膀,而眼中瞳孔,显现出两个金色的带着翅膀的瞳孔来。

重明!

我还未出口,重明就停在半空,巨大的翅膀猛然一扇激起了层层云浪。云浪卷着,将那五指指甲吹到了一边。

“重明家族太阳燎!就等你了!”那人及其诡异的扭动了一下头部,颈子那里就发出了一连串的咔咔的声音。

“等我?不好意思,我有老婆了,我很爱她的!”重明微微一笑,猛然从手中寄出一道金色的火焰直劈过去。那人却突然冷笑一声,也并不躲闪,悠闲的站在那里,任由火焰灼烧着自己的身体。

“哎呦,好疼啊!重明大人放过我吧!”怪人夸张的扭动着身体,并且发发出鄙夷的大笑,“只是区区一只重明鸟,我连你老子都可以抓到,难道还会怕你的这个雕虫小技?”

“什么?我父亲他在哪!”重明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语句中虽然已经开始担忧,但是身体却仍旧震惊。

“在哪?哈哈!你往那看啊!”他扭过头去,细长的指甲指着高台的上方,“今日一过,世上就再也没有八大家族!什么维护妖界,保护人界!等我开启时之界,这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本来我是想适时现身帮助重明的,可是突然听到他提起时之界,一种阴谋的气息就突然从我的内心升起。下意识的,我大叫了一声重明小心!

可是这句话终究还是迟了!那重明本还想接话,可是那怪人却不再给他反应的机会,他夸张的扭动了几下脖子,然后突然从口中喷出一大口毒气,重明挥动翅膀扇走毒气的同时,怪人突然大叫一声原地落起,并且从口中喷出一大团类似蛛丝一样的黏腻的丝线。

“搞什么...”那丝线刚一接触到重明的身体就如有生命般快速缠上了他的身体,并且收紧。重明的巨大的翅膀只略略扑腾下了几次,突然似被抽走了灵力般只掉落了下来。

“燎哥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高台上跳落了下来,正抱在重明的身上。“你答应过的,只要我帮你将这些人抓来,你就放过燎哥哥的!”

海辛芫。

我冷冷的笑了。心说,作死开始。

“对啊,我是那么答应你的!”怪人用细长的指甲在海辛芫的脸上轻轻的划过。“可是你为了这个男人,背叛了八大家族,背叛了你自己的母亲。就算你和他能去看天涯海角,也是逃不脱道德上的指责吧!不如,我帮你。”怪人沙哑着嗓子,一脸妖邪。“我帮你,要不要?”

“什么,什么办法?”海辛芫的脸上无知的透露着天真和稚气。

“辛芫,你这是在干什么?”重明无力的挣扎着,虽然浑身无力,但是眼神凌厉。

“燎哥哥,你放心,他会帮助我们的,我们就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隐居起来好不好?好不好!”

“海辛芫,你这个蠢/货!”重明的眼中已经满是杀气,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被那种蜘蛛网罩住,一定会亲手掐死面前这个说不上来是傻还是蠢的女人。

“你看看,你的情郎都这么排斥你,你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只有...”怪人的眼中现出一种阴鸷。

“只有什么?”海辛芫抬起她的纯真的小脸。

“只有强迫他跟你走,并且永远不分离。”

海辛芫同意的点点头,“可是,我要怎么做呢?”

怪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并且将身体压下,轻轻的说道,“不如我用你们开启时之界,让你们永生永世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决绝快变死神镰刀

“什么?”眼见到自己被那奇异的蛛丝状的东西困住而无法动弹,海辛芫满眼恐惧。“我,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和燎哥哥在一起!”

重明淡淡一笑,“你的愿望很快就可以达成了。”

“真的?”

“是啊,你丫没听到这个怪物刚刚说的?死在一处!我还真是谢谢你全家了!”重明叹了口气一抬头正对上我的脸。他的嘴角马上现出一个玩世不恭的弧度。我心领神会,嘴角不觉得也微微的笑。还记得凌霄这次曾经窃笑着和我说感觉我最近与重明越来越像的事情,不由得略略低下头。

那怪人一跃轻轻松松就上了高台,然后只见重明与海辛芫身上的蛛丝一点点的收紧,我知道,那是那个人在上面用力的拉。很快,两个人横着身体,被拉了上去。我走到那高台之上,这个角度看下来,是不会发现我的,所以我轻轻唤起决绝,决绝会意,变成了一架登云梯。

我刻意的选择了怪人和重明他们上去的反方向,自认为这里应该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所以也爬的轻松。虽然从进入结界开始就压制了灵力以防被发现,但是这登云梯爬起来却远比我想象中的容易的多。

“主人,您最近貌似进步很多。”曾木悠闲的飘在我的身边。

“可是,我自己知道我的修炼并没有这么大的精进。”我略皱了眉毛,但是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理由。

曾木的表情很是奇怪,欲言又止似的。但是当我看过去又摆出一副没什么的样子,我心中疑虑重重,但是却心里却知道现在并不是发问的最好时期,只能沉了沉心,继续攀爬。

突然,登云梯似乎向上移动了一点距离,我有些诧异,所以双手攀梯,抬起头去看梯子的最上端。这一看之下突然就发现一张奇形怪状的脸正长大了嘴巴,纤长的舌头挂着黏液正伸到我面前不到一米远的距离。我心中大惊,啊的一声大叫,要不是双手攀在梯子上,可能整个人已经要从那梯子上掉下来了。

那舌头上的黏液极度腥臭,竟然慢慢的拉伸,似乎离我的脸只有一拳远的距离。我的心头升起一阵颤栗和恶心,虽然刚刚在地面已经看到过这个怪人的样子了,但是这样近距离、这样大的冲击力的样子,还真是让我接受不了。想想自己在妖界也横行几年的时间了,虽说不是叱诧风云,但是摸爬滚打的见过的妖兽也自认为不在少数了,可是面前的这位,我真的属实是不敢恭维。

你说他是蜥蜴吧,他又会吐丝,甚至他的头上角,在那满身的鳞片的缝隙之中还长着五颜六色的绒毛。这东西,似乎就是个打散重新拼凑的科学怪人!

“晚上好!”那怪人的嘴巴笑着,但是却弧度诡异的拉伸到眼角的方向。他的舌头轻轻的抖动了一下,那舌尖上的黏液就突然离开了他的嘴巴。我眼见着那黏液已经快滴到我的眉间,马上大叫决绝,然后双手松开。这登云梯我已经爬上了很高的位置了,这样掉落,我完全就是失重的大头朝下。我心里苦笑自己为什么选了个这样尴尬的姿势,这样如果自己不能在半空转体的话,摔倒地上的话可能自己的心脏都会被震碎。

突然我的后背一凉,一把青黑色的巨大的剑正擎在下面。

“决绝,谢谢。”我激动的一把抓起剑柄。因为这决绝给我做了垫板,所以我在空中依靠着他的身体完美的摆正了身型,并且直接空中转体,向着那个怪物的方向就劈去一剑。

那怪物原本也和我一样攀在决绝化身的云梯之上,可是当决绝突然撤走云梯化为宝剑的时候,他明显的吃了一惊。所以当我在空中马上攻击他的时候,他虽然已经在高台上射出蜘蛛网固定好了自己的身形,但是仍旧因为反应过慢被我的剑气扫到了肩膀。他一声闷哼,用细长的指甲摸了摸自己的肩头,却不怒反笑,并且比先前更加邪魅。

“有意思啊!这是个好宝贝。”他的舌头在嘴巴绕了半圈,又去舔舐了一下受伤的肩膀,“嘿嘿嘿,我的了!”

我此时已经完美落地,看着他突然双腿蓄力向我猛飞过来,马上催动灵力,释放了我全部的通天树的元神。眼中满是荧绿色的世界,第一次,我竟然看的如此通透。我说不上来这种感觉要怎样形容,如果说之前在星空瞳孔下看到的世界是能看到事物本质的世界,那么现在在看着这世界的这双眼睛,已经打开了八倍镜。

那怪物突然畏缩了一下,但是因为他的动作在空中想回头已经绝无可能,仍旧努力的伸出了那双干枯的、腐烂的双手向我扑来。

“决绝,死神镰刀。”

“拒绝。”

攻击被一瞬间停顿了一下,我心中大骂这与我想象中的剧情不一样啊!但是事已至此,没有死神镰刀的我只能继续挥剑迎敌。

“决绝你大爷的!你这样子会害死我的你知道不知道?应敌期间你竟然开小差?”我在地上滚了一圈,躲避掉那黏腻的似乎可以抽走灵力的蛛丝。

“.....”决绝并没有理我,气得我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主人,我觉得您,还是少看漫画书的好。”曾木并为现身,但是他的声音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中。

“我觉得很帅啊!”我一剑挥出,心内大叫。

“好蠢。”决绝冷冰冰的声音让我失落了起来。

“去死!”我奋力一挥,剑气正重重的打在那怪物的心口。他被剑气逼的后退了好几步,接着一口同样腥臭黏腻的血喷了出来。那血落在地上,竟然腐蚀了一大片土地。我嫌弃的后退了几步,怕被这恶心的东西所波及。

“没有死神镰刀,我仍旧可以很帅。”骄傲的,我对决绝说道。

决绝现身在我的身边,第一次,我似乎是见到了他的笑。虽然一闪即逝,而且很不屑。

“原来,是一件神器。”那怪物舔了一下嘴唇,接着突然向我喷出一大口蛛丝,那蛛丝上正挂着那恶心的血液,并且散发出一阵冲鼻子的辛辣的味道。我心中暗暗想到,多亏近日发生的事情都太快了,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不然这时候恐怕自己连胃都要被恶心出来了。

“决绝,”我大叫着,决绝一愣,因为我的脑中并没有任何兵器的样子,他有些焦急,“你干嘛!?”

我伸出手腕,他极不情愿的变回了手镯的样子。我催动灵力,在身边做成了一个足以保护好我的结界。

“搞什么?这东西保护不了你!”决绝有些愤怒。但是因为我此时并未有任何趋势他的想法,他也只能干着急。

我微微一笑,心说不要太小瞧我了,突然从结界中瞬移了出去。怪物以为我仍旧躲藏在结界之中,正一边拖着长舌头,一边想结界中释放一些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而我此时却已经偷身来到了他的身后。

“决绝,死神镰刀!”

决绝似乎轻笑,因为他的语气明显的软了下来,甚至还有那么几分温柔。“遵命,主人!”

怪物仍旧没有发觉我在他的身后,其实自从先知送了我这边可以隐匿气息的保护甲,只要我不是我刻意被人发现,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有谁会主动的发现我了。

我冷冷一笑,将死神镰刀探到他的腰际。

“什么?”怪物低着头看着突然从后腰出探过来的闪着寒光的刀锋,还未来得及反应,我手起刀落,那怪物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我拦腰斩断。

他的表情还在惊恐的扭曲着,身体也在挣扎。我走近看着他的脸,闭了闭眼睛。太恶心了!妖兽们不分种族可以联姻,是因为他们可以化为人形。而且基本上不同种族的后代会极大概率的遗传到男方的基因,我曾经听到重明提过也曾经出现过身上有着混血元神的例子,但是千百年间,那只是极其个别的。并且那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已夭折。也就是说,妖兽们可以不分种族的联姻,但是还是,不是单一遗传到父亲的元神,就是母亲的。一个妖兽只配拥有一个单一的元神。

可是我面前的这个怪物,我分明见到在他的身体内部,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妖兽元神,密密麻麻。

我皱了皱眉头,似乎看到的元神更加证实了我先前的猜测,这个东西比起妖兽来讲,更像是一个妖兽的试验品。一个如何可以在一个身体里面容乃更多种类的妖兽元神与灵力的实验。不过看其样貌,这个实验一定是失败了的。因为他现在虽然容乃了足够多了妖兽元神,也的确同时掌握了多重妖兽的灵力,但是他却无法完整的变为人形。所以他的这张脸才会如此的可怕与恶心。

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从我的内心升起,我看着面前的这张极度恶心的奇怪的脸,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上了自己的脑中。我以前并不可能见到这个怪物,换句话说,假若一个月前我与他相遇,可能今日被拦腰斩断的就可能是我。但是,这种相熟的感觉却极度强烈。我细细的看着他的五官,可是这样的一张混合着众多妖兽的拼凑得来的脸上,并不见的一丝一毫的人气。

我回头过不再看他,觉得再想下去也不会解决问题,重明他们还在上面等我,也不知道那蛛丝在身上会不会对他造成神噩梦伤害。

慢慢闭了眼,催动瞬移决,已经知道了那怪物就死在自己的身后,我也就没必要再将决绝变成登云梯偷偷的上去了。可是我这边瞬移决还未完全催动,只觉得背后一阵腥臭,一阵巨大的压迫感似乎就贴在我的后背上,我猛然回头,就见那怪物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符合,那腰间的皮肉正在快速的复合。

巨大的锋利的指甲划过我的头发,我只觉得后背突然一阵巨疼,一头栽倒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融合

那怪物的大大的抻了一个懒腰,低下头看了看腰部,似乎很满意似的咧嘴笑了起来,“可恶啊!不过这感觉还真的是爽啊!哈哈哈!你那么想上去?我帮你啊!”他的舌头猛然卷住我的身体,我只觉得被他卷住的地方一阵发疼,低头看去竟然见到那舌头上的黏液竟然正在腐蚀着我的保护甲!我心头一紧,“决绝!”

“遵命,主人!”决绝马上化身一把黑色的匕首,我手起刀落重重的扎在他的舌头上。舌头上猛然喷出一股腥臭的液体,但是也在同时松开了我,我就地转了个圈,冷汗直冒。难搞了,知道这个什么鬼的竟然可以复合重生,那也就是说自己的所有致命攻击对他来讲都不再致命。那么,我与他的战斗就不会是强与弱的战斗,而是一局死棋。

我反手握了握匕首,发觉因为自己脱身及时,保护甲此刻仍旧完好,心内不禁一动,一道白光突然从脑中闪过,这似乎是可以被利用的一点。

“怎么,你伤不了我,还在做无谓的抵抗吗?”怪物佝偻的身体,张牙舞爪的,似乎在挑衅。

我皱着眉头尽量不去吸入那种腥臭的味道,“你别说话,太恶心了。”

“恶心?我恶心?”他伸出手来细细的看着,突然眼中闪出一阵杀气。“季允墨你竟然说我恶心?我可是替代了你!”说完他的手猛然像我抓来,我虽然躲过了这波攻击,但是心头却突然突突的跳动,很不安的感觉。

季允墨,他刚刚竟然叫我季允墨!那是我姐姐的名字,小时候红拂将姐姐墨墨当成我,也就是真魂被杀死,是我顶了姐姐的名字才活到了今日。所以,大约最少二十年,我都顶着季允墨的名字在生活着,却浑噩不知我用名字的主人已经在多年之前就替我死去。可是现在、在此刻,面前的这个恶心的,似乎是无数杂七杂八的妖兽合体失败的恶心的怪物竟然可以叫出我之前的名字!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竟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可是,我在认识左良之前,我的人生都是平淡而且无奇的,又有谁会认识那时候的我,甚至,这个无法变成人形的怪物还出现在瞳镇!

瞳镇!

突然,我的内心猛然收紧。他刚刚似乎还说了什么特别重要的话!是什么?对,他说他替代了我!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他被别人误认为是少主真魂而被抓到这里,那么,他的变化应该就是来到这里之后才作出的变化。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一点一点开始的,还是突然开始突然结束的,但是他的确是因为我,变成了这样。

王茂奇!一个名字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那是我高中时的班长,突然有一天就从我们的身边消失的三好学生。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在瞳镇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还记得重明那时候曾经带着我和他去过宿予阁那幢高高的黑色的楼。

母亲的元神。

开启时之界。

突然,巫不离的这两句话猛然从我的脑中浮现。是了,当初巫不离那么大方的放我走,除了确定不了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通天树的真魂之外,也是因为她说她突然找到了她母亲的元神。据说那是天选之女的元神,可以开启一个巨大的扭转时间的法阵。对比千年之间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似的寻找什么通天树的真魂强大自己,那直接回到过去杀掉所有人自然更加行得通。

“王、王茂奇?”我试探着叫着,身体却仍旧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嘿嘿,你还记得我呀!”他咧开嘴巴笑了起来,但是声音却很像在哭。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低下头打量了自己一圈,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冷笑。“我变成这样,完全就是托你的福啊!你看看,我现在,拥有了无上的力量了吧!”

我默默的后退了一步,然后仍旧将决绝更加的握紧。“你的样子?怎么搞的?”

王茂奇此时却似乎并没有想要继续攻击,他的手中闪出一把银晃晃的蛛丝一样的东西拖在地上,“你看,我身上现在同时拥有很多种力量,你知道为什么么?就是因为她说我体内有什么天选之女的元神碎片,她想让我更强,足够强!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好她!”

“她?”我有些疑惑,听他的意思是说,他特别信任的某人告诉他了一个修炼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只是让他吸收其他各种各样的妖兽的灵力来强大自己,从而达到保护那个人的目的。

“她是谁?”我脱口而出。

“她?她是我的女神,是我梦中的天使,我本以为她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不,是一个神,没想到,却肯俯身到我这个凡人面前!”

我暗暗冷笑,心说这可怜的孩子是不是被谁忽悠了,竟然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一个人的话,并且为了这个人付出自己的一切,就是只为了保护她?

等等!我的心里陡然一沉,“你的女神,不会就是巫不离吧!”

王茂奇的眼光突然变的邪魅而冰冷,但是他却没有攻击,“你不配叫她的名字!她为了使我不会被这元神碎片的力量折磨致死,为我做了那么多的努力!那么多!”

“你....”我实在不忍心拆穿,但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又不禁的一阵心疼。曾经的王茂奇虽说不是是个学校里的帅哥,可是也算是个阳光的大男孩。可是现在呢?这一身的腥臭与转身混杂着无数的妖兽的身体,甚至连声音,都让我无从分辨出他是谁。

“你可知道,”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巫不离正是天选之女与九婴的孩子。当年那巫族圣女生下来一对双胞胎,一九婴,一人形。那人形婴儿,就是她。我不知道她对你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你做了些什么,但是我只知道,曾经在千年之前,她也曾经像今日骗你一样欺骗了通天树曾木的感情。这个女人真的不像她表面上的那么天真与无害!她只是在利用你,以达到她要达到的目的而已啊!”

王茂奇的眼神略略黯淡,但是突然用手狠命的抓着自己的脸,并且痛苦的嚎叫。他脸上的皮肤大块的脱落着,那脱落的皮肤下又再长出更加粗糙更加复杂的纹路。这,似乎像是一种再生与生长。

很快,王茂奇的身体似乎比之前更加壮大,五官也更加的模糊不清。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我甚至不能相信只短短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面前的这个巨大的怪物会是刚刚被我腰斩的那一只。

他转动了一下僵硬的头部,似乎是在适应这样的一具可怕的身躯。

“看到了吧,这就是不离为我做出的努力!我会越来越强大!强大到无人能敌!”他的声音浑厚却嘶哑,说起话来只让我想到歇斯底里。

可是我却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他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不敢保证我那微弱的治疗灵力可以让他恢复如常。可是就算能暂时让他脱离那么杂七杂八的灵力束缚,他的心已经被巫不离迷惑,我又该如何帮他。我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将要说出什么话来好,只能无语的,默默的看着他。

“你在可怜我?”他突然之间暴怒,一口黑色的黏腻的液体向着我的方向喷了过来。我一边在面前制造出来一个足够大的结界,一边收起了自己的灵力波动。我静静伏在结界的周围,眼见到王茂奇大叫着冲进结界,马上在他的身后重新释放了自己的全部灵力。他惊慌的回头,却已经被困在结界之中。我心里知道我这结界并不能困住他太久,当然我的本意也不是要困住他,所以我不再耽搁,将通天树的灵力汇聚到了掌心,直接灌注进了结界之中。

这方法我以前试过,虽然都是一点一点的将通天树的灵力直接打进别人的身体,但是那种通天树与其他灵力的反噬现象,却能够轻易使得被攻击者暂时性的休克而当机。既然我杀不了面前的这个不知道还能不能被称呼为王茂奇的怪物,那么我就要想一个办法将他身边的各种妖兽的灵力悉数剥离掉。我只是理论上觉得似乎是可以这样做,但是我却毫无把握。但是事已至此,如果我再过多犹豫,我不仅救不了高台上的重明,也无法全身而退。

我的双眼上翻,这一次,我甚至堵上了自己的全部。突然,腹中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暖暖的。那股暖流突然之间就与我的通天树的灵力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我有些纳闷这种力量是从何而来,我甚至在一瞬间见到了一双小小的金色翅膀。

眼前的景物突然从荧绿色变成了彩色的,可是这彩色又与平时见到的不同,似乎是在开了八倍镜的基础上打开了超清模式。猛然,我似乎看到在王茂奇的内部层层叠叠的挤满了的妖兽的元神的正中,一丝看似微小,但是霸道的灵力正散发着黑色的光芒。这是,九婴的元神!此时,九婴的元神正牢牢包裹着一个更加微小但是却通体闪着白光的元神碎片。原来,九婴的元神与天选之女的元神正在以这种方式结合到一起,那么就是说,假如就是维系正整个空间平衡的点,只要我打破这种平衡,面前的王茂奇就不会如现在眼前看到的这么难对付了!

第一百三十章 先知的嘱托

我微微一笑,注满灵力的手直接穿过厚厚的结界直接抵在他的胸口的那个所谓平衡的点上。王茂奇本来因为自己刚刚的灵力又大涨而不断的兴奋着,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不过也是,一个不会死的人,怎么会去害怕一个要他死的人!

我突然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我只看到他笨拙的低下头并且眼睛正对上我的眼睛。我微微一笑,心说,这就一次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一股强大的灵力从我的手中直灌入他的体内,我只看到他猛地挥动着双臂将我一把掀翻,自己正待冲过来的时候双腿突然一软,接着全身都开始痛苦的扭曲。似乎是体内什么的东西在相互排斥般,他的身体各处突然相继爆开。我虚脱的翻身靠在结界的边缘,尽量与他保持了巨大的距离,但是浑身也没有力气。一切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但是我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灵力损耗过多而瘫在这里。抬头看了看高台,心说我一定要去救出重明!可是眼皮开始越来越沉了下去,我努力的强撑起双眼,却只是徒劳无功。眼见着王茂奇的身体一点一点萎缩成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皮瘫软在地上,可是那纠缠着无数妖兽元神的九婴与天选之女的元神丹却从他的身体里漂浮、慢慢的浮上高台的方向。

不行!我的手奋力的前伸,却无法触及到那颗元神丹分毫。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总觉得那东西一旦飞入高台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浑身虚脱的力气已经使得自己再也无法清醒,我只见那颗元神丹慢慢的被什么吸引似的落在那高台之上,接着,从高台上探下了一个小女孩的脸。大约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不过,她的眼中满是大大小小不一定五颜六色的瞳孔,其中的一颗细小的瞳孔,散发着血红的光芒。

巫不离!

她淡淡的笑着,伸出小手将元神丹稳稳的接到自己手中,接着面无表情的向我挥了挥我,似道别。一道白色的强光猛然射到我的脸上,一种灼烧感马上充斥着全身。我就地打了个滚,但是却再也不能做出任何动作。身上的保护甲在这烈火中慢慢燃烧,竟然已经开始脱落,烈火的无以言喻的灼烧的疼痛突然传满了全身。原来,我以为的刀枪不入,只是这保护甲的功劳。

眼看着火焰已经燃上了我的头发,心中的一点理智竟然在这个时候仍旧在想说,这下子可能就要成秃子了,老子的秀发!

突然脖子上一凉,在这烈火的焚烧中格外明显,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想起来那里正戴着先知送我的一块石锁。好记得她临走之前曾经说过,在性命攸关时刻只要将石锁掰断,她就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救我。当然,七彩祥云是我的想象,可是在我看着手中已经断掉的石锁的时候,有些惊异于它的质量竟然如此之差。

这,是不是太容易折断了些?

“我说过很好掰断吧?”突然一个小小的五六岁的女孩子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她光着脚,一蹦一跳的围着我看了一圈。

“你比我预料中成长的快一点,是有些什么我没有感知到的么?”先知将手指探到我的额前,奇怪的是这火焰似乎对她无效,“奇怪哦。这又是我不懂的。”她略皱了皱眉,摆出不可思议的样子来。

“那个…”我痛苦的不断**,“能不能先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快救我!”

女孩突然反应过来,眼神恢复了神采。“对的,我是来救你的。你知道嘛,我最近已经很不记得一些事,除了关于你的。”说完,她从腰间拿出一块黑色的闪着炫彩的石头,似乎是一种什么矿石,接着又从腰间斜跨的包包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金色的锤子。

“干嘛?你该不是以为这东西能灭火吧?你…”我痛得咬牙切齿,只恨这先知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不、不是的。”她用锤子小心翼翼的敲着矿石,那矿石上细小的粉末就慢慢的飘散下来。很奇怪的感觉。那粉末虽然细小。但是却轻松穿过我身上的火焰,重新吸附在我的身体上,并且一点点的拼接成了一副新的保护甲。而且这保护甲不仅将这火焰完美的隔绝在我的身外,又很快的修复了我破损掉的皮肤,包括头发。

我站起身,“你这个东西好啊!”握了握拳头,发觉这保护甲更加服帖,似乎比之前的那副高了不知道几个档次。“我又欠了你一次。以后我定会报答的。”说完,我就准备攀上高台,因为那里,重明还在等我。

“等下。”女孩在我一跃的同时突然拉住了我的脚,我一愣,低下头去看着她。

“我的确需要你的报答。并且就是现在。很急。”

“什么?”我被她一拉之下停住了身形,内心里虽然焦急,但是因为她不止一次的救了我的命,我又不能不知恩图。

“我让你开启时之界,并且进入时之界,然后把你看到的事情,告诉我。”

女孩子的眼神很笃定,这让我知道她并没有开玩笑。

“什么?进入时之界?”我大惊失色。

“恩,因为我知道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所以我很困扰。可是我只能从你的世界看得出你可以帮我。所以,我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先知的眼中闪着某种亮晶晶的东西,让我无法拒绝。

“可是,我要如何进入时之界?我又怎样确认时之界带我去到的世界就是关于你的记忆呢?”

女孩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很多事情,都已经注定好了。就像你我的命运。”

“可是。既然都是注定好的,可能你失去的记忆中的一切也本就不属于你呢?”

“我,想与命运搏一次。”她的眼神异常坚定,虽然她的身体仅仅保持着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的样子,但是从她的神情来看,让我一直记得,面前的这个女孩的身份,是个先知。

天空突然浓云滚滚,本来就暗下来的瞳镇的世界更加浓重的化不开。女孩抬头看了看天,“就是现在。”

“什么?”我突然有点慌乱。

“你该上去了。记得,将你见到的全部告诉我。”女孩用手轻轻的推了我一把,我整个人似乎失重的感觉一样,轻飘飘的就飘向了高台的方向。

“我,”我手脚挥舞着,心里却矛盾要尴尬,只挤出一句话,“我出来后要怎么找你?”

“我会找你的。因为,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长的时间。”

用手抓着高台的边缘,我轻松翻身站稳。不仅苦笑,刚刚自己还要拼死的上来,怎么真正可以轻松上来的时候,却突然之间有些反悔。这的确不应该。

略略静了静心,这才仔细观察高台上的情景。原来之前我以为安然离开的各位族长们并未走远就相继遭到了王茂奇的暗算,被拖来了这里。现在他们一个个都横七竖八的被禁锢在一个巨大的灵力邪魅的结界之中。我偷偷的靠近结界,嘹唳与重明的父亲可能因为伤势没有那么重就首先发现了我。我见他们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重,遂略略安心。

嘹唳与别人表现却很奇怪,他们不停的向我比划着什么,我有点纳闷,猜了好半天之后才意识到他们说的可能是巫不离抢走了他们的圣物,马上就要开启时之界扭转时空。

我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是必然发生的,但是现在听到心脏仍旧抖了一下,我点点头,用手做了个OK的手势,告诉他们我知道了,然后让他们放心。

试着用手去接触了一下结界,似乎不行。这灵力很霸气的阻止着我的侵入,我又摇摇头,指着里面,用嘴型说着,我去去就来。

嘹唳突然激动的贴过来,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似乎很感动的样子,我有些慌,心说这是什么表情。不要崇拜姐姐,姐姐可是很傲娇的呢!

随便摆了摆手,因为我没有在这里看到重明与海辛芫的身影,所以格外有些担心。海辛芫的生死与我来讲倒是无所谓,但是重明,我却不能容忍他有一丝丝的伤害。

“你放开我!”一声娇滴滴的哭喊,是从高台的那边传来,我心知既然海辛芫在这里,那么重明一定就在附近,听其声音很有底气,应该并未受伤才对,这令我略略的安了心。

“能不哭了么?真的好吵!”重明的声音传来,我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这口气,一看就是没什么事的样子。

我偷偷潜身走向他们的方向,正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仍旧缠绕着那种黏腻腥臭的蛛丝。两个人背靠背而坐,似乎并未有任何的伤痕。只不过他们正坐在高台的中心,那里有一个印记。似乎是什么古老而特别的图腾。

我刻意向着四周看了一圈,却不见巫不离的身影。奇怪,我刚刚明明看到她拿到了那枚元神丹,怎么不见她人。难道…我小心翼翼的探身过来,却不料正被海辛芫发现。我一个噤声的手势还未到位,就听到海辛芫大叫,“你,你怎么在这!”

我现在的位置正在海辛芫的对面,重明看不到我,但是因为我们长久以来的默契却也第一时间猜到是我。

“闭嘴!”重明轻声喝道,“你想害死我们么?”

海辛芫的眼圈马上开始泛红,嘴唇委屈的抖动着,“我没有。”

“没有就闭嘴!”重明略略偏了头,我也潜到了一个他能更加舒服看到我的角度。

“黛黛,你要小心,巫不离就在附近。”重明温柔的说着。

我点点头,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蛛丝,“巫不离想开启时之界扭转时空,我们必须要阻止她才行。这个东西,要怎么办?”

重明想了一下,“试试你通天树的治疗灵力。通天树的元神可以净化世间万恶,也许可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刻骨铭心

我点点头,将手指比在重明的额上。“我没试过,有点紧张。”

“傻瓜,别怕,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重明淡定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很是坦然。我深吸一口气沉了沉心,开始催动通天树的治疗灵力。很快,重明身上的蛛丝开始变得透明,但是重明的额间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似乎这对于他来讲正在忍受着一些我不知道的痛苦与煎熬。

“再坚持一下。”我看着那蛛丝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心中难免欣喜。“我要加大灵力注入了。”重明闭着眼,点了点头。随着灵力的增长,他的眉峰也渐渐耸立,浑身略略的发着抖,但是很清晰的,我能感觉到他的被损耗的灵力正在被一点一点的补充。他身上的蛛丝已经完全脱落,那丝此刻就如普通丝线一般无二,也不再有那种腥臭腐朽的味道。我用手轻轻捻起,似乎此刻也并不能对任何人造成什么威胁,遂安了心。

重明起身一把把我拉进怀中,“我不该总让你身涉险境。”

我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好啦,都好啦。”

海辛芫一边看着我和重明,不甘心的猛地踢了一脚地面,激起一阵小小的灰尘。她身上的蛛丝仍在,这一踢让她损耗过大,突然伏在地上大声的哭喊起来。

重明一惊,想让她闭嘴已无可能,我也马上警觉的看向四周,这样大的声音如果还不能惊扰到巫不离,那她岂不是个白痴?

突然在我们三人的脚下升起一道灵力墙,似乎是一个结界一般将我们三个正好困在那个图腾的里面。重明猛地向周围攻击,霸道的灵力划过墙面,却如打在了棉花里。

“不要浪费灵力。”我马上制止重明的第二波攻击,“既然这是一个圈套,巫不离一定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的离开。”

“聪明。”隔着这面透明的墙,我看到巫不离悠闲的从一处阴影中显出身形。她果然已经变成了七八岁的模样,这一刻,我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曾木第一次见到这个年纪的巫不离,就会有那么一种要保护她,要为她付出一切的冲动。那样赢弱清冷的模样,那似乎承载着星辰大海的忧郁的双眼,那因为倔强而紧紧抿着的嘴角。

“既然知道是圈套,你还能义无反顾的跳进来,我当初也算是看错了人。早知道你就是曾木那个老东西的真魂容器,说不定现在也不用搞的这么麻烦。”她轻轻的踏脚过来,那双小脚上没有穿鞋,她就像嫌弃地面脏似的,一蹦一跳的、小心翼翼的凑到这禁锢着我们的牢笼旁边。

“我当初也算是看错了人,不过看错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罢了。谁会想到妖界的希望,妖界的主宰,宿予阁的少主巫不离竟然会是九婴的后代。”我并不示弱的,冷冷的说道。

突然似刺激到了她的哪根脆弱的神经,她突然伸手探进这里,一把把我吸了过去。这情形是我始料不及的,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喉头猛然被扼住,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你放开她!”重明手持爪状,猛地划向她裸露在我们面前的那一小截胳膊。

“我不呢?”巫不离突然催动灵力,另一只猛然也探入,并且一章正打到重明的肩膀。重明原地飞起,躲开了这道攻击,但是却很吃力。巫不离却反常的撒了手。

我用手摸着脖子,很有些窒息的感觉。但是重明扶起我后,两个人都很纳闷于巫不离这样奇怪的做法。我只是知道她要开启时之界,但是却不知道她现在这一系列的操作都是为了什么。

“重明,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但是性格却一点都没有长劲。”巫不离轻轻叹了口气,似乎真的是在感慨。

“巫不离,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做一件事。”她蹲下了小小的身体,在地上用手指轻轻画着圈圈。“有个人,大逆不道的伺机破坏我们妖界的平衡,所以,我先去他刚刚出生的时刻,杀了他。你们觉得怎么样?”她抬起大大的深邃的双眼,此刻,她的嘴角带着笑。

“巫不离,你其实是想去杀掉后羿吧?”我不禁冷笑。这样的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谁可以抵挡。

巫不离也笑了起来,“好没意思。那我们就开始吧!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说完,她慢慢的移向重明父亲他们所在的地方。重明马上有些担心,“你、你要做什么?”

巫不离回过头去看了看他的脸,接着轻轻的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嘘!这么多年,还没有学会在本少主面前,不能聒噪么?”她走到那些灵力损耗过多的众位族长与其子的面前,如同挑选萝卜,接着将手猛然探入我所甚至的结界之中一把将重明的父亲给拎了出来。

“巫不离!放开我父亲!”重明激动的想去阻止,但是我们却无法突破这面该死的灵力墙。

巫不离却没有对他做什么其他的事,她只是将他的父亲一把推进我们的身边。“太阳叔叔,有件事麻烦你呢。那个,”巫不离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面前的海辛芫,“她身上有你们家重明太阳燎的印记呢,很刺眼。我知道这种印记必须要家族的族长才能解除,来,消除它。”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心说这是什么操作?重明的父亲也是一脸讶异,手足无措。

“我知道太阳叔叔剩下的灵力完全可以轻松搞定的呢!你看,你儿子也不喜欢她,印记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重明的父亲仍旧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唯有海辛芫在大声反对。不过在这个场合,她的声音似乎总能被当成空气,因为,本不重要。

“太阳叔叔,以前我让你做什么事,你可是也只是遵从的呢!今日怎么了?”巫不离睁着大大的天真的眼睛,但是眼底却极度的冷。

第一次,我从重明的父亲的身上看到了一丝畏缩。不过,他仍旧镇定的问到,“总有理解,特别是今日,我们八大家族都已知道你巫不离的真实身份是九婴!所以你做的事,我们还是要三思比较好。”

巫不离听完不怒反笑,“太阳叔叔,你说的也是很对的。可是呢,我却没时间与你讲什么道理,看到那边那些人了么?你每反抗一次,就会死掉一个呢!就是不知道第一个魂飞魄散的会是哪位幸运儿呢?”她轻轻踮着脚尖,跳到那些人的面前。“不然,就你吧!嘹唳小哥哥~”

嘹唳有些惊慌,没想到自己真的就这么倒霉!他的脸色更加惨白,身体却没有任何抵抗的力气。

“等等!”重明的父亲终于忍不住了,对比一条生命,去除一个所谓的家族印记简直就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既然两个根本无法对等的事情并列在他的面前,这点差距难道还需要犹豫么?他马上来到海辛芫身边,也不顾她的哭喊的反对声,然后眼现出两个金色的带着翅膀的瞳孔来,一股金色的灵气从海辛芫的眼睛进入,接着她的后颈处开始剧烈的疼,一阵金色的火焰飞起之后,海辛芫晕倒了过去。“已经完成了。”重明的父亲看着巫不离,已经不再多想说一句话。

“很好,”巫不离满意的看着晕倒的海辛芫,然后嫌恶的将她从禁制中拉了出去,随意的丢在一边。

“太阳叔叔,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呢!”巫不离拍了拍手,又来到我们的面前,坐下。

我们几人突然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能都看着她。巫不离莞尔一笑,抬起了头。“刚刚让你们家损失了一个儿媳妇,我现在推荐一个,你再给打上印记可好?”

“什么?”重明与他的父亲异口同声的,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我却异常疑惑巫不离的这些反常的做法。

“她啊!他们两个既然那么相爱,我突然很想成全他们俩,你觉得呢?那个女孩子做儿媳妇,太阳叔叔相信也不会反对才是。”

“巫不离,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重明终于忍不住了,怒道。

巫不离现出无辜受惊的表情来,“怎么,你不想娶她吗?不想吗?”

一句话问的重明哑口无言,是啊,不想吗?怎么可能不想,他的眼神正对上我的眼神,这不就是我们一直想要的么?

“你们没什么时间犹豫,最好,趁我现在还很温和,马上去做。不然我可能一失手,那边就会有无辜的人死去。”巫不离用手托着下巴,轻描淡写的说着。

“黛黛,我...”重明用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知道,”我柔情的看着他的双眼。

“我理想中迎娶你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简陋。”

“这样也好,”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前,“等到我们....我们就风光的大办一次!”

“委屈你了!”重明抱的更紧。

“喂,拍电视剧呢?有完没完?本少主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巫不离猛地站起身,似乎要有下一步的动作。

“父亲,我们决定好了,开始吧!”

重明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婚姻这样乱七八糟的,都是我当初的错。”

“父亲,”重明抬起头来,“我爱黛黛,我不委屈,也不后悔。”

“好孩子!”重明的父亲让我们坐在他的面前,然后让重明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我的后颈处,一种灼热却很舒服的感觉慢慢透过皮肤侵染进我的骨头上。清晰的,一股温馨美好的暖流缓缓流过我的每一寸血液,最后在后颈处重新汇聚,我清醒的感觉一个燎字出现在我后颈之上。

重明的父亲收起灵力,将手分别按在我与重明的头上,“燎之所爱,刻骨铭心。”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刻在额间,永世相伴

“我还是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结为夫妻。”重明尴尬的摸了摸头,但是表情难掩欣喜。我一愣,“结婚?不是订婚么?你和海...”我有些迷茫,可是看到重明一脸的窃笑也不得不相信这真的是一个结婚的仪式。

“今日我们糟此大劫,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亲眼目睹我燎儿的婚礼,这样也好,你们放心,不论事后发生了何事,为父都会力保你们的安全。”重明的父亲感慨着,这让我们略略有些伤感。

巫不离见我的后颈处已经有了重明的印记不禁大喜过望,她撇了撇嘴,似乎很不喜欢看到这一幕父慈子孝的感人画面,一把将重明的父亲拉出禁制,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掌拍去。重明的父亲本就受了重伤没有治愈,刚刚又浪费了一些元气在解除与封印上面,身体自然虚弱,一章拍去整个人就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父亲!”重明大叫,但是我们两个去无法离开,只能干着急。

“别着急,一会就轮到你们了呢!”巫不离轻轻的对我们两个摆了摆手,然后右手从地上拉起重明父亲的一只脚又重新送进了我制造的那个结界之中。她的表情很奇怪,甚至游戏憋笑,许久,她终于仰天长啸。

虚囊中并排列出七样闪着耀眼光彩的神器,我看了看,竟然就是我先前还给各位族长的,各族的圣物。巫不离伸出小小的手指数着,“可惜只有七个,狐飘飘那小妮子死后竟然找不到狐族圣物,真是有点遗憾呢!”

我心说,你遗憾就对了,倘若你知道那狐族圣物花若非就在我的腹中,不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剥皮拆骨。

“不过还好,”巫不离又从虚囊中取出一颗元神丹来,我认识,这个就是九婴与天选之女的元神丹。“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放出王茂奇那个傻瓜给你杀么?”

巫不离的表情阴森恐怖,似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可怕的、黑暗的阴谋。

“因为我无法对我母亲的元神下手。这是一种骨子里的,九婴的禁忌。是不是很奇怪,你们人类尚且有父子相残的事情,但是在你们的眼中,我们这些恶兽,却遵循着不杀亲人与手足的禁忌。哪怕王茂奇身上的只是我母亲残存的元神碎片,我都不能动手。好在他够蠢,几句话就完全的相信了我。”她低着头轻笑,虽然外表是个七八岁的女孩,但是表情却极度的阴鸷。

她将那枚元神丹放在圣物的中间,呈一个圆圈包围着我与重明。她拍了拍手,“完成!”马上就要催动灵力开启仪式。

“你是不是觉得男人特别好骗?今日的王茂奇比起昔日的通天树曾木,如何?”我冷冷的看着她的无所谓的,甚至喜悦的脸,心中只替他们两人不值。

巫不离突然愣了一下,她猛地转过身来,眼中尽是瞳孔。“你知道什么?你都知道什么?”她一掌透过禁制想我劈来,我与重明相拥飞起,躲开了这次攻击。

冷笑。

巫不离静静的站在原地,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终没有说。因为一瞬间,我明明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些本不属于她,或者说,曾经属于她的一些东西。那东西一闪即逝,但是却很明亮。

“知道为什么我要抓他们过来么?明明只要取得他们手中的圣物就行了?”巫不离适时打破了这种微妙的气氛,冷冷的说道,“因为穿过时之界之后,回来的人会失去全部灵力而死,所以,他们,就是我最好的补给。而你们两个,只是开启时之界的引子。所以现在,关心好你们自己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因为你们马上就会沦为祭祀时之界的献礼。”

重明冷冷一笑,“我跟随你那么久,我是什么样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所以,你会觉得这样话对我来讲会有那么一点的威慑力么?就算我今日与黛黛再也没有幸存希望,我们两个也会在一起,永远。”

巫不离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她却没有接话,只是催动灵力,开启了时之界的封印。天与地瞬间融成一团一般,眼前的景物似乎都弄的化不开。风很大,我有些睁不开眼。好在重明一直紧紧的抱着我。

“怕么?”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朵上。

“不怕。”我抱着他更紧。

“后悔吗?”重明的嘴唇轻轻吻在我的后颈处,那里的燎字印记异常火热。

“永生永世,我都不后悔。”我转过身,与他紧紧的拥抱,头靠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很快。但是我知道他并不是畏惧死亡,而是在畏惧与我的分离。

“假如....”他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我此时已经明显的感觉出身体发生了某些异样的变化,一种轻微的撕裂感慢慢的从皮肤的表面渗透进血液之中,强烈的排斥感使得自己觉得自己将要爆炸。但是这种痛苦却仍旧在我的可承受范围内。

“假如,你和我之间只能活一个,我希望那个人是你。”重明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甚至语调都已经模糊不清。我大惊,急忙抬头看他的脸,竟然已经开始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颜色。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在那保护甲的保护下,我竟然在表面并没有显现出什么特别的样子来。

“重明!”我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你不能,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你不能丢下我自己!”

重明的嘴唇已经变得惨白,不过他的嘴角仍旧在暖暖的笑,“假如一切重来一次,可能我会更加珍惜我们的一切。不会让你哭,不会让你孤独。我会早早的找到你,并且永生永世陪着你。”

第一次,我崩溃了,可是我的内心已经在歇斯底里,但是我的脸上却没有眼泪。我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整个人变得透明,接着化为万千亮闪闪的金色的碎片。

“倘若一切重来,我也会找到你,永生永世在一起。”

我还在保持着一个拥抱的姿势,那怀里的,还留着重明的体温。眼前,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是时之界。那开启时之界的巫不离正在一边看着我,眼神凝重。

一滴泪轻轻划过我的脸颊,我用手拭去,是黑色的。

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攀上了我的嘴角。一切,似乎只能这样了。

额间灼烧般的疼痛,似乎是有什么在那里燃烧一般。然而此刻那种痛苦却让我的心异常清明,似乎一切本该如此,只是我一直都在压抑与克制。突然,顿觉心中有一朵闪着七彩的炫目的莲花缓缓的开放。那是,花若非?

花瓣缓缓绽放,里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孩子的脸。这还是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的样子,但是我的泪却不知道为何扑簌簌的掉下来。

体内的异动突然引起了巫不离的警觉,她有些惊讶的说道,“原来我辛苦寻儿不得的狐族圣物花若非竟然在你的体内!怪不得你没事!”

是啊,怪不得我没事。重明的脸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仍旧感受得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一口腥甜从我的喉间喷出,我的血,变成了黑色。

一种禁忌解除的感觉,真好。身体突然变得轻盈,那些通天树的脉络与花若非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其他的东西。那些特别的东西似乎住满了活力一般在我的体内发疯的乱窜,所到之处却没有任何的痛苦,相反,心里的痛苦与身体上的伤痛却在一点一点的减少。

这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似乎一切都是我所不在乎的,一切都离我很远,但是却又似乎触手可及。

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清晰而响亮的声音,“放我出去!”

我的嘴角微微翘起,“好的。”

身体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空泛感,似乎自己就是这天地的一部分,或者说,天地也是我的一部分。额间继续灼热着,一个印记突然就这样出现,我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知道这是一对小小的重明的翅膀。

我将你刻在额间,永世相伴。

缓缓的站起身,面容冷峻。

巫不离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看着她的身影也是忽大忽小的。深吸一口气,释放了自己的灵力,猛然发现,我通天树的元神不再纯洁透明,而是变成了浓重的黑色,只是这树身此刻枝叶繁茂,生机勃勃。

巫不离渐渐清晰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不仅是她,是这周围的一切。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周围的这一切。我甚至不仅仅是可以看到他们的表面,还可以看到他们的内心。

“入魔?”巫不离的声音略透露出少有的惊慌,她那原本高高在上的,骄傲的神态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她只略略踌躇,竟然就要逃也似的踏入时之界的漩涡。

一种释放时候的满足感,和前所未有的破坏感突然涌上我的心头。

“决绝。”我低声说道,决绝猛然现身跪拜在我的面前,“决绝听候差遣。”

“砍了它!”决绝的表情露出鲜有的杀气与暴戾,“是,我等这一刻,也已等了很久!”

一道黑色的光在这样黑色的瞳镇却仍旧显眼,剑气不仅仅将困着我的禁制打碎,还准确无误的扫过了巫不离的肩头。我之间巫不离想前一倒,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了石之界。

“不行!”我冷冷的说道,马上瞬移到她的身边,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一种远远不断的灵力突然从她的身体灌注进我的身体里面,我略略迟疑,但是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我贪心的不再放手,而巫不离却整个人惊恐的只能做一切无用的挣扎。我不再纠结为什么巫不离的灵力会被我吸食,我只要见到了她的那张惊恐的脸,我的心中就会有极度强烈的快感。

第一百三十三章 原都不配

“巫不离,你不是瞳镇的主人么?你不是统领妖界么?怎么,还手啊!你的那些能耐呢?原来你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嘴角现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来,看着她的小小的脸慢慢变得惨白,后来就像是一张白纸似的,我轻轻的放手,看着她如枯叶一般飘落。

“怎么、怎么会这样...”她气息微弱的,但是仍旧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一滴泪不经意的从我的眼角滑落,但是心里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一丝丝的伤心。我用手拭去,仍旧是黑色的,就像是我刚刚呕出的血。

“你,你为何不杀我!”巫不离的面容瞬间的老去,虽然外形还是个小女孩的样子,但是整张脸,不,是整张皮都开始快速的收缩、枯萎。

“对于一个争强好胜一辈子的人来说,没有了实力去斗,才是活着最可悲的事情。”

她的绝望的哭喊声离我越来越远,我并不想再去看她的脸,那张脸只会让我厌恶!可是我此刻的心却异常的宁静。看着面前已经开启的时之界的大门,嘴角突然微微的笑。

“重明,等着我。”

指尖仍旧保留着重明身上的余温,什么消灭九婴保护人界,什么天选之人使命必达,此刻,我只想进入时之界,不为别人,只为了我的重明。

最后回过头看一次这个虚假的、由巫不离建造出来的瞳镇,一切从这里开始,也理应从这里结束。一切的一切。我将不会再次回来。

没有了重明,我的生命,将毫无意义。

就回到重明出生的时候吧,我想从他一出生就陪在他的身边,这样我与他在一起的日子,就会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辈子了。一辈子,我的心突然抽紧,之前说的永生永世,我此刻并不敢奢望,只希望这一辈子,他还能在我的身边。

“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

似乎是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重明么?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不是,怎么可能是他。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了,那是一个长发的男人,穿着一件不伦不类的牛仔外套。是的,我认出他来,生苦。

“你别再往前走了!”他的声音再一次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只是觉得聒噪,既然不是重明,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又有什么权利阻止我去寻找我的重明。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已经在警告他如果阻止我可能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神仙又如何,你左右了我前几十年的命运,却没资格再去左右我的一生。我还有一生么?能陪伴我走完一生的人刚刚已经化为乌有,尘归尘、土归土。

生苦略略有点迟疑,但是仍旧瞬移来到我的面前,他伸出手来拉我,但是我只轻轻挣扎,就甩脱了他。他的眉头皱的很紧,紧紧抿着嘴唇,“都怪我来的太晚,没想到你已入魔。”

“你?”我冷哼一声,“你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替重明去死么?”不知道为何,我脱口而出,其实我心里知道,一切本与他无关,我并不应该对他撒气,“对不起。”我把脸撇在一边,一滴黑色的血泪再一次落下。

生苦紧紧攥着拳头,似乎要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我可以不做这个神仙。你若执意要进入这时之界,请允许我陪你一起,可好?”

我嘴角不禁冷冷的笑,“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桑枝,你也用不着把对桑枝的愧疚转嫁到我的身上,你本不欠我什么。我与你,只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你没有必要陪着我,你也本就不配。”

一字一顿的说完,我走到重明的父亲面前,“父亲,重明不在了,我也不想在这里了。”我将虚囊内的红弓交与凌霄收好,凌霄一直在哭。

“别哭好么?好好听我说完,把这个交给革少云,他现在在白塔神庙。我不能陪他去完成他即将完成的一切了,就算他现在放弃,也是无可厚非。红弓本就属于他们家的东西,你好好带回去给他。”

“黛黛!你不要!”凌霄终于绷不住了,大声的哭喊起来。

我微微的笑,“我只是进入时之界而已,又不是去送死。你不用这么伤心,也许哪天,我还可以把重明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呢。”我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她猛然抱住了我。

“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要这样。”我轻轻推开她,不再与她纠缠。

“我要走了。各位,不见吧!”

时之界的漩涡的冲击似乎是要把我整个人打散,然后再重新组合起来。我浑身的疼,脑袋浑浑噩噩。突然,那种被扔进搅拌机里的感觉不见了。虽然我闭着双眼,但是眼前很亮。

晃眼的金色。

我睁开眼睛,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金灿灿的,耀眼而炫目。

太阳岛。

这,是时之界带回穿越回的世界?是重明出生时候的太阳岛吗?跟随者记忆,我隐去灵力,偷偷的潜入进来。是了,这个时候的太阳岛上的建筑还没有那么宏伟,也没有那么繁盛。我来到曾经看到海辛芫的水井的位置,那里,还并没有水井的影子。一切都还未开始。

一抹笑容出现在我的脸上,重明,你,可出生了?

“站住!竟敢擅闯太阳岛?”我回头看去,一个人正穿着一身金色的铠甲,全身皆备的看着我。这是重明家族的人,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能做出任何伤害他们的事情。所以,我缓缓的将手举起,向他示意我并没有武器,也并没有恶意。可是那人在慢慢看清了我的脸后,突然惊慌的将手中的长矛丢掉,连滚带爬的跑开了,“魔!魔宗的人闯进来了!”

我略略的愣了,用手轻抚着额间的那个入魔的印记,不禁苦笑。我能隐藏得住自己的灵力与气息,却无法隐藏的住这绝望的印记。很快,四周围满了金色的挥动着翅膀的重明鸟,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好看,但是却严阵以待。我要怎么说?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我只是淡淡的笑,笑自己,也是笑命运。

"尔等何人?"那是重明父亲年轻时候的样子,与重明足有六分像。但是,他却不是他。

我略有踌躇,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重明的父亲对我不错,这正是我此刻无法面对他的点。一个魔,为什么来到仙使重明鸟的太阳岛?我皱了皱眉头,似乎怎么说都说不通。轻叹了一口气,可能是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吧,轻轻挪动了下身子,不料周围的人都警觉的后退了几步。

我无奈的笑了,嘴角,并不再像重明。

"我要走了。"我轻轻的说,也实在是不想说话,与他们又有什么可说的呢?他们谁又能听得懂我再说着什么呢?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本也不配!

重明的父亲等众人被我的这句话搞得有点发蒙,但是碍于他是重明家族族长的身份,仍旧厉声喝道,"不论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以后不要再踏足这里。我们重明家族与魔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突然一丝烦躁升起,恶作剧似的,我突然欺身来到他的面前,速度很快,甚至比我想象中的快。我被吓了一跳,他也被吓了一跳。这就是魔的力量么?我不禁有些悲伤。

"你!"重明的父亲还未将后半句说出口,我已经一手拉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指重重的压在了我的后颈上。周围的人大惊失色,每个人都摆出攻击的姿势,但是重明的父亲突然就愣一下,他的眼圈开始湿润,亮晶晶的东西开始在里面打着转,他轻轻的松开感受着我后颈处镣字印记的手,整个人开始哆嗦着。

我对着他微微笑着,一滴黑色的血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我轻轻拭去,只留下了一句话,"我还会再来。"

这一次,他并没有拦我。我听到他招呼其他人撤去防御,金色刺眼的太阳岛,恢复了本来的样貌。到处绿荫葱葱。

我并未远离太阳岛,而是在它旁边的一座不知名的小岛上休息。轻柔的风拂过我的脸,我靠在一棵巨大的不知名的树上休息。好久没有这么累,这么想睡,似乎只有在那梦中,才能获得一点点的安逸与宁静。我用手指轻轻摩擦着手上的枷锁戒指。那是重明送我的,本来我们两个没人一半,但是重明不再了,我从那金色的尘埃中将他的一半拾回,两半戒指重新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我差点心痛的死掉。都说破镜重圆最可贵,但是第一次,我多么热切的希望这样东西分开!

决绝化身为人形,静静的在我的身边打坐,似乎自从我入魔以来,他的灵体更加健硕,也更加容易驾驭。而曾木,似乎是消失了。

消失就消失了吧,我也并不想去在乎他。在我的眼中,世上的所有人,原都不配!

远远的,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轻轻挪动了一下枕头胳膊的头部,并不想去在意。

"我..."是生苦的声音。

我的眉头烦躁的皱起,"不是说过不让你跟来。"

"你、你可以当我不存在。"生苦的声音有些踌躇。

我闭上双眼,不再理他。"无所谓了,"我慵懒的说道,"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人不进心,终是过客。"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生苦这个男人,很烦

夜,寂静如水。我突然从梦中惊醒,似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空虚感。自己佝偻着身体,紧紧的蜷缩在一团。我怀念重明的怀抱了。一切似乎只是个梦,所有都发展的太快,快到我来不及思考,快到猝不及防。

我的头枕在重明的胳膊上,怀抱很暖。他说的我头发触碰到他的下巴,很痒。恶作剧似的抓乱,我抄起一个枕头打他。

似乎,这些刚刚发生。重明一会就会再次把我拥进怀中,并且霸道的问着我的唇。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忧愁的笛声,我终于挣扎着坐起。怀中突然失了重明的温度,抽走了灵魂似的,空虚而绝望。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远处树顶坐着的正在吹奏的生苦,风就那样将他的长发吹起,飘散。嘴角的弧度微微翘起,竟很像重明的玩世不恭的笑。我扭过头,克制的不去看他的脸。突然一种烦躁与嫌恶爬上了心头。

猛然一掌劈过,那架着他的树轰然被劈的粉碎,他飞身从树上跃下,有点惊慌。

我一把吸走他手中的长笛,捏碎。他的神情略略有些动容,却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站着对视,终于,他轻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打坐。

奇怪似的。自从入了魔,我似乎并不需要睡觉。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上天对我的惩罚,没有梦境,我就再也见不到重明的脸,再也感受不到他的体温。有时候,我强迫自己睡着,但是梦中却只见到重明那化为金色碎片的可怕回忆。他的脸慢慢的变得透明,接着,随风飘散。

我猛然惊醒,脸上,皆是黑色的血泪。

每日,我都会去太阳岛。因为从重明母亲的孕肚来看,我知道他快要出生。这是一个新的重明,我要好好去守护,甚至,不会允许他受到一丝丝的伤害。有时候,我会将采摘来的山枣偷偷放在重明母亲的床上,入魔之后,我本也并不需要吃东西,但是看到这些,本能的,我觉得她会需要。这样的日子,似乎平淡且极度平淡。但是每天都会有期待,期待重明出生时的样子,甚至他的第一声哭泣。

又是一日,朝阳很好。我按照惯例隐去自己的气息,偷偷潜入重明母亲的房间。可是,很奇怪,这里却没有一个人。我的心咯噔一声,手中刚刚采摘的梨子散落了一地。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了心头,我发疯似的寻找,但是整个太阳岛,似乎都空了。怎么回事!我有些惊慌。

试着释放自己的灵力,用广触术去寻,也不见。我发疯似的寻找,但是毫无人迹。一阵天旋地转,我脱力的坐在地上。重明不见了,我将再也没有苟延残喘的理由。

轻轻的一声叹息,生苦出现在我的身后,我本能的站起身,但是身心俱疲。"他们离开了。"生苦的声音淡淡的,平静却忧愁。

我重重的闭了闭眼,紧咬着嘴唇。

"今日一大早走的,"生苦继续说道。"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我用余光斜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多事。这本不关他的事。

"你出现在这里,不觉得很多余么?"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一种胜利。这让我很是看不懂,因为疑惑,所以格外的烦躁,我讨厌他的这种故作高深莫测的笑容,甚至是有几分像重明的笑容。

"你能对我说话,我很高兴。"他声音很轻,很暖。但是我却很讨厌。似乎是在一个最坏的时间点上出现了一个最不合时宜的人,而这个人,偏偏又在自作多情的以为全世界都会爱他。

瞥了他一眼,心中很想离开,但是自己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个男人,应该会知道我的重明的下落。极不情愿的用广触术再一次寻去,偌大的太阳岛,仍旧不见人影。

深深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低声下气的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生苦好像就已经摆好姿态等待着我这么问,他的脸马上舒展开来,又似乎透露着一些我不太看的透的其他的东西。"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看了他一眼,一脸的奸诈。心中的烦躁猛然扩张大最大,整个人开始有些不受控制般,决绝突然散发出一阵阵的阴冷。此刻,我只想撕碎面前的这个男人。当我瞬移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明显的吃了一惊,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明明还是有躲闪的机会,他却没有动。我一手扼住他的喉咙,将他刚刚举起。他的个子很高,我就算将胳膊伸到最长,他的脚仍旧没有离开地面。但是,我的手上就加重了力道,甚至,我能感受到他的喉管处传来的细微的声音。可是,他的表情却让我更加恼火,因为,他在淡淡的笑,眼中,满是怜悯。

我嫌恶这种眼神,"你是在可怜我?"

他闷哼一声,但是仍旧没有挣扎。"我并没有恶意,你也应该..."

"闭嘴!"我承认自己仍旧不是那么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因为我还不能随意的杀死一个无辜的人,就如踩死一只蚂蚁。

"说吧,他们去哪了!"我松开钳制住的他的手,看到他单膝跪地猛烈的咳。少顷,他抬起有点泛白的脸,"答应我一件事,我立马告诉你他们去哪了!你的爱人出生在即,你也不想错过不是么?"他的态度坚决的就像是一块坚硬的岩石,让我有点疑惑。

"为什么?"我的心中仍旧有些烦躁,"你不要把对桑枝的感情转嫁到我的身上,我不是她的替身!你也不要错了主意!不然以你我现在的实力,杀你,易如反掌。"

他的眼神略略有些黯淡,似乎是自言自语般,又似乎是在对我说,"我怎能不知道。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你。"

我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话,但是对于重明的强烈的渴望又促使着我不得不面对面前的这个无趣且令人烦躁的男人。"能说了么?"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实在不想再与他继续的纠缠下去。

"答应我一个要求。"他的语气很是坚决,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差点被我掐死。

我回过头去正对上他的眼睛,他的双眼也在坚决的看着我,似乎没有一丝一毫退步的打算。"大不了,我就被你杀掉。"他轻描淡写的,甚至一点都不介意刚刚发生的事情。"可是你,穿越时之界来到这里,难道就这样?"他的语气开始变得轻蔑。"一直想守护的人却在出生之前就不见了身影。这就是你想做的事情?还是你想,再开启一次时之界?可惜,时之界只能开启一次。那么,你的愿望就永远不可能实现。"

我紧紧握着拳头,他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我不可能再重新来过,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什么要求?"不得已的,我的语气渐渐松了下来。我绷得太紧了,我心说只要我找到重明,不管生苦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我都会忍受!直到我找到重明,我就杀掉面前的这个令人嫌恶的男人!

生苦却并不知道我此刻已经再想着要如何杀他,他只是嘴角扬起了一个得胜的笑容。这也是我所厌恶的,模仿的重明的笑容。

"我只要求你每天都笑笑。就是这么简单。你能做得到,我马上带着你去找他。算算时间,他也快出生了吧!"生苦的眼中显出得意的神采,我却没想到这竟然就是他要搭上性命而向我提出的要求。我略略一愣,但是心中突然翻腾起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我爱的男人化为了尘埃,我要如何能笑。

"做不到吗?"生苦似乎看透了我的内心,"你要想想,重明他,是否希望你变成这样?或者,你看到刚出生的他,是否希望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的冷漠的脸?"

他说的很对,我的心再一次抽紧。我要见的重明,还是一张纯洁的白纸,我不希望在这张白纸上,我的脸上永没有笑容。

"我答应你。"

生苦似乎很满意的点点头,我本以为他会要求我现在就笑一下,可是他却没有。他只是微微的笑着,语气也变得温柔。"我曾经在佛的身边听到过他说过一次妖魔大战,细细推算,也正是现在的这个时间。他们应该是去往东海之上盈盈之洲,在与典楼的主人石锁老人商议如何抵御魔宗。"

"东海之上?盈盈之洲么?"我暗自思忖,竹简上记载的另一只白箭就在那里。可是,那里据说只有有缘人才可以进入,我又要如何过去。

"别担心,只要你隐匿好自己的气息,我是会有办法带你过去的。"生苦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我有点惊讶的抬头看着他,一瞬间,只觉得他的脸并没有那么讨厌了。

"现在动身!"我急不可耐。

生苦却懒洋洋的靠在树下悠闲的躺了下来。

"怎么?"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也知道去那里要看缘分,自然要进到那里,一切都要看契机。凡事不能着急。"他慵懒的抻了一个懒腰,似乎就要睡去。我有些急躁,但是此时也就只有他才能带我进入典楼,只有进入典楼,我才能守着重明的出生!

耳边听着生苦渐渐轻缓匀称的呼吸声,整个人突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困乏感涌了上来。我知道我并不困,只是突然放松后所带来的一种松弛感,慢慢的,自己也合上了双眼。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东海之上 盈盈之洲

自己正置身在一处汪洋大海之中,前后都不见一人。我似乎是已经独自漂泊了很久很久,满眼皆是闪着银色的粼光。冷,身体蜷缩在一团,任由冰冷的海水浸湿着我的双脚。突然,后颈后的燎字印记开始隐隐做痛,我用手轻轻抚摸着,突然,一阵灼热感从印记内部似乎就要冲破皮肤的制约冲出来。一道小小的金色的火焰瞬间从我的指尖开始燃烧,它晃的我的眼睛明亮。我有些爱不释手,就那么看着它在我的手指上一点点的变大,却一点疼痛感没有。有些爱怜的怕它灭掉,只能翻了个身,尽量让它远离水源。果然,原来的小小的火焰开始变得大起来,火光也更加的金灿耀眼。我有些开心起来,但是又怕它就这样灭掉。可是自己的周围都是冰冷的海水,所以我想了一下,将自己的头发伸向火焰。

"起来了。"是生苦的声音,那指尖的火焰瞬间抖了抖,不见了。四周一片的黑暗,我有些焦躁,到处去寻,但是整个世界,再也没有光亮。我瞬间的失望与烦躁达到了顶点,额间猛的发疼,突然一种霸道的力量注满了全身,发泄,我此刻只想破坏。

"怎么回事,你!"还是生苦的声音。我的眉头皱的更紧,似乎这个声音就是灭掉火焰的罪魁祸首,我要杀了他,来换回那金色的温暖的火焰。指尖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和一声清脆的声音,我的心突然一抖,似乎什么东西突然从身体内部被抽走,突然回过神来。慢慢睁开双眼,正看到生苦已经软绵绵的死在了我的手里。我们还保持着一个站立的姿势,他的喉管终于在这一次被我的手指捏碎。他的脑袋无力的下垂着,包括他的四肢。他的长长的头发在这夜中被风撩起,肆意乱飞。

"我..."我惊吓的松开钳制住他的手,他的身体就如一片柔软的羽毛一样,飘落下来。再也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的,安静的,躺在那里。我呆呆的看着,内心里说不上悲伤或者悔恨。但是却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空虚与失落。没有人带我去典楼了,我看不到重明了。

我承认我在这一刻是自私的,但是我却懒懒的,并不再看生苦一眼。他本就是个多余的人,他为什么偏偏要随我一起穿越这时之界,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扬言说要帮我!既然要帮我,又为何如此容易的就会死掉!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海风很冷,我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起来了么?我们要出发了。"突然身后传来生苦的声音,我一惊,正看到生苦用手揉了揉被折断的颈部,那里却不见曾经被折断的痕迹。怎么回事?我有些惊讶,那样的伤,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复活,不可能这么快复活。生苦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着我明朗的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般,"行动之前,你得先..."他有些不好意思得将手伸到我的脸前,我并没没有躲闪,不知道他将要干嘛。只是毫无惧色的看着他的脸,突然,他的两颊开始飞起一抹红晕,举着的手指也略略有些发抖。我也并没有说话,其实是因为除了重明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在我这里,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也就是无关我的事情。

终于,他似乎是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一指点向我额间的印记。我的额间瞬间一热,再用手摸去,那入魔的印记已经不在。

"你就跟着我,我会让你如愿的见到重明的出生,但是你一定要隐匿住自己的气息。如果他们发现了你身上的魔气,那就再也没办法接近盈盈之洲了。"生苦转过脸去,他的两颊仍旧绯红。

我点点头,将自己的气息全部隐藏起来。本来因为先知的保护甲,我早就没有了妖气与人气,现在只不过压制住魔气而已,这对于我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

"记着,石锁老人虽然并不算是仙籍,但是他在神妖两界的声望还是很高的。凡事不能冲动。特别现在是魔宗与妖界的战斗之中,你又在这个时候入了魔,说白了,就是那妖界的敌人。"

"你呢?"我看着他的牛仔上衣就觉得不伦不类,"妖魔之战,你个神仙出现,似乎也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吧!"

生苦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从虚囊内取出两套衣服,我看了一下,应该是这个时代的装束。"你。什么时候..."

生苦得意的耸耸肩,似乎很是傲娇。"凡事,自然要未雨绸缪了。而且,我也不能算是完全意义上的神仙。"他的眼神略略黯淡了下来,但是一闪即逝。

"我自有办法将自己的仙气藏好,你只需跟着我就行。"

新一轮的日出从海的那边升起,很美,金色的日的光似乎给这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我看着身着古装的自己,想起那一次重明特意为了捉弄我,而将身着古装的我直接丢在人界的公园里。嘴角微微的笑着,没想到逝去的一切,都曾经那么的美好。

"准备好了?"生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去,正看到一身书生装扮的生苦迎着朝阳站在那里,散乱的长发已经束成高高的马尾,眉眼之间竟然很是俊俏。一瞬间,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却有奇奇怪怪的记忆出现在我的脑中,似乎是记忆,又或者是臆想。我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统统晃出脑袋。

"可以走了。"

东海之上,盈盈之洲。

那里是一处巨大的结界,只不过我看了一眼,就已经知道那里是什么了,原来传说中的石锁老人,也不过如此。

"真理森林。"我淡淡的说着,"看来这石锁老人的身份也和圣巫族有所关联。"

生苦却并未接话,不过我从他的神情来看,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门口并未有人阻拦,只是被设置了一层厚厚的结界。生苦深吸一口气,"得罪了!"说完一把抓起我的手,我看到从他的手心处正飘出一缕缕奇怪的青烟。那烟似有灵魂般一圈一圈的绕上我的手腕,接着就慢慢消散了。

"这是什么?"我没见过这个东西,很有些纳闷。

生苦略略的迟疑,但是却没有回答我。"跟我走,切记,不要冲动。"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我无法去了解的,人心总是难测,但是这个男人真正在想什么,我却毫无头绪。

我点点头,眼看着生苦拉着我穿过那厚厚的结界,毫发无伤。

面前,是一幢巨大的建筑物。与其说是楼,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金碧辉煌的高塔。在踏的最高处,赫然挂着"典楼"的招牌。同样是做工细致。我不禁好笑,如此高调的设计,为什么会隐藏在一处真理森林之内?想必这位石锁老人,本人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低调。

身边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很多人,我尽量不去与别人的双眼对视,但是却留意着重明家族的成员的装束。这盈盈之洲上的确有很多的人,不,是很多妖族的人。我有些纳闷,妖族的事情不是应该归巫不离管理么?我把自己的疑问丢给生苦,生苦点了点头,"巫不离其实出现的时候很短,这个时候的瞳镇虽然已经成型,但是还未能吸收到妖界的八大家族的支持,还只是一伙很小的势力。不过,今日的场景来看,那巫不离很可能也会出现。"

"她也会来?"我的嘴角冷冷的抽动,"假如我今日把她杀了,日后重明就不会死。"

生苦惊慌的看了我一眼,握着的我的手更紧,"别乱来。假如你今日杀了巫不离,后面很多事情就都会因为历史的改变而改变。可能你的重明现在就会死,可能你们永远也不会再见,可能人界早就遭到劫数。一切的一切都是连续发生的,你要慎重!"

是啊,假如重明与我没有相见,他会不会会活的更加快乐?会活的更加久?

"你最好打消这样的念头。不为别人,也要为了重明。你难道想让他重头来过,娶得确是那个他不喜欢的海辛芫么?"生苦的话说的很对,伤疤被再一次狠狠的揭开,重明是我的,我不会让他娶任何人。

生苦握紧的手渐渐放松,我甚至可以觉察到他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我甩开他抓着的我的手,不得不承认,他的手很暖。甚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淡淡的香味。这味道让我极度的放松,甚至对他完全的信任。

"走,我带你去找重明鸟家族的人。让你看到重明的母亲,想必你也是会放心一点的。"

我看着生苦走在前面的背影,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突然涌上了自己的心头。这场景竟然好眼熟,甚至就像是不久之前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只不过是这熟悉的背景,为着的,却是不同的事情。

典楼里面空间很大。刚刚踏足,我就已经看到重明的母亲正靠在一根巨大的柱子边与另一位贵妇人打扮的女人聊天。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精神状态很好,似乎并没有受伤或者是惊吓到的痕迹。她的一只手慢慢的抚摸着肚子,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

"怎么样,放心了吧?"生苦凑过来轻生的说着,我点点头,鼻子突然有点酸。

"两位,这边请。"我抬起头,看到一位身着青衣的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正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们随着他的指引来到典楼的二楼,那里是一个房间。

"盈盈之洲最近来客太多,两位如果不介意,就住这一间可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与婆婆做朋友

"一间?"我并未说话,生苦却已经开口。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怪他多事。既然妖界大部分人都在这里,那么这里房间紧张也是无可厚非的,既然我与他一道前来,那么被人误会是夫妻关系也是情理之中。

"哦,不好意思。我看两位..."青衣的少年似乎看出了我俩并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关系,很有些窘迫。自己的脸颊倒是飞起一抹红晕。我看着有些好笑,但是脸颊似乎只会轻轻的微微笑着。而且这样的笑每次似乎都会牵动我内心里最脆弱的一些东西。

"没事,你没有误会,"我主动的挽起生苦的胳膊,装作小鸟依人般。

青衣的少年略略有些安心,他的脸慢慢的平复下来,嘴角扬起笑容。"那就好,请两位入住。晚宴十分会有人来请二位的。"

"不用那么客气,我们自己过去就好。"眼看着青衣少年离开的背景,我将挽着生苦的手臂抽了回来。并没有与生苦有任何沟通,我自己走入了室内。

"很累了,你先休息一下吧!"生苦并未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温柔的说,但是脸上红晕更胜。我没什么心情理他,只是觉得好笑,我入魔之后其实本不用睡觉,每次睡着如影随影的都是无止境的梦魇,但是生苦可能并不知道,在他的眼中,我似乎永远只是个柔弱的女子,需要照顾和保护。

躺在床上假寐了一会,翻来覆去。虽说已经见到重明母亲安然无恙,但是现在怎么说也是妖魔大战开战前夕,凡事总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如果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什么伤害?我不敢继续想下去,只一翻身从床上跳起来。不行,我要马上见到她。

门外的生苦见我急匆匆的从门里出来明显的吓了一跳。"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我无暇去理会他,只是念着重明的母亲。很快,还是在一楼的那个拐角,我见到了她。她正坐在一把宽大的椅子上喝茶。重明的母亲长的不算漂亮,但是举手投足间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我略略安了心,眼中突然有一丝丝凉凉的东西。我怕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会流出那么黑色的、肮脏的血泪,只好极力忍住。如果血泪留下,我的魔宗身份就会被揭穿,这是我目前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快过来,站着辛苦。"重明母亲看了我一眼,突然紧张和关心起来,与她随行的一个较年轻的女孩子马上走过来做了个请的姿势。我有些疑惑,重明的母亲并未见过我,为何一见面就如此的热情。虽然内心对于重明母亲对于自己的态度很是喜欢,但是仍旧很尴尬的笑了笑,摆了摆手。我虽然很紧张她肚子里的重明,但是却不想过早踏入他母亲的人生。我想要的只是重明与我的爱,其他人,我本不想打扰。

重明母亲以为我只是内向和害羞,笑了笑,亲自站起身来拉住我的手,"大家在这里相见就是缘分,何况你我。来,坐下,这个时候,需要静养呢!"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手,笑容很暖,很亲切。我的心里有些酸,又有些甜。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只好靠着她坐了。

"慧慧,去拿一个软枕来,"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多久了?"她慢慢贴到我的耳边,热气吹到我的耳朵上,有些痒。只是我不懂她的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来,"她招呼那个叫慧慧的女孩子将软枕靠在我的身后,"这样啊,舒服一些。"她端起茶,慢慢的喝了一口。"这里真的算是世外桃源对不对?可惜来的时机不好。"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满眼皆是怜爱。"这个小淘气,成天闹着要出来呢!"

我似乎看到了重明的脸,不由得伸出了手,但是手刚伸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顿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冒失。可是重明的母亲似乎并不介意般,她拉着我的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肚子上。"你看,是不是很神奇。这并不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但是每次看到孩子在肚子里一点点的长大,直到出生,直到长成青葱少年,我都会觉得很奇妙。"

她的肚子微微一动,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的脸,她慢慢的笑了,"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小淘气,你看看,一刻都没有安生的时候呢!"

我的眼眶突然有点湿润,但是却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她却扑哧一下,拍了拍我的手,"不要怕,坚强点,孩子,长得很快的。"我此刻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只是觉得她以为我在担心她,只能尽量的挤出一个还算温婉的笑容来,"不要担心,你和孩子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

第三日,石锁老人终于露面了。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雄壮,甚至看起来也就只有不到一米六的身高,但是整张脸却格外坚毅与果敢。他先是站在高高的祭台上面,用手中的巨大拐杖敲了敲地面,那拐杖上的一个巨大的石锁也跟着晃了几晃。祭台下面原本扰动的各路妖魔鬼怪就突然都安静了下来。他似乎很满意的眯起了眼睛,嘴角扯出一个生硬的笑来。

"众所周知,我们妖界与魔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今日魔宗屡屡进犯我妖界地盘,又意欲夺取我镇楼白弓,实在可恨

!所以,我们今日团聚在此,势必要齐心协力与魔宗抗衡一番!不能让他们魔宗以为我们妖界无能!"

众人发出欢呼声,可见,他的这一翻动员致辞还是很成功的。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石锁老人看着让人好生不顺眼,甚至觉得他的眉眼之间闪烁着一些奸诈与阴险。

他张开双臂,展开了他宽大的袍子,众人再次安静了下来。

"我老了,本应颐养天年,所以今日我们还是要选出一位足以领导妖界的领袖出现!不然大家一盘散沙,又怎样能与魔宗抗衡!"

突然,台下先是略略沉默了一翻,似乎每个人的心头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只是都不想被对方知道。

石锁老人的脸色略略有些难看,似乎一切并未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但是他却极力克制着自己,脸上总摆着那似乎是雕刻着的假笑的脸。

我微微冷笑,没想到凡事只要以第三者的目光去看,就能看到一切似乎隐藏很好,但是却漏洞百出的事情。

"怎么样?大家都说说,有没有什么好举荐呢!"石锁老人的脸色开始有些绷不住了,他再一次用拐杖敲击着地面,人群再次安静下来。

"我觉得,理应选举石锁老人作为我们妖界的领袖!"一个长相并不好看的人突然喊道。我抑制住了自己的灵力,所以也根本不能分辨他的真身到底是什么。

"对对对,我也觉得应该是石锁老人!"另一个声音跟着附和。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都跟着附和起来,"石锁老人!石锁老人!"

石锁老人难言心头的满足,但是面子上仍旧装作很为难的样子,"你们,不要这样,老朽年事已高..."

"我来说句公道话!"还是最开始发言的那位,他将手中的长矛高高举起,提高了音量,"我们今天能聚集在此,皆是因为石锁老人德高望重,加之是全心全意的为了妖界的同伴着想。试问,这样的号召力与影响力,又是我们在座的哪一位可以比肩的?我认为,石锁老人作为妖界的首领,完全就是实至名归,我们大家也心服口服!你们说,是不是啊!"

还是那几个人,先是随声附和着,接下来更多的人也开始附和着。

"你们,你们..."石锁老人显出很为难的样子,接着一跺脚,"也罢,既然如此,老朽也就舔着脸,暂时坐了这个位置吧!不过咱们也说好,我本意只是希望我们妖界繁荣,只要哪位站出来说要老朽的这个位置,老朽会无条件出让!"

我冷冷一笑,好一出大戏。不知道参与到这场戏中的演员们,是否都已入戏。回头看看生苦似乎看的津津有味,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走进典楼。这些东西,本激不起我的一丁点儿兴趣。

"哎呀,这样热的天,你怎么还钻进人群里去了呢!"刚一进典楼,就被重明的母亲二话不说的拉到椅子上坐好。

"你没去?"我有些诧异她竟然自己在这里。

她用手绢擦了擦额上的汗,似乎很是怕热。"有什么可看的,一场大戏而已。"她的笑容很清婉,但是透露着聪颖。

"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我开始有些佩服她。

她转头看了一圈这典楼一层的装潢布局,"你看,都是新漆的。那些雕梁画栋,那些亭台楼阁,甚至这典楼的上面几层,这通通的一切都是新的。这么多人,这么多天,他若不图什么,我还真是有些害怕呢!"

我笑了,佩服她的超高的洞察力与那份冰雪聪明。

"知道嘛,"她将头凑过来,"这些本就是男人的事,我们是妇人,凡事自然不要多嘴,特别是我们还在这危险的时期。照顾好自己,就是不给别人添乱了!"

我点点头,将手再一次放在她的肚子上,突然她的表情一愣,然后惊讶又欣喜的说道,"我的儿子喜欢你呢,你知道么?他的手正与你的手合在一起。我完全可以感受到到呢!"

我心内一酸,细细的感知,的确,手掌下面似乎像是有一只小小的手。

可能是错觉,我强忍着泪水。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先知少年

"我们很有缘。"她微笑着看着我的脸,"我叫惜若,你叫什么名字?"

"黛黛,季允黛。"本来并不想把真名告诉她,但是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能看得透我的内心,我不想欺骗,只好实话实说。

"黛黛,很美的名字呢!你夫君一定很疼你吧!"

我的心猛地抽紧,一时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悲伤点了点头,并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脸。她却并没有在意般,用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夫君说我的这孩子叫燎。太阳燎,还没出生就跟个小火炉一样的,想必长大也是个淘气的呢!"

我跟着她的笑笑起来,心说,太阳燎,何止是个小火炉,他根本就是我生命中的太阳。

"喏,你夫君来接你了,他对你是真的好,经常远远的跟着你保护你。"惜若看向我的身后,我回过头去,正看到生苦恭敬的作了一个揖。"你们吵架了吧!切记夫妻之间要和气,要珍惜当下啊!"

"他..."我本想解释他并不是我的什么夫君,但是话一出口,又觉得很没有必要,难道让我说在你肚子里的这位太阳燎才是我真正的夫君么?

"是,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惜、惜弱。"我站起身,只想马上结束这个话题。

惜弱微微笑着,"看来在这里的日子不会那么快结束,我们还有好多时间相处。也许,你还有机会看着我的燎儿出生呢!"她的眼神很暖,我却极力躲闪,只能干笑,"是啊是啊。"已经起身告辞。其实我的心里却在说,"等着他出生,陪着他长大,就是我穿过时之界的目的。"

"你..."生苦轻轻咳了一声,却又欲言又止。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下定决心般,"你与他...的母亲似乎走的很近。"

"嗯。"我将头靠在枕头上,并不看他。"怎么?"

"没怎么。"他最近有点奇怪,这与我第一次见他很是不同。印象中的他似乎并没有这般小心翼翼,特别是,我知道他前两世的全部故事。可是,他并不是我所在意的人,那么,我就更没有必要去管他是否有变化。

以后的几日,我经常在其他人都去参加石锁老人的动员会的时候与惜弱独处,我们两个甚至相见恨晚。可能缘分这东西真的是天注定,就好比她见我第一眼就倍感亲切一样。很巧的是,重明的父亲却与我没有在这盈盈之洲有相遇的机会。这使我略略的安了心。其实第一次见到重明父亲的时候,我的过早的表露身份已经让我后悔,自己的作为的确没有考虑周全,甚至可以说是鲁莽的要死。不知道他此刻若见我与他的夫人一起,会有怎样出人意料的举动。

对于大多数女眷来讲,典楼的确是个悠闲的好地方。够大、够美、够宁静。所以慢慢的,石锁老人的动员会也就只有男人们才去参加。对于女人们来讲,岁月静好、三五成群的唠唠家常自然是极好的,甚至那眼见的妖魔大战,似乎也变得相当遥远。

所以,当男人们第一次出征去打仗的时候,女人们仍旧平静。喝茶、家常、子嗣。整座典楼全部都是闹哄哄的,热闹非凡。生苦自然也随着大部分走了,临走,他很欲言又止。我淡淡的看着他的脸,只觉得他的离开对我是一种解脱。一种封印解除了的轻松与自在。

"黛黛,你可是在想你的夫君?"惜弱温柔的递过来一杯花茶,但是今日似乎忧心忡忡。

"你可是在担心重明族族长?"我轻轻一笑,转移了话题。一抹红晕马上爬上了她的双颊,她略略低了头,显出羞涩的笑容来。"说不担心,才是假的。"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一堆聊天的几位夫人,"你别看她们一个个显出那么无所谓的、轻松的只图享乐的样子来,其实内心都很慌。只不过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想给夫家与母家丢人罢了。"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那几位夫人正谈笑风生。反正在我看来,似乎一点都没有看出惜弱所说的担忧。

"你不要担心。"我轻轻的将她的手放在我的手心,本想给她点温暖,因为我知道,她极力安慰我的,只是因为她害怕。可是在她的指尖接触到我的手心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怎么,你今日的手竟然这样凉。"她反手抓住我的手,满眼皆是担心。

"有么?"我略略惊讶,自从入魔以后,我身体上的冷暖再也不能自知。虽然平时我并不在意,但是看到惜弱不安的表情的时候,我仍旧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似乎是我让她担心了。

"这个时候,怎么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呢!"她微微的嗔怪,马上招呼身边的那个慧慧的女孩子取了一个手炉给我。"来,抱着,"她的双眼皆是关切,让我不禁想哭。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只轻轻拍着我的手,"不要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不禁苦笑,心说,我只是在关心你,你腹中的重明、太阳燎。

第一次战争妖界大获全胜。男人们陆陆续续的回来,面上都难掩胜利与得意。生苦却只是安静的站在我的面前,我却只看到重明的父亲向着这边快速走来,应该也很担心自己的妻子。我只怕他认出我的脸,所以贴着生苦的肩膀快速的上了二楼。其实我当时有注意到生苦见我向他而去时候的欣喜和与我擦肩而过的失落,但是我却一点都不在意。他再好,终不是他。

那一夜,典楼异常热闹,所有的人都在夸赞石锁老人料事如神,似乎能够窥得天机。这一仗属实赢得轻松又漂亮,大家欣喜于自己选对了领头羊,似乎这一仗不仅重创了魔宗,也大大激发了妖界各人的斗志。很多人在宴席上喝的酩酊大醉,追问着石锁老人为何能够未卜先知。

石锁老人喝醉了酒,早就被众人夸的不知所以,似乎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只要他想要,就会轻松得到似的。旁边侍立的青衣少年几次三番的劝他少喝,可是都被他挡了下来。青衣少年叹了口气,悻悻的就要转身离去。

"盟主,您到底为啥这么厉害,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都开开眼界嘛!"其中一个人一手粗鲁的抄着一个酒壶,一边摇摇晃晃的大声起着哄。

"是啊!盟主你就说说吧!"四周起哄的人更多。我开始有点烦躁,这样的场合真是不知道我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转身看向重明家族的方向,发现并未见惜弱的身影,也是,她挺着个大肚子的确不适合参加这种场合。我轻轻挪动了下身体就想起身离去了,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浪费的时间,还不如陪惜弱,陪重明。

"好!"突然石锁老人兴奋的站起身来挥动了他的夸大的衣袖。那本就不高的身体似乎在宽大的衣袖的衬托下更加娇小。"既然今日话说到了这份上,那老朽就把这个秘密昭示给大家!诸位请看!"他手中的拐杖突然猛的敲击着地面,他座下的地方突然动了一下,接着裂开了一个阔大的洞穴。

"这就是为何我们可以取得胜利的原因啊!"他催动灵力,瞬间从洞口的底部升腾起一个石质的架着帷帐的床来。淡红色的帷帐,被风轻轻的吹动着。

"哈哈哈哈哈!"众人不禁大笑起来。

"盟主,您不是喝醉了吧,你是说在这床上睡一觉就可以通晓未来么?"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岂料石锁老人却并不生气,他自傲一笑,用拐杖慢慢卷起那淡红色的帷帐,里面竟然人影一动。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些粗鲁的壮汉眼睛都要直了,大气似乎都不敢出。直到那红色的帷幔被全部撩开,里面竟然正襟危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极度俊俏的少年。他微闭着双眼,嘴唇呈现出一种好看的迷人的弧度。

"什么嘛,是个男的!"

"难道石锁老人竟有这种嗜好?"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惊讶,有人嫌恶。

"你们眼前所见的,其实很可能并不是你们所见的。"高深莫测的,石锁老人略带猥琐的笑着。

众人又都保持了安静,都被这句话震慑到,似乎最大的秘密马上就会被揭晓一般。

可是石锁老人却突然卖了一个关子,"诸位听说过先知么?通晓所有未来之事,天生天养。"

"难道,这位...竟然是个先知?"众人开始啧啧称奇,怀疑的话自然不敢明说,因为他们这一仗的确完美。与魔宗的任何主力都完美错过,这样才能轻松的绕到魔宗部队的身后予以重创,不然妖与魔的战斗,别说一对一这么的轻松,就算是五对一,妖族都不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先知啊!还长得这么俊~"有一个不知道属于那个种族的女人妖魅的舔了舔嘴唇。

我却有些意外,先知,我的确也是见过一个,只不过那是个七八岁小女孩的样子。难道这所谓的天生天养的先知竟然有这么多个?那似乎面前的这位看着也不那么稀奇了。先知而已,我已经见到两个了。

突然,那俊俏的少年的睫毛微微的抖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他的薄薄的嘴唇轻轻张开,似乎将要说话。众人突然鸦雀无声的,似乎都在等待听到这位先知的声音。岂料那先知突然站起身来,石锁老人似乎也吓了一跳,他马上拦在先知的面前,可是先知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默默的绕过他,着魔一般,沿途又绕过了很多妖兽,却径直向我走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一直在等你

"我一直在等你。"他的眼睛慢慢睁开,眼神纯净。

周围的人们全都看向我,这让我略略有些窘迫。我本不该在这种时候这样的抢眼,这与我原本低调的想法背道而驰。但是先知似乎并没有介意这个,而是光明正大的向我走来,我不禁苦笑。

"认错人了。"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语调,我强制性的冷淡的说道。

"你..."先知还欲说什么,但是石锁老人与那个青衣少年已经一左一右的将他架了回去。青衣的少年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包含了怜悯和无奈。而石锁老人在监视着先知回到那石床上放下淡红色的帷幔之后,也方长长的舒了口气。此刻他的脸上满是尴尬,想必已经醒酒。

"诸位,请大家品尝下我典楼的珍藏,碎阳醉!"接着侍者们抬着酒罐进来,马上有爱酒的凑过去使劲的嗅着,"好酒啊!"

至此,约定好的似的,或者说心照不宣的一样,大家再也没有谈起先知的事来。

那红色的帷幔慢慢收回到石锁老人座下的洞穴之中,再也不见天日。

生苦与我默默的对坐着,我看着他的脸,"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生苦愣了一下,但是马上淡淡的笑了。"我其实是有很多的疑问,但是从你刚刚在宴席上的表现来看,我知道其实你也不知道我的问题的答案。"

"其实,"我站起身打开窗,"我进入时之界有一小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受一位先知的委托。只不过那位先知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生苦也站起身望着窗外,其实窗外什么都看不到,黑漆漆的一片。只不过我们两个都那样出神的看着,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看到了么?"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声音很轻,但是在这夜中却格外清晰入耳。

生苦与我对视一眼,马上吹熄灯光,闪身到隐蔽一点到地方。

"那先知,看起来很神。"另一个稍微纤细的声音说道,这个声音我认识,竟然就是我白日里打量过的那个女人。

"得到先知,我们也可以带领妖族战胜魔宗。"第一个声音奸诈的窃笑。

"讨厌,你怎么说了我要说的话呢!"那个女人嘻嘻一笑。

"这个时候谁的声望最高,谁就可以坐稳这妖界盟主的位置。这还真是天意啊!"

"是啊!天意!天意让你当这妖族的老大,真是势不可挡呀!"

"我是老大,你就是老大的女人!"

两个声音都窃笑了一会,接着一个人的手就从窗外伸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探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我与生苦,接着整个人才跳了进来。

"娘的,老子还以为这里有人,虚惊一场!"

那女人也从窗外翻了进来,轻轻的拍掉了手上的灰尘,"你呀,太小心了。时不待我,还不快点行动,小心别被他人捷足先登了呢!"

"对对对,夫人所说及是!"

那女人就扭着水蛇腰在他的胸口轻轻一推,自己走在了他的前面,"得到先知,你才可能是我的夫君,不然,白日做梦吧!"

待那女人出了门,那男人才抚摸着那女人的手推过的地方,表情阴鸷,"s/娘们,等我得到先知,第一个就灭了你!"

我与生苦从床下爬出来,浑身酸疼。钻入床下本就是无奈之举,因为我隐去了灵力,现在就如凡人一样,那生苦就更加辛苦,既要隐藏自己身上的仙气,又要伪装成妖怪。所以当那男人的手出现在窗台上的时候,我们也不顾一切的藏进床下了。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么?"我看向生苦的脸,"看来今晚很多人都睡不着了,你要不要同行。"

生苦没有犹豫,一抹微笑突然攀上了他的嘴角。我最讨厌他的这个笑容,与重明的极像。我刻意的撇过头避免去看他的脸,就只听到他说,"你做什么我都会陪你,特别是打架的事情。"

他的这句话很让我放松,少见的,我心里对他的厌恶似乎被减轻了几分。

几道破空声突然从不远的地方传来,我虽然抑制住了灵力,但是这些感觉却仍旧清晰。

"又有小伙伴过去了呢!"我笑了笑,眼神却很冷。

生苦默默的看着我,并没有说话,我却突然发觉了他眼中的一些无奈还有宠溺。这是什么眼神,我的心猛然一抖,心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这种感觉我很不喜欢,所以咬着嘴唇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过了一会才说,"时间差不多了。该我们登场了!"

还是那个高台,白天,这些人还其乐融融的在这里把酒言欢。而且就在不久之前,这帮人还在并肩作战。可是现在呢,很多人已经死在了这里,地面上横七竖八的,鲜血淋漓。我细细分辨了一下,并没有重明家族的人,心略略的放下。果然重明的家族根本不屑于去做这样低级龌蹉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还不是与这些人的目的一致?那我岂不是给重明家族抹黑了?自己自嘲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绕过这些人,继续向前走着。

一片狼籍。

那白日石锁老人坐过的地方已经被什么东西腐蚀出了一个大洞。那石床也已经被吊了起来,那床上的淡红色的帷幔也已经被撕碎,谁如果不知道误入这里,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哪位小姐的闺房遭遇了强盗。

"怎一个惨字了得。"不知道为何,这句话突然就出现在我的脑中。还真是少有的轻松。

先知仍旧紧闭着双眼,他的嘴角甚至在静止的时候都是一个完美的弧度,甚至面容安详。只不过,他的身边正有两个人因为他而大打出手,一个正是那个男人,一个正是那个女人。

我慢慢的走到他们不远的地方,仰着头,饶有兴致。生苦就跟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全身戒备。我有点可笑他根本不用这么紧张,我俩一个神、一个魔。难道会怕这些妖界的区区蝼蚁?

终于,那两个人在对了一掌两败俱伤的同时意识到了我们两个人的存在。

"还有两个不怕死的!"那个男人吐了一口血,但是马上用大拇指将嘴角的血抹掉,并且用自己的舌尖舔着,满脸杀气。

"那我们就先解决这两个不怕死的!"那女人也邪魅的笑着,眼中现出血红色的光来。

"女人归你,男人归我!"那个男人碎了一口,马上飞身大叫着扑了过来。但是他却没有扑向生苦,生苦离他的距离略远,所以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离我比较近,所以来到了我的身边。他嘿嘿一笑,一掌就劈了过来。我并没有躲这一掌,但是身后的生苦突然释放了自己的灵力。我只见那男人一愣,似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一个妖见到一个神的概率能有多大,这个问题可能是他这辈子都想不通的吧。

生苦微微一笑,手心闪出耀眼的白光来,直接一掌正打在那个男人的胸口处,那白光从前胸注入,突然又从后背心口出喷涌出来,仍旧很是耀眼。那男人表情木纳的看了看生苦的脸,生苦轻松的一抖肩,那男人就硬邦邦的栽倒了下去。

我看着女人的惊恐的脸,似乎很能得到一切说不上来的快感。嘴角自然的撇起,一瞬间,释放了我所有的魔性。这种感觉太好了,那些紧紧束缚在身上的东西一下子全部都卸掉的感觉,就像是我突然冲破了自己的封印重获新生。

"神清气爽。"我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恐,这令我似乎很满意。女人的腿突然瘫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我轻轻举起手摸了摸她的脸,她惊恐的躲了一下,但是我狠狠的拉住了她的头发使得她动弹不得。

"我不喜欢杀人,不代表,我不杀人。"手指轻轻从她的脸颊划过,每一下接触,她都轻轻的抖动一下。"今天这件事,总要有人背锅的。"我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说道,她猛地点头,"我、我知道,我会处理好,没有人会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我很满意她的回答,但是,我却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她走。"你要知道,我若想要你死,不费吹灰之力。"

那女人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但是我看的出来她在强忍。

"若今后有人知道我与他的身份..."

"我以全族的性命担保!不会有人知道!"那女人并不敢看我的脸,我知道她现在极度的恐惧,特别是亲眼目睹了男人的死相。

"很好,现在你马上回去,睡觉,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丢失的人也都与你无关,知道么?"我轻轻摆手,通天树的花粉就充满了这个地方,它们快速的附着在那些尸体上面,然后尸体们突然就化为无数的灰尘。

我拍了拍手,"尘归尘、土归土。"

那女人突然跪在我的面前,"我,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一定!一定!"

我摆了摆手,已经懒得再去理她。因为生苦已经对着我做了个加快速度的手势。我们在这里释放灵力其实是很危险的举动,八大家族的人此时尚在,像重明父亲那样拥有纯正血统的妖兽尚不在少数,更何况我与生苦对于这些妖兽而来本属异类,所以我们的灵力波动就更加容易被他们接收。

眼见着女人屁滚尿流的跑远了,我伸手拍了拍先知的肩膀,"没事了,我救你出去。"

先知缓缓的睁开了合着的双眼,之前他一直以一个打坐的姿态默默的坐着,所以他看我的眼神是从下向上仰望的,竟然充满了悲凉。

我撇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神,再次拉他的手,但是他却轻轻的推开了,他缓缓的站起身,将手指伸向了我的额间。那里,入魔的印记火辣辣的疼。

"我一直在等你。"他的薄薄的嘴唇轻启,这句话,是他对我说的第二句话,但是却与第一句一模一样。

第一百三十九章 那就是约定

再睁眼时,眼前只一片清澈的河水。这是哪?我转了一圈,这才明白原来我只是走进了先知的记忆。先知呢?我有点好奇,这个先知应该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来到这个时间的维度一样,似乎一直在等我。难道他与我所在的那个时代的外表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先知是认识的么?我有些纳闷,又有着些许说不上来的清晰。所以,他将我带进了他的记忆,他是让我知道他记忆中的什么事情呢?

我慢慢的顺着河水向下走着,去追寻那随波逐流的一扁树叶。那叶子之所以会引起我的注意完全是因为它就那样毫无征兆的从我的头上滑落,接着轻轻扫过我的肩膀,慢悠悠的落入河中,打了一个旋儿,顺着水流欢快的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本就没有方向,看到叶子不见了,一分的好奇促使着随着它走向下游。那叶子沿途几次都差点被石头拦住了去路,但是每次它都很幸运的被水流推动着,远离了停下的危险。

似乎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我的母亲或者是青青小姨假冒母亲抚育我长大的那个童年,我光着脚丫在青葱的草地上快乐的翻滚着,充斥了快乐。

我微微回过神来,却猛然不见了河水的叶子,顿时有些慌张的去寻,拐过前面的一棵树,就看到那翠绿的叶子正停在一洼小小的水塘里。船一样的。我略略放了心,只见一只白皙的手臂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那双同样白皙的手轻轻的舀起了那片叶子。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现出五颜六色的色彩,一张绝美好看的脸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张说不上来的宁静与清冷的脸,不自觉的,我用手轻轻拨开挡着我的视线的那枚叶子,叶子的后面,她的脸渐渐的清晰起来。我只觉得这一刻,她竟比那透亮的水珠还要耀眼。

女孩突然将手中的叶子向我的方向一丢,那冰凉的水珠就喷到了我的脸上。突然我意识到其实我现在就在先知的体内,或者说,我的所见所闻,就是先知所要让我了解的一切。

“大胆!”女孩有点嗔怒,接着猛地一推,我感觉身体一晃,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接着重重的摔倒在了地方。

“哎呦。”我听到了先知的声音从我的口中发出,绝对了,我的猜测。我微微笑着,我现在扮演的角色果然就是先知本人。可是这先知似乎与我见的那位先知有点不同,太过柔弱了点。我所见的那位先知少年虽然看着也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却没有这般柔弱。

那女孩本来向前跑了几步,但是眼见着我跌倒,马上就停下了脚步。她略略有些犹豫,但是仍旧慢腾腾的转身张望。“那个,你没事吧?”

女孩的声音很清脆,百灵鸟似的。她的眉间略略有些担心的神采,我只觉得心头一喜。

“是小生唐突了。”我马上起身。自己还未等拂去身上的灰尘,已经先毕恭毕敬的向着女孩作了一个揖。

女孩见他的衣角因为被水渍浸染,就知道自己刚刚推的他很重,但是谁让这个人无礼在先的。她轻抿了下嘴唇,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少年知道自己的举止可能被女孩误认为很无礼,所以揖作的更深,再也不敢抬头。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女孩终于扑哧一声笑了。

“好了,我不管你是谁,以后再不许这样。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女孩的语气很严厉,但是语调却很温柔,这似乎与她清冷的长相不太相符。

“可能,她平时并不怎么爱笑。”少年的心里默默的想着,但是却被我全部接收。

女孩似乎出了气,眼见着少年只是有些拘谨的站立在那里,就如一片摇曳的树叶,突然一时间也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阵风吹过,两个人的长发都随着风悠悠的飘。

“小生醒来就至此仙境,还望姐姐带路尽早离开。”少顷,少年终于鼓足勇气憋出来了一句话。他平时一定是个很腼腆的人,因为他说完这句话整张脸竟然就羞的通红。

女孩开始楞了一下,似乎终于知道这少年刚才的作为可能并不是因为他轻浮,而仅仅是因为他涉世未深,心中还保持着那么一丝丝的纯洁与简单。所以,他刚刚可能只是单纯的想看看自己的脸。

一抹绯红爬上了她的脸颊,她略略的低了头。“这里可不是什么仙境。这里只是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

那少年很不理解她说的话,“敢问姐姐,何为只进不出?”

女孩愣了愣,突然眼睛变成了猩红的颜色,极度的妖媚,但是这双眼睛长在她的那张脸上,却一点都不令人感觉到恐怖。所以少年只是略略的迟疑的一下,就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喊叫压制了下去。

女孩有些疑惑,睁着那双血红的眼睛,但是却歪着头,“你为何不怕我?”

少男略略站直了身子,“因为我知道姐姐你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并不会伤害我。而且这双眼睛,我见过。”

女孩收回了眼睛,恢复了正常,现在这个少年真正的引起了他的注意,“你说你见过?”女孩感了兴趣。她本以为男孩是在撒谎,甚至是一种刻意引起异性的一种手段。女孩条件很好,身边更是不乏追求者,所以这样的计谋在她的眼里实则等级太低。但是少年的眼神又很干净与纯粹,这令她又不得不对自己的猜测起了怀疑。

“说说看,你见到的这双眼睛的主人,在干吗?”女孩抱着拆穿他的谎言的想法问道,很多男人都是一样的,甜言蜜语的背后经不起一丁点的推敲。

“我曾经看到过一朵红色的花。”少年的眼神突然延展到很远的方向,似乎在那里,真的就生长着那么一朵红色的花,他只是在把他看到的描述出来。“那花很神奇的,却又很美丽,它的香气很独特,只要轻轻的嗅一下,似乎就会令人神魂颠倒。可是,那花就有一双你这样的眼睛,每次月圆时分,那双眼睛都在看着一个方向哭泣。她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直至东方发白。”

少年的脸因为情绪的波动略略下沉,似乎感同身受了那朵花的悲伤。

女孩的脸也渐渐的消沉下来,她不知道怎么要说什么好,反驳他说谎?可是他说的这些似乎真假掺办的话又很有一些打动她内心的一些东西。她知道,他本就没有说谎。

“你知道那花叫什么名字么?”女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的问道。

少年摇了摇头,“它只是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并不了解它的一切。只是能够,感同身受到它的一丝丝感觉而已。就像…”少年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什么?”不知道为何,一向不会多言的女孩突然这样问道,如果是平时,她们的对话可能就会到此为止。可是女孩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对少年起了兴趣。

“我似乎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能力。”男孩略略咬了咬嘴唇,似乎在下定决心般,“我经常会见到一些将要发生的事情,或者与我有关的事情。它们总是不经意的出现在我的脑中,就像是突然出现的某种记忆,挥之不去。可是当我想认真的探求一件事情的时候,又很无礼。似乎我又只是个正常人。”少年的眼眶中似乎有些亮闪闪的东西。“就像是我很想预知我母亲的死亡,但是直到最后一次,母亲还是毫无征兆的死在了冰冷的榻上。”

女孩怜悯的看着他,突然,她很想安慰面前的这个陌生的少年。他的脸是那么的好看,纯净又无害。似乎在他的面前自己也并不需要伪装一样。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女孩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陌生的少年这样放松。可是,她向前走了几步,竟然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递到了他的手中。

“不要难过了。你的母亲,只是去经历了新的轮回,去体验了新的人生而已。她离开,只是因为她与你的缘分已经断了,但是她的魂魄却得以生生不息。她的每一世都会变为别人的孩子,也会拥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缘起缘灭,皆为定数。”

少年乖巧的用她递来的手帕擦了脸,又听着她的话慢慢的恢复了平静,然后突然定定的看向女孩,似乎很是惊慌。

“对不起,手帕被我用脏了。”

女孩本以为他又想起了什么其他比悲伤还要严重的事情,猛然听到他这么说,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脏了,就送给你了。”她的双颊红红的,声音极度轻柔。

“以后的吧,以后有朝一日我一定会送你一方最漂亮的手帕。”

女孩虽然并不在乎这个,但是心头却突然暖暖的,他用手扶了一下耳边的长发,“那就是约定么?”

少年也楞了一下,不知道为何,只觉得耳朵也跟着热起来,这种感觉他第一次有,只觉得自己脑袋发热,似乎思绪也变得空白起来。他只是觉得自己在飘,似乎单单随着风就会飘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突然,心头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突然从那复杂的脏器堆里探出头来,他还未有做出反应,就听到自己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说道,“是,那就是约定。”

两个人仍旧面对着面站着,但是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很美好的笑容,那种笑容瞬间从眼神碰撞而出的火花蔓延到了全身,那是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第一百四十章 曼珠沙华,别名彼岸花

他们不知道有时候很多种的缘分都是命中注定的,可是很多命中注定的爱情开始的时候,当事人却并不知情。似乎是一棵照顾多日的花树,你每天见到它的时候并不觉得它在生长,但是一旦你几日未见,那满枝满桠花朵瞬间就会迷蒙你的双眼,让你感慨幸福来得悄无声息、又恰到好处。

"你叫什么?"女孩子的头发被风轻轻撩起,她的双颊更红,声音更轻。

"小生李小麦。"少年不知道为何只觉得从内心里升起一种说不上的心痒难耐,但是理智仍旧使得他中规中矩。他只是不时的偷看着女孩的脸,似乎想将这张脸刻印在自己的心上。"不知道小姐芳名?"略带着迟疑和羞涩,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问道。

"曼曼。"女孩的头更加低,似乎这是一句打开心扉的咒语,只要说出口就要为此承担某种后果一样。

突然,两个人又都沉默了。

"在这里!"一位白衣的俊朗的少年向着这边走来,似乎还在招呼着身后的什么人。我笑了,因为从我刚刚醒来,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萦绕在我的脑中。其实熟悉的并不单单是这里给我的感觉,还是那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性。直到我看到了那位白衣的少年,聂辰。是的,这时候的白无常聂辰其实已经与我那个时期的聂辰从外观上没有什么两样。不过也对,黑白无常本是魂魄,魂魄又如何可以生长呢!

冥界,黄泉。

我看了一眼四周,终于记起了这里竟然就是当初黑白无常聂扬与聂辰掳我来过的地方。只不过那时候的黄泉遍地黄沙,四周都是高高的、丑陋的土堆。并不见这花花世界。

"还要逃么?"聂扬赶到之后马上一把抓起李小麦的衣襟,凶神恶煞的。倒是聂辰眼见到曼曼在这里,微笑就已经爬上了眼角。

"姐姐竟然在这里。"聂辰乖巧的,正如一只粘人的小猫。可是他的哥哥聂扬虽然与他长着同一张脸,却仍旧冷的要命。"竟然敢从阴司偷偷跑到这黄泉中来!还不快跟我回去!"

他的力度很快,那李小麦又太过柔弱,只拉扯了一下,整个人就趔趄着向后面摔倒过去。他哎呦一声,手已经磕在了石头上,登时鲜血直流。曼曼马上就急了,她平时本不管别人的闲事,但是这个少年已经在这短短的几炷香的时间内就闯入了自己的内心。本能似的,她并没有太多的思考,她只是马上冲到他的身边,心疼似的展开他流血的手。

李小麦微微缩了一下,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他的内心里也很是喜欢面前的这个漂亮的女孩,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还是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别动!"曼曼看了她一眼,有些嗔怪。李小麦马上顺从的不再挣扎,眼见着曼曼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片装饰的花瓣发饰。那花瓣就似乎有生命般的活了过来,渐渐的舒展成了一朵完美的花来。李小麦认得这花,就如他梦里所见的一致。曼曼小心翼翼的将花瓣贴在他的伤口,那花的颜色就慢慢的变淡,然后那伤口就随着慢慢的复原。

那黑衣的聂扬不屑的一笑,"你是从不多管闲事的,今日救他又是什么意思。他等一下还不是要受审问、入轮回。"

曼曼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既没有厌恶、也没有喜欢。只是略带着一些警告的意味,让聂扬也不禁有些畏缩。他本就打不过她,自己只是阴司的一个小小鬼差,像他这样的鬼差在冥界不能说是成千上万,也可以说是遍地开花。而她,只有一个。

曼曼小心翼翼的将李小麦扶起来,示意他跟着她走。李小麦似乎是有些怕那黑白少年,只是紧紧的跟在曼曼的身后。

"曼曼,你这样是违反规定的!"白衣的聂辰在身后挥动着手臂,却不敢拦阻,而黑衣的聂扬却只是默默的目送。

"哥,你不觉得曼曼姐这样做很反常么?"白衣的聂辰挠了挠头发,有些呆呆的。

黑衣的聂扬并没有答话,但是脸色却很不好看。

黄泉,彼岸花冢。

曼曼在前面慢慢的走着,李小麦就在他的身后慢慢的跟着。两个人既像是同行,又似乎毫无交流。

"那个,"身后的李小麦率先停住了脚步,"这花,我见过。"实在是受不了这样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尴尬了的空气,李小麦只好用这句话来打破僵局。

曼曼一愣,嘴唇抿了抿,像是要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李小麦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在胡说,也似乎是在表现自己似的,涨红了脸,"在我的梦中,就正有一大片这样的花朵,只不过它们似乎都没有现在这般有精神..."突然,李小麦的脸更红,应该是想到这个场合好像本不适合说这样的事情。"对不起。"他的声音更低,却惹得曼曼轻声的笑了。

李小麦的话并没有引起曼曼的警觉,我不禁有些担心,不由的对这位曼曼的身份进行了猜测。是的,我的内心里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这个猜测真的是太过大胆,大胆到任何扯淡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所以我略略沉了沉气,继续的看下去。

"你为何对不起?"曼曼向前走进了一步,他们的距离更近了。

李小麦也愣了一下,对啊,自己为何要道歉?呆呆的看着曼曼的脸,突然又吐出来了谢谢两个字。曼曼也是一愣,心说这样腼腆的少年今生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属实有趣。如果说刚刚的初见只是一见如故对他突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那么现在来看,这好感就马上的在她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似乎他身上的某种魅力正牢牢的抓住了她的心。

两个人又都沉默了一会,一阵风拂过,花香满园。

"来吧,你今日住在这里。"曼曼推来一扇小小的木门,里面竟是一件干净整洁的房间。里面的内饰很简单,只有一塌、一桌、一椅。但是窗棂上的淡红色的帷幔却处处标示着这里就是曼曼的闺房。李小麦犹豫了,女子的闺房向来不得男子擅入,就算是自己的妹妹的闺房,在自己加冠之后就再也不曾踏入。所以,他向后退了两步。

"这使不得,此乃曼曼小姐的闺房,小生怎可?"

曼曼也是第一次让别人看到她的房间内部,两颊上早已飞起红云。但是这里与别处不同,既然要留他在这里,就不能让他露宿街头。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小的亭子,"可听我一言呢?"说完向着亭子引路。李小麦也不多话,只是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后面跟着,曼曼停下,他也停下,似乎面前的女子是天上下凡的仙子,他若多一步向前,就会玷污到她的纯洁。

曼曼与李小麦面对面的坐了下来,曼曼看着四周围繁茂火红的花朵,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生是否哪里做的不对,惹的曼曼小姐不高兴了呢?"李小麦的脸上现出慌张的神采来。曼曼轻笑,但是很快表情就严肃了起来。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周围的红色的花朵突然同时抖动了起来,似乎在配合曼曼的语调。

"小生不知。"

"那你觉得这花儿美么?"曼曼从亭子上轻轻的挥手,就有一朵花悠悠的飘到她的指尖。她用纤细的手指捻了,递给了李小麦。

"美。"李小麦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似乎怕自己假如回答的不够真诚就会对方伤心。

"可是你可知道,这本是死亡之花。彼岸花。"曼曼的表情瞬间有点悲凉,似乎牵扯到了她的内心的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她以为他听到后会害怕。

"是书中记载的生长在黄泉的彼岸花么?"李小麦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胆小,甚至在与黑白无常初见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前世的记忆仍旧在他的脑中回放,虽然很有些残缺不全,但是却仍旧能让他知道自己本是京城中的富家公子。虽然自己从小就因为经常能梦到一些很快就可以成真的事情,甚至成年之后只要盯着某人的眼睛就会看到对方的未来而与他人不同,但是自己的家人却很爱他,把他保护的很好。

直到有一日,他因为预见了一个人的死亡而告诉了那个人,他的整个世界似乎都不一样了。自己的家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悲伤中无法自拔。他只是个温室里的花朵,并不懂得人情世故。所以家产慢慢被别人骗的差不多了,直到遇到了一位年迈的道士。

"知道吗?天机不可泄露,你泄露了天机。"那老道人怜悯的看着他,其实他那时刚刚被远房的亲戚霸占了房子,赶出了家门。

"天机?"他天真的问道,自己却丝毫不懂道士在说什么。

道士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似乎懒得回答。但是过了一小会,他见他还垂手站在那里,就又觉得可怜了。"跟我走吧,我那里有书,你念与我听,我、给你吃和住。"

李小麦回过神来,努力的将自己从那些回忆中抽离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求不得,恨别离。彼岸花开,人鬼殊途。"

曼曼的眼中慢慢开始有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李小麦突然慌了,"是否小生哪句话没有说对,竟惹的曼曼小姐伤心,真真该死!"

曼曼却突然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李小麦有些手足无措,他的双手先是高高的举起,但是眼见着曼曼哭的如此伤心,也不免将手缓缓的放下。他将曼曼刚刚递给他的那方手帕再一次塞到曼曼的手中,"曼曼、曼曼小姐,还请不要伤心。"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是个难懂的东西

曼曼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先是一愣,然后就轻轻的塞回到他的手中,自己扶起身,渐渐冷静下来。

两人更加窘迫。

曼曼自己都说不上来自己刚才为何会有那样大的举动,似乎是因为那一句"求不得,恨别离。彼岸花开,人鬼殊途。"而突然情绪崩塌。可是这是为什么呢?自己的本体就是这漫天遍野的彼岸花,自己本也就是那生长在黄泉的死亡之花。这是她从出生开始就知道的事实,可是自己还有什么委屈需要这样的发泄?

她最后拭去脸颊上残存的眼泪,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了下来。在黄泉这么多年,见过了多少人走过那忘川,踏上那孟婆桥,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样的一个少年的面前流泪?他的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

"曼曼小姐..."李小麦的脸上仍旧惊慌,曼曼微微一笑,但是却对他的兴趣更甚。

她起身,他也急忙起身。

他的呆呆的举动一下子把曼曼逗笑了,曼曼轻轻挥了挥自己的衣袖,那成片的彼岸花开始同时的有节奏的摇动着。不知道为何,曼曼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她突然翩翩起舞。

一袭淡红色的衣裙在那成片的彼岸花中却毫不逊色,李小麦也不禁惊呆了。但是他所接受的教育仍旧使得他很是拘谨,就听见曼曼开口唱到,"彼岸花开,花叶不见。繁花似锦,孤独一生。"

一曲舞毕,周围的彼岸花也已恢复了原本花朵的姿态。李小麦默默的低垂的脑袋,不知道为何,他的心中突然就涌起来了对曼曼的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怜悯?或者是可怜?他有些想不通,既然自己身在黄泉,那就说明自己已死。刚刚那两位黑白衣的少年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了。那么眼前的这位,身份似乎更加好猜,甚至她就明确的告诉了自己她就是一朵彼岸花。可是,自己的内心里却没有半点恐惧。这,仅仅是因为自己已经死了的缘故?所以觉得大家都一样么?可是,自己明明还有流动着的血液,自己的心跳也因为她而加快了速度有力的跳动着。

鬼,也会有心跳么?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日突然狂风大作,他抱着书正与那收留他的道士读着。道士有很多很多的书,讲的大抵都是三界各种的生存意义,无味且枯燥。

但是道士执意要他讲,他也不好推辞,不论怎么说,道士收留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每日不停的诵读。直到那日,他正捧着一本老旧的讲解着冥界的书,那本书其实他读了好多遍,但是道士却听不厌似的,仍旧让他一遍遍的读着。一黑一白两位少年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吓了一跳,那道士也吓了一跳。但是道士却努力镇静了下来,虽然他的眉头已经开始紧锁,他只是慢慢的将捧着书的李小麦拉到自己的身后。

"两位尊使为何大驾光临?"他恭敬的作了一个揖,但是身体却很是僵硬。

"与你无关,我们是带他走的。"黑衣的少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拉,却没有拉动。那黑衣的少年脸色更加黯淡。

"冥界要的人,你也敢拦?"黑衣少年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道士略略有点退缩,但是仍旧鼓起了勇气,"你们不能带他走,他本可以跳出轮回。"

可是那黑衣少年却根本不想听他废话,在他的眼中,只要是人,皆有寿数,寿数已尽,必然会魂归黄泉。

李小麦摇了摇头,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都从自己的脑中赶走。这时,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曼曼神色马上慌张了起来,她将身体探出亭子,向着远处的一个方向眺望了几眼,接着就一把拉起李小麦的手,也不顾的礼数不礼数的。李小麦见她有些惊慌,自己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她的力气似乎很大,他只能被动的被她拖着走。

"曼曼小姐,发生了何事?"

"进去!"曼曼已经最快的速度拉开了自己的房门,将李小麦一把推了进去。李小麦柔弱的就像是一片羽毛,在房间里打了个转,就稳稳当当的坐在了曼曼的挂着红色帷幔的闺床之上。他只见曼曼的脸颊突然绯红,但是却马上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自己在门外将房门牢牢的关上。

李小麦偷偷来到窗前,透着那半透明的纱影向外窥探着,他只是害怕曼曼为了他而会受到什么不必要的伤害。

远方的天空呈现出一种黑云压城的态势,慢慢的那黑云临近,从云中闪出几个人影,为首的正是黑白衣的聂扬与聂辰。

曼曼眼见着他们过来,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态,然后重新换上了她那淡然、冷漠的脸。

"奉命捉拿逃灵李小麦。"聂扬身后的一个壮汉手中恭敬的托着一块黑色的令牌。

曼曼的眉头略皱了皱,一抹冷笑已经攀上了她的嘴角。表情还是那么冷漠的,语气也是冰冰的,"你们要追拿谁是你们的本职。你们自去捉拿就好了。"

那大汉鲁莽的点了点头,就走过曼曼要去开门。那白衣的聂辰马上伸手拦住了他,"你疯了,这可是曼珠沙华的闺房。你这样擅闯,小心孟婆一气之下打到地府!孟婆可是最疼她了!"

大汉听到孟婆,略略有点畏缩,但是既然明知道这人就在她的房间之内,又岂有不捉之理。

"曼珠沙华,这可是上头的命令,你也不会想要做无畏的抵抗吧!"大汉猛然回过身来,语气虽然还是很不客气,但是已经少了很多的底气。

曼曼轻笑,"既然你们是奉命,我自然不会阻拦。可是我说人不在我的房中,若你们搜了,却不见人,你们又要怎样赔我?"

那大汉就突然咧开大嘴嘿嘿笑着,"自然是姐姐要怎么陪,我们就怎么陪了。陪你干嘛都行啊!"

黑衣的聂扬的眼神突然冷了下去,但是身体却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只不过垂下的右手暗暗的握紧了。那原本漆黑的眸子里,也满是杀气。

曼曼却并没有看她,她轻轻移步来到壮汉的面前,"好啊。那你就好好的陪陪我吧!"

壮汉没想到今日的一次看似棘手的任务竟然也能碰到艳/遇,而且对方还是这冥界的第一美女曼珠沙华,自然喜形于色的得意忘形起来。一双手开始有些发痒,不禁伸出右手轻轻挑起曼曼的一缕头发。"早知曼珠沙华性格孤傲轻易不接近人的,没想到..."

曼曼却并没有看他,突然伸出手指点在了他的双眼之上。那壮汉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更没有时间再多说一句话,眼耳口鼻都突然的喷出黑色的,似乎是血的东西来,双眼翻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白衣的聂辰对着他使劲的呸了一口,"敢对我曼曼姐姐无礼!纯属活该!"那些尾随的其他人就连忙的将那个壮汉拉扯着离开了。

聂辰就开心的凑到曼曼的身边,似乎有点讨好似的,"姐姐你不要生气,对付这种人你若要生气,那怎么会气的够呢?"

曼曼轻笑,但是语气很是僵硬,"你也别在这里装乖,那些人还不是你们找来的。"

聂辰突然很是委屈的低了头,"姐姐,你也知道,我们每日带回多少魂魄那也是有定数的。莫名其妙的少了这一个,我们兄弟两个也是很为难的啊!但是,这几个人还真的不是我们找来的。真的!这个我可以发誓!"聂辰说着,信誓旦旦的伸出四根手指,真的开始发誓,曼曼不想理他,聂扬就在旁边冷冷的说,"你的确不应该插手。他身在黄泉,想回人界已是不可能。就算你保他,又能保的了多久?总要轮回。你与这冥界同寿,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

曼曼知道他说的对。可是自己今日也不知道为何,似乎是潜意识在控制着自己的想法。

绝对不能让他走。

"所以,你今日也是要抓他?"曼曼看向他的眼神。聂扬愣了一下,眼神却不自觉的躲闪。

"我不会。等到你保不住的那天,我会帮你解决这一切。"聂扬说完,就自行离去了。聂辰望着他哥离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似乎很有感同身受般,但是他马上就打起了精神,对着曼曼挥了挥手,"姐姐,我有空就过来看你啊!"

曼曼轻拉开房门,门里的李小麦脚下不稳,差点跌了出来。曼曼伸手去扶,然后两个人马上又都沉默了。

"你,不必为了我与他们为敌..."少顷,李小麦柔糯糯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曼曼叹了口气,"你信缘分吗?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是命中注定了你会怎么样,就会怎么样。"

李小麦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也很赞同。但是他马上又理智的说道,"还请曼曼小姐下次可以直接把我交给他们,既然是命中注定,我也不该逆天而行。更何况那样做的结果可能会伤害到小姐。"

曼曼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去,两个人就这样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谁都不说话。曼曼是因为在生闷气,眼前的这个文弱的书生有时候守教的像一个书塾里的老学究。而李小麦则是在尴尬。面前的这位曼曼小姐的心思对于他来讲,真的是太难猜了。

心,本就是很难懂的东西。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看,曼珠沙华的叶子

这一夜,李小麦就睡在曼曼的闺房。枕上有曼曼的曼珠沙华的香气,淡淡的,似有似无,却很摄人心魄。李小麦被这样的暖香烘的睡不着觉,一抬头,正看到窗外飞去一身红衣的曼曼。

好奇心的驱使,李小麦轻轻的打开了房门。

全是人。

在这繁盛的彼岸花丛中,密密麻麻的站着的全是人。他们都以一种守望的姿势对着同一个方向,似乎那里有着他们的希望。李小麦微微有些震惊,但是他马上也就知道了这些本不是什么人,是啊,黄泉之中,哪里来的人。可是那些人都在机械的慢慢的移动着,这让他产生了很大的疑惑。

所以,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侥幸的混在人群之中。他想去看看曼曼去了哪里,他也想知道这些人要去哪里。他读的那本书上曾经写着,魂魄会魂归黄泉,喝下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直入轮回,所以,这帮人的去处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归处。

人群还在慢慢的移动着,但是奇怪的是,那遍地的彼岸花似有魔力一般,会自动让开那行进的人群。

李小麦微微屈膝去看那冥界之花。曼珠沙华——彼岸花。那花瓣儿摇曳生姿,但是却通体不见一片叶子。是了,他想起书上的记载,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叶永不见的话来。怪不得那曼曼舞中透露出的清冷,那歌中显露出的孤独。

"给,喝了它吧!"前面的一位老婆婆的声音传来,他伸长了脖子看了看,是一位慈祥的老婆婆,并无半点儿鬼气。难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孟婆?他有些疑惑,传说中的孟婆应该鬼气森森的才对,怎么现在看到的这位却如此慈爱,甚至,很像是自己生前的奶奶。那是个对自己百般慈爱的老太太,在他的眼中,自己的孙儿虽然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但是仍旧是她心头上的宝。只要有她还在的一天,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他!

他的身体似乎被孟婆给吸引般,竟然毫无抵抗力的慢慢走了过去,在他的眼中,这眼前的孟婆似乎就是自己的奶奶,他只想去再见一眼,在与她说上一句话。眼见着就要来到孟婆的面前,甚至,他可以闻到那孟婆汤的苦涩味道,一个人影却突然来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他拉了过去。

他一惊,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应该大叫,就被一个人狠狠的压在一处高高的石堆的后面。那个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正是聂扬。他并未松开牵制住他的手,相反,却更加用力,似乎要扼断他的喉咙。

李小麦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渐渐出窍般,浑身开始瘫软下来。终于,那只手突然松了。重力突然回归到他的身上,他重重的跪了下来,刚要咳,却突然又被那人整个人拎起,并且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发出声音!不然我也保不了你!"接着,聂扬突然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了他的身上。也就在分秒之差,一只巨大的长相如一块巨大的岩石一样的怪物一边使劲的嗅着,一边从他们的身边经过。那怪物的身上有着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就像是,死亡的味道。

"你来这里干嘛?"似乎是危险已经解除,聂扬一把抓起套在他身上的外套,没好气的问道。

"我...."李小麦的心中其实很怕这个黑衣的少年,虽然自己与他的年龄相仿,但是他身上透露出来的那种一言难尽的阴冷,却让他不寒而栗。

聂扬却根本不想听他废话,一把抓起他的衣领,连拖带拽的把他拉回了曼曼的闺房。

"你还真是个麻烦!"聂扬把他往地上重重的一丢,眼神冷的可怕。

而曼曼闻声却急忙从室内跑了出来,见到地上跌坐着的李小麦,终于长吁了一口气似的,整个人也从紧绷的状态下放松了起来。

"既然是你的人,你自己看好他!"聂扬并没有再看李小麦一眼,也并没有与曼曼多说一句话。

"你,你去哪了?"曼曼满脸的关切,看得出来,她在极力的压制自己的脾气。

"我..."李小麦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不论说什么,自己归根到底都是没有听从曼曼的嘱托。"对不起。"

曼曼愣了一下,随即知道可能是自己刚刚的态度太凶了,刚要说话,突然身后一阵发寒,一阵说不上来的,如果硬要说只能说是一种接近死亡的味道突然就传了过来。曼曼一激灵,随即一把拉起仍旧坐在地上的李小麦。李小麦第一次见到表情这样慌张的曼曼,虽然身体软绵绵的,但是也仍旧极力配合着曼曼的动作,直到曼曼将他拖进房间。

曼曼将他推在自己的身后,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忙走到窗边窥视。很快,地面开始有了一种轻微的震动,由远及近。李小麦也很是好奇,所以也小心翼翼的贴过来学着曼曼的样子向外面偷看着。

是他刚刚见到的那种怪兽,很多只。为首的一只体型巨大,正霸道的踩踏到那些鲜艳娇媚的曼殊沙华之上,那些脆弱的花瓣儿就纷纷的掉落下来,后面跟着的几头体型较小的就把那些花瓣儿吃掉,嘴角滴落鲜红色的花汁子。

曼曼注意到了身边的李小麦,但是现在也并没有什么时间去管他,眼见着大型的怪物终于从面前的花圃走到那边去,曼曼紧绷的身体也已放松了下来。

"那是什么?"李小麦想起来刚刚在孟婆那里,他也曾经看到过这样的一只怪物,它路过他的时候甚至还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假如他当时没有披着黑衣聂扬的外套,后果应该是不堪设想的。

可是,他的这句话问的太不是时候了。就偏偏的,有那么一只体型最小的,在大部队已经经过花圃之后,它仍旧在那花圃中流连。突然之间,李小麦那微弱的声音与气息就被它完全的接收到。它有点疑惑般向着这边看着,似乎在犹豫刚刚听到的是否是自己的幻听,所以,它慢慢的昂起头努力的长大了鼻孔开始使劲的嗅着。

曼曼见它一边努力的闻着一边向他们这边靠拢,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一把拉起李小麦,二话不说的就把他推到在了自己的床上。李小麦虽然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形很不乐观,但是突然被一个女子这样主动的压在床上难免有些惊慌与激动,喉头一动竟然想要惊叫出口。曼曼暗叫不好,一把拉起被子就盖在两人的身上。

李小麦顿觉眼前一黑,待到自己的双眼适应了这黑暗的时候,只看到曼曼那孤清绝美的侧脸。她的呼吸轻轻喷在他的颈子上,竟然是闷热的,很痒。

"你..."李小麦刚要说话,曼曼马上低声斥道"闭嘴!"无奈,李小麦只好屏气凝神的,边用耳朵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曼曼此时也在侧耳倾听,她将耳朵侧着,贴着被子上去听,好半天,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曼曼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似乎危机解除。被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异常闷热,两个人的额间上流着豆大的汗珠。两人相对,都很尴尬。

李小麦下意识的去掀被角,但是一动之下,却猛然听到房门被顶的吱吱作响的声音。李小麦的嘴巴轻轻张开并且含糊的叫了一声。这一下,就泄了气。门外的东西突然停顿了一下,两个人面面相觑,心中都同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接着,那个东西开始拼命的大力的砸着门。

曼曼有点急躁,但是此时此刻又不能对他怎样。自己的小小木门眼见着就要被这个怪物撞的粉碎,自己却毫无办法,曼曼知道,假如此刻这个怪物进到屋子里来,那么作为逃灵的李小麦必然会被它当场撕碎。

这怪物本是冥界天生天养的食魂兽,平时以彼岸花的花瓣儿为生,也算是在曼曼食物链的上层。偶尔会有那么几个不知好歹的游魂或者孤魂野鬼不得安处,那么也会成为这食魂兽的盘中餐。

想必这李小麦身上的人气尚重,所以才会引得这食魂兽在门外萦绕,不肯退去。曼曼知道,这食魂兽虽然执着,但是智商却不是很高,假如她遮掩得当,是能将它轻易的打发走的,这样就可以救下李小麦的命了。

可是,曼曼又不禁开始犹豫。自己的这个办法虽然见效很快,但是作为一个女孩子自己又拉不下这个脸面,再看向那柔柔弱弱的李小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会突然的喜欢他。冥界这么久,她见过的魂魄无以计数,这么多年,不论是阴差还是官僚,追求自己的也不在其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偏偏的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动了情?

命中注定。

曼曼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李小麦一脸迷茫的看着她的脸,突然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不由得双颊绯红。

咯吱。

木门好像突然放弃了抵抗一样,发出了一声哀叹。曼曼马上抓起被子再一次罩住两人,然后将一口鬼气渡入到了李小麦的口中。

一切来的太突然,李小麦双眼瞪的老大,似乎惊讶又似乎惊喜。但是身体却很快的变为冰冷,那怪兽一头撞进来,在两人的身边哼哼的嗅着,摇了摇头,就贴近了两人的身体去嗅,嗅了一会,似乎很疑惑,但是却迟迟不肯离去。突然,门外传来这怪物的许多细碎的喊叫声,似乎是在让它归队,那怪物仍旧纳闷的重重的跺了脚,也哼哼叫着撞开门,出去了。

曼曼与李小麦仍旧保持着一个接吻的姿势,被子里的空气的温度似乎已经达到了顶点。李小麦轻轻拉下盖着头的被子,然后突然抱的曼曼更紧。

曼曼却并未躲闪,似乎她就在一直渴望着这样的一个拥抱,这样的一个吻。

老旧的木门随着风吱呀一声轻轻的合上,那被怪物啃食过的花圃里的花也渐渐的沉入土中,那原本长着花的地方,悠悠的抽出嫩绿色的叶子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预知

第一次,作为彼岸花的曼曼看到了曼珠沙华的叶子与花朵同在,那嫩绿簇拥着火红的花朵,竟然是那样柔和与美丽。不知道因为什么,她的眼睛突然湿了。

李小麦从房间出来,将一件外套披在伏在花圃中的曼曼的身上。"一大早的,干嘛坐在地上,小心着凉。"

曼曼却突然拉了他的手,"你看到了么?"

"什么?"李小麦也去看那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

"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叶永不见。可是你看,一夜的功夫,它们...."

李小麦也注意到了这个,心头不禁升起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这样相似的梦,他做到过。突然那梦境就在他的眼中清晰起来。似乎是一场战争,或者说,是一场盛大的讨伐。昨日的那种巨大的食魂兽浩浩荡荡,彼岸花被焚烧殆尽....

他的头上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他用衣袖轻轻拂去,很冷。

似乎他就看到那样一个身着红色的酷似曼曼的女子在烈火中起舞着,整个黄泉,生灵涂炭。

"曼曼..."他动了动干枯又发抖的嘴唇,声音却极度沙哑。这让曼曼吓了一跳,似乎这彼岸花长了叶子虽不是什么平常之事,但是也不至于将一个人吓到面如死灰。她将已经木然的李小麦扶起,让他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之上,又取了花瓣上的露水给他饮下。

那黄泉上的曼珠沙华的露水,因为经受的是这冥界的阴气滋养,冰寒刺骨。但是一饮而下,却让李小麦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整个人也相应的冷静了下来。他刚刚看到了很多事情,但是这许多的事情事关他与曼曼。自己长了快二十岁,还是第一次看到与自己有关的预示。

第一次,他体会到了窥探天机的震撼。

也是第一次,他终于可以理解了为何每一个被他告知未来的人的表情都如此凝重。你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好的或者不好的,这竟然是一种这样让人纠结的事情。倘若不知道事情的未来发展,大可以安心度日,但是结果你已经知道了,你是否会因为这个结果刻意改变事件发生的轨迹呢?

李小麦咬了咬嘴唇,别人他不知道,但是就算是逆天而行,他也不要他见到的那件事情发生。这一刻,似乎文弱再也不能形容他了,一种无形的责任与刚强突然如获新生般注入了他原本脆弱不堪的生命中。

曼曼还是在天黑之后例行出门,李小麦却在天黑之后再也不敢独自外出,因为他知道,天黑后的黄泉,可能到处都是那种巨大丑陋的食魂兽。它们酷爱在天黑之后成群结队的来到彼岸花圃,肆意践踏那些美丽的花朵,吃掉它们娇嫩的花瓣儿。假如他不在曼曼的闺房之内藏好,那么也可能吃掉他的脑子。

但是,他每次看到曼曼兴高采烈的走进这美丽的花圃中的时候,他的紧紧拥抱她的冲动就会日益加深。他知道,自己似乎就如中了毒,虽然病入膏肓,但是乐在其中。

但是一切的岁月静好似乎只是某件事情的前夜,那可以扭转时空的毁天灭地的暴风雨一定不会爽约。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未雨绸缪。可是,他却需要一个帮手。自己只是个文弱书生,想做成那件大事,他还需要更加强劲的帮手。所以,他想到了那个面容冷酷的黑衣的少年。可是那个叫做聂扬的少年,自从那夜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两个人的眼前,这令他有些焦急。

他并不是不喜欢曼曼,相反,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甚至会为了曼曼去做任何事。

甚至不会吝啬自己的生命。

是的。自己的生命。

他也想过,如果自己忘记曾经的那个梦,也许自己与曼曼还会度过一段很长的快乐时光。但是他却不能那么自私,是的。因为他的心头有着那样一株圣洁的曼珠沙华,有着那样一个凄清绝美的女人。

白日里,他就与曼曼在这花海中谈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他谈给她他的人生,她谈给他她在冥界所见到行行种种。慢慢的,他并没有什么不是她所不知道的了,也是,他只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的寿命在曼珠沙华的眼中就如那花瓣儿脱离花枝落入尘土的过程。短暂而让人忽略。所以,他们之间成了她讲,他作为一位优秀的聆听着,通过她的双眼去真真切切的了解这整个黄泉,乃至整个冥界的大小故事。

第一次,他觉得她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的柔弱。作为一株曼珠沙华,她与冥界同寿,生老病死与生离死别更加司空见惯,他有时候这样想,假如自己有朝一日离开她,她也会坚强的活下去,吧!

是的,活下去。

那样,她总能够活下去。

至少,她能够活下去。

每日,他都在焦急的等待着那位黑衣少年的到来。甚至第一次,他这样的渴望见到一个男人的身影。但是他知道,那黑衣的少年说过不会再来,按照他的性格,就一定不会再来,况且白日里曼曼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这日深夜,他的那个被他刻意掩埋至深的梦突然如熊熊烈火般从那松软的混杂着草根的泥土中燃烧起来,他惊的坐起,冷汗已经湿了衣襟。身边空荡荡的,并无曼曼的影子,对了,他记得曼曼每夜都会去孟婆那里帮忙。花圃中仍旧传来那食魂兽的哼哼肆虐花朵的声音,这让他略略的有些烦躁,他尽量减轻自己的呼吸,然后慢慢的将被子重新盖回自己的身上。他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绝对不给他爱的人添乱。

许久,他已经再次沉沉入睡。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一阵夹杂着一种腐败气味的冷风猝不及防的灌了进来。李小麦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就看到一个长相极度恐怖的人形就那样站在门口,表情狰狞。

"不好!"门外一声惊呼,便有一些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哥,怎么办?要不要去找回曼曼姐?"这是一个稍显温柔的声音,但是此时声音中却夹杂着极度的惊慌失措。

"不可!曼曼正在孟婆处,你这一去岂不是将事情闹大,孟婆怎会允许!"那冰冷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李小麦终于知道门外的正是那黑白衣的少年,聂扬与聂辰。

他本听到聂扬的声音应该高兴,因为他等了他这么多天,他今日终于得以现身。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对自己来讲又并不友好,室内的这个人属实很是狰狞恐怖,特别是他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腐败的臭味,熏的他只想吐。

那人就靠在门板处,小心翼翼的向外面窥探,似乎并没有发现李小麦的存在。但是也就是在分秒之间,那人突然转过了身,用着一种极度低沉又极度模糊的声音说道,"这个气息!"随即李小麦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冷,那用来遮盖自己身上人气的被子就被无情的掀了下去。

一阵阴寒。

那人形的东西似乎被面前的李小麦也吓了一跳,但是很快的,他的丑陋的脸上开始显出狰狞的笑容来,"有意思,堂堂曼珠沙华的房间里,竟然藏着一个先知!"他又深深的向李小麦的身体嗅了一下,李小麦以为他要来吃他,吓的举起榻上的一方瓷制的枕头就来砸。那个人咧开了自己的大嘴嘿嘿一笑,那嘴巴里竟然就有无数的细小但是却活跃的虫子涌了出来,它们有的掉到了李小麦的身上,惊的他马上惊呼着从榻上跳开,但是在自己刚刚跑到门口的时候,双脚突然被什么纠缠着,狠狠的拉着摔倒了。

"竟然已经融合了!"那个怪物此刻似乎已经忘记了门外还有黑白两兄弟在捉捕他的事情,反客为主的狂笑起来。

"小先知,老子这次成功逃离这冥界,就靠你了!"

一脚踢碎那红色的门板,他被那怪物身上伸出的触手牢牢的纠缠着。那怪物口中难闻的气味就那样直接喷到他的脸上,他只觉得那气体像刮刀一样划过他的脸,似乎有着很强的腐蚀性。

"你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了!"白衣的聂辰一步上前,但是却看到他怀中的李小麦,脚下便略略的迟疑起来。

"怎么办啊哥,那没用的书生真的被他抓了!这下子要怎么跟曼曼姐交代啊!"

聂扬眉头紧皱,似乎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食枯鬼是一定要抓住的,可是..."聂辰完全没有自己的主意,此刻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知道的,你今日别说这偌大的冥界你出不去,就算是这小小的黄泉,你也别想全尸出去。"聂扬的嘴角抽动着,冷冷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但是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底气明明不足,所以说起来声势并不算大。

"本来我也以为我出不去,但是我现在手中有筹码了。你们知道么?这位先知竟然已经与你们冥界的圣女曼珠沙华已经融合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啊!"他猛地把李小麦抽的更紧。李小麦闷哼了一声,只觉得心头一阵反胃。

"你闭嘴!不准你侮辱我曼曼姐姐!"聂辰很气愤,他的手中祭出一把利剑就要气呼呼的冲上来。

那怪物突然大声狞笑着,似乎是亲手掀起了他们的伤疤,露出那血淋淋的血肉。

聂扬一把拉住聂辰的手臂,"你若冲上去,那人必死,你的曼曼姐可是会伤心死。"

聂辰狠狠的叹了口气,"哥,不然怎么办?"

聂扬的眸子里满是漆黑的神采,"放他走。"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放弃长生

"食枯鬼,你也不要太得意。放你出冥界不是不可以,你要把那个人还给我们。"聂辰属实不希望自己的曼曼姐会伤心,就算她是因为一个男人而伤心。

食枯鬼将李小麦拉到自己的身边,使劲的在他的身上嗅了一圈,似乎有些不舍。他伸出肥厚的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那干枯的嘴唇。

聂扬却看出了他的心思,他觉得既然事件已经发展到了现在的情况,那么他只能尽量去避免那最坏的情况发生。"食枯鬼,你可想好了,因为他在你的手上,你才能安全的离开冥界。倘若他现在被你一口吃了,你觉得区区一个未得灵力的先知的躯体能给你多少力量?你又有多少把握能打得过我冥界千万阴差?"

食枯鬼愣了一愣,眯起眼睛去看这位黑衣的少年,他说的很对。自己不能如此草率,到时候只能得不偿失。不如自己先用他作为要挟逃出冥界,然后再想办法吃掉他。这样想着,那丑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奸邪的笑容。

聂辰轻轻靠近聂扬的耳边,"哥,我们真的不要支援么?我的心里总是没有底的样子。"

聂扬身形不动,但是却从口中硬生生的挤出了几个字,"今天,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聂扬从手中翻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一样的东西高高的举给食枯鬼看,"你最好现在附身在这块令牌上面,不然无法通过层层守卫。"

那食枯鬼却眼珠子转了几圈,并未移动。"你也不要骗我。倘若我附身在那令牌之上,我就势必要先放开这个人。那我到时候岂不是如案板上的肉?你也太小看我了!"说完,他似乎很气愤似的,猛地拉紧了束缚着李小麦的触手。一阵骨头轻微的咯吱声传来,一瞬间,李小麦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粉碎掉了。

"你,你快住手!"眼见到李小麦已经面如死灰,聂辰只能大叫着阻止。

"怎么,还想不出来一个好的主意么?我可是等不及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说完,食枯鬼的下手更狠。

"我知道了!"聂扬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突然从他黑色的袍子里拿出一个黑白条纹的木头盒子。"你与他进到这里来。我会按照约定带你离开冥界,但是出了冥界之后,你也要按照约定放了他!"

食枯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自然,我的目的就是出了这冥界!"所以他化为一阵风,卷着李小麦飞入了那小小的木盒之中。

"哥,这样夹带食枯鬼,真的没事么?"

"管不了了,天快亮了。曼曼快回来了。"

李小麦被那触手卷着属实不舒服,况且那食枯鬼的身上似乎有着什么可以腐蚀的东西,可能是他的皮肤、或者他的呼吸。从刚才好久之前,他就觉得自己的嗓子禁不住的疼痒,以至于后来根本就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不然按照他的计划之一,他本可以告诉聂扬不要管那个什么食枯鬼的条件,直接让他吃了自己,可能后面他所预见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那样,曼曼还是会有以后的生活。不论如何,自己在她那无限漫长的生命中总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可是,就算此时自己的心里清明无比,但是在聂扬的面前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仅如此,自己竟然还没用的作为了这食枯鬼用来要挟黑白少年的筹码,他不禁开始觉得自己很没用,甚至深深的自责。

那食枯鬼眼见的两人已在这安全的盒子中,所以粗暴的将触手撤回,李小麦就如被吸走了浑身上下全部的力量软绵绵的躺了下来。那食枯鬼冷笑一声,似乎是在笑他无用,"传闻中那冥界第一美女曼珠沙华眼高于顶,没想到也会喜欢你这样没用的人。只不过,绣花枕头而已,最后还不是要被我吃掉,哈哈哈!"

李小麦挣扎着翻了个身,用尽全力将手前身,他内心的潜台词是,有能耐你吃了我,你现在就吃了我!可是食枯鬼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突然,两个人的头上震动了一下,食枯鬼嘿嘿一笑,一把拉过李小麦重新扼住了他的脖子。一道白色的光猛然射了进来,两个人下意识的眯了眼,待到光束暗淡下去,两个人已经身处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

"别动!"李小麦的视线刚刚看清周围的事物,那食枯鬼已经将他挡在自己的面前,而聂扬与聂辰两兄弟就站在自己的对面。

"我们已经按照约定放你出了冥界,你也要按照约定放了他了吧!"聂辰冷冷的喝着,手中银光闪闪。

那食枯鬼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然后终于似乎确定了似的点了点头,很明显对于现在的处境很是满意。

"快放人!"聂扬的声音更冷,话刚一出口,整个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李小麦的身边,他似乎没有骨头一般,轻飘飘的贴上来,然后突然一拉,李小麦只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似乎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整个人就从那食枯鬼的禁锢中被抽了出来,然后似乎又是被风拱起的一片羽毛,悠悠的来到了聂辰的身边。

聂辰的出手也极快,他猛地一把拉住飘着的李小麦的手,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食枯鬼这个时候才真正的反应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空着的曾经钳制住李小麦的右手,然后就看到眼前银光一闪,那聂扬冰冷的剑就刺入了他的胸膛。

这一刀也是极快的,快到让食枯鬼始料不及。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正有无数的细小的肉虫子涌了出来,就像是半凝固的血液。"怎么会?"他的眼睛惊恐的瞪的极大,然后身体突然爆开,化成了无数的碎片。

聂辰扛起李小麦,对着那堆模糊的血肉撇了撇嘴,"我与哥哥活着的时候可是当时世上最好的剑客!"

突然,聂辰背上的李小麦一阵挣扎,聂辰始料不及,一松手,李小麦整个人就滚落了下来。

"你干嘛啊?"聂辰没好气的问道。聂扬的身形未动,眸子里依然是冷冷的。

"我...我",李小麦艰难的张开嘴巴,可是因为被那食枯鬼腐蚀的关系,他的整个食道似乎都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聂辰皱起了眉头,"哥,这怎么办,他的嗓子都这样,看来内脏一定会更加严重的,完了完了!这下曼曼姐一定会伤心死了。"

聂扬伸手扔给聂辰一个小瓶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似的,"把这个给他吃下。"

聂辰眼神一亮,"太好了!哥不愧是哥!这都记得带上!"

少顷,吃了药的李小麦只觉得从自己的身体深处慢慢溢出一股暖流,它们融进了自己的血液,传输到了身体的任何角落。一阵清凉突然就从胸腔慢慢上升到自己的喉头,清明一片。

他略路张了嘴,"谢谢。"身体竟然奇迹般的恢复好了。

"你刚刚要说什么?"聂扬的眸子漆黑一团,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够看透他的内心。

"我、我不能回去。"李小麦说这话的时候心脏猛地抽紧,似乎刚刚被腐蚀的伤痛再一次回归,而且更加严重。

"什么?"聂辰已经跳了起来,"你不回去是什么意思?"

李小麦看着聂扬深邃不见底的眸子,一字一顿的又说了一遍,"我不能回去!"

"你、难道你要始乱终弃?你个渣男!"聂辰二话不说一拳就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小麦就一声闷哼,鼻子上已经挂了彩。"你这样曼曼姐会有多伤心你知道吗?"他还欲出手,却被聂扬一把拦了下来。

对比聂辰,他就是那另一个极端。

"别忘了,我们翻过生死簿,他的名字并不在上面。"聂辰的表情慢慢转为平静的时候,聂扬转身正看着李小麦的脸,"你本无寿数,黄泉也并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老实说,你离开,对我们大家其实都是好事。"

李小麦挣扎着站起,用衣袖拂去了脸上的血迹。"你们误会了,我是想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死去。"

"什么?"两个人对看了一眼,似乎都有些震惊。"你,你为什么要死?你可知道,你是一个先知,先知天生天养,没有寿数,不入轮回。也就是说,你是长生的。"

李小麦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他轻轻的微笑,却很是无奈。"我给你们两个人讲一个我的梦吧!"

故事原本应该很精彩,但是从李小麦的口中说出来又觉得平淡无味。但是尽管如此,兄弟两个都听的惊心动魄。很快,故事讲完了,李小麦惨然一笑,与兄弟二人相顾无言,又隔了好半日,聂辰终于回过神来。

"所以,你是说,假如你不死,我曼曼姐就会死?而且是死的很惨的那种死?"

李小麦的眼泪瞬间划过脸颊,他机械的点点头,但是眼神却格外尖锐。"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忙!杀了我!"他猛地抓住聂扬的肩膀,语气似恳求又似命令。

聂扬愣了一下,在他的认知中,自己那短暂的人生是极度出彩的,但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遇到一个能真正让自己动心的人。就算是自己披上了阴差的这身皮,虽然他心中的最深处对那个叫做曼珠沙华的女人仰慕已久,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表达出来。他只是默默的守护着她,千百年。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与他平时见过的那些魂魄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格外的虚弱,但是他竟然可以为了他爱的女人舍弃掉自己的永生。

一个人,有权有势之后最想追求的只是永生,谁不想脱离轮回永远的活下去呢!

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从他的内心开始滋长,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也不再那么孱弱,他的形象开始高大起来,让他瞻仰。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清月光,红花海

"你知道,你是先知,就算我想让你死,我也做不到。"少见的,聂扬的眸子里竟然没有了昔日的那种冷淡与刻薄。

"求求你们,想想办法!我最近梦到那件事的频率越来越高,我怕这就是事件接近的预兆。"李小麦突然俯身下来,对着两位少年重重的跪了。"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我今日真的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我无法自私到再回去将危险带给曼曼!"

聂辰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只是看到东方慢慢发白,似乎天就要亮了。

"哥,这,这要怎么办?我们再不回去的话..."

聂扬沉默不语,第一次,他觉得他也有处理不了的事情。

"既然两位小哥这样为难,不如交由老朽解决可好?"突然声音从茂密的树林深处传来,惊的聂辰缩了一下脖子。

三人都同时的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精瘦的老头手中拄着一根巨大的拐杖从那那茂密的绿色中极快的显出了身形。

聂扬眉头一皱,已和聂辰双双护在了李小麦的面前。

"一身妖气!"聂扬与聂辰的手中都已祭出锋利的宝剑,并且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妖界与我们冥界从来相安无事,我不管你在妖界是什么身份,但是,请不要插手我们冥界的事情。"聂辰也义正严辞。

"哈哈哈哈。误会误会!"那石锁老人连忙摆了一张和善的表情出来。"老朽是东海之上,盈盈之洲典楼之主,石锁是也。"说完,他刻意的舒展了一下他那满脸纵横交错的皱纹。

"石锁老人?"聂扬与聂辰对望了一眼,这偌大的三界谁没有听过这石锁老人的大名呢?可是冥王见到他都要卖给他三分薄面,何况他们两个区区阴差。所以,两个人都恭敬的对着石锁老人行了一礼。但是身形仍旧没变。

"不要这么小心翼翼,我若真的对你们不利,可能在刚刚你们杀死那食枯鬼之前,你们就被我一起收拾了。"石锁老人哈哈笑着,并且移步来到他们身边,从他们两个人身体的缝隙去仔细的打量着李小麦的脸。他的细长的眼睛散发出冰冷的光来,李小麦缩了缩脖子,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似乎自己就是那集市上即将被宰的羔羊。

"少年,你是为情所困对吧?"那石锁老人企图穿过聂家兄弟的人肉围墙,但是试验了一下,发觉这兄弟二人并不曾退步,就又和善的笑了起来。

"二位,你们看看现在的形势。这位小哥让你们杀了他,你们并不能做到。可是这马上就天亮了,你们二位不马上返回冥界难道要葬身与此吗?那是不是也不太划算。你们看是不是这么笔账,他是一定不能回冥界了,因为按照他的预言,他如果回去,你们那个叫曼曼的女孩就会死。可是你们又拿他没办法,既然如此,不如让这小哥与我一起回到盈盈之洲上的典楼中修炼。那盈盈之洲并不属于三界管辖,他在我那里很安全。而且他又绝对靠自己的力量出不去。所以,几位觉得如何?"

石锁老人的眼睛一直在李小麦的身体上面打转,这其实让他很不自在。但是当他听了这石锁老人的话之后,心头的防备也突然都被抵消。的确,他说的很对。按照现在的分析,石锁老人的办法可以说是最完美解除所有危机的办法了。

他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似乎是在鼓舞着自己,接着双手拍了拍聂扬与聂辰的肩膀,将他们分别推开。

聂辰一愣,"你是不是想好了?要不我们先回冥界与曼曼姐再商...."

李小麦背对着他们两个轻轻的挥了挥手,"见到曼曼,更加不能离开的这么简单了。况且,我也并不想亲眼见到她的眼泪。"

东海之上,盈盈之洲,典楼之内。

那和善的石锁老人已经卸掉了那种一眼就就可以看破的虚假,表情贪婪的围着李小麦转了几圈,似乎就要把他一口吞掉。他轻轻的搓动着那双干枯的手掌,似乎在做大餐前的最后准备。

李小麦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人间疾苦,石锁老人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早已清楚。但是他也明白一点,那就是石锁老人并没有说谎。也许只有自己在这典楼之中,永远,那同样永生的曼珠沙华才会平安的长生。

"你看,这些,都是关于先知的文献资料。"石锁老人的笑容谄媚,招呼身边小童将一大堆竹简抱在了他的面前。"你先读着,你也总归要了解一下你们,你们这些先知的一些历史与能力。不急不急。"他激动的搓着手,似乎很是卑微。这使得李小麦的心头一阵冷笑。是啊,自己既然决定留在他这里,那么自己的余下生命可能都会被这老妖所支配。

那些竹简李小麦读的很快,因为很零碎,似乎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关先知的事件都被这石锁老人一点一点的收集了起来。繁琐且没有意义。所以,他开始思念起那黄泉的曼珠沙华,他的身着红衣的爱人曼曼。他不知道是否她也在想他,是否她会恨他,恨他的不辞而别。所以,虽然石锁老人已经在想办法帮他慢慢的打开了先知的灵根,但是李小麦却一点修行的想法都没有。

甚至,他开始夜不能寐,日不进食。

爱情这东西就像是一种毒。它有时候会见血封喉,有时候又会慢慢浸到你的骨头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啃食着你的血肉与精神。

李小麦突然之间,毒发了。

石锁老人想了很多办法来让李小麦恢复神采,但是统统失败。他似乎在准备着什么大的动作,所以李小麦的一言一行至关重要。但是李小麦偏偏又很不省心的大病了一场,石锁老人像照顾祖宗一样的小心呵护着脆弱的李小麦,终于有一日,他爆发了。

他恶狠狠的将李小麦从榻上拉起,想问他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不好好研习那些先知的法术!要知道他为了得到那些东西,曾经都付出了天大的代价。可是李小麦那消瘦的身体与空洞的双眼吓了他一跳,他心虚的松开拉着李小麦的手,眼见着李小麦软绵绵的滑落。他的嘴唇轻轻的抖动着,似乎还在说着什么。石锁老人心头一动,将他的满是沟壑的脸贴近了他的嘴边,"清月光,红花海。红纱曼,石板床。"

石锁老人的眉头渐渐从紧皱的状态舒展开来,他的嘴角慢慢拉扯到接近耳朵的位置,笑了起来。

很快,他就在地下为了他打造出了一片火红的花海,那花海的正中,正有着那么一架石塌。用法术制造的假月光铺洒在那红色的帷幔之上,随着风轻轻的摆动着。

"曼曼!"李小麦此时已经需要两个人搀扶着才能够行走,但是看到了这一幕仍旧奋力的挣扎出来,自己爬向那石塌中。这一夜,他睡的尤其安稳。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半年多的时间未曾入睡。

石锁老人挥手屏蔽了其他的侍者,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先知在手,他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始启动了。

李小麦其实是很聪明的人,他仅仅靠着石锁老人给他的基本描述的不太明朗的先知的修炼书,就自己领悟到了作为一个先知的修炼方法。所以,他的能力就如开了挂一样,突飞猛进。从原来一切的事件只能通过梦来知晓,修炼到了只要看着一个人的眼睛,就可以看到这个人的完整的未来。

第一次,他觉得这种能够窥探天机的感觉真好。

石锁老人每日在典楼做着一些难以摆的上三界牌面上的生意。所谓典楼,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典当行,可是这个典当行有些奇特,它似乎什么都可以交易,实体东西,甚至虚无的东西。只要你觉得这笔生意值得你去牺牲某样东西而得到某样东西,你就可以与石锁老人达成某种协议。

李小麦自然对这种勾当毫无关心,他在这的时间已过百年。这百年的时间里他虽然飞速的成长为了一位合格的先知,但是他的内心却永远不能忘记那黄泉的曼珠沙华。曾经在他的思念突然侵入自己的骨髓的时候,他也曾冲动的想与石锁老人做笔交易,以求得自己可以远远的见上曼曼一面。但是他清醒之后又断然否定了他的这个愚蠢的想法。

是的,自己不能与曼曼相见。与曼曼相见,就是曼曼死亡的开始。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百年,李小麦的心智也从那孱弱无知的少年变成了一位寡言少语的、目光冷冽的先知。这百年之间,石锁老人已经把他的先知能力纳入了典楼的日常业务之一。他其实很想问问石锁老人,他这样泄露天机,就不怕遭报应么!但是他现在早就不是那懵懂的少年,他懂得如何压制住自己的那些愚蠢的想法。

他的房间里有一幅画,那是一位红衣的女子在彼岸花圃翩翩起舞的场景。只不过那女子体态轻盈,描绘细致,却唯独没有画上眼睛。他怕给她画上那双眼睛,因为他怕透过那双眼睛看到她的未来。

她的未来本不应该有他。可是若是她的未来中有了别人,他也会痛不欲生。

"曼曼,你可仍旧爱我?"

第一百四十六章 泄露天机

"我,要来做一笔交易。"

这是东海之上,盈盈之洲,典楼之中的普普通通的一天。李小麦坐在那个特制的紫玉的隔间里,百无聊赖。他不喜欢进到这里来,虽然紫玉璀璨夺目,但是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具压抑憋闷的棺材。虽然他已得长生,本不用在意这个,但是他的内心总归是对这个巨大的紫玉盒子有着很大的抵触。

盒子的设计也令他很是恼火,因为这盒子只在眼睛的位置留着一个小小的孔。先知预知未来需看着来人的双眼,这是规矩,也是要求。但是李小麦却并不曾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他只是轻微的拉扯了一下嘴角以表达他的不满。可是他刚刚坐下,就听到了一个极度苍老的声音。

"我,要来做一笔交易。"

李小麦抬起头从那小小的缝隙中去捕捉那人的眼睛,浑浊不清。李小麦摇了摇头,内心不禁开始不屑起来。这么多年坐在这里见到过形形**的人、或者不是人。以前总觉得人心贪婪,但是现在早已习惯了众人皆平等,活着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所想要。他本不是多事之人。

"请问客人,您要换什么?这里的交易筹码可能会非常高,如果您要的东西不那么重要的话,那边可能更加适合您。"一位青衣的小童礼貌的弯了腰与它解说。

那人将那双浑浊不清的双眼使劲的眯成了一条缝,"我付给你们的报酬,决定了我有资格坐在这里。"那青衣的小童似乎受到了什么有威胁性的震撼力,脖子略略的缩了下,手中用来记事的毛笔也惊的落了地。

那人重新转过身来坐下,将那一双眼睛贴近了那个缝隙。"开始吧!"干瘪的手从它的夸大的袍子里摸索了一会,然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瓶子,那里面红色的液体似乎像是活着的岩浆一样翻腾。

那小童急急忙忙捡起笔,然后在本子上记着,"麒麟血一瓶。"然后他停顿了一下,"请问客人要换什么?"

那人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寻人,寻一个人的下落。"

一道石质的屏障从地下升起,将那人与李小麦围在中央。那围石是隔音设计,在外面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其实石锁老人设计这个屏障的时候本来并不想这样设计,因为他在内心深处始终对于这个先知有所顾忌,但是自己是一个商人,利益永远是最大的。所以就算是明知道这样可能会发生某些自己预计不到的后果,虽然自己将关闭李小麦的紫玉水晶设置了别人无法开启的封印,但是还是在前来询问未来的人的身份上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核实。

因为他知道,这个先知少年虽然外表看起来仍旧柔弱,但是从他的眼神的冷冽来看,自己应该很难再能完全的控制的住他。特别是让他在意的是,他经常用着一种他看不透的、又说不上来的深邃的眸子在注视着他。

他其实很怕与他的双眼对视。他讨厌那种被人完全看穿的感觉,他只是觉得自己只要还拥有着先知一日,自己的计划总有一天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此刻,李小麦抬起那双沉静无底的双眼,正对上那双浑浊不清的眼睛。

奇怪,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双眼睛,他竟然看不清。是那种无法通过双眼看透的未来,或者说,这个人可能并没有未来。

"我要寻一个人。"那人的眼睛从那缝隙中透进来,阴冷阴冷的。

第一次,李小麦感觉到了一阵凉气袭满了全身,他打了一个冷颤,指尖冰凉。

"你,要寻何人?"他轻启薄薄的嘴唇,却只见到自己的口中升腾起一团洁白的哈气。

"你。"那人的眼睛突然猛地睁大,那眼球上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鲜红的血丝。李小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似乎大脑深处已经被异类所侵入。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就像是有一双轻柔的手细细的翻动着他的大脑的每一处神经,似乎里面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他突然抽搐了一下,接着从梦中惊醒。周围很冷,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已经不在那紫玉的盒子之中了。他轻轻抱了抱自己的肩膀,发觉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冻得发紫。

"你醒了?"还是那个干瘪的声音,李小麦突然记起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陡然坐起。

"呵呵,不要怕,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周围一片黑暗,并不见那人的踪迹,李小麦慢慢移动到背部可以靠着墙壁的地方,屏气凝神的去感知周围的一切。

"你看不到我,可是我看得到你。你是不是很奇怪呀?"那声音似乎就在自己的耳边,但是李小麦奋力的挥舞着手臂,却什么都没有。

"你怕我?"那声音似乎又来到了他的身边,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似乎很享受对方此刻的恐惧感。"可是你为什么要怕我呢?我也只是未来的你而已!"那声音一阵谄笑,似乎很是激动。

"什么?你是未来的我?"李小麦浑身一震,似乎并不相信。

突然的,有一双冰冷的手凌空出现在他的肩膀上,那阴寒的气息就那样从他的手掌中渗透进李小麦的肩胛骨。李小麦猛地甩掉那只手,口中不自觉的开始打起了冷颤。

"我们,本是一样的人。"突然四周亮了起来,李小麦见到那个人正附身看着自己的脸,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看不见底。

那人却并不介意般,宽大的袍子从李小麦的面前轻轻拂过,然后袍子褪下,那原本躲藏在袍子里面的躯体就显露了出来。李小麦本来以为面前的这位可能是个妖、或者魔。但是没想到的,那宽大袍子的下面竟然是曼妙的女人的身体。那女人轻轻的伸出干枯的手指,竟然突然扯向自己的后脑勺。

"这个东西带的久了,竟然就真的以为是自己的。"清脆婉转的声音就那样的传来,那刚刚的佝偻的怪人不见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就那样站在自己的面前。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那双眼睛,依旧浑浊不清。

"你!"李小麦微微有些吃惊,因为他看到面前的这位的身上竟然有些与自己一致的灵力波动,也就是说,她竟然也是个先知。

"所以你说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其实是在说你也是先知?"李小麦略略有些吃惊,但是马上刻意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虽然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自己仍旧是有点激动的。因为终于遇到同类,就像是背井离乡的人听到了乡音般亲切。

"你的眼睛为何?"表面上虽然装的冷冷清清,但是内心里已对她撤去了所有的防备。

那女人淡淡一笑,用手轻轻的在眼睛上摸了一下,嘴角扯了扯,似乎有难言之隐。"这是我们先知的报应。"她的口中挤出这样的几个字,似乎每一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都会有一柄剑剜在她的心上。

李小麦一惊,顿时也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没有以前通透了。"因为,我们泄露了天机?"他抿了抿嘴。虽然他其实并不介意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一个肯为了心爱的人死去的人,还有什么是自己需要在意的呢?除了曼曼,他不在意任何人。

那女人冷冷的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我说我就是未来的你,因为你迟早也会变成我这副样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永无止境的活下去!"

李小麦眼见她有些癫狂,突然一种烦躁感冲上了自己的头顶,他站起身,尽量远离了这个看起来虽然面容姣好,但是疯疯癫癫的女人。

"怎么,你就不怕你会成为下一个我么?"女人目送着他远离自己,有些不解。

李小麦冷冷的笑。

自己常年被石锁老人关在那个紫金做成的盒子里,把自己当成他赚钱的工具,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就算自己变成了这副样子,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说不上来的诡异,她的嘴角微微的扯动,似乎是在笑。但是当她的眼神与李小麦的眼神完全的接触上了的时候,她又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胸有成竹。

"知道么?你自由了。"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贴近了他的身体,他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察觉,那女人似乎凭空就那样的出现了,就在她刚刚还在站立的地方,突然就移动到了他的身边。他有些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你,你为什么会这瞬移的法术!"

可是那女人此刻似乎却再也不想与他继续纠缠,而是用那纤长的指甲一挑,在他们身后处的一块石壁突然打开,一道白色的温暖的光就射了进来。"你可以走了,你自由了。本来我也就是看在大家同为先知的份上,见不得你沦落为他人敛财工具才将你救回。你也不用刻意谢我。从此你就自由了,好自为之吧!"

李小麦感受着门外透进来的温暖,一种活着的感觉又突然回复到了全身。但是,他知道此时自己还不能走。自己总归被她所救,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似乎并不配称之为男人。

"这么说。是你从石锁老人的手中救了我?"他回过头,却正看到女人那有些委屈的表情与那紧咬着的嘴唇。一种说不上的感觉瞬间涌上了自己的心头,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还不能拿捏得当。

"是我救的你,不过你也不要多想,我只觉得大家都是先知,里应同根同契。"

"所以,你也会法术了?"李小麦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了一种希望的光来,其实他为什么这么想研习法术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可能,那只是一束来自内心深处的,并没有熄灭的希望之火的火苗。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爱情的忠贞与原始的欲望

"你可以走了。"那女人的语气冷冷的,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委屈或者刚刚经历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李小麦的内心多少有些不忍,可能是自己刚刚哪句话得罪了她,而使得她不开心了吧。这个女人,不仅是作为自己的同族,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以后,可能还有与自己有着半师之谊。对于除了曼曼之外的所有女人,在他的眼中其实并无不同。但是若是这个女人会法术,或者正好成为帮助自己的对象。

是的,此时的李小麦的心思可能并不再单纯。

"你救了我,我理应报恩。"李小麦的眼神看起来异常坚定,甚至让人无法拒绝。

那女人愣了一下,似乎很受感动,但是语气马上就又悲伤了起来,"我一个人生活的很好,没有什么希望得到的,也并不需要你的报恩。"她那浑浊不清的眸子里竟然流下了两行泪水,我见犹怜。

李小麦见不得女人哭,突然他甚至发觉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哪里竟然与曼曼有些一丝丝的相似之处。心里既然有了这种感觉,他就很在意的在这女人的身上寻找着这种不同,突然,他找到了。那是光线在侧面轮廓上所不经意的折影,有那么一刻甚至像极了曼曼。

"曼曼..."他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那些一直深埋在他的心头的,突然如尘封在灰尘下的一块上好的白玉。那揭下尘封记忆的风一点点的拂去渣滓,最后留下的那玉突然之间就晃了眼。

女人并未说话,只是轻轻的向着他伸出手去,他就似乎被蛊惑般,再也无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曼曼...."他轻轻的呢喃着,似乎要将自己的思念全部诉说给她。那一瞬间,似乎天地之中所剩的,就只有他们二人。

女人并未挣扎,只是像一团柔软的棉花任由他随意挤压,甚至嘴角淡淡的笑。李小麦并未觉察,他的双眼逐渐迷蒙,眼中,只有那曼曼的脸。只不过今日的曼曼尤其的冷,像一块冰疙瘩。

"没事,我来温暖你。"他的唇轻轻在她的耳边呼出洁白的雾气。只是他没有发觉,这间屋子里的温度正在大幅度的下降着。

"我好冷。"女人的娇羞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并且带着丝丝寒气。

"曼曼别怕,你有我,我把我的温度都给你。"他已经分辨不出幻想与现实,只要是曼曼想要的,他都会给予,毫无保留。

突然,那曼曼哭了。李小麦还拥抱着她,被她突如其来的哭泣吓了一跳。他最不忍见到她的眼泪,就算是当日瞒着她偷偷离开黄泉,也是因为自己不敢正视她的双眼,不想见到她的哭泣。可是曼曼失而复得,又怎能让她再次失去?

曼曼感受着他的温度,但是悲伤的表情只是暂时性的缓解了。

他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睛,突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他的内心升起,眼前的所见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突然,他发现那竟然是一双浑浊不清的眼睛!他的手一抖,一把大力的推开他怀中的那个女人。

"你,你!"他有些语无伦次,这真的是太讽刺了!自己刚刚竟然被催眠了吗?一个先知被另一个先知催眠?竟然还做了那样见不得人的事情?这着实不能原谅!

那女人却轻盈的抓起散乱在地上的衣服,却不穿上,只是慵懒的抱在自己的身前。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的影子映在冰冷的墙壁上。

李小麦警觉的看着她,他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就拼命吧!他嘴角冷冷的笑,别人没办法置先知于死地,但是没说过先知不会杀死先知。

可是女人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扑过来掰断他的喉咙,只是满脸的悲伤与落寞。甚至有一瞬间他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因为自己的定力不够,是自己强迫了人家。

"我知道了。"那女人的声音略带着鼻音,指着那扇门,"你可以走的,随时都可以走。"

李小麦突然又觉得自己错了,该死!明明是自己觉得她与曼曼相似,才会情不自禁,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将对曼曼的愧疚强加于她的身上。自己此时若离开,那岂不是个渣男?可是,自己又要以什么身份留下来呢!

"你..."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但是只是觉得此刻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好。

"曼曼,是你爱的女人么?这名字很美。"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静静的靠在墙壁上,似乎在看着远方,又似乎在想念着过去。

"谢谢。"李小麦并不敢在与她有什么眼神接触,虽然她的眼中一片浑浊,但是他知道在那浑浊的背后,她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沉默。

只有李小麦的呼吸结成一团又一团的雪白,上升,飞散。

"你叫什么名字?"突然,李小麦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了,因为不知道为何,他竟然在刚刚的寂静中听到了两个人的心跳声。似有默契的,一声快过一声。

"哲哲。"女人轻轻的回答,可是李小麦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撩动心弦。"你呢?"有来有往,女孩子接下来问道,声音却极尽了温柔。

"李小麦。"他转过头不去看她,因为他突然怕自己再次把持不了。这女人似乎有着一种魔力,会让他不由自主的被她所蛊惑。可能这种蛊惑是无意的,但是在这冰冷的房间里,她的那一丝丝像曼曼的剪影却如同刻印在了他的瞳孔里。以至于每一眼看到她的脸,就像是曼曼坐在那里,孤单而又清冷。

曼曼等着我去温暖。

当他的脑中终于被这个想法完全的占据了以后,他终于明白自己其实就是个渣男。因为脑中的那个告诫自己面前的是叫做哲哲的女人而并不是曼曼的时候,自己就会刻意的忽略。那个声音还在,只不过,他装作听不到。所以,他理解成了爱情的忠贞最终没有战胜那个最最原始的,叫做情/欲的东西。

而哲哲,似乎也并不介意自己是否是那个叫做曼曼的女人的替身。眼见着李小麦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她也只是微笑着迎接着他。两个人并没有再说什么,甚至也不需要说什么。

冰冷的手指轻轻接触到温热的皮肤,哲哲的手指轻轻一缩,"你好暖。"她的呼吸在他的颈子上,瞬间,他的颈子上开始变得凉津津的。

"你好冷。"李小麦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接着将手指从她的额头一点一点的滑动到她的嘴唇。一如既往的冷,但是却很柔软。像曼曼的唇。

李小麦的喉咙有些干,他伸出舌头去轻轻舔舐着自己的嘴唇,然后哲哲突然凑过来。李小麦的眉头一皱,他不喜欢女人如此的主动。这样,就不像曼曼。

他一把将她压在自己的身底,狠狠的吻了上去。动作并不温柔,因为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是自己的曼曼,她只是一个有那么一丝丝像曼曼的女人,而且,她也并不介意。是的,她并不介意。

她只是剪影像极了自己的曼曼,从头到尾,她都不及曼曼的万分之一。所以,自己没必要对她有一点一滴的怜惜。

冰冷的房间似乎分不出时间,也并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小麦再一次醒来。他的身体很疼,又因为过冷而有点发青。他穿好自己的衣服,第一次走出门来。

门外,鸟语花香。他回过头去看那扇门,很惊异这竟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身边并不见哲哲的身影,他也并不打算寻她。她若自己离开,自己也会离开,她若还在这里,自己也会离开。昨日的那些疯狂,他不觉得是自己占了哲哲的便宜,对于没有矜持的女人,他也并不过分留恋。甚至有一刻,他觉得自己怎么会变得这样,渣男竟然也会理直气壮。

几步走到河边去洗脸,却有些意外的看到了晕倒在那里的哲哲。她披散着长发,发丝在水中漂浮着,手指也浸在河水之中,浑身湿透。第一反应,他并没有跑过去查看,他就冷冷的看着她的身体,突然一种叫做人性的东西在他的内心膨胀起来,他才去将她轻轻扶起。

"怎么回事?"他问她,语气中却平静的异常。甚至见到一个陌生人落难,自己都不应该如此的淡定,何况这个女人昨夜与自己.....

哲哲慢慢睁开她的浑浊的双眼,李小麦知道,她已经恢复了神智。但是她却如此的虚弱却是让他始料不及。

"我可能不行了。"哲哲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似若游丝。

"是我?"他的心里一抖,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哲哲摇了摇头,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所想,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李小麦突然就看的呆了,似乎见到了自己的曼曼。

"我的眼毒已经病入膏肓,我快死了。"她轻轻的说道,低下了头,并且从虚囊中取出一本书来交到了李小麦的手上,"我知道你想学习法术。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这上面的法术却都是我们先知可以研习的。我、把它送给你,你可以少走些弯路。"说着,哲哲的眼睛开始流出黑色的脓水。她一把推开他,似乎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李小麦又开始动摇了。他紧紧握了那本书,知道如果自己现在离开,那自己岂非枉为人一世?他二话不说的将她抱回山洞。

"既然你一日死不了,我就多陪你一日。是报恩,也是感谢。"

第一百四十八章 毁三观!名字不会起

哲哲的状态很不好,李小麦却因为一直在练习那些法术而无暇照顾。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见到哲哲那因为虚弱而紧抱在一起的臂膀,心头才有着那么一丝怜惜。可是每当他想去适当关爱一下哲哲的时候,曼曼的那双悲伤而绝望的眼睛就会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他冷冷的笑,自己已非昨日的自己,就算曼曼今日见到,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从前的感觉。可是内心里却又矛盾的不再去碰哲哲,就像是自己现在的洁身自好,可以弥补那天的自己的情/欲爆发所犯下的错误。

哲哲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竟然开始干呕。李小麦吓了一跳,这几天哲哲的眼毒频发,这他是看在眼里的。可是这样突然的干呕仍旧是第一次见,哲哲的脸色红的可怕,其实最近几天他也发现这哲哲的身体也并不像之前的那样凉。这一切,似乎都很反常。

"你、你怎么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中还掐着那本讲解法术的书。

第一次的,哲哲的表情竟然有些奇怪。不是任何时候见过的任何奇怪的表情,这种表情的背后竟然让李小麦看到了一种叫做真心的东西。之前,他一直觉得哲哲费尽心机的救他回来,一定是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那时他正巧也想从她的身上得到这学习法术的方法,大家互相利用,达到双赢,这还是他在石锁老人那里学到了的本事。所以,无谓情爱,一切,只不过是交易而已。

可是今日哲哲突然将自己的真心不经意的展现出来,倒是很让他始料不及。他甚至看到了那冰冷的交易平衡的天平竟然倾斜起来。

"我没事。"哲哲轻轻的挥了挥手,慢慢的坐起了身。但是动作却不似以前那样顺畅。

"你的眼毒,没事吧?"李小麦突然被触及了心头那最柔软的地方,语气也温柔起来。

"没事,我那天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我现在已经好了,我只是需要时间恢复。"哲哲表现出一个不需要别人关心的女强人的样子,但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越会让李小麦觉得愧疚。李小麦宁可她是那种纠缠不清的性格,这样自己走的还会那么理直气壮。偏偏,哲哲就不是这样的人。

"你的眼毒,是怎么回事?"李小麦合上了书,留下来一月有余,第一次认真的与她攀谈。

哲哲淡淡的笑了,"你上次说的没错,这就是先知的报应,因为我们泄露了天机。"哲哲就像诉说着别人的故事,表情很是淡然。

"所以,先知最后的归宿都是眼疾发作而亡?"李小麦略略有些吃惊,因为在石锁老人给他的书里并没有记载先知死亡的信息。

"我没见过几个先知,你算是一个,因为你出现在了我的梦里。我知道你会帮我。"哲哲将脸撇向一边,声音越来越小。

一抹笃定的微笑出现在李小麦的嘴角,"既然你也这么坦诚,我倒是轻松不少。"他的语气的确轻松了不少,因为他好怕她说出好爱自己的字样,这样他的内心就会对曼曼的愧疚更深。况且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更加无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其那样,不如现在说开了以后来的实在。

"你想让我做什么?你将我救出,又传授了我法术,我理应回报。"他的语气明显的开朗起来,那时刻绷在自己心头的,似乎都已经撤销。他是真的好怕她会爱上自己。

"我这人比较贪心,"哲哲并不看他,但是却加重了语气。

"你可以说说看。"既然确定了只是一笔交易,李小麦对于她即将提出的要求更加不放在心上。无所谓情爱,那么自己对于曼曼就没有那么多的愧疚。

"第一,我让你陪在我身边三个月。我需要你完全熟练掌握这些法术。然后三个月后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自有办法治好我的眼毒。那时候,你就自由了。"哲哲又干呕了一下,但是仍旧镇静的说完。

三个月么?李小麦微微昂首,三个月对于一个先知来讲简直就是弹指之间。他看了看哲哲的苍白的脸,"我答应你。"

既然达成了共识,李小麦便每日在那房间外面的树林中打坐研习,两个人似乎也并没有交集,更加相安无事。

三个月后,李小麦明显与之前大有不同。他本就很聪明,就算那些法术看似高深,但是当他领悟了其中的门窍之后,那后面的法术就像是一些通俗易懂的儿歌。

哲哲这三个月第一次推开那冰冷的石门出来,奇怪的是她的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惨白,而是格外的红润。一瞬间,李小麦竟然看的呆了,若不是她那双浑浊不清的眼睛一直在提醒着他她是谁,可能他会以为曼曼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是的,退去了满脸的惨白与阴鸷,她真的太像曼曼了。

曼曼....

他猛地在自己的眼光迷离之前回头神来,看到哲哲整个人都裹在宽大的黑色袍子里,已不见三个月前那虚弱的样子。李小麦的心里微微有点怀疑,甚至觉得她之前的呕吐和那些眼见的痛苦可能都是这个女人精心设下的圈套。但是自己说出的话又不能不作数,自己本也就算是欠了她的,又怎么当着她的面出尔反尔,那自己也太算不上是一个男人了。

"三个月已到,你说过的,带你去的地方,是哪里?"李小麦突然之间就烦躁了,他只想马上完成她的愿望,然后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正是那件事情让他如此的这样用心的学习那些法术。

哲哲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哪里不舒服,但是很快的,她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细长的手指从宽大的袍子里伸出,却直直的指向了地下。

不知道为何,李小麦的心陡然一紧,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瞬间袭满了全身。心虚、愧疚、思念、爱各种不同的感情相互纠缠在一起,李小麦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纠缠着,五味杂陈。

"你做不到?"哲哲的语气充满了嘲讽,是的,自己曾和她讲过那个叫做曼珠沙华的女孩,自己那个最最心爱的女人。难道?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是刻意的接近我,就是为了通过我进入黄泉?"

哲哲轻轻一笑,语气却蛮不在意,"我说过,我在我的梦里预见到了你可以帮我,就是这么简单,怎么,你现在想出尔反尔了么?"

如果去到任何地方,李小麦可能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她,可是她偏偏要去的地方是黄泉!那里,却又偏偏有着自己的爱人!可是,哲哲的一席话却着实让他恼火,他一个瞬移来到她的身边,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你是故意的!"冷冰冰的声音从他的口中说话,他甚至一度不觉得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哲哲的确没有几个月前的那样强壮,被李小麦的这波并不算厉害的攻击也并没有做出有力的还击。她只是无力的挣扎着,然后身上的袍子就那样不经意的滑落了。哲哲一愣,突然就停止了挣扎,李小麦也愣了,手上也突然松了力气。

哲哲一把抄起地上的袍子就胡乱的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动作却不再轻盈。

"站住!"李小麦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拉住哲哲的手腕。哲哲却虚弱的就势跌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放开我!"哲哲将头撇向一边,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但是李小麦却仍旧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些什么东西。

"所以,是我的?"李小麦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几个字却如同一把尖刀一样剜在自己的心口。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说起来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哲哲用力的挣脱出来,将袍子重新穿好。"所以,我现在要去黄泉找一样东西治好我的眼毒,我知道你有办法帮我。只要你带我下去,以后我们两个就两不相欠。就是这么简单。"

第一次,李小麦竟然有些心疼起面前的这个女子了。她本并没有做错什么,是自己对她太过无情与冷漠。以至于她对自己可能已经死心,或者她就本如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坚强。但是不论她本心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她的身上的确怀了自己的骨肉。这是既定事实,是自己再找多少理由都不能抹杀的。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竟然要去黄泉。而黄泉中,正住着那个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那个自己永生永世都不能忘记的女人。不论这两个女人最终能不能见面,自己与曼曼,应该都永远的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

他略略的沉吟,许久,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了,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男人,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也似乎对不起自己。

但是,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似乎不想漏掉任一种可能。"你要去黄泉找一样什么东西?"他其实是不想让她跟来,如果他自己可以潜入黄泉不动声色的将她要的东西带出来,也就避免了她与曼曼相见的可能性。

"一根彼岸花的根。"他本以为她会倔强的不会说,但是她淡淡的将这句话说出,如此轻易,倒让他怀疑了。

"只要一根彼岸花的花根?"他不得不再次问道。

"彼岸花是通幽之花。用来治先知的眼毒立竿见影。"哲哲的嘴角微微的笑着,但是手却小心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既如此,你也不方便,我去取了给你。"李小麦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哲哲,似乎想说一句关心她的话,但是仍旧没有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入黄泉,彼岸花犹在

"如果你能帮我取来,我也不用这样大费周章的教你法术了。"哲哲嘴角微微的笑着。虽然眼睛并未看向李小麦,但是却在一瞬间充满了嘲讽。"偌大的三界,不是你李小麦一人可以进入黄泉,也不是你李小麦一人愿意为了我下黄泉。"

这句话尤其的刺耳,李小麦竟然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子的反应才是对的。心头竟然有些酸,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吃醋吗?面前这个怀了自己骨肉的女人竟然除了自己还有别人?这算什么?虽然自己并不爱她,甚至自己都没想过要对那腹中的小生命负上一点点的责任,但是,哲哲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却仍旧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奇耻大辱。

他并没有询问既然这样为何不让他们带你下去这样的话,此时他的那点虚荣早就被这句话激起了一种无以言表的自负与逞强。

"带你下去又如何,只是一根彼岸花的花根而已。你等我半日,今日午夜我必将让你痊愈!"他的耳边只回荡着哲哲的话,其余的竟然都无暇考虑。

下黄泉,最简单的办法其实就是找到那黑白无常,聂家兄弟了。他们之前有情义在,若自己说想远远的见见曼曼,相信他们也会同意。当然,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方法。可是那样,哲哲就没办法在聂扬与聂辰的面前现身,那样,她就不能到达黄泉。

这是一条死路。所以,如何下黄泉,对于他来讲,成为了现在面对的最大的一个难题。冷静过后,虽然他也知道那哲哲的话可能只是一个激将法而已,但是她始终与现在的自己牵扯了太多,她能活下来,她肚子里的自己的血脉也就能够活下来。虽然他对哲哲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是自己的骨肉总归血浓于水。

突然远远的传来一阵妖气,李小麦眉头一皱,轻巧的攀上了身旁的一株高大的树。也就是在同一瞬间,两只半妖刚刚从树下经过。

"听说了吗?冥界这几天有大事!"

"什么大事?"

"冥界第一美女曼珠沙华好像要与魔宗的一个将军结亲了!"

"什么?"另一个很是诧异,"冥界向来不与妖魔有任何交集,何故如此?"

"不知道,那些人的事情,搞不懂。不过听说那曼珠沙华虽是冥界之花,但是如果严格来说,与妖体无异。所以这次就算与魔宗结亲,也无可厚非吧?"

"搞不懂啊!"

"哎!你知道吗,我听我家老大说,现在三界之中收到请柬的这几天都会去黄泉参加仪式的。"

"好生奇怪,这仪式怎么选在了黄泉?不是应该在魔宗吗?"

"嘿,你不知道吧。听说这魔宗的将军对这曼珠沙华是百依百顺,别说仪式办在黄泉了,就算让他以后就住在黄泉,应该都是没问题的!"

"这样的男人,不多了啊!"

"谁说不是呢!我要是女子,也会嫁给他的!"

"你若是女子,恐怕没人敢娶你,你也太丑了!哈哈哈哈!"

那被说的小妖不仅不生气,却也是跟着笑。两个人都笑了一会,那小妖才接着说,"我家老大今日也收到了去黄泉的请柬,好像是收到请柬的都会在北山的韶华亭等待,子夜时分鬼差就会打开冥界大门。"

"哎,你去过冥界吗?"

"没有。我哪有那个机会啊!听我们老大说,请柬上标好的人数,多一个都带不进去。那冥界是什么地方,岂容的我们妖界与魔界的人胡来。"

"也是,也是!"两只小妖又互相寒暄了几句,就在树下分别了。

而树上的李小麦的手指早已经狠狠的抠入了树身,曼曼要结婚了?

他的唇因为他的用力已经被他咬破,但是他却全然不理。曼曼,你当真不爱我了么?一瞬间,一种胀裂感充满了他的头部,他翻了个身,重重的摔了下来。地面上,正是一些尖锐的石头。他摔得七荤八素,遍体鳞伤。第一次,他体会到了真正的失去爱人所经历的痛苦。身体上的痛苦本不算什么,精神上的才是致命的重伤。

以前,他只觉得自己对于曼曼的思念之苦很苦,但是他知道,曼曼只要离开自己就会活的很好,她活着,他就算思念,但是也还是在自己可承受的范围之内。可是现在呢!?心爱的女人在经历了这许许多多的时日之后,不仅情伤痊愈了,而且马上就不属于自己了。有一瞬间,他的可怕的占有欲竟然自私的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两个人都死了好。

甚至是不顾一切的,他要去见她!

"我们走。"冷冰冰的,他对着哲哲丢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哲哲愣了一下,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宽大的袍子遮住了自己已经显怀的身影,略有些笨拙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帽子。"他嫌恶的并未回身。

哲哲一边将帽子戴上,一边语气却仍不服输,"今日之后,你我再无交集。你也不用对我这样冷淡,于情于理,都是你欠我的!"

李小麦本就内心烦躁无比,经她这样阴阳怪气的一数落,内心虽然也知道自己不该将无名火发在哲哲的身上,但是仍旧瞪了她一眼。哲哲却淡淡一笑,"你可以不管我的。但是你做不到对不对?你爱的人要成亲了,你必须要去见她!我么,只不过是一个顺水人情。"

"你都听见了?"李小麦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哲哲却自信的摇了摇头,"我看到的。"

李小麦不说话了,他知道若是以先知的身份,自己比这哲哲的确还差的很远。

北山、韶华亭。

两个人到的略早。太阳此时还未下山,韶华亭被绿植包围着,竟然也开始丝丝的发冷。哲哲略缩了缩身体,自从有孕之后,她的身体早已不是那是沁骨的寒冷,而是像正常女人一样恢复了温热。所以,这样阴冷的地方使得她畏缩了一下。

李小麦将她藏在一棵巨大的树木后面,要去到冥界,必须要拿到通往冥界的请柬,那么,没有请柬的他们,就必要事先得到。计划很顺利,李小麦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很清楚凭借自己那微弱的灵力是不可能打得过能收到冥界请柬的来宾的,那么,只有发挥自己的所长。是的,他以一次预见未来的代价换来了一对牛妖夫妻手里的请柬。相比去冥界参加一次曼珠沙华与魔宗将军的婚礼,能提早知道自己的未来自然更加诱人。

两个人就那样混迹在那些牛鬼蛇神之间,随着子时冥界之门打开,经由鬼差引路进入了冥界。

一切似乎进行的太过顺利,而李小麦只是在庆幸那引路的鬼差不是那聂扬与聂辰两兄弟。

"诸位,这里就是我们冥界的黄泉。黄泉之主正是那熬制孟婆汤的孟婆老人家。各位可以在这里到处逛逛,但是那边的那片彼岸花圃还请不要进去。曼珠沙华是孟婆最疼爱的,如果得罪了这位主儿,可能你们以后都没机会再次踏足这里了。"

大家都微微点头,并且分散开来。那曼珠沙华的婚礼就定在一个时辰以后,现在时候尚早,大家一直都对这冥界好奇万分。唯一有机会进到这里的时候可能就是自己重入轮回之时了,能在活着的时候进到这里来,可能也算是别人永不能模仿的奇迹了。

可是,李小麦不是,他的目的就是那片彼岸花圃。

哲哲,也不是,她的目的也正是那片彼岸花圃。

两人并不需要任何交流,偷偷潜行在那些高低错落的石堆土堆之中。李小麦在前带路,哲哲虽然步伐略有些笨拙,但是仍旧一步步不落的跟在他的身后。

一种说不上来的香气突然飘散过来,李小麦轻轻的嗅了一下,眼圈就微微的湿了。哲哲察觉到了他的反常,眼睛虽然还是浑浊不清的,但是却不妨碍她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的悲伤,"今日你来,也可以见她一面。"她轻声说着,但是语气中却没有那种一贯的冷淡与刻薄。李小麦看了她一眼,内心突然被她的这句话所触动。他细心的发现哲哲虽然一直强撑着,但是她的眉头却微微的皱着,双手也经常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你..."他一句关心的话还未出口,就见到曼曼一袭红衣,正如他们初见时候一样。就呆呆坐在那亭子里面。

"曼曼,"他的双眼马上被那个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所吸引,这么多年了,她竟然一点没变。可是,她的脸上却并没有幸福的笑容。而是那种久违的,悲伤无力的表情。

李小麦狠狠握了拳,他搞不懂,为什么马上就要成亲了的曼曼竟然还是这样的一副难过的表情。逼婚、交易、一切污秽不堪的字眼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心头,难道曼曼与那魔宗将军的婚姻竟然只是可耻的政治联姻?他不允许,他的曼曼得不到幸福,他就绝不允许!

"这里,到处都是彼岸花,你要挖多少花根都可以,挖好了,就混在人群里。"

哲哲点点头,但是却并未看他。"不想再对我说点什么么?"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不用你管!"

"我们的孩子,不起个名字么?"哲哲的语气突然满是嘲讽,只不过这嘲讽有些像是对李小麦,不过更多的像是对自己。

李小麦愣了一下,一种愧疚感突然从他的内心中升腾起来。但是仅仅是一秒,他的全部注意力就被曼曼所吸引。所以,他不再答话。

只不过他没有看到的是,哲哲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极尽凄凉的笑容。只不过,一闪即逝。

第一百五十章 花根

世上很多事都是因果使然,就像是李小麦与曼曼与哲哲,甚至是与那个还未有露面的魔宗将军。

每一次不经意的选择都会直接影响人生的后续。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无论是刻意还是无意,未来这个东西,都会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掌控。这也许就是所谓人生的魅力。

就像是此刻,这四个人不论是见过的、还是并未曾见过的,就这样奇迹般的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黄泉。

李小麦隐藏在彼岸花圃之内,远远的看着曼曼那孤独落寞的脸,心头思绪万千。他甚至都自己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是希望曼曼此时得到真正的幸福把他忘记,还是一切只是个冷漠的政治婚姻,实则曼曼的心里只有他的位置。他不知道,这个问题他也无暇去思考。

"怎么,见到你心心念的爱人,竟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好么?"哲哲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凑了过来,阴阳怪气的说道。

李小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哲哲的手中竟然握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尖刀。

"你!"李小麦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觉得她的眼中突然有一些什么东西一闪即逝,那哲哲的嘴角邪魅的翘起,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李小麦只觉得看着哲哲的双眼突然迷蒙起来,这种感觉就如初见她时一样。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这哲哲催眠,现在,他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那本书上却未有记载这项法术,所以李小麦曾经一度质疑过自己的观点。

"假如你刚刚对我、对我肚子里的这块肉有着那么一丝丝的留恋,我可能都不会这样对你。"哲哲轻轻舔舐了一下手中的尖刀,一把拉着浑身瘫软的李小麦就冲了出来。

亭子里的曼曼吓了一跳。今日本是她的好日子,但是却不是自己开心的日子。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了今日这个样子,只记得那日魔宗将军廉玉阴差阳错误入黄泉。只怪她那日神思慵怠竟错将廉玉看成李小麦,才引得现在这所有的错误。突然两个人影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曼曼马上恢复了自己那决然冷傲的脸来。

"何人?如若是观礼嘉宾,这里并不是你们应该踏足的地方。"声音冷冷的,是逐客的语气。

"呵呵。"哲哲也冷冷一笑,"素闻冥界曼珠沙华绝世美丽,故而今日特意与夫君前来拜访。我们的孩儿日渐大了,若是有将来,也想娶曼珠沙华这样的媳妇才好!"

"你。大胆!"曼曼本是背对着他们二人,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快速转过身,红色的衣袖就突然变长,直直插向哲哲与李小麦。

哲哲似乎早就料到曼曼会有这样一招,她只是冷冷的笑着,接着将李小麦横在了自己的身前。此时的李小麦就像是一根绵软的绸缎,任由哲哲驱使。

"夫君。没办法了,只有靠你抵挡一下了!"哲哲的嘴角阴冷的翘着,根本不把李小麦的生死放在自己眼里。

这一下子,曼曼却突然瞧清了那挡在女人面前的男人的脸!那是一张曾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脸,那是一个自己曾经爱到发疯的人,那是一个曾经说着保护自己却独自离开,但是现在却带着老婆孩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但是,曼曼还是强行将招式收回,眼睛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不争气的流下来。

但是李小麦似乎对于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心,他只是冷漠的,挡在那个女人的面前。一瞬间,曼曼懂得了,什么为了救她才离开的黄泉,竟然都是假话。

李小麦也并不说话,任由哲哲扶着,在自己的旁边站了。

"怎么,故人相见,就打算这样相顾无言吗?"哲哲的语气中一如既往的充满了嘲讽,但是却不经意的脱下了自己那宽大的袍子。

曼曼一愣,因为她看到了这个女人那微微凸起的肚子。一种被戏耍的感觉突然直冲上自己的头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手指轻轻的挥舞着,只想去随便抓到什么东西,就像是救命稻草。

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冰冷的指尖一暖,似乎是被谁抓在了手中。

"曼曼,你怎么了?"这是一个低沉却很有磁性的声音,曼曼略略回过神来,发现廉玉正站在自己的身后。那张脸上虽然仍旧冷静,但是却包含了一切其他的、别的东西。"回屋休息一下吧,这些闲杂人等交由我来处理。"廉玉说着,伸手从掌心祭出一把短刀。

"今日是我廉玉与曼曼的好日子,你们却来无故惊扰,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可能还会饶过你们的性命。"说罢。短刀已经横在胸口,冷冷发光。

哲哲冷冷一笑,一把将李小麦丢在地上,眼睛虽然浑浊不清,但是却仍旧可见充满了嘲讽。"今日,我只想来求曼珠沙华一样东西,东西到手了,我就会离开。"

曼曼本来见到李小麦对于自己如此冷漠已经心灰意冷,甚至在那样一瞬间都想过就好好的嫁给廉玉,至少这廉玉还会真心的对自己。可是她突然发现李小麦似乎是受制于人,她的那滩刚刚死去的水突然又泛起了涟漪。眼见着李小麦软绵绵的跪坐在地上双眼呆滞,心头竟然也开始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廉玉话音刚落,一招已经出手。他的兵器是重型短刀,重且狠辣。一招出手后刀锋就足以威慑住身边的所有事物。哲哲灵巧的跳落了三个着力点,竟然躲过了刀锋的攻击。

"魔宗将军,出手的确威力巨大,只可惜啊!"哲哲却似乎并不惧怕,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若不是此时正怀着身孕,她的身材可谓是上等之姿。甚至一瞬间,连廉玉也有些看的着迷。

哲哲微微一笑,一个瞬移已经来到了廉玉的面前。"知道吗?不要一直盯着一个先知的眼睛看!特别是,我这样的会吃人的先知。"

廉玉一愣,下一波攻击还未发动,就突然一阵疲软。只见他的瞳孔快速的收缩放大,那瞳孔里似乎快速播放着很多奇怪的影像。

"送给你的福利。"哲哲将他一把丢掉,拍了拍手,就像是拍掉手上的灰尘。"让你一下子知道未来的所有事,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可惜就怕你承受不了,呵呵。"

曼曼早见这女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了,眼见到她与廉玉缠斗以为还需要一些时间,自己却情不自禁的走到了李小麦的身边。她先是轻轻晃动了一下他的身体,软塌塌的。她又试着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他的身体里面去帮他疗伤,但是灵力注入之后却只如石沉大海。突然,他看到廉玉竟然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身体的状况一如面前的李小麦。

"哟!"哲哲回头见到曼曼正在李小麦的身边,突然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在我的面前公然抱着我的夫君,是不是太不要脸了?呵呵,原来冥界的曼珠沙华竟然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放着自己的新婚夫君不理,却抱着别人的老公!"

"你!"曼曼的脸色略红,的确,她说的很对。今日正是自己与廉玉的结婚典礼,自己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她看了看瘫倒在一旁的廉玉,又看了看他怀中的李小麦,内心的天平完完全全的偏向了后者。

"不如这样,我呢,向来不把男人当回事,不然我们就做笔交易,你看如何?你也看到了,魔宗将军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你这曼珠沙华,又有多大的本事?"哲哲靠着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眼神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曼曼的身体。

"什么交易?"曼曼其实本不想这样问她,对于她来讲,李小麦今日就算回来了又能如何,自己与廉玉的婚礼已经不能撤销,如果撤销,冥界的脸面不好交代,那魔宗也更加不能善罢甘休,作为破坏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小麦就更加难辞其咎。她只想尽快的结束掉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眼见着典礼的时辰越来越近,她与廉玉都不能为此耽搁。就算是李小麦,曼曼的心头隐隐的疼,之前他偷偷的离开了自己,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那么今日自己也按照原本的约定继续完成这场本不该发生的婚礼,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李小麦的安全。

"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你喜欢,我也喜欢。"哲哲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皮,似乎是在安抚着里面的小生命。

可是正是这样的举动,却激起了曼曼心头的那面看似宁静的湖面上的涟漪,一层层的荡开,无情的拍打在岸边。

"你可以与他永远在一起。我会帮你摆脱现在束缚着的一切。包括这个魔宗的将军,包括这整个冥界。"哲哲的声音很有蛊惑的传入她的耳中,突然,她开始动摇了。与李小麦在一起,是她前半生最想做的事情,如果可以实现,自己为什么不试试?

"你想要什么?"曼曼看着哲哲的脸,等待着那个自己即将付出的巨大的代价。

"仅是一根花根。一根曼珠沙华的花根。"

第一百五十一章 若食花根,还需药引

风轻轻拂过整个彼岸花圃,那些彼岸花开始随着风轻轻的摇动着身姿,发生微微细细的沙沙声。

曼曼的脸色很有些不好,她放眼看向整个黄泉,似乎想把一切都装进自己的眼睛里。

"你不会是舍不得吧?"哲哲轻声笑起来,"要知道,你把花根给我,你才会彻底脱离这整个冥界。你不爱这个男人么?不想与他长厢厮守吗?"

眼泪突然从她的眼眶中滴落下来,但是她仍旧咬了咬嘴唇,"花根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先救醒他!"

哲哲不屑的走到李小麦的面前,用手抬起他的下巴,此刻他的眼睛仍旧空洞且无神。"本来你可以不用这样,只是你对我真的太绝情。"她闭了眼,轻轻的吻在了他的唇上,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她的唇中慢慢游进了他的口中。那李小麦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是灵魂归位般突然就恢复了神采,但是浑身仍旧没有什么力气。

本来眼见着哲哲吻向李小麦,曼曼的心里是很不好受的,那些他们二人曾经发生过的温存与不可描述的一系列事情都在她的脑中过了一遍,心中不禁隐隐的酸。但是眼见着李小麦恢复了神智,她突然就松了口气。

"我的吻,你还怀念吗?"哲哲魅笑着坐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石台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小麦的脸。

"曼曼...."李小麦抓住了曼曼的手,满脸皆是羞愧,时至今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解释他与面前的这个女人的关系。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因为他一直都没有神智,所以根本不知道曼曼与哲哲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别说话。"曼曼此时却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与李小麦根本就不会是她的对手,所以她承诺的,应该也会做得到才对。

"花根。"哲哲向着曼曼伸出冰冷细长的手指,似在等待。

曼曼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什么后果全然不顾的,就算李小麦预言的他们在一起自己就会死掉又如何,他们已经错过了一次,既然命运安排了他们再次相见,她不能再错一次。

其实,就算是错了,又能如何?

曼曼的双眼变成了血红的颜色,一株鲜红刺眼的曼珠沙华从她的眉心显现出来。她轻轻的将曼珠沙华擎在手心,又再一次看向整个黄泉。

"对不起!"

曼珠沙华突然开始凋零,不论是她手心的、还是这整个黄泉的。

所有的曼珠沙华都开始同时的凋零,那一整片的彼岸花圃只在一瞬间就被黄土所掩埋,一时间,尘土飞杨。

"你要的花根!"曼曼将花根扔到哲哲的手中,眼泪却忍不住的流下来,似乎自己刚刚失去了与爱情同样重要的东西。

哲哲那浑浊的眼中似乎闪着光,她仔细观察着手中的彼岸花根,似乎这是世界上最最美丽的东西。但是当她欣赏过花根之后,她的表情又突然的阴鸷起来,她从石台上跳下来,逼近了倒在曼曼怀中的李小麦。

"你要做什么?"不知道为何,曼曼突然慌了起来,似乎没有了彼岸花根,自己就没有了底气。哲哲却对她一点都不在意。她一把拉起李小麦将他扔到了自己的面前。

"男人啊!"她冷冷的笑,而李小麦虽然看她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温情,甚至可以说充满了敌意,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在意。

"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爱过我,甚至你觉得因为我,直接造成了你对这个女人不忠。"她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在说着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话。"你觉得我接近你本就是心怀鬼胎,是的,我本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你。知道么?本来今日发生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你能对我好那么一点点,我可能真的会把这个小家伙生下来,养大。可是,你本也就不在乎这个孩子的吧?"

她的表情突然说不上来的凄凉,但是语气却仍旧那么平淡。"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过呢,为你生下这个孩子。只因为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那么一丝丝的,仅仅是一丝丝的真心。可惜,终错付了。"

她转过身去,似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又转过身来,"彼岸花根只能治好我的眼毒,但是你知道吗?我有一半妖族的血统,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我并不是纯粹的先知呢!"说完,她猛地探头过来,那张脸赫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兔子。只不过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原样。

"兔子的寿命太短,作为一名强大的先知,却不能拥有长生,的确让我很是困扰。后来,我找到了一个可以长生的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很残忍,虽然在我的族群来讲也算是正常,但是确是我一直不肯尝试的。所以,你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假如你对我好一点,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用这个办法!假如你对我好一点,就算我寿数将近,我可能也会不留任何遗憾的离开!可惜,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知道吗?我要让你亲眼见证,让你知道做错了事,别人替你接受的惩罚,是多么会让你刻骨铭心!"

"你、你要做什么?你本就知道,我根本不会爱上你!"李小麦的心里明显觉得很有不好的感觉,但是他除了虚弱的说出几句话来,其他的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哲哲冷冷的笑了,似乎很是绝望。"彼岸花根是不能随便吃的,懂么?还需药引。"她的手中翻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曼曼与李小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扎进了自己的肚子!登时,鲜血直流。可是她却好像并不痛苦。

"胎中婴儿作引,将花根一起炼化为丹。"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竟然将腹中那婴儿拉扯了出来,那刚刚成形的小手小脚还在轻轻的晃动着。"可怜的孩子,"哲哲轻轻抚摸着它的小小的脸,眼中尽是母亲的慈爱。但是一瞬间,她的嘴角就开始狰狞起来,一把掰断了孩子的喉管。

"你!"

"啊!"

两声惊呼,哲哲的脸上满意的笑了。"怕什么?这都是拜你所赐呢!孩子的好爸爸!"说完,她就地打坐,将两样东西炼化成了一颗朱红色的丹药。"男人有何用?孩子又有何用?长生才是最有用的!"她将那丹药一口吞下,接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注满了她的全身,她扭曲着大叫,突然,她的双眼变得清明起来,甚至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奇迹般的复原了。她得意的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姿,哈哈大笑起来。

笑够了,她似乎得到了满足之后开始品味起那些失去一切的失落感。突然,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我曾经想得到的没有得到,你们凭什么就可以得到?"

"你不能出尔反尔!"曼曼眼见到李小麦有危险,连忙挡在他的身边。

哲哲皱了一下眉头,但是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眼睛突然变得极大,那眼中的瞳孔似乎是一个可以吞噬掉一切的无底黑洞。

"曼珠沙华,从今日起,你会变成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的样子,并且,你会忘记与李小麦之前所发生过的一切。永远不得再次踏入黄泉。你只要记得,只要你踏入黄泉,你就会死!现在,你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妖族,去吧,去到你唯一可以活着的地方!"

曼曼突然就那么站起来,身体也开始变小,"妖族,妖族。"她呢喃着,竟然转身离开了。

"曼曼!"眼见到这一切的李小麦撕心裂肺的叫喊,但是曼曼却毫无反应。

"别急啊!"哲哲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他却狠狠的甩开了。

"最好的总是要留到最后。"哲哲微微的冷笑,"从今日起,你还会回到石锁老人那里。只要你刻意离开典楼,你的身体就会变为七八岁的女童!你会忘记与曼珠沙华发生的一切事情,永生永世的作为石锁老人的敛财工具而活下去!你们越想得到的,我就偏不让你们两个人得到!就算你们有朝一日再次遇到了又能如何?两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还会有相爱的欲望么?呵呵呵呵呵~"

先知的记忆戛然而止,我突然从他的记忆中剥离出来,满头细碎的汗珠。

我们彼此对望着,我甚至真的在他的脸上找到了赠我保护甲的那个小女孩先知的影子。只不过我曾经做了那么多的假设,却从没想过这样大相径庭的两个人竟然只是他自己。那另一个我所熟知的,那孟婆口中的苦命的孩子,应该就是思念了。心里闷闷的,有着那么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低垂着头,实在没有力气去看他的脸。

"记住就好。"先知微微一笑,转身又回到了那石锁老人为他建造的地底的花海世界。

"我们该走了!"生苦突然冲到我的身边拉起我的手腕,我一句话还未曾出口,就感受到了石锁老人的灵力波动。反手抓着生苦的手腕极快速的逃离了现场。

"喝口水吧!"生苦将一杯茶递到我的面前,此时我们两个都已经隐去了法力,我默默的接了,心头却还是在纠结着先知与思念的故事。"今日经此一事,我们可能呆在这的时日也不多了。"

我抬头疑问的看着他,还并没有明白他这句话里的含义,就只听得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不好啦!典楼被魔宗偷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惜弱

我伏在窗前,看着外面被火把照映的灯火通明的夜,"今夜也不用睡了,注定不太平呢!"

"已经打草惊蛇,下一步石锁老人一定会严加排查我们的身份的,你打算怎么办?"生苦将脸贴在门缝处向外面看了几眼,觉得暂时并没有什么危险,才又回过身来对我说道。

"怕什么,你是个神。"我蛮不在乎,心说就算被发现又能如何,大不了全杀了!入魔之后我的血液每日本就在不安分的沸腾着,似乎总在怂恿着我去破坏、去消灭。

生苦略带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那种表情似乎是能够看透我的内心,我甚至一瞬间疑心他听到了我刚才的心声。可是他只是有些担忧的说道,"你别忘了,你还有重要的使命,你不是要守护他长大的吗?"

我暗暗的舒了一口气,的确,比起杀戮,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日一闹,石锁老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何不现在就离开?"生苦突然站起身就要伸手拉我的手。

我眉头一皱,"不行,重明马上就要出生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你!"生苦突然有些烦躁起来,看得出来他想要发火,但是他却是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脾气。"留的青山在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难道你要让这典楼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魔?到时候你又怎样去面对重明的父母?就算你任性,也不能这样不分轻重缓急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承认他说的都是对的,我又看了看窗外那密集的光亮。自从从先知李小麦的记忆中出来,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身心俱疲。甚至我此刻虽然知道潜在的危险临近了,但是自己却仍旧控制不住的只想呆在原地。

"你不觉得,倘若我们此刻离开了,更显得可疑么?"慢悠悠的从他身边走过,伏身床上,简直是闭上眼睛就会睡着的状态。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睡吧!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眼皮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沉,这还是我入魔之后唯一一个想要入睡的夜晚。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想要入睡的冲动。

"你..."生苦的声音渐行渐远起来,又似乎迷蒙起来。突然我只觉得身体一热,似乎是一条厚实的被子正盖在我的身上。也就是这一瞬间,房门被重重的推开。

"大胆!"我只觉得捏着被子的生苦的手因为惊吓而抖了一下,接着马上怒吼着,"出去!"

那冲进来的小厮马上道歉并且退了出去。

我只在门缝中朦胧见到那小厮赔笑的脸,接着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很暖啊!我的眼前很亮,那是那夜璀璨的烟花。我伏在重明的胸口,重明说,这是你我专属的。我的手指轻轻去触碰那枚枷锁戒指,冷的我一激灵。

室内除了我再无他人,我梳洗出门,正看到重明的母亲惜弱靠着围栏看花,见我来了连忙招呼我过去。

"黛黛,昨夜那么大的动静,你竟也能这样晚起,小懒猪似的。"她的脸上满是柔情,我竟一时看的呆了。

"哦,"我马上反应过来。虽然在先知的记忆中游走了上百年,可是现实中却仅仅只有弹指一挥间。不知道为何,我却有许久未见她与他的感觉。鼻子突然不争气的发酸,只能假意打了个哈欠,借机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这几天很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惜弱扑哧一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看,男人们又都被石锁老人叫去了。"

我跟随着她的眼神看向那个方向,那里竟然就是囚禁着先知的方向。虽然自己早已心知肚明,但是仍旧假意的问发生了何事。

惜弱拉我坐在她的旁边,"知道吗,听说昨夜有魔宗的人潜入这里,好像是要将先知抢走。昨夜那里发生了一场恶战!虽说先知安然无恙,但是听说好几个妖族的兄弟都惨死在那里的!"她的眼神中分别含着恐惧,我连忙拉了她的手。

"管它怎样,你可要保重自己才好!那种事情,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

她却微笑着反握了我的手,"你比我小的多,我才更要担心你。我今日见你的夫君也早早的过去了,我们还是互相照拂吧!"

我点点头,又轻轻的抚摸了她的肚子,"还有多久这个小家伙才会出来?我真的好等不及要见他!"

惜弱用手捂着嘴巴轻轻的笑了,"就这几天了。"

"真好!"我看着她的脸,眼泪又差点流出来,内心默默的说道,"我们,终于又要再见了。"

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因为一切的因果,只能按照更加糟糕的方向走去。我与生苦虽然在那夜之后免除了被怀疑,但是却因此更加加深了魔宗与妖族之间的矛盾。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此时思念已经隐身于妖族之中,她的本身本是曼珠沙华,本来自己就与妖族的气息很像,所以藏着若此,并不是什么难事。而魔宗的将军,仍旧是廉玉。那日之后我本以为他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他因为通晓了未来,竟然会为了思念而要屠灭整个妖族。

知道了这些,我似乎对这次生苦他们贸然的出战有很多的担忧。第一次,我竟然真的会担忧起面前的这个叫做生苦的男人。

"你放心,"生苦似乎看出了我心头萦绕的一些东西,不由自主的安慰着我,"这仗之后,你的重明应该也可以出生了,如果我们胜利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看着他的脸,"你知道,那廉玉已经看过了自己的未来。如果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会..."

生苦却淡淡的打断了我的话,似乎我要说的,他全都知道一样。"我们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们只能顺应时间(事件)的发展。"

我略皱了皱眉头,只觉得生苦很奇怪,那种早已洞悉一切的语气与态度让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能,这是一场很长的战役,你照顾好自己。"这是生苦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这典楼之中就只剩下了几个年幼的小厮与成群的女眷。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多么激烈的战争,我只知道每天都有不同的消息从各个族群的女眷之中传来。可是我,并不介意。

我在意的,已经在我的面前了。

惜弱的脸色一天坏似一天,突然有一天,她身边的侍女半夜来敲我的门,"夫人,您快去看看吧,我家夫人很难受的样子!"

我虽然不曾入睡,但是突然惊起也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什么事?"急忙披上衣服就来开门,就见那个叫惠惠的女孩子满脸的眼泪,"我家夫人肚子痛,痛的直打滚...您说,是不是要生了?"

"什么?"我无心再与她多费口舌,急忙来到了惜弱的房间。

"我来了!你别怕!"我抓着惜弱的手,内心十分慌乱。

"黛黛,你、你来了真好。"她的声音很是虚弱,我赶紧抓了她的手,"我好像是要生了。"她费力的说出这几个字,额上已经满是细碎的汗珠。

"生!要生了!"我的双眼登时有些湿润,但是我也知道现在的典楼里别说接生婆,甚至连个医生都没有,我又没有这样的经验,属实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好。

"你别怕。"惜弱突然握了我的手,似乎将要生产的是我而不是她。"这不是我第一次生产,我知道该怎么做。"她的眼神让我很是放心,我也慢慢放松下来,依照她的吩咐去准备热水和剪刀。终于见到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站在帷幔之外,焦急的等待着重明的降生。

重明,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我这边还在憧憬着小重明要怎样的可爱,门外突然就发生了变故。我细细聆听,竟然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怎么、怎么回事?"惜弱将帷幔掀起,脸色惨白且虚弱。

"你别动,我出去看看!"我连忙扶她躺下,"你现在正是危险的时候,你记得,天塌下来你都要保护好自己。我在这一时,必然保你一时。"

惜弱很是感动的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我将门开了一条小缝,什么都没有。可是厮杀声却很大,难道妖族打了败仗,退回到了这里?心中满是疑惑,只好推门出去查看。

尸体。

只是走廊上拐了个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就直冲进我的鼻孔,我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就看到一个魔宗的人正把一个妖族的女人用尖刀刺死。那女人眼神透漏着绝望,看着我又满是死寂。

"还有一个!"那魔宗的士兵嘿嘿的狞笑着,似乎我的出现激起了他浓厚的兴趣,吐了口口水在自己的手上,手上的尖刀握的更紧。"来,让爷看看你是个什么妖!"

我看着他的脸不由自主的冷笑起来,不过,自己却是从没见过自己的这幅表情的,只是我看到那个士兵略略的退缩了一下,接着提着尖刀就刺了过来。

我微笑着低了头,突然释放了自己的灵力,这次因为没有生苦在身边制约我,所以我一下子就释放了全部的魔气,只见那士兵陡然一愣,接着双腿开始发软,砰的一声竟然直接跪了下来。我轻轻擎起他的下巴,明显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

"现在,回过头,拦住进到这里的所有人,不然,我就杀了你。"

"是、是、是!"那士兵连滚带爬的离去了,我却很是有些后悔,摸了摸额间出现的入魔标记,咬了咬嘴唇。无奈只好用头发遮住,赶紧又收起了魔气。

"惜弱,我来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终于等到你

"黛黛,"惜弱猛地从帷幔里伸出手来,"发生了什么事?"

"别怕。就算外面天塌下来,你都要安全的生下孩子,母子平安,知道吗?"她的手指抓的我很紧,手心冒着热汗。

突然外面又传来了几声惨叫,我马上要起身出门去看,"黛黛!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好害怕!"帷幔的缝隙中,她的脸极度苍白,虽然眼中满是担忧,但是看着我的眼神却很温柔。

"放心,"我拍了拍她的手,"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你也是!我马上就回来。"

眼见着她痛苦的又叫了起来,每一声似乎都撞击在我的心头。虽然以前在人界看电视剧有很多生孩子的场景,但是自己设身处地的看着一个女人在我面前痛苦的大叫,我的心里仍旧拧着似的,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你在这干嘛!里面都搜干净了么?"一个低沉却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将、将军..."这是那个魔宗士兵的声音。

"搞什么?吞吞吐吐的!"啪的一声,似乎是手甩在脸上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我退回到惜弱的床前,轻轻伏在她的耳边说道,"惜弱,你要记住,不论何时,我都不会是你们的敌人。我都会保护你们的!不论是你,还是你腹中的婴儿。"

惜弱有些诧异我突然的这种举动,但是身体的疼痛已经使她没精力再来纠结我的事情,她大叫一声,接着,我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更近了。"惜弱,你别怕。"

我轻轻用手撩起挡着额间入魔印记的头发,惜弱的眼睛瞬间瞪的极大。也就是在一瞬间,我听到了一个小生命降生时发出的啼哭声。

房门猛地被大力推开,我快速的释放了自己的全部魔气然后一掌就打了过去。门口的人先是一愣,接着用短刀硬生生的接住了这掌。

"惜弱,我去去就来。"惜弱的眼中闪烁着很多的不确定,但是却没有恐惧。这已经让我有了八分安心,没有恐惧,说明我们还会有机会坐在一起。

魔宗大将军廉玉此时正双手拄在刀柄上大口的喘着气,果然,他虽然料想到了那间房间里会有人,但是一定没有想到过里面的对手竟然会这样的强悍。可能令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对手,竟然会是个魔。

少顷,他终于站直了身体,我见到他的手指在微微的发抖,脸上却是显现出不屑的表情来。我曾经见过魔宗花梦饮,那是上届魔宗宗主的亲生孩子,是魔宗血统最为纯正的人,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交过手,但是我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实力是什么。我本就有通天树的元神力量,身体又是那佛的一滴泪。我这样的体质就算入魔,想必不用说也知道是魔宗宗主的级别了。所以,眼前的魔宗将军,似乎太过小儿科了。

"你是何人?"廉玉将刀横在自己的胸前,全身戒备的看着我,是啊,作为一个穿越时之界来到这里的魔,他不知道,也太正常不过了。

我轻轻冷笑,"你是在疑惑,我为何没有出现在你的未来里。你明明那么清晰完整的见过了自己的未来。"

廉玉突然一愣,握刀的手似乎有些犹豫。"你到底是何人?"

"对啊,我到底是何人呢?"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只见他的额头却也微微有汗珠滴落下来。"不如这样,我呢?今日人逢喜事,本不想大开杀戒。既然大家都是魔,不如各让一步,你从此转身离开,就当我和那房间里的人都不存在。可好?"

"他们是妖,你为何要帮他们?"廉玉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仍旧全身戒备的看着我。我不禁有些头疼,我能怎么说,难道我要说刚刚出生的是我的夫君,那个刚刚生产的女人是我的婆婆么?他会信?

"这是我的事情。"心中叹了口气,但是嘴上仍不饶人。我并不是怕与他交手,只不过我现在满心欢喜的只想冲进屋子里去抱抱那刚刚出生的重明,太阳燎。对于面前的这位魔宗将军,我根本无心恋战。

那廉玉的表情明显的纠结了起来,看得出来,我作为他未来中的不速之客的突然出现的确让他始料不及,甚至他现在已经从内心里在惧怕着我。

人,总是对一切未知的与不确定的东西产生恐惧。

很明显的,我就是他的所那个惧怕的事物。

我看着他的表情阴晴不定的,很是不耐烦,"到底怎样?还用得着考虑这么久么?"

突然,那廉玉抬起头来,那双眼睛竟然充满了杀气,"杀掉所有挡路的,我才能成就霸业。"

我心里很是疑惑,只觉得这廉玉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或者说,可能是他只是区区一莽夫而已,虽然懂得什么是惧怕,但是意志却仍旧不能退缩。我叹了口气,心说看来我要再晚一点才能见到重明的面了,不过也好,今天就在这解决了这个魔宗的将军,省的他来日再来找重明家族的麻烦。

轻轻晃动着手腕,决绝已醒。

"主人!"

"九节鞭。"

"喏!"

"看刀!"廉玉突然将刀猛然向地面劈去,我只觉得有一股强力的气力从那被劈裂的地缝中钻出。为了避免我们的打斗伤及室内的惜弱母子,这一下,我避的很勉强。但是躲避的同时,我手中的九节鞭已然出手,一下就挂住了他的刀锋,他的双眼布满了血红的血丝,并且瞪大了看着刀尖,我用力向前一扯,他就被我拉了一个趔趄。我直接从他的头上飞过,一跃到了典楼的外面。

"哼!"廉玉或许是因为觉得我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实力强劲,所以闷声冷笑了一声,也随即翻身追了出来。

可是,我却已在典楼之前的空地上等他。

"我喜欢和傻瓜打架,"眼见的他出来,我很满意的笑了。

"什么?"他猛然向头上看去,那头上悬浮着的枷锁戒指突然打开,巨大的铁链直接将他五花大绑起来。"你!"他奋力的挣扎,可是这枷锁戒指不单是将人牢牢的禁锢起来,还会大量消耗他们的灵力。"敢不敢光明正大的和我打一场!这算是什么!"

可是虽然他是魔宗的人,我的本意确是不想与他真的起什么大的干戈。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树立仇人,我只是想平平安安的护我的重明长大,然后永不分离,只此而已。

所以,我对着他做了个噤声手势,"大家同为魔宗,我也并不想为难你。你其实自己很清楚,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要的,是这次战争的胜利,而我要的,只是那间房间里的母子平安。不如,我们各自退一步,你看如何?"说这话的时候我手中的九节鞭已经变为了一柄长剑,此刻正点在他的心口。

他慢慢的安静下来,我看得出,他也是在思考。"可以。你说的我都可以答应你。可是你以后若插手妖魔之事?"

"放心,只要你不碰重明家族,其他的,我必不会干预。"

眼见着廉玉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我轻轻晃动手指收回了他身上的枷锁戒指。"你可以走了。"用手指掸去戒指上的细小灰尘,这可是除了我身上的那个燎字烙印重明送给我的唯一东西,所以,我更加爱护有加。肩头却猛然一沉,只见锋利的尖刀的闪亮的刀刃沾着我的黑色的血液。

刀上的力气很大,但是因为他正在我的身后,我无法转身,所以一时间只有抓起手中长剑从腰际处向后面刺去。一刺之下,那肩头上霸道的气力突然一空,肌肤只觉得被刀锋快速的一滑,那刀锋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实则并不痛。但是我眼见着黑色的血液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突然一种叫做愤怒的东西冲上了我的脑顶。回过头,正看到廉玉用舌尖舔了一下刀刃上的血液,满脸的邪魅。

"亏你看起来有宗主的实力,可是也不过如此!"

突然,我有点想笑。

所以,我就真的笑了。

他似乎有点吃惊,但是,我却不在乎。

"本来,我觉得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所以现在的我还是太温和了。我给了你一条宽敞的大路,可惜你不走。还真是可惜啊!"我看了看被刀刃划破的肩膀,虽然不疼,但是那里的衣服已经破烂,并且殷黑了一片。

"怎么办呢!我在这里,可是只有这一套衣服。"

"少废话!"廉玉终于忍耐不了我的喋喋不休,高高举起刀柄就要故技重施。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找死!"一个瞬移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这瞬移本是我觉醒了通天树的元神之后就已经熟练掌握的一门法术,现在入了魔,更是能细致控制到瞬移到哪一个细节。所以,当我突然出现在他的头上的时候,我明显见到了他满是不可思议的眼中那几分惊恐的表情。

"决绝!"

"是!"手中的长剑突然变成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我手腕轻轻旋转,直接将匕首插入了廉玉的百会穴。他突然停住身形,看着飞身而下的面前的我,甚至还伸手去触碰了一下头顶插着的匕首,突然就跪了下来。

我轻晃手腕,决绝已经又以一个手镯的形态归位了。而那魔宗将军廉玉的把头顶则喷涌出了大量的黑色血液,我伸出手去,那血液就落在我的头上、身上和手上。

"下雨了。"

"黛黛!"虚弱的惜弱突然从典楼之内跑了出来,怀里还抱着刚出生的重明,见到我的样子,突然就停住了脚步。我也仍旧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极度尴尬的看着她。

我不该让她这时候看到这样的我!

两个人相对无言,但是她的眼中却仍旧没有丝毫恐惧。终于,这场血雨腥风结束了,但是我却仍旧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

"黛、黛...."惜弱仍旧先开了口,"你、要来抱抱燎儿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太阳岛的墓地

"惜弱..."

我极度尴尬的对她露出了一个我自认为最和善、最无害的笑容。

尽量不让她害怕的慢慢凑过去,终于,看清了她怀里的那个婴儿的脸。那金色双瞳的凤眼,那高挺的鼻梁,是的。我的鼻子猛然一酸,眼泪突然就控制不住的滴落了下来。

"我、我可以抱抱他么?"我看着惜弱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会遭到她的拒绝。

"当然可以!"惜弱却很对于我的身份无所顾忌一样,"我本就是想让你抱抱的。"说完,她主动将孩子递到了我的怀里。我惊慌的接过来,终于,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重明的拥抱的温度,虽说这也并不算是什么拥抱。

眼泪不争气的再次流下来,那冰冷的泪水混合着脸上黑色的血液突然就滴在了重明的脸上。似乎不舒服般,他挥舞着小手。我一惊,似乎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大事,就想用手去擦,可是手刚伸出,又发现那手上也满是黑色的血液。

"怎、怎么办?"我抬头去看惜弱的脸,一脸惊慌。

惜弱却笑了,她伸手轻轻拭去了重明脸上的脏东西,重明马上就露出了安静舒适的表情。

"我、我会不会吓到他?"我很有些惊慌失措,这可是重明第一次见我,却没曾想我会是这样的形象,我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会不会有记忆,但是那双双瞳丹凤眼突然看着我,弯成了一轮新月。

我惊奇且快乐的看着惜弱的脸,“你刚看到了么?他在笑!”

惜弱爱怜的看着我和重明,似乎像是在看着两个孩子。”你们俩有缘。”

是啊!我微笑着看着他的脸,后颈处的燎字印记隐隐的痛。我们,何止是有缘。

“这里阳光太晃眼,你快抱他去亭子里坐坐吧!”惜弱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摸了摸重明的小脸,然后柔声说道。

“哦哦,对。”我并没想过这个,周围还满是廉玉的黑色的血液,我们也的确不应该在这里时间太久。“惜弱。你刚生产完。你也是要多休息才好啊!”可是身后却并未传来惜弱的回应。我的注意力完全都在重明的身上,突然发觉到惜弱的异样,其实已经为时已晚。

我仍旧保持着抱着重明的姿势,但是却眼见着惜弱在我的面前如一片落叶般飘落下去。

“惜弱!”我跑过去扶她,这才发现她的后背心口处已经受伤,鲜血正汩汩的流着。“怎、怎么回事?”我突然间有些慌乱,这样的状况是我所始料不及的。因为如果是普通的小伤,可能用不上我的治疗,像惜弱这样作为重明家族的主母的级别都是可以自行治愈的。可是刚刚她没说,虽然此刻我现在亲眼目睹了伤痕,已经知道惜弱再无生还的可能。

这伤太严重,严重到,贯穿了心脏。、

“怎么回事!惠惠呢!”我急于询问为什么她的主母仅仅是因为生产就会受这么严重的伤,难道她都不知道如何照顾好自己家的夫人的么!

“黛黛。别这样。”惜弱枕在我的腿上,我一手抱着重明一边抓着她的手。

“是我,我没有保护好你!”心头疼的要死,无数的愧疚感充满了我的全身。但是此刻,我却哭不出来,我只觉得满腔的悲痛不停的在我的心头累积,然后马上就要把自己撑爆!

“你做的很好了,你知道,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特别随眼缘。就算今日已知你是个魔,但是也丝毫不影响我与你的亲近。这点,连我自己都很意外。”

“我….”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一定要说点什么,但是我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你不要自责,这也是我的天命。就像你和我的这个孩子,也是天命。你看,他在对你笑。他喜欢你。”

我看着重明的脸,心中却在为他惋惜,可怜的孩子,你竟然没有真正的见过你的母亲。

突然,惜弱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接着吐出一大口血来,“答应我件事好么?”

我紧紧的握了她的手,“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护他周全!”

惜弱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心中巨石终于放下。“黛黛,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们重明家族的太阳岛特别美丽,可惜,我不能带你去看了!”

“你、想回去看看吗?”

惜弱无力的眨了眨眼,“我在岛上出生,又在岛上长大,我好想、好想回去呀,可惜…”

我尽量对着她挤出了一个笑容,“这有何难,你若想回,我这就带你回去。”

“真的?”惜弱的声音中明显包含着激动,可是我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抓紧了。”我重重的握了她的手,然后一次性释放了所有的魔气。虽然之前也释放过全部的魔气,但是使用率还是蛮低的。这次是因为东海之滨、盈盈之洲距离太阳岛实在过远,使我自己有些没有可以成功的底气。但是,这是惜弱的最后愿望,我愿意为她去做!

我能感觉的出来自己的瞳孔先是分裂成无数大大小小、数以万计的星空瞳孔,接着那些瞳孔又漩涡似得重新融合成了一个黑色的整体。在那视线的尽头,正是那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太阳岛。

“惜弱,你回家了!”我轻轻唤醒已经接近于神志模糊的惜弱,只见到她的眼神中瞬间发出光彩。

“想回自己的房间么?”惜弱点了点头。跟着她的指引,我顺利的在太阳岛的高层找到了她的房间。

“这是你的床,你好好休息。”实则惜弱这时候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双眼。我背对着她坐下,怀中还抱着已然熟睡的重明。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来,我仍旧不经意似得擦掉,似乎惜弱还活着一样。终于,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的低落下来,一滴一滴、最后,嚎啕大哭。我知道我早该这样大哭一场,自从重明离开的那日,我就应该这样大哭一场的。我只是个小女人,但是我却一直在绷。似乎这样的自虐能让我暂时的忘记那些我根本承受不住的痛苦。所以,我哭了。

这样的哭泣又突然感染到了怀中熟睡的重明,所以,他终于也哭了。好久,我停下了哭泣。“重明,我希望今日是你的最后一次哭泣。”

寻找到太阳岛上的墓地并不是难事,当日,我给惜弱梳洗打扮的干干净净,就把她葬了下去。

太阳岛上除了我与重明一个人都没有,也对,精壮都跟着重明的父亲参与到了这次的妖魔大战,那些老弱病残可能会分散的隐匿了自己的行踪。我从惜弱的衣柜里翻出几件衣服换上,虽然略有宽松,不过也好歹把我身上的沾染着廉玉的黑血的衣裙给换了下来。

重明不怎么喜欢哭,因为我很幸运的在太阳岛的反面找到了他们的粮食供给地。里面,竟然还有几头哺乳的山羊。

重明满足的进入梦乡的时候,我回想起他之前那样不羁的笑容与那高傲的眼神,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如果他知道自己一只高贵的重明鸟,小时候竟然是喝羊奶长大的,不知道会做什么反应。

太阳岛还是没有人回来,我不知道这场战争到底能够持续多久。按照常理来讲,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魔宗将军廉玉已经死在我的手中,那么就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可是,这战争似乎永没有结束。

终于,重明已经会爬来爬去了,太阳岛上还是空无一人。难道是他们回去了典楼发现妻儿遇难,所以心灰意冷,退隐江湖了?这样的几率会有多大,完全不可能的啊!

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战争似乎还在继续。我曾经想过带着重明去人界、妖界、甚至魔界去打探一下他们的消息,但是我又舍不得那葬在后山的惜弱。惜弱胆子小,她会希望我和重明留在这里陪她。她生在这里,死在这里,所以,她也一定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在这样的一片土地上无忧无虑的长大。

又过去了很多天,突然,一个熟悉的灵力波动突然出现在我可接收的范围之内,他就在太阳岛的那边与我对望。是生苦。但是,他却没有过来,甚至,我可以看到他的那双深邃的眼眸。轻轻的,他远远的对我作了一个揖,我就再也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可能是隐去了气息。

但是,他隐去了气息,我却并不在意。

这倒是提醒了我,原来这么久在岛上,我都一直保持着一个魔的样子。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生苦已经出现在了我面前,但是重明家族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回来。可能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岛上的我的魔气,觉得这是个潜在的危险,所以才会退避三舍的吧。

那夜,我见到重明安静的睡在了惜弱房间的小床上,气息平缓。

“重明,我可能会一小段时间不能陪在你身边,你有你的家人,有你的族群,等你再大一点,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你放心,我就在你的身边,不会走远的。“将一半枷锁戒指放在他的枕头旁边,我就飞身来到了离太阳岛不远处的一个小小的岛屿之上。

从此,我就要在这里定居了。挥了挥手设置了一个正好笼罩住岛屿的结界,我并且将所有的灵力都隐藏了起来。

当夜,陆陆续续的灵力波动从太阳岛上传来,我知道,那是重明的父亲他们回来了。

好累啊!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似乎好久都没有睡过了。所以,我睡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是你前世的爱人

重明的手轻轻划过我的脸,很暖,"小懒猪,还不醒吗?"

我猛然惊醒,太阳光正照射在我的指尖。似乎是睡了很久,我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发紧的身体终于活络了起来,看着这山洞洞口的一株小小的白杨,似乎比我刚刚入睡的时候长大了很多。

时光一闪即逝,现今,竟然不知道何年何月。

"快跟上!快点啊你们几个!"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隔壁不远的一处小岛上传来,我此时正在海中沐浴。听到那边嘈闹,就靠在一块岩石去看。

一群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快速的从树林的这边穿梭在那边去,然后全部停在一处巨大平坦的岩石之上。那岩石高耸着,下面则是一处波涛汹涌的海湾。我饶有兴趣,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多的生命,并且,这样的充满活力。

"看到了么?你们,谁敢?"那个为首的孩子将身上的衣服脱下,赤着上身,似乎很骄傲似的。

一个略瘦弱的孩子就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向那岩石下面张望了一下,然后红着脸又后退了几步,并没有说话。

"怎么,你们都不敢么?"为首的少年叉着腰,似乎威风凛凛的样子,"看好了!你们可都别闭眼啊!"他向前走了走,似乎也很紧张。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我却可以分明感受到他此刻的紧张。

"还是别跳了,被大人们知道了,我们肯定会挨揍的。"一个体型胖点的孩子说道,周围的那几个马上跟着点头。

为首的少年就呸了一口,"胆小鬼!你们不敢跳,我可敢!"

后面的一个体型比他略健壮的就很不耐烦的说道,"你若是敢跳你就跳啊!跳下去了,你就是我们的老大!"

"当真?"那个为首的少年似乎很想做这个"老大,"所以不禁提高了音量。

"自然!你们!"那个健壮的少年回过头对着那几个说道,"你们也是同意的吧!"那几个少年就不约而同的坚定的点点头。

"好!我若跳下去了,你们都要归我管!不能耍赖!"

"等等,我们还有个要求呢!"那个强壮的少年拉住了将要起跳的少年。

那少年本来已经做好了跳下的姿势,经他一扯又稳住了身形,颇有点不情愿,"干嘛啊!"

"跳下去,可是跳进这海水里,如果你半途反悔了飞回来?"

少年不屑的甩开了他的手,"老子既然要说跳,就不会做缩头乌龟!"

那几个少年齐刷刷的都来到了他的身后,只见他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调整自己的呼吸,或者说,是在给自己壮胆。"等我跳完了,你们全部人就都是我的跟班!"说完快跑几步一头的掉进了海里。我这个角度很好,正好可以看到他以极快的速度飞身坠落在海水里。接着整个人都不见了,冰冷的海水凶猛的拍打着周围的石壁。

我无聊的走上岸,将衣服穿好。

可是突然,那山崖上的所有人就都大声呼喊起来,我回头看去,只见海浪拍打激起的厚厚泡沫,那个少年似乎不见了身影。怎么,他没有上来么?

几个少年已经从后背处舒展出金色的翅膀来,一个接一个的飞下来山崖。但是浪花击打山石所喷溅而起的浪花太高了,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海面。

"燎!"

"太阳燎!"

我一愣,"太阳燎?!重明?!"心头猛然一紧,已经完全释放了自己所有的魔气。只一瞬间,我看到那几个少年似乎都同时将脸看向我这边的方向,我也并没有时间耽搁了,一个瞬移到重明掉入的海平面,一头就扎了进去。这边的海水很凉,又很深,周围全都是汹涌的暗流,我努力的摆正自己的身形之后,利用广触术去寻了重明的踪迹。很快,重明微弱的灵力终于被我所探知,他应该只是受到了海水冲击而暂时性的晕了过去,我舒了口气,更深的潜了下去。

"重明,我来了!"一把拉过他还很瘦小的身体,极快速的瞬移到了我的那个设置了结界的小岛。

"重明!"我大声的叫着他,而他却没有一点反应。用手指轻轻接触了他的额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为何他不醒?没办法了,我用手轻压他的腹部,发现里面竟然都是海水,可见他刚刚在海里挣扎的时候喝了水的缘故。将他的身体略略倾斜,突然瞥见了他手指上的那半边枷锁戒指,我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后怕自己差一点就要失去他。

手指轻轻在他的腹部按压了几下,灵力一点一点的推入到了他的身体里,他就猛地呕出了几大口的海水。我放心的笑了,心说长大了以后的那样不羁的性格,看来还是这儿时性格的改良版。

"怎么样!老子厉害吧!快喊老大!"我一愣,看到他的嘴角正扬着他的那个标志性的笑容,双眼仍旧紧闭着,但是口中却在喃喃自语。我一笑,心说这时候的重明可真是个傻孩子,自己都差点死了,还在想着要做老大。可是那个嘴角的弧度,这个还很稚嫩的轮廓分明就是重明的,控制不住的,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唇。

因为被海水浸过,他的唇很凉,甚至于冷过我的唇。但是我却如再一次回到了重明的那温暖的怀抱之中,泪水忍不住的滴落下来。

"下雨了?"重明呢喃着,用手抹掉他脸上的我的泪,接着竟然睁开了眼睛!我一惊,马上摆正身形,但是,却还是在那零点几秒钟之内,与他的双眼对上了视线。

"仙女...."他猛地坐起,右手却极快速的扣住了我的手腕,他才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竟然反应会这样的快!我竟一时没有来得及挣脱。

"你是仙女吗?"再一次的,他的声音冷静而沉着,根本不像刚刚溺水快死掉的人。

一时间,我也无法解释我是仙女还是魔女,只能尽量不看他的眼睛并点了点头。他松开我的手,有点纳闷的看向对面的他刚刚跳水的那个小岛,他的小伙伴们仍旧在努力的冲向海面,伺图去寻找他的身体。

"他们在干嘛?"重明有些纳闷的问道。

"你刚刚溺水,我救了你。"一种小女儿家的羞涩突然涌上的我的心头,脸上似乎很热。虽然我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感受到热。

"这里又是哪里?"重明回过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我住的地方。"

"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过这样的一座小岛呢?难道是仙境?"他开心的手舞足蹈,我却满眼温柔的看着他。突然,他猛地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我有点惊慌,但是他的手很热,似乎是一个小火炉。奇怪,我竟然真的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仙女姐姐,你可以教我法术么?"那双金色双瞳的凤眼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我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他好。

"仙女姐姐,可以吗?"他手上的戒指突然吸引了我手指上的戒指,"咦?"重明好奇的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也会有这个东西?"

我知道,今日我若没有一套足以说服他的说辞,可能他并不能那么轻易的离开。假如那几个少年招来了重明的父亲,可能我这里的结界会很快的识破,那么我待在这的可能就会减少很多。重明家族,我自然不怕。但是我不能与之动武,而不能打草惊蛇。我要做的不是只见重明的这一面而已。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还是拎得清的。

我叹了口气,"知道吗?我是你前世的爱人。"半真半假的,我一边说一边看着他的反应,他现在还是个少年,我可不想因为我的冒进,从而让他厌恶我。"这手上的戒指就是证据。"

重明的脸上却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不是厌恶、不是无奈、不是恐惧。我有点不知所措,只是紧盯着他的脸。"所以,等我长大了,你就会嫁给我是不是?"突然,他的眼神很笃定的看着我,倒让我有些窘迫。他见我并没说话,却自顾自的开心起来,"原来我梦里的都是真的。"

"什么?"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这不重要。那我以后会经常来这看你吗?"他的眼中显出了一种亮闪闪的东西来。

"虽然我设置了结界,但是因为你有一半的枷锁戒指,所以对你来讲应该是畅行无阻的。"

"太好了!那我要叫你什么,老婆还是媳妇儿?"

我扑哧一笑,没想到他现在小小年纪就已经会哄的女孩子开心了。"记得,不要对外人说我的存在,就算是你的父亲都不行!"将手搭在他的肩头,我郑重其事的跟他讲。

"媳妇儿,你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知道的!"

我忍不住笑了,但是仍旧装作严肃,"你现在还不能叫这个称呼,你还太小了,知道吗?"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叫你什么?"

"黛黛。"

"黛黛。我记住了。"他点点头,表情认真,似乎真的要把这个名字记在自己的心里。

我看了看那边还在努力搜寻他的小伙伴们,"今天你不能在这久待了,不然你的兄弟们就担心死了。"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对啊!可是,我要怎么回去?总不能说是我差点被暗流淹死了,被仙女救走了吧!"

我看着他的脸,内心偷偷的笑,"这该死的自尊心。"

用手揽住他还很瘦小的腰身,一个瞬移将他送回到了他刚刚准备跳落的岩石之上。重明惊讶的睁开了双眼,嘴角不可思议的笑着。我轻轻向他挥手,又回到了我的岛上。我实在不敢以魔的身份长时间的暴露在距离太阳岛那么近的地方,倘若一切被人怀疑,那么事件就会向着万劫不复的方向发展。

我,不傻。

眼见到重明伏在山崖上向下大吼了一声,那些金色的小翅膀就都争先恐后的飞了上去,接着,我见到重明顽皮的大笑,和那些小伙伴齐刷刷的叫他老大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是你我的约定

虽然时间对于一个入了魔的人来讲根本就不算什么,那么本以为很漫长的,原来只是那弹指一瞬间。我曾经睡过了十一年,就是这十一年,我错过了重明的牙牙学语,错过了他的第一次走路....但是我知道,以后的每分每秒,我都不会错过。

每日喜欢看到年少的重明扇动着他的巨大的金色翅膀,用手撩开我结界的帷幔。"黛黛,我来了!"一句充满阳光的话,就已经足以照亮我的整个已经晦暗的人生。

"你为何要叫我重明?那只是我家族的名称。"重明坐在高高的岩石上面,岩石之下,波涛汹涌。

我的心猛然抽紧,但是脸上却仍旧挤出微笑,"因为,这是你喜欢的。"

"我喜欢的?"重明站起身来,用力的向海中抛去了一块石头。"黛黛,我有点想听听我们以前的故事。"

故事么?我用手指轻轻摩擦着那半枚戒指,"那故事并没有发生在以前..."

"什么?"重明收起了笑容,有些没有听懂。

我却突然回过神来,看着他的年幼的脸,心中不自觉地升腾起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愧疚感,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他这么早的就知道以后要发生的事情。因为,未来的事情,可能并不美好。看着他的那双疑惑的凤眼,只好将眼睛看向别处。"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以后,我会讲与你听的。"

重明纳闷的看着我的脸,许久,"好的,那我们就约定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要说话不算话啊!"他突然舒展开自己的金色的翅膀,飞向了天空。

我看着他,不禁喃喃自语,"我怎么会食言,我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全部告诉你。"

时间,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似乎是你想让它放慢脚步,一切你想要留住的,却飞一般的流逝着,就如那手中的沙。但是,当我第一次希望重明快点长大的时候,那时间却又开始缓慢了起来。那金色的翅膀每一日都会来到我的身边,我会教他一些简单的法术,他学习很快,也经常在我面前讲一些重明家族发生过的事情。这样的日子,倒也算是岁月静好。

但是,那梦中的重明却一次比一次清晰了起来。我本不用睡觉,但是只要少年的重明不在我的身边,那闭上眼睛所见的,又会是我的那个重明。只不过,他的眼神中满是泪水,似乎是心疼。他并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本来坚信我穿越时之界来到这个时代是对的,但是现在那眼中重明的影像却让我一直在动摇着这个想法。似乎少年的重明每长大一点,我的那种即将要失去他的痛苦就会加深一点,直至撕心裂肺。

我又希望他长大,却又不想他长大。

终于,我在这种纠结之中爆发了。一味的认为只要我一直将重明保护的很好,那么他就不会遇到以后的事。他的黛黛已经在他的身边,所以,不会有瞳镇的偶遇,因为,我不可能让他有机会见到宿予阁的巫不离。

甚至在这样的四年之中,重明除了在太阳岛的日子,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

这一年,重明十五岁。

"黛黛,你知道吗?今天我的父亲交给我任务了!"重明一收起翅膀就兴高采烈的说道。我正懒洋洋的躺在海滩晒太阳,脚丫浸泡在冰凉的海水之中,但是满眼所见的阳光,似乎很暖。

"什么任务?看你高兴的。"我并未挪动身形,只是用右手擎着头枕着。

重明一个瞬移来到了我的身边,这几年,他已经掌握了很多我所会的法术。"我们重明家族在成年之前都会从族长那里接到一个任务。只要完成了任务,就可以行重明家族的成人礼了。"他的眼中闪着光芒,整个人都很激动。

"可是你才十五岁。"我有些惊喜,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激动与憧憬。

"你看,我已经和你学习了很多法术了!虽然我一直听你的话,没有在族人的面前展示,但是我有自信我可以一次就通过这个任务的考验!"他的手握成了拳头,似乎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跃跃欲试。

我笑了,虽然他的脸已经不像四年之前那么稚嫩,但是仍旧在眉眼中透露出来可爱的气息。"假如,你通过了这个任务,你要做什么呢?"这样问的时候,我的心竟然如小鹿一样乱撞着,似乎一个期待已久的答案,就等着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嗯..."他皱了眉,略略的思索,"成年了,自然就会成为我们重明家族的一名战士了!我可以斩妖除魔,保护我的家人。"

"噢,挺好的。"心头陡然一酸,一种失落感犹如被抽走了灵魂。背对着他站起,只是不想让他看到我的那种悲伤的表情。

"还有就是,我,就可以娶你了!"重明呼吸的热气突然轻轻的喷在我的耳边,我惊讶的一回头,正对上他的那双金色双瞳的眼睛。

"你!"第一反应,我的脸开始发烫,虽然我知道那种温度并不是真的,只不过是我的一种潜意识。

重明猛地拉住了我的手腕,"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忘记!"

海风轻轻抚着我的脸,这一刻似乎连冰山也会融化。这不就是我一直想听到的那句话吗!只不过我没想到在今日就可以满足自己的这个愿望,甚至,提早了这么多年。

第二日,我在高处的山崖上远远的看着十几只金色的翅膀从太阳岛上飞出,接着分散到四面八方。我知道,这是重明他们去完成成人礼的任务了。金色的翅膀在太阳的照射下很晃眼,我甚至无法分辨出哪个是重明。我曾与重明说过想要帮助他完成任务,可是却被他拒绝了,他说他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完成这个任务,如果成人的任务都要我来帮忙,那么他就不配和我在一起。我心里暖暖的笑,的确,这话说的很重明。所以,这些年中,重明第一次离开了我的视线。

三日后,我便见到陆陆续续的有金色的翅膀从四面八方飞回,我知道这些都是完成成人礼任务的年轻人。可是,却不见重明的出现。我不知道重明为什么没有出现,我只是知道,回到太阳岛的金色翅膀的数量一天比一天减少,但是再也没有金色翅膀的他带着我的半边枷锁戒指穿过我的结界。

五日后,似乎金色翅膀再也没有出现在太阳岛以外的地方了。整座岛开始变得干净起来,似乎前几日飞出的金色翅膀只不过是一些假象,那些金色翅膀的重明鸟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想象。

七日后,我终于坐不住了,因为我看到有四队重明鸟分别向四处分散了开来。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我猛地从海岸边瞬移到了距离太阳岛最近的一块岩石上。我希望能从这看到或者听到一些什么,一些关于重明的信息,但是,什么都没有。

心头剧烈的跳动,似乎马上就要冲上了我的头顶,我看着太阳岛的方向,我最不想做的,今日就要做了么?

用手撩开结界的边缘,我以一个魔的形态走了出去。四年了,第一次踏足我的小岛以外的领域,整个人似乎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似乎海风更冷,太阳更晒。

额间的印记又开始痛起来,我皱了皱眉,并不理它,一个瞬移已经来到了太阳岛之上。

"站住!来者何人!"脚趾刚刚踏足到太阳岛的土地,就被两个重明家族的人拦住。这一幕,似乎是回到了十二年前,重明还未有出生的时候。

我缓缓抬起自己的眼睛,那两人就大叫着"魔宗的人来了!"并且招来了更多的人。我无暇去管他们,只是在人群中并未看到重明的脸。

"是魔宗的人!"

"杀了她!"

周围的重明鸟都举起了武器,可是我,却将眼神看向那太阳岛的高层,我还记得那里,是惜弱的房间。假如重明回来,他是应该会回去他母亲的房间的吧!默默启动瞬移决来到惜弱的房间,留下了一群想要杀我,并且举起了武器的重明鸟。

这房间我好久没有来过了,阴阴冷冷的,但是却一尘不染。我轻轻坐在惜弱的床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她躺在那里的温度。我知道那些重明鸟们想要找到我的藏身之处没有那么快,所以就在这里,施展了广触术。我查遍了太阳岛的每一处,却仍旧不见重明的影子。

"怎么办呢,惜弱,我食言了,我把重明丢了。"

轻轻伏身在惜弱的床上,眼前所见皆是她离开那日的景象。

"重明,你究竟何处?"

"惜弱?"突然一个耳熟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我一惊,竟然看到重明的父亲竟然就站在那里。十几年的光阴对于重明鸟这种神兽来讲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我却没有想到他会老的这样快。第一次在这个时空见面,我还觉得他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壮年,但是今日再见,却已经有了白发。

他见到了我的脸,似乎也有些意外,对了,我穿的是惜弱的衣服。所以他刚刚才会把我误认成了他的妻子。

可是我也知道此刻的他分明看到了我额间的印记,却仍旧没有对我出手。

我们两个就这样对望着。许久。

第一百五十七章 重明鸟家族族长

"是你,替我葬了惜弱,带回了燎儿?"

我点点头。

"你从哪来,我并不想知道,我只想请你离开我的燎儿。"他突然一字一顿的说道,语气中带着坚决。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脸,完全就如一个委屈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是一个魔。妖魔向来势不两立,你这样纠缠着我的燎儿,只会害了他!"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瞬间注满了我的全身,心脏又酸又痛。

"我知道你身上有我燎儿的印记,但是,我也知道你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突然,一些画面开始在我的眼前飞速的闪过,重明的破碎的身体,他的体温,那些我来到这的真正目的。所以,我抬起头,正与他的眼睛对视着。现在要发生的,未来会发生的我全都不想去管!此刻我只想找到重明!

"太阳燎,在哪里?"眼神突然坚定起来,语气也开始发寒。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重明的父亲愤怒的猛地甩了一下宽大的衣袖,似乎并不想要接着理我。可是我此刻,满眼中皆是重明。

冷笑一声,一指已将手中的枷锁戒指甩出。那戒指在重明父亲的头上盘桓了一圈突然就开始变大,并且化为黑色的锁链。可是我却小看了这重明家族的族长,第一次,我见到了可以完美躲过这枷锁戒指束缚的人。戒指扑了个空,又自回到了我的指上。

"哼,雕虫小技!"重明的父亲一声冷笑,宽大的衣袖中突然就抽出了一把金色的长剑。那剑体闪耀着晃眼的光芒,我竟一时迷了眼。只觉得剑尖离我的眉心越来越近,手腕处突然一空,决绝已自行飞出,并且化为了一把宽且厚的长刀替我挡下了这长剑的攻击。那金色光芒似乎被决绝吸走了一般,我的眼前陡然变得清明无比。

只一瞬间,我的嘴角挂着重明特有的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正隔着兵器贴近了重明父亲的脸,这个时候,他的眼神,满是惊诧。

"决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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