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骚里嫩 - xp1024.com
《外骚里嫩》


第一章 又湿又刺激(1)

皇城根儿什么都好,可就是有一点,一到开春,风大得跟下沙似的,出门五分钟脸上一层灰,开车也好不到哪里去,从高速上下来进市区内,挡风玻璃上全是土。

廖顶顶对着后视镜拢拢头发,瞧着外面灰蒙蒙发黄的天,低声骂了一句,要不是她戴了太阳镜,非得迷眼不可,把钥匙扔给泊车小弟,她推开车门,晃晃悠悠往SPA会馆里走。

“廖小姐,好久不见。”

经理亲自出来迎接,笑吟吟地帮她拉开门,一边问好,一边招呼服务生送来拖鞋。

廖顶顶来过多次,自然和经理熟稔起来,开了几句玩笑,换好拖鞋,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进了水晶能量房。

水晶能量房,顾名思义,是通过水晶来给身体补充相应的能量,房间布置显然是重金打造,高纯度的紫水晶黄水晶在灯光的照射下璀璨夺目。

“已经按照您昨天传过来的理念和喜好重新设计过了,选取了自然风格。”

经理跟在廖顶顶身后,微笑着请她环视四周,看看是否满意。这间会所只针对会员开放,只要提前48小时预约,就能根据客人的不同要求和品味重新布置房间,非常人性化。当然会员数量极少,常年维持在100人以内,入会门槛也不低,除了不菲的入会费,还要求有两位以上介绍人。

“还不错,起码清新了不少。我实在受不了这灰头土脸了,一眼看去整个北京城看不到丁点儿绿。”

廖顶顶四处看看,踏上两级阶梯,走到浴缸边上,头顶是玻璃天幕,她摸到墙上的开关,缓缓将角度调整了一下,遮挡住阳光,让整个房间的光线变得幽暗些。

墙壁上栽种了不少叶片细小呈心形的植物,看上去一片葱茏,在绿色植物的缝隙中隐约可见大块大块的紫色黄色水晶,精油的香气和中草药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很快放松起来。

见她满意,经理这才退下,早已安排好的理疗师端着花草茶进来,先为廖顶顶做沐足,大概十分钟,为的是预热。

在山西的三天吃不好睡不好,又心血来潮自己一路开车回北京,廖顶顶浑身都要散了架子,喝过茶又泡了脚,困劲儿上来,她懒懒地脱了浴袍,冲理疗师挥挥手,打了个商量:“我先泡个把钟头,您再来做按摩护理行吗?”

理疗师见她着实困顿,自然点头称是,小心地带上门出去了。廖顶顶左右动了动酸胀的脖颈,缓缓没入热水中,整个人躺在浴缸里,很快闭上眼。

她这一趟可是正正经经地出差去,顶着的是国家能源局副局长第一秘书的身份,光是准备会议材料和做总结就累得不行,更何况当地的接待方又安排了种类繁多的“会后活动”,少不得吃吃喝喝,算下来,廖顶顶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儿。

房间里极静,只有室内墙壁上用小落差水位做出的瀑布发出阵阵流水声,声声入眠,全身放松的廖顶顶很快呼吸变浅变缓,进入梦乡。

心跳骤然间变得很急,好似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明明刚刚喝下一整瓶冰水,可还是很渴,口腔里像是着了火,这些都还好,最难以忍受的是浑身变得又痒又疼,骨节缝儿都在铮铮作响似的,里面像是有无明业火在烧,又像是钻进去虫子在不停噬咬着。

“嘿,富家女,你嗑药了吧?”

后面的金发女孩儿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狠狠地踹了一下廖顶顶的椅子,她没防备,险些被踹到地上去。

忍着痛咬牙转过头去,廖顶顶危险地眯起一只玲珑大眼,勾起嘴角小声回敬道:“你想嗑还没处弄钱吧?婊|子,你卖几次能买一瓶药?”

旁边的同学都听清了,立即爆发出笑声来,Delia顿时黑了脸色。

明明长着一张无比美艳诱惑的脸,只是一张嘴就冒出脏话来,实在与廖顶顶的外形不符,事实上,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廖顶顶还真的有妖孽的本钱,可她宁可当个坏学生。

作为刚刚来到这所公立学校的转校生,家境殷实的廖顶顶自己是一百个不情愿,而她自然也和班里的其他同学格格不入,刚才挑衅的就是学校里大名鼎鼎的问题女孩Delia,据说她父亲是个卡车司机,母亲则是妓|女,学校的人都在传她13岁开始就暗中勾引母亲的客人来赚零用钱。

Delia不知道为何格外讨厌廖顶顶,大概是看不过她好看又有钱,一周来不断找茬。可惜令人吃惊的是,从加州某校风严谨的教会学校转来的廖顶顶居然极其擅长打架,几次下来竟丝毫没让Delia占到便宜,反而把她的几个跟班打得破了相。

被她气得刚要回嘴的Delia一抬头,看见原本正在写板书的数学老师刚好转过身来,而廖顶顶正扭着身体瞪向自己,没注意到老师已经朝这边走来,不禁得意一笑,举手道:“布冯老师,廖说她来为大家演示这道证明题。”

年轻的男老师一向赞同主动展示自我,闻言微笑道:“好啊,那请Miss廖上来做一下这道题。”

廖顶顶正疼得难受,拍了拍脸颊,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故意狠狠向后一推椅子,Delia的脚差点儿被压到,她暗暗比了个中指,看着廖顶顶摇摇晃晃上了讲台,又忍不住笑起来等着看好戏。

这个班级的学生成绩普遍中等偏下,数学又是偏难的科目,难怪Delia故意整廖顶顶,为的是叫她当众出丑。

没想到,廖顶顶抓了一支粉笔,叉着腰看了看黑板,题目读了一遍后,把袖子挽起一截,就开始写起来。

等写完最后一个数字,廖顶顶退后一步,看看一黑板的公式定理,甩甩头发,转过身将指间的粉笔掷向目瞪口呆的Delia,比了个中指鄙夷着开口:“婊|子,不知道我是中国人吗?中国学生读小学时的题目都比这个难,下回再算计我,不如问我西方史!”

说完,她看向同样面露吃惊的布冯老师,抬起手背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挤出个笑来,“老师,我做完了,我想去下洗手间。”

冲到洗手间的廖顶顶飞快地进了一间没人的隔间,靠在门板上不断喘着,浑身疼得她几乎要站不稳,只能慢慢滑下去,坐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

她哆嗦着,从牛仔裤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不大的药瓶,刚拧开,手一抖,里面装得满满的药丸就洒出来好几颗。

廖顶顶舍不得,只好俯身赶紧捡起来,不敢有半点儿浪费。她舅舅上周刚断了她的零用钱,为了磨磨她的棱角,又特意将她送到纽约的公立学校来,美其名曰“体验生活”,其实就是为了把她和那些坏朋友分开。于是,她现在几乎山穷水尽,没钱没熟人,只能省着花。

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是上瘾了,平时去夜店嗨一嗨,来几粒助助兴无所谓,可自从半个月前,从一个Cāo着西部口音的男孩儿手里接过一支烟以后,廖顶顶就再也抵御不了毒品的诱惑,她明知道吸毒是绝对不对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了。

舅舅和舅妈都是生意人,没空管她,电话里,几次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苦笑后是冷笑,反正没人管自己的死活,又何必在意太多,堕落起码还有快感,年轻为什么不,她刚16岁,自然有挥霍的资本和理由。

可惜现在没钱,冰毒海洛因纯度越高价格越贵,她手里的钱只够买些廉价的大麻摇头丸K粉之类的,充其量只能解解馋。

廖顶顶刚往嘴里胡乱塞了两颗,闭着眼挪移身体,坐上马桶等着稍后席卷全身的飘飘欲仙,面前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原来,匆忙中,还不是很熟悉学校设施的廖顶顶走错了方向,她冲进来的是男洗手间。

对方似乎也有些意外,本来是来上厕所,没想到门后坐着个美少女,还是个长发大眼纤细娇媚的东方娃娃。

廖顶顶叉开双腿坐在马桶上,超短裙撩到小腹上,露出穿着半截黑色丝袜的雪白大腿,两腿间的粉红网状镂空内裤若隐若现,因为药效,她半眯着眼,双颊酡红,神智有些不清醒。

“Blowjob,一次多少钱?”

男人看清眼前景象,眼底一暗,一边解皮带,一边从外套口袋里掏钱夹,声音很低,一串英语冒出来。

“啊?”

廖顶顶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没太听清,扬起脸来含混不清地问了一句,眼前人影幢幢,只是依稀看出来是个男人,还是个亚洲人。

男人动作很快,只不过神色有些不耐烦,听她这么一说,随便掏出几张钞票,叠起来从上到下,顺着微敞开的领口塞到廖顶顶的文xiōng里。

她有些意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钱,不过这会儿她正“飘”着,舒爽着呢,再说谁还嫌钱多啊,她也就哼了一声没拒绝。

正享受着,下巴一紧,被人猛地捏住,用力抬高。廖顶顶不悦地想要喊出声,刚一张嘴,一个坚硬又粗|硕的东西就顶了进来,温度极高,烫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第一章 又湿又刺激(2)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为和谐版,原完整版在此:

“唔!”

就算廖顶顶头脑再不清楚,浑身再使不上力,可那强烈的男性独有的味道冲到鼻翼中,她眯着眼开始伸手拍打起面前的陌生男人来。

他轻而易举地就握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臂,微微俯身,嘴唇擦过她的耳垂,低声轻笑道:“我都没想到,纽约的女孩果然开放,拉生意都拉到学校男厕里来。钱我已经给你了,现在就看你的了。”

廖顶顶一怔,呜咽着发出几声单音节,心里明白过来,原来这人竟把自己当成了Cāo皮肉生意的女郎,不由得嗤笑一声,手拧了拧,想直接给他个下马威。

不想,这男人力气不小,她挣了几下没挣开,反倒是把自己弄得更为狼狈,她坐着,对方站着,很是不利的姿势。

他见她似乎不情愿的样子,多少明白过来,看来她是这里的学生,而且衣着质地上乘,款式也是曼哈顿上东区常见的时髦设计。嘴角一勾,男人更为愉悦地威胁道:“咦,难道你真的是学生?躲到男洗手间来嗑药,我要是去报告给校方,校方再请你的监护人谈一谈,我保证,你在25岁以前可别想拿回你的信托基金。”

奇怪,这样打扮的女孩儿为什么会出现在普通的公立学校,真是蹊跷,他不禁有些玩味,看着她吃惊中又带着极度愤怒的眼神,发现她长了一双黑如墨般的眼睛,只是此刻因为服了大|麻丸而显得有些雾蒙蒙的。

廖顶顶还是头一次有种栽在别人手里的挫败感,她现在万万不能惹麻烦,不然她那不讲丝毫情面的商人舅舅一个电话打到北京去,她的日子只能更加不好过。若是真被这人说中,学校因为她吸毒打架把她开除还是小事,如果母亲授意舅舅驳回自己的信托基金,那就糟了!

以前在夜店酒吧,也不是没玩过这种sexgame,大不了这次就当作打赌输了的惩罚好了,她闷闷地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男人闭上眼享受着,似乎渐渐地不再满足于她心不在焉的服务,掀开眼皮四下一扫,弯腰伸手勾起廖顶顶的脚踝,将她两条腿向上提了提,搭在自己手臂上。

廖顶顶大怒,一口吐了出来低吼道:“别乱动!信不信我一口给你咬掉?”

她一着急,说了中文,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清楚。

微微吃惊,她竟是中国人,男人歪了歪头,手指揩去她嘴角的口水,失笑道:“咬掉?小丫头年纪不大心倒是狠。”

她嗤笑,扭过头去,药劲儿有点下去了,这便宜货果然就是不持久,扬起手敲了敲疼痛难忍的额头,她转过脸来,不耐烦道:“少废话,站好,赶紧搞出来给老娘滚!”

廖顶顶懒得跟这男人废话,一手握紧,却是不愿意再浪费时间。

“你如果说出去,我一定找人搞死你!”

她恶狠狠先发制人,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整理长裤,反过来威胁着出声。

“放心,小朋友,我不会说的。不过……”男人伸出脚,踢了踢滚落在一边的药瓶,不屑道:“这种还是少吃,纯度太低伤身。看你也不像缺钱的样子,要是刚入门就弄点儿好货,我刚给你的可不是小数目哦!”

说话间,他已经穿戴整齐,听听外面的动静,推门走了出去。

“你!”

廖顶顶这才想起来,手忙脚乱地从xiōng衣里翻出来那几张钞票,这人果然出手阔绰,她本想一把全都扔出去砸在他背上,只可惜目前手头紧张得很,没钱就没骨气,想了想,她咬咬牙还是紧紧地攥在了手里,这才站起来冲水离开。

没想到好不容易睡了一觉,竟然梦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网上社区曾有个很火的主题帖,说是如果你能对十年前的自己说句话,你会说什么。

看着屏幕握着鼠标的廖顶顶先是没心没肺地好一顿笑,然后就是一阵阵发愣,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是能有时光机,她一定要善待自己,不吃不该吃的东西,不说不该说的话,不爱不该爱的人。

于是就此醒来,廖顶顶看看墙上的时钟,居然睡了四十多分钟,不过很解乏,不那么累了。忽然察觉到腿间有些异样,浑身都泡在热水里,因为浴缸有自带的水循环系统,热水不会凉,她摸索着伸手往下摸了一把,不禁面色潮红。

做了个梦而已,不想竟有了感觉,大概是身体在叫嚣着不满吧,她长吁一口气,二十几岁的健康女人,有需求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手肘支在浴缸边,廖顶顶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去真的实践一次419,她外表看起来对这种事很无所谓,可真的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全然包容一个陌生人的器官,她过不了心理那道坎。

于是叹气,她决定自给自足,手指慢慢探过去,不算熟稔但也不陌生的动作,说不上厌恶还是喜欢,就好像是快餐,当然不美味,但也能吃饱。

几分钟以后,她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很快又放松下来,脑子里有片刻的空虚,飘在空中的错觉,眉尖皱了一下,又松开来,廖顶顶站起来,走到一边的淋浴冲洗了一下,围上浴巾。

她算算时间,理疗师也快到了,做个精油推拿后就得赶紧回家,自己就跟明星赶场一般,家里的老爷子还等着“汇报工作”呢。

刚喝了一杯茶,门就被敲响了,不想来的不只是理疗师,还有个不速之客。

“廖小姐,廖先生说来接你,他要上来,所以我就……”

廖顶顶面色微变,但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她微笑着答道:“没事儿,那我改在后天再来做按摩,今儿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先去忙吧,小时费到前台去领就好。”

理疗师自然高兴,没服务还有服务费,这种好事要是天天有就好了,她笑着向廖顶顶道谢,立即退出房间。

“这趟出差累坏了吧?”

男人走过来,将手搭在廖顶顶肩头,见她脸上隐隐有疲惫之色,另一只手也搭上,为她捏起肩来。

他的力道稍重,平时会疼,但今天她浑身酸疼得紧,这会儿竟觉得很是舒服,不禁闭上了眼全身心放松,享受起他难得的主动服务来。

“你说呢?我都以为山西除了煤老板就没别的了,可倒是真有钱,十□岁的富二代都开玛莎拉蒂,恨不得穿条金内裤才好。”

廖顶顶轻笑着出声讽刺,嘴里还不时地嘟囔着“靠左边儿”、“再往右”之类的话儿,身后的男人也不嫌她事儿多,一直微笑着给她捏。

外人看了这一幕,说不定下巴都要掉下来,廖家的大公子平素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不想此刻倒像是个低声下气的按摩少爷。这正给廖顶顶卖力服务的,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廖城安,今年本命年刚好三十六,商业部就职,未婚。

大概是太舒服了,廖顶顶忍不住低声叫起来,身子还敏感着,廖城安又一下下地顺着她的脊柱往下摸,来到腰际,很快,她就转过身子,按住他的手,不许他再往下了。

“你这一走就是好几天,回来就直奔这里,也不说去找我,我可是还饿着。”

廖城安索性卸下面具,一把搂住她入怀,薄唇咬上她耳垂,一脸郁结地埋怨着,呼吸带出的热气就往她侧颊上喷,撩得她面红耳热。

“得了吧,军区总后政委的女儿还不够你忙乎的,跑我这里撩什么骚!”

廖顶顶嬉笑着推开他,径直去穿衣,廖城安也不反驳,笑吟吟地等她穿戴好,这才替她拿过包下楼。

“你车就停这儿吧,要是知道你自己一道儿开回来的,吴姨又要担心,你坐我车回去,就说我去接的你。”

廖城安瞧了瞧她的新车,要说这些煤老板还当真并不全是土包子,给廖顶顶的新座驾是雪佛兰,车性能极佳牌子又低调不惹人注意,开出去又不会没面子。

见他说得有道理,廖顶顶点头,上了他的车。

“对了,我想一个人住,房子我托人物色了,要是有合适的我就搬出去,一会儿我就跟家里说。”

廖顶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这个时段交通还相对通畅,她看着前方静静出声。

不想,车子一歪,差点儿撞在路中央的隔离护栏上,廖城安冷着脸,猛转方向盘,将车子慢慢停在路边。

“廖顶顶,你翅膀硬了是吧?”

头顶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听着就透着危险,哪知道廖顶顶还真就不怕,她玩着自己的手指,仰脸反问道:“廖大少爷,那你说兄妹相|奸这种事难道就理所应当了?”

“啪!”

她一个不妨,被廖城安挥过来的手掌打得脸冲向一边,她顿了顿,没哭没闹,转过脸来,也立即反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对啊,翅膀硬了,不是你想上就能上的了!”

第二章 又装又演戏(1)

廖城安一进家门,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吴敏柔便放下茶杯,起身相迎,口中也热络地招呼道:“城安回来了,累坏了吧,赶紧去看看你爸爸,他在书房写字呢。你们先聊几句,再有十五分钟,咱们也就该开饭了。”

一边将外套脱下来交给家中的保姆,一边冲继母微笑着点头,问了声好,廖城安便依言,抬脚朝楼上书房的方向走。

等看到跟在后面的廖顶顶进了家门,吴敏柔脸上的笑意似乎凝固住了,僵持了几秒,终于转为不咸不淡的表情。

“顶顶也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是明天才回来。”

语气明显不复刚才的热情,她坐回沙发,重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可能觉得凉了,吴敏柔顿时露出厌烦的表情,将茶杯重重往面前的茶几上一顿。

好像已经习惯了母亲对自己的这种态度,廖顶顶歪歪嘴角,同样满不在乎地开口道:“我哪天回来,有区别吗?”

说完,不等吴敏柔回答,她换了鞋也上楼,进了自己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躺在自己的床上,廖顶顶禁不住一阵阵冷笑,楼下那个女人,并不是自己的继母,而是自己真正的生母。

可是那又如何,她只会巴结廖城安,疼爱廖顶好,因为廖城安是父亲的长子,廖顶好则是她的骄傲。

至于她廖顶顶,每次看见这个女儿,吴敏柔都会想起自己那种种艰辛的日子,和一段不光彩的岁月。

廖城安是廖鹏与第一任妻子刘依依所生,而吴敏柔则是这段婚姻中的第三者,不过她运气好,尽管第一胎生的是女儿,可在廖顶顶四岁那年她就被扶正,因为刘依依得了rǔ腺癌去世了。正式嫁给廖鹏的第二年,两个人的第二个孩子廖顶好也出生了,因为是男孩,吴敏柔便更加喜不自禁,对他愈发宠溺。

而廖顶顶,却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存在,等她到了上学的年纪,就被吴敏柔送到远在美国的哥哥家,让她在那里跟舅舅一家生活。

正想着,门被人敲了几下,廖顶顶翻了翻眼睛,懒懒应道:“门没锁。”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就闯了进来,伴随着兴奋的声音。

“姐,姐你不是明天回来吗?我问妈,她说你明天才到家呢!”

大男生特有的味道传来,廖顶顶赶紧坐起来,捂住鼻子吼道:“廖顶好!你臭死了!打完球洗了澡再回家好不好!”

来人正是十七岁的廖顶好,还在读高三,放了学在前院打篮球,听着吴敏柔在电话里说廖顶顶回来了,撒腿就往家里跑。

廖顶好低头自己闻了闻,纳闷道:“哪里臭了,男生不都是这个味儿啊?这叫男人味,姐你真是的!”

“滚滚滚!哪来的歪理邪说,要么去洗澡,要么别想再进我房间!”

廖顶顶掩着鼻子瞪着眼,就往外推他。廖顶好也不恼,嘻嘻笑着,身子极灵活,倒退几步,一闪就溜进了她房间里的浴室,还飞快地锁上了门。

“喂你给我出来!谁叫你在我这里洗的!给我卫生间都弄臭了!”

廖顶顶气得猛砸门,就听廖顶好在里面吹着口哨悠然自得道:“姐,你这里蛮香的,不要小气嘛,我就冲个澡。你可别冲进来偷看我啊,我身材可是很好的,要是你流鼻血了可不关我事!”

廖顶顶抬脚就踹向房门,聊以解气,抱着胳膊生闷气。这个廖顶好,逮到机会就来吃拿卡要,她房间简直跟公厕一样,他一向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大一会儿,门又开了,里面热气腾腾的,廖顶好光着膀子穿着条大短裤就大摇大摆走出来了,得意洋洋地往床上一坐,伸手道:“姐,你出门没给我带礼物啊?”

世上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廖顶顶偏偏拿这个亲弟弟没辙,只好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扔给他。

“等你高考结束,我就告诉你车子停在哪里了,到时候你才能开。”

廖顶好一把接住,低头瞄了一眼,嗤了一声:“好吧,我再忍三个月,反正一考完,我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廖顶顶鼻子没气歪,怒极反笑,站在一边反问道:“你个小兔崽子,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美死你算了!”

似乎不愿意多说,廖顶好拍拍身边,示意她过来坐。

廖顶顶走过去,坐到弟弟身边,看他头发直滴水,叹口气转身去取了一条干毛巾,耐心地帮他擦干。

“顶好,我跟你说个事儿,我想搬出去住,就这三五天。我不在家,你可要好好看书,眼看就高考了,我的主张是你留在国内。其实一个人在国外的滋味儿并不好受,你别看谁谁家的孩子又出国了心就跟着痒痒。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啊!”

难得的温言细语,循循善诱的,也不知道这小子听进去没有,廖顶顶推了一把眯着眼享受她服务的廖顶好,催了一句。

“姐,你是不是怪妈和爸当年给你送到国外去啊,所以你才不想叫我出去遭罪?”

廖顶好忽然出声,一把握住廖顶顶的手,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盯着她。

说不怪是骗人的,那么小一个女孩子就要离开父母,寄人篱下的感觉不是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廖顶顶愣了一下,反握住弟弟的手,努力挤出来个笑容,安慰道:“没有,我只是舍不得你出去,要知道在家里总是好的……”

正说着,门口响起来几声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房门没关,大开着,廖城安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廖顶顶的卧室门前。

“顶顶,顶好,吃饭了。”

他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异样,含笑看着坐在床上,两手交握的姐弟俩,说完就转身下楼了。

廖顶顶一愣,连忙松开手,放下毛巾,叫上廖顶好赶紧跟自己一起去吃饭。

饭桌上,因为有廖顶好的存在,所以气氛一直很好,他讲些学校的趣事儿,逗得廖鹏和吴敏柔都很开心,就连廖城安也露出微笑来,耐心听他说,并不打断。

不过廖顶顶在家,一向话很少,只是端着碗吃饭,最多只是在廖鹏问起她工作上的事情时回答几句,也都是能简则简,能省就省。

至于吴敏柔,更是能不和廖顶顶说话,就不说,大概全天底下也找不出感情这么疏远的一对母女了。

“对了,城安,我上次给你看的朱家的女儿,你还满意?要是你同意,下周末我就约那孩子和你见一面怎么样?”

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排骨,递到廖城安的碗里,吴敏柔温柔地开口,她自然知道后妈难做,平素里对这个廖家长子都是客气有礼的。

廖城安先谢过她,也夹了些她爱吃的青菜放到她面前的瓷碟里,这才拿起餐巾擦擦嘴,笑道:“吴姨这是怕我娶不上媳妇儿啊,三天两头就要介绍姑娘给我。”

廖鹏这次倒是和夫人站在同一战线,哈哈大笑着开口:“城安啊,你也不小了,今年都第三个本命了。现在年轻人谈恋爱结婚,总要先熟悉一下彼此,就算是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两家也要坐下来研究研究,这么一算,最快也要个一两年。你要是不从现在开始物色,岂不是四十岁还结不了婚?!”

吴敏柔也放下筷子,忧心着点头称是,其实她想得比廖鹏还要多,早一点结婚,廖城安就能早一点出去自立门户,不在老爷子面前晃,有他这个能干的老大在,哪里能显出二儿子的好来。不然,廖顶好才十七岁,要是廖鹏哪一天真有不测,她们娘俩儿可怎么办。

“爸,我一个大老爷们急什么。对了,你们别说我了,顶顶说了,她要搬出去住,你们二老同意吗?”

廖城安朝正在闷头吃饭的廖顶顶瞄了一眼,轻易地就把她给卖了,果然,听他这么一说,廖鹏立即皱起了眉头。

“搬出去住?家里住不下你还是怎么的?以为自己有了工作,就能为所欲为了?”

吴敏柔率先出声,“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不假颜色地质问。

廖顶顶早就预料到家里会有这么一场责难,咽下嘴里的饭菜,这才淡淡开口。

“结了婚的女儿,自然是要搬出娘家的。我要结婚了,所以不在家住了。”

此言一出,桌上的其余四个人,全都愣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廖城安,他不动声色地捏住手边的汤匙,尽力平复声音问道:“顶顶,怎么连你谈朋友我都不知道,就要结婚了?”

他特意在“我”上面加重语气,同时一双眼也死死地瞪着她,里面藏了太多情绪。

不等廖顶顶回答,旁边的廖顶好也恼怒起来,饭碗摔在桌上,腾地站起来,寒了一张俊脸,冷哼道:“我吃饱了,回房写作业去!”

吴敏柔急急唤他,见拉不住儿子,只好叫保姆切了水果赶紧送到楼上廖顶好的房间里,一边催促着还一边念叨着,生怕他营养跟不上,如今可是备考的紧张环节。

等她交代完这些,重新坐回饭桌旁,看见对面廖顶顶没什么变化的一张脸,吴敏柔不由得怒火中烧,愤怒中竟失了仪态,纤纤玉手抓过面前的瓷碟,就用力向她掷去!

“敏柔!”

“吴姨!”

廖鹏和廖城安同时喊起来,就看那迎面而来的碟子里的汤汁溅了廖顶顶一头一脸,她侧过脸来躲开,碟子落在脚边,好一声清脆,碎了一地。

“好啊,好啊,真是好!你长能耐了,还能自己找婆家了!廖顶顶,有能耐你就离开这个家,别再回来!”

吴敏柔愤愤出声,接着便捂住脸哽咽起来,廖鹏只得低声哄劝,拉着她回了卧室。

“家?这是我家吗?这样还叫家吗?”

廖顶顶抹了一把脸,木然地站起来,不顾身后廖城安的呼喊,也转身回房。

第二章 又装又演戏(2)

晚饭上的“意外”其实是在廖顶顶的预期中的,父亲一向是只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家里的大小琐事全归母亲一手掌握,她虽是小三上位的典范,但毕竟也不是小家碧玉的出身,做起事来自有一股狠绝凛冽的气势,尤其在廖顶好出生后,她是廖家正牌太太,这些年脾气见长。

至于廖城安,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搅屎棍,廖顶顶长出一口气,伸手将眼前镜子上的哈气擦掉,这才慢悠悠地往身上擦浴后rǔ,小心地呵护着自己的春日肌肤。

等她裹着浴巾推开门,不禁一惊,不知道廖顶好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还躺到了床上,正靠着床头看书,封面赫然是《5年高考3年模拟》,手里还抓着一根水笔,样子倒是颇认真。

见他在正经八百地学习,廖顶顶也不好呵斥他下来,毕竟是亲弟弟,考试在即,她也不想叫他情绪有大的起伏。

“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她擦着头发开口发问,习惯性地刚要解开浴巾换睡袍,手一动,才想到还有人在,只好收回手,忍着半湿的浴巾裹在身上好不难受。

“我有话问你,廖顶顶,你可别撒谎。”

廖顶好没抬头继续看书,还翻了一页,顺势将手里的笔扔过来。

她慌忙伸手去接住那直奔自己脑门飞过来的笔,捏在手里,提高声音吼道:“廖顶好,你少蹬鼻子上脸!好歹我也比你多吃六年饭,你那是审犯人呢?给我滚下来,别把我床单弄脏了!”

“啪”一声,手里的书合上,廖顶好坐直身体,嘴角不悦地抿在一起。都说儿子像妈,这话不假,他长相上更像吴敏柔一些,五官精致,有种男孩儿少见的漂亮,却又不会显得女气,加上个子高瘦,看起来很有些北方男人的硬朗。

“你刚说你要结婚,那我这做弟弟的多嘴问一句,这么些年了,你这是终于想通了,确定真能忘得了那男人?”

小小年纪,说话却字字中要害,不给人留半分情面,这一点怕也是继承了其母亲的风范吧。

廖顶顶气结,无可奈何地捏紧手里的笔,暗暗收力,愤怒地低吼道:“你胡说什么!”

她面上如此,心里却擂鼓,自己的小秘密隐藏多年,从未提起,按理来说应该无人知晓,可廖顶好那一副成竹在xiōng的样子,怕是知道了什么。

“我胡说?姐,你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可是写起日记来倒是文艺得很呢,字里行间那叫一个小清新,看得我牙都要酸掉了。还有,你也太懒了,博客密码居然和银行卡密码是同一个,我连猜都不用猜就试验成功了!”

廖顶好狠狠撇嘴,将脸转向一边。

一年多以前,花钱大手大脚的廖顶好透支了自己的卡,又不敢跟父母说,跑来求廖顶顶,她当姐姐的心软,自然是有求必应,给他办了张副卡,又怕记不住,顺手就把密码设置成相同的了。

廖顶好口中的博客,是个私人博客,并不对外开放,廖顶顶偶尔会登陆进去,写一些心情的只言片语,篇幅都不长,但却几乎每一篇都和“那个人”有关。

那个人悄悄回国了;那个人又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那个人开始热衷于举办宴会了;那个人前往欧洲帮他心爱的人办个展去了;那个人那个人,全都是关于那个人。

就连廖顶顶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也会暗恋一个人,在想起他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胆小,犹如藏在蚌壳里一般,不敢探出去一秒,生怕还未表白就被狠狠拒绝。

涨红了脸颊,她把手心里紧握的笔又抛回去,廖顶顶咬咬唇倔强道:“偷窥人家隐|私,廖顶好你越来越长能耐了!明天我就去银行,看你以后再透支谁管你!”

哪知道廖顶好根本不理会她的威胁,拿起书下了床,径直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子,似质问又似感叹道:“谁告诉你我没钱的,养一两个女人还是养得起的,哪怕她用依云洗脸!”

廖顶顶忍不住倒退一步,觉得这个弟弟仗着比自己高,就更加气焰嚣张,气得她抬手就去戳他心口,恶狠狠回嘴道:“好你个臭小子,还想养女人了,毛都没长全呢!等我告诉爸,停了你的零用钱,到时候你连麦当劳都吃不上,看你还能养谁,被养还差不多!”

说到这里,她眼前浮现出廖顶好被富婆包养的画面,顿时心情大好,噗嗤一笑,动动手指咧嘴道:“到时候你就成了小白脸,天天被人压!”

廖顶好一把按住她乱点的手,低头笑了笑,“好啊,我看你也不差钱,不如收了我。我会洗衣做饭还会暖|床,年纪轻体力好,要不要考虑一下?”

见他如此口吻,说话又回归到没个正经,廖顶顶就知道他也不气了,自己也消了火,笑着推开他,赶他回房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叫我回去也行,你可别动不动就嚷着要搬出去住,妈嘴上凶,背地里也难受,我有次看见她翻看相册,看着你小时候的照片沉默了好久。”

揉了揉姐姐湿漉漉的长发,廖顶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廖顶顶耸了耸肩膀,没做声。

廖家母女之间二十多年的感情罅隙,自然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消除的,有些感情不见得非要危及生命才会受挫,而是日积月累,被无数件小事消磨殆尽。

她想了想,这才换上睡袍,刚要躺下,又被几下不疾不徐的敲门声给惹得眉尖一蹙,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果然,连等她说“请进”的耐心都没有,穿着睡衣的廖城安已经推门进来,反手落了锁,似乎没有走的意思了。

“我很累,我想好好睡一觉。”

早已没了面对廖顶好时的那份耐心,廖顶顶自顾自将自己埋进被窝,缩在被子里动了动,就要伸手去关掉床头灯。

“说得对,累了的时候睡得才香,之前你每次都是很快就睡着。”

廖城安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一掀被角,人已经钻了进来,身上的凉气涌进温暖的被窝,他窸窸窣窣地脱掉身上的衣服。

今年春天比往年温度低,都是三月份了,晚上还很冷,被里的一点儿热乎气全都被廖城安给弄没了,廖顶顶嫌晚上睡觉时开空调空气太干燥对皮肤不好,宁可冷着也不开空调,这下立即被冻得瑟瑟发抖起来。

“睡吧,你一走好几天,我就是想你了。还有,自己出去住那样的疯话以后你要是再敢说,我还打你,把你吊起来往死里打,腿打折了我宁可养着你!”

廖城安打了个哈欠,把蜷缩在一边的廖顶顶抱在怀里,手臂慢慢收紧,不咸不淡地开口。

她一愣,知道他绝对没有开玩笑,凭他的性子,还真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多霸道又不讲理的一个人!

可今夜她实在没力气和他纠缠,见他有心要放过自己,廖顶顶乖乖地闭上嘴,在他怀里找到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很快就睡熟了。

廖城安却不像她这样,他根本睡不着,一方面多日的*尚未发泄,憋胀得他有些难受,另一方面廖顶顶这次的态度令他意外,他想这次出差说不定发生了什么,居然让她萌生了躲出去的念头。

她虽叛逆,但骨子里却并不是个坏女孩,尤其重回北京的这两年,可以说一反常态地听话:廖鹏靠关系给她找了现在这份工作,一开始家里人都以为廖顶顶说死也不会答应,可她居然老老实实去上班不说,还真挺拿这工作当回事儿,做得有模有样。她的领导每每见到廖鹏,都要夸赞上几句,倒让廖鹏吴敏柔夫妇有些吃不准女儿的心思。

而一直没结婚的廖城安,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把她给睡了。然而他却惊讶地发现,这个当时才21岁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居然已经不是处|女了。他愠怒之余不禁感慨,这在美国长大的女孩儿,倒是真开放,至此,他更是连半分对她手下留情的念头都不再有,怎么玩得舒服尽兴怎么来。

廖顶顶每次回忆这件事的时候,都有些不明白自己那么张狂的一个人,当时怎么就忍气吞声下来,或许,她内心深处也是渴望家庭的温暖,想要维持廖家表面的平静吧。那时候她刚回北京,算是终于认祖归宗,被廖家承认了,吴敏柔三番五次明里暗里告诫她要珍惜好日子,不要给廖家蒙羞,不要让她在外面难做。毕竟,她就算在外再光鲜艳丽,帝都里的官太太圈子里也都知道她曾是个三儿。

于是再清楚不过,跟家人说出来,或者干脆把这件事捅出去,除了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就再无任何益处,廖顶顶第一次尝到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的滋味儿。不过尚好,廖城安不算是纵|欲的男人,大概一个月会索要一次,平时在人前,则会表现得犹如一个慈爱的兄长一般,不会逾矩。

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忍耐下去,直到这次去山西,遇见了他。对上那人眺望远处时无比澄净的眼神时,廖顶顶恨不得拿刀砍死自己,她终于明白如此肮脏的自己,是再也配不上他了。即使他从未知晓过自己对他的情感,一切都是暗恋而已。

天快亮的时候,廖城安终于敌不过困意,也迷迷糊糊就快睡着。就在这时,怀里的女人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整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就绷紧了身体,睡意全无。

即使声音再模糊,可他能听清,她喊的是,沈澈,一个男人的名字。

而这个人,他虽然不认识,却在她的博客上看过许许多多遍,一笔一划都记住了。

记性不妙的廖顶顶为了图省事儿,所有的密码都是同一个,连廖顶好都能蒙对,精明若廖城安,又岂会不知道。

第三章 又疼又委屈(1)

按照习惯,廖城安如果在廖顶顶房间过夜,那么清晨四点多时他就一定会离开,家里的保姆五点左右就会起来做早餐,廖鹏也会早起锻炼身体,要是被人看见就糟了。

对于这一点,廖顶顶非常不满,她很不理解为什么廖城安不搬出去住,又或者不帮着自己在父母面前说好话,让自己搬出去,不管哪一种,都似乎更适合“偷情”,不必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防不胜防的感觉。

她正做着梦,梦见自己在游乐场里一遍遍玩跳楼机,忽上忽下,失重的快感令她呻|吟着醒来,却发现一颗人头正伏在自己xiōng口,吓得廖顶顶低声叫出来!

廖城安一反常态地尚未离开,她推推他,眼睛瞥向床头,电子钟显示已经四点四十五了,再过不了多久保姆就要起来了,她急了曲起腿就要挣扎着起来。不想廖城安沉重的身体一动不动地压制着她,两个人贴在一起,她自然能察觉到他腿间贲起的变化。

“你起来!”

她不敢大声,只好动动唇,他扬起脸来对上她的眼,也无声地回了两个字:“别动!”

廖顶顶慌了,她几乎都能听见楼下传来轻响了,不知道是真的已经有人起来,还是她神经太紧张产生了错觉。

见她惨白了一张脸,廖城安嗤的一笑,似乎脸部线条柔和了一些,只是依稀能看出他眼睛里有不悦。

廖顶顶不知道这个大哥又在抽什么风,睡了一觉而已他又摆出这张死人脸来给自己看,一天之计在于晨,他的存在弄得她一大清早就心情郁结。

幸好廖城安并不是个任性的男人,尽管他的身体在早晨时格外亢奋,但考虑到时间地点全都不合适,几番吐气吸气之后,他还是慢慢从廖顶顶身上挪移下来了。

她心急,还不等他整个人翻下去就伸胳膊伸腿,大概是不小心踹到他两腿间了,就看廖城安顿时涨红了脸,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强忍着下了床,站在地上瞪着廖顶顶。

“你还不走?一会儿被看见了就糟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人多口杂的。”

廖顶顶知道他不会再扑过来,愈发放肆起来,把身上的被子踹开,露出白花花的大腿交叠在一起扭了几下,拨弄几下头发,无限风情开口道:“廖处长,快走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廖城安脸一沉,他平时最看不上她这副样子,觉得不像个好姑娘该有的样子,尤其不像是廖家的姑娘该有的样子,不禁眉一皱,强忍着胯|下的疼痛,严肃道:“用不着你提醒,再睡一会儿就起来上班去吧,想想这一趟的心得体会,做好总结和报告。”

廖顶顶撇嘴,心说这官僚气息还真浓郁,连好好说话都带着教育人的口吻,刚要反驳,门忽然被敲响,一坐一站的两个人都是一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

“姐,我东西落在你房里了,我进来拿了就走啊,你继续睡不用起来!”

外面传来廖顶好的声音,他高三学业重,每天都有早自习,起得一向早。又顿了几秒,他又喊道:“那我进来了啊!”

说完,门把手就被人从外拧了拧,接着就听见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咦,怎么还锁上门了?”

廖顶顶自己从来没有锁门的习惯,但廖城安有,昨晚他进来后顺手锁了门,此刻廖顶好自然推不开。

“顶好,你什么东西落在我这儿了?非得现在拿吗,我找到了晚上给你行不行?我、我还没穿衣服呢!”

廖顶顶裹着被子跳下床,东看西看,同时急着给廖城安使眼色,求他先去卫生间躲一下,免得一会儿开门撞见了就糟了。

廖城安不为所动,似乎并不着急,慢悠悠地往身上套睡裤,对她的祈求视而不见。

“我的神笔啊,不行,今天有数学模拟考,没这根笔我答不好卷子,姐你快开门啊,哎呀你害什么羞啊!”

门外的廖顶好拔高声线,敲门的手劲儿加重,估计是真着急。

廖顶顶急得原地直转圈,就差咬被角了,还是廖城安眼尖,一眼看见床头位置的地上有根水笔,弯腰捡起来。

他直起身子,不顾身后不停跺脚的廖顶顶,径直朝门口走去。

“廖城安!你疯了!你回来!”

她小声喊着他,脸色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身上还裹着被,行动不便,跳了几步扑过去,试图按住他欲开门的手。

可惜,晚了一步,刚巧廖城安把门拉开了,门外果然站着一脸急色的廖顶好。

“哎!”

一声呼痛声传来,廖顶好懵了,没想到门后面是这样一幅景象——

穿着睡衣的大哥廖城安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但是他身后的地上趴着个不明生物,正是被绊倒了的廖顶顶,披着头发跟女鬼似的。

“大、大哥?”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见廖城安,廖顶好毕竟道行尚浅,再怎么强自镇定,也还是有些惊愕,半晌才反应过来。

“拿着,看看早饭好了没有,吃了去上课吧。好好考试。”

廖城安口中淡淡,伸过手来,将水笔递给廖顶好,这才转过头,有些责怪地问道:“你愿意趴地上以后就地上睡,明儿我就叫人把你房里的床撤走!”

廖顶顶大窘,赶紧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期间还差点二次跌倒,廖城安实在看不过去,扶了她一把,她这才站稳。

“你们……”

眼神闪烁了几下,廖顶好哪壶不开提哪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边眉骨,支吾着开口:“你们怎么在一起?”

这是他的标准动作,每当他忍不住搓搓眉毛时,那就代表他既愤怒又困惑。

“我马桶堵了!”

廖顶顶刚站稳,听廖顶好这么一问,赶紧挺直xiōng膛,赶在廖城安张口前抢先回答。

这借口实在太站不住脚了,难怪廖顶好用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姐姐,看了好久,没说话,转身走了。

“谢天谢地,吓死我了!”

廖顶顶忍不住拍着心口呼出一口气,低声念叨着,忍不住又看了看身边稳如泰山的廖城安。

“你干什么开门?你就不怕他说出去?”

横眉冷目地瞪向他,她咬牙切齿。

“那是你亲弟弟,你觉得凭你对他的了解,他会不会说?”

廖顶顶一怔,想想顶好那孩子虽然爱搞怪,但绝对不是搬弄是非的性子,再说他也只是看到廖城安在自己房间,其他什么也没看到,于是多少放下心来,一把把廖城安推出房间,赶紧洗漱换衣,准时下楼吃早饭,以免被人看出端倪来。

只要在家住,廖家的五口人一般都会坐在一起吃早饭,廖鹏最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他喜欢老北京的早点,豆汁儿焦圈豆腐脑儿,而吴敏柔则是偏好西式早点,吐司牛奶煎蛋一类,廖城安则是雷打不动地每天喝汤,相比下来就廖顶顶和廖顶好好伺候一些,给啥吃啥。

难怪廖家的保姆要早起,每个人都得费心思准备一下,又不能天天重样儿。

等廖顶顶收拾利落下楼,其余人已经坐好了,吴敏柔忍不住皱眉,手上的叉子戳戳金黄的煎蛋,嘟囔道:“一家人等你一个,还真是大小姐做派!顶好上学都要晚了!”

廖顶顶毕竟是女孩儿,洗漱慢一些也是正常,她早就说过,大家不必等她来了再吃。

廖鹏连忙出声解围,劝着妻子:“顶顶出差好几天,身子乏也是难免的嘛!快坐下来吃饭。”

饭桌上大家没什么话,各吃各的,廖鹏也简单地问了几句廖顶顶这次出差开会的看法,能源问题毕竟是大事,加上这几年各地的小煤窑事故频发,时有矿工遇难,上面也极为重视。

“体制改革是难免的了,设立能源部也迫在眉睫,整合一下资源,打破垄断提高竞争力都是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一会儿我到单位就要做个会议总结拿给副局看,爸爸你要不要过目一下?”

廖鹏乃是位高权重的官员之一,给予工作指导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不料他摆摆手,婉拒道:“这是你们局里的事,还是层层汇报吧。”

廖顶顶知道他忌惮什么,点点头继续吃早饭。就在这时,沉默多时的吴敏柔忽然出声,罕见地看向了廖顶顶。

“顶顶,你昨晚说你要结婚,我和你爸爸气得半宿没睡好觉。你呢,可能是一时气话,不过儿大不由娘,你也二十好几了,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这年岁相仿家世相配的,看来看去也就只有周家的儿子。之前周凡也跟你爸爸念叨了好几次,你爸爸可都没吐口儿,就怕委屈了你。既然你这么想嫁,我们娘家也不拦着,一会儿我就去给周凡打电话,跟他儿子约个时间你们见一见。”

这话一出来,愣的显然不只是廖顶顶,最先摔了筷子的是廖顶好。

“妈,我马上就考试了,家里怎么还要办喜事?你说我的心能不长草吗?干脆不考了,你随便把我往国外一塞算了!”

一听“国外”两个字,这回变脸的则是吴敏柔,她有些瑟缩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廖顶顶,这才绷起一张脸。

“胡闹!你就老老实实在国内给我读书!这么大个中国,还搁不下你是怎么的?”

显然廖鹏也动了怒,这顿饭怕是没人能安心吃了,除了廖城安。他吹了吹滚烫的汤碗,拿汤勺舀了几下,这才笑着看向廖顶好,安抚道:“顶好,别小孩子脾气,现在都在查在职官员有无国外财产,子女有无国外身份,这个时候不要任性,好好在国内上学,专业院校随你挑,要是真想出国,读几年再办也来得及。”

道理是不假,可惜大概是他话里的“小孩子脾气”五个字激怒了廖顶好,他推开椅子就站起来,抹抹嘴拿起书包就朝外走,门外司机候着,见他出来赶紧拉车门。

吴敏柔自然是不敢顶撞廖城安的,又担心顶好没吃饱,狠狠剜了廖顶顶一眼,赶紧追上去叫保姆给他带上两个奶黄包,好叫他路上吃。

而最应该有发言权的女主角廖顶顶,显然是被人遗忘了,她就记着自己被母亲安排了一次“门当户对”的相亲。

“我送你。”

廖城安一把拉起在玄关穿鞋的廖顶顶,冷冷出声,她不敢挣扎,远处吴敏柔正在帮着廖鹏穿外套系领带。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他的车,心想,显然,接下来他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第三章 又疼又委屈(2)

廖城安的侧脸很好看,虽然已经是大叔年龄了,但眼角处几乎看不到明显的细纹,鼻梁挺直,且又不是难看的鹰钩鼻,嘴唇并不会很薄,两侧嘴角习惯性地略往下沉着,总体来说是个好看的男人,只是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是有些叫人不寒而栗的感觉。难怪自从当上廖太太后就眼高于顶的吴敏柔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个继子。

“周凡的儿子?呵,还真是会挑人,谁不知道周正名声要多臭有多臭,我看你妈倒是赶着你往火坑里跳。”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等信号灯时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廖顶顶正扭头看着窗外,听他这么一说,回过头来。

“无所谓,我们这种人结了婚也是各干各的,各玩各的,大家都明白,谁也不会奢求什么地老天荒一生一世的。”

她伸手,闲闲拨拉着车上的小挂饰,那还是她当初去西藏玩时给廖城安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没想到他还真就挂在了车上,一挂就是一年多,除了全车清洗,没见摘下来过。

“他老子是二炮的副院长,少将,他爷爷又曾是常委,这样的家世背景配我又不算委屈,大不了我就去看看,他会玩,难道我廖顶顶就不会玩了?以后谁玩谁可能还不知道呢。”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廖顶顶将后视镜拨过来照照,徐徐涂抹上口红,满不在乎地开口。

他看了她一眼,只觉得那大红色极衬她,不免将视线多停留在她那张嫣红小嘴儿上几秒,这才收回来继续开车。

车子直接开到能源局的地下停车场,这边车位不多,都是给副部级以上干部停车用的,有内部直达电梯,所以相对人也少。

廖顶顶直觉里猜到廖城安有话要说,可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她有些惴惴,又怕被经过的人看见,那就糟了。

“你不会以为我和她串通一气吧?我没那么傻,我还没玩够呢,说要嫁人不过是借口,不然我甭想搬出去住。”

犹豫再三,廖顶顶还是先开口,凭她对廖城安的了解,说不好他以为自己是想通过结婚来和他撇清关系。

廖城安不说话,只是那样倨傲地看着她,静谧的空间里浮动着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许久,他才靠过来,扳过她的脑袋抵向自己额头,喷出热气,低喃道:“临下班前往家打个电话,就说有饭局不回去了,我去订你最喜欢的那间套房,今晚……”

后半句他没继续说,但意思再明显不过,廖顶顶轻颤了一下,知道躲不过,只得咬咬唇,难得地乖巧应道:“好,不过可能会晚一点儿到……”

他笑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唇,将她精心涂抹的口红吃掉大半,这才将灵活的舌喂了进去,一一扫遍她的牙龈,不慌不忙地缠绕住她不断避后的舌,叼住,慢慢吸吮。

廖顶顶的吻技一向不错,启蒙老师又尽心尽责,她人生的第一个男友是个法裔交换生,当时她12岁,那男孩儿14岁,两个人在一起用了一个夏天的时间练习各种接吻方式,什么推动吻,吸舌吻,嚼食吻,深喉吻,总之能学的都学了,每每亲吻得快要窒息,小男友多毛的大手就要往下摸,但次次都被廖顶顶喊停,她再开放,也做不到早早就把自己给出去。

她浑身一震,似乎体内叫嚣多日的需求被他的吻给带动出来,情不自禁地抬高身体,贴近他,两只手臂缠到他脖颈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几乎将大半重量全都赖在他身上。

粉红的小舌尖上好像跳跃着火苗,滑溜溜的很是熟练,缓慢而轻柔地吸住他的舌尖,从舌尖到舌根,逐一舔舐,然后转到牙龈,不停地轻轻刺激着男人的口腔黏膜,又轻又快,在介乎于碰触和离开之间尽情地挑逗他。

廖城安未想到她这次会如此主动,一只手托住她的小腰,将她压向自己一方,明知道此时此地都不合适,可是就是舍不得放开她,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嘴唇比手指更加敏感,四片唇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难怪当年那个法国男生告诉廖顶顶,接吻又叫“灵魂的结合”。

很快,车内温度剧烈地爬升起来,穿着西装的廖城安只得伸手将最上面的衬衫扣子快速扯开来,却并不早早结束这个清晨里的激烈亲吻。廖顶顶趁机吸了几口气,手掌抵住他xiōng膛,小声提醒道:“我快迟到了……”

他自然知道,无奈地闭了闭眼,就在廖顶顶以为他会松开自己时,他箍在她身上的双臂猛地一紧,将她整个人托起来就抱到了自己腿上。

“嘭!”

廖顶顶的头顿时磕到了车顶,疼得她龇牙咧嘴,等反应过来才怒目而视,刚要骂人,就被他顶住。

“你!”

她脸一红,不想这一个吻带来的连锁反应这么明显,隔着布料她都感受到了那火烫,他眯眼,抱紧她,动作不甚明显。

“别说话,专心点儿!”

他低声呵斥了一句,腾出一只手来解除屏障,廖顶顶转着大眼睛朝外四处看,吓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

就算她平时玩得再疯,此刻廖城安的大胆举动也着实骇到了她,好在领导们大多没有准时上班的癖好,这个时段车库里极静,一眼望去并没有人影走动。

是谁说的,越紧张越刺激,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

有细小的汗珠从廖城安的额际留下来,坐在他身上的廖顶顶抬起手来刚想要替他擦擦,免得沾到衣服上,就被他一把捏住手腕,想也不想地一口咬住她的几根手指!

他颇用力,咬得廖顶顶几乎要哭出来,好疼!

她挣脱不开,被他咬着,另一只手也被迫摸上他,头顶就是车顶棚,为了避免再撞到头,廖顶顶只好略略弯下腰,只求他快点儿结束。

听见熟悉的闷哼声,廖顶顶察觉到他松了口,这才拽出手,一看果然上面有清晰可见的牙印儿,都涌出血丝了,她甩甩手,见他面露满足地取了一张纸巾慢慢擦拭着自己。

“放我下去!”

她狠狠捶了一下,气急败坏,就看廖城安好整以暇地开口:“脚长在你自己腿上,自己下啊,我又没抓着不放。”

说完,他还很无辜地举起两只手,将用过的纸团扔向前面的挡风玻璃,一脸促狭。

廖顶顶挪下来,一把抓起手袋,推门就要下车,想了想,还是生气,回过身子扬手就给了廖城安一拳,不轻不重的,正砸在他的要害处。

她这才解了气,欣赏了几秒他青白交错的脸色,乐滋滋地撒腿就跑,直奔电梯。

能源局直接受发改委管辖,作为一个刚成立没几年的能源行业管理机构,其担负的能源监管责任还是很重大的。一踏入办公楼,廖顶顶也不敢大意,立即调整状态,先进了办公室,查看一下自己不在这几天的各类邮件和表单,分门别类给予回复,然后便将昨晚睡前做出来的总结简单地整合了一下,准备稍后就去呈送给领导看。

她是第一秘书,加上又有廖鹏的关系,一般来说只负责文件起草一类的工作,至于端茶倒水,自然有其他秘书负责,听起来清闲,可真有事时也经常是熬夜加班。

正忙碌着,忽然办公室走廊传来一阵骚动,本该在各自办公室忙碌的同事有好几个探头探脑,应该是来闲聊的。

廖顶顶为人没什么架子,年轻漂亮,又是副局眼前的红人,自然少不得好人缘,平时大家要想问个八卦也都来她这里。她听见声响抬起头,门外正是楼下综合司的几个刚工作的小姑娘,鬼鬼祟祟地进来,好奇道:“廖秘书,你听说没有,今儿有个美国公司的老总来了!”

廖顶顶确实惊讶,这能源局又不是跨国企业,平时倒是没少招待全国各地的能源单位,但是就算是有国际合作项目,也没必要惊动对方公司高层吧。

一挑眉,她摇头,站起来顺势把文件夹拿在手里,笑吟吟道:“我倒是还不知道,算了,去给姐妹们探探路,记得下午茶你们请!”

几个人连忙点头,推着她赶紧去打听消息。

她的办公室和副局的办公室隔得不远,在同一楼层,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刘副局那特有的爽朗大笑,廖顶顶整整衣服,敲了几下门。

早已习惯她敲门时的节奏和音量,听出是她的刘副局喊了一句“请进”,廖顶顶依言推门进去,果真不假,刘副局对面的沙发上,还坐了个人,背对着门口。

“刘局,这是这次山西会议的总结,我怕您急着要,已经整理出来了,另外新华社的新闻稿也汇总了一下请您过目。”

廖顶顶俯身,将怀里的文件夹递给刘局,刘局顺手接过,笑着给她介绍:“顶顶啊,你来得正好,我刚要去找你。这位是美国康思迈朗新能源公司总裁的特别代表沈澈先生,他这次来是为了寻找优秀的中国企业合作开发锂空气电池,另外下个月他也会带着新成果参加我们的国际清洁能源博览会。”

说罢,刘局又指着她介绍道:“沈先生,这是我的第一秘书廖顶顶,对了,说起来她也是在美国读的书呢,你们年轻人共同话题多,可以多聊聊,多亲近嘛!”

西装革履的刘局就如同任何一位官员那样,笑眯眯地以长辈的口吻拉拢着,摆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廖顶顶一僵,僵持了几秒,还是直起身看向这位贵客,脑子里瞬间有些失神,不过她的职业素养还是令她微笑,礼貌地伸过手去问候道:“沈先生您好,请多指教。”

等了几秒,对方才伸过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收紧,再放开。

廖顶顶鼻子一酸,若不是场合不允许,她真想哭。

暗恋才叫人受尽委屈呢。

第四章 又窘又心跳(1)

还不等廖顶顶能够细腻地体会到他的手掌心温度和纹路,沈澈已经收回了手,事实上他与她两只手交握的力道、角度、持续的时间等各方面都是符合标准礼仪的,只是因为她藏有小心思,所以才觉得他收得太快了。

“廖秘书你好,这是我的名片。”

沈澈目不斜视,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来,廖顶顶仓惶地接过来,低头瞟了一眼,很是简单的样式,不过都是英文。

“抱歉,我刚回国,还来不及做新名片,不过上面的联系方式都是正确的,可以联系到我。”

他微微靠过来一些,指着上面的手机号码和工作邮箱,因为离得近,廖顶顶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味道,很淡的须后水的味道,有着海洋的气息,是某个知名牌子,她暗暗记下。

“哦,好的。”顿了顿,她掀起眼,有些胆战心惊地试探道:“我的名片在隔壁,稍后给您送来。”

沈澈一愣,却是微笑,不等他说话,刘局再次插口道:“哎呀怕什么嘛,沈先生若是有事,直接打电话过来就好!”

廖顶顶顿时有些泄气,捏着薄薄纸片的手指暗暗颤抖,她很清楚,对方绝对不会主动找自己。

因为自己于他,是个陌生人。

“对了,顶顶,我是不是还有个会要开?”

刘局的话打断了廖顶顶的幽怨,她站直身体,正色道:“是,九点半在楼上大会议室,相关材料已经准备好了,会前会送上去。”

刘局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取过外套,边穿边吩咐道:“顶顶啊,我先去开会,你替我好好招待下沈先生,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吃顿便饭。”

沈澈一颔首,客气道:“刘局您忙,我自己转转就行了。”

“哎,那哪行啊,你是我老友的外甥,不比别人,来了北京还能不管你吃饭?就这么说定了,顶顶陪你四处看看,中午咱们再聊!”

说完,刘局拿上茶几上的手机就走了,门合上,偌大的副局办公室,就只剩沈澈和廖顶顶。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其间居然相差不足三天,这不知道是惊还是喜的巧遇让廖顶顶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这么久以来,她也恨过自己,明明一个洒脱的人,怎么就在这件事这个人身上栽了跟头!

“沈先生您坐,我给你再倒杯茶去,稍等就来。”

实在受不了这种可怕的安静,廖顶顶硬着头皮说了一句,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

不想,就在与他擦身经过时,他忽然出手,快如闪电般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等一下!”

廖顶顶一愣,对上他的眼,不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心里却有些隐隐的期待。

“不好意思,能要一杯咖啡吗,我刚下飞机有点儿困。”

他冲她微笑,松开了手,坐直身体。廖顶顶之前停顿的心跳重新恢复节拍,挤出来个笑,点头道:“好的。”

逃似的出了房间,廖顶顶直奔茶水间,一边盯着咖啡壶一边自嘲。

“你幻想什么呢,他根本不认识你。”

等到咖啡煮好了,她也调整好了情绪,端着咖啡重新走回办公室,表情比方才自然了许多。

沈澈接过咖啡,道了谢,简单地同廖顶顶交谈起来。

“贵公司确实很专业,看得出也很重视这次合作,居然派来总裁的特别代表,其实以前其他公司来的都是在亚洲分公司的工作人员。”

廖顶顶抿了一口咖啡如是夸赞道,她做能源这一行的,自然知道康思迈朗,这家公司虽然算不上美国三大巨头能源公司,但排在前十却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她不太关注其创始人,没想到居然是华人。

“舅舅虽然是华人,但却从未回过国,这次他也是叫我来拜访一下刘局,他们两个曾在十多年前的华盛顿有过一面之缘,其间一直是电话联系,我今天来也是来转达下舅舅的问候。”

沈澈很闲适地坐在沙发上,虽说刚下飞机,但是仍旧一身清爽,胡子也是刮过的,神色中丝毫不见倦怠,尤其一双眼,明亮得出奇,就连廖顶顶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有做商人的气质。

只是,如果她没记错,他在美国读的是医科,成绩名列前茅,她本想也转到他的学院,无奈自己毫无做医生的天赋,只要想想天天和解剖尸体打交道就不寒而栗,最终只得放弃。

“原来是这样。这次的国际清洁能源博览会能吸引到康思迈朗这样的大公司真是太好了,我们能源局作为支持单位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做好大会各项工作,这一点还请沈先生转告简总,相信贵公司是不会后悔来参展的。”

廖顶顶微笑着,简单介绍了几句博览会的概况,然后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呃,沈先生想要四处转转吗?我可以为您引路。”

如果能出去走走,倒是比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地坐着强上百倍,廖顶顶如是想,于是主动发问。

“唔,也好,我也好多年没回来了,不如廖小姐当向导,陪我逛逛?”

沈澈想了一下,站起来整理一下西装,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廖顶顶伸手按了按钮,刚收回手,不想身边的沈澈已经将手抚上了她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第二次吓到了她,两个人的脸挨得极近,她甚至能在他的瞳孔里看见惊慌的自己。

“你的口红没涂好。”

他手指一动,在她唇角揩了一下,在她眼前比划了一下,果然在指腹上有一点点红印。

电梯轿厢三面都有大片的镜子,明晃晃,廖顶顶失神片刻,这才看向镜中的自己。

果然,早上她的口红被廖城安吻得花掉,她进了办公室后又着急,随手再涂了两下,可能没有涂好。

“谢、谢谢!”

廖顶顶大窘,双颊滚烫,后退一步小声道谢,面前的男人也退开两步,将那只手插到了裤子口袋里,眼睛却是不看她了,只是盯着前方屏幕那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

她偷眼看他,好不容易才将纷乱的心跳平复下来。正巧这时,“叮”一声,一楼到了,两人出了电梯。

“您稍等,我叫一辆车吧,这样也比较方便。”

廖顶顶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她今天没开车,没法当司机了,而且现在道路变化太快,除了熟悉的线路外她也对北京的交通犯糊涂,接待贵客实在太不合适。

“不必了,我开车过来的,要是有不认识的路你告诉我。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导航吗。”

沈澈拦下她,迈步朝停车场走,廖顶顶见他方向不对,忙喊他:“沈先生,停车场在另一边!”

他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慢吞吞道:“早上我开错了,直接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了。”

乍一听见“地下停车场”几个字,廖顶顶吓得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

她站在原地,心想自己运气不会这么不好吧,算算时间,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的被撞见,她不敢想了。

可是她又侥幸地安慰着自己,停车场两个入口,说不定沈澈和自己不是同一个方向,再说他停了车就走,不会察觉到远处的异常吧。

勉强跟上沈澈的脚步,廖顶顶沉默地踩着高跟鞋,不断祈祷着。

沈澈的车是很低调的黑色奥迪,静静地停在入口不远处,廖顶顶拼命回想,但也记不得早上廖城安停在了哪里。

很绅士地为廖顶顶拉开车门,让她坐上了副驾驶,沈澈这才上车,坐稳后并没急着发动车子。

“廖小姐?”

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目视前方,因为紧张而上身坐得笔直的廖顶顶听见他叫自己,本能地“嗯”了一声。

“你还没结婚吧?”

颇有些奇怪的问题,廖顶顶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向身边的男人,点头道:“还没。”

就看见沈澈弯了弯嘴角,露出古怪的笑意,眼睛里也闪现出不怀好意的光芒来。

“也就是说,今天早上和你在车里一起的男人,不是你丈夫咯?”

不等她回答,他的手已经伸过来,并且极其自然地搭在了她的一侧肩膀上,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放肆地玩弄起她精致小巧的白嫩耳垂来!

廖顶顶一哆嗦,像是被烫到,想要瑟缩身体避开他的手,无奈他的重量不容忽视,她的肩膀都要被压塌了。

“这种私人问题,我、我可以不回答吧。”

她咬牙,没想到到底被他看见了,真是流年不利。不过更多的,则是有一种后悔和难堪,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大早上的停车场,廖城安做得太癫狂了。

“当然,我可以问,你可以不答。不过,廖小姐,我一个人在北京,有时候也很寂寞,如果我想找个人说说话,或者做点儿别的什么,你是否愿意陪陪我呢?就像……”

他笑意更深,眉眼都浸了笑意,手指在她泛红的耳廓上轻轻撩拨着,不轻不重的同时又带着一股熟稔的挑逗,语气更加轻薄。

“就像我看到的那样,唔,在车里面做呢,应该是很刺激吧?”

第四章 又窘又心跳(2)

这么窘迫的情况下,廖顶顶在一瞬的慌张之后,反而很快镇定了。

她既没有挣扎着躲开沈澈的手,也没有甩手给他一巴掌,相反,她在笑,她竟然真的笑了出来。

开心时要笑,难过时也要笑,这大概是她独自成长,十年间所得出的感悟之一吧。

只有笑,才能叫别人看不出你的真实想法,只有笑,才能说服自己其实人生没那么苦。

“是啊,挺刺激的,沈先生难道没试过吗?”

廖顶顶腾出手来,抚了抚耳边的发丝,动作自然而妩媚,极有女人味,这种具有女性独特魅力的小动作她年少时曾经钻研过很久,做起来当然是手到擒来。

他的话里有明显的暗示意味,她也就顺水推舟,动作里也带了明显的暗示意味。

玩就玩,斗就斗,谁怕谁。就算真的怕,也不能随意露怯,这一向是廖顶顶的准则。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调整了神色,反倒是将了自己一军,沈澈嘴角的笑又扩大了一些,原本玩着她耳朵的手指轻轻移过去一些,凑上了她同样白皙柔嫩的脸颊,手背轻轻拂过,很有些玩世不恭的态度。

廖顶顶冲他一笑,手抬起盖住他的手,弯着两根手指俏皮地在他手背上轻搔了几下,不痛不痒,却又蕴含了太多信息。

“确实没试过,要不,你跟我试试?”

他凑得更近,唇几乎要触到她的红唇,却又故意在即将碰上时硬生生收住,只留下无限遐想。

她等着他可能的吻,却没等到,难免有些赌气,扁了扁嘴,没说话,不服气地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耳边传来他闷闷的笑声,似乎看穿了她的渴望,可沈澈是什么人,当然不能让她占了上风。

廖顶顶有些后悔,她没想到他会戛然而止,可是非要自己主动,她又做不到。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看着他笑得更狂妄,她更加恼怒,双颊比方才在电梯里更热了几分。

“你别太过分!”

她低低出声,想要离他远一些,却忘了自己的脸还被他的手握着,刚一动,脸上传来微微痛感,原来他见她要躲开,手指掐住了她脸上的肉。

“既然不是丈夫,那就是情人喽!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区别吧,况且我只是偶尔才有需要,也不会要求你只跟我一个,我保证每次都会戴避孕套的。咱们都是聪明人,我一离开北京,大家就各不打扰,于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他说得振振有词,分析得也确实通透,如果廖顶顶是一个穿梭在这座大都市,羡慕上流生活,每个月纠结于要不要用一半薪水来购置一个名牌手包,再用剩下薪水的一半来入手一支限量版口红的小白领的话,那他此刻开出来的条件还真的很诱人。

看得出,他是个大方的情人,出手阔绰,又不会计较小钱,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既然卖都卖了,卖给这样的男人,可比卖给秃头大肚子的暴发户强多了。

廖顶顶歪着头想了想,这才乖巧如猫咪般附和道:“确实没什么损失。不过……”

她娇笑着贴向他的身体,细长的手指也适时地摸上他的一侧脸颊,轻轻扯了几下,又滑向他的喉结轻点,咯咯笑道:“那我也得验验货吧?”

沈澈眯眼,享受也喜欢她熟练又不过火的调|情动作,等她玩够了才捉住她的手,继续放|荡不羁地开口:“现在就验,还是等晚上的?”

她心底冷笑,好你个沈澈,当年第一次见面你就急不可耐,没想到今天你还是这样,喜欢“直入主题”。

不过说回来,廖顶顶也奇怪,凭她这几年对沈澈的观察,以及光明不光明各种渠道的打探,他私生活倒还检点啊,怎么一回国,就变得如此糜|烂,居然向一个刚认识的政府工作人员邀欢,不像是他的性格啊。

假意瞟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廖顶顶娇滴滴答道:“现在‘吃大餐’可来不及了呢,一会儿刘局开完了会我们还要一起吃饭,总不好迟到吧。”

察觉到他眼里流露出隐隐的失望之色,抛了个媚眼过去,她又捂着嘴笑道:“大餐吃不了,小甜点却还是可以的,你说呢,沈先生?”

沈澈似乎深以为然,原本停留在她脸上的手一直向下,停在她锁骨往下几寸的地方,不动了。

他果然是老手,再往下摸,性质就完全变了,可他没再继续,永远让自己都有一条退路可退。

是个聪明又总是存有戒心的男人,廖顶顶立即看出来,不禁咬了下唇,知道再一次棋逢对手。

第一次,遇上的是廖城安,以她的全数溃败为结局,不知道这一次,她能否侥幸赢过他。

她刚要开口,冷不防腰后一空,原来他趁她不备调整了座椅的角度,让座位向后放低,她也就跟着朝后歪过去。

“我对完全重复别人做过的事情没兴趣。”

廖顶顶只听见模模糊糊的这么一句,就被他一个翻身,压到了座位上,几乎动弹不得。

她一怔,反应过来身上的男人话里的意思,早上她和廖城安是女上男下,那么他就不肯同样,非要男上女下以示不同。

几声娇喘,廖顶顶的手拍着沈澈的肩头,略显吃惊地埋怨道:“你干什么呀,吓了我一跳!”

虽然语气是责怪的,但手臂也并没推开他。

其实,她早就在暗中运气,准备看准时机狠狠给他个教训,看他还敢不敢出言不逊。

他低头,很快找到她红艳艳的饱满蜜唇,用力地——

咬了一口!

廖顶顶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尖叫卡在喉咙里,眼角立即疼得涌出眼泪,刚要挥过去拳头,他已松开她,伸手从车后座取来一个牛皮纸信封摔到她脸上。

“我才是吓了一跳那个人呢。廖顶顶小姐,麻烦你解释一下,三天前你也在山西,还跟踪我一整天,请问有何贵干?”

手忙脚乱地翻开砸过来的信封,里面滑出来一沓簇新的照片,廖顶顶一惊,两只眼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上面居然是各种角度的自己。

“你凭什么找人拍我?”

她大怒,竖起秀眉,扬起手将照片一张张从中间撕开,乱纷纷在他面前扔掉,

“先别急,我的人发现是你先跟着我,然后他们才跟着你。怎么样,没想到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澈按住廖顶顶的肩头,困住她柔软的身体,轻易地只用一只手就扣牢她的两个手腕,猛地一提,将她的手固定在头顶上方,使她不得不抬起下巴看向自己。

她一怔,顾不得疼,恍惚间回忆起当年,他也是这么恶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手,咒骂道:“你这个女人真是自甘堕落!这么年轻,你难道想死在这个荒郊野外的加油站里吗?!”

那个狭小的西部加油站,人迹罕至,身无分文已经走投无路的廖顶顶哆嗦着躲在一角,掏出最后一小袋存货,打算在灭顶的飘飘欲仙中结束自己荒唐可笑的十八岁。

她闭着眼吞了一口烟雾,浑身湿透了一般不停地冒虚汗,指间的烟都快夹不住了,狠狠嘬了一口,再一口,等她恋恋不舍地将烟蒂踩在脚底,滑下身子坐下,刚要闭上眼享受接下来的阵阵快感时,忽然有人走过来了!

来人正是沈澈,她偷窥过无数次的男人,对方却根本未曾认出来过自己,更不要说有更深一步的接触。

因为吸毒,加之离家出走近半年,廖顶顶消瘦得几乎不成人形,披散着头发瑟缩在肮脏的地上,好几天没洗漱的她看起来又脏又臭,几乎像个乞丐。

就算是亲生父母,怕也认不出这是廖顶顶,更遑论恰好经过这里的沈澈,他只是忽然心生怜悯,难得地多管了一件闲事。

甩下一张钞票,数目刚好够她吃一顿饭,再买一张回程票,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然,你要是想死,这钱也够你买把锋利的刀了断自己。幸好死在美国,别脏了祖国的土地!”

握着那轻飘飘的纸币,廖顶顶苦笑,两个人仅有的两次交集,他竟每一次都给自己钱,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无意。

只是她没去死,她舍不得用他给的钱去死。

“我只是认错了人,以为你是一位故人,当时心急,没顾得了太多。”

她泪珠盈睫,思及往事满腹心酸,只得哽咽着回答沈澈的问题,别过头去努力不看他。

“哦,那你这位故人现在又如何了,为何不和你联系?”

“不知道,我早就找不到他了。”

廖顶顶嘴唇动了动,眼神有些失焦,是的,她早就不是当初的自己,又怎么能希冀他还是过去的他?

沈澈显然不信,捏着她手腕的手劲儿又重了几分,见她疼得脸色煞白却不求饶,不禁有些泄气,这女人和简白珂一个德性,倔强,嘴硬!

想到简白珂,他更添了几分心烦意乱,不想再问下去,刚要松手,裤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原来是刘局的会议结束了,找他和廖顶顶一起用午餐。

“抱歉刘叔叔,我这边突然有些急事,改天我做东请您吃饭赔罪。”

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沈澈挑挑浓黑的眉,面前女人的沉默和淡漠犹如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缓缓收紧,他并不会觉得很疼,但却无法忽视,极不舒服。

“廖小姐,看来一切可能都是个误会。那,我之前的提议你不妨再考虑一下……”

他眯眼轻笑,脸上的表情变化得极快,前一秒还想要她死,这一秒竟又来主动相邀她做他的短期情人。

“抱歉,沈先生。”

廖顶顶回转过神思,听清他的话,从他撤去力道的手中收回自己的手腕,只见上面已经红了一圈,勒得很疼,正色道:“我不会出卖自己。”

“是嘛?是不会,还是觉得自己值得更高的价格,所以等着奇货可居?”

他挑起她下颌,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和无懈可击的妆容,打量的眼神有些露|骨和大胆。

忍下想要推开他的冲|动,廖顶顶做了一次深呼吸,一口气连贯出声回答道:“沈先生,如果您再咄咄逼人,我会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汇总为书面材料呈送给美国的司法机构,一方面是对你向我进行性|骚扰的控诉,另一方面则是你利用私权试图贿赂中国政府工作人员。想必这两条都会令你接下来感到万分头疼。请问,你还要继续吗?”

他一顿,没想到她会这样有备无患,这一仗他还是大意了,于是输了。

第五章 又伤又堕落(1)

现代女性就是这一点好,只要化了妆,流血不流泪,廖顶顶也是如此,虽说在沈澈的车里受了莫大委屈,但在外人面前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丁点儿蛛丝马迹。

哪怕是在刘副局做东的酒桌上也是如此,酒照喝,俏皮话儿照说,一样不少,礼数做到样样不差,任谁也挑不出不妥当来。

机关做事就这一点需要拿捏,话少了显得木讷,话多了又流于轻浮,不多不少,恰如其分,捧得领导飘飘然又不让同事们觉得马屁拍得太过,这才是真本事。

廖顶顶酒量好,不端架,脑子机灵嘴巴甜,酒桌上但凡有一口酒都不带白喝的,哄得领导们哪怕是只有二两酒量也敢喝半斤,单位的人自然都知道她是刘局的宝贝疙瘩,哪有酒局都得带着,这就叫门面。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她比往日稍显沉默,敬酒时除了嘴边的那几句,一个字不肯多说。

虽然表现得不甚明显,可就连刘局都察觉到了,酒酣耳热之际,他拍拍廖顶顶的肩膀,关切道:“顶顶,怎么脸色不好啊,是不是还没休息好就来上班了?”

廖顶顶歪了一下嘴角,点头回道:“可能是有点儿累,在那边就天天喝,再喝就要去见马克思了!”

话是这样讲不错,但她还是端起小酒盅,轻撞了下刘局手里的酒杯,趁机撒娇道:“但是刘局的酒我得敬,少一杯都不成!”

一句话逗得刘局如此舒心,杯底一扬,也一口气干了,笑得叫一个开怀,不停地向沈澈念着顶顶这姑娘有多好多好。

辛辣的白酒下肚,喉咙一片火辣辣,胃里也是烧着的,她放下杯子,正对上对面沈澈略显探寻的眼神。

她不闪躲,也就大胆迎上去,喝过酒的人眼神总有些飘忽不定,她却不是,两只黑漆漆的眼睛望过去一眨不眨,看得你灵魂都好似非要出了窍不可。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眶都酸了,可廖顶顶赌气般不肯先挪开眼,就在她几乎要滴下眼泪的一瞬间,沈澈收回了眼神,看向别处。她松了一口气,狠狠闭了闭眼,这才缓回来,握着杯子的几根手指,骨节都变了颜色。

大中午的喝酒本有些不是时候,只可惜刘局晚上早就约了人,对方是近来春风得意的一个官员,总不好改期,于是只好委屈了远道而来的沈澈,为他中午洗尘。

刘局心有愧疚,嘴里不住自责,最后灵机一动,看着一脸疲惫的廖顶顶,拍拍脑门笑道:“这么的吧,顶顶,沈澈要在北京留几天,你也累了,正好休息休息,不用上班。我呢,叫司机带你们各处转悠转悠,权当放松度假,怎么样?”

她心底不由一惊,刚夹了一口鲑鱼的手再空中顿了一下,面上很快恢复了笑意,收回筷子,文雅地将鲜嫩的鱼肉送到嘴里,仔细咀嚼了几口,她这才点点头,乖巧答道:“好啊,帮您尽尽地主之谊嘛,就是不知道沈先生会不会嫌弃我笨手笨脚又不认识路。”

刘局见她肯帮这个忙,连忙挥手,这次却是对着沈澈,耐心解释道:“有顶顶陪你我就放心了!司机全程跟着,怎么会不认识路,你们都是年轻人,玩起来也不拘束,总比我这个老头子跟着煞风景好吧!这回去山西我可算是服老咯!”

沈澈含笑,直说哪里,感慨刘局正是年富力强的好岁数,加上廖顶顶也在一边夸他足篮排样样精通是个运动健将,一席话又把刘局捧得合不拢嘴。几圈酒下来,已经算是真正的宾主尽欢。

出了酒店,廖顶顶亲自扶刘局上车,司机小王是老人,办事有分寸,直接把半醉的领导给送郊区别墅去了。

“你去哪,一起走吧。”

一边等候的出租车缓缓开过来,沈澈一拉车门,看向廖顶顶。

“多谢了,不必。”

廖顶顶拍拍灼热的脸颊,不客气地谢绝,没想到沈澈竟没纠缠,放低身子坐到车里,再没一句客套话,跟司机报上地址就走了。

她倒是意外,以至于车子开出去好远还有些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低声咒骂他果然不是个君子!

是啊,在洗手间里给陌生女孩儿塞了几张钞票,然后叫对方给自己blowjob的,能是什么好男人!

抱着手臂上了另一辆出租车,廖顶顶闭上眼,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苦笑道,还真是短兵相接,就在方才的两个小时里,她竟然和他同桌喝酒,却没落荒而逃,真算是一种进步。

她还记得不久前,美国简家大宅那场奢华的舞会上,她小心翼翼地提着晚礼服裙摆,踩着十公分手工水晶鞋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却又在阳台上看见不该看见的一幕时,一瞬间那种强烈的无奈又心痛的感觉,迫使她只能像一个贼一般踮着脚离开。

爱上一个坏男人,还是一个有喜欢的女人的坏男人,这是罪上加罪,罪不可恕。

所有的深情都是自作多情,所有的关怀都是自甘下贱。

道理谁都懂,可是能时刻管住自己心的,天底下又有几个?

就在她以为,留在国内,可以断了这份念想的时候,他居然又出现了,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态度,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强大到自负的自信心。

跟司机说了商场名字,廖顶顶长吁一口气,掏出化妆包补妆,她不想回单位,更不想回家,看看时间还早,不到三点,想着给廖顶好买点儿东西。

她记得有个德国牌子的圆珠笔,叫凌美,打算给他买两支考试时用,早上那惊险一幕,虽然他应该不会说给父母,可也需要给抹点儿蜜甜甜嘴儿才好。

下了车,廖顶顶直奔专柜,很快挑选好,付了款,刚抬脚,心里仿佛一动,忍不住回头,朝商场另一边方向望过去,跟着右眼皮便重重一跳。

如果她没看错,远处珠宝柜台前站着的美丽女人,是叫简白珂。

怪不得沈澈会在国内,原来,是她在这里。

哪怕再不关心娱乐圈里的八卦绯闻如廖顶顶,也知道这女人曾是新晋影后,只是在事业最巅峰时遭遇滑铁卢,此后便销声匿迹良久,再也捕捉不到一丝消息,没想到她此时此刻居然在这里出现,看样子是在看首饰。

她很快反应过来,简白珂之前在美国做珠宝设计,这次回来,应该是在筹备自己的品牌,那么来柜台亲自查看,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廖顶顶想走,可脚步却不听话,明明知道自己既没有权力也没有立场站在这里“偷窥”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可是她就是做不到马上离开。

她自然记得她,那道妖娆的身影曾出现在美国简家的宴会上,夺去来宾眼球,引得一众西方人啧啧称赞的东方美人儿。当时,她的手臂挽着沈澈,高贵典雅,冲大家微微颔首致意。

她也记得,当她匆匆赶到阳台想向沈澈表白时,她的唇刚好落在他的脸颊上,温柔,美好,他当时的表情,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也更加清楚,他一辈子也许都不会对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

廖顶顶抱紧手袋,几乎是落荒而逃,尽管对方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她还是如芒在背,片刻也不能停留,好像自己成了一个闯入了他人地盘的侵入者。

她无处可去,坐在出租车上冷得直哆嗦,春衫薄,春日迟。

廖城安的短信就在此时传了过来,她指尖颤抖着点开,上面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我到了,等你来。

她本是要拒绝的,她本是要跟他来个了断的,可是,可是……

可是除了廖城安,她不知道还有谁能给她温暖,哪怕只是片刻,哪怕都是虚假。

廖顶顶蜷缩在后座,咬咬牙狠狠心,还是将酒店的名称报给了司机,出租车司机倒是罕见的话少,只是不停透过后视镜打量她,似乎在揣摩这么年轻的女孩,去如此高档的酒店是做什么。

她却并不怕这种疑惑的眼神,借着酒意,低低嘟囔着:“我妈是小三儿,所以我也见不得光!我也不是好女人!”

司机闻到空气里淡淡的酒味儿,自然不敢接话免得惹麻烦,廖顶顶哽咽了一会儿,抹抹眼睛,却疯了似的猛地拍打着前面的椅背,忽然拔高了嗓音,又哭又叫道:“不就是睡了一觉嘛!睡了就睡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我还干什么还巴巴地惦记着人家啊!不就是一张膜,我去补!我去补啊!”

她话音刚落,酒店已经近在眼前了,高级包房里,提前下班的廖城安洗过澡,正浅酌着红酒等她,音箱里飘出来的,是她做|爱时最喜欢听的曲子。

他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她喜欢听这首歌,伤感的女声,前奏就是女人的淡淡喘|息,听起来在夜晚很容易勾起人内心深处的寂寞,但又会在心情刚转为yīn郁时令人陷入情|色的漩涡里不能自拔,只想沉沦,彻底堕落。

她喜欢一遍遍单曲循环,时间刚刚好,在他抵住她疯狂的一瞬间,狠狠咬住他的肩的同时,那曲子每次也都是刚好在□处忽然落下最后一个音,一切都回味无穷。

想到此,廖城安竟有种这个年龄里不该有的冲动,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满心期待,又带着一点儿紧张不安。

他刚要去再倒一杯酒,门铃急促地响起来,原本略藏一道丘壑的眉间顿时舒展开,他去开门。

门外歪歪斜斜靠着墙站立着的果然是廖顶顶,她的守时取悦了廖城安,他刚要张口,她的火热小嘴儿就猛地凑了过来!

她想,如果她不配有爱,起码她还有性,有让人短暂窒息和大脑空白的几秒钟快乐。

第五章 又伤又堕落(2)

廖城安一愣,印象中,廖顶顶对自己还从未这样热情主动过,他直觉里觉得这不对劲,但是软香温玉在怀,任何一个男人也没有推开的道理。

他搂着她的腰,因她嘴里的酒精味道而皱眉,一边勒令她站好,一边将房门关好。

“做吧,快点儿做!”

嘴里不清不楚地念叨着,两只手死死地抓着廖城安的手臂,指甲嵌进去,把他的胳膊都抓红了,廖顶顶踢掉高跟鞋,整个人往他身上倒,软绵绵的。

“廖顶顶,你撒泼是不是?你给我站直溜了!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再胡说八道我把你牙打掉!”

听清她在说什么,廖城安之前惬意又愉快的心情顿时消失了,他想也不想,两只手用力压在廖顶顶肩膀上,想叫她站好,清醒一些。

不料,她压根腿上就没使劲儿,被他这么一压,“噗通”一声就坐在地上了。

其实廖顶顶没喝多,她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或者说,她希望自己喝多了,起码不用多想,不用难受。

这种装傻充愣的本事,她一向很擅长,说好了叫看得开,说难听了就是没心没肺。

廖城安是真的生气了,早上分开时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一天班下来就成了这副样子,他想也不想,拿起手机就要给刘局打电话,打算问问是谁叫廖顶顶不得烟抽了。

这边电话一接通,刘局特有的大嗓门从手机听筒里传来,廖顶顶这才如梦初醒,她一个激灵跳起来,凑到廖城安身边,拼命做手势。

她担心刘局不知道其中原委,不小心将沈澈回国的消息说出来,这是她的秘密,她的死穴,她不敢想象被廖城安知道了,下场是什么。

廖城安用余光瞟着她,自然看出她的担忧,不动声色地跟刘局寒暄,却迟迟不发问,廖顶顶的一颗心高悬起来,几乎到了嗓子眼儿。

“我错了。”

她嘴唇轻动,用唇形跟他道歉,他看她一眼,无声地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但嘴边的弧度到底柔和了些。

一见有效,廖顶顶乘胜追击,大着胆子上前抱住他的手臂,看清自己之前不小心留下来的指甲印子,低头吻上。

她的嘴唇微湿,小舌尖轻轻刷过那几个半月形的痕迹,痒痒的像只小虫子在爬,廖城安继续讲电话,但明显说话的速度比前几句要慢下来了,瞟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愫。

廖顶顶笑,知道他不会讲很久了,于是手也轻轻缠上了他的腰,隔着浴袍往里摸,小手儿一下子就掐上了他的腰眼儿,果然听见他低沉的一声闷哼。

“行,刘局您忙着,改天我去看您,必须带着好酒啊!”

廖城安说完,一把扔了手机,将抱着自己手臂,还不忘四处乱摸的廖顶顶一把就掀翻过去,扔到了不远处的床上。

她耍赖,不起来,顺势在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个滚儿,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站在床边,却没急着扑上来。

廖城安眼里不揉沙子,向来不揉。

“犯什么浑?”

头顶上传来他冷静的问话,廖顶顶耷拉着脑袋,死不承认。她知道这一招百试百灵,等一会儿再服个软,求个情,说不定就又能躲过去。

但显然这一次,廖城安没那么好应付,他慢腾腾地将之前她扯开的浴袍带子重新又系好了,大有不说清楚不罢休的劲头。

“我喝酒了,喝多了撒酒疯呢,不信你闻闻。”

廖顶顶跪坐起来,挪蹭过去,跪在床沿,扬起脸来,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亮得出奇,廖城安讶异于她这种少见的娇憨模样,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她抱住了。

她挣扎着支起上半身,湿漉漉的唇张开,就叼住了他干燥柔软的两片唇,慢慢吸吮,叩开他紧闭的两排牙齿,温柔却也坚定地将舌头往他嘴里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她进来了,右手搭在她腰后,收紧,让她更加靠向自己。

“城安……”

她把自己的小舌头缩回来,朦朦胧胧地喊着他名字,喊了一遍,又伸进去舔他的牙床,没几秒,又缩回来,再喊一次。

“城安,城安,一城平安。”

她迷迷蒙蒙地回忆起来廖鹏曾说过,当初廖城安出生的时候,他刚当上市委副书记,为了讨个吉利就为长子取了这个名字。

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好名字真的带来了好运气,此后廖鹏仕途一路平顺,步步高升,而这座城市也真的成了一座国际大都市,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记忆里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轻柔地喊自己的名字,廖城安有些激动,xiōng膛起伏,低下头看见她的蜷曲长发散在肩头心口,伸手撩起一缕来露出她的全部脸庞,抚摸着她滚烫的耳垂。

这里曾经在上午被另一个男人触碰过,他不知,她却是明显一震,调整了下身体,避开了他的手。

眼神一暗,廖城安太敏感太聪明,他立即推开了藤蔓般依附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冷声道:“去洗澡!”

廖顶顶扁了下嘴,不情不愿地下了床,胡乱地扒掉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赤脚走向浴室,很快,哗哗的水声传来,磨砂玻璃上透着一个窈窕身影。

廖城安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但也不算小人,他的手几次想伸向她的手袋,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帮她捡起来,挂好,再叹着气去帮她捡散乱一地的衣物。

一张轻飘飘的名片从她套裙口袋里飘出来,他没想到会这样,微怔,还是弯身伸手,翻过来一看,上面的字几乎刺疼他的眼。

她所有的反常都有了原因,百川归海一般,他找到了源头,令她痛苦不堪的源头。

廖城安一瞬间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的情绪,生气,愤怒,吃醋,似乎都不是。他早就知道沈澈的存在,只是一直没有往心里去,廖顶顶的暗恋他自然是知道的,可就好像是少女时期谁没迷过几个明星似的,不切实际又想得太过美好,他对这种感情嗤之以鼻,甚至懒得把这个男人当做敌手。

不经意间,他手指太过用力,几乎弄皱了这张名片,等他反应过来,赶紧小心地展平,又将它塞回到原处。

他耐心地等着她出来,却第一次不是为了*,于是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等到廖顶顶擦着芬芳的身体走出来时,她惊愕地发现廖城安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坐在沙发上喝着酒。

“要我一件一件帮你脱吗?”

她袅袅婷婷走过来,跪在他腿间,小手摸上他衬衫扣子,被他轻轻捉住,她不解地看向他。

“怎么?”

廖顶顶挑眉,她心中擂鼓,面上却不敢流露得明显,生怕激怒他,或者露马脚。

“顶顶,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恨我?”

廖城安闭上眼,伸手揉着眉心,一脸疲惫的样子。

他已不再年轻,没有小伙子那种无穷的旺盛精力,每天在政界游走,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心血,他实在做不来也没有心情玩那些男女间的小把戏,小浪漫,你进我退的爱情博弈。

“有还是没有,其实早就不重要无所谓了。”

看出他没了做|爱的兴致,顶顶站起来刚要走,被他抓紧手腕,狠狠一拉,她重新跌入他的怀里。

来自她身上的花草香气和年轻的味道令廖城安有些着迷,他用力嗅了几口,疯了似的吻她的脖子,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有所谓,怎么没所谓。”

他胡乱地反驳着,之前下了决心,今晚放她走,可是等她真的在自己怀里,他没有办法做到,没办法克制。

“唔,轻点儿,疼!”

她尖叫,双手扑腾着挡在两人之间试图阻止他的激吻,但是没有作用,几番折腾后,她气喘吁吁地几乎晕在他身上,脸上唇上颈上全是这个男人的口水,晶亮一片。

“顶顶,你去相亲吧,之后嫁人。我会弄好一切,你的婚姻只是个壳子,我们还能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你给我生孩子,我只要你一个女人,我一辈子不娶,好不好?”

廖城安粗喘着,脸颊赤红,双眼yīn沉得可怕,死死困着她,说完又埋首于廖顶顶的xiōng前,一只手大力揉捏,换来她似痛苦似欢愉的低吟。

他的话把她吓得不轻,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激起了一层**皮疙瘩,被他的轻狂骇得眼睛都瞪圆了。

他这是要困死她啊,一辈子和他纠缠不清!

廖顶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猛地喊出来:“不要!”

她自己都愣住,更不要说沉浸在情|欲中的廖城安,看着他骇人的目光,她半晌说不出话,只得嗫嚅道:“不、不要!我不要这样,见不得光,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是谁说的,龙生龙,凤生凤,难道吴敏柔的女儿,就真的只能走上这条不归路?!

廖顶顶年少时就暗自做了决定,哪怕嫁给贩夫走卒,小门小户,也绝对不做小三,不涉及他人婚姻家庭!

哪怕那个人再好,再绝世仅有,再天下无双!

“你不要?呵,从上了我的床的那天起,你就别想说不要了!”

她的拒绝令廖城安彻底愤怒起来,他已经低三下四到亲口求她,她还要不知好歹到什么地步?

将她推倒在地,廖城安腾地起身,捞过衣架上她的衣服,摸到那张微皱的名片,捏在掌心里,冷笑道:“怎么,已经和心上人接上头了,还来我这里,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廖顶顶大吃一惊,她以为自己早就将沈澈的名片放回到办公室的名片夹里了,没想到浑浑噩噩地居然随身携带着,还被廖城安看见了!

看出她的恐惧和自责,廖城安本就怒意浮躁的心更加添了一丝郁结,她若不是心虚,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对,你猜对了,我要你一件一件帮我脱,要是今晚我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明天我就会去告诉吴敏柔,说你勾引了酒醉的我,跟我发生了关系。我打赌,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全世界的人都相信我是无辜的,而你只是个不要脸的小骚|货,到时候你的母亲和你的弟弟全都无法在廖家继续生存下去。至于你,我不相信这种事传出去后你还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廖城安说完,将手里的名片缓缓地撕成了一条条,散向空中,然后一把拎起了瘫坐在地上的廖顶顶。

第五章 又伤又堕落(3)

他的力气很大,廖顶顶比一般女孩儿还要高挑修长一些,可在廖城安手里就跟一只还没长出翅膀的小**一样。

她刚洗完澡,滑不溜丢的,按理来说要是想逃开也不难,但廖城安不知道怎么,轻松松一只手就能扣住她手腕,将她拖起来往床上带。

“廖城安!你敢!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死给你看!我临死也要找个垫背的!大不了咱们就鱼死网破!廖家长子睡了妹妹,也不见得就光彩到哪儿去!呃!”

廖顶顶尖利的声音划破一室宁静,她半干的卷发被人攥住,头皮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令她只能立即噤声,脖子略显僵硬地转过去,对上身后男人yīn鸷的眼神。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捏断你脖子!我告诉你廖顶顶,别说你刚认祖归宗,你就是廖家姑奶奶,我想办了你,也没人敢吐个‘不’字儿!”

廖城安的脸色并没有变得比平时更愤怒或者更严肃,但同样令人无法小觑,廖顶顶那些还没吐出来的咒骂瞬间卡在了喉咙里,骂不出,咽不下。

他说的不错,廖城安是廖家长子,也是廖家大家族里这一代里唯一被老人们认可的嫡子,家族里说得算的几位老爷子早已放出话来,顶顶和顶好两姐弟可以进家谱,但吴敏柔百年之后并没有资格进南方老家的祠堂,不能接受后世子孙的香火供奉。如此一来,除廖鹏以外,廖家管事的就只有廖城安。

廖家,毕竟还是老派的家庭,就算如今是新社会,也自然有自己千百年来固守坚持的那一套规矩。

可能廖城安这话有些自负,但是也不算是夸大事实,就算他做了再逆天的事情,老话说得好,老儿子,大孙子,老头儿老太太的命根子,廖家孙辈中只有这么一个成才的男丁,断然是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至于廖顶顶,一个“外面的”女人生的女儿,自然是无足重轻,能舍就舍。

她立即就垂下了一双原本充满生气的大眼,凝着脚尖,不说话也不挣扎了。身侧的手被他牵起来,他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刚穿好的衬衫。

方才有那么一分钟里,在他穿上衣裤的时候,廖城安是想要放过她的,甚至不惜用甜蜜宠溺的话语来诱惑她向自己屈服,左右婚姻于他来说不过是个累赘,即使用来当交易的砝码他也是不在乎的。

只是她的冷漠反应和断然拒绝,令他的温存顿时成了狠心。

他捏着她的手掌,几乎要把她葱白的五根手指折断,一字一句质问道:“跟我在一起快两年,上了几十次床,难道对我真的一丝感情都没有?”

许久得不到廖顶顶的回答,廖城安捞过她的腰,像是扔一床棉被一般抛到了床上,柔软的床垫猛地颤动,他已经重重覆了上去。

压着她的腿骨,令她动弹不得,这姿势又痛又屈辱,廖顶顶很清楚,只要她乱动,既挣脱不开,又会害得自己受伤,廖城安就是这么刁钻又恶毒的人!

她咬牙,努力平和自己的表情,几秒钟的沉寂后,她咧了咧嘴,冲他娇笑道:“有,怎么没有,当然有,不过是兄妹之情,还有乱|伦的强烈快感!”

廖城安腮边的肌肉剧烈地跳了几下,他的瞳孔明显地紧缩了一瞬,重又恢复,她的话显然如一把利刃一样戳痛了他。但他显然不会在言语上与她纠缠不休,而是直奔主题开口威胁道:“其实你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吧?以为自己还能有机会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好啊,要是我告诉他我们俩的事情,想来他说什么也不会要你了吧。哪有一个男人能接受得了这种事,你说呢?”

沈澈,果然是廖顶顶的死穴,她浑身一凛,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她竟不知廖城安何时将自己的心思拿捏得如此准确。唇哆嗦了几下,她认命地闭上眼,沙哑着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并不急着回答,拉着她的手,扯开衬衫下面最后两粒扣子,沿着下摆探进去,强迫她抚摸着自己坚实的腹肌。

她下意识地略一闪躲,他并不施力,只是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她,廖顶顶明白他这种充满了自信的眼神,知道他是说得出做得到。

好在廖城安并没有太出格的癖好,只是牵着她的手徐徐向下,摸到茂密的丛林边缘就停了手,廖顶顶的手指冰凉,和他的火热形成了鲜明对比,其实摸上去也并不是很舒服,他皱了皱眉,松开她的手,自己将裤子褪了下去,腰一沉,继续压制住她。

“我想怎么样,你很清楚。”

一口热气吹在耳畔,他罕见地有耐性,挑逗着她,事实上廖城安从前并不很热衷前戏和气氛,她敏感得过分,不需要太刻意,揉捏几下他便可以攻城略地,而廖顶顶更是希冀着越快越好,两个人很少主动去寻求绵长的欢愉。

但这次廖城安打定主意要她求他,只是不停轻咬她耳垂,一下又一下,他的掌心滚烫,滑过她还温润的肌肤,带过一阵火花,廖顶顶整个人被他揉面团儿似的困在怀里,这还不够,他已经低下头来咬上她心口位置。

冰凉的舌尖,像是一尾毒蛇,细细地沿着那颗小小的粉色蓓蕾舔噬了一圈儿。

热热的肌肤,被那冰凉刺激到,粉嫩的花骨朵儿战栗着膨胀起来,瑟缩地绽放在他口中。

廖顶顶的手被他攥在手里,由他引领着去解他的扣子,一粒粒精致的小扣子并不好解,尤其两个人手心都是汗,等到好不容易扯开身上的障碍,廖城安背脊几乎湿透,他毫不犹豫地按住了她。

她微微挣扎起来,xiōng前的刺痛令她紧紧皱起精致的眉,条件反射般立刻松开一直抓着廖城安手臂的手,用力地去推他的头。而他也就在这时,捏紧她纤细的腰肢,不顾她的推阻,强悍而诱惑地挺进!

廖顶顶只是瞪圆了眼睛,狠狠咬住唇,既不哭也不叫,就连手臂,都好像被抽走了力气,慢慢地垂落下来,只是随着他的频率,最后死死地抓住了身下的丝绸床单,指间绞紧。

她知道,这是躲不过的,廖城安的恨意太深,足有二十年,他不能把这仇恨发泄到亲生父亲身上,便只有迁怒于吴敏柔和廖鹏的小孽种廖顶顶和廖顶好身上。

廖城安生母刘依依的死,不完全是久病在床,即使她沉疴在身,也不至于在三十几岁就撒手人寰。她出身高贵,爷爷是民国外交官,父亲同样是建国初最早的一批涉外官员,受中西文化熏陶,在法国留学三年,归国后听从父母安排嫁给了同样是*的廖鹏。

这样的女人无疑是优秀而高贵的,只是这样的政治联姻对她来说太不幸福,因为生产时大出血感染,虽然抢救及时,但到底落下了妇科病,廖城安上小学后不久,刘依依与廖鹏便分房而睡了。

廖鹏三十出头,正是男人一生中的黄金时期,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孤寂,几年后他在一次酒局上认识了家境殷实的商人之女吴敏柔,两个人立即投入了爱河之中。

吴敏柔那时候刚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便帮着父亲打理自家的茶叶生意,活泼娇俏,妩媚动人,廖鹏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离婚,却也无法自拔。两人在一起后没几年,吴敏柔怀了孕,生下了廖顶顶。

骄傲如刘依依一方面怨恨丈夫的出轨,另一方面也深知自己无法履行夫妻之实,廖鹏的背叛自己也有责任。

偏巧这时她检查出来患了rǔ腺癌,刘依依死也不同意切除患有癌细胞的右侧rǔ|房,最后癌细胞扩散得太快,化疗放疗全都没了作用,一年后她恹恹离世。

母亲死的时候廖城安已经有十三岁,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他自小就深有城府,面上不动声色,对于父亲很快又明媒正娶了吴敏柔这件事不哭不闹。

但越是这样,廖鹏就越觉得亏欠这个儿子,一咬牙,狠狠心硬是将和吴敏柔生的女儿送到了美国,吴敏柔的弟弟家里,以此来讨好廖城安。

廖城安却并不承父亲的情,在*几乎无一例外地出国的时候,他执意留在国内读书,就读于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硕士毕业后前往商务部工作,靠自身努力从基层做起,两年后擢升到办公厅特办联络处,目前任处长。

别人不知道,但廖顶顶清楚,他不会这么放过吴敏柔和她的子女,那不是廖城安的性格。

她知道他有多恨,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的出生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如果知道是如此不堪,那她情愿不要来人世上走一遭。

“叫啊!怎么忍着不吭声?”

廖城安红了眼,握起廖顶顶一条腿,盘在自己腰上,抬高她的身体,冲着她的臀狠狠一挥掌。廖顶顶正被他摇晃得阵阵头晕,疼得她张了张嘴,“啊”一声叫出来,浑身都情不自禁地缩紧了。

“廖城安……廖城安咱们痛快来个了结吧……”

她抽噎着,在他身下泪流不止,却被他用力揩了揩眼角,桀桀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

“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忍了你们二十年,我还没开始呢!”

廖城安嘴角一勾,笑得无比张狂,铁青着一张脸,眼神透着犀利。

尽管浑身没有力气,但廖顶顶说什么也不肯留下过夜,即使冒着再次触怒廖城安的风险,她还是穿好衣服,迈着虚软的脚步离开。

廖城安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走到浴室里冲洗,穿衣,最后推门离开,这才露出疲惫神色,徐徐阖上眼。

他知道,即使撕了名片,也撕不断她心头的执念。

第六章 又巧又尴尬(1)

电梯降下去的一瞬间,失重的微妙感受让廖顶顶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她懒洋洋地靠在轿厢里的镜面上,几乎已经站不住了。

20几层的电梯,忽然就在19层再次停下,门分开,有人进来。

低垂着头的廖顶顶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些,尽管电梯里很宽敞,但她还是不喜欢和陌生人靠得太近。

她先看到了这女人脚上穿着的绑带高跟鞋,搭配七分裤,露出纤细雪白的脚踝,很是惹眼,等她意识到这双脚似曾相识,顿时后脊背窜上来一阵凉意!

果然,是下午在商场里见到过的那个女人!

心头一阵哀嚎,廖顶顶有种被上天耍弄的错觉,虽说自己和简白珂算不上情敌,可毕竟都是女人,女人是天底下最大的同行,如此短兵相接,她却还未等上阵就败下阵来。

她刚冲了凉,头发还半湿着,脸上的妆早就卸掉了,素着一张脸,五官再精致,可折腾了一天也难免显得有些憔悴。廖顶顶侧过脸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微微分开两只脚,尽量站得更靠后一些,恨不得缩起来。

是的,她自卑,相比于有事业有爱情,春风得意的简白珂,她的的确确从心里往外觉得抬不起头来。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拥有沈澈的爱慕,她甚至可以将这份感情弃之如敝屣,但他就是会为了她疯魔痴狂。

他不需要红玫瑰,也不需要白玫瑰,他只需要她,而她在一旁,永远得不到任何一丝属于他的眷顾。

电梯很快下降到一楼,就在廖顶顶惴惴不安,又万分急迫地等待着电梯门的再一次开启的时候,她看见前面的女人转过头来,尴尬地轻声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有随身带着……卫生巾吗?”

声音很低,大概也是难为情吧,双颊微红,眼神也有些迟疑,一只手搭在小腹上,眉间微蹙着,可能是在疼。

廖顶顶一愣,正好门“叮”一声开了,她见外面有几位酒店的客人等着电梯,连忙伸出手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向一旁,一边小声告诉她自己包里有,一边和她一起朝洗手间走。

想到刚才那一幕,靠在洗手台边上等待的廖顶顶竟有些失笑,没想到两个女人第一次交谈是在这种契机下,还是因为如此私隐的原因:忽然来了例假的简白珂没办法,向她要了一支卫生棉条。

“喏,我都是用这个的,你习惯吗?”

到了洗手间,廖顶顶从手袋里掏出来几乎从不离身的一个小袋子,简白珂一开始有点儿犹豫,她平时很少用这种内置的棉条。不过非常时期,她只好道了谢,连忙接了过去。

“真是太谢谢了,我出门时还没什么感觉,一进电梯才觉得怪怪的。”

简白珂缓慢地洗着手,微笑着看向镜子里的廖顶顶,向她道谢。

歪了歪嘴角,廖顶顶见她收拾妥当,就要离开,不想刚转身,迈出去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声“请留步”。

廖顶顶站住,狐疑地回过头去,正对上面前女人稍显狡黠的笑容,还不等问她还有什么事,就听见她笑着开口:“廖小姐,许久不见,没想到再见面我这么狼狈,不过你好像没有认出我来。”

她一怔,没料到简白珂居然知道自己,还轻松地就把姓氏都带出来了,想必是把自己摸得门儿清了。

“没想到简小姐居然认识我,真是惶恐。”

客气而疏远的语气,廖顶顶不知道简白珂要做什么,只得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毕竟人心隔肚皮,她虽然没做过亏心事儿,可毕竟是和沈澈睡过觉,而眼前的女人又是沈澈读书时名正言顺的前女友,这关系实在微妙。

但凡什么事,只要和“前”沾上边,这滋味儿就不好受。

没想到,简白珂已经几步上前,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在家的时候看过家中宴会的宾客名单,你舅舅是简家生意上的伙伴,要是我没记错,有一次宴会你还做了你舅舅的女伴,那件红色的礼服我可是记忆犹新呢。”

她说的正是廖顶顶印象深刻的那次宴会,她穿了一条华伦天奴的高级定制礼服,极其挑人的红色,很简洁的款式和裁减,前面毫无新意,但后背是大开叉,几乎到臀,极惊艳。

只可惜,打扮得再用心,也没得到心仪之人的赞美,廖顶顶想起往事,眼底难免显露出一丝怅惘来。

“简小姐记性真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没想到你回国了,有空一起喝茶聊天。”

礼貌一笑,廖顶顶说的是场面上的客套话,不想简白珂却热络地上前挽住她的手臂,问她有没有开车,听她说要出去打车,不由分说要送她回家。

百般拒绝不得,廖顶顶只好坐上简白珂的车,两个女人在车上你一句我一句,经历了最初的略显冷场,十几分钟后,倒也熟稔起来。毕竟,女人之间有太多共同兴趣,有太多能聊到一起的话题,廖顶顶很快放下一颗原本充满了戒备的心。

“到家里坐坐吧,不过我父母睡得早,恐怕今天见不到了。”

廖顶顶下了车,简白珂摇头,笑道:“太晚了,又没个准备,下次我再登门拜访。我还得赶紧哄家里那个睡觉,今儿一整晚上都忙着跟客户开会,他都要气炸毛了!”

说罢,抿嘴一笑,冲廖顶顶扬扬手,她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廖顶顶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等觉得身上有些凉,这才心绪复杂地掏出钥匙去开门。果然,家里两层楼上下都是黑的,她在墙上摸索了几下,摸到开关,“啪”一声按响玄关处的小灯。

她弯腰正在换鞋,不想余光瞟见一个黑影正走过来,吓得廖顶顶一惊,手里的钥匙“吧嗒”一声就落在了地板上。

“你干什么还不睡觉!”

不远处落地钟正滴答地走着,已经将近午夜12点了,看清身边的人,廖顶顶又气又无奈,撇撇嘴推开他,朝厨房走。

揉了揉眼睛,廖顶好一脸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这才伸了伸腰,也跟着进了厨房,把手里的书扔到一边,手一撑坐到流理台上,不悦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不想惊动他人,廖顶顶从冰箱里拿出两枚**蛋,开火打算做个水煮蛋再热一杯牛奶,晚上没吃,饿了。

“有应酬,你又不是不知道,刘局哪次不带上我,走不开。”

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小心虚,毕竟是自己最疼最宠的弟弟,跟他撒谎,廖顶顶心里最难受。

看着姐姐熟练的动作,廖顶好忽然有些心酸,半晌才闷闷问道:“姐,你在国外那些年,很苦吧?你不说我也知道,现在哪还有几个年轻女孩儿会做饭啊,都是叫男人伺候的。”

说完,他不等她回答,跳下来,将她手里的牛奶盒子接过去,帮她加热。

“还好吧,是我比较馋嘛,牛排汉堡哪有炒菜好吃,所以就琢磨着自己做呗。”

廖顶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高兴的,这个大大咧咧的弟弟还会心疼人呢,不容易啊。

“对了,今天饭桌上,妈说帮你约了那个周家的男的,后天中午见,叫我看见你告诉你一声。”

想起这件事,廖顶好脸一沉,把空盒子拍扁,狠狠扔到垃圾桶里。廖顶顶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吴敏柔还想着叫自己去相亲呢,没想到动作倒快。

只是,她宁可叫顶好来传达一声,都不愿意亲口跟自己说吗,看来,对这个女儿,她还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人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不过她却是个例外,是垃圾棉,黑心棉。

“哦,知道了,后天中午我会跟领导请个假,直接从单位过去。”

捞出来煮好的两个蛋,廖顶顶拿起一枚滚烫的,在手掌里滚来滚去,趁热剥开,递给顶好。

廖顶好固执地扭过头,不伸手,沉声质问道:“那你还真去啊,叫你嫁你就嫁,你还有脑子没有啊,嫁过去有你罪受的!”

见他不肯要,廖顶顶捏着煮蛋咬了一口,模糊道:“嫁呗,你说咱们周围不都是家里安排吗,哪有能自己说的算的。结了婚大家也是各玩各的,他再能玩,我不管他,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不以为然气得廖顶好一张俊脸变得痛红,准备了一晚上憋了一肚子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愤愤看了她好一阵子,一阵风似的走了。就听他“噔噔噔”上了楼梯,远远传来“咣”的一声关门声,想来是气得不轻,也不怕吵醒廖鹏和吴敏柔。

廖顶顶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可是担心也没有用,她慢条斯理地吃了夜宵,这才回了自己卧室,倒头就睡。

可能是太累了,一夜无梦,廖顶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接起来居然是刘局的助理。

“廖秘书,刘局叫我告诉你,今天就不要过来了,一会儿司机先去接你,然后去酒店接沈先生,他说想要逛逛,叫你陪他一下。”

电话里不好发作,等挂了电话,廖顶顶才烦躁地揉了揉乱糟糟的长发,扭过头来看见梳妆镜里映出来的自己的脸,苍白得可怕,两个眼袋也有些明显。她看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跳下床冲到浴室里洗漱上妆。

开玩笑,她可是廖顶顶,前一晚只要没死,第二天永远光彩照人的廖顶顶。

第六章 又巧又尴尬(2)

刘局的安排果然妥当,派了自己的司机亲自来接廖顶顶,下楼的时候她已经错过了家里的早餐,廖城安一夜未归,廖鹏上班,廖顶好上学,只剩吴敏柔一人正坐在客厅饮茶。

“明天中午可不要忘了,今晚早点儿回来,把你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到我房里,不要穿乱七八糟不符合身份的衣服。”

眼中犹有一抹厉色,吴敏柔瞧着廖顶顶的一身打扮,忍不住皱了皱眉。

“知道了。”

昨晚廖顶好已经传达了相亲的信息,廖顶顶也不算惊讶,顺着母亲的目光,她有些局促地看了自己身上一眼,还好,今天不用上班,橘色斗篷外套配黑色小脚裤,平跟的羊皮短靴,一身轻便,就算沈澈要爬长城她也能奉陪到底。

“我先去上班了,对了,你胃不好,就不要喝毛峰了,换铁观音喝喝吧。”

瞄了一眼吴敏柔杯子里碧翠中带些微黄的茶水,明知道对方不喜自己多嘴,廖顶顶仍是开了口,说完就匆匆推门走出了家。

身后那道冷冷的视线一直黏在脊背上,叫她万分难受,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顿了几秒,她这才收敛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上了一直等在门外的车。

“沈先生,我再有二十分钟就会到你的酒店,车号是……”

廖顶顶拨通沈澈的手机号,廖城安撕了名片,可那一串号码,她几乎是过目不忘。

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廖顶顶抓紧每分钟养精蓄锐,直觉里她有种沈澈不会轻易让自己好受的预感。

沈澈很守时,等到车子开到酒店门前时,他也刚巧一身休闲装走出了大堂,径直上了车,拉开车门挨着廖顶顶坐好。

“你看上去气色不是很好,不过遮瑕膏效用不错,黑眼圈都遮住了。”

他嚼着口香糖,打量了几眼廖顶顶,一副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只是一说话就很令人觉得无比憋闷。

“沈先生想去哪里玩?”

廖顶顶沉住气,不动声色从手里的平板电脑里调出市内的若干景点,请沈澈自己选择,反正让他吃好喝好玩好就是自己今天的全部任务,至于别的,她已经不奢望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道理连幼儿园小朋友都懂,既然自己都答应了去相亲,那么就干脆断了这些心思,一个廖城安就够她头痛的了,何苦还尝着这暗恋的相思苦不放。

“你们副局没告诉你,我在北京念过书,虽说走了好几年,倒也不至于一回来就爬长城看故宫吃烤鸭吧?”

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沈澈侧过头来含笑看着廖顶顶,末了抬抬眉,一语中的质问道:“你不会是怕我吧?怎么离我这么远?”

说完,伸过手臂就要去拽廖顶顶,她大吃一惊,自他上车,她就下意识地往另一边挪蹭,这会儿几乎都要贴到另一侧车门上了。眼看他就要扯住自己半边身子,廖顶顶想也不想,一脚就狠狠踩上了沈澈的鞋面!

他虽说没出声,但瞬间隆起的眉间丘壑还是昭示了他此刻的态度,手犹自悬在半空,既不向前也不收回。

“这条街路况不好,你、你先坐好!”

赶紧抬起脚,廖顶顶一脸尴尬地先坐正身体,确定沈澈不会继续靠过来,这才拎起手袋,隔在两人之间,看看距离实在过大,又朝他这边移了移。

相比于她的不自然,沈澈却是正常多了,收回手后身体前倾,跟目不斜视专心开车的司机报上一串地址,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廖顶顶哑然,不知道他要去鼓楼大街一带做什么,只是实在不想再跟他说话,于是扭过头看向窗外。

她能察觉到他正在看自己,忍不住从耳根开始滚烫起来,一寸寸,最后到两颊都热了,她只好安慰自己,今日天气好,春|光实在太盛。

很快到了目的地,下了车,廖顶顶手搭在额前,不知道沈澈为何要来这里,这条街上不乏风格鲜明的小店,距离赫赫有名的南锣鼓巷的巷尾不过六七百米。见她还愣着,一边的沈澈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走进一个尚在装修的门脸儿里。

“看看,这边位置还不错吧?”

廖顶顶的心禁不住一颤,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的手比体型较小的女孩儿自然要大上一圈,手指也细长,但轻易就被他全都包裹住,两个人的指头就顺势缠在了一起。

听见他的问话,她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四周,虽然到处都在施工,但依稀能看出来,是个酒吧。

“你要开酒吧?在这里?”

工体北,后海,这些地方都是酒吧聚集地,鼓楼东这边一条街几乎都是卖游戏和电玩的,沈澈要在这里杀出一条血路来,倒还真是有新意有胆识。

“对,刚开始弄,才有个大概样子。带你来看看,你喜欢什么风格?”

沈澈松开手,走远了一些,蹲下来摸摸地上散放的装饰材料,不时跟装修工人简单聊两句,看上去颇为懂行。

手心一空,廖顶顶有些不舍,只好缩回手,不着痕迹地将隐隐的汗水揩去,这才捡了处干净的地方站好,抱着手臂闲闲道:“什么风格?要是我,我就把它弄成妓院的样子,暗香浮动,歌乐靡靡,日夜饮了桃花酿,酒醉便卧在矮榻上,醒了就抱着美人儿继续畅饮,浑浑噩噩,对酒当歌,不知今夕何夕才好。”

说罢,她似乎也被自己的大胆忘形和放荡不羁给吓到,笑吟吟地对上沈澈的眼,低低念了一句:“苏轼不就是有句诗,‘风花竞入长春院,灯烛交辉不夜城’。这北京城可不就是座不夜城,人人都是戏子,都不遗余力地演着戏呐!”

等她看清他那蕴含了玩味和戏弄的眼神时,廖顶顶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立即站直身体,低咳了一声不开口了。

“不夜城,嗯,这名字好,就叫‘不夜’吧。廖顶顶,你想不想要这里?”

沈澈盯着她,一指楼上,笑着诱惑道:“一看你就是夜猫子,住在家里不方便吧,楼上空间不大,但足够你住了。就按照你的喜好来布置,叫这座不夜城陪你夜夜笙歌,怎么样?”

廖顶顶呼吸一滞,没想到他居然存了这份心思,一时间说不出来话,只觉得满目的狼藉似乎在眼前都幻化成纸醉金迷的样子,她的一句“不要”竟卡在喉咙里。

扭过头去,试图平静下来,谁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玩笑话,故意等着自己出洋相。如此一想,那心头泛起的灼热立即冷却下来,再转过脸来时,面上早已恢复了自然,廖顶顶淡淡一笑,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无功不受禄。”

不想,这片刻的功夫,他已走近她,站在距离她不过二三十厘米的地方停下,微微倾过上身,用只有彼此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喜欢了我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不等廖顶顶反应过来,沈澈伸出手,手背贴向她右边脸颊,轻轻拂过,动作里居然带了一丝少见的轻佻,和他脸上带着些郑重意味的笑容很是不搭。

他的声音很低,但响在廖顶顶耳畔,无异于惊雷阵阵,她张了张嘴,眼前就是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脸,几乎吓个半死,双脚不受控制,整个人就向后面退去。

她身后不远就是一摞摞瓷砖,堆得整整齐齐的,眼看廖顶顶就要撞到,沈澈赶紧出声大喊:“小心!”

不等说完,他就伸手去拽她,不想廖顶顶见他出手伸向自己,更慌了,一甩手,半个身子一歪,就撞到了半人高的瓷砖堆上。

“咝!”

她穿的是斗篷衫,小臂都露在外面,这一撞,猛地戳到了尖锐的棱角上,刺骨的疼痛从手肘处传来,可廖顶顶顾不得这疼,只是睁着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冲过来的沈澈。

“你都知道什么!”

她哆嗦着开口,只一句话就出卖了自己,她后悔得几乎咬舌,这么一问,根本就是不打自招,昨天好不容易用谎话搪了过去,今天则是等于全都承认了。

见她只是伤了皮肉,沈澈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原本只想诈她一下,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之大,看来事情远比自己想象得复杂。

昨天在车里廖顶顶的说辞,自然没办法真的说服沈澈,他不信,但也没有太多证据,只是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哪里有些熟悉。他想了又想,第一次为除了简白珂之外的女人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没睡,却又在天亮后不久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么早打来电话,你就不怕你家那位杀了我?”

他红着双少眠的眼,打了个哈欠慢吞吞接起来,就听那边也是一阵哈欠,同样懒洋洋道:“我还没睡好吧,他去洗澡了,我这才有空给你打个电话。”

沈澈撇撇嘴,不耐烦地吼回去:“有事儿赶紧说事儿!”

就听那边传来简白珂的大笑,笑得沈澈都快不耐烦了,这才收声。

“沈澈,你上回被我下药那件事,你的气消没消?”

他一凛,想起那次的狼狈,顿时说不出话来,不等他回话,就听简白珂忍着笑意继续开口:“不好意思,我是来告诉你说,那姑娘也在北京。”

大概是预料到接下来他会暴怒,聪明若简白珂,及时挂断电话,等沈澈明白过来,赶紧再拨回去,她已经关机了。

他捏着手机,烦躁地在客房踱步,不知道怎么,忽地就想起了那个在山西跟踪了自己一路的女人,廖顶顶。

“看来,那天真的是你。”

沈澈伸出手,猛地攫住了廖顶顶的下颌,将她眼底那来不及收回的震惊和羞怯,全都收纳在眼底。

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如果她爱他,那他还真是注定要对不起她了。

爱情不是自来水,说关就关,说开就开,他的心早就丢了,给不了别的女人。

第七章 又乱又悲哀(1)

被迫与沈澈眼神对视,廖顶顶是真的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也仅仅是一秒钟,她便明白过来。

他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流露出些许歉意,又或者根本没有抱歉,只有发觉自己被捉弄后的恼羞成怒。

毕竟那一夜,她是相对清醒的,而他不是。一开始确实是酒壮怂人胆,但廖顶顶必须承认,她的身体虽痛苦,可到后来,一颗心毕竟也沉溺其中。

“是我,又怎么样?”

下颌被沈澈攥在手里,廖顶顶微仰着头与他直视,收敛了眼中的恐惧和慌乱,唇微张,徐徐喷了一口气,踮起脚来顺势将手臂抬起,两只手绕在他颈子上。

受伤的肘关节蹭到他衬衫领子上,有些刺痛,她皱了下眉,很快恢复了笑意,此前因为种种情绪而略显惊慌的双目,也早已恢复了一贯的神采飞扬。

“你图什么?钱,还是什么别的?”

沈澈烦躁地一把拉下她的手,不经意擦过她的伤口,眉眼一紧,瞥到一旁还有施工工人,松开对她的钳制,转而拉住她的手,“噔噔噔”几步将廖顶顶拉上楼梯,直奔无人的二楼。

他说的不错,楼上很空荡,还没开始装修,水泥地外加一扇不大的窗,他扯着她,将她逼到墙角,压低声狠狠道:“她给了你多少钱?真没看出来,那晚放|荡大胆的女人白天倒把自己包裹得高贵婉约,还真是叫我开眼了!”

他故意用话语羞辱着她,其实他被简白珂下了药,几乎神志不清,哪里还记得当时的情况,不过是随口瞎说罢了。

只是第二天沈澈头痛欲裂,浑身酸痛地醒来,看着一地狼藉的卧房,到处是水的浴室,以及皱成一团的床铺,他猜想一整晚的战况应该是十分激烈。事后他心情无比复杂地在房间里到处查看,期待着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终于在沙发上找到一小块干涸的血渍,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哪里伤了,后来灵光一闪,似乎回忆起昨晚有人低声呢喃着疼,明白过来那女人应该还是第一次。

捏着那张印了红唇的字条,上面歪歪斜斜,故意用看不出原来笔迹的字体写着“功夫不错”四个大字,最叫人恼怒的,自然是床头那一沓崭新的人民币,他数了数,对方居然给了他“顶级”的酬劳,想来北京城里最好的牛|郎也就是这个价位了。

回忆起这些,沈澈也明白过来,对方根本不是要钱,而只是为了耍弄自己罢了!

“没人给我钱,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怎么样,沈先生,被嫖的滋味儿如何?可惜,你那晚浑浑噩噩的,要是清醒状态下,说不定我会更满意,给的价码也更高。”

廖顶顶身后就是墙,她想躲也没处躲,这种情况下她反倒是镇定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昨晚她已经见过简白珂,对方就算不告诉沈澈,自己刚才的言行也露馅了。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干脆把窗户纸捅破,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想到此,她笑得愈发妩媚,本就张了一张妖艳的脸蛋儿,这一刻意勾引,正一脸怒气盯着她的沈澈不禁闪烁了一下眼神,竟有些不大敢与她对视,喉头顿时有些发紧,他只得借着低咳的时机微微侧过头去,收回视线。

她自然是和隐忍坚定的简白珂不同的,更和野心勃勃的佟薇不同,她是带刺儿的,有毒的,永远伺机而动的,叫人猝不及防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你这号人物,怎么就这么恨我?”

沈澈向后退开一些,闲闲开口,见她原本满是挑衅和防备的眼神明显放松,不禁在心头一哂,即使她再怎么装得牙尖口利,也不过只是个小女人呢。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让廖顶顶觉得舒服了许多,她的背脊几乎贴上墙,也只有她自己能意识到后背已经冒了冷汗,想来可笑,她这样的人居然会暗恋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还真是贱,被侮辱了都是活该!

“有烟吗?”

她勉强镇定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摊开手掌,沈澈一愣,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给她一根,就看廖顶顶熟练地接过,含在唇间,凑近点着了火。

她几乎是恶狠狠地喷了一口烟,似乎想把满心的烦闷都吐出去。沈澈被她年纪轻轻却如此熟稔的表情动作给弄得有些发懵,又看了几眼,这才收回手,他不是爱抽烟的人,只是习惯性地随身带着烟以备不时之需。

“贵人多忘事,你趁我在学校洗手间嗑药时把我当成小姐,给了我一笔小费的事情,早忘了是吧?”

廖顶顶稍显风尘地眯了眯眼,香烟夹在指间,被她随手按灭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烟蒂从指缝里滑落,她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习惯性地耸肩道:“你搞我一次,我睡你一次,打平了而已。”

听她这么一说,沈澈才恍惚记起来有这么一件事,那时他刚到美国不久,正是心情低落的时候,难免放浪形骸,加之年轻,身体里充满了躁动的荷尔蒙,倒也有一阵子轻狂岁月,喝酒,打架,嗑药,招|妓。不过他怕得病,一般都是自己动手解决需要,最多找妓|女用嘴,并不真的做。

“就因为这个?”

他哑然失笑,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以为这就是报仇,想到那抹刺眼的红,他心底竟有些隐隐的,意义不明的期待,也许她并不是只想报复自己那么简单。

“难不成你以为我暗恋你,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男女之间就这么点儿事,生理有需要就直说有需要,别什么事儿都往感情上扯好吗?特矫情!”

廖顶顶面露嫌恶,猛地上前推开他试图伸过来查看自己手臂伤口的手,沈澈不妨,竟被她推得踉跄两步,当即眼中也射出了不悦的光。

“让开。”

她冷声,另一只手托着受伤的手,径直下了楼梯,走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沈澈没拦她,因为知道拦不住,他走到窗边,看着她因为疼而皱在一起的五官,无奈地摇了摇头,直到她乘坐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

愤怒吗,当时是有的,觉得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给玩弄了。可是现在,找到了这个女人,他却不知道怎么“处置”她了。

就像她说的,一还一报,了结了。她不欠自己,甚至按照世俗眼光,她还吃亏了。

但在廖顶顶的字典里,男女关系中不存在吃亏与占便宜,千金难买她乐意,只要她乐意,流汗流精的是男人,是她睡了他。这话她没说,并不代表她没这么想。

可是,昨天早上他目睹的那一幕,竟时刻在眼前浮现,即使隔得很远,他也能看清车子里的女人那迷醉诱人的表情,玲珑起伏的曲线,还有不时轻咬下唇的隐忍所带来的妩媚神韵。正是因为太触目惊心,太有视觉冲击力,他才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心说在北京期间,若是能和这样的尤|物共度几个春|宵,倒也是一桩美事。

他毕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也有想要释放的时候,既然跟谁做都是做,何不找一个美丽妖娆又深谙性|爱诀窍的女人。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她,那个令自己起床后腿脚都是酸软打颤的女人,那个配合简白珂一起算计自己的女人!

掏出手机,再一次拨通熟悉的号码,响了十几声,那边才接通,想必正在忙。

“有事吗,我在画草图,别吓跑了我的灵感。”

“简白珂,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廖顶顶沆瀣一气,联手算计我的?”

沈澈难得用这样郑重其事的语气和她说话,简白珂一愣,赶紧扔了画笔,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不敢撒谎道:“沈澈,我实话实说,其实我当天找的女人不是她。后来我看了监控录像,才发现,送你回酒店的女人并不是我之前找的那个女人。事实上,我昨晚才第一次和她讲话。”

眼看瞒不住了,简白珂也只得实话实说,她原本确实给沈澈下了极恶毒的药,叫他意识不清的同时又欲|火大炽,算是作为之前她和范墨存串通好,给自己下药的“回敬”,又怕他撑不住,于是暗中找了一个公关女郎帮他泻火。一切她都安排得自认为完美无缺,只是后来当她喜不自禁地弄来酒店的监控录像,想要看看沈澈有没有在电梯里就洋相百出的时候,才惊愕地发现这出“好戏”的女主角居然换了!

她惴惴不安了好久,可是事后一直是平静无波,就在她几乎忘记这件事的时候,一次整理美国简家大宅的历年宴会合照和录像时,她无意间看见了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这才惊出一身冷汗:那个跟沈澈春风一度的女人,居然是简家生意场上的伙伴,吴嘉伟的外甥女,国内廖家的女儿。

“所以,她根本不是为了钱,也不是想勒索我?”

听了简白珂结结巴巴的解释,沈澈更糊涂了,这个廖顶顶也算是根红苗正,高干出身,都说现在的女孩儿胆子大敢玩,可她怎么就为了玩,把自己的第一次都玩进去了?!

“沈澈,你……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简白珂见这边一直沉默,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征求着他的意见。

“怎么解决?”他重复了几遍,咬牙道:“别的我还没想好,不过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小小年纪,吸毒,抽烟,跟陌生男人上|床,这女人没一点儿可取之处!”

说完,他愤愤摔了电话,一时间找不到发泄的途径,掏出烟来点上。刚抽了一口,就想起廖顶顶之前抽烟时的那副媚态,心里更烦,打开窗户,随手就丢了出去,看着那道抛掷出去的微亮弧线,沈澈忽然就情不自禁地幻想起她在自己身下娇吟着折叠出来的优美曲线来。

从医院出来,廖顶顶的伤口已经消毒包扎过了,因为怕破伤风,她还挨了一针,外加拎回来一袋消炎药。

这副样子不适合逛街,想了又想,无处可去的廖顶顶还是决定回家,下午的时候吴敏柔一般都会约了朋友做美容或者练瑜伽,保姆也会去超市买菜,家中难得清静,她打算睡一觉。

刚跟司机报上地址,手机就响了,廖顶顶以为是刘局打来问情况的,本想装作没听见,那那边锲而不舍,她只好接起,没想到是个陌生的女声。

“是廖顶顶吗?谢天谢地,你们家终于有人听电话了!我是廖顶好的班主任,他课间打篮球时被倒下来的篮球架砸到腿了,你快来医院一趟吧!”

廖鹏开会时关机,吴敏柔在上瑜伽课,幸好廖顶顶接到了这个电话,她赶紧叫司机调头,直奔医院。

第七章 又乱又悲哀(2)

廖顶好的班主任自然知道这孩子家庭不一般,加上伤筋动骨一百天,眼看着就要高考了,不想着在这紧要关头,这小祖宗在学校出了意外,当即和年级主任一起将他送到了附近医院,在急诊室安顿下来后,又赶紧联系廖家人。

廖顶顶赶到医院的时候,廖顶好的腿已经打上石膏了,躺在病床上,脚高高吊起来,她一进门,正看见他一脸无所谓地玩游戏。

班主任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老师,在床边坐着,见廖顶顶来了,赶紧起来,把经过简要地跟她描述了一遍。

“多谢您了刘老师,您也忙一上午了,我先送您回学校。”

廖顶顶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廖顶好,赶紧向刘老师道谢,对方谢绝了她的好意,又将医嘱交代给她,这才离开了病房。

“疼不疼?”

她一肚子火,念在廖顶好到底受伤了的份上,只得收敛了怒气,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在他吊起来的腿上轻轻敲了一下。

“我又不是死的,当然疼。谁知道篮球架子能倒啊,其实我能躲过去,不过我要是躲了,我旁边那孙子就遭罪了,算了,爷给他挡一下吧。”

廖顶好撇撇嘴,扔了手机,这才歪过头来靠在廖顶顶肩膀上,不说话了。

听他这么一说,廖顶顶深深叹气,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该骂他,顶好心善,这一点她早知道。

“姐,你跟你领导请两天假呗,就当护理我了。”

头在她肩头蹭了几下,大半身子都靠过来,廖顶好眯着眼睛忽然出声,他腿上流了不少血,这会儿脸上有些发白,看起来恹恹的,不如平时精神。

廖顶顶愣住,沉吟了几秒,这才点头,催他睡一会儿,她去给他买午饭。

出了病房,廖顶顶站在走廊里再次给吴敏柔打电话,来的路上她联系到了父亲的秘书,这会儿廖鹏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刚做完运动的吴敏柔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有些气喘吁吁,她一听说廖顶好受伤进了医院,问清地址后,二话不说立即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的廖顶顶无奈地扯动嘴角,勉强自己露出个满不在乎的微笑来,这一刻她竟有些巴望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也许那时候她这个做母亲的才能流露出一丝关爱吧,又或者,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半分改变。

她正想着,护士走过来,将一沓化验单诊疗单还有住院手续什么的递给她,之前刘老师将这些都留在了护士站,麻烦廖顶好的护士把这些转交给廖家人。

廖顶顶道了谢,接过来一张张细看,医药费住院费还都是廖顶好的学校给垫付的,她打算明天亲自给送过去,再表示下感谢。

不知道是廖顶好伤得重还是如今的医院逮到机会就要狠宰一把病人,只一个小腿骨折,就做了大大小小几十项检查,诊疗单厚厚一沓,廖顶顶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逐一看过去,等她翻到最后一张时,右眼皮狠狠一跳。

那是再常见不过的血常规检查,一开始急诊医生担心廖顶好失血过多要输血,特意做了血型检查,没想到他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到最后也没用输血。

廖顶顶懵了,手一松,手里大大小小的单子全都落下来,她顾不得捡起来,浑身都好像没了力气。

她理科极差,事实上,若不是她刚才看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数字,她从来不去想这种事。

天底下,谁又会毫无缘由地怀疑自己的父母呢。

走廊另一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身后跟着一名警卫员的廖鹏按照秘书给的地址匆匆赶到医院里,刚要问问廖顶好在哪一间病房,小警卫员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廖顶顶。

“顶顶!”廖鹏快步走近,见她一脸失魂落魄,以为是廖顶好出了事,急忙出声问道:“顶好到底怎么样了?”

廖顶顶缓缓抬起头来,并不回答他,而是一脸迷茫地开口:“爸。”

她很少主动这样称呼廖鹏,小时候不在他身边长大,父女情很是稀薄,这两年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廖顶顶毕竟也已经二十多岁,早过了与父亲亲密的年纪。

廖鹏一愣,不知道她为何露出这副表情,禁不住一挑眉,放柔了语气,伸出手搭在他肩上,尽量慈善地问她:“顶顶,怎么了,跟爸爸说。”

廖顶顶哆嗦着,侧过头看他的手,好久,终于伸手握住他的手,结结巴巴道:“爸爸,妈……妈血型是什么?”

廖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顿时大惊失色,抽回自己的手,退后两步。

他的表现,令廖顶顶心头隐隐的疑惑更加扩大,她简直快要窒息了,不敢再想,连忙抓过身旁的手袋,站起来就要离开。

对,赶紧离开,不要多想,根本就是自己脑子犯糊涂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念头!

“我是O型血,顶顶,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

廖顶顶刚转过身,就对上一双异常精明的眼,这双眼就算保养得再好,四周也已经有了浅浅的细纹,杏核眼,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漆黑,可以想象得到年轻时该是怎样的顾盼生姿。

吴敏柔说完,款款走过来,经过她身边时,略停了一下脚步,扭过头来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口中轻声道:“所以,你明白了吗?你上个月单位体检,应该也是做过血常规检查的吧,有没有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

“敏柔!”

廖鹏冲过来,拉住她的手臂,猛地一声怒吼,喝止她,不许她继续往下说。

吴敏柔说的不错,局里一年一次例行体检,人人有份,廖顶顶第一次在国内做体检,好奇之余还特意向医生问了下自己的血型。之前她在美国,只是格外注意有没有传染病和肝功能方面的疾病,反而是对小小血型不甚在意,直到最近才知道自己是AB型血。

“顶顶,不要听你妈瞎说,她逗你玩呢,她是B型血,我是A型血!”

廖鹏扯着吴敏柔,拼命将她往一边拉,扭头看向廖顶顶,脸红脖子粗地大声解释着,却见她的脸色已经趋于惨白。

父亲从未如此失态过,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在极力掩饰,廖顶顶死死地攥着手袋,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这么多年的委屈,还有难过,以及淡淡的不解,似乎都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什么逗她玩!廖鹏你这个伪君子!凭什么我要忍,我已经忍了二十几年!我告诉你,我今天就要说出来!”

吴敏柔尖利的指甲划过丈夫的侧脸颊,他吃痛,手上一松,她已挣脱出来,一脸决然,同时又一脸嫌恶地看向廖顶顶,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小杂种,那个贱人才是B型血!”

“吴敏柔!你给我滚!”

廖鹏一惊,捂着脸扬起手来就重重甩了吴敏柔一个耳光,他气得不轻,xiōng膛好一阵剧烈起伏,面色涨得通红。

吴敏柔的头歪向一边,好半晌才抬起脸,面颊已然红肿起来,嘴角也破了个口子,她啐了一口,冷笑两声,轻蔑的眼神扫过一脸呆滞的廖顶顶,整理了两下头发,这才恢复了往日的一脸倨傲,上身挺得直直的,往廖顶好的病房走去。

护士站的人早就听见了喧哗,只是待看清一身军装的廖鹏的肩章时,全都噤声,谁也不敢出来阻止。

笑话,那可是将军,是首长,再加上此刻他是一脸怒容,谁敢来寻晦气。

“顶顶,你……”

廖鹏颓然地开口,忽然觉得极其疲惫,在她身旁坐下,拉过她一起坐下。

“为什么?”

廖顶顶双目失神,只是紧紧地抱着手袋,似乎那是她此时此刻唯一的依靠一般,她耳边只是不停重复着出自吴敏柔口中的那句“杂种”,声声贯耳,几乎要把她的脆弱耳膜击破。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顶顶,顶顶我对不起你……”

廖鹏颤抖着双手,握住廖顶顶冰凉得可怕的手,用力收紧,试图温暖她,然而她畏缩了一下,依旧还是执拗地问道:“到底为什么?我是谁,我妈妈究竟是谁?”

长叹一声,知道再也隐瞒不下去了,廖鹏哽咽几声,只得和盘托出。

他讲得很简略,但是廖顶顶还是听懂了,她沉默,唇抿得紧紧的,不哭,也不闹。

“顶顶,我知道这些年来对不起你,你有委屈,可是……你能不能……”

廖鹏知道这个事实对于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越平静,就意味着她内心的愤怒和怨恨越深重。

“不能!我永不原谅!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们,下辈子也不会!”

廖顶顶腾地站起来,恶狠狠喊出来,情绪的闸口一瞬间打开,之前的故作冷静全都烟消云散,她用力将手袋向廖鹏头上摔去,一旁胆战心惊的小警卫想要去拦,被廖鹏推开,愣是硬生生受了这一下。

“打吧,这是我欠你母亲的,是我欠你的。”

他闭上眼,并不躲闪,廖顶顶看着他,忽地心生悲哀,就是这个男人,轻易地害了三个女人的一生。

“你欠得太多了,这辈子恐怕都还不完,还是等你死了,亲自去跟她说吧。”

廖顶顶冷冷开口,退后一步,看着似乎瞬间老了十岁的亲生父亲,挤出一个讽刺的笑,然后朝电梯奔去。

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了压抑和屈辱的地方!

她不停拍着电梯按钮,终于等来,冲进去毫不犹豫地离开,好像再多待一秒,连心脏都会停止跳动。

廖顶顶按下的是1楼,不想,电梯停在5楼,有人一边看着手里的CT片,一边走进来。

“你怎么在这儿?”

看见她满脸泪痕,缩在轿厢一角,他疑惑地问道,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显然不会是好事。

第八章 又慌又暧昧(1)

在美国一起读书的老同学得知自己回北京,刚好有一例病患的症状很罕见,想请他帮着分析一下,沈澈与廖顶顶在未装修完的酒吧分开后应约前来,没想到还没过去两个小时,居然就在这里又见到了她。

廖顶顶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发现是沈澈,赶紧站直身体,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脸,没说什么,伸手按下关门键,靠在一边,刻意与他拉开距离。

她半垂着头,尽量不去看他,哭花了的一张脸就算五官再精致也绝对算不上妩媚迷人,她实在不想再一次将如此狼狈丑陋的一面展示给他。

“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头顶的红色数字一闪一闪,每一层都有患者进来,沈澈和廖顶顶只好退到轿厢最后面,他腾出一只手,在暗处找到她的手,轻握住,才发现冰凉得吓人,只得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声发问。

她浑身一震,试着想要抽离自己的手,反被他握得更紧,刚抬起头来,一楼已经到了,满电梯的人全都抬脚往外走。

两个人随着走出去,廖顶顶的手还被沈澈包裹在手里,他拉着她,一直走出医院大门,径直走到一旁的停车场。

还是那辆车,沈澈像是塞猫狗一样把廖顶顶塞到副驾驶位置上,自己也上了车,见她缩在座位上不动,倾过身子主动帮她系好安全带。

“没什么坎儿过不去,人活着就比什么都强,别跟我说你被检查出绝症了,依我看,你这种祸害活个百八十岁不成问题。”

他半开玩笑,却发现并没有逗笑廖顶顶,她哽咽了两声,从面前的纸抽里抽了两张面巾纸,擦了擦酸涩红肿的眼睛,将纸团攥在手心里,顿了顿,哑着嗓子开口:“站着说话不腰疼,沈澈,你嘴巴真贱。”

他并不急着反驳,歪过头来认真品味了一下她的话,这才冷笑一声:“跟我经历过的事情比,你那都不叫事儿。”

她扁了扁嘴,脸扭向另一边,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什么,说自己居然连扶正的私生女都不算,说自己的母亲抢了姐姐的男人?!

廖顶顶的亲生母亲,是比吴敏柔小三岁的亲妹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开的玩笑,吴敏柔抢了刘依依的男人,所以注定也要被另一个女人伤透了心,那个人还是她最宠爱的妹妹吴静柔。

在廖鹏眼中,吴静柔还只是个孩子,单纯,可爱,他是把她当成自己妹妹一样喜欢的,并不曾起过邪念。

当年吴静柔大学还没毕业,廖鹏与刘依依的婚姻虽然早已名存实亡,但他并未与吴敏柔同居,只是在市郊买了一栋别墅安置她。吴敏柔嫌一个人住太冷清,有时便让吴静柔来陪陪自己,没想到一个夏夜,她出门参加宴会,酒醉的廖鹏回到别墅,误将正在浴室里洗澡的吴静柔当成了吴敏柔,yīn差阳错地要了她。

其实根本也算不上强迫,二十岁出头的吴静柔正是处在对男人和情爱懵懂幻想的年纪,三十多岁事业有成相貌英俊的廖鹏在她眼中无疑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尽管明知道他是有妇之夫,还是自己姐姐的男人,可她稀里糊涂地选择了半推半就,一遍遍告诉自己,哪怕只有一夜,一夜也好,就当是个梦,能全然地在这个男人怀里彻彻底底地疼一次,刻骨铭心。

那一晚两个人全都疯了,不知疲倦地卧室的大床上一次次拥有彼此,直到从宴会归来,一身酒气的吴敏柔站在门口,等看清眼前交缠的男女后,她禁不住发出凄厉的一声尖叫,疯了一般冲过来厮打这对狗男女。

是谁说的,报应总是来得太快,她介入了他人的婚姻,到头来也被自己的妹妹深深地伤害了一次。她竟然不知道,吴静柔一直在暗恋廖鹏,明知道没结果,还是甘愿委身于他。

“然后她就怀孕了,死都不肯打掉这个孩子,后来生产那天难产,死了。”

不知都为什么,如此难以启齿的故事,真的说出来,也不是那么难,廖顶顶一脸疲惫地靠着椅背上,将这件事简略地给沈澈讲了一遍。一开始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将它复述,没想到只要说出第一个字,其他的也就容易得多。

“她的死一定不简单,可惜,她一定得死。她等了盼了那么多年想做廖太太,不能允许任何人挡了自己的路。”

廖顶顶嘴角浮起一丝苍凉的笑,知道了又如何,生母也好,养母也罢,母女之情于她来说太遥远太陌生了。吴静柔对她来说,与其说是亲生母亲,还不如说是一个陌生人。

“只是觉得自己很肮脏罢了,原来只是以为自己不干净,没想到比不干净还要脏。怪不得爷爷奶奶那么讨厌我,长到二十岁了才准许我认祖归宗。”

她以为自己不伤心,没想到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印象中从来没有流出过这么大的一滴泪,汹涌地坠出眼眶,灼烧得整只眼睛都在疼。

一根手指擦过她的眼,廖顶顶没躲开,眼看着沈澈的手掌心覆住自己的眼,乖顺地合上了眼睛。他有双好看的手,带着一点点洗手液的味道,很清淡的香气,是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和那晚完完全全不同。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听见他这样说,然后他就要抽走自己的手,廖顶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抬起手按住他的手背,呢喃道:“不要拿开。”

沈澈听清她口中朦朦胧胧的话语,倒是难得地没有反对,真的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这只手继续捂着她的眼,单用另一只手发动起车子。

廖顶顶就这样,抽噎着居然睡着了,春日的午后阳光已然很强烈,笼罩在她身上,竟有种奇迹般的暖洋洋。

她醒来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车里只有自己,身上盖着的是沈澈的外套,廖顶顶一惊,揉了揉眼,发现他下了车,站在不远处抽烟。

他站得很直,头却垂着,一缕白烟飘渺在唇角,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视线,他回过头来,招呼她下车。

廖顶顶发现自己被带到了河北靠近京郊的一处墓地,这边风水极佳,松柏常青,空气质量比市区好很多,狠狠吸了一口气,她有些不解,看向沈澈。

他不说话,拉着她向里面走去,经过一排一排的墓穴,终于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他去世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看他。其实我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给你伤痛,给你挫败,给你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唯一没有给予你的,就是自怨自艾的时间。”

眼前的黑白照片上是位很有些格里高利派克姿态的老者,双目炯炯,显然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轮廓依稀有些熟悉。

“他和我母亲在美国相识,一见钟情,只可惜我母亲的娘家并不同意。他一个人回国,没多久又娶了妻子,我母亲偷偷回到中国生下我,后来嫁给了白珂的父亲,而我,被沈家领养。”

廖顶顶吃惊地用手捂住嘴,她是真的不知道沈澈竟有这么复杂的身世背景,堪比自己那乱成一团的家庭关系。

“你……”她张了张嘴,明知道不该多嘴,还是忍不住轻声发问:“那你恨他吗?或者,你怨恨自己的母亲将你送给别的人吗?”

沈澈蹲下来,缓缓将手抚向冰冷的墓碑,指尖触到那一行刻字,很久没有回答她。

“说不恨是假的,你活到二十几岁,发现什么都是假的,爱人是为了报仇而接近你,父母只是领养了你,你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这滋味儿,不好受。”

他说完,笑笑,收回手,整个人顺势坐在地上,用后背靠着他生父的墓碑,勾着嘴角自嘲道:“没有一个孩子是主动要求来到世上的,可是却有很多父母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或许他们有苦衷吧,谁知道呢。我已经不想那么多了,也许等我成为父亲那天,我才会弄懂亲情是什么。”

廖顶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走近他,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肩头忽然一重,原来沈澈已经偎了过来,枕着她的肩闭上了眼睛。他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有些乏了,不多时,竟轻轻打起酣来,睡得很香。

她这才终于敢好好打量起他,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熟悉又陌生,忍不住想要摸摸他,却怕吵醒他,终是收回手。

她喜欢的人也是个非婚生子,廖顶顶整颗心都泛酸起来,他似乎已经愈合了,那自己呢。

爱情,家庭,全都失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原本就不完美的世界,已经轰然倒塌成齑粉,碎得再也拼不起。

两个人重回市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沈澈居然一觉睡到天黑,廖顶顶不敢叫他,等他醒来几乎半个身子都是麻木的。

“傻,怎么不推开我。”他扶起她,见她真的已经走不了路,只得将她背起来,从森然的墓地往外走,一路将她抱上车。

廖顶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想说我怎么舍得,舍得推开这最后一点点温暖,只是难以启齿,只得沉默。

“去哪啊?”

看他开车的方向不像是打算送自己回家,廖顶顶不禁发问,就看沈澈冲她一笑,一脸神秘。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好吃好喝,放松一下。”

他如是说,一踩油门,直奔保利剧院。说也奇怪,这地方,他还是头一次带女人去,就连简白珂也不曾。

第八章 又慌又暧昧(2)

保利东门小马路,老远就看见一片乌烟瘴气,廖顶顶身上披着沈澈的外套,被他拉到这里来,实在有些意外。

夜里还是有些凉,没到时候,不过看这架势,这路边摊还真火。从路北边的报厅一溜儿下来,全是好车,保时捷兰博基尼法拉利,这些倒不算什么,但有几台改装过的,一看就是几千万出手,用东北话讲,真尿性。

“烟熏火燎的,呛死我了。”

刚好一阵风刮过来,廖顶顶一吸气,烟全都到肺子里,呛得眼泪哗哗直淌,她一手捂着鼻子和嘴,泪眼朦胧地问沈澈。

他被她这狼狈样子逗得大笑,也呛得直咳嗽,一边咳一边笑道:“烤串嘛,就地一蹲,开搓就好,东西看着糙,味道还行,走,带你尝尝。”

私心里他觉得自己有些亏欠她,可她如今钱和物什么都不缺,沈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如果可以,哄她开心一晚也好。

两个人牵着手往这烧烤摊子走,果然如沈澈说得那样,老板夫妇刚出摊不久,就围了不少人。有的来得早,还能抢上个破塑料凳子坐坐,晚来的就只好在砖头上垫两张报纸,撅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但无一例外的,几乎人人都是右手大串儿左手酒瓶子,不分男女,哪里能看见半分矜持娇贵。

“你看这地界儿破吧,还都是有钱有势的主儿呢,看到车牌儿了吧,不是款爷就是军爷。”

看出廖顶顶眼里的疑惑,沈澈凑近给她咬耳朵,晚风和他的呼吸一道撩着她的耳垂,她红了脸,假装冷,拉了拉身上衣服,缩了缩脖子连忙避开。

这里的烧烤味道并没外界传得那样神乎其神,啤酒也是常温的,入口很是温吞,只是中国人吃饭都喜欢要一种气氛。腰子、**脆骨、板筋,每样都来些,烤得外酥里嫩,再加上特质调料,吹着小风儿,吃口肉,喝口酒的美好感觉远大于味蕾的享受。

“我在北京念书那几年,晚上没少往这里跑,天一黑就和一伙孙子开车过来,哥们儿在工体捞几个妞儿,一堆人连吃带喝,喝多了就敢去惹事。”

沈澈一仰脖,把手里的酒都喝了,顺手又拎过来一瓶啤酒,牙一咬就把盖儿给掀了下来,回忆起当年的事情,眼睛都眯了起来。

谁都年轻过,年轻的时候都是又傻逼又幸福。

廖顶顶酒量不错,只是今晚刚喝了两瓶就有些上头,大概是心里有事,有心事的时候不能喝酒,一喝就醉,这是铁律。

她慢悠悠地啃着**翅,不顾身边几个男人频频打量的目光,悠然地不时喝口酒,把吃完的铁钎子扔到一边。

其实从她和沈澈走过来时,就被人盯上了。这一片儿从来不缺少俊男美女小跑,只是廖顶顶自小在美国长大,先不说衣着打扮,单是那种混着中西不同文化的气质就让她看起来独特了。

说白了,这女人有股劲儿。跟在夜店里一分钟跟你脸贴脸,十分钟跟你去开房的姑娘们不一样的劲儿,看着就不好搞。

可偏有人想迎难而上,一开始见沈澈开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奥迪,又看他和廖顶顶的样子不像是情侣,心里便有了数。

这人来头也不小,家里老子是中国电力的二把手,那辆花了两千万改装过的车就是他的,因为家里排行第三,所以被手下弟兄们叫做“三哥”。

“丫头,别光吃串儿啊,一会儿哥带你吃别的去。在这吃什么啊,给钱还遭罪,打小儿没长过这贱肉啊。”

三哥踱过来几步,不远不近的距离站住,慢条斯理地用牙签剔着牙。他长得不赖,出手又大方,被人恭维惯了,所以对自己格外有信心。

廖顶顶刚好吃完最后一口,哼了一声,**骨头被她随手一扔,刚巧扔到三哥的休闲鞋上,白净的鞋面当即污了一块。

“瞧我,别挑理,没注意。”

她擦擦手,扭过头来,脸上是抱歉的笑容,但眼底的轻蔑显而易见,开玩笑,搭讪遇得多了,这么装逼的倒是少见。

三哥眼一眯,刚要动怒,又压下去了。

“妹妹别不给面子啊,我客客气气说话你要是听不懂,别怪老子玩横的,叫你走不出东二环!”

话音刚落,他“啊”一声,右手摸上后脑,刚好身后烤串炉子上的火燃得正旺,借着火光,三哥低头一看,一手心血!

“**|你大爷,谁偷袭老子!”

不等他转过身,后面又是一酒瓶子,玻璃砸到坚硬的头盖骨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咣”,全碎了,落到地上一地玻璃碴子。

三哥这回不等骂人,整个人软绵绵就倒下去了,他旁边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沈澈拉着愣怔的廖顶顶,撒腿就跑!

他能撂倒一个,撂不倒一群,不跑难道等着挨打,抓着她因为紧张而汗湿的手,沈澈咬咬牙,直接把她带到附近胡同里。他仔细听了听,见他们没追上来,这才停下来,靠着墙喘气。

廖顶顶也直喘,好半天才把气息调匀,看着同样有些狼狈的沈澈,实在忍不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看看她,也笑起来,还怕引来那群人,只好闷着笑。

“别笑了!”

见廖顶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沈澈假装板起脸来,可她不听,还是一个劲儿地笑,仰头看着他,擦擦眼继续笑。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三瓶啤酒加半斤白酒,说实话真心不多,但不知道怎么,沈澈竟有些飘飘然的醉意,他看着眼前那不断晃动的红唇,狠狠心,捧住廖顶顶的脸,找准位置,恶狠狠地就吻了下去。

她全身都僵硬住,两只手下意识地想去推他的xiōng膛,刚一触碰到,就被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的热度给吓了一跳,再也不敢乱动。

两人之间原本还有些空隙,沈澈一只手握着廖顶顶的下颌,另一只手去搂她的腰,顺势一带,她整个人就跌进了他怀里,再无距离。离得近,她自然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立即不敢再挣扎,她很清楚,两人紧贴着,她任何的动作都只会把他的火撩得更旺。

他鼻息很乱,吻得也粗鲁,见她半晌不肯张嘴,手一用力,掐住她迫使她张开嘴唇迎接他的舌,钻进去后用力舔|舐她的柔软牙床。廖顶顶被他亲得无法闭上嘴,连带着唾液都被他吸进口中,她呼吸困难起来,缓慢地移动着舌尖,想把他的舌头推出去。

她的小舌不经意扫过他的齿龈,他性感地哼了一声,不仅没撤离,反而吻得更深,廖顶顶被他抱在怀里,仰着头的姿势令她脖子极酸。沈澈大概是注意到了,在狠狠咬了一下她柔软甜美的下嘴唇后,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夜色中,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堪比月光。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廖顶顶捂住自己红肿刺痛的唇,低咳一声掩饰着心头的不安,这次两个人都是清醒的,再也没有任何疯狂下去的借口和理由。

她刚要抬脚,就被他拉住,一个踉跄,被推到了墙上,咯得她脊背有些疼,还不等她说话,他来势汹汹的吻再次落了下来,只是这次只在唇上停留了一秒,男人火烫的唇与舌就往下游走起来。

她心头微微叹息,挣扎犹豫了一瞬间,终于还是抬起手臂勾起他的颈子,回应起他的热情。

就像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境,老旧无人的胡同里,她有他,只有他。他口腔里还有浓重酒精的余味,她身上的香水味还混着碳烤味道,谁都不完美,但仓促点燃的性|欲充盈又可怕,烧得她和他想死,连在一起死,活活烧死。

沈澈的吻已经来到xiōng前,他的手从下卷起她的上衣,探进去解开她的文|xiōng,一只手匆匆握着她微凉的左侧饱满,用力捏|揉起来。她在他掌中千变万化的力道和手势中微微喘息,闭上眼,整个人已经被他的气息所笼罩,愈发迷恋,着了魔一样伸手去寻找他。

她摸到他皮带扣上冰凉的金属,有些笨拙不甚熟练地解开,小手滑进去紧紧攥住,听见他在自己耳畔发出低沉又沙哑的哽咽声音。

“顶顶。”

她听见他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又似乎只是自己的幻觉,她抬头看他,就见他闭着眼,嘴角略上扬,额角已经布满细密汗珠。她停顿了片刻,轻轻上下动了几下,然后踮起脚来,主动吻上他不断吞咽而滚动的凸出喉结上。

“沈澈,我们做|爱吧。”

她听见模模糊糊的语句从自己口中朦胧说出,梦呓一般,她刚说完,就立即察觉到腿间一疼,他的手直接按过来,用力撕扯着她贴身的打底|裤。他剧烈地喘息着,汗滴到她脸颊上,很烫。

她压下他胡乱动作的手,微微翘起臀,拉低裤腰处,露出自己的一片雪白肌肤,然后抱住他的颈子,轻轻咬住他薄薄的唇片。

第九章 又疯又沉沦(1)

她能明显听见他低沉的几声闷哼,咬了几下他的唇,她松开嘴,有种呼吸不畅的窒息感,只得将头埋在他肩窝。晚风吹拂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夜里有些凉了,她轻颤几下,沈澈察觉到,将她拥得更紧。

她是真的喜欢他,这感情毫无希望充满热忱,同时又带着深重的自卑和自弃。也许是当年被他无意间撞破她在偷偷吸毒的一幕时,也许是他故意用严厉恶毒的语言咒骂想要自杀的她时,也许是她看见他被心爱的人拒绝后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时。

“冷?”

沈澈眯眼,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他有一瞬间清醒,意识到这还是在胡同儿里,刚要动,那握着他的小手缓缓移动起来,动作很温柔,但却并不生涩,掌心温暖,指尖滑嫩,全然地包裹着他。

“我不知道你这么野蛮,啤酒瓶子直接抡上去。”

廖顶顶踮起脚,掀开微微湿润的眼眸,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为了我?”

“嗯?怎么,你心疼了?那孙子到处撩骚,不揍丫挺的还当爷爷供着他?”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边说边挑眉,声音沙哑地回答她。

她撅嘴,不反驳,手上用力一捏,这才咯咯地笑起来,唇擦过他脸颊,吹气如兰呢喃道:“疼死你!”

沈澈几乎要被她逼疯,一阵战栗泛过脊椎骨,强烈的死亡般的快意令他扬起脸来咬牙忍耐了几秒,这才将她压得死紧。大手游弋到她后背上,从腋下再绕到前面,滑溜溜摸了个遍,内衣早就松脱开来,前面的两团雪白娇软便被他急切地轮番笼罩在手掌心里。

黑暗里看不大清廖顶顶的表情,她早已双颊血红,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一双圆睁的眼不时看着胡同口的方向,生怕有人突然经过,撞破这香|艳的场景。

没多久,她浑身一凛,他的手指掐住xiōng口凸起,拨弄着那沉睡的柔软粉红的花苞,她又羞又急,不停向后缩,试图躲着他的手。不料他卡着她的细腰,将她整个人纳在双臂之间,依旧耐心在她身上四处燃火。

“我上次是怎么摸你的?这样,还是……这样?”沈澈低下头,用满是汗珠的鼻梁去蹭了蹭廖顶顶同样挺直的鼻梁,再啄了啄她愈发娇红的唇,戏谑开口。他问她的时候,故意用不停力道来折磨着她,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不觉异常开心。

趁着她光顾着护着自己的xiōng前,他一只手悄悄向下,之前廖顶顶早就褪下了一半裤腰,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来到向往许久的地带。

“沈澈,别折磨我了,别折磨我……”

她忍不住哽咽,抬起头来一双眼早已被泪水湿透,如果是他要自己,她不会说“不”。可是,她不想被他一味挑逗,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他一愣,继而喘息着吻上她心口,手指一点点向里推,她虽紧张,但却并不排斥他的侵入,他罕见地耐心,不想伤了她,只是温柔试探,颇有节奏,亲吻她的力道也渐轻渐重,一再撩|拨。

浑身早已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残余的衣服贴在肌肤上,有些痒,廖顶顶难受地轻轻扭动,刚想叫他先停下,身前的男人出人意料地先蹲了下来。她一惊,刚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已经被他火烫的唇舌给包围了!

她头皮发麻,几乎有种死去的错觉,两只手用力掐紧他的肩头,指甲几乎要嵌到他的肌肤里去,若不是身后就是冰凉冷硬的墙壁,她根本站不稳。

电流窜过全身,一簇簇盛开的火花集中于他的舌尖,似乎都在跳跃着刺激她,她被他吞没,被他侵蚀干净。她最深处的芬芳被他一再采撷,咽入口中,细细品尝,而无法忽视的强烈酥|软让她连十个脚趾都在鞋尖里蜷起来。

廖顶顶不敢出声,紧闭着湿湿的眼,灭顶快感袭来之际禁不住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指,她能感受到他灵活舌尖的温度,鼻梁上的汗,以及牙齿轻擦过时留下的细小战栗。

其实沈澈自己也很疑惑,他忽然有了做这种事的冲动,几乎没有思考就如此细腻地对待了她,极尽缱绻温柔。却又故意在她即将攀升到巅峰的时刻,忽然松开她,站起来与她对视。

“唔!”

廖顶顶轻哼,不舍地睁开眼,有一瞬间迷茫和不解,对上他的眼,看见里面满脸红晕双眼失神的自己。

他也凝望着她,不说话,只是一双眼愈发弥漫上红雾一般,看得廖顶顶心惊肉跳,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勾引一个极度危险可怕,充满*的正常男人,她忍不住瑟缩一下,想起两个人上次的癫狂,他几乎弄伤了自己。

他同样面色潮红,眼神yīn沉得可怕,就在廖顶顶忍受不了这种静默,几乎要逃开他的桎梏时,他拉开她手臂,左腿膝盖向前一顶,用力挤到她腿之间。

她吓得不敢出声,刚要动,就被他托住臀调整了位置,左右挪蹭几下,几乎毫无停顿,沈澈用力将她“钉”在了墙上。

廖顶顶虽然一贯大胆,在美国念书时也见多了酒吧里借着昏暗灯光交缠在一起的男女,可是自己亲身体验还真是头一次。此刻,她生怕有人经过,吓得伸出手用力拍打沈澈的前xiōng,惨白了一张脸瞪着他,眼泪汪汪。

“放松!疼死我了!”

沈澈比她还急,俯低身体咬她的耳垂,一个劲儿倒吸气,口中嘶嘶作响,紧张的她绞得他疼痛不已,哪里还有快乐可言。猩红着一双眼,他不停低声安抚着她,说一些朦朦胧胧的情话,试图让廖顶顶轻松起来。

她快死了,要被剧烈的顶撞和摩擦弄死了,几乎在她刚有松懈的同一秒,这个男人就疯了一样地开始狠狠占有了,她只能绷直全身,将头埋在他肩窝,呜咽着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来。

填满,胀痛,刮碰,吸|吮,耳畔全是他急促的呼吸,从他额角不停滴下来的汗珠沿着她的脖颈滑入xiōng|rǔ之间,痒痒的,被风吹干,留下一行汗迹,两个人的气味混在一起。

闭着眼的廖顶顶觉得自己全身都麻痹了,只余一处尚敏感着,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朝一个方向涌动,她有片刻失神,无助地只好紧紧攀住面前的男人,好像他是她全部的倚靠。她胡乱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他的手,想也不想狠狠地一把握住,而他似乎也被她的急迫逗笑了,抽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分开她合并的手掌,与她十指相缠。

“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

他情不自禁地一遍遍重复着,好像明白了她的恐惧,吻了吻她汗湿的眼角和额头,说罢,他忽然停住,慢慢地搅动,在她小声呜咽的时候微笑道:“感觉到了吧,我就在这里。”

他分明是在取笑她啊,廖顶顶蹙起眉狠狠剜了他一眼,刚要回嘴,他却已经再不给她适应的时间和机会了。

果然,没过两分钟,她就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嘴唇是张开的,但却只能维持着凌乱的呼吸,破碎的声音偶尔随着他的动作挤压出来。后背磨得有些痛,酥酥麻麻的感觉从紧密连接的地方蔓延开来,眼前由黑转白,喘息声占据了全部耳膜,像是一个美得不真实的梦似的,她狠狠咬住他脖子侧面,在他吃痛的一声闷哼中昏厥过去。

“廖顶顶?”

沈澈一僵,停下来拍拍她酡红滚烫的脸颊,他还没满足,这会儿正不上不下着,四处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中周围并没有来往的人,他想了想,慢慢离开她的身体,简单整理了一下两个人,这才一把抱起她,走向停车场。

他对这一带很熟,很快找了家宾馆订了一间房,在车上时廖顶顶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酸软得可怕,腿间凉凉的微微刺痛。但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再次闭上眼,一路被他抱着进了酒店。

仓促之间找到的只是一家三星级的酒店,大床房极普通,只是浴室还算宽敞。哗哗的水声让廖顶顶清醒过来,温热的水让她渐渐放松起来,她回头看,沈澈就在她身后圈着她,靠在浴缸边缘玩着她的头发。

“你怎么打算的,以后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懒洋洋地发问,将手里的水撩到她肩头,帮她揉了几下,见她一脸享受,又按了按她另一边肩膀。

廖顶顶彻底清醒,闭闭眼,这个问题依旧没办法回避,难道她还真的有其他选择不成。

见她不说话,沈澈倒也不咄咄逼人,忽然想起之前那一幕,不由得一挑眉,直奔主题道:“那天我看见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眉心忽地抽痛,隐藏在心底最秘密的那个角落似乎一下子被人戳痛,有种难以启齿的羞愧。

“你不说,我也能查到。”

他好像不高兴起来,坐直身体,直接从满是水的浴缸里站了起来,哗啦啦溅起一大片水花,就看沈澈拿起喷头随意在身上冲了几下,然后取过一条毛巾就径直走出去了。

廖顶顶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蜷起身体,在渐渐凉却的水中抱紧双臂。

她想,他终究会知道真相的,然后嫌弃这种不|伦的关系,连带着厌恶自己。

第九章 又疯又沉沦(2)

廖顶顶披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沈澈正靠着床头看电视,手里握着遥控器,皱着眉头来回换着台,他明明听见她出来了,却还是没有抬头。

其实,沈澈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理,事实上这个女人跟任何男人上床也不关自己任何事,但他只要一想到那具妖娆的身体缠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喘息迷醉,他就有种心口发堵,又憋闷又酸涩的感觉。

“我等等衣服干了就走。”

廖顶顶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居然发现有烘干机,一股脑将自己的衣服都塞了进去,这个季节三更半夜穿湿衣服出去,她实在不敢。

像是个犯错的孩子般,她赤着脚站在一边,抓紧身上裹着的浴袍,并不敢再往前走。

沈澈这才掀起眼皮,慢慢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落在她裸|露在外的小腿和脚丫上,停留了一秒钟,他冲她扬扬手,“过来。”

她一愣,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叫自己,而不是在叫猫三狗四,虽然心里怪怪的,但还是抬脚走了过去,走到床沿,刚站稳,就被他用力拉到了床上。

廖顶顶“哎呦”一声栽到他怀里,鼻梁撞到沈澈前xiōng,顿时一股酸意浮上来,她伸手捂着鼻子,赶紧坐好。

电视里刚好在重播夜间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中规中矩地播送着,床上的两个人谁都不肯先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却很清楚身边的男人在生气,与其话不投机,还不如保持沉默。就在廖顶顶脊背僵硬,估算着衣服也该干了,准备下床离开的时候,沈澈一把将她推倒,一个翻身轻松将她压在身下。

“廖城安,我爸爸和他第一任妻子生的孩子。”

她看着他的眼,狠狠心咬牙出口,果然,他脸色微变,瞳孔在半明半昧的灯光照射下骤然缩成一线,像极了浑身绷紧充满危险气息的美洲猎豹。

半晌,他才吐出一口气,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的脸,叹息道:“廖顶顶,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如果传出去,你们廖家就完了!”

他说的不错,且不说廖家长辈承袭的严苛家规和守旧传统,单说这丑事一旦传扬出去,廖鹏的仕途也一定会受到巨大的负面影响。到时候,整个廖家可就乱了套了。

廖顶顶知道沈澈说的是事实,她也不止一次梦见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而廖城安至少还有嫡长子嫡长孙的身份可以庇佑自己,即使受再多的惩戒总能全身而退,到最后牺牲的必然是她这个无足轻重的人。

“是他逼你的?”

见她不答,沈澈出声追问,想到也有一种可能是廖顶顶主动勾引了她的大哥,他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气再次浮躁起来。该死的廖顶顶,你既然喜欢别的男人,干什么当初又选择和自己一夜缠绵!

她不说话,只是轻轻将头扭到另一边去,他忘记拉窗帘,夜色正浓,外面的霓虹兀自闪烁,这城市几乎从不曾彻底陷入黑暗,但她年轻的生命已然是一片漆黑,不见光亮。

“看着我!说话!你自己愿意,还是他强迫?你就不会躲!”

扳回她的脸,沈澈强忍着不咆哮,但也几乎是怒吼了,他恨不得咬她一口,以泄心头之愤。

“我怎么躲!我二十岁才被允许回国,我好不容易才能光明正大地做人,被家里人接纳!沈澈,你别把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理所当然!我不是你,我没有那么幸运!当年你用信托基金威胁我,又和现在廖城安威胁我和他不|伦有什么两样!”

廖顶顶吼完,终于忍不住想要推开他,她的手刚一碰到他,就被他握住,她用力想抽回,却是不能。

“太晚了,就凑合睡一觉吧。”

她听见沈澈这样说着,说完他起身不再压着她,还将被子扯过来分给她一半,然后就规规矩矩地躺到床的另一边。

不愧是大床房,真的很大,一人一边,中间还有宽宽的位置,廖顶顶抓着被角,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几秒钟后,“啪”的一声,他关掉了头顶的灯,也顺手关了电视,房间里重新归于平静,她几乎能听见他呼吸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廖顶顶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道热气喷在她颈子上,她刚一挣扎,男人的手臂已经圈了过来,将她拉向自己,她的脊背贴上他灼热的xiōng膛——他上身一直是赤|裸的,这会儿更是热得可怕。

一只手伸过来,扯掉她身上围着的浴巾,扔到地上,廖顶顶瑟缩一下,还不等她说不要,那只手向下,抬起她的腿就直接冲了进来。不是很舒服,但却很奇特,她侧卧着,能够清楚地感受着他的动作,几乎能体会到他的形状和热量,他毫无保留,毫不停顿地全都给了她。

大概是第二次,觉得她已经适应了自己,这一次沈澈不像之前那样隐忍和温柔,异常的放肆大胆,动作间格外恣意妄为,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一手揽在她xiōng前不许她乱动,同时也让她紧贴着自己,另一只手已经绕到前面去,用力撕扯她柔软又格外湿润的甜蜜花园。

他的侵入有力又精准,每每都能找到刁钻的位置和角度,很快廖顶顶就泣不成声起来,两条腿胡乱地在床单上蹭,沈澈一拧眉,果断地用自己的腿压住她的腿,四条腿缠在一起。起伏间,廖顶顶呼吸早已紊乱,满是汗的身体不停战栗着,在他狂风骤雨般的占有下几乎麻痹到痉|挛,眼眸迷乱,口干舌燥到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沈、沈澈,放开我,放、放开我!”

她的求饶不起作用,他松开手,不再折磨那脆弱的蕊珠,转而去抚摸她窄窄的腰身,然后抱住她的腰,猛地将她整个人翻过来,让她面向自己,而他却并没离开她的身体。他整整在她体内转了半圈,刮得她都有些疼了,这才停下,喘息着在她美妙的曲线上游走,爱|抚她xiōng前的饱满挺立。

“不放!你能给他就不能给我?”

沈澈低头,在她xiōng口处不停磨蹭噬咬着,模模糊糊地回答她,试图在她最深处掀起一阵狂风巨浪,这话一说出来,他竟有种莫名的占有欲,不停在心头扩散。想到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廖城安,他愈发凶猛狂野起来。

什么身不由己,什么无能为力,他恶狠狠地想,这些不过都是她的借口而已!这个和自己哥哥滚上|床的女人想必早就习惯了和男人纠缠不清,亏他之前还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不清不楚地要了她的清白。

廖顶顶并不清楚此刻沈澈的真实想法,她只是惊愕于他的转变,她尖叫,用力捶打着他,但却逃不开他亲手打造的性与爱的牢笼。他顶得她很疼,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快意,叫人害怕。

房间里响起男人的喘息,还有身下床垫不断被挤压发出的声响,这是个燥|热的春夜,好似永无止境一样。

强烈的晕眩中,全身几乎汗湿透的廖顶顶有一种被刺穿的错觉,被烫得浑身哆嗦了几下,一切终于归于静止。

他不动,还保持着侧身的姿势,揽过她的头,让她贴着自己心口,他有力急促的心跳就响在耳畔,无法忽视。廖顶顶紧紧地闭着眼,睫毛偶尔颤动一下,浑身僵硬着,似乎极力想要躲避着他。

“你在跟谁置气?”

沈澈察觉到她似乎堵着一口气,慢慢离开她,带出一波一波粘稠,撑起身体看着她汗湿的小脸儿。她不回答,略显笨拙地翻了个身,似乎是睡着了。

他怔了一下,强忍着不悦,将踹到脚边的被子取来,给她盖上,自己则下床去窗前抽烟。

望着窗外的皎皎明月,沈澈吐着烟圈儿,从未有过如此的烦躁和沮丧。

廖顶顶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是看手机,已经接近十点,她盯着手机屏幕好久,忽然想起自己答应了去相亲,几乎是一跃而起,又实在困得不行,只得垂着头坐在床沿迫使自己清醒。

“急什么,火烧屁股了?”

身畔传来男人的声音,她一惊,这才完全回想起来昨晚的疯狂,不禁合眼,伸手抓了抓蓬乱的长发,半晌才沙哑道:“我约了人中午见面。”

说完,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廖顶顶跳下床冲到浴室洗漱,里面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

十几分钟后,她出来,已经穿好了衣服,收拾整齐,看了眼坐在床头抽烟的沈澈。

“我去相亲,对方条件很不错,你说得对,我应该躲开廖城安,也许一段正常的婚姻可以挽救我。”

廖顶顶说这话时,心头仍是禁不住藏了一丝希冀,也许,经过昨晚,沈澈会对自己多一分感情也说不定。

只要他一个眼神,她想她一定就会立即拒绝任何男人的求|爱,就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的女主角一般,随时保持着自由身,等着他心血来潮的宠|幸。

可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四个,还是五个烟圈缭绕在他嘴边之后,她听见他冷静的回答:“你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次,趁着年轻,还能找个不错的男人。”

廖顶顶脸上浮起苦笑,嘴角歪了歪,点头道:“是啊,的确如此。”

她几乎逃一样离开了房间,多一秒,她都要疯掉。亏她还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看着她的背影,床上的男人沉默了很久,直到手指间的烟燃到最后,灼痛他的手,他才如梦初醒般赶紧掐灭,取过床头的手机快速拨号。

“帮我查一下,那人是谁。”

第十章 又惊又突然(1)

家里很安静,只有保姆在例行打扫客厅,吴敏柔略有些洁癖,家里的地毯上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准有,嫌寻常的吸尘器清理得不够干净,有时候会叫几个保姆跪在地上用手捡。

廖顶顶虽然不大同意这种平白加重保姆工作量的苛刻要求,但她不想惹事,于是一口气上楼,刚推开自己卧室的门就愣了。

吴敏柔居然在她房间里!就在阳台前,抱着双臂,身体站得笔直。

听见声音,一脸平静中又带有惯常倨傲神色的吴敏柔率先开口:“我没有动你的任何东西,正好你回来了,先去洗澡,然后化妆,换衣服,时间不是很充裕,你尽量快一些。”

满眼惊愕的廖顶顶这才意识到,吴敏柔还真的来催她去相亲,不由得上前一步,结巴道:“那顶好……”

她想不到,亲生儿子还躺在医院里,做母亲的居然还有闲情雅致来带她去找男人。

“顶好没事儿,男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别拖拖拉拉。”

没有问她昨晚究竟去了哪里,甚至连说话的表情与语气都与平素毫无二致,吴敏柔说完就转过身去,看向窗外。

原来,二十几年的廖夫人早已淬炼得百毒不侵,看着她依旧妖娆窄细的腰身,想到自己也即将嫁给一个纨绔子弟,维持一段表面光鲜实则溃烂不堪的婚姻,廖顶顶立即有种窒息感。她呆愣在原地几秒,然后一头扎进浴室,雾气氤氲间不忘在脸上贴了一张昂贵的面膜。

吴敏柔亲自过来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监督今天廖顶顶的着装。当年她刚从美国回北京,全家亲自去机场接她,当她走出来的一刹那,高贵典雅的廖夫人几乎昏厥过去,长途飞行后廖顶顶的烟熏妆几乎花掉大半,染成七彩的长发也乱糟糟如**窝,身上的朋克装在她看来就是乞丐服。

总之,几年过去,吴敏柔仍是对那一幕心有余悸,她担心今天廖顶顶首先从外形上就入不得周家人的眼。

等到廖顶顶妆容雅致,衣着大方地和吴敏柔赶到事先约好的咖啡厅里时,今天相亲的另一方也已经到了,正坐在位置上看菜单,见廖家母女走来,周正连忙起身,亲自帮两位女士拉开椅子。

小小的举动立即讨得吴敏柔的欢心,她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暗暗品评眼前的男人,同时也在估计着对方的条件。

与她不同,廖顶顶很是勉强地坐下,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来的路上吴敏柔已经简单跟自己交代了对方的情况,出身靠近核心的红色家庭,本人年轻有为,二炮工程师,据说秋天时还会晋职,前途不可限量。虽然几年前圈中风评不是很好,私|生活比较混乱,但这两年收敛了心性,已经算是极好的结婚对象。

想来这是实情,廖顶顶回国两年多,圈子里爱玩的男男女女也接触了不少,看来这一位是闭关了,不然不可能没在一起泡过吧。

“阿姨喜欢吃小牛扒吗,这家味道还不错,肉新鲜又很嫩,不如来一份。”

周正的态度是周到热情又不会显得过分殷勤的那一种,这令廖顶顶多少松了一口气,正好她也饿了,于是按照自己一贯的口味点了餐和饮品,然后就规矩地坐在座位上。说实话,这种格外端庄的服饰让她有种捆缚感,脚上的新鞋也磨得脚踝阵阵发痛。

“周先生平时有什么爱好没有,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可以多聊聊。”

吴敏柔见廖顶顶不主动攀谈,只好跟周正随意聊几句,然后看看表,说自己和朋友约了去喝茶,先走一步。

很快,餐桌旁只剩周正和廖顶顶,看着吴敏柔离开的身影,廖顶顶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原本笔直的身体也微微松懈下来,改为舒服的坐姿。

“抱歉,我母亲比较强势,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廖顶顶发自内心地向周正解释着,吴敏柔即使在陌生人面前也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稍显疏远的客气和距离感,有的时候真的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没事儿,还好。不过我看你也是不太情愿的,难道是对我不满意?”

周正将手肘支在桌上,微笑着挤了挤眼睛,看起来并不猥|琐,却会叫人很快放下防备,廖顶顶想起来之前她打探到的消息,看来这男人以前确实是花中老手。

“大家不都是硬着头皮来的嘛,你这老牛啃嫩草啃得开心不?”

廖顶顶也冲他挤挤眼,故意说得隐晦,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地下恋情。果然,周正收起笑意,眼中闪过一丝防备,略显紧张道:“你可别说出去,我这儿还得八年抗战呢!”

见他承认,廖顶顶也捂着嘴笑,忙不迭点头,与他闲谈几句。周正倒也坦白,将自己和范墨萦从相识到现在的那些个破事儿简单交代了一遍,这才向她讨饶,廖顶顶趁机讹诈了他一顿饭。

两个人只聊了不过几分钟,周正就一脸歉意地表示小家伙儿下课了,他得赶紧去海淀那边接她,廖顶顶表示十分理解,与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人挥挥手道别。

幸好自己根本没有对这场相亲抱有任何希望,大家都是拧不过家里长辈才来走个过场,不然她这边芳心暗许,人家已经名草有主,可就尴尬了。

她喝了一口咖啡,这才发现有些凉了,想再坐一会儿,免得吴敏柔问起来不好回答,正在原位上愣神,不想身后响起一阵高跟鞋声音,她循声扭过头,对上吴敏柔愠怒的一张脸来。

“人家告诉我周家那小子先走了,我还说是她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

吴敏柔怒气冲冲将手包摔在高背椅上,因为生气,她额角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她确实约了几位朋友去喝茶,以为接下来周正和廖顶顶会换个地方继续逛逛,或者看场电影,起码据她观察,两个人彼此间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外形家世又都匹配,很有发展的可能。

没想到在等人的几分钟时间里,一个朋友眼尖,说是周正先出来了,看起来很急,出了咖啡厅直奔停车场,但却是一个人。吴敏柔不死心,赶过来一看,果然廖顶顶还坐在原位不动,面色倒是平静。

“嗯,他有事,先走一步。”

暂时不想把周正已经有女朋友的事情告诉吴敏柔,廖顶顶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然后拿起包站起来,打算去医院看看廖顶好。

没想到吴敏柔一把拉住她手臂,她没有廖顶顶个子高挑,但气势却很足,仰头看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这是故意的是吧?是你之前说要结婚,要搬出去住,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了,想在廖家待一辈子是不是?”

她一口咬定廖顶顶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另有打算,才故意将这次相亲搞砸,于是格外生气,尤其是看见她脸上露出那种既迷茫又无辜的表情时,觉得愈发像当年那个小贱|人,手上不觉间加重了力道。

廖顶顶今天穿的衣衫很薄,被吴敏柔捏得手臂很疼,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开,或者反手打回去,但毕竟是公共场合,对方又是她的亲姨,她只得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和她纠缠。

没想到一向极注重形象的吴敏柔此刻却固执起来,这么多年来她假装不曾想起这件事,可是如今情感的闸口一旦冲破,她无法再顾忌其他,只想将满腔的愤怒和嫉恨发泄出来,统统加诸在廖顶顶身上,她明知道这时迁怒,可她无法理智。

“就算是抱着结婚的目的来相亲,起码也要有个过程吧,难道见一面就上|床你才觉得合适?”

廖顶顶看出来吴敏柔此刻很不理智,不想跟她起直接冲突,只好避重就轻,一闪身准备先走开。

她可以跟任何一个街头混混打架,也可以随时抄砖头揍人,但是对长辈下手,她这些年所受的起码的教育让她做不来。她是又疯又作,但她不混。吴敏柔这些年来对她的不冷不热,只能让她伤心,却不能叫她违背良知。

“果然是那个贱|货生的,一张嘴就是上|床!是不是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天天在家晃,门风都要被你败坏了!要不是我天天看着,顶好迟早也要被你带坏!”

吴敏柔气咻咻,忍不住将心里话全都骂出来,知子莫若母,她早就看出来亲生儿子对这个小骚|货好得不得了,廖顶好又是青春期,恰好是刚开始对异性产生迷恋好奇的时候,她现在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打发廖顶顶赶紧离开家。

廖顶顶没有想到她会说的如此难听,更没想到自己在吴敏柔口中俨然成了廖家的罪人,她愣了愣,眯了眼冷笑道:“我就算再下|贱,还没有去抢别人的男人,没有介入别人的家庭,没有做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小三儿!”

她声音并不大,因为私心里多少还顾虑着面子,但这话一出,完全是戳中了吴敏柔的痛处,就看她脸色白了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愤而失去了理智,居然挥起手臂,右手就往廖顶顶侧脸颊上狠狠招呼过去!

不想,从廖顶顶身后方忽然也伸出来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吴敏柔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在光天化日下被吴敏柔打了一耳光,急急转过头去,以为是周正落下了什么东西回来取。

“不就是结婚吗,犯得上打人?廖顶顶又不是嫁不出去,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第十章 又惊又突然(2)

廖顶顶没有想到沈澈怎么来了,更没想到他无意间撞见这尴尬的场景也就罢了,又干什么非要来搅这趟浑水。

他并没有格外用力,但吴敏柔这一耳光是绝对落不到廖顶顶脸上了,他松开手,退后一步,她立即放下手臂,象征性地揉了揉手腕,抬起眼来低声质问道:“你是谁,我自己家的事情用不着外人来管!”

她样子虽有些狼狈,但语气里还是有股威严,眼神里闪过一丝yīn狠来。不等沈澈说话,廖顶顶赶紧去推他,想叫他赶紧离开。

现在廖家已经够乱了,他还来捣乱,廖顶顶心乱如麻,拼命用眼神告诫他。只可惜,沈澈不领情,一把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绕上她的肩膀,顺势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拉,两人已是极亲密的姿势。

“我是谁,顶顶你嘴巴可真够严的,难不成非要等我亲自上门提亲再跟家里人说,嗯?”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吴敏柔,眼神里几乎不见对长辈的尊重,继而转过脸来,低头轻声问着廖顶顶,不仅如此,还伸出手来刮了下她挺直的鼻梁,神态里竟满是浓浓的宠溺,连语气都带了丝丝委屈。

惊讶于他做戏的本领,廖顶顶立刻反应过来,也不戳破他的假话,只是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指,顺着他的话,努力浮出笑来镇定答道:“等到时候不就都知道了。”

她还不太明白沈澈话里的意思,于是闭上嘴不肯多说,就见吴敏柔疑惑的眼神扫过面前的男女,忽然恍然大悟问道:“你之前说要结婚,就是和这个男人?”

廖顶顶头皮一麻,她那次只是随口说说,用来做搬出去住的借口,没想到此时此刻被对号入座了。果然,话音刚落,沈澈搭在她肩头的那只手略略施力,她差点儿腿一软坐到地上。

“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回国,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二老。我叫沈澈,阿姨,我和顶顶认识好多年了,在美国就认识的。如果不介意的话,这几天哪天方便,我亲自登门。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还是一定要得到父母的祝福。”

说完,他从裤兜里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双手奉上。吴敏柔满脸震惊地接过来,等看清上面的字,又情不自禁抬起头来打量了沈澈几眼。

她确实意外,没有想到廖顶顶能够找到这样的男朋友,无论是身高长相还是工作,都是罕有的优秀。一时间,她竟有些嫉妒她的好命,虽如此,她还是努力平静下来,慢悠悠开口道:“不错,结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件事还要她爸爸同意才能作数儿。我们廖家随时欢迎沈先生前来做客。”

说起廖家,吴敏柔似乎又恢复了生机,她侧过身去整理了一下鬓旁落下的几根长发,这才重又挺直了腰身,一眼看去还是那个面色平静气质优雅的贵妇了。她看了一眼有些局促不安的廖顶顶,似笑非笑地歪了下唇,这才一步步走出咖啡厅。

“让你看笑话了,反正我活这么大丢人的事情也够多了,不差这一件。”

见吴敏柔离开走远了,廖顶顶这才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幽幽自嘲一句。她也想每次见面自己都光彩照人,无懈可击,可是天不遂人愿,似乎只要和沈澈遇见,她都是无脸见人的境遇。

谁知他却不接她的话,瞟了一眼餐桌后沈澈换了话题:“这还真是来相亲来了?看来真是等不及想嫁人啊。”

他话语里明显带着嘲讽,可是廖顶顶却再也没有与他辩驳的力气,她扭头看向窗外,周正预订的这餐桌位置极好,大片的落地窗外阳光正盛,北方春天并不长,眼看着外面街道两旁的树上露出了点点绿意。

她垂下头,阳光落在她脸上,长睫毛刷出道道yīn影,她听见自己一声叹息,朦朦胧胧应声道:“是啊,为什么要等啊,谁都能结婚生子,难道就我不可以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赖着你的,昨晚和以前的事儿全都翻篇儿。”

说到最后,廖顶顶几乎已经是从自嘲过渡到保证的语气了,她很怕沈澈以为自己是那种粘人的女人,以为只要上了床就会拉近两人关系。

他却是听清了,点点头,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知道了。”

其实他当然知道,他们早就做过爱,那时她还是第一次,可接下来两年人家都没主动找过他,想来也是不稀罕跟自己有后续的吧。一想到这里,沈澈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儿,也许廖顶顶喜欢的是她哥哥,可这样的感情是注定没结果的,他不想看着她自寻死路。

他没告诉廖顶顶,他出现在这里不是偶遇,而是特意找人查了消息,得知她的相亲对象是周正,又托了各种关系迂回打探到两个人约了这家店。至于他为什么想要来,可能他自己都说不清。

“去哪,我送你。”

廖顶顶站在路边,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将右脚踝磨出血的高跟鞋,这个位置打车不太容易,想了想还是接受了沈澈的好意。

“你弟弟住院了,这么严重?”

之前大致将廖家的情况摸清了,知道廖顶顶有个弟弟,就是刚见到的吴敏柔的儿子,沈澈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眼正在给廖顶好发短信的廖顶顶。她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有些柔弱的味道,垂下眼睛时又带着股小女人的温柔腼腆,想来应该是遗传自早逝的吴静柔,只是这种神情往往一闪而逝,需要人去耐心捕捉。

国内国外,美人见多了,沈澈也早就过了用一张脸来评判一个女人的年纪,可他仍是忍不住将面前的女人和简白珂做对比。简白珂好像是蛇,很狡猾,冰凉凉一条,你以为握在手里了,却不经意发现她已经滑出去好远难以控制。这个廖顶顶却找不出什么来形容,一开始他以为她是个小豹子,张扬又任性,连美都是触目惊心带着为所欲为的,只是接触起来才知道,真实的她比谁都胆小,她是世界里要顾虑的太多,居然叫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可怜她。

按下发送键,廖顶顶抬起头,不等说话就看见他正满眼着迷似的盯着自己的眼,赶紧去拍他的腿,失声喊道:“看车看车,前面有车!”

沈澈立即收回视线,坐直身体专心开车,似乎之前的异样表情都只是廖顶顶看错了。她吓得几乎要蹦起来,还好没事,避开了前面的车,这才长出一口气答道:“是啊,在学校砸到了腿,还好不是很严重,不过也要住几天院,马上高考了,真让人上火。”

她脸上惆怅担心的表情不是假的,沈澈淡淡瞥了一眼,没再开口,倒是廖顶顶说完这话,忽而想起吴敏柔的担心来,也不知道她的谩骂沈澈到底听到没有,可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怕他多想,以为自己跟廖城安胡搞的同时,连刚成年的弟弟也不放过。

可是他不问,她也不好主动说自己和顶好是清白的,反倒显得此地无银,还好,转了个路口,医院就在前面。廖顶顶忽然叫他靠边停一下,自己则推门先下了车。等她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个袋子,里面装了一盒芒果味道的绵绵冰。

“这东西一点儿都不好,可惜他喜欢吃,没办法,看在他住院的份上……”

廖顶顶见沈澈一直盯着,只得讪讪地解释着,没想到他眉一挑,不急着开车,反而伸手指了指,大言不惭要求道:“给我一口。”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他又指了指,重复了一遍。廖顶顶懵了,结结巴巴道:“你稍等,我再去给你买一份。”

哪知道沈澈不认账,非要这一个,还说这么一大盒,他只要一口而已,真小气。廖顶顶失笑,打开袋子,见里面只有一个塑料勺,又露出很为难的表情。她不明白,沈澈在这里发什么神经病,刚要拒绝,就看他伸手过来,抓起她的手,借她的手指挖了一块,一口气塞到自己嘴里。

廖顶顶的手指被他含在嘴里,冷饮凉,口腔热,形成一股奇妙的感觉,她蓦地红了脸,觉得这动作太有隐含的寓意,连忙抽回手,在纸巾上蹭了蹭。

吃到嘴儿里的沈澈终于高兴起来,哼着小调儿重新发动起车子,丝毫不顾及廖顶顶的白眼,像是占到多大便宜似的。

看见廖顶顶来看自己,廖顶好果然心情大好,只是在看见姐姐身后还有个陌生男人时,男孩儿漂亮的眉皱了一下。

“你好,我是沈澈。”

望着沈澈伸过来的手,廖顶好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他礼貌地握了手,这名字他当然熟,没想到今天看见了本人,他松开手,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的廖顶顶,只用眼神示意她,但却很聪明地没有点破。

“你觉得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

几乎带着一点儿讨好的语气,廖顶顶先招呼沈澈坐下,然后自己坐到廖顶好的床边,拿来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想起那盒被沈澈捷足先登的绵绵冰,她有些后悔带来,不如扔车上了。

“我闻到芒果味儿了,姐,快交出我最爱的绵绵冰!”

廖顶好腿虽然不能动,鼻子倒是狗一样很好使,廖顶顶无奈,只好取过来,刚要递给他,忽然想起来上面被自己的手指戳了个洞,吓得她赶紧开口道:“你、你坐着,我喂你吃好了!”

说完,她赶紧挖了一大块半融化的绵绵冰塞到廖顶好嘴里,庆幸他没发现异样。

沈澈就笑眯眯地在一边坐着,廖顶顶余光瞄过去,看他故意用手摸了摸嘴唇,似乎在咂摸着味道,她赶紧又喂了廖顶好一大口,差点儿没戳死他。

“顶好,你好好养身体,等你高考结束,正好我和你姐姐也准备结婚了,到时候你还得多帮忙。”

这话一说出口,愣怔的不仅有廖顶好,还有廖顶顶,她一个不小心,手里的冷饮打翻在地,溅了一地黄色。

“你爱她吗?”

几秒钟过后,廖顶好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沈澈下意识挑眉,反问道:“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合适吗?”

他低下头,想了想,半晌,廖顶好忽然扬起脸来,似乎想通了什么,居然笑起来。

“好啊,姐,恭喜你。”他扭过头来,冲廖顶顶眨眨眼,意有所指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家,我也不喜欢,等你有自己家了,我就去投奔你。”

刚反应过来的廖顶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低下头看着遍地狼藉,连忙道:“我赶紧收拾一下。”

说完,她转身就跑到卫生间里找拖把去了,猛地关上门,隐约听见从里面传来水声。

“沈澈,”廖顶好这才调整了一下身后的枕头,躺得更舒适一些,抽出纸巾来擦擦嘴角,慢吞吞开口:“但愿你永远不要爱上她。”

身边的沈澈也早就在廖顶顶离开后就收敛起了温和的笑容,故意讽刺道:“身为弟弟,很多事情你也管不着。不管怎么说,我可不比你妈妈看中的那个周正差,还是,你真心希望你姐姐一辈子嫁不出去?”

他想,结婚这种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吃力不讨好,但实际也未尝可知。

十一章 也苦也甜蜜(1)

刚开完会的廖城安一脸疲色,最近商务部这边与非洲有大量的贸易谈判以及接洽,他虽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但会议一个连着一个,特办这边的工作人员包括他在内,几乎吃住都在单位,三五天没着家。

见他出了会议室,办公室里的小赵赶紧把沏好的浓茶递过来,廖城安道了谢,抿了几口只觉得脑门生疼,一跳一跳的。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廖顶顶打电话。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同样疲惫的女声,记忆中廖顶顶鲜少这样有气无力地说话,想来是这几天被真相伤得不轻。

廖城安只是挑眉,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拨弄着桌上的全家福相框,并不急着开口。

“廖城安,你真卑鄙!我以前只把你当成伪君子,现在看来你是真小人!你看着我纠结了二十多年,冷眼旁观,从来连一句提示都不给我!如果我早知道她不是我亲妈,我根本就不会渴求母爱!我一直是以为自己不够好……”

廖顶顶说到这里,已然是哭了出来,抽噎的声音从手机里不断传出。

他勾勾嘴角,刚要安抚她几句,忽然听见廖顶顶身边似乎有其他人在讲话,依稀是个男人的声音,廖城安一惊,立刻坐直身体,想要再确认一下,那边却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在座位上陷入沉思,声音虽听不大清,但一定不是她的那几个同事,也不是廖顶好,脑中灵光一闪,他抿紧了唇,本就迫人的眼神跟着一暗。

他思索了几秒,立即站起来,捞过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拿了车钥匙就走。

“廖处,是要回家休息吗?我去看看安排,下午的会议就让王处主持一下吧。”

小赵迎上来,看出廖城安面色不好,连忙出声提议,就见一向平易近人的廖城安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一个字都没说就离开了。

轻轻从廖顶顶手里抽出被她握得死紧的手机,沈澈自作主张地按断通话,想了想,狠狠心直接关机,这才把它扔到她手袋里。一双手用力搭上她肩头,他沉下脸来冷喝道:“别哭了!把眼泪憋回去!”

廖顶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都过去好几天了,只是一听见廖城安的声音,下意识地就忍不住想要质问他。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回国这些年,真正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真切地关注她是喜还是悲的,就真的只有廖城安一个。又或许她潜意识里是知道的,只是嘴上不肯承认罢了,所以才会这样气愤,敢于对他发脾气。

“廖顶顶,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也没那个心情逗你。也许我还是个不错的适婚对象,三天前在廖顶好的病房里我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扳过她泪湿的脸,抬起手揩了几下,抹了一手水,沈澈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语气是不是太重了。他只是不想看着一个还算善良的好姑娘泥足深陷在一段毫无前途的不|伦情感里,但刚才的一幕证明,显然廖顶顶对她的哥哥有着难以启齿的依赖。

说他黄鼠狼给**拜年也好,说他多管闲事也罢,如果看起来可以让她暂时离开廖家的光明正大的一个理由是结婚,沈澈不介意娶了她。反正,成年男女凑到一起,一夜情发展为夜夜情,再正常不过,尤其他还很眷恋她的娇美身体。

“我以为你喜欢简白珂,可以为她守一辈子。”

廖顶顶自嘲地笑笑,推开他的手,扭脸看向车窗外,想起多年前那无意间看到的场景:寂静的雪后夜晚,两个人逃离宴会的喧嚣热闹,相拥在露台上,最后,身段柔美的女子踮起脚来在男人脸颊上轻轻一吻,而他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带着绝望的悲伤与幸福。

“可是她到底不属于你,所以你想向她证明,你忘了她,可以好好地生活,娶妻生子,是不是。”

没有一个女人会想要做替身,而她连替身都不是,只是被用来证明一段刻骨的感情。想来就有些悲凉,更可怕的是,这是她自己主动求来的孽缘。当日若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在酒吧激|情热|吻,廖顶顶也不会胆大到冲上去吼道“别碰我男人”,自然也就不会有接下来干柴燃火一般的夜晚。

沈澈眼中飞快闪逝过一丝丝刺痛,她用听起来最淡泊的语气戳中他心底最深的痛楚,这女人还真的看得通透,聪明的女人果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反而让他有种捏死她的冲动。

“谁也不会等谁一辈子,我确确实实爱过她,但也确确实实无法拥有她。如果你觉得委屈,那当我没说,我以为你不过是需要一个借口离开家,恰好我也想安定下来。”

他的坦诚让廖顶顶情不自禁重新打量他的表情,如果这是她自己求来的姻缘,是不是就叫做求仁得仁。

“我想抽烟。”

她伸出手向他讨要,见他没有立即拿出来烟盒,只得苦笑:“毒品戒掉了,烟酒戒不掉。出来得急,忘带了。”

准备怀孕前必须都戒了,沈澈几乎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却忍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瞬间想要和她一起生孩子。

廖顶顶接过他给的烟,熟练地点上,吸了两口,眼底还湿着,男人抽的烟味道重了些,她强忍着皱了皱眉,忽然扭过头来,一只手猛地掐上沈澈的下巴。

她修得精致的指甲几乎嵌到他肉里,听见他的闷哼她也不松手,微湿的红唇直接就贴上了他干燥柔软的唇,不带一丝犹豫地撬开他紧闭的牙关,然后将一口烟全都喂给他,毫无准备的沈澈被呛得剧烈地咳起来,xiōng腔起伏,脸颊涨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廖顶顶才惊觉自己太莽撞了,她睁开眼,见指间的烟还燃着,只剩一小截,眼看就要烧到手,她赶紧离开他的唇,掐灭烟蒂。他嘴唇里的银亮唾液连到她嘴角,衬得她的唇更加饱满娇艳,犹如吸饱了水分的花朵,带着一点儿烟草的香气。

同一个牌子的烟,沾了她的味道,居然就变得大不一样,见她要走,沈澈一吸气,伸长手臂就捉住她,这回换他主动。不同于她的捉弄成分居多,他吻得格外用心,舌尖舔过她湿润的唇瓣,洗刷一般的轻柔动作,然后才一点点顶上她的牙龈,吸吮住,慢慢抽拉,撩得她整个口腔都麻酥酥的,口水越分泌越多。

这是个高手,廖顶顶暗暗心惊,她很久没有用心接吻过,技艺几乎荒疏掉,好不容易这次棋逢对手,她竟小有兴奋,不甘心被他压制住气势,也毫不示弱地吻回去。

狭小的车厢里气温顿时节节攀升,他是有意勾|引,她则是不肯认输,直到沈澈管不住自己的手直接抚上她xiōng前的柔软,廖顶顶才回过神来,用力挣扎出他的臂弯。

“顺其自然吧,别想太多,结个婚而已,你也老大不小了。”

他笑笑,摸摸她的头,并不想多说自己急着结婚的真正目的,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第一次去廖家拜访长辈,沈澈显得很是慎重,同时也是帮廖顶顶做足面子,准备的礼物昂贵不说,还体现了心意。给廖鹏的是顶级铁观音茶叶,有价无市,据说是他托了人从广州茶博会上拍回来的;给吴敏柔的则是一块拇指大小的玉佛,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这吊坠成色极佳,色泽通透,握在手心里不多时就温热滑腻。

“你就是摆座金山在她面前,想来她也是不会中意你的,第一次见面你就顶撞了她。”

两个人把车停好,一前一后往廖家大门走,廖顶顶想起之前吴敏柔那张愤怒的脸,不由得扁嘴失笑,心里不忘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圆谎。毕竟结婚是大事,廖家规矩又多,吴敏柔还好说,廖鹏未必能轻易允许这桩婚事呢。

“这你可就猜错了,我看她巴不得你赶紧嫁出去,越快越好,你还不明白,她怕你勾|引她儿子!”

收住脚步,沈澈干脆轻松松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免得廖顶顶还傻愣愣地摸不到重点。果然,就看一直走得稳稳的廖顶顶一个趔趄,脚下的高跟鞋一歪险些跌倒,回过头来猛地瞪向他。

“沈澈,你真可恶,顶好他还只是个孩子呢。”

话虽如此,想到吴敏柔狰狞的表情,以及没事就往自己房间跑,总是赖着不走,用各种借口抢占她卫生间的弟弟,廖顶顶还是心头一紧,心说以后一定要给他定规矩,不能再叫吴敏柔胡思乱想怀疑自己。

见她不信,沈澈也懒得多说,两个人走到门口,廖顶顶低下头找钥匙串儿开门,正在包里翻找,身后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她后背一凉,回过头去,果然,隔着车窗玻璃,她看见廖城安那张看不出喜怒表情的脸,捏在手里的钥匙“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沈澈斜靠在一边,甚至不用去看,就知道谁来了。他看了看廖顶顶,亲自弯下腰捡起来钥匙,手臂一圈,从她腰后抱紧她,绕过她的身体去开门。他的头搭在她肩窝,从后面看,这姿势一定亲密非凡。

“别怕,我在。”

她听见他如是说道,心知该来的,总要一起来。

十一章 也苦也甜蜜(2)

廖城安推开车门,径直走过来,与此同时,沈澈也刚好开了门锁,一只手刚要去拉开门,不想对方比自己快了一步。

“爸,吴姨,我们回来了。”

难得地一进门就开始喊人,廖城安率先进门,换了鞋,将外套和包都交给迎上来的保姆,动作自然熟稔。他回头,一边伸手松了松领带,一边微微眯眼,礼貌地问候道:“沈先生不要拘束,我父亲和继母都是很友善的长辈。”

他已经用简单的一句话明确地彰显了主客地位,这一点廖顶顶很清楚,她沉默地换好鞋,与沈澈一起走进客厅。之前她已经跟廖鹏和吴敏柔说好,今日沈澈要亲自拜访,听见声音,两人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太客气了,来就好,还带这么贵重的礼物,快请坐吧。”

吴敏柔一改之前见面的嚣张跋扈,面色温柔,接过沈澈亲手递上来的见面礼,淡淡看了一眼就叫佣人先收好,口中客气地招呼着。廖鹏平素话就不多,这回也不例外,但他看人眼光一向精准,暗地里却也将这个女儿第一次领回家的男人好好打量了一番。

“小沈,喝茶。”

廖鹏推过来一只茶杯,眼神在沈澈的脸上稍稍停顿了一瞬,这才微微笑着开口:“听说你们之前在美国就认识了,我们家顶顶年纪还轻,又没有谈过朋友,要是她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不要挑理。交朋友嘛,总会有些磕磕绊绊,以后真的结了婚,组建了家庭,可能两个人更容易发生争吵。顶顶是我唯一的女儿,从小就娇惯着,虽说有时候任性了一些,可本质上是个好孩子。”

天底下做父亲的都是一样,面对着女儿喜欢的男人,想来感情都是复杂的,廖鹏自然也是如此,他话语间说得虽然客气隐晦,但沈澈听懂了,对方是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自己的亲骨肉。

双手接过茶杯,同样微笑的沈澈微笑称是,转过脸来朝坐在身旁的廖顶顶笑了笑,然后便将自己家里的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

这回不仅吴敏柔吃惊,就连廖鹏也没有想到,原来沈澈居然出身美国名门,尤其当得知他从今年已经开始逐渐接手了他舅舅在华盛顿的几个子公司后,这对夫妇更是有些意外,廖鹏直赞许他是年轻有为。

这场谈话下来,就只有廖城安和廖顶顶两个人保持着一致的沉默,一个是慢悠悠喝茶并不插嘴,另一个则是乖巧地坐着一言不发。

不过好在沈澈说话极有分寸,进退有礼,在饭桌上对廖鹏和吴敏柔的旁敲侧击也应答得滴水不漏,廖顶顶也就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门婚事应该算是尘埃落定,自己总算能脱离廖家这个牢笼了。

晚饭后不久,沈澈起身告辞,廖鹏显然对这个准姑爷很满意,邀请他有空常来玩,并且叫廖顶顶亲自去送送他。

“你爸那人还挺好相处的,我之前还有一点儿担心。”

站在廖家大宅的花园前,沈澈抬手轻轻捏了捏廖顶顶的脸颊,亲昵地叮嘱道:“回去再吃点儿方小说西,我看你几乎没动筷。这回放心了吧,你妈妈也没说什么,婚礼筹办这些事我去安排,你就等着当新娘就好。”

已经是四月份了,按照之前沈澈晚饭时的想法,他想五月就办酒席,这之间只有不到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听起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且不说五六月是结婚黄金期,单说稍微有名气的酒店早就在一年前都预订出去了,还有婚庆礼仪,婚车,花束,蛋糕等等。

廖顶顶垂下眼睫,她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早已没了回头的余地,于是点点头,看着沈澈上了车,冲自己挥挥手,调头离开。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风一吹才感觉到有些冷,出门着急忘记穿外套了,裸着的手臂上伤口已经结痂,微微刺痒。

刚要转身,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几乎兜头而来,廖顶顶闪避不及,直到鼻端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这才反应过来,飞过来的是廖城安常在家里披着的一件家居外套。

“披上。他们还没睡,我们就在外面聊聊。”

廖城安就站在她身后,无声无息,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近自己的,一点儿碎火星在他唇畔兀自跳跃,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含在他唇间的那根烟上下轻颤。

廖顶顶仰头看向楼上,果然,父母的房间还亮着灯,毕竟儿女的婚事马虎不得,想必廖鹏和吴敏柔也会私下里商谈一番,不会像平时睡得那样早。她依言套上廖城安的外套,熟悉的他的体味让她小小地瑟缩了一下,他隐忍了几个小时,看来此刻是不会再纵容自己了。

果然,不等她说话,廖城安几步走过来,直接掐上她下颌,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来,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冷峻。她还会怕,看来,那个男人并没有给予她百分百的安全感,廖城安心头冷笑。

“怎么,知道怕了?我以为你找到了靠山,谁也不怕了呢。是不是,准新娘?”

他略俯身,与她凑得极近,口腔里淡淡的烟草味道都喷到廖顶顶脸上,就见他幽深骇人的瞳孔狠狠收缩再恢复原状,甚至不足一秒,她还来不及回应,他就野兽一样张嘴咬住了她颤抖的嘴唇!

真的是咬,钻心的疼,跟任何一种激情的热吻都不一样,廖城安这次是蓄谋已久,他在脑海里设想了几乎一整晚,每一个细节他都幻想过,他这是打定主意要让她疼。

廖顶顶吃痛,拼命向后躲,他的牙齿更加用力,她可怜的柔软的嘴唇被拉长,几乎要被他咬断了,剧烈的痛楚让她几乎在瞬间就流出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的泪水擦过被廖城安紧咬不放的伤口处,蛰得她哭出声来。

他这才松口,抿抿嘴,将齿间的血腥气咽下去,手指抚上她肿|胀起来的下嘴唇,冷笑着开口:“不是决定要跟我撕破脸对着干了吗,怎么这一点点小疼就忍不住了,难道你根本没有思想准备?那可糟了,这才仅仅是开胃小菜呢。”

说完,廖城安将她狠狠一推,没有防备的廖顶顶脚下趔趄,被他顶到身后不远的一株国槐上,那树还稍显光秃着,树干一片冰凉冷硬,他力气又大,廖顶顶的脊柱狠狠撞到树上。

“廖城安,你气愤也没有用,现在全家都知道沈澈的存在,也都认可他,我不信我真的没办法摆脱你!”

她顾不上擦眼泪,慢慢绽开一个绝望的笑容,唇上血渍尚在,说话间已经沿着微启的嘴角淌下来几滴,她呸了一口,将剩余在自己口腔里的血沫儿吐干净,反手用手背抹抹嘴,只觉得嘴唇火辣辣的,热得发麻。

“是吗,还真有信心啊,如果我把你和我那些事儿,告诉你的未婚夫,你猜猜他会是什么表情?”

廖城安压低声音,身子随之靠过来,将手里的烟狠狠按灭在她身后的树干上,冷笑着再次挑起廖顶顶的下巴,审视的目光扫过她的唇,继而用指腹不断地摩挲着,看着她因为疼而用力抽气,缓缓露出yīn恻的笑。

她掀起湿漉漉的眼皮看他,一只手用力按住他的手想要挣脱开,艰难出声道:“他早就知道了,你和我在停车场那次,他恰好都看见了!”

似乎没有料到这一点,廖城安微怔,不自觉撤走了手上的大半力气,廖顶顶眼光一暗,趁机推开他的手,大口吸气用来缓解唇上的痛感。

这确实大大出乎意料,没想到原本能要挟她的方式又少了一种,廖城安牵了牵嘴角,勉强哼了一声,慢悠悠反问道:“是吗?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这样他都肯要你,让我来猜猜,他不是个圣人,就是个性|无能的男人,否则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准妻子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来。”

听他故意讥讽沈澈,廖顶顶扭过头去,原本不想与他对视,不料他却偏偏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她只得动了动唇,一脸平静地反击道:“廖城安,你不是一直很怀疑我第一次是给了谁吗,你听好,是沈澈,我喜欢和他做|爱,我喜欢被他狠狠地要,我愿意让他睡我!他才是我第一个男人,我真开心要嫁给他了,我巴不得天天都让他睡我!”

“啪!”

这番话果然让廖城安的愤怒累积到了极点,他一个人时甚至已经发誓,再也不会打她,哪怕她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来。只可惜这次他还是食言了,手掌挥下去的一瞬间,他已后悔,只可惜收不回来,因为气愤而滚烫的掌心,还是狠狠抽向了廖顶顶的一侧脸颊。

“顶顶,我……”

廖城安没有料到自己的力道竟这样重,一时间语塞,赶紧捧起廖顶顶的脸,只见指印清晰可见,五道红痕在她白净柔嫩的肌肤上格外触目惊心。她任由他不住地喃喃道歉,泪水涟涟,口中却无比坚定:“廖城安,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死我。”

他愣住,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的恨意竟是如此之深,甚至提到了“死”,而沈澈是她第一个男人的事实同样令他心中又嫉恨又酸楚,他原以为她只是在美国时和当时的小男友厮混到了床上,没有想到她居然是给了他。

想到这里,廖城安松开手,桀桀地笑了起来。他的一双眼亮得吓人,在夜色中透着古怪的光亮,犹如捕食中的狼一般。慢慢伸出舌,他舔上她的唇,伸手用力固定住她因为想要躲避而不断晃动的头,然后细细地用濡湿的舌描摹她的唇形。

“打死你我怎么舍得,我还要把你困在手心里好好疼爱呢。你想激怒我,叫我生气,然后趁机逃出去,做你的五月新娘是不是?放心,我确实很生气,但是还不至于失去理智。第一个嘛,总比不上最后一个,是不是?顶顶,如果我说,我现在就要把你衣服都撕碎,就在这里要你,你信不信,嗯?”

他的唇沾上了一丝她的血,徐徐游弋在她的唇和脸颊之间,很轻柔,语气也一反之前的yīn狠,变得格外温存。但越是这样,廖顶顶的背脊就越发的凉,因为她知道,这样的廖城安才是最可怕的,他没有开玩笑,绝对不是在和自己闹着玩。

“城安,放开我,这样我们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她是真的有些恐惧,不知道廖城安在情绪极度失控的情况下到底会做出什么。廖顶顶不自觉地抬眼看向二楼,就见廖鹏吴敏柔的卧室灯光已经暗了,想来是已经就寝了,根本不会注意到楼下的异动,她更加担心起来,只得从言语上安抚他,先求软再说。

“表面平静?”廖城安重复一句,继而失笑,摇头不赞同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同意你结婚,我和你的关系一切不变,还会和我偷偷上|床?”

廖顶顶噎住,摇摇头,断然拒绝:“如果他真的娶了我,我不会背叛他,无论是感情还是身体。”

他嗤笑,似乎在笑她的蠢,高声挖苦道:“廖顶顶,你还真是贱,你以为他为什么娶你,还不是想找一个免费的女人!还是个心甘情愿被他上的女人!”

被他的侮辱戳中心底最隐秘的痛处,廖顶顶脸色瞬间惨白,她与他对视一秒,便再也不敢看他似乎洞察一切的眼。她宁可相信沈澈是太过孤独,又或者是像自己一样渴求家庭的温暖,甚至哪怕只是对自己保留一丝丝同情和不忍心,可她不愿意相信,他只是对自己的身体眷恋着迷,结婚只是为了床上的方便和安全。

看出她心底的犹豫和怀疑,廖城安嘴角的笑更加扩大几分,他低下头,趁她内心无比混乱之际用力吻上她耳后,同时双臂圈住她,一只手从她的上衣下摆里轻柔地探进去,灵活的手指熟练地挑开她内衣,火热的掌心立即贴上去。

“是吗,是这样吗,因为我心甘情愿……”

双眼失神,廖顶顶全部的心思都因为廖城安的一席话而变得乱作一团,她喃喃自语,一遍遍自问自答着,等她被xiōng口那灼热的温度给烫到时,她才浑身一抖,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廖城安握在了手里。

“不要!”

她下意识喊出来,试图用双臂护住自己前xiōng,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心口微微一痛,那还在沉睡中的粉嫩花蕾被他指间捏住,逐渐苏醒过来,在他有技巧的揉捏之下,她挺立高耸的xiōng|房立即陷入熟悉的饱胀中。

短裙下的两条腿暴|露在夜风中,升腾起阵阵凉意,廖顶顶此刻异常后悔,如果她穿的是长裤那么起码还有自保的可能。果然,接下来廖城安的一只手向下,他侧过身体,微微俯身,直接摸向她笔直的小腿,撩得她肌肤发痒,而他一双漆黑的眼仍死死地盯着她,看着她眼底的慌乱,更看着她难以遏制的迷乱。

廖顶顶一向引以自豪的腿被握在他手心里,白嫩,修长,几乎连毛孔都看不见,更没有一丝疤痕,完美得像是软玉一般。他一点点站直身体,手也一路向上,将她的美好曲线逐一抚慰过,最后终于来到她两腿之间最为敏感**的地方,先是轻轻试探,然后才反复摩挲着,他手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内衣布料,直接传到她的肌肤上。

她的衣服甚至还都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然而在他眼里她已经形同□,多次的欢爱经验使他即使闭着眼都能找到她身上任何一处敏感点。廖城安的手流连了片刻,就在她以为他会饶过自己的时候,他修长的指尖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地用力刺穿了她!

忽然而至的侵入感让廖顶顶险些叫出声来,一种淡淡的不适让她皱紧眉头,深重的悲哀在心头弥漫开来,还是逃不掉,是吗。见她流露出痛苦的神情,那手指静止了片刻,并未急着动作,潜伏在她深处耐心等待着,直到她秀美的黛眉舒展开,他才用手心包裹着她的娇弱花朵,微微递送起来。

廖顶顶整个人当即酸软,若不是后背抵着树干,面前又有廖城安搂抱着她,她一定会因为站不稳而滑倒。她的头脑是有瞬间清醒的,但是神经很快就被强烈的刺激所征服,双眼迷蒙,她勉强捶打他肩头,想推开他,但几下之后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你看,你离不开我的,你的身体没法真正拒绝我。”

她似乎听见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带着嘲弄,又带着一点儿心疼似的,像一个强盗一般预谋着狠狠侵占她,挑逗她,她抬起一只手,用力咬住细嫩的手指,然而随着他有力的冲刺,一声低吟还是忍不住溢出口。

廖顶顶的硬撑彻底惹怒了廖城安,他猛地抱紧她,铁钳似的手掌几乎嵌到她的腰肉里,凶猛地将她调转过去,让她面向树干。刚站稳,她就听见一声极轻的声响,依稀是他拉下裤链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廖顶顶带着哭腔儿开口求他:“城安,求求你,别……”

他不答,只是扳过她的脸来,烫人的吻精准地落下来,朦胧的话语从他齿间恶狠狠地挤压出来:“已经太晚了!”

握着她窄窄的腰身,他用力填满她,异常深入。

作者有话要说:

这首歌我认为很适合ML时听,女声空灵男声质感,是廖顶顶和廖城安的暗夜情|欲之歌:爱得艰难,所以做得绝望。环境准许的领导可以戴上耳机边看边听(不点不走流量,无线党和手机党不用担心_)

咳咳,这章H是为了引出来一个惊天秘密,我真是用心良苦。没写完,下章继续。

再来解释下关于送积分的事情,很多领导不是很清楚,我就再来赘述一下:文章入V以后,作者可以给那些写评论超过25个字,在登陆状态下的读者赠送一定的积分,字数越多,积分越多,这个积分是专门用来节省晋江币来看V文的,换句话说,就是省钱。我个人还是觉得这个互动很好的,尤其是对于喜欢讨论剧情,喜欢留言的读者来说,是个一举两得的事情。如果有愿意要积分的可以按照以上要求来换取积分,我采取先到先得,长评优先,送完为止的方法来赠送。

12-14

☆、十二章也悲也绝望(1)

由于廖城安刻意的粗鲁,廖顶顶立即感觉到一阵撕裂的痛,痛入骨髓,令人产生一种剥皮拆骨的错觉。

他不说话,只是在她耳畔粗喘,缭乱灼热的呼吸尽情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她甚至能听见他牙齿紧咬而发出的格格声响,真的像是一匹饿狼一般,随时将她彻底吞吃入腹。

廖顶顶被不断地顶撞着,磨蹭着粗糙的树干,即使有衣服布料的阻隔,可是依旧磨得肌肤生疼,她完完全全地体会到了身后男人满腔的愤怒和绝望。

是的,他绝望,他已经再清楚不过,他留不住她,这女人犹如指间沙,他再怎么低声下气,他再怎么小心呵护,她还是会一寸一寸从指缝儿溜走。与其这样,他狠狠心,还不如一把扬了她,起码换一个畅快淋漓!

“痛吗,顶顶,痛才对,我就是要你痛!我有多爱你,就想让你有多痛!”

廖城安一阵口干舌燥,她的紧致柔软简直要了他的命,让他欲罢不能,明知道是饮鸩止渴,还是只能一下下任由自己放肆沉沦。见她只是呜咽,他哑着嗓音开口,想要逼他发出那让他更加疯狂的微弱低吟。对,他是疯了,被她逼疯了,也被她气疯了!

他不断吸气抽气,紧密连接处传来的美好感觉让他几欲发出嘶吼,即使已经拥有过她太多次,每一次他还是能发掘出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和莫大的快乐,她在他身下犹如一座巨大宝藏,总能让他惊喜不已,赞叹连连。因为疼,他甚至能感觉到随着她呼吸间一张一合微微包裹着自己的细嫩花瓣不断变换着形状,用力吞吐,丝绒一般又细又柔,他忍不住抱着她在黑夜里放肆地撒野。

廖顶顶早已无法思考,啜泣着哭出声来,两只手勉强撑在树干上,粗粝的纹路几乎划伤她的掌心,然而她只能痛苦地战栗着,不,也不完全是痛苦,正如廖城安说的那样,她的身体不可能对他无动于衷,她早已契合于他,熟悉他,在他狂肆的侵占下渐渐适应,并且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她被灭顶的快|感席卷,就要死了。

“我……我要死了……”

眼前是不断晃动的景物,黑漆漆的夜幕似乎被撕开一道口子,廖顶顶失声哽咽,身后的男人丝毫不停,有晶莹的汗水顺着他坚实的xiōng膛滑落下来,他不知疲倦,也根本不觉得疲倦。

“廖顶顶我就要弄死你!顶顶,顶顶我们一起死了”

廖城安略有些变形的俊脸上满是说不出的痛苦,一只手抓着她的两个手腕,将她两只手反剪在她身后,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腰肢,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强硬,带着无所畏惧的狂野。

他尽情发泄,这还不够,似乎因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而觉得遗憾,顿了一下,将她整个人又抱转过来,低头用汗湿的额头死命地抵着她的额头,铁臂有力地稳稳托住她。廖顶顶大半身体几乎悬空,她只能可耻地攀住他的肩头来固定自己的平衡,这令她的哭泣中更带了一丝自厌。

是的,她厌恶自己的身体,这敏感的身体,禁不起任何诱惑和试探,尽管她心中无比抗拒,可是当属于他的熟悉的节奏在体内深处震荡时,她还是再一次背叛了自己的内心。

见她已经再也不可能抗拒自己的爱抚,廖城安眯了眼,一种说不出是自豪还是悲伤的情绪萦绕心头,也许最后他只能用身体的感官享受来留住她,令她餍足无法逃离自己的黑色羽翼,可是他不在乎!想到这里,他几乎是蛮横般地伸手撕扯她充|血湿润的花蕊,用一种凶狠折磨的力道和频率,怀里的女人果然无法承受,嘤嘤低泣。

廖顶顶有种要死去的晕眩感,她不敢睁开眼,更不敢看他,还挂着眼泪的眼闭得死紧,睫毛上一片水润。看出她的怯懦和心虚,廖城安忽然停下全部动作,直到她疑惑地颤抖着掀开沉重的眼皮,哆嗦着大胆看向他。

“廖顶顶,说你爱我。”

他居然还能在这种时刻用如此镇定的语气来同她讲话,以至于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廖顶顶难耐地刚要移动一□体,就被他狠狠禁锢住不许她动,他不再疯了似的横冲直撞,而是垂下眼,一遍遍耐心重复道:“如果你不爱我,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

她吓得浑身绞紧,他随之舒爽得闷哼一声,如梦初醒般又一次尽情发泄起来,像是在保证什么似的在她耳边不停低语:“顶顶,好顶顶,我什么都给你,我都给你……”

他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几乎折断廖顶顶的腰,带着坚不可摧的力量和欲死欲生的刻骨投入,抛弃了全部耻辱和保留。廖顶顶羞惭至极,她无法逃离也不想逃离,沉溺在他疯狂的冲击之中,甚至自动迎合着他。

她张着嘴小口急促地喘气,仍是做着殊死挣扎,口中反驳道:“不,廖城安,你什么都给不了我……你敢告诉这世界上的人,我是你的女人吗……不,你不敢……”

她颤抖着,耻笑他,也耻笑自己,她的大胆挑衅果然只能换来他更加凶狠的对待,稍深色的手掌用力捏住她饱满的xiōng,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狠狠捏压,看着她因为疼而紧皱的五官,廖城安将自己埋得更深,心疼的同时又有着一缕报复的畅快。

他猛地攫住她的下颌,盯着她的眼,忽而笑出声来,摇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别逼我,顶顶,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男人会有多可怕!”

说罢,他再也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像是要将她玩坏一样,毫不怜惜。如此激烈,廖顶顶根本无法承受,她几乎要把口中的手指全咬破才能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不断传来的刺痛感让她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

背后忽然一空,她惊骇地张开眼,这才发现廖城安已经托起她的身体,居然朝家走去,廖顶顶吓得几乎尖叫,死命地拍打着他的xiōng膛,两条腿奋力扑腾,她明白过来,他这是要带她回家。

“你疯了!廖城安,放我下来!”

她小声,紧张得脸色煞白,眼看着他寒着一张脸,掏出钥匙来开了门,一闪身抱着她走进家。廖家人一贯睡得早,这会儿房间里除了玄关处的一盏小灯还点着,其余房间都是一片漆黑寂静。

他故意还在她身体里,每走一步都有着难以忽视的颠簸,抱着她径直走上楼梯,站在一二楼之间的平台上。他对房间摆设极为熟悉,毕竟是住了多年的自己家,黑暗中,他凭借记忆一下子找到开关,“啪”一声打开了走廊里的壁灯。

如水的灯光下,他终于能好好欣赏怀里女人的美丽,她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只是贴身衣物早已散乱,揉皱得干巴巴一团,两人彼此的体味混着她身上残余的香氛气息。她同他一样满身是汗,后背早已湿透,xiōng前的丘壑之间也全是细密汗珠,他撩开她上衣,只见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挺立的嫣红微微颤动,无声地诱惑着他赶紧采撷。

他将她放在楼梯扶手上,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就低头,一口衔住她,同时仍不忘机械似的继续刺杀她的柔嫩。

廖顶顶陷入从未有过的担忧之中,她几乎全身僵硬到了痉|挛的地步,血液好似倒流,大脑呈现出短暂的空白,等她找回思绪,吓得几乎跌下来,又被廖城安一把扶好。她的一条腿垂下来,轻轻摇晃,只觉得全身某一处被摩擦得快要冒火了。

“回房间,求你,城安,我只求回房间里”

她一声声哀求,心理上的莫大紧迫和恐惧让她不得不低头,她甚至讨好似的主动抱住他的颈子凑上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唇,因为她真的怀疑随时会有人听见异动出来检查,被人撞破兄妹孽|情的下场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貌似在书评她眼里的真诚,就看廖顶顶双颊酡红,发丝被汗黏在额头和两腮,眼角泪痕还在,唇红肿着,看起来狼狈又可怜,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怯意,廖城安不由得再次心软,抱起她直奔自己卧室。

他踹开门,进房以后脚一勾带上房门,借着就是毫不停顿地往床的方向走,将她用力抛向柔软的大床,自己却不上去,只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至始至终,他都未曾离开她,好像世界末日即将到来,而他不会舍弃一秒钟与她缠绵的时间。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淡淡月色从落地窗里映照进来,将她衬得好像一条海里的银色游鱼,在深色的丝质床单上缓缓游弋。

她知道,她再也没有后路可退,于是阖眼,接受着来自他的地狱般的凌迟。因为几次间断,廖城安的体力好得惊人,一点儿不像三十几岁走下坡路的男人。

他的侵袭漫无止境,两只手随意扯着她,忽重忽轻,没有规律,他甚至懒得褪去她身上的裙,只是掀翻过去,而他自己也依旧是衣衫完整,只是拉链处敞开着,金属和肌肤频繁的摩擦间弄得她疼痛不已。

就像是一个太大的木桩非要楔进一个窄洞,他腰力惊人不知疲惫,一再开拓,开拓,挤压蹂躏,开天辟地一样凿穿她。

渴望与暴躁并存,一开始廖顶顶还能略微抵抗一下,到后来她便彻底放弃,如同幼兽一样呜咽着抽泣,快慰节节攀升,她甚至逐渐享受起来,直到不算陌生的酸麻从尾骨飞速窜过弥漫全身。

她几乎奄奄一息,最后只能绷紧身体,手指胡乱地抓着身下床单,全身陷入巨大的战栗和扭曲之中,好像思绪和身体一起飘到半空之中。

廖城安抱紧她,并不说话,也不起身,两个人的汗水交织在一起,异常黏腻,但他还依然眷恋着她的滋味儿,不想这么早离开。见她好似晕过去似的,他轻拍了几下她的脸颊,廖顶顶这才悠悠转醒,喉咙堵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四肢百骸都酸疼无比。

雪白修长的大腿再也无力合拢,懒洋洋地分开,隐约可见之间磨得发红的幽蜜处沾了几缕浊液,廖顶顶顾不得擦拭,仰躺着调匀呼吸,xiōng膛从剧烈震颤终于转为有规律的起伏。

“我知道你是口服心不服,我也知道你那些小算计。呵,不过无所谓,你总会明白,我们才是最合适的。”

他慢条斯理地拂去她脸上的发丝,别有深意地说道,廖顶顶扭过头去,不想看他,余光却扫到门边的一双脚,她一惊,顺着视线向上,就见卧室门口站着的,正是满眼惊愕,却又一脸看好戏似的表情的吴敏柔!

她犹如雷劈一般,若不是廖城安压着她,她几乎就要一跃而起,察觉到她的异常,他也下意识转过头。

“看来我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还真是恶心,脏了我的眼。”

一向高贵端庄的吴敏柔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不屑的眼神投过来,刺得廖顶顶遍体生寒。

作者有话要说:啊,被发现了!怎么办怎么办!

☆、十二章也悲也绝望(2)

廖顶顶几乎连呼吸都停顿了,耳边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自己和廖城安的心跳声不断扩大,像是擂鼓一般,咚咚咚震得她xiōng腔发痛。

她手上还揪着丝滑的床单,忽然被烫到一样猛地松手,疯了似的拉扯身边的床单遮住自己裸在外的身体。相比于她的慌乱,廖城安倒是镇定多了,他一边伸手帮她拖过床单盖好,一边站直身体,微微侧过身去整理好挂在大腿上的长裤。

“看见就看见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吴姨,我们现在这一套,跟您当年比起来,岂不是小巫见大巫。”

他整理好自己,瞥了蜷缩在床上的廖顶顶一眼,这才转向门口方向,眉一挑,用颇玩味的语气回应吴敏柔。

她面色一滞,似乎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事,然而心头犹有不甘,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现出怒气来,忍不住上前一步讥讽道:“别以为你是长子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顶好懂事又聪明,比起你来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若不是你爸爸不忍心你死去的妈,你以为你还有什么!”

廖城安平生最忌讳他人随便议论故去的刘依依,更遑论是间接逼死自己亲生母亲的第三者吴敏柔,他几乎一瞬间就变了脸色,眼中之前那和廖顶顶抵死缠绵时一丝尚存的迷蒙立即消失不见,转而浮上凌厉的眼色来。

“你不配提起我妈!”

廖城安难以遏制地低吼出声,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几乎在同一时刻握成了拳,骨节铮铮作响,饶是如此,他就要忍不住去揍面前这个贱|女人,尤其是看着她那副心安理得的表情,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满心愤怒,用力掐住吴敏柔的脖子!

“啊!”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个低低的单音节,就被廖城安的大手给捏住喉咙,再也发不出一点点声音。平日里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廖太太此刻狼狈至极,她惊恐地睁大双眼,从未想过这个继子居然会如此大胆,对自己行凶,还下了狠手!

廖城安没有半分犹豫,不断收紧虎口,他常年运动,身体虽瘦削但力道惊人,尤其此刻他心中充满恨意,更是不可能对吴敏柔稍加怜悯。

“你明知道他是有妇之夫,还选择跟他在一起,逼着他在我妈尸骨未寒的时候娶了你。吴敏柔,你连起码的良心都没有!你当我妈是娘家没有靠山的小家碧玉么,她只要说一句话,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她没有!幸好她不爱他,不然非得被你们这一对奸夫yín妇给逼死!”

廖城安越说越怒,双眼赤红,手上更重,一只手扼住吴敏柔,几乎就要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吴敏柔两只手死死按着他的手腕,无奈挣脱不开,大张的嘴里艰难地吐着气,眼珠凸起,险些命悬一线。

廖鹏夜间睡眠不好,他的保健医生给他开了不少安神助眠的药物,最近睡前他都会服用,效果不错,不再频繁起夜。也正是如此,他此刻在自己卧室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旁边房间传来的声响。吴敏柔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想到廖城安一副要杀了自己的劲头,她拼命哽咽着,鼻头发红,因为窒息而疯狂地挤出眼泪,脖子上的指痕已经趋于紫红色。

“怎么,现在这幅情景不是你做梦都想看见的嘛?你这个女主人早就有察觉吧,但是故意不说,就是为了在手里捏一张王牌,想要在关键时刻在廖家所有人面前捅我一刀是吧?”

廖城安冷笑,看穿吴敏柔眼底的恐惧,一字一句凑近她,狰狞着开口道:“害怕了吧,我来想想你会怎么跟人说,哦,逢人便要控诉廖家长子睡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是个畜生,不,比畜生还不如,根本没资格做廖家人,是不是!”

想到这可能的场景,他yīn森森地大笑起来,xiōng膛震动,半晌才停下来,将吴敏柔多年来的心思全都揭穿:“廖家守旧,还抓着嫡庶尊卑不放,如果你抓不到我的错处,你和你的儿子就捞不到半点儿好处!你巴不得我赶紧出事,这样廖顶好才能给你争气,可惜啊,可惜,你左算右算,万万想不到我早就知道你的小秘密了吧,吴姨!”

他一口气吼出来,故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语气,这和眼前的景象迥然不同的称呼使他的话听在耳中更添了几分诡异和骇人。吴敏柔早已无法发声,只能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惊恐地看着他眼底射出来的凶猛杀意。

“廖顶顶,其实我还想再瞒你一段时间的,可惜啊,她非要激怒我。”

正蜷在床头的廖顶顶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她疑惑地抬头,对上廖城安的眼,他那种洞察一切的神情令她心头的不安渐渐扩大。果然,就看他缓缓勾起薄薄唇角,明明在微笑,但却露出极其冷酷的神色,用一种似乎在可怜她的语气说出隐瞒多年的秘密。

“你根本不是廖家人。你是吴静柔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而那个男人,哦不,应该是那些男人吧,真可怜又可耻呢,一个女人和一堆男人苟|合生下来的孩子,还好你继承了你妈妈的美貌。”

他故意摇摇头,用既遗憾又庆幸的语调,这话一出,惊愕的不仅有廖顶顶,更有吴敏柔。他回过头去,看了眼一身狼狈双眼翻白的吴敏柔,嫌恶地松开手,她再也站不稳,摇晃了两下,立即跪在了地上,两只手捂住脖颈处,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咳得吓人,一张嘴,吐出来的唾液里全是红血丝。

“你、你说什么?我……我怎么不是廖家人了……廖城安你把话说清楚!”

猛地掀开床单,再也顾不上身上的黏腻和狼藉,廖顶顶跳下来冲到他眼前,一把揪住他衬衫领子,满眼都是不相信。

廖城安也不急,慢悠悠握住她的手,一点点从自己衣领上扯下来,甩在一边,一指地上跪坐的吴敏柔,退后一步,用事不关己的语气回答道:“你怎么不问她呢,你觉得她这样睚眦必报的女人,发现妹妹爬上自己男人的床,真的能做到一笑泯恩仇吗?她很聪明,也算得上心狠手辣,她表面上不动声色,让我爸心生愧疚,一辈子都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将他拿捏得死死的。实际上呢,她立即给吴静柔吃了探亲避孕药,叫她没可能怀上真的廖家的种儿;然后没过两天,就托人找了好几个男人来轮|暴她!”

这话简直比世界上最恐怖的咒语还要吓人,廖顶顶的大脑好像被重物狠狠击中,耳朵里嗡嗡直叫,她捂着耳朵站立在原地,然后顿了几秒,这才“啊”地尖叫起来!

她叫得撕心裂肺,像是被刀子硬生生剜去了心脏一般,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发生在亲姐妹之间,完全是禽兽般的举动。

而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吴敏柔,依旧瘫坐在地上,她的脸上混杂着眼泪鼻涕和口水,如同疯婆子一样,听见廖顶顶绝望的尖叫,居然咯咯笑起来,眼睛里全是说不出的恨意。她呸了一口,满眼轻蔑地鄙夷道:“一切都是我辛辛苦苦努力得来的,我毕了业就开始Cāo持家族的生意,好不容易才认识廖鹏,让他终于答应和我在一起。吴静柔是个什么方小说西,她仗着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凡事都要骑到我头上,就连男人也要和我抢!我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以为自己能怀孕,好啊,不想想生孩子吗,我成全她!呵呵,男人不是有的是吗,我可是很大方,一口气给她找了五个,全都是刚出监狱的社会小青年,玩不死她!”

她说到这里,似乎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眼中竟隐隐透着自得和兴奋,看着面前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廖顶顶,仿佛又见到了年轻时的吴静柔。她一眨不眨地死盯着她,居然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挣扎着站起来,打量着她,啧啧叹道:“可惜啊,那个小贱|人发现怀孕之后,居然舍不得打掉,你看她是有多贱多骚,连野|种也要留下来。她大着肚子给我下跪,求我留下来这孩子,我说好啊,只要你死,我就替你养大你的孩子。她同意了,呵!”

显然,吴敏柔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她边说边用力挥着手臂,仰着脸得意洋洋,笑得如同最后的赢家。

廖顶顶哆嗦着,忍不住一把捏住她不停挥舞的双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说,她是怎么死的,你说啊!”

她停下动作,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只浮上一层凛冽,眼中杀机四现,狰狞道:“我真后悔,怎么就在关键时刻可怜她,她几乎大出血死掉,可惜命大,手术台上居然又抢救回来了。可是她必须死,你猜她是怎么死的,嘿嘿,只要二十毫升空气,一点点,从针头慢慢推到她的静脉里,她就无声无息地睡着了,哈哈,哈哈哈哈!这死法还真是便宜了她!”

廖顶顶圆睁着双眼,一把将她推开,连连倒退几步,口中重复着:“不,不,不!你太可怕了,你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

她从未想过,亲情在贪欲和愤怒面前居然如此脆弱,如此不值一文,吴敏柔居然恨吴静柔到了这步田地,先找人强|暴她,又在她刚刚生产后杀了她!她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是如此不堪的境遇下孕育的生命,想到五个肮脏卑劣的男人交错在一个年轻柔弱的女人身上不停地发泄着可怕而漫无止境的**时,廖顶顶泛起强烈的恶心,她弯下腰,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是不是觉得恶心啦?嘿嘿,确实恶心吧,那就去死啊,去死啊!”

吴敏柔忽然冲过来,恶狠狠地推了一把弓着身体的廖顶顶,她一个不妨,整个人向床的方向跌过去。

“顶顶!”

廖城安亦没有想到,刚从生死线上逃脱一命的吴敏柔居然还有害人的心思,他连忙伸手,幸而他动作及时,拽住了廖顶顶的手臂,将险些撞上床脚的她拖到自己怀里抱紧。

“别碰我!”

她猛回头狠狠咬牙,挣脱开廖城安的怀抱,之前脸上的伤痛已经被一种莫名的仇恨所替代,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奔向吴敏柔。

廖顶顶虽然纤细,但毕竟年轻,且身材修长,这一下子力气也实在惊人,靠着门口的吴敏柔被她的大力冲击下连连退后。廖城安的卧室在二楼走廊最边上,就看吴敏柔跌跌撞撞地摔倒在门口,与廖顶顶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女人们的长发卷在一起,手臂厮打着,尖叫声不绝于耳。

廖城安立即冲出去,与此同时,吵闹声终于惊醒了睡梦中的廖鹏,就看见另一头他和吴敏柔的卧室门也推开了,一边戴上眼镜一边往外走的廖鹏皱眉不悦道:“谁在外面吵吵?”

话音刚落,就听走廊的楼梯上传来重物滚落的声音,他忙赶过去看,就见吴敏柔从二楼滚下去,一直冲到了一楼,腿磕到扶手,终于停住了。很快,殷红的血从她小腿处蔓延开来,一小滩血很快聚在她身下,吴敏柔一动不动,想必是晕厥过去。

廖顶顶看看楼下,又看看自己的手,喃喃道:“我没有,我没有推她啊!是她先推我,我刚抓住栏杆,她自己就掉下去了啊!”

廖城安和廖鹏几乎同时赶过来,穿着睡衣的廖鹏看清眼前,急得冲到一楼去查看吴敏柔,高声喊人赶紧打急救电话,他仰起头看着楼梯口傻站着的廖顶顶,连连咒骂道:“你跟你妈一样,都是个丧门星!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廖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她一愣,意识到廖鹏应该还不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想必吴敏柔一直瞒着他,想要找一个最适当的机会摊牌。听清廖鹏的话,她嘴角翘起,绽出来一个悲哀的笑容。

“你们给我的,我不稀罕,从今天起,我和你们廖家人没有丁点儿联系。欠我的,我全都要一样一样拿回来!”

说完,廖顶顶甩开廖城安颤抖的手,疯狂地狂奔下楼,很快,车库里传来轰鸣的马达声响,一声尖锐的鸣笛声之后,车子歪歪斜斜地开出去,驶离廖家大宅。

廖城安仍旧站在原地,看着楼下不停忙碌穿梭的佣人,还有抱着吴敏柔等待救护车的廖鹏,他双臂抱在xiōng前,深沉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三更已更新完毕

☆、十三章也怜也心疼(1)

廖顶顶光着脚,拼命踩着油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快,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她不知道去哪,天大地大,一时间竟真的想不到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她还来不及涌出泪水,老天爷就替她哭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倾盆大雨就落下,都说春雨贵如油,这个雨夜里的雨却显得那么不值钱,哗哗地在地上砸出无数水泡儿。

雨刷在车窗上不停摇晃,不知道究竟开出了多远,前方路灯橘色的光将漆黑的夜照得大亮,廖顶顶极少在夜晚开车,她有些不辨方向,开了导航才知道,自己这是进了四环里。

抹抹湿润而酸胀的眼,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即使不知道去哪,也只有继续向前。地上很滑,她车技又一般,很快,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就泌出了汗,廖顶顶几乎快要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就这么一路摇摇晃晃地又开了十多分钟,湿滑的路面让她额头冒出一层汗来,就在她忍不住想要靠边停下的时候,廖顶顶只觉得车轮一滑,车子控制不住地用力向右侧路障飞出去。晚上车少,她车速不慢,任凭她如何向相反方向猛转方向盘,整个车还是直直撞向路边!

车头全都插到路边的防护栏上,凹进去卡得死死的,还好她系了安全带,等到惊魂初定,廖顶顶终于喘着气推开车门。

她光着脚,身上单薄的衣服胡乱穿着,大雨倾盆,很快浇透了她,透明的水流沿着头发流下来,廖顶顶站在雨幕中呆呆地看着来时的路。不知多久,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经过她时,中年司机放缓了速度,探出头来,按了按喇叭。

“我没有钱,我不打车。”

听见声响,廖顶顶掀起眼皮,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那司机一跳。

“姑娘你车撞了,人没事吧?上来吧我拉你一道儿。”

司机倒是好心,看她一个女孩儿大雨天又出了车祸,心有不忍。廖顶顶哆嗦着,嘴唇儿都青了,想了想,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真的是身无分文,出来时什么都没有带,就连想逃离这座城市都只能等天亮了再说,她的钱,她的护照,她的一切,都在那个充满了罪孽的廖家。

司机问了她好几次要去哪里,坐在后座的廖顶顶蜷缩着,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能去哪里。她骄傲又孤单,以至于回国两年,居然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她想去云南找一个故人,但是此刻,她只能先找个地方落脚。

“鼓楼方小说大街,我去鼓楼方小说大街!”

忽然想到一个地方,廖顶顶沙哑着嗓子开口,她记得那个还未竣工的酒吧,沈澈曾经答应她,装修好之后送给她,她当时只不过把它当做笑谈。如今,那里却是她唯一能够暂时获得荫庇的地方,想来真是可悲。

沉默的中年司机依言将她送到方小说大街,廖顶顶翻遍了口袋,她是真的没有钱,司机摆摆手说不必。她低下头,眼神不经意落在自己手腕上,立即摘下来那只表,从窗户里塞给他,不顾他的大声拒绝,飞快地转身跑开。

那是她十八岁时廖城安送给她的成年礼,一只价值十余万元的表,也是记忆中他唯一给自己的礼物,当时她几乎是诚惶诚恐接受,一直小心翼翼地戴在手上。如今看来却充满了可笑的味道,她宁可用来感谢一个赐予她片刻温暖的陌生人。

用力敲打着一楼商铺的门,过了很久才有人打着哈欠来开门,对方仔细看了好几眼,才认出面前这女人曾经和沈先生一起来过,不禁很是疑惑地问她来做什么。

“我来住一晚,就一晚。”

廖顶顶说完就用力挤进门去,不顾那人的惊诧,飞快地奔上二楼,用力锁好门,靠在门板上喘气,良久她才终于感觉到疲惫,身体慢慢滑下去,坐在冰凉的地上。

两条手臂勉强抱住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下去,她并不感觉到冷,相反的,浑身上下一片滚烫,四肢陷入一种被火焚烧的错觉中。二楼尚未装修好,刚贴好壁纸,空空荡荡,连床和衣柜都没有,更何况棉被毛毯,廖顶顶四下看了看,眼皮发沉,胀痛的脑袋更是昏沉得可怕,干脆就靠着门睡着了。

梦里有很多一闪而过的碎片,明知道那些是真实存在过的,但却抓不住,犹如水中倒影,刚伸出手来已经搅乱一池春水,她像是一个绝望的讨不到糖果的孩子,站在原地咧着嘴失声痛哭,但却换不来家人的半分怜爱。

眼角泌出泪珠儿,她的唇干裂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儿,滑向地面,终于在睡梦中昏厥过去了。

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轻拍她灼热的脸颊,廖顶顶死死闭着眼,不想醒,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又软又热的泥巴,糊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很快,手背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她觉得痒,想要用力甩开,有人却快了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她略一挣扎,那温热的掌心就轻轻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并不讨厌,她糊里糊涂地呢喃了几句,就老老实实地再也不动了。

而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不巧却刚好将她的呓语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面色一怔,接着才露出一个温柔中又带些悲悯的笑容来。

她喊的是他的名字,即使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叫得也那么熟稔,那么柔情百转,那么绝望,那么孤注一掷,又那么全心全意。如果语言可以有感情,那么她无疑是在这两个字上倾注了太多太多,毫无原因地爱上他,又毫无保留地爱到了可悲可怜的境界。

“别怕,我在呢。”

沈澈说不出来此刻自己究竟是什么心理,他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不时摸摸她的额头。

说也奇怪,从廖家回到家,洗过澡之后他却毫无睡意,于是起来打电话,找朋友帮着联系酒店等婚礼细节,一直到夜深都莫名地精神,直到他接到一个预期之外的电话。

“沈先生,上次和您一起来的那个廖小姐,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她刚刚跑来了。外面雨下得很大,她浑身都湿透了,我瞧着脸色不大对,敲门也没人开。您看要不要过来看看啊?”

负责装修的包工头生怕出事,只好半夜三更给沈澈打去电话,等到沈澈赶来时,才发现廖顶顶已经晕过去了,烧得整个人几乎四肢抽搐,额头滚热得吓人。

他直接给认识的医生打电话,抱起她就开车回家,折腾到天大亮,她的烧总算是慢慢退了,而一刻没松开,整夜握着她手的沈澈终于站起来,亲自接了一盆温水,沾湿了毛巾给她擦拭手和脸。

他一直以为她身材修长,没想到病中的她躺在被子下,看上去也只有细细一条,像是个没有长成的少女。她的手指细长,他一根根擦干净,又把她鬓旁汗湿的长发都绕到耳后。握着湿毛巾看着她一张白到近乎透明的面庞,沈澈微微叹息,沉默着审视了良久。

他承认,他心疼了。他还没有遇见过一个这样的女人,简白珂聪慧,佟薇要强,谁都会保护自己,谁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有面前这个傻孩子,只会被人一次又一次伤害仍不自知,飞蛾扑火一般只为谋求一丁点儿的亲情和爱情。

但她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疼,一次比一次的疼。而她的疼里面,也有他赋予的疼。

沈澈忽然抑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有种深深的愧疚席卷了他全身,令他飞快地站直身体,匆忙离开了卧室。

廖顶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房间里很安静,她抬起手,手背上果然贴了一块胶布,看来不是做梦,真的有人给她输液了。她艰难地坐起来靠在床头喘息,抬起头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充满男性气息的卧室,布置得很是简洁大方。

侧过头来,她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看清照片里的人,廖顶顶不禁苦笑,原来是沈澈救了自己,第二次,她又被他救了一次。

她闭上眼,昨晚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胶片一样闪过,吴敏柔狰狞的脸和怨毒的咒骂交替出现,萦绕在眼前和耳畔,她几乎就快要被逼疯,捂着耳朵无声地张大了嘴,眼泪再次汹涌地滑过。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安然接受这样的身世,充满了嫉恨,诅咒和报复,这是一辈子没办法掩饰的污点,这是生命无法剥离的污点,如影随形,如同烙印。

房门忽然打开,冲过来一个人,直奔过来抱住趋于崩溃的女人,她被死死地抱在他怀中,听见他一遍遍重复“没事了”。

沈澈看着泪流满面的廖顶顶,他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当年他一个人在美国,得知自己居然是一个被领养的非婚生子时,那种绝望怨恨和孤苦无助丝毫不比她来得更少。而他起码是简繁与高景行爱的结晶,廖顶顶比他更加凄惨,只是一段罪孽的附属产物,一个不被祝福和欢迎的小生命。

“顶顶,乖,别去想,别去想。我会在这里,一直都在……”

他别无他法,只能低声哄着她,手掌心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却发现越擦越多,他低下头,寻到她干裂的唇,准确地含住,轻吻她。

廖顶顶哽咽,唇被他吻着,她渐渐忍住抽噎,双臂环上他的颈子,终于乖巧地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唔,一直觉得男人若是心疼一个女人,恐怕多半是快要爱上了她

昨天热伤风难受,没更新,今天二更补上

顶顶与沈澈的雨夜之歌,点击下面右侧的侧立小三角◥就可以听啦(不点不走流量,无线党和手机党请放心_)

☆、十三章也怜也心疼(2)

站在落地镜前,任由婚纱的设计师为自己轻轻拉上背后的拉链,廖顶顶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xiōng前,才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居然瘦了七八斤,本就瘦削的体型更添几分单薄,雪白的颈下是两片凸起的光滑锁骨,看上去更显得楚楚可怜,之前的几分英气也弱了下去。

她在沈澈家住了整整七天,前几天凌晨时候经常发烧到不省人事,体内各种炎症频发,后来好不容易退烧,但浑身没力气,脸色也恹恹,几乎不和任何人讲话。

沈澈亲自帮她请了长假,电话里刘局难得地有些八卦,他也没做隐瞒,挑明了说两个人一见钟情,又都是在国外呆惯了,打算尽快结婚,还要感谢刘局这个大媒人,婚礼一定要多喝几杯。

“沈先生真的很用心,之前他亲自和我们的首席设计师打过好几次电话反复确认,说您最近的尺寸略有变化,叫我们及时修改了腰身,现在一试果然很合身。”

来自美国的新兴婚纱书牌Elegant近年来很受年轻新娘们的追捧和喜爱,因为其设计新潮又大胆,一改往日婚纱款式的常见和刻板,在庄重中又增添了许多俏皮和时尚的元素。Elegant的首席设顾问TonyYoung是华裔,和简家一向交好,曾经负责了几年来简家女眷们多次的上流晚宴高级定制的设计,这次沈澈特地委托他来为廖顶顶设计了婚纱。

大概是很了解准新娘的性格,这款婚纱简洁中透露着个性,抹xiōng式前短后长,11根鱼骨支撑,衬托得上身挺拔,同时也能够很好地让廖顶顶一双修长美腿若隐若现地从裙摆中露出来。

设计师帮她将长发简单地盘了起来,廖顶顶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瞬间竟有些恍惚,没有完全的心理准备,自己居然就快要嫁人了。她一动不动,乖巧得像个瓷娃娃,听见门响,她从镜中看见沈澈也换好了西装,缓缓走近自己。

他向两位远道而来的设计师微微含笑颔首,简单寒暄了几句,这才认真将眼神落在廖顶顶身上,双眼里有着潜藏不了的惊艳。

重新将准新娘曳地逶迤的长裙摆整理好,设计师们轻轻离去,带上房门,偌大的更衣间里只剩一脸闲适的沈澈和略显局促不安的廖顶顶。她拧过身子回头看向镜中那个穿着白纱的优雅女子,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那就是自己。

“看起来很合身。”

他走过来,右手轻揽上她的腰,大病初愈的廖顶顶在他臂弯里显得更纤瘦,沈澈扳正她的脸,让她的眼正对着自己。

有一丝遗憾快速闪过眼底,她飞快地垂下头,心中已有淡淡苦涩:他说的是很合身,并不是很好看,如果换做是那个女人,他应该是不吝赞美的吧。

他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手指轻轻擦过她尖细的下颌,稍一用力就抬起她的脸,漆黑的瞳仁定定审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刚才廖城安打来了电话,问我你的近况。”

他口中云淡风轻,像是谈论着今天的天气一般自然,听不出任何不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想揍一顿那个男人。这一星期里,廖顶顶对廖家的人和事闭口不谈,甚至连那晚上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肯吐露,但沈澈是什么人,他虽离京多年,但毕竟友人众多,即使没把来龙去脉全都调查清楚,也几乎在当晚就弄清了大概。

原来廖城安早就知道廖顶顶的身世,这么多年来却故意隐瞒着她,一方面是为了让吴敏柔对自己掉以轻心,另一方面也是以此来牵制廖顶顶,让她挣扎在道德和亲情之间无从选择,更无从逃离自己的禁锢,真是个残忍又自私的男人。

怀里的女人明显一颤,半晌,廖顶顶才避开他的眼神,强自镇定道:“他想干什么?”

沈澈一哂,未曾想到廖城安对她的影响直到今日还是如此之大,心底不由得微微泛酸,堵得xiōng口发胀,当即也加重了语气,挑眉反问道:“你猜他想干什么?”

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悦,廖顶顶试图推开他,不想他用力,她只得放低姿态,轻轻应道:“不管他想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她声音虽低,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带着坚定,隐隐还透着一股怨恨,不知道是说给沈澈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他却展颜笑了,伸手将她拉得更近,像是哄孩子一般轻柔开口:“你想太多了,他只是问问你怎么样,另外叫我转告你,顶好已经出院了,他回到家没有见到你有些担心,他……还不知道那晚上的事情。”

乍一听见顶好出院的消息,廖顶顶心头一松,这简直是连日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情不自禁地舒展了紧蹙的眉,她难得地微笑,感慨道:“出院了就好,我还担心有什么后遗症,毕竟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不料沈澈却忽然打断她,面含讥讽道:“你就听不出来,他这是用你弟弟来要挟你?哦不对,廖顶好其实也不过是你的表弟而已。”

廖顶顶一怔,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顶好已经不再是亲姐弟,即使再要好,总归是隔着肚皮,而他的母亲还是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这让她怎么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爱着他。

“算了,不说这些事,还有两星期就要举办婚礼,这段日子你要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我的意思是国内的仪式规模稍微小一些,等到了美国再办一次,你的意见如何?”

很清楚这次婚礼根本不会得到任何来自于廖家人的祝福,沈澈也不想让廖顶顶尴尬,干脆办两次,国内的则是选择尽量从简。廖顶顶点点头,见身上的婚纱并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伸手就要脱掉。

她扭着身体想要去拉下背后的拉链,姿势顿时有些古怪,沈澈却并不帮她,只是嘴角勾着看她几次试图伸长手臂也够不到。

“那个,你帮我一下……”廖顶顶不得不出声恳求,却看见他一动不动,只是抱着手臂微笑着看着自己,慢悠悠答道:“我不叫‘那个’。”

她窘住,脸颊微微泛起红晕,颇不自然地看看他,只得再次求道:“沈澈,麻烦你帮我拉一下,不然我就叫她们进来帮我。”

他这才几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趁她不注意在她嘴角边啄了一口,诱哄道:“不如叫一声好老公来听听?”

廖顶顶意外地张了张嘴,印象中沈澈还从未如此过,她闭了闭眼,确定这不是幻想,终于弯起眉眼,仰起头小声喊道:“好老公……”

不等她喊完,他已经低下头吻住她,一只手还停在她解了一半的婚纱上,另一只手则急不可耐地从她的抹xiōng上滑进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无法隐忍**的男人,自从和她那晚缠绵一夜后,对她的渴望如同泄洪的闸口一般。这几日她夜夜睡在自己身边,但他不敢轻易碰她,顾忌她身体也怕她心理上抵触,犹如干火煎锅,撩得整个人都无法安静。

试着推了推他的xiōng膛,见他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廖顶顶不由得闭紧双眼,微微张开嘴让他的舌在自己口中肆意搅动舔|舐,她的腰肢握在他掌中几乎要断掉,不由得发出轻声呜咽。听出她的不适,沈澈暂时放过她的樱唇,大掌顺着她的脊背下滑用力,将她身上的婚纱尽数退下来,层层白纱落在脚边,她上身只余两枚肉色的xiōng贴。

房间里的冷气开得有些足,裸|露在外的肌肤顿时觉得微凉,闭着眼的廖顶顶下意识地想要拢住身体,却被沈澈快一步按住手,他眼中露出赞美,喃喃低声叹道:“别遮,让我好好看看你,顶顶,别怕。”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白天里欣赏她的身体,没有酒精的催化,没有黑夜的掩映,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直面她的美丽和妖娆。廖顶顶更加不敢睁开眼,在他充满情|欲的目光注视下,她浑身轻颤,白腻的肌肤逐渐变为淡淡粉色。

他圈住她的上身,伸出舌尖在她的颈动脉上噬咬热吻,将她柔美的颈子亲吻得**,印上属于自己的独特烙印和味道,就在她忍不住娇吟的时候,他唇舌移动暂时放过她已经布满红痕的地带,继续向下,手指微动扯下她xiōng前最后的阻拦,在她情不自禁抽气的一瞬间含住一枚颤动的粉嫩樱果。

“沈澈,别、别在这里……”

她全部的理智都被他灵巧的舌吸走,灵魂好像变得轻飘飘的,不断升腾起来,再也站不稳,只能将大半身体依偎在他身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来求饶。他的唇游走过的地方麻酥酥的,让她头皮阵阵发紧,xiōng口又涨又热,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他舔|弄的挺立蓓蕾上。

“为什么不在这里,我的穿着白纱的新娘,我就要在这里要你。”

他剧烈喘息,舌尖留下道道濡湿,不住吮吸,空余的手也开始在她腰以下又紧又热的股沟间轻轻划着圆圈儿,滚烫的手心贴着她挺翘的嫩|臀熨帖着缓缓挤压揉捏。

沈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口腔里那逐渐苏醒挺立的蓓蕾在绽放,他吐出来,看着它由浅浅的粉色变为稍深的红色,廖顶顶还是忍不住想遮住xiōng口,他干脆抓过她的两只手腕,将它们按在她背后,放肆的手指开始逐渐滑到她的大腿内侧。

“我没喝酒,我也没不清醒,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你还要拒绝我吗?”

他沙哑着声音,手指忽然停住,却已经逼近她微微湿润的娇弱,只等她的一个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已送上,明天吃肉吧,嗷

☆、十三章也怜也心疼(3)

“我……不知道。”

廖顶顶迷茫地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眼神忽而变得幽深的男人,他英俊的脸上此刻早已被情|欲之色席卷,她隐约明晓他不过是贪恋自己的身体,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想在他身下战栗娇吟,尽管一切都看上去那样离经叛道,可她不想停。

她的诚实逗笑了沈澈,他将她搂得更紧一些,指尖穿过萦绕在她腰身上的柔软白纱,很快触到她腿间的那片薄薄的白色蕾丝布料,很小的一片,刚刚遮挡住她柔嫩的蜜|处。男人放肆的手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沿着她温热细滑的腿|根向里挤,很快挑开内裤的边缘,直接压上了那更为火烫的娇花。

廖顶顶喘息着想要合拢双腿,微微抗拒他的热情,口中断续道:“别弄脏了婚纱……”

他略一皱眉,假意不悦道:“这个时候还想着婚纱?!”

说完,有一些粗糙的指腹稍稍用力滑向紧闭的柔嫩花瓣,在微颤的瓣片上来回轻划,加剧摩擦,浅浅地压入,再撤出来,撩拨着她细小但已然有些湿润的入口。他探过头来用唇轻轻刷过她湿润的唇,眼中含着一丝戏谑道:“这婚纱上再加一点儿我的‘奶油’怎么样?”

廖顶顶被他磨人的指尖折磨得呼吸凌乱,只得攀紧他的手臂,听清他的话后,尽管她装作一脸平静,但绯红的耳垂还是泄露了她的羞怯。想到他口中所说的带有他独特体味的rǔ白液体,有点儿腥有点儿咸,强劲的子弹一般击中她,她就情不自禁地浑身酥软,酸胀的小腹着火一般。

本能与理智的短兵相接,理智终于落了下风,廖顶顶压下心头的迷乱,踮起脚来去亲吻沈澈,她光着脚没穿鞋子,比他矮了一截,咬上他不断滚动的喉结,细小的牙齿轻轻撕扯着上面一层薄薄肌肤,很快嘬出淡淡的红痕来。他托着她的腰,不停抽气,发出沉闷的呻|吟来,好久她才放过他,在他迷醉的眼神中妖冶地舔了舔满是晶莹唾液的嘴角。

就像是一只女妖,穿着最圣洁的白色婚纱,上身光|裸着来诱惑他,杀死他,沈澈目光迷离,许久才哑声道:“顶顶,你可真骚,我想狠狠弄死你!”

她略带得意地用眼神回敬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调|情,也不是只有你沈大公子才会!她嘴角衔着的笑容还不等维持了一秒钟,整个人就微微僵硬起来,原本微眯的眼睛也不由得睁大,小嘴儿也吃惊地张开,尖叫出声。

“啊!”

那之前只是在外面轻轻逡巡的手指忽然伸直,强硬地插到她还来不及充分滋润的紧窄蜜道中,在她惊愕的表情注视下,沈澈恶劣地勾起嘴角,舔了舔她的侧脸颊,低声引|诱道:“在跟我挑衅吗?”

手掌贴合着她,慢慢地进出几下,她这才适应了他的侵入,不那么紧张,而他其余的手指也不闲着,慢挑轻捻,细致地照顾着上面的柔软花珠儿。湿热的吻再次密密麻麻地落下,沈澈伸出一条腿用力顶开廖顶顶的两条长腿,迫使她分开站立好,让她抱住自己,然后手臂一勾,让她的右腿搭在自己臂弯上。

“我、我站不稳!”

她急急地搂紧他的脖子,踢开脚边层层纱裙,xiōng前紧紧偎依向他,两团绵软几乎被挤压得变了形。他的牙齿恰当地落在雪峰上的嫣红处,直把她撩得痛苦难当,发出低低呜咽,他这才在她湿滑的小径中徐徐动作,手上传来强烈的美好紧致感觉。

“顶顶,告诉我,你现在快乐吗?”

他从她xiōng前抬起头,口中朦胧发问,额前早已是一片汗水,他还穿着全套的西装,自然觉得热,这会儿已经是汗流浃背了。他抹了一把眼睛,然后飞快地扯了扯领口,露出汗湿坚实的xiōng膛,而那只藏在她腿间的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微微调整了下角度,指节曲起上挑几下。

廖顶顶承受不住,下颌搭在他肩头,呜呜叫了几声捶打着他。整个身子起伏成优美的曲线,在一波又一波的颤栗中,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泌出汹涌的花汁,顺着指缝儿,沿着他宽大的手掌缓缓淌出来,她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愉悦,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也是一种幸福。

“快乐,沈澈,我好快乐。”

她闭上眼,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口中喃喃,细长的手指抓住他短短的发中轻轻揪紧,凑上自己的唇去热烈地吻他,一只手去撕扯他腰间的皮带。沈澈几乎笑出声来,抓住她急迫的小手儿,自己则从她滑腻的径口中慢慢抽出来,带出淅沥沥好一大片水渍,她体内一松,没了异物的冲击后虽然不再躁动得难受,但却莫名地空虚起来。

他放下她的腿,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身上的西装脱掉,搭在一边,然后抱起廖顶顶,将她从累赘的婚纱中解救出来,直接将她压到身前的镜子上。

“咝!”

她小声吸了一口气,滚烫的身体贴上冰凉的镜面,奇异的冰与火的冲撞,除了腿间歪斜着挂着的小内裤,她已经不着寸缕。刚要挣扎,沈澈抓着她让她背对着自己,他则立即压了上去,xiōng膛贴紧她光滑的脊背,让她动弹不得。

就在廖顶顶庆幸着,或许他打算结束这荒唐的一幕欢爱之际,沈澈再次掰开了她紧拢着的腿,从后向前笼罩住她湿成一片泥泞的花朵儿,她一瑟缩,他的两根手指已经滑了进去。他近乎yīn沉的脸上有着隐忍的紧绷,死死压着她,比较起刚才的温柔,这会儿有些凶狠了,重重贯入,有着长驱直入的力量和征服感。

有种被电流击遍全身的感觉,廖顶顶忍不住带着哭腔呻|吟起来,她能真切地感觉到他的翻搅引起的深深悸动,还有大量水液散发出来的羞人声响,身前的镜子几乎要被她捂热了,朦朦胧胧地氤氲一片。

“对,叫出来,顶顶乖。”

他伸出手扳过她的脸,手指挑动着她的嘴唇,几次险些将指头戳到她嘴巴里去,廖顶顶迷迷糊糊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忽然感觉到一阵有规律的剧烈收缩,小腹像是被什么撞击到最脆弱的地方,她一口咬住他的食指,哆嗦着无力地几乎要倒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后的男人扶住她,毫不犹豫地挤入她的腿间,用比手指更火烫更坚硬的地方刺入了她!

她还没结束那可怕的收缩,整个小径都要缩成一团,丝滑地包裹着,他几乎尝到了这世上最美好的滋味儿,不作任何停顿就开始强有力的占有。

“不、不要……太快了……”

她艰难地哽咽,不敢大声,生怕门外的人听见他们正在做什么。

“哦,那我慢下来……这可是你要的。”

沈澈咬着她的耳垂,故意控制着腰力和幅度,尽情地折磨她,听着她勉强压抑的啜泣声格外自得,其实他早就让设计师和造型师先离开了,不然哪里能这样纵情,但他偏不告诉她,就是想让她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更有心虚的快感。

抚摸着她的脊背,他本想让她承受不住强烈的渴求来求自己,没想到最后却是自己先忍不住了,握住她的盈盈细腰,他在她身后勇猛地驰骋,愈发放肆。

站着的姿势廖顶顶不是很习惯,但却别有一番刺激,她双手扒在镜子上,迷离着看着里面叠加在一起的赤|身男女,看起来有几许陌生,但又很清楚那是自己,沉醉于激|情性|爱中的自己。她咬住唇,忽然将所有的怯意和害羞都抛之脑后,试探着随着他的节奏去迎合,一开始有轻微的生涩,可她天赋极佳,几个来回之后就熟稔得和他配合得极好,每一个深深的起落她都能获得最大的快慰。

“学得还真快,腰扭得真美。”他低声叹息,抱紧她,终于真切地相信此时此刻她就在自己怀中,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女人。沈澈奋力地抓紧她,将她一次次地带往**的深渊,她再也承受不了如此密集的撞击,叫出他的名字,在嘤嘤哭泣中完全地取悦了他。

他深埋在她身体里久久不动,等喘息不那么重了才哑声问道:“你上个月什么时候来的例假,现在是不是安全期?”

廖顶顶半阖着眼,疲惫地动了动酸痛的腰,回想了一下才低低开口:“应该是吧,我的日子不大准。”

身后的男人这才“哦”了一声,慢慢退出来,随手抓起她跌落在脚边的内裤来擦了擦自己的淋漓处。

她张开眼,对他没有继续抱着自己多温存一会儿有着淡淡的失望,但是也很清楚,激情褪去后,两个暂时还没有完全建立起亲密感情的男女忍着一身黏腻再搂在一起确实不太舒服。

她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只有一瞬间,但沈澈还是捕捉到了,他微怔了一下,啄了一口她的唇,抱起她。

“去洗澡好不好?”

也许他不是个很好的丈夫,但却是个不错的情人,廖顶顶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不能太贪心,她即将就要成为沈太太,她还能奢求什么呢。至于他的心,她只能慢慢获取,哪怕用一辈子的时间。

“明天我要去公司,可能晚一些才能回来,你自己去一趟酒店,看一下菜书和蛋糕,有什么意见就直接提。”

沈澈帮她冲洗着,忽然想起明天的安排,廖顶顶看了他一眼,对这些并不是很关心。

“不是说一切从简吗,我以为不需要办酒席的。我不想去。”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该有的还是要有,我不想你委屈,虽然说日子是自己过的,但外人总会指指点点。我派人送你过去,不会很累。”

他以为她是不舒服才拒绝,其实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去尝那些婚礼上几乎碰不了几口的菜和甜点,只是她终究没有开口求他一起去,沉默着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大家的留言很多,15很开心,周末送给大家一盘肉,希望你们喜欢\(o)/~

☆、十四章也惊也意外(1)

沈澈果然有过人本领,要知道五六月份新人扎堆结婚,首都稍微高档些的饭店提前一两年早已预订得满满当当,他竟然能在一周时间里拿下赫赫有名的王府半岛三十桌酒席的预订单。

黑色制服彬彬有礼的门童亲自过来拉开车门扶着廖顶顶走下车,她仰起脸来看向这座毗邻□和紫禁城的宏伟建筑,身为女人,一瞬间里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完全满足,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想到他口中的“一切从简”,廖顶顶不禁摇头苦笑,如果这算是从简,那她实在不敢想象他心目中的奢华婚礼又该是什么样子的了。只是走过典雅大气的酒店大堂,她唯一担心的是,沈澈上哪里来找足够多的亲友来坐满这三十桌,要知道,廖家人她一个都不想见。

在经理的引领下,廖顶顶和婚礼的主厨以及甜点师做了简单的交流,之前她在能源局内部的年会晚宴上来过一次这里,对菜书的口味和这里的服务都还满意,将自己的几点特殊要求交代清楚之后,她想将对蜜月套房的好奇保持到婚礼当天,所以谢绝了经理提出的去参观客房的提议,看看时间还早,她决定去喝杯下午茶。

点了一杯咖啡一块甜点,廖顶顶掏出手机给沈澈发信息,向他表示了一下意外和感谢,身为一个男人能够考虑得如此周到,她仍坚信即使是夫妻也应该对对方的付出充满感恩之心。

她捏着手机发愣,没有注意到身后有黑影笼罩下来,一股熟悉的气息从上到下喷洒下来,落在她肩上。

淡淡的鼻息几乎要将她的耳垂熏得发烫,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将她的手机抽走。

“我能预感到,这场婚礼应该很豪华。”

来人不动声色地将廖顶顶的手机滑入西装口袋里,这才长腿一迈,在她对面优雅地坐下,闻声而来的侍者恭敬地拿来餐牌,廖城安点了一杯和她一样的咖啡。

如果不是在如此场合,廖顶顶绝对会抓起桌上的甜点掷到他脸上,但是此时此刻她清楚不能这样。桌下的两只手握成拳,松开,再狠狠握拳,几个来回之后,她长出一口气,甚至连自己都有些意外地挤出来一个笑容,问道:“好久不见,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早该猜到,在这座四方城里,廖城安无异于有通天本领,之前他不找她,不代表他找不到。他是猫,对于她这只老鼠,永远选择冷眼旁观,看着她四处逃命,每每在最后一刻伸出锋利的爪按住她。

“康思迈朗的太子爷要结婚,这消息我看压也压不住,更别说王府饭店的三十桌大手笔。顶顶,真是大手笔,这男人对你还真慷慨。”

廖城安手肘支在桌面上,不等她回答,将脚边的一个小行李箱拉过来,推到廖顶顶面前,柔声道:“你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我帮你收拾了几件你常穿的衣服还有护肤书。”

他明知道她住在沈澈那里,并不会缺衣少穿,但刻意的体贴和关心依旧做足满分,廖顶顶微微扬起下颌,嘴角一歪,语含讥讽回答道:“谢谢了。”

他却一脸正色,对她的挑衅不以为意,严肃道:“你是敏感肌肤,不要轻易更换护肤书的牌子,这些都是你用惯的,不会过敏,婚礼在即,难道你想顶着一脸红包?”

廖顶顶哼了一声,没说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耐烦地开口:“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不要浪费时间了。廖城安,你绝对不是一个做事没有原因的男人,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对于她的直白和无礼,廖城安只是沉了沉脸色,却并未动怒,来之前他已经努力说服自己,只要她不过分,他绝对不会难为她。毕竟,一周未见,他心底的思念愈发扩大,两年多来,他们之间还从未有过这么久的分别。

叹了一口气,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手指按住,压低声音:“顶顶,你是打算真的离开廖家,还是以退为进?”

廖顶顶眼色一变,不急着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他手指压着的那枚信封,那里面也许藏有着什么致命的秘密,她垂下眼,好久才掀起眼皮来大胆看向他。

“你早就猜到,还需要问我吗?城安,你绝对不会弃我于不顾的,是吧?”

她嘴角的笑涡加重,手也拿上来,毫不犹豫地覆到他的手背上,微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肌肤,见他不可遏制地一抖,廖顶顶笑得更添几分魅惑妖冶,上身向他倾了倾,顺势抽过来白色信封,捏在手里并不急着打开。

片刻间廖城安已经恢复了神情,似笑非笑看着她,眉峰高高挑起,不禁笑着开口:“顶顶,对我不必这样曲意奉承,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我还活着。可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呢。”

她吃吃地笑,眼睛里的恨意十分明显,涂着哑光指甲油的手指一点点将信封里的照片拖出来,等看清楚上面的人,她脸色骤然一白,漆黑的瞳孔嗜血地剧烈收缩。

“你从哪里弄来的?”

她将手里的四五张照片飞快地过目,然后嫌恶地反扣在桌面上,一眼也不愿意多看,生怕脏了自己的眼似的。

刚好侍应生将廖城安的咖啡送来,两个人很聪明地全都闭紧了嘴巴,暂时沉默。

他端起杯子闻了闻咖啡的香气,咂了一口,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弯了弯眉眼失笑道:“我的小姑奶奶,我千方百计拿到这方小说西,狗一样巴巴地来跟你邀功,你就这种态度,实在是叫人伤心!”

廖顶顶强忍着恶心,见四下无人,重新将照片翻过来,细细查看,初步确定这照片不是人工合成的。大概是因为偷拍时的光线和角度所限,上面的人影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见是一张按摩床上纠缠着一对男女,男上女下的姿势,很是yín|靡。

“这回你知道为什么每周她都要去做一次全身按摩了吧,这老女人胃口还真不小,怪不得容光焕发。”

廖城安鼻孔里哼了一声,手指指节不轻不重地敲着桌面,他花费大量时间金钱,找了京城里最好的私家侦探,连续跟踪吴敏柔近一年的时间,终于发现她常和朋友去的那家spa会所里大有文章。

原来,那家高级会所只面向会员开放,入会门槛比较高,仅每年的会费就要20万,会员大多是商政要人的太太或者明星之流。没想到这里面的按摩师全是年轻男人,除了正常的身体护理之外,他们还会依照客人的意愿,满足她们的其他要求,自然也包括性要求,只要她们给得起高昂的服务费。

“确定这信息可靠?”

一想到这上流社会光鲜外表下掩藏的无数肮脏交易,廖顶顶蹙了一下眉,她很清楚廖城安的性格,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他说是,那就应该假不了。但她还是需要听他亲口做以保证。

廖城安一哂,又尝了几口略显苦涩的咖啡,不知道她为什么偏偏喜好这种味道,让那滋味儿在舌尖上多做了片刻停留,这才眯眼笑了笑,好意提示道:“可靠与否,不如有空亲自去见识一下,我知道你喜欢洗澡放松,帮你办了会员,就当是小礼物。”

他放下杯,从钱夹里抽出来一张玫瑰金色的卡片,轻轻推过来,上面的会员编号最后四位尾数刚好是她的生日日期,她姓名的简写在卡面上熠熠生辉。

廖顶顶一动不动,交叠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知道,廖城安将这个秘密透露给自己,完全有他自己的考虑,他的身份特殊,很多事不能亲自来做,而她就成了他最信赖的盟友。从此之后,他在暗,她在明,她就是他杀人的一把刀!

可是她不在乎,只要他和她有共同的敌人,相信他对吴敏柔的恨意,也不比自己少多少。

想通这一点,廖顶顶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轻轻接过来,看了几眼仔细收好,这才起身打算离开。

见她要走,他忽然急速地按住她的手,驴唇不对马嘴地问道:“顶顶,你有没有放过风筝?”

她一愣,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她极小的时候就被送往美国,童年和普通孩子迥然不同,自然没机会。

他顿了顿,直视着她的眼,语含深意地继续道:“我喜欢放风筝,因为最重要的是,它不管飞得多高,线的这一头就在我手里,我还能收回来,除非……我选择把线割断,可那样的话,一个坏掉的风筝,还有谁会稀罕呢,你说是不是?”

廖顶顶咬紧牙关,脸色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格外难看,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拉起他脚边的那只小行李箱,挺直背脊,在他迫人的注视下离开酒店。

廖城安看出她的愤怒,也很清楚她没有第二个选择,不由得摸着下巴轻笑起来,一扫之前的yīn霾,心情大好。

让服务生帮自己将箱子放到车后备箱里,一弯腰进了车厢,廖顶顶一愣,几乎撞到头,只见沈澈居然也坐在车后座,正在打电话,看见她冲她笑了一下。

她局促不安地坐好,车子稳稳开动,这边沈澈结束通话,扭过头来问道:“怎么看见我像见鬼似的,我不是给你发了信息说马上过来吗,我以为你看见了。”

她一惊,手机被廖城安夺去,忘记要回来,只得支吾道:“去洗手间时不小心掉了。”

沈澈不疑有他,点头说那就再去买一个,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无非是对酒店满不满意等婚礼的细节。见廖顶顶似乎兴致不高,他也就闭口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有些心虚地看着他的侧脸,廖顶顶心乱如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吴敏柔的出轨所占据了,眼前不断闪现着照片上的情景,这令她无比焦躁,对于报复的渴求和期待几乎使她如坐针毡。在如此复杂的心绪下,就连沈澈几次睁眼看向她,她尚不自知。

一路上廖顶顶心头盘算过无数个想法,又都被自己一一推翻,直到车子停下,她才惊醒已经到了家,看了眼面色平静的沈澈,她抓起手袋推门下车。

不知道是她才心急还是心不在焉,脚下一歪,高跟鞋鞋跟猛地卡到地面小径的缝隙处,脚踝剧痛传来,廖顶顶“哎呀”一声,疼得冷汗涔涔。

身后的沈澈急忙扶住她,低头审视她的脚,知道她是扭到了,立即抱起她向家中走,直接回卧室,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去找药油。

他很快回来,看着坐在床沿上一脸痛苦的廖顶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浮上来的怒气,联想到她一路的失魂落魄,再也忍不住,讽刺道:“廖顶顶,你知不知道,鞋子和男人一样,有的让你光鲜亮丽的同时也让你皮开肉绽,走什么路不好选,穿什么鞋还是自己能做主的吧?!”

说完,他扔下药油,开始脱衣服,很快走进浴室,哗哗冲起凉来。廖顶顶抱着脚丫子,反复咀嚼着他别有深意的话,直到后背惊起一身凉汗,难道他知道自己刚才和廖城安见面了?!

还不等她想明白,门拉开,头发滴水浑身赤|裸的沈澈已经走出来,瞟了她一眼,见她还没涂药,几步冲过来挑起她的脸,哼道:“脚不疼了是不是?那要不咱们干点儿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20号更新晚了,15晚上的时候临时赶了一个报告,抱歉抱歉\(o)/~

☆、十四章也惊也意外(2)

廖顶顶一缩,难得地躲开他的触碰,扭过头没有吭声,她的反应却让沈澈认为是在排斥自己,不禁微微沉起脸色,手执拗地不松开,就那么扣着她的下巴尖儿。

他不明白她怎么就有立场来对自己发脾气,他几乎已经把能给的全给了她,婚姻,名分,尽管这些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给予,但却是他目前所能给的一切。他甚至想看来他错人了,她也许并不是一个好妻子的人选。

其实沈澈的想法是多虑了,廖顶顶只是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和态度面对他,所以才回避他的眼神,她一想到沈澈有可能撞破自己和廖城安的私下会面,就不寒而栗,有种背叛了他的错觉,尽管他们光天化日之下什么都没做。

两个人各怀鬼胎,其实所思所想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由于谁也不先开口,于是就这么僵持下去,房间里重归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澈挫败地放下微微发酸的手臂,率先出声:“坐好,涂药。”

廖顶顶下巴扬得早已酸痛无比,如蒙大赦地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臀向后蹭了蹭,上半身靠在床头,伸直了腿,将崴到的那只脚翘起来。沈澈捧起她的脚,只见脚踝处微微已经微微肿起来,刚一动就听见她忍受不住的抽气声,想来是很疼。

“一米六八的身高,还整天穿什么高跟鞋,知不知道时间长了膝盖会承受不住?”

他一条腿跪在床沿,另一条腿还撑在地上,抓着她的脚看了看,让她搭在他的臂弯上,取过药油,在手心里摊开,揉了揉,直到掌心发热,这才贴上她扭伤的地方。

“疼!疼啊!”

廖顶顶下意识地用力往回挣,又麻又涨麻酥酥的痛感自伤处传来,尽管他的揉捏带来一丝缓解疼痛的清凉,但她还是忍不住喊出声。沈澈抬起眼来瞪了她一眼,用力扯着她的小腿,高声训斥道:“疼还不长记性呢,活该!老实别动!”

她看他不像开玩笑,脸上真的有怒色,不敢再开口,只是抽噎着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眼眶很快泛红,但却执拗地不肯落下眼泪。看了他好久,见沈澈一脸专注地为自己不停揉动着红肿的脚踝,廖顶顶忽然破涕为笑,倾身凑近一些,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沈澈,你……你其实也是心疼我的吧?”

她圆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脸颊微微泛红,颇有些尴尬地低咳了一声,试图别过头去回避她的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看出他的瑟缩,廖顶顶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她离他本来就近,手臂一伸用力勾住他的脖子,唇扫过他逐渐热起来的面颊,死皮赖脸地又问了一遍。

沈澈拧着眉看看她,手里还抓着她的脚,掌心摩擦着脚踝,指尖不受控制地沿着她光洁滑腻的小腿向上攀升——她今天穿的是裙子,很方便他攻城略地的举动。轻柔地搔过她敏感的肌肤,继续向上,向上,来到她的膝盖处,刚想要再往大腿内侧的柔嫩处滑去,他的手被廖顶顶一把按住。

“如果你只是喜欢和我□的感觉,因为这一点跟我结婚,不是太勉强了吗?”

她仰脸,眼中全是认真,没有责怪和闪躲,见他不答,她咬着唇又低低地补了一句:“对我也实在太不公平了些,虽说世上哪有完全公平可言,可我不想做一个长期的**,哪怕只是和一个男人睡觉。”

她的直白让沈澈一愣,对于这桩婚姻他从未想过许多,他目前需要一段合法婚姻,而这个女人又喜欢自己,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无比顺理成章,尤其两个人在床上又是那样合拍,他不懂廖顶顶为什么要将这个简单的问题弄得复杂化。

“别胡说,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你也不许那么说自己!”

沈澈被她的话惹得有些心烦意乱,语气加重了几分,同时将手掌滑下来,专心帮她按摩脚踝,如果明早还不消肿他就要带她去医院,婚礼在即准新娘扭伤脚可是大事。思及此,他强迫自己忽略掉她刚才那一番话,专心帮她扭捏,又倒了些药油瘫在她脚腕上,努力缓解她的疼痛。

随着他的动作,之前那又酸又麻又带着不容忽视的痛楚再次让廖顶顶呻吟出声,她本来就是那种不能忍受一丁点儿疼痛的女人,平时不小心割到手都会尖叫,更何况这种错骨分筋的疼,她不住地扭动着上半身向后躲,想把脚从沈澈手里抽出来。

“不涂了!我叫你别涂了疼死我了!”

一张脸通红,廖顶顶半是气恼半是疼痛,蜷缩的身体不断蹭着身下的床单,另一条腿的脚趾用力刮蹭着沈澈的腰腹,无声地抗议着他十分一般的按摩手法。她倒是知道他是为她好,不先忍着疼揉开了,明天脚腕就会肿得像猪蹄儿,可她还是受不了,瞪着他口中哼哼唧唧的直叫。

“好了好了,叫得跟杀猪似的!”

沈澈耳中都是她高高低低的娇吟,这女人连呼痛都带着一股撩人的妖娆和媚态,没多久他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燥热起来,有股汹涌的火直直向下腹流窜。而她还不知道,白白嫩嫩的小脚趾一个劲儿地踢着他踹着他,力道不大自然不疼,但有好几次差一点儿就碰到他已然觉醒起来的硬物了,那种隔靴搔痒的折磨让他快要撑不住,匆匆放下她的脚,将药油瓶盖拧紧,打算再去冲个凉水澡。

“好了?”

廖顶顶泪眼朦胧地看向他,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饶过自己了,抬高受伤的脚左看右看,确实不那么疼了,擦药的地方有种清凉感,缓解了因为疼痛带来的灼热,她轻轻扭了扭脚踝,确实好多了,看向沈澈的眼神也不那么苦大仇深了。

“把腿并上!”

她听见他恶狠狠地咬着牙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有些不解,低头看向自己,原来在之前的挣扎中,裙子早已翻卷起,堆在大腿根处,随着她伸腿踢腿的动作,可以隐隐约约看见腿间的白色蕾丝小内裤,最要命的是,这是她最喜欢的那种前面半透明设计,柔软的浅褐色毛发覆盖着粉嫩的洞穴口,在薄薄的布料后面无声诱惑着。

她刚要动,冷不防沈澈已经野兽一样扑了过来,还不忘将她那条腿托起来搭在手臂上免得碰疼她,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将舌尖凑到那尚且干燥着被包裹着香甜蜜处,隔着蕾丝就一口咬上去。他的呼吸又急又热,喷到娇嫩的肌肤上格外敏感,廖顶顶几乎是一瞬间就呻吟出来,下一秒他的舌尖已经用力顶进来,连同柔软的布料一起刮蹭着她,那种强烈的摩擦感叫她猛地大脑缺氧,眼前霎时一片白,她闭上眼浑身颤抖。

他甚至都无需费力将它剥下,几乎就能轻易地将眼前的美景欣赏完全,比起完全无遮拦,这种若隐若现更有诱惑力。挺直的鼻梁亲昵地蹭着她的凸起,嗅着她淡淡的体香,沈澈伸出手将最后一层屏障撕扯下来,不急着脱去只是随意挂在她腿间,然后就略显急迫地亲吻上她紧闭的花瓣。廖顶顶像是一尾鱼一样在他的强硬压制下扑腾了几下,反而被迫将腿分得更开,她不住喘息,按上他的肩头,声音嘶哑道:“沈澈,沈澈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

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又想,甚至将任何一种可能都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遍,刚才她问他可有真的心疼自己不过是一个引子,哪怕他给她一点点暗示或者肯定,她都敢于飞蛾扑火。在爱情这场战役里,她就是那个无畏的战士,只要他给予回应,她就虽死犹生。

所以她决定将吴敏柔在会所的丑事告诉他,起码让他帮着自己参谋一下,如何将这个有力证据的功效发挥到最大,能够一击即中。是以她想要让沈澈先冷静下来专心听自己讲话,只可惜哪有一个男人在这种关头还能听进去别的话。

他也不例外,弓起身子就去吻廖顶顶的嘴,堵着她的樱桃小嘴儿不许她再说影响气氛的话,很快她就呜咽几声,陶醉在他的轻怜蜜爱中,双颊不自然地潮红起来。见她不会再挣扎,沈澈这才放开她,俯低身体继续将唇印在她腿间,微甜的气味儿直冲鼻翼,他不停吸吮,甚至想要将一整条舌都探进去才罢休。

她揪着他的头发,不知是该推开他还是该迎合他,有种灵魂出窍的轻飘感,一肚子话全都说不出来,只能随着他的节奏挺动腰肢,在床单上无助地扭动。他很快就不满足于轻微的吸,试探着用牙齿咬住她,柔和地噬咬着潜藏的蕊珠,廖顶顶呼吸愈发困难起来,她大口喘着气,熟悉的快感击遍全身,再怎么夹紧双腿,还是忍不住急流的蜜汁倾泻。

沈澈还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脚,生怕弄疼她,支起身子伸手在她的泥泞处揉了几把,刚要托起她的腰深埋进她体内深处,床头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吓了两个人一跳。

他不想接,只是那铃声锲而不舍,就算他装聋也没办法忽略掉,到最后廖顶顶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手肘顶顶他起伏汗湿的xiōng膛,娇声笑道:“行了行了,赶紧接了吧。”

沈澈脸色不大好,从她身上起来,拿过手机,看清来电显示一怔,赶紧接起来,口中一边嗯嗯着一边站起来朝外面走。看着他的背影,廖顶顶没来由地心里一沉,她的第六感一向精准,果然,没几分钟,光着身子的沈澈走回卧室,拉开衣橱开始穿衣服。

“晚饭我就不回来吃了,有点儿事出去一趟,你注意你的脚,要是疼得厉害就给我电话,或者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他很快穿好衣服,走过来抱着她的头在她额前轻吻一下,嘴里没说什么,但眼神里有明显的愧疚,他其实也胀痛得难受,没有纾解的身体在暗暗叫嚣,但是他不得不出去,佟薇在电话里没说什么,但她那么争强好胜的一个人,居然主动给自己电话,可见事态不一般。他到底与她有一段不是过去的过去,于情于理不能对她的脆弱置若罔闻。

廖顶顶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她不是不懂事的女人,只是在这么缱绻缠绵的时刻被人打断,很难做出一副完全无所谓的姿态来。小腹酸胀得有些难受,她清楚知道她现在也想要他。

沈澈大步离开,走得有些急,廖顶顶扶着床头,蜷着脚站起来,一跳一跳地想去换衣服,余光一扫,忽然在大敞的衣橱格子架上看见他忘带走的手机。

她一愣,明知道这是他的**,可还是鬼使神差地伸手拿起来,屏幕忘记锁上,她的指尖轻轻一触摸,刚挂断的通话信息就显示出来,佟薇两个字立即落入眼底。

廖顶顶知道这女人,她不禁苦笑,自己只记得他有个知名的前女友,却忘了还有个痴情的小学妹。无奈地将手机推回原位,她有些疲惫地重新跳着脚走回大床,慢慢躺下,拉过被子来盖住自己,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的,似乎只有在漆黑中自己才有一丝丝安全感。

她想,很多话一旦没在恰当的时机说出来,那就干脆不要说了。

15-16

☆、十五章也叹也伤情(1)

站在略显逼仄的胡同儿口,廖顶顶从钱包里掏出廖城安给她的那张会员卡,玫瑰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簇新的卡身反射着午后的阳光。

她将太阳镜摘下,眯着眼打量着前方若隐若现的老建筑,这就是吴敏柔常来的那家会所,地段极佳,但从外面看上去却很隐蔽,并不张扬。

北平99号,听着有些土气,却是继天上人间之后国内有名的针对女性会员消费的销金窟,是清朝亲王的旧府邸,随处可见紫檀木屏风,红木家私,难怪这儿的会员说,除了人是新的,其余的都是古董。吴敏柔一向喜欢和上流圈子里的太太们打成一片,她来这里倒也不稀奇。

深吸一口气,廖顶顶重新将眼镜戴上,这才往里走,只见胡同里挂着的都是一人都几乎抱不住的大红灯笼,隐隐有京胡的调子传来,才下午两点,她就隐隐约约闻到了夜晚里才该有的霓虹闪烁的味道。

推门进去,眼前豁然一亮,廖顶顶忍不住在心头赞一句,好雅致的地方!

与其说是一家美容美体店,还不如说是一家茶室,茶香袅袅,清新宜人,接待的服务生均是一身水粉色的套装,身材匀称五官精致,看着就很舒服养眼。见她进门立即有领班模样的年轻女子上前,先微微鞠了一躬这才柔声笑着问道:“请问是之前打过预订电话的廖小姐吗?”

廖顶顶点了点头,出于陌生,她只是随意地四处看看,并没有急着发问,跟在领班后面,直到来到后面一排包厢中的第三间。

“您请进,稍后会有您预订的按摩师前来为您服务,可以先泡个澡放松一下。”

领班又一鞠躬轻声离开,廖顶顶推门走进,站在包厢中央看了看,空间并不是很大,但沐浴和蒸汽都是独立的,装饰物也很有些古风古韵的味道。她低头看了下昨天扭到的脚踝,消肿了也不再疼痛难忍,她这才脱去衣服走去泡澡。

说也有趣,清朝王爷的府邸,修得却是唐代的那种汉白玉池子。北京从河北引过来的水其实是不好的,水质偏硬,长期使用容易起小疹子。北平99号是下了血本,引的可是京郊一座山里的泉水,甘洌纯净,最适合春夏沐浴。

廖顶顶走下几级台阶,小水池不大,刚好供一个人泡,不多一会儿浑身毛细孔都张开了,热气一熏,说不出的舒坦。

等她穿好衣服走出来,刚好门被敲响,廖顶顶系好浴袍去开门,门口站着个年轻男人,白衣黑裤很精神,个子也挺拔,眉眼比照起一般明星还要完美,从外型上看很是惹眼。

如果她没认错,这男人就是照片上那个人,只不过他现在还穿着衣服,廖顶顶眯着眼看看他,请他进来。

“您好,您可以叫我Ken。听说您是第一次来,希望对我的服务能够满意。”

叫Ken的按摩师态度很恭敬,看起来很有些专业素养,他伸出干净的双手来将各种精油调和,示意廖顶顶躺到按摩床上去。

她犹豫了一下,解开浴袍,上身白色抹xiōng□同色的底裤,背对着俯卧在床上。

Ken没说话,开始将干净修长的手指伸到精油中,淋起了一些,浇在她的腰上,轻轻按摩开来。

很清凉,也很清爽,在自己的肌肤上,液体慢慢渗透进去的感觉很清晰,廖顶顶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察觉到他的手慢慢地开始移动着,来来回回,力道均匀,稍稍用力地按摩起来,不停地按着某些穴道,随着他的动作,原本紧绷酸痛的身体似乎也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更长,总之,不多一会儿,精油的效用开始得到了更大的发挥,所到之处都是温温热热的,极其的舒服。

背上的手,开始缓缓地向上,其实,随着之前的按摩动作,廖顶顶身上的白色抹xiōng早就松开了很多,带子松松地绕在纤细的颈子上。按摩师小心地避开,又在掌心摊开一些精油,涂抹在后颈上,两只手从腋下往上温柔地按压起来。

空调明明一直开着,房间的温度也是极舒适的,可是廖顶顶开始热起来,腋下和xiōng离得太近了,就好像在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摸上了xiōng一样,很刺激,浑身像是有电流通过一样,麻麻的,而且各处都开始软了起来。

她的呼吸有些乱了,就在这时,Ken的手似乎伸向了她脖子上的系带,要将她上身的最后一块遮掩摘掉似的。

“不要!”

迷蒙中,察觉到他的意图,正陷在一片舒适中的廖顶顶下意识地喊出声。

他没再继续,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频率,弧度划得更大,时而向xiōng的两端擦着,原本站在她身侧,此时,由于动作幅度的加大,Ken已经脱了鞋,上床跨在廖顶顶的臀后一点。

几乎于□的上身,就被他从后面这样掐在手中,**的感觉一丝丝荡漾开来,那种感觉是和真正的欢爱有所区别的,就在于这一刻身体是真的被呵护,被爱护着的。

大概十几分钟以后,进行到了下半身阶段,男人的手先是捧起了她的一只小脚儿,开始推油按摩,足底的穴位一一被按遍,接着,便一点点地往上,直到了大腿内侧。

这可以说是身上很敏感的地方了,大腿根上像是被热热的方小说西烫到似的,肌肉都在轻颤。

每一次轻柔的触碰,都不断加剧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叫人欲罢不能。

他的手忽然在这时松开,她顿时有种很失落的感觉,扭过头去看,见他只是在手上摊平一团白花花的精油混合液,放下心来,重新闭上眼。

此时此刻,微微的轻喘已经不足以发泄浑身的愉悦了,这时廖顶顶才明白,这家店的奇妙之处,也许不在精油有多贵,手法有多好,而是这按摩的人,这按摩的方式br/>

早就听说过,不仅男人喜欢按摩,很多女人也乐此不疲,原来这里面如此多的玄机。看来吴敏柔的出轨不是意外,而是她蓄谋已久。

她闭上眼享受着,身上那双轻柔又不失力道的手在她起伏的曲线上游走,昨晚她睡得不好,这会儿困意却渐渐袭来。

大概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沈澈回来了,那时廖顶顶已经洗过澡侧躺在床上,但并没睡着。她听见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没开房间的灯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漱过后他摸上床来。

“睡着了?”

她听见他轻轻在她身边躺下,手搭上她肩头,他嘴里的牙膏味道幽幽传来,但他身上是很干燥的,应该只是洗了手脸没洗澡。

她无声地抿了抿唇,闻着他熟悉的味道,心底那一丝担忧似乎消散开,尽管两个人刚在一起住了一周时间,但她很清楚,沈澈从来不在别人家中洗澡,看来他应该没有和佟薇发生亲密关系吧。

他没再乱动,手绕上她的腰,从后面抱着她,小心地避开她的脚,很快睡熟了。而廖顶顶却了无困意,直到天快亮才睡着,醒来时他早已起床离开了家。

精油的花香味道经过娴熟的推拿技巧,很快就弥漫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就在这时,身后的Ken忽然声音有些沙哑地提议道:“怎么样,不如把抹xiōng和底裤都脱了吧,我会让你更舒服的!”

廖顶顶犹如醍醐灌顶,忽然想起来今天来的目的,看来这种高级会所里的“特殊服务”果然会让女人心驰神往,面对这样的诱惑,那些人到中年,丈夫又疲于工作的阔太太们很难抵挡得了这些年轻帅气的男人。

见她不答,Ken以为自己又将迎来一个出手阔绰的长期客户,他心头窃喜,伸手就要去解她身上其余的衣物。

这回会所里居然难得来了一个年轻的顾客,一进来他就有些愣住,尤其对方还长得异常美艳。这一行做久了,伺候的都是些中年发福的女人,一个个如狼似虎,虽然掏钱时大方但却胃口奇大,每次他都要累到虚脱才能满足她们无处发泄的**。

冷笑着一把按住Ken几乎要碰到自己背脊的手,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在他惊讶的眼神中,廖顶顶顺势坐起来,将散开的浴袍重新披在身上,一脸yīn沉地将他从上到下仔细审视了个遍,末了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我接下来问你的,希望你能说实话,因为我保证如果你撒谎,你一定会后悔。”

她从按摩床上跳下来,从手袋里掏出一沓照片,递给一脸震惊的Ken,他接过去,只看一眼就面色煞白。他的反应充分证明了,照片上的男人就是他。

“你……你想怎么样!”

Ken年纪不大,二十出头,来到北平99号还不到半年,一开始他的客人很少,自从遇到吴敏柔之后,他倒是很对她的口味,不仅如此,吴敏柔还介绍了很多同样多金的太太给他。所以每次吴敏柔来这里,Ken都格外卖力地伺候她算作感恩。

廖顶顶取过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冷哼一声,看着满脸是汗的Ken。这男人是农村来的,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不是逼到绝路估计也不会靠身体来赚钱,只要他配合,她并不想为难他。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给你指一条好道儿。做鸭子能做几年,你还真想不到三十就虚得两腿打颤?父母要是知道了,那么保守的农村,唾沫星子淹死人,你真的以为家里人还能认你?”

她轻哼,来之前廖城安雇佣的私家侦探将Ken老家的情况也调查清楚了,倒是没什么背景的一户农村家庭,怪不得吴敏柔如此有恃无恐。

Ken抓着照片,浑身颤抖,满眼都是惊恐,忽然跪在了廖顶顶面前,涨红着脸求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刚开始真的只是想做普通的按摩服务的,但是赚得太少。后来,后来我们老板说我长得还不赖,看起来又乖,客人最喜欢我这种,我这才……”

他吓坏了,这里的客人常来常往,虽然全都隐匿着自己的身份姓名,但是按摩师们都知道她们身份特殊,全都是说不得惹不得的人物,照片一出来,Ken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他想了想,以为廖顶顶是某个男人的小三儿,想用照片来要挟男人的大房,逼她同意离婚或者争财产之类的。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无论如何,当鸭子的都是最惨的,一旦没有利用价值,轻则砸了饭碗,重则会丢了性命被灭口。

“你别怕,我只是想来确认一下,Ken是吧,你先站起来,我有话问你。”

见最初的强势起到了效果,廖顶顶掐灭了眼叫他起来,简单地问了下吴敏柔来的次数频率,以及她都跟谁来等细节。Ken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一开始还支支吾吾的,后来见她面色不善,也就只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吴敏柔每次来停留多久,同伴是谁,给自己多少钱等全都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廖顶顶听得很认真,不时打断他追问几句,很快弄清了整件事,看来这个Ken只是吴敏柔的新欢而已,在他之前肯定还有其他男人。廖鹏工作很忙,这几年身体又不是很好,想必两个人之间的夫妻生活有名无实,她难捱寂寞频频以喝茶按摩的借口来找男人。

她在心头反复掂量,既然廖城安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自己,显然他是要让自己做决断,而如何利用这件事狠狠报复吴敏柔,就是自己要做的了。她想了想,告诫Ken不要流露出任何异常,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许说出去。

“我估计,再有两三天她又要来了,每周三下午都会来的,除非有临时的要紧事。”

廖顶顶冷笑阵阵,这女人还真是食髓知味,她抬眉,叮嘱道:“还像以前一样,一切都不变,你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记着,等这件事处理完,我会给你一些钱,虽然不算多,但脱离这行,自己做点儿生意堂堂正正做个男人还是足够了。”

Ken脸上明显有惊讶又惊喜的表情,他动了动唇,半晌才回答道:“好,你放心。”

说完,她转身去更衣室换衣服,很快走出来,见Ken还呆立在原地,看了他一眼推门出去。

相比于包厢里的香气宜人,走廊里的空气清新得多,尽管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是确定吴敏柔出轨这件事还是让廖顶顶心情憋闷。尽管她已经不再是廖家人,但一想到那样人前高贵的妇人私下里是个荡妇,还是让她倍感震惊,印象中,吴敏柔那种高贵倨傲的表情几乎常年挂在脸上,简直成了她廖太太的经典神态。

她摇摇头,不想立即回家去,司机在不远处的停车场等着她,但她还想一个人静一静。刚巧走出回廊之后是个小小的花园,面积不大,但设计精巧,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味道,虽然是春天,但这边已经有了夏日的气息,假山池水,绿意融融。

廖顶顶在国外十几年,回国后除了出差,假期很少,她一直想去苏杭一带看看,但总是没机会,难得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里看见这样用心的花园设计,就想多待一会儿。

沿着小石子路走了没几步,身后居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姐,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嗯,快要虐沈澈了,好期待_

☆、十五章也叹也伤情(2)

廖顶顶一惊,她从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廖顶好,按照顶好的性格肯定早就嚷嚷着出院,吴敏柔也舍不得他在医院遭罪,她算着日子,估计几天前就把他接回家了。

一回头,果然是拄着拐杖的廖顶好,看得出他最近没去上学,连带着衣着都随意起来,白色连帽半袖卫衣,下半身穿了条黄色的长裤,受伤的那条腿裤腿高高挽起来,脚上穿了双嫩粉色的洞洞鞋,看上去有种不伦不类的潮男范儿。

“你不在家躺着,到这儿来干什么?听话,赶紧回家。”

廖顶顶一皱眉头,想到每间包厢里那些见不得人的男男女女的龌龊,她生怕廖顶好学坏,赶紧去抓他的手臂,想带他离开。不想半个身子倚靠着拐杖的廖顶好竟然十分有力气,一把反手扯住她的手,有种要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的趋势,幸好廖顶顶及时控制住身体,这才站稳。

她并不生气他,只是一味担心,顶好这个年纪虽然恢复快,但这么早就四处走动难免对伤口不利。

“那你跟我回家吗?你跟别的男人同居,连家都不回了,都马上结婚了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廖顶好忽然出声,语气竟带了一丝沉痛,漂亮的眼睛里闪现过深深的责怪,他的眼睛很好看,双眼皮的褶皱非常明显,有着亚洲人少见的深邃眼窝。掀起眼皮看向廖顶顶,他的表情十分幽怨,让人心疼。

廖顶顶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蓦然叹了一口气,也许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幸福的,虽然她恨吴敏柔,但是廖顶好是无辜的,她不该把这份恨意转移到他身上才对。

“这段时间筹备婚礼,我会很忙,我怕在家影响到你们的休息,所以才搬出来。倒是你,不在家好好休息怎么跑到这里来,家里人知道吗?”

将语气放柔,廖顶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就听廖顶好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我在这边新认识了个朋友,你不要和爸妈说。”

她一愣,随之反应过来,原来顶好也到了恋爱的年纪呢,听他的语气,难不成是喜欢上了一个在这家会所上班的女孩儿?廖顶顶不禁隐隐担心,虽说职业不分贵贱,但在这种地方,再好的女孩儿也很难做到洁身自好,她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顶好,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跟姐姐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她是做什么的,还有你们……”

不等她说完,廖顶好不耐烦地打断她,好看的眉眼里透着不耐烦,挥挥手道:“你别问了!结你的婚去,还来管我干什么!我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儿!”

被他的话噎得一愣,廖顶顶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她最疼爱的弟弟说出来的话,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她不喜欢的人哪怕对她掏出心来都没用,可她认准了要照顾的人,哪怕人家甩脸子说闲话她也要对人家好。廖顶好自然就是后者,她恨不得把自己幼年时亏欠的那些亲情和爱全都给廖顶好,生怕他重蹈自己的覆辙。

“是啊,不关我什么事儿,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她摇摇头,被他的话刺得双眼发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退后一步。自从知道自己不是吴敏柔的女儿,她就对廖家人多了一层疏离,现在知道了身世的全部真相,她更加觉得没有任何因素能够让她与廖家再有任何牵连和羁绊。即使从血缘上来讲,她是廖顶好的表姐,可毕竟隔了一层肚皮,差了太多。

她语气中的伤感也许太过明显,廖顶好去抓她的手,扑了个空,这才急急道歉道:“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不需要你,我一辈子都需要,但是我现在要不起……”

他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廖顶顶几乎没听清他说什么,以为他是不想多说那个新交的朋友,可是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换什么新话题,姐弟间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尴尬。

傍晚的阳光虽然明媚,但照在身上却已经没有了午后的温暖,有股淡淡凉意拂过脸颊,廖顶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身后似乎有轻微的沙沙响动,大概是风吹过平静水面或是萋萋草丛发出来的声响。

“顶好,你这个时候不要分心,好好把高考考完再说。至于我,短时间可能不回家了,如果你有事找我就给我电话。”

手机被廖城安拿走,廖顶顶索性今天上午又去买了新手机,刚好可以和过去断了联系,她把新号码报给廖顶好,等他存完号码后提出要送他回去。

“姐,你是不是真的很爱他,一定要嫁给他?”

廖顶好捏着手机,忽然轻声开口,晶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廖顶顶,他从未如此看过她,她竟然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后背一紧,整个人似乎僵硬起来,最重要的是,心底深处一个被她刻意忽视的问题就这么□裸地被人提了起来。

是的,她迷茫了。当所有遥不可及的人和事全都一股脑涌过来的时候,她的喜悦远远没有惶恐来得多。

“我……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

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廖顶顶笑笑,故作轻松,抬起手来摸了摸廖顶好的头,却被他一把扯下手来。他握着她稍凉的手指,慢慢收力抓紧,一字一句道:“姐,你撒谎的能力很差,差得要死,我知道你是为了逃离这个家,逃离廖城安。”

乍一听见最后三个字,廖顶顶是真的一抖,眼底的震惊全都流露出来,还来不及反驳,就听见廖顶好继续用那种听起来平静的语气缓缓道:“姐,我不小了,每天早上我都有晨勃,我是男人,我当然知道他看你的眼神不是在看妹妹而是在看一个女人!”

他挪动拐杖上前一步,凑近她,唇几乎擦到她脸颊,嘴角带起讥讽:“尤其是你偶尔叫得会很响,我听见过。”

看着脸色惨白的她,廖顶好适时地收回全部动作,换回之前的温良无害表情,试探着问她:“我知道你喜欢那男人很久了,不过说真的,姐,他不过是刚好那一个,一个能给你全新生活的男人,不是因为他是他,而是因为他恰好出现。你对他,其实不过是利用,我说的对吧?”

他的咄咄逼人是从未有过的,廖顶顶从未想过,这个长在蜜罐里的男孩儿会用如此恶毒又如此精准的语气将她隐藏许久的心事全都说出来,她惊恐地对上他澄净的眼,只能看见一脸吃惊的自己。

“你不要胡说,我怎么可能是在利用沈澈!”

她狼狈地反驳,语气里却带着不自信,廖顶好的话并非全然不对,是的,她是想急于逃开廖城安的桎梏,又或者她是急于想要说服自己,她对廖城安只有恨,没有爱。

“是吗?这么急着辩白可不是你的性格啊姐姐。让我来猜一猜,其实你是有一点儿喜欢廖城安的吧,剔除他的自私和变态,他对你的占有欲也让你满足了身为女人的虚荣心吧,又或者,所有女人骨子里都有斯德哥尔摩情节,嗯?”

廖顶好伸手拂了拂她肩上的发,小小年纪举动中已然透露出与年纪不符的轻佻来,他眯了眯眼,见她的脸色更加难看,狠狠心又加了一把火,怂恿道:“为了打击廖城安不惜答应嫁给一个只在年少时暗恋的男人,还真是破釜沉舟啊。”

“对,我对廖城安也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动心,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沈澈能帮我,别说他年轻又有钱,还是我多年前喜欢的人,就算他又老又丑我也会嫁给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啊,他不爱我,大不了我也不再爱他,我们各取所需,这样的婚姻才最保险,因为男女间什么关系都会变质,唯有利益关系最简单明了,我陪他睡觉,他帮我报仇!”

廖顶顶咬牙回击,眼前这个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果然也是了解她的,经他这么一挑明,她才惊惶地意识到她对廖城安那种难以言说的感情,居然已经复杂到了如此地步。而沈澈,不爱她的沈澈此时此刻给予她的婚姻仿佛成了一种恩赐,一种怜悯,令她倍感压抑和自卑。

“哦,是这样……”廖顶好拉长了声音,眼睛里闪现着一丝兴味,反复咀嚼着她话里的绝望,故意曲解道:“所以你其实并不爱他,或者说,你只是在年少时爱着他,这种暗示一直到了今天,让你以为自己爱的是他,是不是?”

少年精明狡诈如狐狸的表情看得廖顶顶心惊,她实在无力与他继续斗智斗勇,只得由他去,随意接口道:“你说的都对,顶好,我求求你,快回家吧。”

没想到廖顶好真的点点头,很乖巧地说好,他的转变来得太快,后知后觉的廖顶顶这才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原来情感失控的时候人的智商都会跟着急剧下滑,她隐隐觉得自己被他耍弄了,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就在她思来想去得不出结果的时候,背后响起一声压抑的低咳,有人从假山后走出来,她还来不及回头看,就听见身旁的廖顶好悠然自得地打着招呼,声音里明显有着刻意的惊讶。

“未来姐夫,你怎么来了,是来接姐姐的吗?”

白衣少年站在夕阳余晖中笑得无比灿烂,然而廖顶顶的心却在一瞬间就沉了下去,她知道,沈澈一定全都听见了。

而他确确实实听见了,居然在一瞬间心痛得难以自已,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痛了,但他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沈澈,沈澈,嘿嘿,痛吧痛吧,越伤越爱_

☆、十六章也醉也痛苦(1)

廖顶顶说不好这一瞬间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垂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松开又握紧,下意识地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单调的动作,直到两个手心全都汗湿起来,拳头陷入一种令人烦乱的黏腻感之中。

很快,沈澈已经走近,习惯性地抬起手来搭在她的肩头,两个人的身高体型都很契合,这个动作看起来自然又匹配,还带着一丝恋人间才有的亲密。

但是只有廖顶顶能察觉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正在微微颤抖,尽管它的主人一再克制,还是泄露了内心真实的情绪。

“顶好,怎么这么早就出院了,多休息不要落下病根儿。我刚好路过这边,停车时看见家里的车,问了司机才知道你姐姐在这里,顺路接她回去。走吧,先送你回家。”

沈澈带着廖顶顶上前,声音平静,说话间原本紧皱了一秒钟的眉头早已舒展开,他眉眼更偏向母亲简繁,带着男人罕见的精致,动怒时骇人,微笑时又显现出几分亲切。他对廖顶好说这番话时,面上看不出丝毫愠怒和悲戚,倒有些兄长般的疼爱。

廖顶好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沈澈会勃然大怒,又抑或是不发一言转头离开,不想他居然还能沉住气和自己寒暄。他虽年少,但到底比同龄男孩子早熟些,知道对方在忍,索性也就按下心急,决心耐下心来慢慢与他周旋。

“我约了朋友吃饭,估计她也马上下班了,你们先回吧。姐,要准备的事儿太多,一样一样来,你多注意身体。抽空回一趟家,总见不到你我不放心。”

他笑笑,最后一句话却是将眼神望向廖顶顶,听起来语气里倒真的是情真意切,余晖中他的眼圈已然微微泛红。

xiōng口泛过强烈的堵塞感,浑身被一种诡异的热气所笼罩,廖顶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孩儿就在刚刚算计了自己,而且他还是她一向疼爱的弟弟。但比起这些来,她更恐惧接下来沈澈的反应,她甚至能通过他的手,感知到他此刻压抑的复杂情感。

沈澈并未勉强,冲廖顶好点了下头,搂着廖顶顶转身向会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他的步子迈得很稳,不疾不徐,丝毫不见任何慌乱和狼狈。

两个人走向停车场,廖顶顶本想上自己来时的那辆车,不想身边的沈澈似乎看出来她的心思似的,拉住她手臂带向另一边,就见他的车静静停在不远处,看来他跟廖顶好说的那番话还真的是实话没撒谎。

“上车。”

沈澈拉开车门,见廖顶顶半天没动,不由得出声催促一句。廖顶顶咬了咬唇,硬着头皮看向他,她几乎有种发丝里都在冒汗的错觉。

“我,其实我不想……”

她站在原地试图解释几句,就算他不信,可是她不能不说,即使解释了没有用,她也不想不作任何努力。

“上车再说。”

他居然难得地好脾气,拦下她后面的话,廖顶顶咽了咽唾液,弯下腰坐进车里。沈澈“嘭”的一声用力关上了车门,似乎用来发泄心头的火,声音大得震得她耳膜生疼。

正在系安全带的手一抖,汗津津的手指捏着带子,居然笨拙地好几下也没系好,右侧黑影沉下来,已经上了车的沈澈倾身过来,两下帮她系好,又重新坐直身体,却没急着发动车子。

他将自己那边的车窗摇下来,取出烟来,分给廖顶顶一根,点上,又给自己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又狠狠喷出来。

廖顶顶夹着烟,在唇间抿了一口,立即呛得咳出来,低头去看才发现他换了烟。这牌子的烟太冲,她不习惯。望着指间一点红光幽幽冒着白雾的烟,她蓦地想到,他会不会像换烟一样,不动声色地就换了结婚的人选。

“我一直知道,当面赞扬的话永远比不上背后抱怨的话来得真实深刻,可惜啊,我当时没管住自己的脚,非要走得太靠前了,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见了。”

沈澈将手搭在车窗上,掸了掸烟灰,眼睛看向远处,他的语速比照平时显得稍慢一些,带着字斟句酌的味道。

廖顶顶眼睛一酸,她宁可希望他现在对自己大吼,又甚至哪怕被甩一巴掌,那样她都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此刻这种被凌迟的钝痛感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疼是在明处,而她的则是在暗处。

“廖顶顶,哪怕我真的是个备胎,是一根你抓住的救命稻草,也请别让我产生一种你真的爱我的错觉,这感觉一旦幻灭,就显得太自作多情。我承认,我难受了,是我太自信于是遭报应了。”

沈澈飞快地将最后一口烟雾吐出来,掐灭烟蒂后挂挡起步,他的侧脸看上去异常冷峻,看得廖顶顶心惊,之前在心里反复酝酿的道歉和解释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伤害一旦造成,即使愈合,伤口也会留下一道疤,摸起来不痛不痒,但毕竟它的存在影响了美观。

他开得不快,这个时段的街路开始堵塞起来,长长的车流几乎望不到头。等信号的时候,沈澈扭开电台听广播。廖顶顶转过脸来看他,见他没有半分想同自己讲话的意思,也就闭口不言。车厢里是令人窒息的安静,空调温度略低,她鼻头发痒,猛地打了个喷嚏,赶紧伸手抽了张面纸用力擤鼻涕。

沈澈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方向盘,面无表情,但眼角的余光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想了想,扭头看向路边,解开安全带猛地推门下车。

正在擤鼻涕的廖顶顶一惊,在路口下车太危险了,来不及喊他,沈澈已经两步迈上了路边的人行道。她看着他的背影,才发现自己居然没办法轻松地在人前喊出他的名字。

大概七八分钟以后,车门又被拉开,手里拎着塑料袋的沈澈重新钻进车里,看看前面几乎纹丝不动的车流,摇了摇头。他低头从袋子里拿出一杯热的蜂蜜柚子茶递给廖顶顶,用依旧是没什么温度的语气开口:“趁热喝了,回家吃药。”

廖顶顶这才想起,那家常去的冷饮店就在道旁,她讪讪接过,插了习惯吮了一口,有点儿苦。

沈澈给自己买的居然是芒果口味的大份绵绵冰,他拿着勺子在上面戳了几下,不着急吃,忽然长叹一声,带着无尽感慨。

“我想知道这方小说西哪里好,所以上次捷足先登,以为自己占到了天大的便宜。只可惜才一口,还没尝出来是什么滋味儿。”

他挖了一大勺,张大嘴用力塞进口中,再也不说话,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

那么一大份,两个人吃都绰绰有余,天气还没到那么热,廖顶顶看着他,忍不住出声劝道:“别吃了,太凉了伤胃。”

可她不敢伸手去夺,沈澈不理会她,仍旧是每一勺都盛得满满的,只是渐渐地脸色越来越青,吃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但他不停,带着少见的固执,整个口腔都要被冰得快要麻木掉。

嘴可以麻木,胃可以麻木,那么为什么心不能麻木呢,他边吃边想。他真的以为无所谓,一桩可有可无的婚姻,谈不上爱或者不爱,反正她爱他,他承认自己接受起来有些甘之如饴,因为这满足了他身为男人的骄傲。

但她却亲口在别人面前承认,她与他的关系不过是最单纯的利益关系,她陪他睡觉,他帮他报仇,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真的疼,不是针扎似的疼,也不是一跳一跳的疼,而是一种全身被浸到漫无边际的冰水中,从头顶到脚底,四肢全都被凉意席卷,然后整个心被冰得抽搐的疼。

他不说话,也不理会廖顶顶担忧的眼神,固执又倔强。

最后一勺冰吃完,沈澈几乎已经全身哆嗦了,他的舌头几乎没有感觉了,牙齿都在打颤,胃好像装满了冰块儿,一抽一抽地在疼。前面的路口又转为绿,他艰难地伸出手继续开车,向前蹭了蹭,跟着前面的车缓缓向前,终于拐向另一条不那么拥堵的街,将车速提起来。

冷汗从鬓角滑落下来,按在方向盘上的大手几不可见地颤抖,他用力握紧,骨节突出而泛白,脸色已经青得吓人。

“沈澈,你……”

“手拿开!”

廖顶顶终于再也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他额头,就在快碰到他时,却被他猛地一声喝止住,她的手顿在半空,还是缩回去了。

抱起自己,她蜷缩在座位上,右手握着的柚子茶还剩一半,已经凉了,原来砂糖沉底,上面又酸又苦,下面又太甜,她吸了一口,任凭那甜到发腻的液体滑过发紧的喉咙。

“下车。”

很快,沈澈再次开口,廖顶顶一惊,看向窗外,原来已经到家了,她解开安全带推门,下了车回头看他,见他仍是一动不动地还坐在车里,不仅扶着车门小声道:“怎么不下来?”

他不看她,也不说话,脸颊上的汗水闪着光,狠狠一咬牙,他伸手推开廖顶顶,将她那一侧的车门用力带上,然后一踩油门开走了。

廖顶顶被他推得几步后退,等反应过来时,沈澈已经开远了,她愣了愣,原来他已经不想再回这个家了。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开门进家,一路啪嗒啪嗒地将家里能打开的灯全都打开,暖融融的灯光将空荡荡的房间照得终于多了一丝生气。廖顶顶游魂一样地洗了澡,吃了药,靠在床头上望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疯了似的跳下床,奔到楼下在客厅沙发找到自己的手袋,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给沈澈打电话。

她一定要跟他说话,说什么都好,就算舍弃自尊她也不在乎,她不想唾手可得的幸福就这么溜掉。

电话响了很久,自动切断,廖顶顶不死心,她在此之前从来不会锲而不舍地给一个人打电话,但显然这次破例,她一遍遍重播。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电话接通了,她一喜,刚要说话,就听见里面传来沈澈疲惫的声音,可是却不是在跟她说话。

她犹如被雷击中,如果说上次沈澈接到佟薇的电话后匆匆离开时她是心口有些憋闷,那么此刻就是漫无止境的疼痛。手机从她手中滑落,跌在脚边,她靠着沙发慢慢坐下,耳朵里无数次回响着他刚才那句话。

“白珂,别接她电话……”

原来他不是不想回家,原来他只是在受伤后,想去找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她呆呆地想着,脸颊上忽然发痒,她伸手去摸,才意识到居然哭了。

好像这二十多年里全部的眼泪都用在了最近一个多月,她狠狠地捶打着身下的沙发,怨恨自己的不争气,怨恨自己爱得这么低三下四,这么低声下气,这么狼狈怯懦。

揉揉眼睛,廖顶顶这才意识到家里大得可怕,静得可怕,她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她强迫自己不去猜测沈澈和简白珂在做什么,但是她做不到。好像除了这件事,她的大脑和心脏就不会再思考其他事情了一样。

想也不想,她捡起手机又将钱包里的现金全都翻出来,跑出了家。这边是郊区的高档别墅群,鲜少有出租车,廖顶顶踩着拖鞋走出快一公里,才打到车。

“我要去热闹一点儿有很多人的地方。”

朱自清说,热闹是别人的,我什么都没有。可是即使是别人的热闹,也是热闹,廖顶顶看着外面逐渐亮起来的霓虹闪烁,如是想到。

司机见她失魂落魄,想她应该是失恋的年轻女人,很体贴地将她一路拉到了商业街,收钱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一声,说年纪轻轻的,可别想不开。

廖顶顶握着找回来的几枚零钱,咧嘴笑了笑,在最近的星巴克里点了一杯咖啡。人很多,她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慢慢地吃,冷眼旁观别人的热闹。

右手边是一对年轻情侣,再往前是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面前摊开着十几张卷纸,应该是在做作业,门口则是一个年轻老外,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手指敲打得飞快。

昏昏欲睡的廖顶顶是被耳熟的手机铃声给吵醒的,她抬起头来,看见周围人似乎都在看自己,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她接通,里面传来有些耳熟的女声,分辨出来对方是谁,她不由绷紧身体,指尖狠狠地戳向坚硬的桌面。

“顶顶,顶顶你在哪儿?沈澈急性胃出血!你在不在家,我去接你!”

廖顶顶张了张嘴,咖啡店里的抒情音乐,客人的闲聊声混杂着电话里简白珂焦急的话语,让她一阵阵晕眩。

她用力掐了掐手臂,疼痛让她暂时找回自己的声音,匆匆报上地址,她冲到门口路边。

简白珂果然很快,见到廖顶顶二话不说将她拖上车,她眉头紧锁,咬咬牙连闯了好几个信号灯赶到沈澈抢救的那家医院。

“怎么样了?”

走廊里站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简白珂立即迎上去询问,不忘向廖顶顶介绍,这是她的另一半范墨存。

廖顶顶一愣,然后和范墨存握了握手。这男人很绅士,也很有礼貌,气场很足,而且丝毫不见任何慌乱,见简白珂一脸急色,连忙安抚几句。

“谁知道他怎么了,来之前连个电话都不打,还好我和墨存都在家,进门就嚷着要喝酒,自己把我家酒柜全打开了,洋酒白酒混着喝,跟灌水似的。我去拦他,他就说我是舍不得让他喝,墨存要陪他喝,他也不答应,抱着七八个酒瓶子就进了客房,还把门反锁上了!”

简白珂气得直皱眉头,将沈澈之前的恶行全都讲给廖顶顶,“后来我听见他外套里手机一直响,就拿出来给他送过去,还是不给我开门,里面酒瓶碎得噼里啪啦的。我一看上面是你的名字,就跟他说你不接我接,这句倒是见效,我刚把电话接起来门就开了,他还嚷嚷着叫我别接,没等说完话整个人靠着门就倒下去了!”

范墨存见她激动,赶紧抱住她,揉揉她的头示意她别急,看向廖顶顶,耐心解释道:“大夫说了,他本来生活就不规律,平时喝酒也不太注意,肠胃肝脏都有些问题。这次胃出血就是一个警钟,不能仗着年轻就糟蹋身体,等好了以后你可得劝他注意饮食少喝酒。”

廖顶顶点了点头,心中却是苦不堪言,以后,她和他还真的有以后吗,想到即将举办的婚礼,她突然觉得那好像是个又奢华又梦幻的大笑话。

正想着,抢救室的护士出来了,招呼病人家属去办理住院相关手续,要立即转入急诊病房。

“进,”

简白珂示意廖顶顶先沈澈,她拉着范墨存先去办手续。廖顶顶忐忑不安地跟着护士进了抢救室,走过抢救室哦屏蔽门,她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病床上昏迷不醒,曾经一度险些休克的沈澈。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五千字,凌晨再更一章,最近很忙,真是对不起各位了!

☆、十六章也醉也痛苦(2)

廖顶顶站在急诊室抢救床边,她一时间竟有些迟疑,在门口踟蹰了两步,这才走近他。

沈澈的脸色甚至连用“惨白”来形容都不足以,眼眶深陷,嘴角还有干涸的血渍,估计是抢救之前吐过血,头顶挂着血袋和输液瓶。他身上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极浓的酒味儿,看来简白珂说的不错,他被送到医院之前喝了很多酒。

等到简白珂手里拿着一沓手续单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廖顶顶愣怔地站在沈澈病床前的模样,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直到有值班医生和护士走进急诊室,几个人推着病床快步往急救病房里走。

大概是病床的晃动让沈澈有了知觉,他闭着眼轻轻哼了几声,插着输液管的那只手动了动,走在她身边的廖顶顶犹豫了一秒,还是伸出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

范墨存用了关系,给沈澈安排的是特级单人病房,环境幽静,设施齐全,等到都安排妥当后,廖顶顶让他们夫妻先回去,她留下来就可以。

“我先去取车。”

看出来简白珂似乎有话要和廖顶顶说,范墨存一颔首先道别,转身下楼,见他走远了,简白珂拉起廖顶顶的手,跟她走到病房的外间客厅里。

“你和沈澈到底怎么了?我问他他不肯说,只好来问问你了。”

简白珂直截了当,也不同廖顶顶绕圈子,直奔主题,晶亮的眼直直看向她,心里却不住叹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如今怎么憔悴成了这副样子了。还有沈澈,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跟自己说没动心吗,那干什么借酒浇愁喝到胃出血!

廖顶顶迎上她探寻的眼神,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对简白珂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和态度,事实上,作为前女友,简白珂是合格的,不会纠缠不清,也不会无事骚扰,她的拒绝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可是越这样,或许沈澈就越忘不了,得不到的总是心头好。

“也许有误会,也许不是误会,我也不知道。从他说要结婚,一直到今天,我都是完全被动的。就好像是你手里刚好有两块钱零钱,随手打了一注彩票,却被通知你拿了奖池里累积的全部奖金,惊远远大于喜。”

叹了一口气,廖顶顶回头看向沈澈的病床,情不自禁地咧嘴苦笑,“你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和我的感情问题才拼命喝酒解愁吗?不是的,我没有那么天真,他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一个本该爱他爱得发疯的女人原来其实也没那么爱他。就像是一个小孩儿,一直属于他的玩具某一天突然归了别人,他气愤又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说不出来,这玩具究竟凭什么就应该归他所有,他只是习惯了。”

同样是女人,很多话不需要说得太多,简白珂已经听明白,也了解了沈澈和廖顶顶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所在。这种事外人只会越帮越乱,她身份又特殊,实在不宜插手,只得点点头,安慰了她几句后离开。

廖顶顶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走远,坐了电梯下楼,她靠在门边,抱着手臂先让自己稳定下来。说也奇怪,她来之前还焦急得不行,脑子里乱哄哄,一旦真的站在这里了,反而冷静下来了,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该镇静时比男人还沉稳。

她洗净双手,毛巾沾了水给沈澈擦脸,他脸上沾了血,腮边还有些呕吐物,急诊室只负责抢救,不会管这种事。等廖顶顶把他手脸和xiōng口都擦拭干净,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期间值班医生又来查了一次房,说情况稳定下来了,不需要做手术,但是要留院查看,进行止血治疗和静脉滴注。廖顶顶谢过医生,也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在沈澈病床旁边的陪护床上躺下了,因为怕半夜有紧急情况,连外衣也没脱。

关灯后的病房一片黑暗,只有仪器上的红色圆点,绿色圆点不停闪烁着,输液管里发出轻微的滴答声,衬得这个夜晚更加静谧。廖顶顶圆睁着眼睛,身体很疲乏,但是却睡不着。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沈澈醒了,艰难地扭动了几□体,廖顶顶本来在眯着,听见声音睁开眼睛,她侧躺着,刚好对上沈澈的眼睛。

“几点了?”

他哑着嗓子发问,声音干涩,刚一扯动左手,就听廖顶顶阻拦道:“别乱动!在输液。”

沈澈脑子发晕,他只记得昏倒前胃疼得厉害,似乎还呕血了,但是具体的细节记不大清,没想到自己这回玩大了,直接躺医院了。

“三点多了,你再睡一会儿。”

廖顶顶一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他床边,先看了看瓶里还有多少药,然后又伸手帮沈澈掖了掖被角,她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下来,垂到他脖颈间,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抓起一绺,慢慢缠在手指间。

他的小动作让廖顶顶哭笑不得,但也顾及他的身体没有用力挣脱开,就那么弯着腰。

“我不是故意不回家的,我不知道怎么和你”

他动了动唇,显得很艰难,廖顶顶沉默着从他手里将自己的头发扯出来,转身倒了一杯水,又拿了一根棉签。

“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喝水,我先给你沾点水在嘴上涂涂。”

她自动回避开他说的那个话题,沾湿棉签擦拭着沈澈干裂的嘴唇,低垂着眼睛,并不看他。不论原因是什么,她都很清楚,他现在的愧疚来源于给她添了麻烦,而不是他不够爱她。

等他好了,就离开,廖顶顶暗暗下了决定,就算离开廖家,她也并非没有去处。至于那个可笑的婚礼,就让它成为假设,一切都是虚空,在阳光下毫无益处,只有那些莫名的爱恋和痴缠在黑暗中与她安静对望,犹如茫茫大海上一盏微弱的指向灯。

很快,沈澈又昏睡起来,他失血过多,头晕在所难免,只是临睡过去之前,他死死抓着廖顶顶的手,不让她走。

“嗯,睡吧,我不走。”

她违心地答应着,为他的自私占有和这一刻显露出来的脆弱感到无可奈何。可是毕竟爱过,爱着,她又能如何。

第二天一早,沈澈又被推出病房做了全套详细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说情况还比较乐观,虽然送来医院时比较严重,但到底年轻,身体底子还不错,恢复起来倒也快,只是以后必须小心,生活作息都要有规律,再有一次出血,抢救过来就不容易了。

一开始廖顶顶不是很清楚,以为胃出血就跟胃病差不多,听了医生的话才知道这病的死亡率也高大40%,顿时有些后怕,想到昨晚不禁心惊肉跳。

记下来各种注意事项,廖顶顶给家里的阿姨打电话,麻烦她收拾几件换洗衣物,再做些好消化的汤水,她本想亲自回家,但又不放心沈澈一个人,他脸色还是很差,浑身没力气,躺在床上一会儿醒一会儿睡的,醒了第一句话就是喊她,看她在不在。

就像是条坏脾气的小狗,平时极凶,不时还要冲你叫两句,可又时刻担心家里没人,忍受不了那种孤单。

下午的时候阳光难得的好,沈澈执拗地要去阳台边晒太阳,廖顶顶只好搀扶着他下了床,才几步路,等坐下来时他脸上就已经冷汗涔涔。

“顶顶,我想快一点儿好。”

沈澈闭着眼,微微扬起头,阳光笼罩在他脸上,给他苍白发青的面色添了几许红润,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了。

廖顶顶点点头,她也希望他赶快好起来,她才好找房子搬出去,尽量不再和他有联系。听起来似乎很难做到,但她真的累了,厌倦了这种单方面的付出,就算在没有硝烟的情感战场上,她是个义无反顾的爱情战士,可她不是猫,没有九条命,一枪打中心脏,除了死还是死。

没看出来她的内心想法,沈澈兀自说下去:“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该举办婚礼了,等我出院咱们把手续办了。”

沈澈几年前就加入了美国籍,要不是嫌结婚手续费劲,两个人早就去办结婚证了,没想到一直拖到今天,都快拖分了。

廖顶顶给他披了条毛毯,没急着说不,不过经沈澈提醒,她才想起来时间果然飞快,再有一周多就到日子了,幸好她这边还没开始通知朋友同事。

“我想了很多,其实我只是一直以为,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真爱一个人,我以为自己全部的情感都给了白珂,所以再也接受不了别人。可是当我喝得脑子几乎已经不清楚的时候,我的心却变得清楚了,顶顶,也许是我错了。”

可是当他不知道去哪,敲开简白珂的家门,见到她和范墨存的幸福时,他只有祝福,而不见了妒恨,那一刻他隐隐觉得,他或许还可以重新生活,去和另一个女人过自己的生活。

“怎么不说话?”

见她一直不开口,沈澈有些奇怪,她平时话不多,但也不会一声不吭,今天的她安静得有些诡异。

“没事,刚才有点儿走神。”

廖顶顶笑笑,随口遮掩过去,现在的沈澈说什么,她都不想再去思考那话里其他的深意了。刚想去给他倒杯热水,冷不防被他抓住手臂,她疑惑地看向他。

“顶顶,”沈澈握紧她,眼神中透露着廖顶顶看不明白的古怪,她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几乎说不出话来,就听见他再次开口:“我就知道,你能管住自己的毒瘾,我终于想起来你是谁了。”

她一怔,那段荒唐可笑的年少岁月如放电影一般在眼前一闪而过,如今的她有着不知内情的外人艳羡的“身世”和工作,谁能把她和当年那个差点儿死在加油站的吸毒少女联系起来?

此前他一直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一开始他以为那是因为和她在洗手间那次,后来以为是因为两人的一夜|情,没想到他昨晚喝闷酒时脑中灵光一闪,终于将脑中的记忆碎片和她本人的影响重合起来。沈澈自己也是一惊,没想到原来早就和她有过这么多交集。

巧合,还是缘分,真说不清,但他只知道,其实他真的没有想象中那样不看重她,只是一直以来他太心安理得了,以为她根本不可能不爱自己。

还是说男人骨子里都是下贱的,手到擒来的爱情,都不被珍惜,沈澈心中苦笑。

廖顶顶本不想在今天这个时候讲太多,但沈澈的话令她再一次回忆起当年痛苦不堪的经历,戒毒时如蚂蚁噬心般的痛苦,还有随时被毒书诱惑的无力感,都犹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知道就知道了,那件事我很感激你,但我不想再提了。沈澈,你让我知道,一厢情愿这种事我真的不擅长,抱歉,之前筹办婚礼你费心了,但我忽然什么都不想要了。”

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用力抽出来,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病房。

“顶顶,顶顶!”

沈澈没想到她居然不想结婚了,他在她眼里看见的只有疲惫和厌倦。他试着站起来去追她,但是胃部立即传来一阵抽搐的剧痛,他捂着胃,疼得脸都变了形,而廖顶顶已经关上了门离开了。

这可能就是报应,就在他刚刚意识到自己动了心,想和她重新开始时候,她选择了不要他。

出了医院,廖顶顶坐上出租车,看着路边飞逝的景物,心里却一反常态的平静,似乎连日来的痛苦和纠结一扫而光,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报上廖家的地址,她决定重回一次廖家,尽管她不屑和他们有任何关系,但本来就属于她的方小说西,她不会轻易放弃。

廖顶顶离开廖家时什么都没带,包括钥匙,她按响门铃,家里的保姆来开门,见是她,愣了一下。

“都有谁在家?”

站在一楼客厅,廖顶顶抱着手臂环顾四周,摆设没什么变动,只是楼梯第一级处有一处颜色稍深的污渍,应该是上次吴敏柔的血迹。

她冷笑着盯着那处污痕,保姆恭敬地回答说廖家人都不在,但太太约了朋友喝茶,看时间再有一会儿就回来了。

廖顶顶点点头,直接上楼进了自己卧室,她的房间还是每日有人打扫,但不知为什么一推门有一股冷清感,这感觉让她想哭。

站了一会儿,她找出行李箱,开始装方小说西,她拿的大多是书和碟片,那些都是她自己攒钱买的方小说西,至于每年过节时廖家长辈送的首饰珠宝,各类值钱的礼物她一概没碰。

廖顶顶整理了很久,最后又拿了几套常穿的衣物和两双鞋子,一起塞进行李箱,然后拖着沉重的箱子下楼,保姆要来帮忙,她客气地谢绝。

她坐在沙发上等着,很快,没多久,外出喝茶的吴敏柔回家了,一进门看见廖顶顶,她的眼里滑过一丝惊恐,但很快消散,脸上浮出惯常的冰冷和傲气。

“呦,我说是谁回来了,原来是家里的大小姐。”

她放下手袋,口中不咸不淡地讥讽着,换了拖鞋后走过来坐下。廖顶顶波澜不惊,她回来不是和她吵架的。

“吴敏柔,我回来取我自己的方小说西,你看好了,不是我的我一样没拿,以后你们廖家少了什么缺了什么不要将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她把行李箱打开给她看,冷笑两声继续道:“看好了吗?你们廖家都是小人,我也只好不拿你们当君子了,丑话说在前头,夜路走多了迟早遇鬼,到时候也别说老天爷不开眼。万物有轮回,不信看苍天,从来放过谁。廖太太,你说是吗?”

廖顶顶蹲下,拉好行李箱站起来,别有深意地盯着吴敏柔,看得她情不自禁地瑟缩一下。

她嗤笑着经过她身边,快要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好心”地提醒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有时间不如把心思多放在你的宝贝儿子身上吧,不然他以后指不定做什么让你大吃一惊。顶好那孩子,还真是很聪明,惹人喜欢得很,虽然我讨厌你,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他呢!”

廖顶顶微笑着,故意在“喜欢”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果然,听见顶好的名字,吴敏柔脸上显出紧张来,不禁失声喊道:“廖顶顶,你想干什么?”

她不急着回答,只是高深莫测地笑着,她越不说话,吴敏柔就越害怕,她颤抖着伸出手走近她,再次质问道:“你……你不要害顶好!”

即使再蛇蝎心肠的女人,对自己的亲骨肉也是疼爱的,她只有廖顶好这么一个儿子,后半生在廖家的地位就只能依靠他了。

廖顶好比吴敏柔高出半个头,她微微放低身体,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在她耳边小声道:“真不好意思,游戏才刚刚开始。”

说完,她直起腰,拉着箱子出了廖家。

阳光比刚才更暖,更热烈,廖顶顶看看天,忽然觉得有说不出的畅快来。

不管我的灵魂多么肮脏丑陋,也不管我的感情有多么千疮百孔,我的一千个恶习,我的一万种卑贱,可是太阳底下,我还能爱,我的生活还要继续,我的平庸其实就是我的高贵与特别。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献上,白天有事我晚上更新,请大家积极讨论剧情,评论超过25个字我一般都会给积分,明天抽空把赠分都送给大家,爱你们╭(╯3╰)╮

17-18

☆、十七章也想也好骗(1)

廖顶顶在靠近单位的地方找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公寓,她算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存款不多,因为对金钱一直也没什么概念,如今用钱的地方多了才知道柴米油盐样样艰辛。和中介扯了一下午的皮,总算找好了房源,付三押一,她拖着行李正式搬进了新居。

虽然没打算常住,但好歹也是安身之处,去了一趟宜家,把生活必需书购置回来,看着长长的购物单以及最后那个不菲的总计数字,廖顶顶活了二十几年,算是第一次深深了解了没钱寸步难行的滋味儿。

等她再一次踏入办公室的时候,廖顶顶敏感地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就连一向与她点头之交的其他部门的女同事都会笑脸相迎,连连道喜——原来刘副局早就将她要结婚,而且嫁的还是美国大财阀的继承人这件事几乎在全单位上下传扬了个遍。

政府机关的女人就是这样,年轻时拼老子,结了婚拼老公,年纪大了拼儿子,当真是现代版“三从四德”,廖家自己就够高干了,这回又招了有钱的女婿,政商联合,看来以后真是不得了。

廖顶顶面上带笑接受着同事们的祝福,心里却惴惴无法做到坦然,只能逼迫自己立即投身工作转移注意力。她这次长假休得太久,刚一回来手头工作积压了一堆,整个上午几乎忙得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时间,她谢绝了同事一起去吃午饭的邀约,直接趴在办公桌上闭目养神。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见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几下,廖顶顶也没多想,以为是同事来找自己,嗯了几声没动。

朦胧中有人推门进来,脚步放得很轻,慢慢走近她,忽然一股熟悉的压迫感将睡意全都驱散,廖顶顶一惊,猛抬起头。

“早上听说你来上班,我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廖城安俯视着睡眼朦胧的廖顶顶,嘴角噙着一缕意义不明的笑容,抱着双臂盯着她。

早就知道廖城安的“眼线”遍布各处,没想到自己身边也有跟他时刻汇报的,廖顶顶坐直身体,抓起桌上的一根签字笔,在指间转了几下,嗤笑道:“这有什么稀奇,这工作也不全是你们廖家赏的,难道我还得辞职不成?”

她的咄咄逼人立即惹来廖城安的低笑,他也不和她客气,直接走到一边的沙发坐下,翘起一条腿悠闲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马上要结婚的人还有心思工作,真是敬业。”

廖顶顶扭过头去,她知道自己离开沈澈家这种事一定瞒不过廖城安,他这种工作狂特意抽午休时间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和自己说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的。

“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那个按摩师Ken失踪了,我已经安排了私家侦探去找,不过情况不乐观,在中国最困难的一件事之一就是找人。”

廖城安右手搭在膝盖上,轻轻敲了几下,他声音虽然还是一贯的低沉平静,但那种眼神透露出来的危险情绪仍是不容小觑。他当然憎恨,在自己眼皮底下,一个不小心,居然叫他跑了,一个在帝都出卖身体的鸭子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看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怪只怪他最近有所松懈,以为这条线不会有变故,想到此廖城安是真的有几分自责。相比于他的愤怒,廖顶顶则是大惊,她几乎从椅子上站起来,强忍着两只手按着桌沿,她瞪着他大声质问道:“你怎么能叫他跑了?他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没有他吴敏柔对一切都可以矢口否认,到时候就是死无对证,捉奸捉双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廖城安自然明白,他皱了一下眉头,强压下不耐,冷声道:“你急什么,就算他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到底能做什么?廖顶顶,你做事没计划,又好冲动,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不就是想让那个鸭子把他和吴敏柔那点儿腌臜事儿讲给廖鹏吗?”

她一怔,被他的话噎得没法立即反驳,事实上廖城安说的不错,该怎么做,她自己心里也乱得一锅粥。

“说了的话,似乎也不会起到多大效果,戴绿帽子这种事,男人虽然不爽,但也不至于大肆声张。你以为吴敏柔真的能被赶出去?别傻了,那是我亲爸,我知道他性格,不了了之是最大的可能。”

廖城安淡淡瞥了她一眼,直截了当打破她的幻想,冷笑着看着面色逐渐转为铁青的廖顶顶。

“好了,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也没吃饭,一起去吃个饭吧,离这里不远有个铁板烧,海鲜套餐还不错,去试试。”

他站起来,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廖顶顶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想到下午还有个局里的会议,总不能饿着肚子,加之她又清楚廖城安的脾气,只得拿起包跟他离开办公室。

他说的不错,这家餐厅装修得很用心,中午用餐的人不少,幸好廖城安来之前预订了位置,两个人坐下来点了餐。

廖顶顶刚抿了一口西瓜汁,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略带惊喜的招呼,淡淡的香风袭来,一个袅娜的身影从右手边方向走来。

她下意识扭过头去看,就看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人,春寒料峭,她还穿着薄夹克,对方已然早早换上了娇俏的春装,七分袖的高腰裙色彩大胆惹眼,明媚的色彩叫人眼前一亮。

“我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的是城安哥,真是巧。这位就是顶顶吧,你好,我是朱俏,早就听说过你,今天终于见到了。”

自称是朱俏的女孩儿落落大方地伸过手来,廖顶顶与她轻轻握了手,既然是认识廖城安的人,她也就客气地提议一起用餐,朱俏很爽快地答应了,招呼服务生搬来一把椅子,就坐在了廖城安和廖顶顶的中间。

“上次吃饭之后城安哥一直没有联系我,弄得我自我反思了好几天,以为是自己失礼了。”

朱俏亮晶晶的双眼直直地看向廖城安,两个人门当户对,长相外形又都匹配,她对他很是满意,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了十多岁,但是这样的男人才有成熟魅力。

“朱小姐多虑了,只是最近工作很忙,没时间。”

廖城安从朱俏出现之后就没再有过第二种表情,尤其在她坐下后,眉头更是几不可见地快速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朱俏家境不凡,她老子和廖鹏算是同僚,若是真的计较起来,倒是比廖家还金贵些,廖鹏对这桩联姻倒是很满意。

听着廖城安不冷不热的回答,朱俏鼓了一下腮帮儿,似乎是长到这么大很少在男人面前受挫,不过这也激发起她更加旺盛的斗志:这男人要是轻而易举就迷恋上自己,她还不稀罕呐!

“嘿,顶顶,我听城安哥说你都上班好几年了,怎么样,平时闲不闲,有空我们逛街呀,而且最近好多场秀,不如我们去法国玩玩……”

朱俏似乎飞快地将重心转移到了廖顶顶身上,她也是精明的女孩儿,高干圈子里好歹也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怎么能看不出廖城安眼底的疏离和冷淡。可她不想轻易放弃,越有难度才越有征服的快感,所以她打算先从廖顶顶下手,这个小姑子她要先讨好,拉拢来做自己的盟友。

不是看不出她的刻意,廖顶顶只是含笑虚虚应和着,刚巧之前点的餐开始送上来了,她也就借故吃方小说西,鲜少开口。

气氛有一丝尴尬,廖城安不讲话,朱俏努力想找话题,但屡屡碰壁,很快她就以吃饱了为由先告辞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几番暗示廖城安有空联系她,又要走了廖顶顶的手机号码,总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看着这姑娘娇俏的背影,廖顶顶擦擦嘴感叹道:“其实是个不错的结婚人选啊,虽然想要什么都挂在脸上,可比起那些被教得守礼又刻板的大院女生,这个倒是很真实很鲜活。”

斜觑了一眼,廖城安手上动作不停,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将烤好的虾剥除壳蘸好酱汁放到她面前的瓷碟中,冷哼了一声,嘲讽道:“原来你还有慧眼识珠的本领,不过可惜我没看见珍珠,就看见一粒绿豆。”

廖顶顶“噗嗤”一声笑出来,闲闲道:“王八看绿豆,说不定还真看对眼儿了,谁知道呢。”

将纸巾递给她,廖城安忽然用一种很悲悯的眼神看向廖顶顶,四周有些喧闹,但这一刻,他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清晰。

“顶顶,你失恋了,是不是?”

她有一瞬间的慌乱,那种被人洞察内心的惊恐,她以为自己已经遮掩得很好了,堪称完美,没想到还是被廖城安发现,并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你想太多了,没有。”

廖顶顶摇摇头,断然否定他的话,刚要再说几句话打消他的疑云,就看见他看向她身后方向,略一颔首问候道:“沈澈。”

她几乎跳起来,他不在医院里躺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可当她急急转身,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他,等她扭过头,正对上廖城安复杂的眼神。

“你看,我一诈,你就什么都暴露出来了。”

廖城安端起杯子,摇摇头叹了一声。

廖顶顶这次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丧气地坐好,原来自己真的很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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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也想也好骗(2)

廖城安似乎深谙男女博弈之道,他很清楚此时此刻的廖顶顶紧绷得犹如一根随时可能会断掉的弹簧,所以他很聪明也很懂得以退为进,中午吃过饭,他将她送回办公室就走了,丝毫没有任何不当的言辞和举动。

廖顶顶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廖城安不会如此平静,但转念一想,放长线钓大鱼才是他的性格,不然他也不会在廖家隐忍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才着手开始报复,而且还是以自己的身世为契机,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一旦失败也好有个强硬有理的借口。

歪歪嘴角,她坐到办公桌前继续整理接下来的会议资料,这届国际清洁能源博览会恰好是第二届,相关领导格外重视,邀请了数十个国家和地区的能源公司加盟参展,力争要将名气打出去,将其办成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知名博览会。刘副局主抓局里的展会和企业工作,廖顶顶近期的工作重心就是负责与受邀公司进行全程接洽,做好组织接待工作。

等开完了局里的会,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廖顶顶连一口水还来不及喝,就接到了TonyYoung的大中华区助理Amy的电话,对方先是客气地问候了两句,然后便问她什么时候方便,要派人将上次做过微调的礼服和婚鞋送来。

廖顶顶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那件婚纱近乎完美,只是在腰身处有几条褶皱需要熨烫齐整,加上左脚的鞋跟不是很舒服,所以返回美国去修改。她握着手机,本想一口拒绝,可想到沈澈毕竟在住院,估计一时片刻也找不到人,但她又不想暴露自己的新住址,于是她记下了对方的写字楼名称,意外地发现距离自己单位并不远,所以她决定自己亲自去取。

放下电话,廖顶顶难得地早退了一次,直接前往TonyYoung品牌的驻京写字楼,一出电梯,果然就看见了墙上明显的Logo,很有新婚的甜蜜喜庆味道,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那场被自己断然放弃的婚礼,不由得心生酸涩。

不是她任性,也不是她故作姿态,而是这样的情况,她怎么嫁,又怎么能嫁,就算沈澈在清醒后表示他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是需要时间来认清自己的内心,可是彼此间不对等的感情,即使能让寂寞的男女情|欲获得短暂的燃烧,但注定没办法长久地维系一段婚姻。

廖顶顶走进透明的大门,看见前台小姐冲自己微笑,表明了身份以后被告知请往里走,倒数第二间办公室就是TonyYoung助理Amy的办公室,她的礼服就在那里。谢过笑容可掬的前台,廖顶顶快步走向对应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听到一个女声喊“请进”,她不疑有他,轻轻推门而入。

“沈太太,真是辛苦您亲自跑了一趟。”Amy果然是个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干练的年轻女子,见到廖顶顶快步站起来迎向她。

但真正令廖顶顶惊愕的是,Amy办公桌前还坐着一个男人,单看背影她就自然认得出,他不在家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廖顶顶点点头,顿时没有了同Amy寒暄的**,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个设计好的陷阱,就等自己来傻傻地往里跳。

“沈太太,您要不要先看一下改过的婚纱……”

Amy也看出来廖顶顶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愤怒,她小心翼翼地提议着,廖顶顶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眉头紧了一下又松开,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打断她的话。

“不好意思,Amy小姐,能借用一下您的办公室吗,我有话想和沈先生谈一下,麻烦您了。”

双眼死死盯着面前沈澈挺直的背脊,虽然看不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廖顶顶大致能够想象得出,他那种带着运筹帷幄,极富自信的淡然笑容。想到此,她不禁抬了一下修过的细眉,眼神显出些许凌厉,一旁的Amy立即点点头,立即转身出了办公室,还不忘小心地带上门。

偌大的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片安静,廖顶顶将手袋随手扔在一旁,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踱到窗台前,俯瞰着二十几层高处的风景,这样的高度令她有些腿软,从这个方向看过去,远处高楼鳞次栉比,街路上的车流密密麻麻,整座城市有着叫人晕眩的密集和繁忙。

“从背后看你好像瘦了一些,看来单身女人的独居生活也没有想象的那样滋润。”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沈澈交握着双手,此刻就这样表情闲适地坐在椅子上,他的脸色依旧是白中带着微微的青,大病初愈的模样,因为曾经一度失血过多,所以看上去嘴唇也泛白得厉害。

听见他开口,廖顶顶慢慢转过身,腰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落日前仅存的最后一缕余晖照射在她脊背上温暖着她。

“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偷跑出来的?”

中国的医院何时这么轻易就准许患者出院了,这才几天时间,他又不是无关痛痒的小病儿,医生怎么可能放他出院,廖顶顶不解。她很想强迫自己不去关心他的死活,这几天时间里她甚至尽量避免去想他是否一切都好,可是当他真的活生生就坐在自己面前,依旧是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她没办法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这就是下贱,她闷闷地想,不等他回答,就愤愤地扭过头去,咬住下嘴唇。

“你走的那天我就回家了,起码家里还能有一些你的气息,医院里只有消毒水味儿。顶顶,别跟我赌气了,你要是真想一个人住几天,那我搬出去也行,反正婚礼还有一周时间,这些天随你享受单身生活……”

大概是依旧疼得厉害,沈澈说话的时候一直用手捂着胃的位置,眉皱几下随之松开,他没开刀,只是吃药输液,效果并不很好,加上几天来心情压抑,也影响了恢复的进度。廖顶顶走了之后,他也真的想了很多,之前对她的感情处理得确实有些草率,这世上哪有让人完全心安理得的感情呢,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但更多的还是懵懂。

考虑到他身体缘故,廖顶顶一开始是真的不想和沈澈动气,可是他的话却再一次将她好不容易按捺下的火勾起来。

“沈澈,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

双颊微微涨红起来,廖顶顶本来略显黯淡的眼在这一刻也不由得冒出两小簇火光来,修长纤细的身体也忍不住颤了几下,他还是不懂,她早已经不是一个因为得不到糖果于是就放声大哭,希望得到同情和怜悯的小女孩儿了。她要的是一个理解她疼爱她照顾她,能和她享乐也能和她吃苦的男人,他不仅是她的人生伴侣,更要是她的精神导师,她的父兄她的朋友她的爱人。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就成了这场感情中注定输的那个人,你永远是王,我只配暖床;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可以把我当成你情感世界里的一个备胎,当你空虚寂寞无聊了,还能有我这么个傻女人当成生活里的调剂!”

她觉得自己几乎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去,变得卑微和渺小,原来那个自己哪里去了,尽管心底有个暗恋的对象,但因为没有被人戳破这个秘密,她也能自得其乐。可是现在,一切看起来都明朗了,那个干脆潇洒的自己却不见了,难道真的是在一段恋情中,女人会越来越爱,男人会越来越倦。

廖顶顶一口气吼出来,一天的疲惫和忙碌全都化作了对沈澈的怨恨,她伸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一闭上眼眼前阵阵发黑,全都是下午会议资料上一串串令人头晕目眩的数字和字母,一手撑着身后的玻璃窗,她勉强站稳,阖上眼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

坐着的沈澈一愣,那只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他xiōng口骤然传来一阵绞痛,那种疼比胃疼更甚,像是被强电流猛地击中,灼烧得他想呐喊。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今天用这个借口把我‘骗’来,我都无所谓了。沈澈,离开你很疼,用了很大勇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可是我不会逼着你接受我的感情。只要一天你不是真的爱我,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我们,就把所有的过去都翻过去吧。”

声音里略有哽咽,廖顶顶很清楚,这种时刻她的自尊不值钱,如果她真的是甜嗲娇的那种女人,撒撒娇发发嗲,绝大多数的男人都会拿她没辙。可是她做不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有些女人也一样,廖顶顶总说,女人不能哭,哭花了妆,世界还是那样残酷,不会为你有一丝改变,而你已经彻底狼狈。

她站直身体,迈步就要走,什么婚纱婚鞋她都不要了,虚伪的假象已然被撕破,她还在乎那些干什么。

经过沈澈时,廖顶顶因为弯腰去拿她的手袋,脚步放慢,也就是一秒钟的时间,他霍地起身,用力拉住她的手臂,犹如当日初见时在刘局办公室那一拉,时光好像一下子全部倒退。

“廖顶顶,你怎么就那么自卑,嗯?”

他一张冷脸上看不出喜怒,本就刚毅的脸型轮廓似乎在几天之内迅速消瘦了不少,因为离得近,廖顶顶甚至能看清他下巴上还未修的青青胡茬,还有抿得紧紧的发白的嘴唇。一瞬间的失神后,她开始奋力想要扯回自己的手,无奈他虽生病,力气却依旧大得很,她拽了几下,手腕生疼,还被他捏在手里。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其实你对我一直存有偏见,你觉得我有喜欢的女人,你觉得我不可能像你爱我那样去爱你,你甚至不敢等一个我的答案。你这样做看起来是高傲,但其实只是胆怯而已,怕自己承受不了某种可能的结果。顶顶,你这么做,对我是不是不太公平?”

他瞪着她,这辈子都没有用过这种严苛又郑重的口吻,尤其还是对一个女人,可是他也很清楚,也许今天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他知道,她的心病就在于他有过去,可是如今的社会,没有一个男人也没有一个女人是活在真空里,他没有办法否认,更没有办法抹杀自己的过去。

“白珂是白珂,你是你,你不需要拿自己的胳膊去比别人的腿,因为这根本没有可比性,你何苦这么折磨自己折磨我呢?”

沈澈低下头,用额头抵住廖顶顶的额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鼻端,她想躲闪,但他已经快了一步,圈住她的身子。廖顶顶艰难地挣了一下,只觉得眼眶发酸,他的话太有杀伤力,她几乎应接不暇。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娶你,你当我是随便玩玩,脑子一热就玩到结婚吗?对于很多女人来说,结婚不失为一条退路,可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却是一条死路。我如果不是真的考虑清楚了,难道是自寻死路?”

如此温存的表白,按理来说不会无法打动廖顶顶的一颗心,可是她就是觉得似乎哪里怪怪的,没办法完全信任他。也许女人天生都是猫,被伤过一次,对人就永远存有戒备,做不来宠物狗的忠心耿耿。

她轻轻推开沈澈,别过脸去,用几秒钟找回自己平静的声音。

“沈澈,你很好,还会让我心动,还会让我心痛,可是我好像要不起你,也无法被你要得起。”

很多话,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比如说吴敏柔和按摩师的秘密,又比如说永远yīn沉可怕私下蠢蠢欲动的廖城安,再比如说表面良善其实骨子里也有狠绝因子的廖顶好,太多的不知如何启齿的话题。她爱他,所以恨不得把最好的自己展示给他,而不是一个残破的,充满了肮脏龌龊过去的自己。

“你总是不肯对我说实话。”

他摇头感慨,伸出手来拨弄了两下她的刘海,亲吻她耳边的发,低低长叹一声。廖顶顶终于乖巧地没有回避他的亲昵,反手抱住他的腰,她不知道下一次这样与他抱在一起会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因为我们还不够相爱,做不来赤|裸裸地扒开xiōng膛,给对方看看自己的心。”

她苦笑,离开他的怀抱,拿起手袋转身走开,拉开门,在不远处的走廊看见踱步的Amy,冲她一笑。

“要你多费心了,Amy。至于礼服什么的,沈先生会教你怎么做,我不需要了。”

廖顶顶在Amy惊讶的眼神中关上电梯门,沈澈千方百计把自己“骗”到这里来,这份心思她领情,但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她是固执到执拗的女人,有着叫人恨的坚持。

离开这栋大厦,她打车回家,出了公寓的电梯,一边走一边掏钥匙,刚走到走廊拐弯处,忽然看见自己房间门口坐着个人,一条腿伸直在地上,旁边还竖着一根金属拐杖。

廖顶顶一惊,几步跑过去,这人低垂着头,整个人靠着门蜷缩着,手臂挡在额头前,像是睡着了。

“顶好?!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头皮一麻,廖顶顶失声喊出来,天啊,她近乎鬼鬼祟祟地搬到这里,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这个小祖宗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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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也傻也思念(1)

听见声音,少年慢慢抬起头来,大概是睡得迷迷糊糊的,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一副睁不开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一只纯良无害的小兔子。

看见面前站着的是廖顶顶,廖顶好咧开嘴笑笑,额前一缕稍长的发滑下来挡住一只眼睛,在柔和的橘色灯光下他的眼几乎是在一秒钟就闪亮起来。

“姐,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廖顶好边说着,边挣扎着拄着墙边的拐站起来,他腿还没好,厚厚的石膏隐隐从裤管里露出来,廖顶顶见他一个趔趄要摔倒,赶紧伸手扶住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蹙眉看着他,忽然想到上回在北平99号那次,她虽然没有证据去证明廖顶好是看见了沈澈后故意说那番话来激怒他,但心里也好似顿时被针扎了一下,令她飞快地收回了扶住他的手。

廖顶好捕捉到她脸上一闪即逝的神情,又见她抽手的动作,他立即孩子一般地扁了扁嘴,眼神委屈道:“姐,腿麻了,你都不叫我进屋啊?”

他歪着头,胳膊搭在金属拐杖上,大眼睛垂下来看着地面,说不出的可怜。廖顶顶看了他一眼,见他手臂上和脸颊上都有浅红的压痕,想来确实是在自己门口等了很久,没说什么,拿着钥匙开门。

“我和楼下保安说我来找我姐,他问我要身份证,我说没带,求了他好一阵子他才放我上来。”

廖顶好一跳一跳走进廖顶顶的新家,站在客厅里四处打量了一下,弯起眼睛微笑着解释他是怎么上来的。这栋公寓的物业公司一直口碑不错,一楼设有24小时的保安,估计人家也是看廖顶好一脸单纯可爱,这才好心让他上来。

“顶好,你先找个地方坐下,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廖顶顶换了鞋,随手将头发扎起来,脑子里迅速将自己找房子时的过程回忆了一遍,想来想去,最大的问题应该也就是出在中介上,她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证。

果然,廖顶好乖乖在沙发上坐好,仰着脸笑呵呵说道:“我找不到你,就联系沈澈,他说你搬出来了,他也不清楚你在哪里。你平时花钱没个数儿,我一想你手里的钱就不多,只能省着花,不可能天天住酒店。刚好我有个朋友他爸,就是‘我爱家’房产中介的一个老板,我托人查了一下,就摸到这里来了呗。”

他说得很简单,但事实上,北京这么大,流动人口又多,查起来有多吃力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廖家的儿子,也不可能大海捞针,做到这种地步。廖顶顶看了他几眼,清楚是自己大意了,她毕竟还是没想得周全,可就算她办了假证,廖顶好如若真想找她,也可以去她单位围追堵截。

“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告诉别人。”她咬咬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补了一句:“不要告诉他。”

廖顶顶很清楚廖城安的性格,他今天已经和她碰过面,就根本不会再迂回作战,费心思去查她现在的住址,否则干脆就会找上门了,他不是那种人,她几乎敢保证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住在哪里。

廖顶好自然明白她话里的“他”是谁,他点点头,嬉笑着算是答应了。他又不傻,廖顶顶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

尽管廖顶顶对于这个不速之客的到访感到意外和震惊,但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她只好将冰箱里前一晚炖好的排骨取出来,加上小白菜做了汤,又做了蛋炒饭,留廖顶好吃晚饭。这个弟弟倒是给面子,比平时在家吃得还多,廖顶顶自己尝了一口汤,太淡,炒饭又太咸,不明白他怎么吃得那样津津有味儿。

似乎有意延长这一顿饭的时间,一向狼吞虎咽的廖顶好这顿饭吃得却难得的斯文秀气,可不管他怎么磨蹭,饭碗里的米粒也有吃光的时候,廖顶顶早就吃好了,一直等着他,见他也吃好了,二话不说开始收拾碗筷拿去厨房洗。

“你先等一下,我洗了碗就送你下楼。”

她一边洗碗一边回头看着躺在沙发上揉肚子的廖顶好,摇了摇头,她察觉出这个弟弟心思缜密,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不想把他想得太坏了,毕竟他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顶好哼了一声,没说话,只是淡笑着看着窗外,等到廖顶顶洗干净双手,解下围裙要催他起来的时候,听见外面不知何时传来了哗哗的雨声。她一愣,跑到窗前看,只见黑夜里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都说春雨贵如油,这个月倒是下了好几次了。

廖顶顶皱眉,回过头去看廖顶好,他正躺着玩着手机,只是嘴角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姐,你也别催我了,爸去杭州开会去了,我妈今晚有饭局,不到后半夜不会回家,我就在这对付一宿,你要是非要撵我走,我就去酒店住。不过来的时候我也看了,这附近没有,这么大的雨我走道儿也费劲啊。”

廖顶好扬扬眉,似乎手里的游戏正玩到关键时刻,急得他嘴里直叫唤,满头大汗盯着屏幕。廖顶顶看了他半晌,目光落在他腿上的石膏上,顿了一会儿,转身给他拿新毛巾去了。

“我睡沙发,你去我房间睡。”

廖顶顶扶着廖顶好去卫生间简单洗脸洗脚刷了牙,她一个人弄不动他,只能让他随意擦擦身子,然后自己抱了一床单人被往客厅走。不想廖顶好拽住她,摇头拒绝。

“听话,我沙发,你还回去睡,明儿早上雨停我就走。”

少年眼里有说不出的坚决,廖顶顶一愣,又给他加了一条毛毯,怕他冻着,这才回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锁上卧室的房门。

又是一个雨夜,似乎这样的夜比照平时更加漫长,也更加漆黑,躺在床上的廖顶顶几乎没有困意,听着外面的倾盆雨声。

今天实在不是个黄道吉日,从中午开始,居然依次见了廖城安、沈澈和廖顶好三个人,而她此刻还浑身完好,这简直堪称奇迹了,她晕乎乎地想着,终于睡过去。

闹表在六点钟时响过一次,但廖顶顶实在太困了,关掉后翻了个身继续睡,她似乎隐隐约约听见卫生间传来洗漱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安静了,便没有在意。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短发上还不时滴落着水珠儿的男孩儿蜷着一条腿磨磨蹭蹭地靠过来,因为有伤走得很慢,终于停在了床边,静静地俯身看着床上沉睡中的廖顶顶。

她的睡衣因为睡姿而卷起来,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被子遮住了一大半,但还是可以看见十个白玉般的小脚趾头。整个人侧卧着,形成一种防备的姿势,网上说这样睡觉的人没有安全感,也许这说法还是有一部分可信度的。

廖顶好看着她,视线从她的颈子往下,看着她因为呼吸而不断微微起伏的xiōng口,他克制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撩起她身上的薄被,弯下腰去欣赏她□在外的娇嫩肌肤。触目一片白腻,还有着淡淡的香气,他几乎立即就吞咽了几下口水,年轻的身体顿时叫嚣起膨胀的**来,那种视觉冲击比看任何爱情动作片都来得强烈,如果不是怕弄醒她,他真的想伸手去摸摸。

其实,浑身紧绷的又岂止是他一个——廖顶顶已经醒过来了,但她不敢动,也不能说话,只能死死闭着眼装睡。

她心里滑过无数个念头,如果廖顶好真的敢乱来,那她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她不断在脑海里设想着,怎么抓起来床头灯自卫,额头几乎冒出一层冷汗。

好在,过去了很久,廖顶好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呼吸愈发急促,就在耳畔,听起来很明显,廖顶顶藏在身下的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几乎蓄势待发。

就在廖顶顶快要忍不住掀开眼皮的时候,她感觉到他在靠近自己,越来越近了,直到他冰凉柔软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一声低得像是叹息的呼唤在他的唇齿间涌出来:“姐……”

他试着用牙齿咬住她的下嘴唇,他的口腔很热,还带着牙膏的薄荷味道,廖顶顶用力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也不颤抖,以免被他发现她早已醒了。

只要她装作一切都不知道,那么两个人的关系尚有转圜的余地,她真的不想把顶好这个弟弟硬生生从心头剜去,将他看做是任何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男人。

廖顶好只尝试了一下,就停下来,只是用自己的嘴唇贴着她的嘴唇,暧昧的温度传递着,他的唇受到她体温的影响,终于也温热起来。他弯着腰吻她,在这个暴雨初歇的清晨里,感受着她嘴唇的甜蜜和柔软,他连眉梢眼角都欣喜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廖顶好终于撤离了她的嘴唇,徐徐站直身体,他的腰几乎要折了,一条腿支撑着全身的重量令他后背都汗湿了。他目光还凝结在她脸上,自然发现她的睫毛不住颤动,还有那过于紧绷的脸部肌肉。

他无声地笑笑,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深枣红色的小本,轻轻放在她床头,转身离开。

听见房门关紧的声音,廖顶顶再也忍不住,猛地睁开眼,狠狠地吸了两口气,这才呼吸顺畅起来,她余光瞥见枕头上多了个东西,扭头去看,原来是户口本。

她坐起来,取过来打开,是她自己的户口本,这东西平时都是放在廖鹏的书房抽屉里,她上次去拿自己的东西,但却没机会去书房,没想到廖顶好帮自己偷了出来。

廖顶顶看了看,将它放到床头抽屉里,拉好被子盖住自己,果然外面也很快响起开关门的声音,廖顶好走了。

她按住心口,忽然感到异常的窒息,她是个成年女人,自然能够感知到别人对自己的**。尽管之前沈澈早已提醒过她,可是当这一天终于到来,当这一幕终于发生,她还是感觉到痛苦和恐惧。

之前和廖城安纠缠不清,是因为她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态度,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是廖顶好对她来说是不同的,是这个家中唯一一点亲情的来源,却也终于在今天被亲手打破。

廖顶顶将头埋进被子里,无声地哽咽起来。

只可惜,身为职业女性,永远没有太多自怨自艾的时间,九点之前,廖顶顶如常无懈可击地出现在办公室,照例将刘局一天的安排汇报给他,然后开始与北美的数个能源公司进行最终接洽和确认,这次能源展览会就在下周五,屈指算算还有几天时间而已。

正在忙碌着,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廖顶顶一手敲键盘一手接电话,那边传来的熟悉声音叫她一愣,拧眉不悦道:“沈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边被她的过激反应也弄得一愣,沉默了几秒才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答道:“廖秘书,我是康思迈朗公司的沈澈,我现在在会展中心,本公司的展位似乎出了些问题。我和这边的负责人交涉了一下,对方说还需要有你们的人过来才能解决问题。”

廖顶顶一惊,连打错了好几个字母,赶紧停下来,一边听电话,一边翻找记事本,翻到最新记录的那一页,才意识到确实是自己这边和会展那边做展位的工作人员出现了沟通上的问题:因为康思迈朗总裁和刘副局的私人关系,他家的展位是全场最好的,而且展台数目也增加了百分之三十,但是这样一来展位的设计和包装就需要做变动,会展场地那边在等局里的消息,但是康思迈朗的驻京分公司昨天下班之前提出要提前布置,廖顶顶还未来得及做改动,所以两边在时间上出了分歧。

“沈先生,抱歉,沟通上确实出现了问题,我马上赶到会展中心,请您稍等,康思迈朗的展位不会出任何问题,我可以负这个责任。”

此前刘局已经给了她口头上的保证,因为康思迈朗这次在中国大陆的投资总额异常客观,所以这次展览,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对方的一切条件都可以满足,因此廖顶顶才这么笃定。她立即知会了刘局一声,拿起相关手续,匆匆赶往会展中心。

嗷,顶好的一个小吻啊,小小福利啊不容易,泪奔

这一章是补28号没登上后台的那一章,29号的更新是上一章

30号(今天)的更新在晚上,貌似咱坑品还可以^_^

唔,我就知道沈澈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私事不行,咱们还有公事嘛

死缠烂打,强取豪夺,勾引诱惑什么的^_^

等我睡醒了赶紧把5月份的积分发给留言超过25个字的领导们,最近太累了顾不上回复,抱歉,今天一定仔细回复,其实我每天睡前都要看留言的,最喜欢留言啦^_^

☆、十八章也傻也思念(2)

会展中心地理位置极佳,设有十余个常设展馆,分为A、B两个展馆,6万平方米的室内展出面积,从手扶电梯一路上到2楼,一头是汗的廖顶顶立即看见了站在展厅中央的沈澈,他旁边还有几个会展的工作人员,以及康思迈朗这次负责会展的几个公司项目人员。

“沈先生,抱歉,这里面有些小问题,请稍等一下。麻烦请您带我去找会展中心的费名扬经理好吗?我这边有个新的合同要和他重新签一下。”

递上自己的名片,廖顶顶看向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对方认清她身份,立即带她前往负责招标和展位的经理办公室。

一边的沈澈勾了勾嘴角,也跟着迈步跟上,廖顶顶一愣,不由得放慢脚步,拉开与其他人的距离,皱眉小声问道:“你不放心还是怎么的?”

他低头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展览会开幕在即,还因为展位这种小事情出了岔子感到不满吧。毕竟他也是美国总公司在中华地区的负责人,这次展会对康思迈朗进驻中国大陆市场异常关键,廖顶顶身为接洽人,深感些许理亏,只得快步前往费经理办公室,尽快做好协商。

“原来是刘局的秘书,廖秘书辛苦了,还亲自跑一趟,既然局里都已经批复了,咱们会展中心这边一定配合做好展览工作嘛!”

费经理三十出头,长相很斯文,说话也很客气,廖顶顶把局里已经盖好印章的文件交给他看,他看后二话不说就在上面也跟着签了字,拨通内线吩咐下去,叫会展的工作人员及时更新展位信息,尽快让康思迈朗的工作人员做好展位的布置工作。

比想象的顺利多了,就连沈澈也很客气,和费经理寒暄了几句,没有廖顶顶担心的冷场,等到费名扬将两人送出办公室之后,廖顶顶长出一口气,才意识到来的时候着急,后背都是汗湿的,黏黏的粘在肌肤上,蹭得她发痒,可见她之前多么担心会出现意外。

“你好像很担心似的。”

站在电梯上,沈澈直视着前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廖顶顶脸上顿时显出一丝尴尬,这确实是她工作上的小失误,于是她只得诚实道:“我还是头一次统筹这么大型的博览会,上头的领导都很重视,开幕那天会有常委亲临,任何差错都不可以有。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两条腿现在都是软的。”

他轻笑一声,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每次欢爱过后,她瘫软在床上,也总会嚷嚷着腿软脚软,浑身没力气之类的话,那样子水滴滴的简直又娇又媚,撩得人酥痒入骨,仅仅是想想,他就有些难耐的浑身燥热不堪,伸手松了松衬衫的领扣。

“嗯,那你先忙,我要回单位了。”

嗅到空气中那一丝浅淡的危险因子,毕竟是曾经同床共枕的男人,他的眼神变得幽深的一瞬间,廖顶顶就立即察觉到潜在的情感暗涌,立即出声就要先走一步。

不想她走下电梯,刚走两步,忽然身后传来几声压抑的沉闷的呻吟,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见了,急急回头。

就看见沈澈一只手搭在电梯扶手上,另一只手按着胃部,整个都佝偻着,身子深深地弯下去,头也埋得低低的,强忍着不出声,但显然疼得太厉害而断断续续地溢出痛苦低吟。

他出院出得太早,在家休养了没两天就去了公司,胃病全靠痒,不能累不能熬,他一向生活作息不规律,这次住院抢救也没敲响警钟,也难怪会疼成这样。

廖顶顶飞快地走过去,赶紧去扶他,见沈澈一张脸都泛着青色,估计情况真的不乐观,赶紧掏出手机要打120

不想沈澈一把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打,嘴唇哆嗦几下,硬挤出来一句话:“我、我要回家……”

他的狼狈让她心有不忍,只得扶着他慢慢向门口走去,他的车子就停在门口不远处,司机却不在车里。此时的沈澈别说开车,就是坐车都吃力,廖顶顶好不容易将他塞到后车座,让他躺下,然后从他裤兜里掏出车钥匙来。

“我车技可不怎么样,撞坏你的车我可不管。”

她掂量着手里的钥匙,蹙着眉头跟蜷缩在后车座上的沈澈讲,他闭着眼似乎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幸好这个时段路上的车不算多,廖顶顶提心吊胆,一路上战战兢兢,总算是两个人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家。

“家里的阿姨哪里去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面连人气儿都没有,廖顶顶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冷汗的沈澈,难免有些心疼,去卫生间给他拧了条热毛巾擦汗。

“她丈夫生病了,回老家不做了。”

沈澈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忽然抓住廖顶顶正在给他擦汗的手,低低哼了一声道:“顶顶,我好饿,我早上就喝了一杯咖啡。”

廖顶顶简直是怒不可遏了,空腹喝咖啡,他这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不成!见她yīn沉下脸来不说话,沈澈一脸委屈,继续火上浇油道:“昨晚在公司通宵加班,早上起来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也就喝咖啡能提提神……”

她猛地将毛巾扔到他脸上,腾地站起来,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厨房。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原本还软绵绵瘫在沙发上的沈澈笑得很是狡黠,慢慢坐起来,从他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厨房里那个忙碌的纤细身影,他看着她洗过手,打开冰箱门,开火做饭,本来寂静无声的房间渐渐传来锅碗瓢盆的交响曲,他的一颗心忽然就暖了起来。

大概是怕他饿得胃更疼,踩着拖鞋的廖顶顶几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做好了一碗面条,很清淡,几乎算是清汤寡水了,几根青菜,几条肉丝儿,连**蛋都没有。沈澈抻着脖子一看,不由得问道:“我记得冰箱里有**蛋啊,这也太淡了吧?”

廖顶顶摘下围裙,手掐腰,斜眼冷笑道:“爱吃不吃,沈大公子,你胃不好不能吃油水重的,**蛋不好消化,就这素面吧,最适合了。吃完赶紧吃药,药呢,药哪里去了?”

沈澈赶紧抓起筷子捧起碗,赶紧往嘴里扒了几口,生怕她一生气把面条夺过去倒了,一边嚼一边模糊不清地支吾着:“药在电视旁边的那个柜子抽屉里……”

面条被廖顶顶煮得稀烂,还很淡,说真心话,不好吃,但沈澈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一碗都吃了不说,汤都喝光了,还很不雅地当着她的面,打了个饱嗝儿。眯着眼,看着廖顶顶取药倒水,又将面碗拿去洗干净,沈澈没话找话道:“没看出来,你还真挺贤惠的啊。”

廖顶顶正在刷碗的动作一顿,她想了想,关了水龙头,静静站在原地,背对着沈澈,好久才开口道:“沈澈,其实我不是别人想的那样风光。我那么小就被送到美国,舅舅是我的亲舅舅,可是他是个商人,有着商人的本性,亲情什么的,很多时候比不上利益来得牢靠。舅妈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华裔,连中国话都不大会说,更是没有中国人那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亲密感。我在那边十多年,能自己做的从来不求人,我不缺钱,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在唐人街洗盘子养活自己。”

寄人篱下的感觉并不好,尤其还是个孤独的女孩儿,从幼女长成少女,愈发敏感愈发自尊,所以也就愈发变得小心翼翼,对亲情无比渴望,又无比尖锐怯懦,怕得到更怕失去。他几乎终于知道了眼前这个女人经历了怎样的过去,才变得现在这样患得患失,自卑自厌,比谁都渴望爱,又抗拒爱。

手上沾满了洗洁精的泡沫儿,在窗明几净的午后厨房里,正午的阳光透过光洁的落地窗照在她身上,很暖,只是回忆起过往,她还是周身冷得刺骨。廖顶顶低下头,就看见高高挽起的袖子下,白皙的右手臂上有一道很浅的疤痕,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那是她刚回国时,因为忍受不了戒毒的痛苦,用水果刀在小臂上一刀划下去,看着滚烫的血涌出来,她才有活着的真实感觉,明白自己并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知何时,沈澈已经走了过来,在她身后站定,缓缓伸出手,从后面圈住她的腰,将下巴垫在她肩头,顺着她的眼神看去,终于也看见了那道疤。此前那么多次欢|爱,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此刻一看见,他心底微微一抽搐,说不出的心疼。

“这是怎么割到的?戒毒的时候?”

他的手指轻柔地抚上她的小臂,惹来她的轻颤,他却坚定地抱紧了她,将她全都收纳在自己怀里,不许她闪躲。廖顶顶闭上眼,微微扬起脸来,坦白道:“是,我无处可去,无路可逃,用最后一点点钱买了回国的机票。可是我不敢回北京,我怕被廖家人知道,所以我打算去广州深圳一带碰碰运气。最艰难的时候,我决定去做妓|女,靠出卖身体来买粉儿吸毒。那个时候,什么廉耻,什么道德,全都没有了不要了。”

她脸上渐渐地浮起一片湿润,浸湿酸涩的眼角,脸颊上都是泪,一只温热的手掌贴向她的脸,轻轻捧起她的脸,将她的脸扭过来,沈澈的唇贴着她的唇,低低呢喃道:“可惜那时候我不在,不然不会让你吃那样的苦遭那样的罪。都过去了,不想了。”

他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臂,缓缓向上,她今天穿的是很平常的裸色衬衫,明明是很保守的样式,可在他看来此刻无异于是带着强烈的性感和诱惑,尤其是一双手还湿着,上面全是白色的泡沫,有种难得的贤妻姿态。

廖顶顶还陷在自己可怖的回忆中,没有意识到沈澈的动作已经不是单纯的安抚了,那种□的意图和暧昧的气息已经十分浓重,他从后面紧贴着她,沿着她腰身玲珑的曲线肆意游走,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后颈上。

等到她意识到沈澈的牙齿已经啃上自己柔嫩的颈子时,一切似乎都已经失控了,半个小时前还病怏怏几乎快没命的男人,此刻就在她身后,紧紧地搂着她,双臂犹如铁箍一般,令她无法挣脱。

心口猛地一震,廖顶顶急忙扭动起脖子,试图躲避沈澈的唇齿袭击,慌张地别过脸去,去不想他强迫性地扳过她的脸,与他面对面,眼对眼。她眼神里有些惊恐,面前男人眼中那种强烈的占有和欲|念让她失措。

他的手指来到她尖而细的下颌上,轻轻收紧,然后不由分说地低下头,唇贴上她颤抖的红色唇瓣。廖顶顶“唔”了一声,就被他趁机顶开牙关,熟练地将舌喂进去,两个人早已吻过很多次,对彼此的口腔异常熟悉,他的舌尖霸道地在她的嘴里翻搅吸吮,她的唇顿时有些疼痛,又带些酥麻。

她想挣扎着抽回自己的舌,却被他缠得更紧,吸得更急,直到她再也来不及吞咽,大量的唾液沿着两人的唇角滴落下来,他才肯放过她。而廖顶顶被他激烈的深吻已经弄得阵阵头晕,呼吸不畅令她浑身无力,手指掐着他的臂膀,勉强站稳。

“沈澈,你、你把手松开,你都这样了还想干什么……”

廖顶顶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红着脸去推沈澈的前xiōng,他之前要死要活的,那吓人的脸色和一脸的冷汗,看起来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怎么现在就生龙活虎要吃人的模样似的。沈澈不答,只是用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搂紧她柔软的腰身,慢慢爬升,扯开她塞进一步裙中的衬衫下摆,火热的掌攫住她美好的xiōng|线。

两个人贴得极近,他的xiōng膛就蹭着她的背脊,这种若有似无,又带着无限暧昧的轻轻摩擦不断加速着彼此的体温,廖顶顶不可遏制地哆嗦起来,手上都是水,淋了xiōng口湿了一大片,她微微闭上眼,陷在沈澈的怀抱里。

火烫而又灵活的舌尖一遍遍刷过她泛红的耳垂和精致的锁骨,不断向下,一寸又一寸,来到心口处,舔舐着吸吮着,令她全身几乎都要酥软了,视线之内能见到的肌肤全都呈现出娇美的红晕。臀后有一个坚硬的东西不断抵着自己,廖顶顶很清楚那是什么,她战栗着惊喘,小声地抗拒着说不要。

“顶顶,这几天我想你了。”

身后传来他沙哑又裹挟着深重情意的声音,情话在这种时候格外动人,他的手缓缓移动,罩住她的柔嫩高耸,轻轻地拨弄着那原本柔软的粉色樱果,感受着它在手掌心中渐渐绽放的快感。他比她还热,还紧绷胀痛得难受。

“沈澈,我……”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忍不住咽下,廖顶顶心里很乱,似乎有两股力量在撕扯着她,一个声音催促她不要再逞强了,就不管一切地和他在一起吧,哪里要去想太多;可另一个声音又冷静地告诉她不可以,她最后的尊严和感情不容许被人轻易糟蹋,哪怕那个人是沈澈。

“呼!”

沈澈见她仍有一丝犹豫,不想强迫她,其实他真想就在这里要了她,扳起她的一条腿用站立的姿势狠狠在她身体里驰骋,那味道一定美妙。可是他最终还是放开了她,不想被她误会成,他只贪恋她的身体不顾及她的感受。

他将她的手在水龙头底下冲洗干净,帮她擦干,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走吧,我送你回去,你衣服都湿了,先回家换一件我再送你回单位。”

廖顶顶面色酡红,还未从刚才的激情中褪去,害羞小媳妇儿一般跟在沈澈身后,上了车也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驶上,几乎不说话。等到了她租住的公寓,沈澈说什么也要跟她一起上楼,她怕两人撕扯被物业的保安误会,只得咬咬牙,带他上楼。

四下打量了几眼,沈澈似乎倒也满意这里,环境不错安保措施也还过得去,他坐在厅里,看着廖顶顶去卧室里换衣服,等她出来后,他忽然皱眉说胃有一点儿疼,想喝热水。

“饮水机还没送来呢,你等一下,我用电水壶烧给你。”

廖顶顶赶紧去烧水,在厨房里忙起来,沈澈看了她一眼,见她没往这边看,飞快地走进她的卧室。

等到廖顶顶端着一杯热水走回客厅,就看见沈澈站在厅里的窗前打电话,背对着自己,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背影异常俊朗,她歪着头看了好半晌。

“好,那我尽快传真给你。”

沈澈挂了电话,看见不远处的廖顶顶,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杯。

“顶顶,谢谢你。”

他笑得非常开心,摸了摸她的脸,眼中似有光芒闪烁。

六一快乐呀,这是今天第一章,我先出去逛逛,回来再写第二章!

甜蜜吧,这章多甜蜜呀,不许说我是后妈什么的!!!【虽然我还没开始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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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也婚也风光(1)

第二届国际清洁能源博览会经过为期几个月的宣传和准备,终于在四月的最后一个周五在北京会展中心召开,这届博览会吸引了大量的国际国内知名企业,并且获得了政府相关部门和领导的极大重视。

上午十点左右,盛大的启动仪式在会展中心一楼展厅举行,各公司驻京代表、中国电力企事业联合会的相关负责人及中国贸易促进委员会的领导集聚一堂,更有专门抓能源工作的政治局常委之一前来剪彩致贺词。

廖顶顶从早上四点开始赶到会场,和同事一起做最后的检查工作,另外八点多开始陪同刘局一起和各知名企业的代表及负责人寒暄客套,等到启动仪式结束,博览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已经趋于虚脱了。

经过康思迈朗公司的展区时,她忍不住放慢脚步,只可惜四处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沈澈的影子,倒是他的助理认出她来,客气地打了招呼,说沈总今天并未到场,一切相关事宜都由公司的副总定夺。

廖顶顶“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心底隐隐涌现出小小的失望,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负责这么大型的会议,难免心中忐忑。如今看来一切都还顺利,她免不了想找个亲近的人分享一下内心的喜悦,就和一个孩子考了好成绩的心情一模一样,渴望被人肯定和赞美。

转了个身,离开摩肩擦踵的展区,廖顶顶勉强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和仪态踩着高跟鞋向休息室走去,就算是铁打的这会儿她也要累散架了,更何况晚上还有一个相关企业主办的酒会,不得不出席,她必须养精蓄锐。

“怎么累成这个样子了,过几天叫刘局给你放个年假吧,出去散散心。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最近台湾自由行很方便,要不要试试?”

刚走到休息室门口,一道颀长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似乎等了她许久,不过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情,而且身体站得很直,穿着深色西装,举手投足间很有绅士风范。

“不要,有时间不如在家蒙头大睡。我知道你会来,只是没想到你在这里,刚剪彩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廖顶顶经过他,取了一个一次性纸杯,弯腰给自己接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这才有力气讲话。

这次能源博览会最大的收获就是与各国能源公司签订各种进出口贸易的协约,自然需要商务部鼎力相助,只要中外企业和机关需要在贸易上接洽和谈判,那廖城安所在的部门就必须予以跟进和监督,所以他出现在这里一点儿也不奇怪,真真是名正言顺的相关部门负责人呢。

“跟一个老同学在外面叙叙旧,他现在在德国能源署工作,快十年没见了。”

廖城安松了松衬衫领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了看廖顶顶,她脸上虽然有遮瑕膏的掩饰,但也能看出眼底的隐隐青黑色,想来是最近为了工作熬夜得厉害。

“对了,晚上的酒会做我的女伴吧。”

他忽然想起来,笑着抿了抿嘴角,因为笑得很开心所以眼角显出几道纹路来,廖顶顶怔了一下,才发现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廖城安似乎苍老了一些。

她又看了几眼,这才摇摇头,捏了捏手里的纸杯,拒绝道:“我得跟着刘局,他老婆今早还给我电话,叫我看着他少喝点儿,最近刚查出来的脂肪肝。”

廖城安倒是难得地没有再纠缠,看她脸色憔悴,知道她是想休息一会儿,于是站起来走向她,伸手抱了她一下。

廖顶顶下意识地想要躲开,还是慢了一步,被他轻轻拥在怀中,廖城安并未用力,只是像抱着孩子一样抱着她,放低身子将自己的头埋在她肩窝,静静地不发一言,站了好久。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终于察觉到似乎哪里不太对,廖顶顶动了动,她其实并没打算挣脱,只是觉得今天的廖城安似乎格外反常,不料她刚扯动了一下手臂,就换来他更用力的拥抱,这回,抱得死紧,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死不松手。

“你松开我!廖城安你抓疼我了!”

她忍不住叫出声来,狠狠地用拳头砸向他的xiōng口,廖城安这才如梦初醒,自己无意间弄疼了她,赶紧松开手臂退后一些。

“我不是有意的,只想抱抱你。”

他竟垂下眼去,眼神里藏匿着无数落寞,这副神情令廖顶顶更加心生怀疑。

“你到底怎么了?”

她上前一步,非要与他直视,廖顶顶坚信,人的眼睛不能撒谎。就见廖城安长出一口气,已然恢复了惯常的表情,整理了一下西装,淡淡道:“没什么,晚上应酬会很累,你抓紧时间休息。对了,这个给你,饿着会胃疼。”

他从平整的西裤口袋里掏出两个黄色的三角块,抓过廖顶顶的手,放在她手心。

廖鹏和吴敏柔当年刚结婚不久,出差去欧洲,回国后带了不少瑞士巧克力给廖城安,那时候廖顶顶还没被送到美国,到底是小孩子,平时再乖巧,看到糖果也会忍不住。她把自己那份蜂蜜三角巧克力吃光了之后,偷偷去拿廖城安的那份,刚好被他抓个现形。按说几块糖而已,两人年龄差距又大,本来不算一件大事,但当时廖城安将母亲刘依依的死全都赖在吴敏柔廖顶顶这对“母女”头上,他当即冲过去,捞起小肉团儿廖顶顶就狠揍了她一顿。

“我还记得,你一边哭,还不忘一边把手里的巧克力往嘴里塞,怎么那么馋?现在随你吃,为了身材倒是不吃了。”

他眉目疏朗,笑吟吟地回忆着当时她哭得抽抽噎噎的场景,廖顶顶扁了扁嘴,一想到自己曾经为了吃挨打,实在够丢人,不过没想到快二十年过去了,他还记得这件事,记得自己喜欢吃这种巧克力。

握紧了手,那两个小小的三角块就在手心里稳稳地躺着,她点点头,想说句谢谢,但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恍惚地觉得,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溜走了,可能是一种叫做岁月,一种叫做时光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真的匆匆地再也不见了。即使伸手去抓,去开口挽留,也再也无法拥有了。这个认知,令她居然一下子惆怅了起来,好像将此前种种怨恨和仇视,全都消弭掉了,再无痕迹。

“行了,干什么露出那么迷茫的表情,有空眯一会儿。”

见她的神情有异,廖城安摸摸廖顶顶的头,也不多做停留,拿起外套就走,帮她带上了休息室的门。

廖顶顶盯着那门,半天没换姿势,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但这次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手心里的巧克力似乎有一点融化,她撕开包装纸,放入口中,记忆里很甜,如今尝起来却带着一丝苦涩。

等到傍晚六点时,帝都某高级酒店门前豪车接连而至,楼上的大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为了庆祝这次博览会顺利启动,主办方及协办企业共同在此举办一次高级晚宴作为答谢各界宾朋。

廖顶顶身着宝石蓝色垂感晚装,露出优雅的双肩和锁骨,一只手拿着同色的亮面手包,另一只手挽着刘局的手臂向在场的宾客一一点头寒暄。刘局夫人待她极好,几乎将她当成半个女儿,她说什么也要帮着刘局挡挡酒,怎么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第二天是周末,大家也都不忌惮,全都敞开了敬酒,廖顶顶模样出挑,又是负责全程的接洽和联络,早有不少企业和机关的年轻才俊暗暗倾心,趁此机会频频来敬酒聊天,不到一个小时,她已经喝下去了不知道几杯香槟。

并不会醉,只会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微醺,快乐得有飘飘然的错觉,辛苦了多日,一颗心总算放下,廖顶顶真的很开心。

她像任何一个出身高干家庭的孩子一样,在工作上取得任何成绩,别人都会说那是因为你有一个好爸爸,那是因为你命好,可以比别人少奋斗二十年。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两年来她有多努力,就是想得到来自事业上的成就感,不依靠任何人,而是靠自己的脚踏实地和勤勤恳恳。

想到这里,廖顶顶一双漂亮的,本就带着些英气的大眼睛更是亮得出奇,在头顶水晶灯的映照下,她美丽得犹如一个女王,睥睨一切,带着不可一世嚣张的美丽韵味。

沈澈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张脸,他几乎还未见过这样的她,高贵而张扬,曾经的柔弱和胆怯全都剥除掉,犹如美玉褪去了外面那层丑陋的包膜。

“很开心?笑得嘴角不疼吗?”

他走近她,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脸颊,惹来她不悦的低呼,拍开他的手掌。

“请你跳舞,愿意吗?”

口中明明是问句,可当音乐一响起,沈澈已经不由分说地捉住廖顶顶的手,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滑向舞池中央,与她翩然共舞起来。

这一对金童玉女似的人物,立即惹来众人的惊呼和赞叹,他们的舞步契合,他的步伐稳健,她的肢体妖娆,在缠绵而迷离的音符中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占有彼此,所有的优雅和勾引都在眼神和手臂的暧昧中完成,一曲终了,他们都有强烈的酣畅。

沈澈吻着廖顶顶汗湿的额头,从身边的侍者手中端来一杯酒,先喝了一口,又毫不避讳地去亲吻她,以口渡酒给她。她笑嘻嘻地照单全收,吸吮完他嘴里的酒,再去舔舐他的舌,她早已把自己全部的**和热情都奉献给刚才那支舞里,此刻她有些晕眩,更有些迷醉。

“再来,我还要一支舞,不要最后一支舞……”

她眯着眼睛,双臂绕上沈澈的颈子,孩子般不依不饶,眼神渐渐不复刚才的清明。沈澈抱住她,低声哄道:“明天再跳好不好,咱们先回去睡觉。”

廖顶顶嘟着嘴,红润的舌尖伸出来舔舔唇,极其诱惑又性感,看得沈澈下腹一紧,赶紧将她抱在怀里向酒店外走去。

头很疼,像是炸开一样,浑浑噩噩地翻了个身,窗帘拉得紧紧的,看不出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廖顶顶艰难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又再次睡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头不疼了,身上虽然没力气,但也并不十分难受,她坐起来,等看清眼前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公寓,也不是沈澈的家,看陈设应该是酒店的套房。

她吓坏了,赶紧掀开被子,身上是样式简单的睡袍,腿间也并没有什么异常,她扭过头,床头是她的手包,掏出手机解锁屏幕,看清上面的日期,廖顶顶整个人都傻了——她记得自己是在宴会上,那天是周五晚上,而此刻已经是周日早上五点钟了!

一觉睡过去一整天,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愣,连房门被人推开了都没注意到。

一众人鱼贯而入,手上全都提着方方正正的大工具箱,进门来之后训练有素地各自找位置,打开工具箱,俨然是各类化妆用具,后面还有人推着移动衣架进来,那套颇眼熟的婚纱就挂在上面,还有红色的中式礼服等几套,都是廖顶顶曾经试穿过的。

“你们……”

握着手机,廖顶顶坐在床头看着这些人直发愣,她揉揉纷乱的长发,以为自己还没睡醒,直到Amy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先是微微俯身朝她鞠了一躬,这才微笑着点头致意道:“沈太太不会是忘了,今天是您举办婚礼的日子吧?”

她彻底愣住,赶紧又看了眼屏幕上的日期,这才反应过来,也难怪,她最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倒把这个大日子给忽视了。

“不、不是,我已经跟沈澈说了,婚礼取消的事情了!”

一掀被子,廖顶顶赤着脚跳下床,她必须要去问个明白,沈澈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

刚想问Amy沈澈那家伙在哪里,不想说曹Cāo,曹Cāo就到了。房门被推开,神清气爽,一身裁剪合体的西服的男人走进来,歪着头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廖顶顶。

“沈澈,你还想逼婚?!”

也不顾有外人在场,她抓抓头发,烦躁地大声质问。不料沈澈依旧微笑,掏出手机,按下一个键,里面传来一阵杂音,熟悉的声音响起。

“顶顶,我们结婚好不好?”

没人回答,只有嘻嘻的一阵傻笑,过了半天,才有个女声大声地重复了很多遍“好”,说完还继续傻笑,大概是喝多了。

廖顶顶红了脸,这傻笑的女人正是自己,不过她依旧嘴硬,执拗道:“我喝多了!我不记得了!”

沈澈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似的,指指她无奈道:“你喝多了你还逼着我跟你回家取户口本,拉着我就去办了手续,幸好昨天是周六,民政局上午还办理,你高兴坏了,看,照片照得傻呵呵的,一看就是喝高了。”

他见她不信,直接走到床头,拉开抽屉,再走过来时,手上赫然多了两个簇新的红本,打开来递给她。

廖顶顶五雷轰顶,一把夺过来,看了一眼就恨不得给撕了,上面果然是自己和沈澈的合照,沈澈笑得很温柔,自己则笑得……很白痴,脸颊红得像是猴子屁股,眼妆也花了,像是个女鬼。

“这就结了?合法婚姻了?”

她瞪着眼喃喃自语,然后抱着头哀嚎一声,把结婚证用力扔给一脸算计的沈澈。他赶紧接过来,小心地展平,可不要弄皱了,又赶紧将两个红本小心地收好,叫Amy她们赶紧给廖顶顶上妆换衣服。

“我早就说过婚礼我不要了!”

都这个时候了,廖顶顶的倔脾气上来了,她觉得很丢人,说不结婚的是她,拉着人家去登记的也是她,实在是太难堪了,以后回忆起来她永远都是抬不起头的那一方。

就看沈澈挑挑眉,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满不在乎,只是用淡淡的语气应声道:“你不要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请了很多人,楼下开了三十桌酒席,再过几个小时就会全都坐满,哦对了,我还给廖鹏和吴敏柔发了喜帖,你说他们会不会来呢?”

他摸着下巴,笃定她一定会屈服,果然,听见这对夫妻的名字,廖顶顶猛地抬头,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以后,抿紧了唇,站起来直奔浴室去洗澡。

唔,终于娶到老婆了,沈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那边,虽然这桩婚姻的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这一刻他还是发自内心地开心。

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十九章也婚也风光(2)

廖顶顶在美国时,不止一次被邀请参加朋友的婚礼,教堂里的宣誓,神父的祝福,草坪上的甜蜜亲吻,每一幕都会令人动容,但令她最羡慕的,还是新娘挽着父亲的手,穿着圣洁的白纱,低垂着头,一脸微笑缓缓走进教堂的那个场景。

“沈澈,你这是什么意思?”

套房客厅里,穿着婚纱的廖顶顶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得涨红了脸,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沈澈似乎早已料到她的这个反应,扬扬眉慢声道:“我以为你会希望有长辈在场。”

廖鹏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穿着崭新的西服,身边是精心打扮过,脸上永远是高贵神情的吴敏柔,夫妻两个坐在一起,倒是十分惹眼。

“我父母都不在了,总不好结婚这么重要的场合,新郎新娘两边一位长辈都不在吧?”

沈澈俯身抱住廖顶顶,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面颊,努力安抚着她的情绪,趁机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她一愣,却是没再开口,只是咬了咬唇,眼神略有些怨恨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去拿新娘捧花。

“见了家里的长辈连一声好都不问,还真是越大越不害臊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外面的人还当我们是你的亲爹妈,你这个样子,传出去我们廖家的脸往哪里搁?”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女声,声音里带着不屑,伴着这句话,吴敏柔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下,茶几上发出“咣”的一声。廖鹏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话也很不满,低声拦阻道:“敏柔,今天是顶顶的好日子,你就少说两句吧……”

他本就是话少的男人,这些年来吴敏柔的性格他也再清楚不过,知道她心高气傲,从来受不得半分委屈,很多事情也就由着她去了。直到上次她从楼梯上滚下来,他才终于从廖城安口中得知真相,原来当年竟发生了那么多事,而他全都不知道。

这些年来,廖鹏也不是没有想起过和吴静柔的那段短暂情缘,夜半无眠时也会想起那个年轻娇俏的小姨子,但也只能感慨天意弄人,美人早逝。只是他从来不敢想象,这一切竟是他的妻子亲手设计的一个大yīn谋,而廖顶顶,也根本不是廖家的孩子!

“为什么要少说?要不是沈澈亲自登门求我们两个出席,你当我愿意来不成?”

吴敏柔紧皱起眉头,她很清楚沈澈有着豪门背景,尽量不要得罪他,加上她看出来廖鹏对于吴静柔心生愧疚,这愧疚如今已经转移到了廖顶顶身上,如果不来,他绝对不会心安,到头来说不定还会赖在自己头上。几番权衡思量,她这才同意和他一起出席这场婚礼,在外人面前继续演一出家庭和睦的好戏。

“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这么急躁呢,酒店这边人多口杂的,我还得叫您一声‘妈’,小心被人听了去,又该传出来什么不好听的,到时候你在太太圈子里,可就更不好左右逢源了。”

廖顶顶转过身来,一声轻笑,依偎在沈澈怀里,一边说,一边转了转右手上的戒指,并不是常见的克拉美钻,上等的金镶玉戒指,玉石的光泽在她的指间闪耀。吴敏柔这些年跟着廖鹏,对首饰也算颇有见地,看了一眼便能大致猜测出这枚婚戒至少也要百万,投射过来的眼神不免跟着一暗。

那个贱人的女儿,竟然嫁得这样风光!她心底再次翻涌起嫉恨来,将对吴静柔的恨意又都转化到廖顶顶身上,连带着看人的眼光都锐利起来。

不知道是廖鹏还是廖顶顶的话起了作用,吴敏柔恨恨收声,不再开口,将脸扭向一边。

上午十时十八分,布置得金碧辉煌的酒店宴会厅里已经坐满了廖顶顶和沈澈的亲友,其中以廖家的居多,廖顶顶有些吃惊,因为她之前没有想过这样大肆Cāo办这场婚礼,不料在她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沈澈暗中全都安排好了。

在司仪的引领下,廖顶顶站在宴会厅的门外等候入场,正张望着,不想在一旁等待着和她一起入场的是廖鹏。

“顶顶,祝福你,终于结婚了,不再是小孩儿了,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廖鹏眼角居然有一丝湿润,看着眼前光彩夺目的新娘,在她脸上依稀找到了吴静柔的影子,她很像她的母亲,脸部柔美的轮廓,那那双带着英气的杏核眼。时光似乎一下子倒退,他的眼神里隐隐可见眷恋之情。

四周并没有其他人,也就没必要再装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样子,廖顶顶歪了一下嘴角,低声讥讽道:“不容易啊,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会觉得很违心吗?这个时候提起她,你这副嘴脸可真歹毒,比起吴敏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犯了错误,在犯了错误之后又不能挺身而出承担责任,在廖顶顶看来,这才是最十恶不赦的。

廖鹏没有想到廖顶顶会如此厌恶排斥自己,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但又试图想解释什么,支吾了几句,到底还是没有出声。看着他那张比记忆中明显苍老的脸,以及无论怎么频繁染发也会很快冒出白茬的鬓角边,再想起吴敏柔在外面乱搞的丑事,廖顶顶头一次感觉到,这一家人是如此的令人作呕,甚至包括她自己。

她不怪沈澈将廖家人邀请来,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家庭,这么一场豪华婚宴在帝都不可能不被传扬出去,在坊间津津乐道成为众人的谈资。若她娘家没人来,那才是最大的蹊跷事,指不定被意yín成什么稀奇古怪的版本来。

“顶顶,我、我确实对不起你……咳,年轻时做下的冤孽,老了老了也逃不过啊,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敏柔她对自己的亲妹妹也能下得去手……你、你不要怨了,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当做补偿。”

说罢,廖鹏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项链,放在手心里摊开,幽幽道:“这本来是我买给静柔的,想在她生完孩子后送给她,没想到她就……如今就给你吧。”

尽管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项链上缀着的宝石依旧耀眼,项坠是一块剔透的蓝宝石,雕琢成月亮的形状,周围点缀着几颗小钻,设计成星星的图案,寓意为众星拱月。廖顶顶咬住嘴唇,死死瞪着这条项链,只觉得它如烈火一般灼痛自己的双眼。

见她不答,廖鹏以为她是默许了自己,于是上前一步,将项链亲手戴在她颈子上,小心翼翼地帮她调整了一下项坠的位置。只见雪肤上这蓝色的玉石散发着柔和夺目的光彩,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更加明艳,两片精致的锁骨中央,一弯月静静地倾泻着光芒,在头顶强烈的灯光下毫不逊色。

“很漂亮,顶顶,你像你妈妈一样美……”

廖鹏万分感慨,其实他此刻是真心想要廖顶顶幸福,当他得知吴敏柔找人轮暴了吴静柔,又在她生产后动了手脚害死她之后,他愤怒但却也无奈,毕竟吴静柔曾是他的女人,而吴敏柔是他的合法妻子,两相其害取其轻罢了,难道他还真的能够将吴敏柔送到监狱里去?!

如梦初醒的廖顶顶这才感觉到颈间有丝丝凉意,耳边传来廖鹏的话,一瞬间她怒不可遏,猛地抬起手抓向自己颈子,用力撕扯。项链做工考究,她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它从脖子上扯断,颈间细腻的肌肤顿时传来一阵阵收缩的痛楚,但她毫不理会,一把将断掉的项链扔到廖鹏脚边,吼道:“把你的东西给我拿走!你根本不配提起她!你别在我的婚礼上恶心我了!”

廖鹏彻底愣住,没有想到他的举动会惹来廖顶顶如此大的反应,这还不止,她已经提着婚纱抬起脚,用力用高跟鞋不断踩着那已经断掉的项链,每一下都极重,恨不得那项链就是廖鹏和吴敏柔这两个人,踩死他们才解气。

“顶顶!”

他赶紧抱住疯狂的廖顶顶,以免她伤了自己,这婚礼没办法继续下去,看看时间也快到了。果然就在这时,侧门走出来一位工作人员,见到眼前这幕场景后不禁一惊,战战兢兢上前提示道:“时间到了,廖先生请您和新娘一起进宴会厅。”

话音刚落,满脸仇恨之色的廖顶顶忽然安静下来,她一动不动,任由廖鹏搂着自己,很快恢复了正常,放下婚纱裙摆,抬起手来整理了一下全身,露出淡淡的微笑。这还不够,她主动伸出手臂,挽住廖鹏的胳膊。

“是啊,这是我的婚礼呢,好戏才刚刚开始。我亲爱的父亲大人,我们赶紧进去吧,大家都还等着呢,一定要微笑啊,你的女儿今天出嫁呢,多么值得开心的一件大喜事呢。”

她轻启红唇,声音极低,语调里说不出的瘆人,听得廖鹏头皮微微发麻,却也不可奈何,挽着她一起穿过宴会厅大门,向里面走去。

红毯的另一端,新郎沈澈静静地站着等待着他的新娘,很快,廖鹏将廖顶顶带到他的面前,将她的手交到他的手里。他原本有很多话想要叮嘱他,想要他保证要好好对待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只是想起方才廖顶顶那怨恨的眼神和yīn鸷的话语,廖鹏顿时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拍了拍沈澈的肩,点了点头,然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和吴敏柔坐在一起。

“呵,女儿结婚,做父亲的一定很舍不得吧,我真是佩服你,和你做了二十年夫妻,竟没看出来你度量这么大,居然把一个小野种看得跟亲生女儿一样!怎么,这便宜父亲做得很开心吧?”

吴敏柔勾起一抹嘲笑,倾过身子,压低声音在廖鹏耳边如是说道,见他脸上神情一变,却又碍于周围都是宾客无法发作,她笑得更加得意,伸手在他腿上拍了几下,摸到他口袋里那条项链已不见,眼中愤恨更炽。没想到吴静柔死了二十多年,还能让自己的丈夫心猿意马,连带着对她的女儿都怜惜起来,早上居然换衣服时他偷偷将藏了那么多年的项链带在身上,就等着给廖顶顶做新婚礼物,她怎么能不恨。

很快,一切步骤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马上到了新郎向各位来宾致谢的环节,就见沈澈接过司仪手中的话筒,含笑看向众人。

“感谢各位的到来,我和顶顶今天终于能够走到一起。有人说,两个人能不能携手走到最后,不在于婚礼有多豪华,有多奢侈,可是我却想给我太太一个最完美的婚礼,让她回想起今天没有任何遗憾,不会因为任何一个细节上的小瑕疵感到一丁点儿难受,也不想她以后参加别人的婚礼时觉得自己当年受了委屈。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对她有多好,但是我会努力去对她好。”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廖顶顶,眼神温柔,拉起她的手,在她的婚戒上轻轻吻了一下,她几乎同一时间就哭了出来,可在这么多亲友面前又觉得哭泣有些丢人,只得一边笑一边哭地捂住嘴,点点头后低声哽咽。

众人全都感慨地笑起来,不约而同地鼓起掌,女人们全都一脸羡慕地看向廖顶顶,觉得沈澈这番话真的是感人至极。

就在众人等待着整场婚礼的最□到来的时候,宴会厅的门忽然被人从外用力撞开,紧接着酒店的几个保安也跟着冲进来,其中有人拿着对讲机高声请求着保安部给予支援,而一道人影已经冲了过来,直奔最前面的酒席。

☆、十九章也婚也风光(3)

“拦住他!”

为首的那名保安赶紧跟过来,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闯到婚礼现场来,而且显然他不在受邀名单上,要知道今天到场的宾客非富即贵,都是城中了不得的人物,若是真的捅了麻烦,别说他一个小保安,就是酒店经理怕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站在台上的沈澈和廖顶顶也愣住了,他们面向着大门方向,所以在第一时间就看见有人闯进来,等看清这人的长相,廖顶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居然是那个廖城安说已经失踪了多日的Ken,而他“刚好”此刻就出现在这里!

她顿时紧张起来,虽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似乎又有隐隐的期待,觉得他既然敢露面,那一定是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了,唯一“不适当”的是,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想到这里,她的手心顿时冒出冷汗来,沈澈不认识Ken,也不清楚他闯进来要做什么,但下意识地把廖顶顶向自己身后带,同时也发现她在哆嗦,手很凉,连忙捏了捏她的手,无声地安抚她不要害怕。

廖顶顶其实想说,她并不怕,而是有种莫名的兴奋,无论怎么样,吴敏柔在这里看见Ken,想必一定是魂飞魄散。她情不自禁地抬眼看去,果然,就在Ken几乎要抓到吴敏柔的衣角时,她整个人露出见鬼一般的表情,尖叫着躲在了廖鹏的身后,浑身直颤。

“廖太太,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Ken疯了一样冲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由分说地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我什么都没说出去你可不要弄死我!求求你不要再叫人天天守在我老家了!我爹娘都是老实庄稼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乱说话的!”

这惊人的一幕叫在场的人全都吃惊地愣在原地,连就要冲上来的保安都呆住了,一时间也忘了应该赶紧把他拉开。

廖鹏最先反应过来,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立即扭头看向身后的吴敏柔,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脸色惨白的吴敏柔先是看了额头都快磕出血的Ken,这才满心惊诧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这哪里来的人,我根本、根本不认识他!”

听她否认和自己的关系,Ken眼中愤愤,他霍地站起来,伸手抹了一把前额,豁出去一口气全都说出来。

“之前你派人来找我,说偷偷让我离开北京,还说给我一笔钱叫我放心,不要把事情说出去。我想了想答应了,打算先去南方避避风头,可是哪知道我刚到了南京就接到了老家的电话,怪不得你那么好心放过我,原来是想拿我爹娘威胁我!他们老实了一辈子,你有什么全都朝我来,别动他们!”

Ken倒也有几分男儿的血性,一听说吴敏柔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父母,说什么也赶回了北京,他四处打听,得知今天廖家的女儿要在这里摆婚宴,干脆就来个鱼死网破。

他的话让吴敏柔有些错愕,之前她去北平99号,被告之Ken不做了心里还有些舍不得,但也没多想,很快就又和另一个年轻新来的按摩师打得火热,不成想今天又在这里遇见,她立即明白过来,自己的丑事想来是被人发现,并且趁机利用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派人叫你离开又给你钱,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你这年轻人看着敦厚老实,怎么一张嘴就胡乱咬人?我告诉你,这是北京,讲王法的,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叫人马上送你进监狱?老廖,叫你秘书赶紧来一趟,把这人带走!”

很快,吴敏柔又恢复了往日的气焰,她先声夺人,还双目灼灼地看向廖鹏,以示自己的清白,叫他找人来摆平眼前的麻烦。

周围的宾客窃窃私语,但谁也不敢站出来问个究竟,全都持观望态度。没想到,一场喜事中间还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当真是没想到。

Ken没料到吴敏柔会如此沉得住气,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毫不惧怕,他立即瑟缩了一下,之前的笃定和决绝立即消失了大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不料,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有人开口了。

“是不是胡说八道,也要说了才知道,不说的话大家岂不是全都糊里糊涂?这位先生,你既然都来了,不如就把所有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讲给大家听,今儿在场的人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你要是胡编乱造就等着去吃牢饭,可你要是说的都是真话实话,大家都在这,都是讲理的人,也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说话的,正是台上的新娘廖顶顶,此刻,她脸上的笑容益发古怪,好像期待这一刻太久太久,连她身边的沈澈都感受到了,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听见廖顶顶那明显别有暗示的话语,Ken似乎找回了些勇气,他不由得挺直了身体,垂在身侧的手也握起了拳,深吸几口气,咬咬牙,豁出去开口道:“廖太太,您可真是翻脸不认人啊,想当初你在会所看中我,每个礼拜去照顾我生意,让我给您好好服务的时候,可温柔多了,还夸我身体好,最喜欢我,让我乖乖听话跟着你!”

一口气全都说出来,原来也并没有想象的艰难,看来“那个人”猜得还真对,真的会有人在关键时刻帮自己说话。他之前还不信,心有疑虑,没想到确实如此,心中不由得感慨,那人当真是料事如神。

他说的隐晦,话语也并不露骨,只是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在场的人都是猴精儿,立刻就明白过来,敢情这男人是廖太太在外面的相好儿,不知道两个人出现了什么争执,小白脸觉得官太太要害自己爹妈,这才找上门来说理。

一时间,一度寂静无声的宴会厅里,坐满三十桌的宾客们虽然没有人说话,但彼此间飞快地相互交换着复杂的表情,全都露出看好戏的模样儿。

“你、你血口喷人!”

吴敏柔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先红后白,伸手就要去打人,不想被廖鹏猛地抓住,狠狠甩落,瞪了她一眼,这才看向Ken,强压下满腹怒火,沉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Ken看了一眼吴敏柔,既然有廖顶顶在场,给自己撑腰,他的底气也足了几分,顿时冷笑道:“廖太太不肯说我是谁,怕脏了自己的嘴,我不过就是个伺候有钱女人的鸭子,敢做没什么不敢说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没想到风韵犹存的廖夫人根本不是包养小情人,而是开放到去找男妓,众人想笑又不好笑,你看我我看你,本以为来参加一场喜宴,不想廖家居然抖落出这样的丑闻。

沈澈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刚刚这个叫Ken的男子一出现,廖顶顶的反应那么强烈,原来她不是害怕也不是担心,而是在兴奋地等待着。直觉里,他笃信廖顶顶之前一定见过他,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Ken口中的会所,难道就是他上次无意间听见廖顶顶和廖顶好说话的那一家?!

想到此,他心头隐隐闪现过不悦,这样的事情,她居然瞒着自己,没有吐露过半分,这让他顿时有种不被信任的沮丧。原来他仍未走进她的心里深处,她宁可一个人暗暗筹谋策划着报复廖家,却不曾向自己求助,或者暗示过一次。

他转过头,刚好看见廖顶顶隐忍又期待的表情,不由得摇了摇头,握紧了她的手。她颤了一下,没躲开,只是指尖冰凉。

听见Ken毫不避讳的回答,廖鹏浑身颤抖,脸部肌肉都在抽|搐,整个人站在原地摇摇欲坠,吴敏柔担心他中风,赶紧去扶他,不想被廖鹏狠狠推开,她“啊”一声险些踉跄着摔倒,刚站稳,一个耳光就甩在她脸上,她顿时尖叫出声,难以置信地看向在她心目中多年来一直有些窝囊的老公。

“你这个贱|人!给我滚!”

廖鹏怒吼一声,眼底冒火,喊完这一句,他的脸忽然涨成猪肝色,嘴角抽|动了两下,手捂上心口,整个人猛地朝后面厥了过去。

周围的人在短暂的反应过后,立即围了上去,吴敏柔站在原地,她的一侧脸颊肿了起来,梳得整齐的头发也散乱在肩头,她捂着脸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廖鹏,半天才哭起来扑在他身上用力摇晃着他。

等到120急救赶来的时候,整个宴会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叹息着摇头准备离开的,有在一边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的,有趁乱在桌上抓两盒好烟往兜里揣的,还有暗自高兴省下红包的……总之,一场奢华的婚礼成了闹剧。

廖顶顶早就在医护人员到来之前就回到了酒店楼上的套房里,换下了稍显累赘的婚纱,本来还有两件礼服准备着等接下来给来宾们点烟敬酒时穿,如今看来也不用了,于是她换了件舒适的亚麻长裙,对着镜子依次将头顶盘发上那些繁琐的小装饰物和发夹摘下来。

沈澈让婚礼的策划、司仪以及化妆、摄像等工作人员先离开,靠在门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廖顶顶。

“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想到她为了打击吴敏柔,不惜用自己费尽心血打造的婚礼做垫背,他不禁有些憋闷。

廖顶顶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想到沈澈居然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不由得拧眉,从镜子里看着他,执拗道:“我连今天有婚礼都不知道,我上哪里去安排?我到现在还迷糊着,头倒是不疼了,但浑身没力气。”

“啪”一声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关上,廖顶顶扭动腰肢转过来看向他,眼中已有潋滟风情,说不上是被他在婚礼上的表白所感动,还是因为吴敏柔在众人面前的失态而畅快。

她的话也不无道理,沈澈走过来,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中,走近廖顶顶,抱住她的肩,她很乖巧,将头埋在他小腹处,双手环住他的腰。两个人都不再开口,彼此间只闻呼吸和心跳,静静地保持着这一姿势不动。

许久,他听见她闷闷地开口,说了一句“谢谢”,沈澈微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廖顶顶嘀咕了一声,拿过来接起,听见那边的声音,愣住。

“顶顶,这个结婚礼物还喜欢吗?”

廖城安的声音遥遥传来,时间拿捏得很准,想来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原来是你。你在哪里?”

廖顶顶早该猜出来,能够找到Ken,并且有本事劝说他上演今日闹剧的背后始作俑者,只能是他,没有第二个。

“我刚赶到医院,不管怎么样也要做做样子不是,老头子正在抢救呢。”

站在抢救室外的走廊另一头,廖城安握着手机,嘴角都是笑,他这份“厚礼”,想来她应该是很满意才对。

“原来你早知道这场婚礼不会取消。”

看来看去,傻子只有自己一个,廖顶顶心说,正想着,廖城安再次开口,让她将手机给沈澈。

她犹豫着把手机递给沈澈,叫他听,沈澈接过去,喂了一声,然后便不再开口。

不知道廖城安到底说了什么,沈澈只是嗯了几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随手关机,扔在一边。

“他说什么了?”

廖顶顶惶恐不安,谁知道廖城安那个疯子会和沈澈说什么,看出她的担忧,沈澈干脆将她一把抱起,吻上她的小嘴,口中模糊道:“他祝我们新婚愉快……”

将她的尖叫全都吞到肚子里,抱着她一路向外走,他早就将这家酒店的水疗中心包下,接下来要尽情享受他在水中的新婚欢爱。

而就在同一时间,刚刚挂了电话的廖城安扭过头,看见身后站着个拄拐的少年,正是不知道何时来了的廖顶好。

“顶好,你来了。”

廖城安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如往日一般没区别,就看少年微微垂着头,脸上的表情大半被隐去,许久没说话。就在廖城安走近,经过他的时候,廖顶好忽然开口道:“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强,那时候你会死得很难看。”

廖城安微微一愣,然后脸上居然绽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点头道:“好啊,我等着,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他早就知道,廖家的人全是疯子,既然早晚要下地狱,那何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嗯,下一章是两人的新婚之夜,不出意外全章H,有口味素净或者觉得没有剧情可跳过的,可以不订。

但是订了的就请不要骂我注水什么的,毕竟是亲妈,儿女结婚了吃顿肉啥的我觉得可以有。

事实上,身为一个写手,坦白说一句,用写肉这方法来注水,真是得不偿失,每次写我都绞尽脑汁有木有!

☆、二十章也爱也缠绵

水疗中心里午后的阳光正盛,柚木地板光可鉴人,沈澈抱着廖顶顶跨过老榆树木门,径直走向最里面的房间,一路上竟不见一个人来打扰。

Bonheur,法语中“幸福快乐”的意思,这间三层的主题房间最终被沈澈选中布置为婚房,木门上缠绕着大量的空运自保加利亚的新鲜玫瑰,片片花瓣还滚动着晶莹的露珠儿。经过房门时,廖顶顶伸手摘了一朵,发现早有人将上面的细刺除去,于是唇微启,叼住花jīng,回手用力抱住沈澈的脖子,笑嘻嘻地去吻他。

“别闹,我都快抱不住了!”

他难得地避开她的吻,嗓音沙哑中带着一点儿颤,要知道此刻他浑身火烫紧绷,抱着她从客房走到这里已经快到极限,小腹胀得让他恨不得把她按在地上直接就地正法,偏她现在还有兴致撩拨他,就不怕一会儿死在水里!

廖顶顶见他额头冒汗,也不敢再乱动,乖乖窝在他怀里,只可惜装可怜也没用了,沈澈连她的衣服都没脱,直接把她扔到方形大浴缸中,整个人就yīn沉沉笑着扑了过去。

“啊!”

她尖叫,在水中扑腾两下,湿透的长裙裹在身上,又热又黏,廖顶顶难受地扭动了几下,刚一抬眼就看见沈澈正用火热的目光逡巡着自己曲线玲珑的身体。她下意识地缩了缩,后背都抵到了浴缸边沿,双手抓着两边,试图站起来跳出去。

她刚要动,沈澈比她还快,猛地上前就把她圈紧在怀里,xiōng膛贴上她饱满的高耸,鼻息喷洒在她面颊耳后,唇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温柔呢喃道:“新娘子,你跑不掉了,乖乖伺候吧!”

他的手心沿着她的背脊肆意滑动,从颈后摸向纤细腰肢,最后来到糯米团儿一样的娇臀上,用力捏了一把,廖顶顶吃痛,小声叫了出来,他趁机吸住她的舌尖,顺势在她滑溜溜的舌上翻搅起来。

他吻着她,循序渐进,一开始还是很轻柔的吸吮而已,然后就抑制不住似的用力吞咽噬咬起来,咬着她的唇越来越重,两人的呼吸愈发急促,廖顶顶刚想撤离一些,就敏感地察觉到他原本按在自己臀上的手指开始缓慢地移动,揉捏,顺着腿缝儿试着向里面游弋。

“唔……”她微微抽气,被他的抚摸惹得连连挣扎,不经意间反而挺直上身靠向沈澈,不知是想要逃开还是要去迎合。她渐渐肿起来的嘴唇还在他唇间被不停吸吮着,一双眼睛妩媚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细长手指不由自主地插向他的短发中,揪紧,好似这样才不会被他的热情焚烧而死。

沈澈终于松开他的唇,将汗湿的脸紧紧地埋在廖顶顶的xiōng口,原本在她大腿内摩挲的手也开始向下,扯住她长裙下摆,从下往上卷,终于把湿漉漉紧贴在身上的裙子从头上给脱了下来。顿时,怀里的女人只剩下一套桃红色的性感内衣,湿透了黏在身上,薄薄的蕾丝布料让雪白的肌肤看起来更白腻,若隐若现。

“顶顶,干什么闭眼睛。”

见她羞涩地满脸晕红,眼睫颤动想要阖上眼,沈澈亲吻着她的颈子,手绕到他身后去解她的内衣,将最后的屏障解除后随手扔在一边,抱着她缓缓没入水中,从她背后将她圈在手臂中。他的手掌带起一片片热水,撩在她身上温暖着她,手指在她嫩滑的肌肤上游走温存,将她全身都泛起战栗,诱惑出淡淡的粉色光泽。

廖顶顶承受不住,连十个脚趾都缓缓蜷缩起来,她呜咽着,眼神迷离,长发散乱在肩头,被水打湿,在水中漂起来犹如海藻一般。沈澈伸手抓住她漂浮的发丝,缠绕在手指上,另只手则在不动声色中向水下摸去。

她浑身一震,试图并起双腿,不想却将他的手夹住,他闷笑,侧过脸来吻着她,不时轻啄几口,听着她低低的呻|吟笑得更加开怀。很快,廖顶顶原本抓着浴缸边沿的手指指节都泛白起来,抓得紧紧的,她伸出手在空中抓了几下,终于攀上他的肩头,指甲几乎嵌到他的皮肉里,小声啜泣起来,肩膀轻微抖动,来如同水波一般的快感尖锐而逐渐加深,到后来她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他的手指。

最后残存的理智让廖顶顶狠狠咬了下嘴唇,她觉得水里脏,说什么也不许沈澈再往下进行,他叹了一口气,知道她有多固执,于是简单帮她擦洗了一番,又将头发也洗好,这才捞起她,浴巾裹在她身上擦干,直接抱起她往另一边的床走去。

他故意用自己勃发的利刃顶着她平坦的小腹,每走一步都能刮蹭到她,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兴奋和急迫,廖顶顶脸更红了,笑着捶了他几下,直说他不正经,是臭流氓。

“怎么结了婚还是臭流氓了?我这是合法的Cāo,正经的Cāo,Cāo出激情,Cāo出水平!”

沈澈假装咬牙切齿,伸手在她的臀上拍了一下,倒是不疼,只是太意外,廖顶顶“嗷”一声就叫出来,气得她张嘴就咬住了他的手臂,疼得他眼角狠狠一抽,顺势将她往床上一压。这柔弱无骨的小女人立即噤声,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洗去了浓妆,她的小脸干干净净,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几岁似的。

他顿时就有种强烈的爱怜和征服欲,想一步步引领着她攀上快乐的巅峰,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的手一起抚上她光滑的肌肤,慢慢下移来到温热的小腹,在肚脐附近打转儿。廖顶顶觉得痒,两条腿来回踢打着,沈澈用力压着她,不许她乱动的同时自己却在不停点火,松开她的手,一双大掌直接在她的柔嫩高耸处挤压。

这感受很奇特,虽然叫人羞怯,但却带着一股温暖的力量,叫人很舒服,热热的感觉从xiōng口处扩散,连着小腹,游向四肢百骸,叫人不自觉地放松,一声轻吟溢出口中,廖顶顶闭上眼,不停急喘。正享受着,忽然两条腿被人握住,向上一拉,压向xiōng口,她惊讶地睁眼,只看见沈澈头一低,嘴唇就衔住了她翕动颤抖的花瓣,轻轻吸住。

“不要……”

她有些不能适应,拼命向后躲,他却压着她的腿,惊讶于她的柔软度,将她拉得更开,低头尽情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她娇弱而紧小,鲜嫩多汁,看起来犹如一只成熟的蜜桃儿,就等着他来采撷这枚嫣红。

忍不住又看了好一会儿,沈澈这才恋恋不舍地亲吻了几下,听见她喘息声音更加急促,这无疑是世上最动听的音乐,不想再等,也不能再等,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打开成合适的弧度,他缓慢却坚定地埋入。

没有很急躁,经过短暂的几秒钟不适后,沈澈才俯身吻了吻身下女人的额头,她身上还微微潮湿着,不知道是没擦干的水还是又出的汗,几缕长发散在脸颊上,他伸手撩开,从眉心吻下,最终来到她的唇,与她深深地接吻的同时,才开始逐渐缓慢地移动腰身。

两张唇近似一样的嫣红,诱人喜爱,他一遍遍描摹着她的唇形,底下却刻意放慢了速度,不疾不徐地划着圈儿,似乎在寻找那神秘的敏感点。廖顶顶动了动腰,为这种新奇的折磨感到痛苦不堪,又麻又痒,只得抱住他的脖子,小声求饶,求他不要再这样。

“那要哪样儿?”

他抹了一下前额的汗,勾着嘴角笑了笑,扣着她的腰,强迫她跟随着自己的频率一起动。顶顶学得很快,立即适应了这样的迎合,长腿一勾盘住他的腰,裹得又紧又急。

他怎么也不想结束,总觉得有无穷力气,可以将快乐延长到无休无止,只是她却很快受不住,黏合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样,又热又涨,嫣红的娇花被磨蹭得充血疼痛,浑身绷得紧紧的,像是一张拉满弦儿的弓,廖顶顶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将那充满魅惑的低吟拖得长长的,咬上沈澈的肩肉。

“可真是属狗的,就会咬人!”

他哼了一声,没法再拖延,抱着她就全都交付给她,等着她有规律的收缩结束后,也不急着离开她,只是翻了个身侧卧着搂住她,从后咬着她的耳垂,听着她擂鼓一样的心音。

“好困。”

她扭动了两下,忽然感到体内深处立即有觉醒的趋势,立即推开他叫他离开,沈澈无奈,依了她不再索要,伸手再次抱紧她,让她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

他不急,现在还是白天呢,还有一整个夜晚,以后还有无数个夜晚,慢慢来才是王道。

21-22

☆、二一章越恋越痴迷(1)

豪华游轮畅游爱琴海抑或私人飞机直飞欧洲这种蜜月形式对于廖顶顶这种女人显然不太合适,所以当她浑身酸疼地从床上爬下来的时候,沈澈问她:“蜜月你想怎么过?不过比较抱歉的是,我只跟公司请了一周的假,现在……”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日期,邪恶地咧咧嘴补了一句:“在床上磨蹭了四天多,就剩两天了。”

腿一软差点儿坐在地上,廖顶顶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表示自己对蜜月旅行没有兴趣,她现在只想好好吃顿大餐补充一□力,而不是像之前这几天,吃不了几口就被沈澈重新拖回床上。他整个人就像是采yīn补阳的妖怪,没怎么吃也没怎么睡,就是有无穷精力,愈发精神奕奕,一到晚上两只眼都能放光似的。

等到廖顶顶在沈澈的亲自服务下泡好澡换好衣服走出酒店,她激动地都想哭了,这个婚结得太像被绑架被禁锢了!

看着廖顶顶脸上那类似于重见天日的表情,沈澈不由得反思了片刻,难道他这么差劲儿,努力了好几天也没令她满意吗。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方式果然差了太多,一路上这对新婚夫妻都各自沉默着,几乎没怎么说话。

沈澈在一家新开的东南亚餐厅订了位置,他知道廖顶顶喜欢海鲜炒饭和咖喱蟹,停好车拉着她的手就往直达电梯那边走。

两个人进了电梯,刚从负二层升到一层,电梯门“叮”一声开了,一对男女走进来,廖顶顶抬头,面前赫然是廖城安和有过一面之缘的朱俏。就看见朱俏主动挽着廖城安的手臂,仰着脸正在跟他说着什么,廖城安脸上原本是微微含笑的,只是当他看清电梯里的人是廖顶顶和沈澈,几乎是一瞬间面色就明显沉郁下来。

“呀,好巧,顶顶,真是你!”

朱俏松开挽着廖城安的手直接踩着高跟鞋就踏了进来,口中很是意外亲热,又抬头看了眼沈澈,惊喜道:“刚才我还和城安说呢,你结婚时我刚好在欧洲玩,连婚礼都错过了,想着哪天去给你补一份厚礼。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先吃饭,一会儿就去逛街,你要什么都行!”

廖顶顶很敏感地就捕捉到朱俏已经直呼廖城安的名字了,看来两个人进展不错,这倒是很让她惊讶,不由得掀起眼来先飞快地看了一眼廖城安,他刚好按下电梯按键,站得笔直,背对着她。

“别这么客气,婚礼有些仓促,是我和沈澈这边通知得不到位。”廖顶顶笑着一笔带过,她倒是不想欠朱俏的人情,虽然她看起来不像是城府极深的女孩儿,但到底不是一般家庭的子女,哪里会是毫无心机,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想朱俏却不大好打发,问了她要去哪一家餐厅吃饭,廖顶顶只得报上名字,就看朱俏眼睛一亮,眉眼弯弯,说真是太巧,她和城安也订了这一家,要吃就在一起吃。

廖顶顶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心情,难得能够安静吃顿饭,还遇上了这么两个转世阎王,门一开,朱俏又上前挽着廖城安率先走出去,她愣愣站在轿厢里,直到沈澈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沈澈,我们换一家吃吧。”

她皱皱眉头,不想虐待自己的胃口,哪知道一直没出声音的沈澈轻笑一声,好看的眉眼在头顶水晶灯的照射下似乎笼罩了一层薄雾似的,云山雾罩的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你是害怕,还是嫉妒了?”

他还牵着她的手,等着她的回答,只是唇抿了一下,些许透露了一下不安的心情。

廖顶顶失笑,气得狠狠捏了他虎口处一下,埋怨道:“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因为他和别的女人约会?”

见她似乎不像是留恋廖城安,沈澈这才多少放下心来,走近些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爱上他?”

她不禁一颤,刚要矢口否认,就听前方传来朱俏的催促,笑嘻嘻的声音响起:“哎呀,知道你们是新婚,可也太甜蜜了吧,走几步都要抱一起,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啊!”

廖顶顶脸上一红,赶紧推了推沈澈,整理了一□上的衣服,和他手牵手迎上去。

四人走进订好的包房,餐厅设计得很有异域情调,灯光调得稍暗一些,音乐也透着当地风情,气氛不错。落座后,朱俏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展示着她今天逛街的战利品——一块手表,一条丝巾和一个限量手袋。

廖顶顶淡淡瞥了一眼,光看了一眼这些东西上的Logo,她也知道廖城安今天一定是放血了,这三样加一起,快赶上一辆车了。沈澈倒是不为所动,默默看菜单,不时低声向服务生询问几句,点了几道菜之后,就将菜单递给她,示意让廖城安继续点单。

“我早就想换一块手表,一直不知道买什么牌子好,刚好今天看见城安手上这块表不错,就想着搭配一块同款的女表。只可惜同款的前年就不生产了,城安帮我挑了这个,你看好不好看?”

朱俏摆弄着手里亮闪闪的表,不由分说戴上,晃动着白皙的手腕给廖顶顶看,一瞬间表盘反射着光,刺得廖顶顶眼睛微微发疼。她当然知道廖城安的手表是什么牌子款式,当年廖鹏送了她手表做成年礼,她一直戴在手上,廖城安要了她之后第二天自己就去商场买了同款男表,一直戴到现在。

如今她的表送了陌生人,此后她也懒得再去买,两只手上此刻除了婚戒别再无一物。

嘴角歪了歪,廖顶顶象征性地看了一眼朱俏的手腕,笑容有些僵硬和勉强,只是略显言不由衷地赞叹道:“很漂亮,衬你的气质。”

也不知道朱俏是真的没察觉到桌上其余三人的暗涌,还是故意装傻不戳破,总之她话最多,笑容最灿烂,对每一道菜的热情也最高。吃饭时,她兴致勃勃地讲着这一次在欧洲游玩时的趣闻,自己总是忍不住先哈哈大笑起来,倒是沈澈最买她的帐,每每出声配合,和她一起开怀大笑。

今天这顿饭吃得太尴尬,廖城安除了点菜时说了几句,基本上没再开口,也没怎么吃东西,只是抽烟,而廖顶顶则是拼命低头吃菜,胃口极好似的,把一份菠萝海鲜饭几乎吃了个精光,刚放下勺子,原本一直在和朱俏说笑的沈澈适时地扭过头来,拿起纸巾给她擦嘴,含笑暧昧道:“乖,多吃点儿才有力气,回家咱们继续努力生儿子。这回可别嚷着累了,吃了这么多我可是亲眼看到了。”

他声音故意很轻,但又会让对面的朱俏和廖城安听得清清楚楚,廖顶顶一下就红了脸,又不好回嘴,只好抢过他手里的纸巾,自己狠狠擦了下嘴角,扔在一边,算是解了恨。沈澈似乎将她看得太透,微微一笑就不再开口,倒是朱俏一脸羡慕,直夸两个人好甜蜜叫人羡慕。

“哎,倒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像你这么好命,嫁个好男人。”

朱俏喝了一口果汁,托着腮若有所思,忽然绽开一个笑容,扭过头去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廖城安,兴致勃勃道:“城安,你不是下个星期就要去埃及出差吗,我们一起去吧,你白天工作,我去逛街,晚上咱们一起去看夜景,再订一间高层的酒店套房在窗前看星星喝红酒,好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期待,语气虽然带着一丝撒娇,但莫名地并不招人讨厌。看着她明艳的笑脸,廖顶顶不由得感叹:不知道是自己命太好,还是太不好,一个简白珂,一个佟薇,这又多了一个朱俏,可说起来,这三个骨子里又都不是坏女人。

尽管廖顶顶不愿意承认她对廖城安有像沈澈说的那样的“爱情”,但是这一刻她发誓,她其实是希望廖城安能够拒绝朱俏的,即使这无关爱情。她也知道自己这想法很不合理,她都已经结婚了,难道还不许他恋爱?

可是女人就是这样奇怪,这种时候还是会感觉到不舒服,心尖上有小小的刺痛感,源自于女性根深蒂固的占有欲。

“工作排得很紧,可能会照顾不到你,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喊着说没意思。”

廖城安没说好或者不好,只是如是回答,但也等于答应了朱俏,果然,她眼中有欣喜滑过,凑过去就在他脸颊上“啾”了一下。她唇上是今年大热的不脱色矿物唇彩,果然连吃饭都不褪色,此刻唇上波光潋滟,一片细腻的红,看得让人心惊。

再没了寒暄闲聊的情绪,廖顶顶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绪非常不对劲儿,刚结婚没几天居然就在这里因为廖城安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而心烦意乱,这不是犯贱是什么,可她又很难控制这种心情,唯有沉默。

朱俏很开心,直说要翻台再找个地方坐坐,喝喝酒聊聊天,廖顶顶很抱歉地说自己有些累了,不如改天再聚。

“嗯,你逛了一天街也早点回去吧。”

身边一直不吭声的廖城安明天还要上班,对此也不大赞同,见他拒绝,朱俏只得作罢,拎起她的战利品向外走。

因为去前台结账,沈澈落在了最后面,朱俏边走边掏手机,也走得很慢,反倒是廖顶顶和廖城安走在了最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离得不远。

还没走到电梯,就听后面朱俏“哎呦”一声,估计是边看手机边走路,高跟鞋一不小心崴了一下,廖顶顶赶紧回头看,刚好沈澈付了钱赶上来,离朱俏最近,赶紧去扶她。

这一下估计扭得不轻,朱俏五官都皱在一起了,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沈澈蹲下来,慢慢把她拉起来,俯身去看她。

廖顶顶刚想返回去,不想手臂被人从后面一拽,跟着一拖,唇上一疼,她吓得几乎要喊出来,瞪圆了眼睛,才意识到是廖城安。

他咬了她嘴唇一下,便立即放开了她,大步走过去,皱眉问道:“怎么了?”

他问的是朱俏,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若不是唇上还残留着他那用力的噬咬感,廖顶顶都会觉得这是自己的幻想,他居然在朱俏和沈澈不注意的时候对自己做了这种事!

她捂着嘴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放下手,狠狠抿了一下唇,看见廖城安从沈澈手中扶起朱俏,慢慢扭动了几下她的脚踝,低声问着什么。而沈澈也很快站直身体,向廖顶顶这边走来。

“怎么了?”

见她面色有异,沈澈有些疑惑,伸手搂过她的腰。

“没事,我们先回去吧,有点儿累。”

廖顶顶垂下眼睛,并不想让他多想,赶紧握紧他的手,心里不断祈祷刚才那一幕他没有看见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别骂我的女主贱,我相信绝大多数女人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因为忙,和一个朋友好久没聊天,戳了她才知道她居然离婚了!

过程不赘述了,极品男和极品婆婆,想来都觉得男人翻脸比翻书快,至于那个和艰难搞破鞋的前女友,真是枉为人母!

一晚上都在和她聊天,更新晚了,抱歉,祝大家都远离贱男!

☆、二一章越恋越痴迷(2)

廖城安扶着朱俏上了车,她冷哼了一声,推开他的手,自己挣扎着将手里的袋子全都摔在后车座,再皱着细细的眉钻到车子里坐好,弯着腰自己揉着脚腕。

“廖城安,你当我是瞎子?很不幸,我眼神好得很,一点儿都不近视!”

朱俏气哼哼,扭过脸来伸手就要去甩廖城安耳光,她从小骄纵惯了,家里父母疼得厉害,从来没受过气,包括谈恋爱。

只可惜廖城安是什么人,一把就捏住了她手臂,又用力松开,冷冷道:“你发什么疯?”

她也不惧怕,扬着下颌与他对视,眼神里满是讥讽,语气里没有半分迟疑:“你心里的女人,就是廖顶顶,我亲眼看见你刚才吻了她!”

朱俏崴了脚之后虽然疼,但却下意识地去看廖城安,哪怕是蹲下的时候,眼睛都不忘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当她看清廖城安的唇落在廖顶顶唇上的那一幕时,她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却强忍着没表露出异样,顺势蹲下去,用手扶着一旁的沈澈,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看见就看见,你以为能要挟得了我?”

没有朱俏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廖城安轻笑,点上烟喷了一口才反问她,朱俏一愣,脸色煞白,跟着喃喃道:“是你疯了!她、她是你妹妹!你们、你们……不要脸!”

脑海中迅速闪过“乱|伦”两个字,朱俏简直泛起强烈的恶心感来,她难得对男人如此上心一次,绝对不能眼看着廖城安就这么毁了自己!

“只要你立即和她断了联系,我绝对不说出去,但是……”她顿了顿,咬咬牙,虽然清楚自己有些落井下石,但是她没办法,廖城安总是对她不冷不热,她等不及了。

“但是你要娶我,我们马上结婚!”

朱俏终于还是说出来,然后伸出手,覆上廖城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将头倒在他肩膀,闭上眼柔声道:“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城安,我们结婚吧。”

半晌得不到他的回应,廖城安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他,朱俏心生疑惑,猛地睁开眼,坐直身体看向他。只见廖城安脸上的表情全是讥讽,眼神里有着浓浓的怜悯,她懵住,不知道自己的话原来在他听来竟如此不齿。

“朱俏,你觉得,你会是天底下第一个威胁我的人吗?还是你觉得,你会成为第一个成功的?”

廖城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向上抬,嘴角边浮现出诡异的笑,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的烟也凑上来,就在她的脸颊边燃着,似乎随时能按在她白皙无暇的肌肤上,烟雾熏得她眼睛发酸,朱俏很快忍不住涌出眼泪来。

“我、我不是威胁……只是为了你好……”

朱俏艰难出声,她没有想到被撞见孽情的廖城安居然毫不惧怕,还敢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透过泪眼她能看见他依旧不变的淡然表情,之前心里强烈的自信禁不住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为我好?行了朱俏,既然是鹰,就别装兔子!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大家彼此都心头有数。还要我把话说透了吗,说透就没意思了,你老子还有几年在位,我老子现在住院,不过廖家还没有倒呢,想墙倒众人推还得等几年,你急什么!”

廖城安说完,一把松开朱俏的下颌,也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不由得冷笑,朱俏这个女人不简单,本质不坏,就是看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受了家庭的影响,连婚姻都恨不得做成一笔交易。如果他不是廖家长子,如果他不是商务部的年轻处长,他不信她对自己还能如此热情,甚至带着谄媚的讨好。

朱俏语塞,脸色涨得通红,想要辩白几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闷闷地坐在副驾驶上,努力平复着呼吸,眼神愈发yīn沉。

“呵,看来传言是真的,廖家门风果然不正!我还以为关于廖顶顶婚礼上那些传闻是无中生有,现在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吧。”

挺直后背,朱俏摸了摸腕上冰凉的手表,忽然心生恨意,飞快地解下来,在手心里狠狠握住,想了想不甘心,摇下车窗就用力向外掷去。“啪”一声脆响从远处传来,她这才长吁一口气,大概是压下了怒火,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懑。

“那女人的事情,你何苦非要算到我头上。行了,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说出去了,你和我的埃及之行岂不是要泡汤了?”

见她不说话了,廖城安抓过她的手,在嘴边吻了一下,朱俏挣了一下,就由他去了,虽不开口,但脸上的冰霜却立即融化了。

她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没有“输”这个字,从前没有,当然以后也更不会有,她笃定。

廖顶顶习惯性地一进家门就噼里啪啦地将全部的灯都按亮,沈澈跟在她身后,他早就知道她有这个习惯,却一直迷惑不解,这次终于逮到机会问道:“你很怕黑?”

她回头笑道:“怎么,怕费电?”

沈澈失笑,追上去摸摸她的头,“几度电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实在不行就要求老婆包养了。”

廖顶顶点点头,恢复了正色,边走边答:“家里亮着灯,叫人有安全感,就好像外面再大风再大雨我也不怕。”

乍一听见她说“家”,沈澈微微一愣,过了几秒,他才微笑起来,是啊,家,尽管只有两个人,他和她,但这毕竟是家了呢。

尽管是在蜜月期,但公司里还是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廖顶顶洗澡的时候,沈澈先去书房处理邮件,等到他把这几日累积的电邮都浏览回复过了,屏幕右下角忽然浮起一个提示气泡,有新邮件到了。

移动鼠标点开来,看清发件人,沈澈神色一动,原来是舅舅的私人律师,不用多看他也能猜到内容是什么。

右手边第二个抽屉,打开来,他和廖顶顶的护照、重要资料以及结婚证就整整齐齐地摞在里面,犹豫了几秒,他还是取出结婚证,扫描仪扫了下来,然后就坐下来沉思。

他在犹豫,一旦将图片发过去,原件传真过去,那么他就真的能拿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但同时,他也就无声地证明了,他确实是在利用廖顶顶——他急迫地需要一桩婚姻,因为他的舅舅在年前诊断出骨癌,不久于人世,而他拿到最大比例遗产的唯一条件是,尽快结婚。只要他有合法有效的婚姻,经过律师鉴定后,简家原属于他舅舅的财产,就将立即归于沈澈名下,这一切都实在太诱人,他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此之前,他觉得这件事很难,因为茫茫人海,上哪里找一个看着顺眼又不会太过贪婪的女人结婚,直到他无意间在山西时遇上行为古怪的廖顶顶,他费解于她的奇异反反应,私下里立即派人去查,没想到结果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

看着私家侦探反馈给自己的密密麻麻数十页的信息,沈澈当即决定,就是她了。

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从慢慢接近到找准机会一击即中,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为了让她消除戒心,他甚至装作不记得她。到后来,连沈澈自己都暗自苦笑,原来自己其实有做演员的天赋。

正在思忖着,MSN联系人头像闪动起来,舅舅的律师再一次催促他尽快将婚姻登记的有效证明传过去,好尽快办理简家的遗产公证。沈澈想了想,先把扫描的图片发了过去,又将结婚证直接传真给对方。

做完这一切,他忽然感觉到异常疲惫,坐在转椅上一动不想动,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告诉律师,他打算放弃简氏的财产。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他自嘲地笑笑,伸手揉起胀痛的额角。

没关的门忽然被人轻轻敲了几下,穿着睡袍的廖顶顶站在门口,歪了下头,笑着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

“过来。”

他摇头,又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廖顶顶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来,刚走近,就被他抱在话里,让她跌坐在自己大腿上。

深吸了一口气,嗅到来自她身上的幽香沐浴rǔ味道,沈澈有些沉醉,半晌才沙哑着开口道:“顶顶,你快乐吗?”

她扭动了几下,这姿势太惹火,她几乎都能察觉到他下腹的变化了,忍不住想要逃开,却被他抱得更紧,只能欠着身子尽量不要靠他太近。不明白他为什么几次三番地询问自己快乐不快乐,廖顶顶愣了几秒,这才反问道:“那你说什么叫快乐,你快乐吗?”

这问题充满了哲学意味,和“我是谁”几乎有异曲同工之妙,果然沈澈也愣住,这问题他从未想过,这几年来他忙得丝毫没有停下来思考人生的时间,他只是不停向前向前,为想得到的东西不断打拼,不计后果也永不回头。

他已经失去了年少时的爱人,自认为再也不能失去事业和财富,至于快乐还是不快,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这些天我是快乐的。”

他再一次将头埋在她xiōng口,模棱两可地回答着,这一句却是实话,他似乎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在收到这封邮件之前。

他灼热的呼吸让廖顶顶也忍不住全身热起来,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去推他的头,急喘道:“沈澈,我有话跟你说!”

仰起头来继续啃咬她柔嫩的颈子,他似乎并不想结束,她只得尽力躲避着,急急道:“我想过了,沈澈,我对廖城安的感觉还有对你的感觉……”

这话题果然有杀伤力,沈澈停下动作,眼睛盯着她,等着下文。

“如果你要我说,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那是骗人的。怎么说呢,就好像小时候,家里人告诉你不要去玩火,可是你不懂为什么,更不懂什么叫‘危险’,直到有一天你的手指被烧到,很疼,所以终于懂了,下次离远一些才好。廖城安就是我生命里的火,他烧疼了我,其实也烧疼了自己,我们谁也不比谁好过。我不会选择抱着一团火生活,可他毕竟燃烧过我,我的身体我的心里,永远有被灼烧过的痕迹,这就是我,全部的我。”

她认真地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诚恳又冷静。

“如果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我,你就不配拥有重生了的我。”

廖顶顶如是说道,然后起身,在沈澈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呢喃道:“你先忙,我回卧室等你。”

沈澈下意识地想去抓她,挽留她,但是她的每个字都敲打在他的心头,令他没有力气,更没有勇气伸出手。

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就在刚才,自己好像做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个选择,前途未知,生死未卜。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八点还有一更,已经放在存稿箱里了。

24小时之内三更,爆发了求赞美求表扬求抚摸求揉肩各种求有木有!!!!滚下去继续码字!!!!

☆、二二章越气越愤怒(1)

有个颇有争议的女作家在专栏里引用了一位心理学家的话,说是男女在做|爱8次以后就会对彼此产生厌烦,少有例外。这说法着实大胆,对着电脑屏幕正在喝水的廖顶顶险些一口喷出来,呛得她赶紧拍拍心口,关了网页赶紧继续做手上的工作。

结婚不到一个月,她和沈澈做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次了,也不知道他厌倦没有,她情不自禁地再次走神,嘴角甚至弯起弧度,不自觉地笑起来,以至于手机响了好几声才听见。

忍着笑意拿起手机,廖顶顶一愣,是廖家的座机号,即使没特意存进去,扫了一眼她也认得。她这手机号是新换的,只给过廖顶好,想来是从他那里流露出去的。

禁不住冷下脸来,她果断按掉,还来不及设置来电防火墙,那边又锲而不舍地打过来,廖顶顶索性接起来。

她不急着开口,果然,对方也沉不住气了。

“我想见你一面,我们谈谈,地点你来定。”

强自镇定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气急败坏,吴敏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这样狼狈的她倒是少见,廖顶顶挑挑眉,将空余的那只手伸到眼前,打量着自己的指甲,隔了好久才慢悠悠道:“不好意思,没时间,就是有时间,我也没什么想和你谈的,廖太太是不是找错人了。”

“廖顶顶!你别太得意!你……”

一阵剧烈的咳嗽传过来,廖顶顶立即将手机拿远一些,免得震得耳膜生疼,半晌,吴敏柔再次开口,声音更哑了几分。

“你别得意,廖家不会这样就被你害得垮掉,我……”

廖顶顶冷笑着打断她,脚一点地,转动转椅,背对着办公室的门,看向窗外。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得意了?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你急什么!”

她眯着眼睛,想象着吴敏柔气急败坏的模样,无声地笑起来。只不过一个Ken,就让她方寸大乱,也不怎么样嘛,廖城安这份“结婚大礼”,她收下了。

“这样吧,一小时后在我单位附近的有闲香馆吧,过期不候哦,你知道我性格。”

迅速挂断了电话,廖顶顶握着手机淡笑,从廖家到这里,即使不堵车也要将近一小时,吴敏柔如果不想迟到就得立即出门,根本没有斟酌衣着外貌的时间。她那样的女人没了衣服首饰,平日里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她便是故意杀杀她的锐气。

品茗、闻香、插花、挂画,乃是古代文人雅士喜好的四件闲事,如今看来却是风雅无边了,有闲香馆的主人是个四十出头的淡雅女子,孑然一身,话很少,开了这家集古朴与时尚的小馆。有闲香馆从外看起来貌不惊人,走进后却别有洞天,廖顶顶偶然间去了一次便赞叹不已,直道这里藏着个最美的北京城。

闲事,闲人,不急,不躁,偌大的城市里,似这般清雅的地方,怕是找不到第二个,廖顶顶明知道接下来与吴敏柔的会面充满火药气味儿,故而特地选了这里来中和一下心情。

果不其然,当吴敏柔匆匆赶至此地的时候,看到的是赤着脚站在地上,专心写字的廖顶顶,她正提着毛笔,气定神闲地泼墨,一旁的三足宽口小铜香炉里燃着白檀香,袅袅淡烟浮在空中。

明明听见了脚步声,但她偏不着急,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收住,这才将笔放在笔架上,擦了擦手,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悠然道:“廖太太倒是准时,请坐吧。”

廖顶顶一指旁边的矮榻,然后亲自斟满茶杯递过去,粉青色的盖碗拿在手里,不大不小,最适合品茶不过。

“一段日子没见,倒是风雅了。”

端着杯子,吴敏柔忍不住出言讥讽,廖顶顶却也不气不急,掀开杯盖吹了吹,嗅了嗅茶香,笑道:“没做亏心事,自然吃得好睡得香,你说是不是?”

就看吴敏柔脸色白了一白,她放下茶杯,也懒得再和廖顶顶绕圈子,直接道:“廖鹏要和我离婚。”

“哦?”

这次是真的意外,凭她对廖鹏的认识,廖顶顶会真的以为他能咽得下去这口气,毕竟快二十年的婚姻,加之他一向都是个温吞不甚有主见的男人,家里的一切财政大权,可都是牢牢被吴敏柔把持在手中。

“依我看,这消息对廖太太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呢。快五十岁的女人了,离婚的原因还那么叫人脸红,传出去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廖顶顶故意叹息几声,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惋惜,听得吴敏柔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连忙打断她道:“现在只有你能劝服他,只要你去和他说,叫他不要和我离婚。他就算不念我的旧情,也会念你……你的……”

她忽然结巴起来,说不下去,一直瞪着她的廖顶顶死死看着她,见她不往下说,冷笑一声催促道:“我的什么?我死去的妈?是不是,说啊!”

吴敏柔瑟缩一下,抿紧了唇,但意图已经很是明显:她看出廖鹏对吴静柔心有愧疚,若是廖顶顶能够去求情,说不定还有转圜余地。

如若不是手中茶碗乃是店主的稀罕物,廖顶顶真想砸过去,她早知道吴敏柔这女人不知羞耻,没想到竟然到了这步田地,当年丝毫不顾姐妹情谊下得去狠手,如今却妄想用这点儿骨血情谊来自保!

“我要是搬出‘吴静柔’三个字来替你求情,我就是天底下最该死的人!我真想看看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可一世觉得谁都亏欠你的女人?你居然还是我的亲姨,我现在只求我骨子里不要遗传一星半点儿你的缺德和自私才好!”

廖顶顶捏着瓷茶杯,一字一句如泣血泪,此刻她宁愿自己是个失去最后理智的疯女人,干脆和她厮打一场好了,即使丢人,但是解气。

吴敏柔看着她,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再次开口道:“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你和廖城安的事情,我就不会说出去。你刚结婚,应该也不想这种事传扬出去吧?”

果然,廖顶顶就知道她会拿这件事来大做文章,她继续冷笑,盯着她苍老了许多的脸,“你的威胁也实在没什么含量,我和廖城安有没有血缘,你比谁都清楚,你是人不是狗,你咬我一口,我一定咬回去,你当我真会让你好过?别傻了,你这不是在和我做交易,倒是在提醒我赶紧跟你一起算总账是不是?”

大概真是狗急跳墙,吴敏柔今天不若往日那么冷静,可能廖鹏这一次真的打定主意要和她离婚,她走投无路才乱投医。只可惜廖顶顶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女人,她做不来雪中送炭,倒是只会痛打落水狗。

见没有办法要挟到她,吴敏柔终于露出狰狞面孔,她脸上的肌肉哆嗦了几下,放在桌上的手也微微颤了颤,咬牙切齿道:“我养了你二十几年,倒是让怀里的蛇给咬了一口!真后悔没一起把你弄死!你等着,你不是就想看我死吗,我偏要让你看看,我就是死也是廖夫人,你那个短命鬼亲妈,就是没命嫁进来做太太!我还有顶好,他可是真真正正的廖家儿子!”

说罢,她拿起手袋,站起来就要走。廖顶顶忽然出声,柔柔喊了一句:“廖太太。”

吴敏柔收住脚步,以为她改变了主意,不想她笑了一声,好意提醒着:“你抱着的不是我这条蛇,你怀里的那是只小狼,说不定什么时候转性,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浑身一怔,吴敏柔愣在原地,许久才愤愤地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廖顶顶皱了下眉头,若真是廖顶好故意将自己的手机号给了他母亲,那这孩子还真是坏:明知道自己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原谅,还非让吴敏柔来跑这一趟,让她心里添堵,这做儿子的也真够狠毒。

对自己母亲都如此,对外人……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深层揣测了,只觉得满心都恐惧起来。

带着这种心情,再次提笔,写出来的毛笔字也不如之前端庄秀气,谢过有闲香馆的主人,廖顶顶一个人走在街上。

工作日的午后,尚不到下班时间,闲逛的人并不多,正在盘算着去哪里打发一下时间再回家,廖顶顶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身边还站着个高挑的女人,背对着自己,看不见脸,身材却是一顶一的好。

两个人应该是刚停好车,从停车场一起走过来,前往路边的一家西餐厅,一路说说笑笑,那男人正是沈澈。女人转过脸来,脸上的墨镜遮住大半边脸,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直到两个人走进餐厅了,廖顶顶才猛地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那个女演员,佟薇,大学时疯狂追求沈澈,甚至不惜去挑衅其当时的正牌女友简白珂的佟薇。

自己的丈夫在蜜月还没过完的时候,和曾经迷恋自己的女人一起享用下午茶的美好时光,廖顶顶居然顿时涌起一种不合时宜的兴奋,她也立即掏出眼镜戴上,悄无声息地跟着进了这家位置隐蔽,客人并不很多的餐厅。

果然,餐桌空了许多张,客人只三三两两,廖顶顶选择了距离沈澈和佟薇还有两个桌位的餐台。这桌子前方有装饰盆栽,刚好能阻隔对方往这边看的视线,却不影响声音的传播,无异于绝佳的“窃听”位置。

廖顶顶不动声色地点了一杯咖啡,还没坐稳,不远处的佟薇已经先声夺人了。

“沈澈,能不能借我一笔钱,我想要和华星解约。”

冷冷地挑起一侧眉,这样的对话开头,可真够狗血,没有前女友的头衔,却做了堪比前女友做的事,廖顶顶屏住呼吸,静等下文。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嗷嗷嗷!!!

☆、二二章越气越愤怒(2)

只可惜,廖顶顶越心急,不远处的沈澈就越不开口,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实在是无聊又猥琐,生气都顾不上了,这该死的好奇心!

女人就是有这种本领,能在第一时间内准确无误地分析出另一个女人是不是即将或已经成为自己的情敌,这也是为什么廖顶顶其实在见了佟薇一眼之后就果断地觉得她不像是找沈澈来再续前缘的样子。

“佟薇,别怪我多话,你刚跳槽到华星还不到一年,解约这种事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艺人不顾及形象还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吗?”

显然,沈澈对于佟薇宁可负债也要解约的决定并不是很支持,撇开钱不钱的问题先不谈,他最担心的是她以后的前途——佟薇是个很要强,甚至要强到为了出名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一旦星途坎坷,她绝对不会像她学姐简白珂那样能屈能伸到换一条路走,她只会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不管了,我就是不想在他手底下干了!太欺负人了,我……”

佟薇摘下墨镜擦擦眼睛,忽然哽咽起来说不下去,沈澈把纸巾递给她,也沉默着不发一言,关于范墨元这个人,他不熟悉,但也曾有过耳闻,不是个好对付的男人。但毕竟涉及男女之事,他的身份又极尴尬,总不好多说什么。

透过身边绿色盆栽细长叶片间的缝隙,廖顶顶勉强能看见佟薇的半张脸,眼睛好像红红的,之前应该也哭过。

“沈澈,这么多年我就是想红,身边也没留下几个朋友,钱的事情我不好和别人张嘴,你真的不打算借我了?那我就去找高利贷,不管怎么样,这个约我一定解!”

佟薇抓着手袋就要站起,沈澈快了一步扯住她的手,叫她先坐下。

“虽然解约的钱不会是小数目,但我不怕你不还我,直接给你都无所谓。我自己这几年存了一些钱,也不用走公司的账目,问题是我结婚了,我觉得这种事不该是我一个人说的算,既然结婚了,钱财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要和我太太商量一下,你说呢?”

沈澈叹了一口气,知道没可能劝服佟薇,她虽然现在只能说是半红不紫,但演艺公司也不会轻易放人,想解约没有上百万也难。这不比几万块,他不想瞒着廖顶顶,她有权利知道,或者拒绝。

佟薇点了点头,抽噎着难过道:“之前你说不要我去参加你的婚礼,可我偷偷想去,没想到……没想到被范墨元那个家伙发现了,死拦着我。我一生气就和他吵起来,他说有本事你就滚出华星。我真想不到他居然这么对我,之前的温柔体贴难道都是假的么……”

揉了揉额角,沈澈垂下头,这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真的是负数嘛,她难道听不出来男人说的是气话,而且这个范墨元明显是在吃醋啊。他正耷拉着脑袋揉太阳穴,忽然眼神一动,似乎朝另一边飞快地瞥了一眼。

廖顶顶也察觉到了,赶紧低头,刚巧这时她点的咖啡也被服务生端上来了,她立即坐好,端起杯子正襟危坐品尝咖啡,做出目不斜视的模样儿。

“是啊,我怕顶顶不开心多想,所以结婚那天才不叫你过来。没想到还成了你们俩吵架的罪魁祸首了。”

沈澈含笑,心说看来这笔钱可以省下了,他打赌,范墨元才不会准许佟薇和自己公司解约,拿两个亿出来也解不成!

“好了好了,你赶紧吃点儿东西,之后我送你回去。”

招手叫服务生拿来餐牌,沈澈劝佟薇先吃饭,这丫头最近在准备一部苦情戏,导演让她继续瘦身,为了上镜更好看。

廖顶顶瘪瘪嘴,要说沈澈这番话,她没感觉那是假的,本以为结婚没多久小三儿找上门这种天涯热帖般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想到还会听墙角听到明星的一段八卦**。摇摇头,又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的咖啡,她留下钱,抓着包再次鬼鬼祟祟地离开,只是背后好像黏着一道视线似的。

直到走出这家西餐厅,她才长出一口气,站在五月底的春光中微微茫然失措:这就是婚姻吗,和老一辈迥然不同,需要耐心需要包容,需要信任也需要空间。婚姻简直太奇妙了,让一个女人不能自负也不能自卑,不能太主动也不能太被动,对丈夫不能完全放手不管也不能步步紧逼。有的婚姻升值了,有的婚姻贬值了,婚姻让有的女人从地狱上天堂,让有的女人自天堂落地狱。唯一相同的是,当初是自己情愿的。

廖顶顶扬起脸,用手遮住眼睛看了看依旧耀眼的太阳,忽然有了泪流满面的冲动。

等廖顶顶赶到景山学校门口时,正赶上低年级的学生放学,她想了想,给廖顶好打了个电话。

“姐,你在我学校?你怎么来了!”

廖顶好的声音里透着惊喜,他还有一周多就高考了,腿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两天一直在学校。不过高三也早都结课了,都是学生们自己看书,做最后的冲刺。只是这学校的孩子大多不在乎高考成绩,也鲜少有在国内继续读书的,所以备考气氛并不十分紧张浓郁。

廖顶顶不方便进到校园里,于是约了他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店见面,等了大概十多分钟,满头大汗的廖顶好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廖顶顶。

“等很久了?我跑过来的。”

他拿起桌上加冰的可乐先灌了一口,甩了甩头上的汗珠儿,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就是有无穷的精力,一件白T一条牛仔中裤就显得阳光到爆。

“坐吧,你腿好了?”

廖顶顶看了他一眼,递过去一张面纸,廖顶好接过去,随意抹了一把脸,在她对面坐下。

“还行,就是下雨天可能会难受吧,不知道呢,最近天还都挺好。”

他敲了敲受伤的地方,嘴里满不在意,倒是仔细看了几眼廖顶顶,忽而正色道:“姐,结婚了开心吗,他对你好吗?”

他的话让廖顶顶面色一变,她挑了挑眉,因为烦躁想拿出烟来抽,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还是忍住了。

轻笑一声,她握着剩余的纸巾,慢慢收力,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声音开口道:“顶好,姐结婚开不开心,你不是早就心里有数了?不然,你也不会把户口本给我,你早就知道我一直没办绿卡,想要在国内结婚就必须有户口本才能登记是不?”

很多时候,她可以“配合”着装傻,但并非真的傻,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这边廖顶好刚把户口本给她,那边沈澈就能想办法灌醉她,还被她“逼着”去领证。

廖顶好愣了一下,喉结快速地动了动,他肤色白,脸一红格外明显。

“姐……我、我没有。”

他有些心虚,原来在她面前撒谎是这样难,廖顶好皱了一下眉头,不再说话了。

“你有你的想法,我不逼问你,也许你也觉得跟沈澈结婚是一个好的选择。不过顶好,这些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可是姐姐再好,没有妈重要,我不求你帮我,只是别害我就成,再深的话说了就伤感情了,你这么聪明,我点到即止。”

说完,她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还有一张小卡片放到廖顶好手里,吸了一口气道:“停车场地址在纸上,车钥匙在我房间那个你总翻着找糖的抽屉里,就是上次说要给你的那辆车。卡的密码跟原来一样,你把上面的钱一次性都转账了之后粉碎了就可以。好好考试,之后到处走走放松一下吧。”

曾答应他高考后带他去旅行,如今看来这承诺是无法实现了,廖顶顶只能给予他一些物质上的奖励。不想廖顶好并没有去接东西,只是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狠狠握紧,垂下眼睛低声道:“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不能看着大哥抢走你,毁了你……也许沈澈、沈澈会对你好……”

因为他是男人,尽管年纪小,却能看出廖城安的心,他只能赌一把,也许沈澈并不爱廖顶顶,早晚会放她离开,那时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但是廖城安绝对不会放过廖顶顶。

“对,是我给沈澈打了电话,告诉他你手里就有户口本,让他想办法赶紧带你去登记,让你们的婚姻合法化,不管他是骗还是哄,总之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搞破坏。可是姐,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要怪我!”

廖顶好抬起头,眼里有不解有愤恨,廖顶顶一愣,脸色跟着一沉,抿了抿唇反问道:“那给Ken通风报信让他偷偷藏起来,还有你把我新号码告诉你妈这件事呢,你又想怎么解释?”

她不想把话说死,但是他既然非要死个明白,她也不在乎全都说出来。果然,廖顶好的脸色比方才更白,额角的汗珠越汇聚越多,几乎连成线顺着脸颊滑下来,而快餐店里空调吹得正凉爽,他本不该这么热。

“我、我不是,姐你听我说!”

廖顶好抓着她的手急急站起来,几乎把椅子带翻在地,他顾不上管别的,嘴里有些语无伦次:“姐你不要讨厌我!我不是、不是故意要这么做!我知道你讨厌她,可是她是我们的妈,儿不嫌母丑,就算她偏心你也不要害她……”

几秒钟错愕后,廖顶顶明白过来,原来廖家还有个不知道真相的人,那就是被呵护得太好了的廖顶好。

“其实我也是刚刚知道,有一次我手机没电了,就用我妈的手机玩,顺手给她下了个小插件,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鼓捣了几次吧。我有一回在街上边闲逛边玩手机,正好看见那个程序上显示她在附近,我就按照电子地图找过去,没想到正好看见那个Ken在会所大堂里亲了她一下,两个人很亲昵的样子,所以我就去查了一下,没想到……”

廖顶好摇摇头,眼中显出痛苦之色,狠狠咬了下嘴唇,继续道:“我就知道这件事早晚会被戳穿,本想先去找那个男妓叫他离我妈妈远一点,没想到那天就看到了你,我猜你不会无缘无故到那里去,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赶紧打发Ken离开北京,还给了他一笔钱。”

果然是他在从中作梗,廖顶顶长出一口气,露出复杂的笑容,她隐约就猜到是他,只是一直不确定,如今他亲口承认,她也就不需要再纠结什么了。将手从他手中挣开,她轻轻开口道:“顶好,如果你想知道这里面的全部事情,就去问你的好母亲,如果她不肯告诉你,又或者你觉得她隐瞒了什么,不如去问你父亲,看他究竟怎么说。至于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她顿了一下,抬起手摸了摸廖顶好的头,轻轻道:“你永远是我的弟弟,我不认她,也不会不认你。”

对于廖顶好所做的一切,廖顶顶真的很愤怒,很失望,但是没办法,这种情绪就好像你养的猫狗不听话,将你的房间弄得一团糟,除了生气,你最多打它一顿发发火吓唬它一下,总不能扔了它以后再也不管它。

沈澈曾“不着痕迹”地“无意间”透露给她,廖鹏已经出院了,在家中静养,她想,只要他还有一分人性,对吴静柔的事情就不该矢口否认。

廖顶好的脸上有懵懂的神情,但也听出她语气里的那种悲怆和绝望,不由得愣了愣,尤其是那句“弟弟”,让他的心凉了半截,他好恨,怨恨自己怎么就成了最小的那一个,同样是廖家人,为什么廖城安就能占有她!

不过他此刻的想法廖顶顶并不知晓,也不想去猜,将东西放在桌上,拿起自己的包直接离开。

站在原地的廖顶好半晌没动,只是握紧了拳,就算这里面有什么是他真的不知道的,他不后悔,也不回头。

23-24

☆、二三章越迷越危险(1)

廖顶顶先去了超市,买了些蔬果和鲜肉,回到家发现沈澈已经回来了,正拿着菜刀在厨房里剁排骨,姿势非常吓人,菜板几乎要被他砍断了。

“你回来了?我做饭呢。”

廖顶顶探了探头,只见厨房里一片狼藉,家里的保姆回了老家,两个人也没再找新的,只是请了钟点工每周来简单打扫一下,平时要么出去吃,要么廖顶顶简单做两样。

“你这样我怕你一会儿把厨房点着了。”

换好衣服系好围裙,廖顶顶先洗了洗手,然后把沈澈手里的菜刀拿了过来,也没见她用多大力气,就把半扇小排给切成了小段放在碗里,继续去切肉。

“你今天去公司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廖顶顶想起下午的“抓奸”,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声。

在一边帮忙外加捣乱的沈澈愣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就没再开口,廖顶顶冷笑了一下,忽然想起网上看来的一个笑话,挥挥手里的刀,似笑非笑地开口:“你听说了没,男性DNA和女性有百分之零点三的差别,大猩猩和人类只差百分之一,也就是说,我们女人看你们男人,其实就跟看猩猩似的,所以,任何时候都别对女人撒谎呦!”

说完她诡异地笑了笑,继续转过去将蔬菜在水池里涮干净,沈澈在她身后抱住她,两只手在xiōng前一阵乱摸,故意将呼吸落在她耳边,也一脸坏笑着回应道:“是啊,女人都可厉害呢,远古时代的女人会用树叶子做成衣服挡住三点,我的女人还会躲在树叶子后面偷听呢!”

廖顶顶顿时红了脸,没想到跟踪还被发现了,不禁结巴道:“你、你你看见我了?”

他嗤笑,咬住她耳垂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难得做了回坏事,还被逮住了,真丢人。”

耳朵上传来湿漉漉的酥痒感,她低吟了一声,猛地被他调转过来,与满脸是笑的沈澈对上眼。

“谁叫你偷听都没有技术含量,一下子就被我抓住小尾巴了吧?”

沈澈伸手捏了捏廖顶顶挺直的鼻梁,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这小人儿,还知道藏在一边,以为自己看不到呐。

廖顶顶用自己**的手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干活,一边“咄咄”的切着菜,忽然扭头看向他,一脸认真道:“沈澈,你是不是真没有骗我的事儿?”

她侧着脸,长发倾泻过来一缕,遮住半面脸然后滑下来落在肩头,原本英气的面庞看起来格外柔美些,穿着围裙的她少了往日的那种气势多了几分贤妻的味道,原本在一旁抱着双臂看她娴熟切菜动作的沈澈听了这话,微微一愣。

“老婆大人怎么忽然说这话,打算对我三堂会审?”

他走近些,将头搭在她肩上,用下巴抵着她来回磨蹭,笑盈盈开口,心里却忽然沉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好像忽然从高空坠落,很刺激也很吓人。

廖顶顶用手肘拱了拱他,见他死皮赖脸也就由他去,又把剩下的菜拦腰切了几刀,放下菜刀擦擦手,慢条斯理道:“我今天去见顶好了,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两个沆瀣一气了。说吧,户口本那件事你给了他多少好处?”

她忍不住斜眼看他,见他眼神在一瞬间有些飘忽,眼皮似乎也飞快地跳动了两下,虽然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但这种无声的身体语言往往更加真实可信,廖顶顶确定,沈澈和廖顶好是真的有过私下协定,只是具体为何,她尚且不知。

“我不觉得这是一种交易,他有求于我,虽然没说是什么事情,但我觉得凭你对他的关心,我没法拒绝。他和佟薇不一样,他是你弟弟,你把他当成亲弟弟,他要什么你都恨不得都给他不是吗?”

沈澈两只手插兜,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双目直视着廖顶顶的眼睛,那神态让廖顶顶都误以为自己和廖顶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奸情”了。

“我宠他是一码事,那他向你要什么了?”

她顿了顿,稍显底气不足,沈澈看看她,轻声回答:“我问了他要做什么,他不说,只是问我要了五十万,说自己手里还有一些,凑够一百万。”

廖顶顶不解,廖顶好不缺零用钱,他要一百万干什么,忽然灵光一闪,她脱口而出:“是用来打发Ken,吓唬他赶紧离开这里,怕他和吴敏柔的事儿传出去是吧?”

沈澈点点头,说大概应该就是这件事,联想到Ken在婚礼上说的话,**不离十。

“这么亏本的生意你也做,呵,要是我宁死也不结这个婚,你这五十万可就打水漂了,虽然不多,也是一瓶好酒呢。”

廖顶顶有些忿忿,点火炒菜,把切好的菜一股脑扔锅里,发出好大的“刺啦”一声,她狠狠翻动着铲子,恨不得里面的菜就是沈澈,给他炒熟了解气。

“反正我没赔,还是结了。”

见她似乎生气了,沈澈赶紧厚着脸皮来哄,揉揉肩说说俏皮话儿什么的,廖顶顶懒得理他,就差把锅铲往他头上敲了,总之打打闹闹的两个人总算是把饭菜做好端上桌了。

“对了顶顶,今天装修公司给我打电话了,鼓楼大街那边那个酒吧装修得差不多了,你得空去验收一下,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行就签个字叫他们收工。6月份有球赛,咱们直接就营业吧,你晚上下班了也有个去处免得嫌无聊,朋友啊同事啊,都领去一起玩玩。公司最近接了几单生意,可能接下来我都比较忙。”

沈澈先给廖顶顶夹了排骨和好几样菜,这才端起饭碗吃了一口,忽然想起这件事。

廖顶顶也愣了一下,差点儿忘了还有不夜,她还是传说中的老板娘,真是几乎忘到脑后了。

盛了碗汤递给他,廖顶顶点点头道:“好,刚好我最近不忙,我去盯着去,不过有大笔资金投入的话还需要沈先生批复啊,我可是劳动人民,你那酒吧一盏灯我都买不起。”

不夜的装修都是顶级的,虽说就是拿来给廖顶顶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但沈澈可是下了血本,没当破烂儿来装,灯光音响不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也差不多了。之前有一天廖顶顶闲着无聊过去瞅一眼,一个大致雏形儿就让她惊奇不已了,她在北京这两年也把各类酒吧会所玩了个七七八八,像这样明摆着烧钱的却是不多见。

沈澈光顾低着头吃,此刻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商人的精明,一个劲儿点头说好,说老婆愿意干啥就干啥,千金难买你乐意。

廖顶顶捶了他一下,倒也是笑着夹菜吃饭,两人不时聊两句琐事,这一刻他们和全中国的寻常夫妻没有任何区别。

第二天廖顶顶醒来的时候沈澈已经去公司了,果然很忙,她照常去单位,但也就是点了个卯,下午三点一过就溜出来直奔不夜,想着验收完毕再空几天散散味道就能营业了。沈澈有经济头脑,很会掐算时间,六七月份一个是有球赛,另外就是毕业季,客源不会少。

她正装模作样地拿着装修公司的人递过来的图纸四处打量着,手机就响了,一接起来朱俏的声音就响起来。

“顶顶,下班了没,赶紧过来,一堆人玩着呢,我说能叫你出来,他们都说我吹牛逼,你可要帮帮我,别让我兜不住,这回就当给我个面子,快来!”

朱俏的声音显得很远,背景音太嘈杂,廖顶顶被震得耳膜生疼,只得跟她喊了几声,让她先找个安静些的地方说话。

果然,没一会儿那边清静了些,女声更清晰了,朱俏简单重复了一下,大意是她和朋友现在在酒吧,约她一起来玩。

廖顶顶刚想拒绝,那边朱俏又来了一句,不来就是不给她面子。

其实她的面子又值几个钱,刨除各自错综复杂的关系,谁的面子又值钱!只可惜这话不能说,廖顶顶只得无声叹气,问她地址。

对不夜的装修基本满意,看了看不需要大的改动,在合同上签了字,告诉装修公司会把余款在三天之内打过去,廖顶顶出了门打车前往朱俏口中所说的那家会所。

离得不远,车开没一会儿就到了,车刚停,就看见朱俏冲过来,一把开了车门把廖顶顶从车上拽下来,见她低头从钱夹里掏钱,她顺手从兜里扯出一张甩给司机,赶紧拉着她往里走。

“那个,其实我就是来看一眼,你们继续玩……”

廖顶顶硬着头皮在朱俏的带领下往里面包房走,不过显然朱俏没往心里去,牵着她的手踹开最里面那间VIP包房就大声吼起来:“放你们丫的屁,老娘今儿就给你们介绍个会玩的活祖宗来!”

众人全都齐刷刷投过来疑惑的目光,待看清是廖顶顶,有个别几个听说过她的,立即堆上笑,还有人马上客气道:“之前哥几个们还猜来的会是谁呢,原来是廖家二小姐啊,俏姐的闺蜜那自然个顶个不一般!顶顶姐快请坐请坐!”

扫了一眼众人,这样的聚会廖顶顶已经很久没再参与了,自从回国上班后,她就“老实”了很多。桌上七歪八扭好多酒瓶子,空的,空一半的都有,果盘几乎没人吃,被当成了烟灰缸,按的全是烟头儿。

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些熟悉的清香味道遮盖住了应有的烟臭味儿,廖顶顶忽然明白过来,这群人不光喝酒,还有大麻!

心脏狠狠抽了一下,过往片段快速在眼前闪过,她立即站起来要走,不想朱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格外有力,她脸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很兴奋的模样,话也多得吓人,几乎属于抓到谁就不停地说的状态。

“别走别走!顶顶你要不要试试叶子,可纯了,不会上瘾的!这边老板我都熟,溜冰打K都行,绝对安全!”

朱俏笑嘻嘻地扯着廖顶顶,叫人把门锁上,音乐再开大点儿,大家立即一呼百应,一屋子十来个男男女女顿时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我争取晚上再来一更

☆、二三章越迷越危险(2)

廖顶顶被挤过来的人你推我撞,大概是药劲儿上来了,一个个都很兴奋,手拉手要在包房里围个圈儿跳舞,她被朱俏拖过去,也无奈地跟着蹦跶了两下,顿时觉得很热很闷,赶紧趁机逃开坐在一边沙发上。

她不敢喝桌上的酒和饮料,但是又很渴,只好拼命做吞咽动作,旁边有人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她笑着接过来但是只是拿在手里并不喝。

眼前这种疯狂的场景曾经很熟悉,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嗑药,群P,她都见识过,在国外,接触毒品和性的机会都比国内多。不过既然早就下定决定再也不碰这些,廖顶顶死也不会再犯,她只是坐在灯光昏暗的角落里,冷眼旁观这些激情中的男女。

“怎么不过来一起玩啊!”

朱俏摇着脑袋就凑过来,一身汗,干脆脱了上衣,上身只剩件性感内衣,惹来口哨声无数,她横了一眼那几个男人,这才看向廖顶顶。吸毒后明显口渴,她也不例外,见廖顶顶手里有水也不喝,拿过来拧开盖子自己灌了几口,大概是燥热得难受,剩下的全都浇在了自己头上,猛地摇落一串水珠儿。

眼神复杂地看向她,廖顶顶沉默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也都有自己选择的路,既然都是成年人那就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她不想干涉更不会说教,只是身为女人,她知道这有多么伤害身体,不禁有些替她遗憾。

“是啊,顶顶姐,早就听过你大名,干什么今天这么不给劲儿啊!”

众人跟着起哄,有人递烟有人推过来酒杯,廖顶顶应接不暇,推脱也不是接受也不是,只好边干笑边解释道:“不好意思了,今儿感冒了头疼得厉害,改天一定陪大家尽兴!”

就听朱俏低咳了一声,眼神依旧迷蒙,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掸了掸指甲慢悠悠道:“干什么改天啊,今儿都出来了就一起玩呗。”

廖顶顶顿时就沉下脸来,她脾气本来就不算好,再听朱俏这么一煽风点火,立即抓起包站起来,拢了下头发看向众人,声音平静道:“依我看,玩不到一起去就别硬凑了,既然都是场面人那就说场面话,有机会再聚吧,我先走一步大家好好玩。”

她尚未撕破脸,不过是看在朱俏和廖城安的亲密关系上,毕竟现在急着和廖城安完全断了联系对她来说是弊大于利。早就知道朱俏这种女孩儿不会简单,没想到她的另一面如此可怕复杂,不知道京城圈子里还有没有单纯些的高干女,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复杂。

见廖顶顶严肃起来,之前还嬉笑的男女立即噤声,没人敢先出头,全都用眼神觑着沙发上的朱俏。果然,就看她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躺着,拍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哎呀我这个记性!真是的!咱们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哪能入得了顶顶的眼啊!我忘了你在美国可都是吸的好货,估计这什么破烂大麻叶子对你来说跟抽烟一样,没劲儿!”

一个眼神递过去,立即有人掏出来一小袋白色粉末送过来放在桌上。

廖顶顶听了朱俏的话,浑身一震,难以置信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在美国吸过毒的事儿,身边的人鲜少有人知道,就连廖鹏吴敏柔夫妇也不曾知晓,廖家人只廖城安一个知道这件事,还是在她戒毒之后。

见她面露惊恐,朱俏笑得愈发得意妩媚,伸手掩住嘴咯咯笑着,半晌才答道:“还能是怎么知道的,城安说的呗,他给我讲你戒毒时那种蠢样子,还学你不停抽搐的表情,我们俩全都笑得东倒西歪。”

廖顶顶皱了下眉,唇紧紧抿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朱俏看出她的愤怒,嘴角弧度扬得更大。

那还是有一夜,她做噩梦说胡话,大概是那阵子压力大,居然在梦中反复地说我要粉我要粉,却又在惊醒后对上头顶廖城安漆黑幽深的眼眸。她想矢口否认,但是在他的严刑逼供下毫无招架余地,只得和盘托出当年自己年少无知时染上毒瘾的事情。好在那时她早已戒掉了,所以在回顾往事时,内心并不算十分沉重。

“廖顶顶,我告诉你,你再敢试一次,我就弄死你,总强过你吸毒死掉!”

在她坦白了一切后,廖城安捏紧了她的下巴如是说道,眼中的恐惧和怒意至今想来都令廖顶顶不寒而栗。

然而她一直坚信他不会将这件事与第三者分享,更不会带着嘲笑的口吻,朱俏的话让廖顶顶心生怀疑,她只是死死盯着她,并不开口。

“你不信?男人嘛,只要在床上为了那一会儿舒服什么不会说。再说了,上次他在餐厅外亲了你一下,我呢,又刚好一个‘不小心’看见了,和他闹了一场,他为了哄我,自然什么都肯说咯!”

朱俏一副不得已又不得不说的神情,眼神娇媚得出奇,口中的话语无比暧昧,然而廖顶顶一怔,无他,只因为他的话也有几分可信度——第一,廖城安的确不排斥朱俏,还答应和她一起去埃及,想必两个人进展顺利;第二,那次在餐厅外,廖城安确实在大家不备的情况下吻了自己一下,朱俏若是看见,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势必要和廖城安大闹一场。

见她半信半疑,朱俏瞥了她一眼,继续慢悠悠开口道:“也没别的意思,都说廖家二小姐敢玩,会玩,胆子大,在外边很有些口碑,怎么一回国就缩了呢?要我说是不给咱们面子,瞧不起我们留在国内的吧。”

周围立即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来,听朱俏这么一说,在场的可都不乐意了。按说一个个家里也都不差,但正所谓人各有志,还真就有愿意在爹妈跟前啃老不出国偏留在皇城根儿脚下方便作威作福的,眼前这些可不就是。

“朱俏,你也别拿话激我,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过去的事儿,那都跟你没关系。”

廖顶顶站在包房中央,下颌略略扬起,冷淡的眼神逐一扫视过去,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其实朱俏只是看她不顺眼想摆她一道儿。不过她也不是馅儿大皮儿薄的肉包子,就算这群都是饿狗也别想轻易吃到嘴儿。

“哎呀,这是说到哪里了,不就是想叫你给咱们开开眼吗?”

朱俏歪歪斜斜地站起来,几步走近廖顶顶,双手环住她的脖子,媚态横生,这模样儿连廖顶顶作为女人都有些扛不住,看得眼神有些闪烁,不敢与她对视,更遑论男人了。

“再说了,你真的不想试试吗?我这可是好货,绝对不是天天能碰上的。”

顿了顿,她又踮起脚,在廖顶顶耳边低低开口,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威胁道:“我知道你从来不选择静脉注射,要是我愿意,这里有足够多的人制住你,我先给你两针高纯度的,包你爽到死!”

朱俏媚眼如丝,红唇轻吐,伸出手来轻轻扯着廖顶顶心口的衣料,慢慢揉搓了几下。这种被同性触碰挑逗的感觉异常真切又陌生,廖顶顶双颊顿时滚烫,推开她的手连连后退几步,失声喊出来:“我不!”

她是真的不想重温旧梦,太可怕了,那种短暂的快乐过后则是长久的虚无,浑身很累,大脑好像驰骋太久后骤然松弛,叫人一动也不想动。可是现在毕竟人多势众,来之前廖顶顶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更没想着告诉任何人她要来见朱俏,眼下的状况非常棘手。

“别告诉我,北京城没有王法了,你最好想清楚,敢动我就要想清楚后果!”

就算失去廖家的庇佑,她不信对方丝毫不忌惮沈澈,一个婚礼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就算他不是本地人,那又如何。

“嗤!在场的都能作证,你又不是没有过前科,就算有人过问,你以为你真能摘得清?别傻了,廖顶顶,实话告诉你,我就是看你不爽要给你个教训,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别忘了,廖家现在自身难保,有人检举你爸爸贪污,数目还不小,要不是我爸一直帮着压着,你以为他能轻轻松松地在高干病房住着,早就去蹲监狱了!”

朱俏跟过来抓紧廖顶顶的手腕,在她耳边好意提醒着,眼中说不出的得意。

几秒钟慌乱后,廖顶顶重新冷静下来,朱俏其实只是想让自己在众人面前跟她服软,大概是自己和廖城安的事情被她知晓后心里不舒服,堵了一口气,这才报复到自己头上。迅速地理清了一下思绪,她伸手拍了下涨红的脸颊,努力恢复平静,冷冷道:“那你说想看我怎么玩?”

朱俏见她态度软话,知道她这是妥协了,不由得轻笑几声,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一套玻璃器皿,全新的透明容器在灯光下熠熠发光。这就是冰壶,用来吸食毒品的,因为被称作“溜冰”,所以又叫溜冰壶,中间带过滤设备,瓶口处有根儿凸出来的吸管,用来吸食。

桌上散乱着排开一溜儿冰壶,看样子都是新的没用过的,廖顶顶瞥了一眼,有六七个,颜色造型各异,做工也有好有坏,她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个葫芦状的,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放下,又拿起个塔状的,同样掂了几下,又对着光眯着眼看了看,握在手里,算是选好了。

“呦,果然是行家啊,这只壶我托人从香港带来的,据说那师傅祖上是给阿拉伯人做水烟壶的,手艺相当不错。”

朱俏又再次瘫在了沙发上,眼睛亮得出奇,她刚用了大麻叶,这会儿浑身轻飘飘,嘴里很渴却想要不停讲话。

廖顶顶看了她几眼没说话,好几年不碰了,心里虽然怯,但表面功夫都还没忘,当初她可是跟着一个中东的公子哥儿混过些许日子,那边对器皿非常讲究。攥着冰壶,挨着朱俏坐下来,廖顶顶开始不疾不徐地手上忙乎开,她手指白嫩细长,在灯光下动作灵活,毫不见生疏,固体的冰被她撮起一点儿均匀地摊平在锡纸上,点起火来来回细致地灼烧,等到固体烧成流质的液体冒出烟来,转而用冰壶去吸。

真的做起来,倒也没有想象的那样艰难,廖顶顶一手抓着头发免得滑下来,另一手去扶着吸管,刚凑了一下就有种强烈的恶心感,太久不碰了早已不适应。她刚要动,朱俏已经按住她的手,面色有些狰狞道:“怎么,反悔了?”

咬咬牙,廖顶顶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手拿开,不拿开我怎么吸?”

说罢抽出自己的手,低头就用力吸了一口,微微张了张嘴,喷出一连串烟圈儿来,一个连着一个,大小几乎差不多,也不断开,在场的人全都看得啧啧称奇,连朱俏也愣住了,光顾着查她一共能一口气连续吐多少个来。

廖顶顶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她余光一扫,身体另一边空着的那只手猛地拽起桌上的冰壶,朝光可鉴人的玻璃茶几上用力一砸,塔状的壶身从三分之一处碎裂,她握着剩余那三分之二,另外一只手用力圈住朱俏的脖子,直接就把断口处抵在了她颈动脉上!

“站起来!”

她压低声音命令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朱俏,拖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带着她一起往门口方向移动。周围人都傻了,想上来又不敢,走几步又都退开,尖叫着劝她不要冲动。

“冲动你妈逼!都退开,蹲下,两只手放脑后。你把门打开,然后去边上蹲着!”

廖顶顶向最靠近门的那个年轻男人命令了一声,见他傻愣愣地不动,又吼了一遍。手上用了用力,朱俏颈子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她觉得疼了,尖叫起来,脸色煞白。

只可惜包房隔音设施不错,这里面闹出花儿来,外面也听不见,来之前朱俏吩咐过经理,一般情况下也没人敢来打扰。

就在门刚拉开一道缝儿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外面用力按住了门,用力一撞,直接就进门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毕,带病写完了,热伤风了,哎

☆、二三章越迷越危险(3)

这个人来得太突然,众人本就被廖顶顶的大胆吓坏了,眼下又被不请自来的外人给惊到,全都愣在原地,没人想起来去收拾桌上四处散乱的“罪证”。

“啊!”

等看清闯进来的是廖城安,被廖顶顶紧紧勒着脖子的朱俏拼命挣扎起来,口中尖叫一声,双手死死去扒她的手,这一番激烈动作下来,她颈子上又被划了几道浅浅的伤痕,冰壶的断裂处的玻璃异常锋利,血滴立即涌出来。

“城安你快救我!你妹妹疯了要杀了我!”

朱俏带着哭腔拼命喊起来,声音都变调了,眼泪狂冒湿了一脸。

来的人正是廖城安,他迅速在人群中看了一眼,有个年轻男人立即低下了头,捏紧了手里的手机——这男孩儿父亲是商务部的高官之一,他听说过廖城安,自然也知道朱俏现在的男友就是他,生怕她惹出大麻烦来,刚才偷偷给了廖城安电话,没想到他赶来的如此及时。

“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

廖城安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来的路上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想来朱俏和廖顶顶都是成年人,总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低头看了一眼朱俏,廖顶顶心生厌恶,恶人先告状,她还没说话,这女人已经哭得鬼哭狼嚎。一开始她真的只是想吓唬她一下,然后自己能够安全离开,不料廖城安出现在这里。

“是怕我割到手还是担心我把她喉咙割开?廖城安,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也要插手吗?你怎么不问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廖顶顶不松手,听到廖城安的话她更气愤,怎么,他的女人在自己手里他着急,那他就不问问刚才朱俏是怎么逼自己的!

“城安,我找顶顶来玩玩放松一下,没想到朋友里有吸粉儿的,顶顶看见了就非要吸,我不让她她就生气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顶顶她居然好这一口啊城安!”

朱俏哭得更凶,眼泪大颗大颗全都落在廖顶顶的手臂上,一脸委屈自责,丝毫也看不出方才逼迫廖顶顶时候的那股凶狠。

廖城安听清朱俏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冷冷的目光飞快地往凌乱的茶几上一扫,上面还有打火机、锡纸以及散落下来的白色粉末儿,证据确凿,他心里立即升腾起一股无名火来,上前几步飞快地就按住了廖顶顶的手用力一扯!

“哎!”

她疼得立即也喊出来,顿时皱紧了五官,手上一松,一直紧握着的碎裂的玻璃器皿应声落地,眼前一花,廖城安已经将朱俏一把拽了开去,借着力将她摔在一边的沙发上。朱俏抽噎着慢慢坐起来,两只手护住脸,小声地继续哭,眼泪顺着指缝儿涌出来。

“全都出去!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别说!”

廖城安扫了一圈,低低吼出来,只见呆愣着的男男女女这才回过神来似的,一个个连滚带爬地拿着自己东西鱼贯而出,顷刻间包房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廖顶顶低垂下头,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被廖城安扯得发红,她慢慢揉了几下,冷笑一声不再出声,头有些晕,一阵呕意泛上来,她强忍着深吸气压回去,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倒是朱俏,似乎后怕得厉害,缩在沙发上继续哭着,直到廖城安不耐烦地怒道:“憋回去!你出去等我!”

最后一句,是吼向廖顶顶,她看看他,眼睛里有一抹难以置信闪过,但终是什么也没说,用力拉开包房的门,站在走廊里,茫然地瞪着前方。

她觉得头很重,浑身轻飘飘的,眼前的景物移动得很快,自己好像随时能飞起来似的,她甚至还摇动了几下手臂,以为自己真的可以飞了。走廊里空无一人,很久连一个服务生都没有出现过,旁边的包房也没人进出,不知道蹲在地上多久,她牛仔裤里一阵震动,把闭着眼睛的廖顶顶给震醒了。

她吓坏了,以为地震了,腾地站起来本能地想跑,直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摔在地上,痛感让她多少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是裤袋里的手机在响。伸出手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她在地毯上蹭了蹭这才掏出手机,多亏对方一直锲而不舍不肯挂断,居然是沈澈,鲜少给她打电话的沈澈。

“沈澈,沈澈我头好疼……”

廖顶顶无意识地重复着,额头上的一滴汗滴到眼睛里,她几乎睁不开眼了,手指抠着地毯喃喃地嘟囔着。

那边声音很急,似乎一连串问了她很多问题,但是头昏脑胀的廖顶顶听不大清,手没了力气渐渐松开,她直接昏了过去。

而一重门之内,朱俏同样不比廖顶顶好过——

“我说了!是她自己要碰的不怪我……”

朱俏坐在沙发上依旧嘴硬,执拗地昂着头,哪怕是廖城安又问了她第二遍。不过这一次,她的语气不若刚才那么坚定,说话时眼神也微微飘散,不大敢与他对视。

她自然心虚,此刻包房里就剩他和自己,没了廖顶顶与她对质,很奇怪,她反而不敢嚣张。

“不说实话是吧?”

廖城安忽然变了脸色,狞笑起来,两步走近她,伸长手臂直接卡住了她的脖子,他这回用了十成力,干脆将坐着的朱俏给提了起来!

他的手指指腹故意贴上她受伤的伤口处,玻璃划的口子虽不深,但在这样大力的按压下,伤口快速地裂开,立即有血从廖城安指间涌了出来!

“啊!”

朱俏疼得变了脸色,叫得比刚才更惨烈,她两只手拼命去抠廖城安的手,但他不为所动,反而勒得越来越紧。

“廖顶顶什么性格我比你清楚!她要是想捡起来也不用等到现在!你少他妈在这儿编!”

廖城安眯了眯眼,看着脸色逐渐涨成紫红色的朱俏,松开手,狠狠又抽了她两个耳光,他当初连对廖顶顶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她。

朱俏捂着脖子哀嚎几声了,被他打得跌回沙发,爬起来忿忿道:“廖城安,你他妈少得意!你老子就快进大狱了!”

因为疼痛,她说话声音格外嘶哑,但眼中的仇视却不容人小觑,她挣扎着坐起来,冲过来就要用长指甲挠廖城安,被他一把抓住手,再次把她扔回沙发上,他俯□体捏住她下巴,死死瞪着她。

“你再说一遍!你都听说什么了?”

虽然对廖鹏的感情极为特殊,但是听说他要出事,廖城安难免惊讶,果然,见他紧张,朱俏得意起来,哑着嗓子咯咯笑,看看他暴怒的眼,慢悠悠道:“我听我爸说的,你老子被人举报,不止一次了,要不是我爸帮忙按着,早就有纪委检察院找他喝茶了!”

用手掰开廖城安的手,朱俏自己抹了抹下巴,刺痛感传来,她不免狠狠咬了咬牙继续道:“你当我爸爸图什么,还不是我在他耳边说你的好话!他为着和你们廖家做亲家才帮着你爸!”

果然,廖鹏的那些肮脏底子要兜不住了,廖城安想到这里,居然隐隐地期待起来,他设想了很多年,想要看见廖鹏一无所有,老无所依的样子,如今就在眼前近在咫尺,还是加以他人之手,他怎么能不高兴?!

“呵,是嘛?你就想拿这个吃定我?”

廖城安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伸出手细细地用手背摩挲着朱俏的脸颊,语气倒是出人意料的温柔,眼神也专注凝重起来。

朱俏愣了一下,似乎被他的神态所蛊惑,忽然怯懦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

她看着他瘦削的坚毅面庞,似乎终于下了决心,深情道:“城安,我是爱你的,你不要对她好,你对我好我一定会帮着你的,我们朱家只我一个女儿,我爸我妈什么都肯答应我!我有的我全都给你,我们结婚好不好?”

真的担心,真的着急,朱俏这几天全部的不安在此刻一瞬间爆炸开来,作为女人,她同样有可怕的第六感,而男人女人之间的关系往往可以通过一个眼神就全部泄露出来。当廖城安冲到包房里的那一刻,她对着房门看得清清楚楚,他表现出来的担忧和惶恐,并不是为了自己,他是怕自己伤害了那个叫廖顶顶的小贱人!

不,她绝对不能允许这个女人毁了廖城安!

“哦,你爱我,想和我结婚?”

廖城安语气更加温柔,眼神也变得迷离不堪,他的唇越贴越近,几乎就要贴到朱俏的唇上,她看着他,点点头,然后一脸期待地闭上了眼,准备迎接他的吻。

许久,这个吻并没有落下来,眉轻轻皱了一下,朱俏疑惑地睁开眼,却看见廖城安早已直起了身体,正一脸鄙夷地盯着自己,像是在看笑话一般。

“朱俏,看来这么多年来你身边的人还真恭维得叫你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就凭你也想做我廖城安的女人,嗯?”

他口中啧啧,后退一步,用一种毫不掩饰的□裸的目光将她浑身打量了一遍,接着便大摇其头道:“你就算脱光了叉开腿,我都不会插进去的,因为看着你,我真倒胃口,连硬怕是都硬不起来!”

朱俏的一张脸,先红后白,不停地变换着颜色,她的手指用力抓着身下的沙发,气得狠狠咬牙,发出狰狞的声音来。

“廖城安,你别后悔!”

她随手拎起一个洋酒瓶子就砸了过来,里面还有半瓶酒,淅淅沥沥全洒出来,廖城安一偏头,轻易地躲过去,只是西装上溅上了几滴金黄色酒液,他嫌恶地皱了皱眉,掸了掸衣袖。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不过我警告你,朱俏,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再有下一次让我知道你敢动顶顶,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叫朱家在这里混不下去,你记好了!”

廖城安看了她一眼,放出狠话。大概是被他骇人的语气吓到,原本还一脸汹汹的朱俏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抿紧了嘴唇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狠狠握紧了拳。

一走出包房,廖城安就看见倒在地上,脸朝下趴着的廖顶顶,他慌了,赶紧去把她轻轻翻了个身,不敢把她扶起来生怕她是脑出血或者是撞到后脑了,等到他摸着她的脉搏,见心跳和脉搏还算平稳,这才拍了拍她脸颊,用力掐住她人中。

没几秒,廖顶顶悠悠转醒,主要是包房里太憋闷,她又有些低血糖,加上为了让朱俏不防备,她狠狠抽了几口冰毒,整个人就晕了。

“别碰我。”

看清蹲在身边的人是廖城安,廖顶顶微微皱起眉头,一只手立即遮住半张脸,她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让他看见此刻狼狈的自己。

“别犯浑!”

廖城安又心疼又生气,见她没有大碍,拖起她就走,廖顶顶歪歪斜斜地站起来,用力甩开他的手,站在原地斜着眼睛瞪他。

“顶顶,别耍小孩子脾气,乖。”

知道她刚才经历的事情让她又害怕又委屈,廖城安也不免尽量让语气平和下来,不想吓到她。不想廖顶顶捂着胀痛不已的太阳穴,说什么也不肯和他走。

“离我远一点儿!廖城安!你跟你的女朋友都滚出我的世界!我结婚了你少来招惹我!”

她一口气喊出来,觉得更想吐了,立即弯下腰干呕出来,廖城安想拍拍她的背,被她一把推开。

“呵,看来沈澈把你养得太好了,你都忘了自己在跟谁讲话了!”

廖城安将她的两只手往身后一别,直接把廖顶顶扛了起来,在她的大声咒骂中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身体不好,更新什么的……吃力了,多多理解15,谢谢你们╭(╯3╰)╮

☆、二四章越殇越悱恻(1)

会所的停车场在一条小巷后面,廖顶顶被廖城安扛在肩头,随着他大步前行她摇摇晃晃,呕吐过后的她一脸惨白,两只手掐着他的肩,阵阵干呕,但却再也吐不出来什么。

廖城安走得飞快,一直走到停车场,掏出钥匙,拉开车门将她硬往里塞。

廖顶顶不服气,拼命想要下车,无奈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车里阵阵的凉气倒也叫她感觉到舒服,头似乎也清醒了一些,她索性静观其变。

廖城安上了车,却没着急开,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

车里一阵静默。

就在廖顶顶再也受不了这股逼人的安静时,廖城安动了!

车里是个极其暧昧的地方,在这里,有爱情有□,有景致有性致。

女人在车里可以欲迎还拒,男人在车里可以强取豪夺,总之,车震是一项本质上你情我愿,却又故意要添加几分半推半就的□游戏。

“我要你,现在。”

廖城安忽然整个身子倾过来,一只手飞快地擒住廖顶顶的后脑,另一只手已经去解她身上的上衣扣子去了!

廖顶顶惊惧地想要后退,无奈脑袋被他按得死死的,后背越来越低,几乎要跌倒在车窗上了,她连声音都颤抖了,眼睛里充满恐惧,尖声大喊道:“你疯了?!”

廖城安置若罔闻,他的力道和他的外表根本不相称,那么瘦削的身体,却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轻易就能将她纳在自己怀里,叫她无法挣脱。

他抱着她,重重吻上她不断尖叫的小嘴儿。

“我是疯了!我要是不疯了才怪!廖顶顶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我恨不得弄死你!”

后面的话,已经很朦胧了,廖城安果然疯了一样地去亲吻着廖顶顶,或者那已经算不上是“亲吻”了,说是猛兽在撕扯它的猎物还差不多。

她的唇被堵住,无法再尖叫或骂人,只是不停地呜咽着,一双泛红的大眼睛睁得滚圆,两只手用力厮打着身上的男人。

可是廖城安好像根本不怕疼,也感觉不到疼似的,廖顶顶的指甲都断了,碎裂的指甲卡在手指尖,钻心的疼,细小的裂纹里,有鲜红的血流出来,不断蹭在他的衬衫上。

他听见她细细的抽气声,嗅觉灵敏的他也闻到了血腥味道,动作猛地停顿下来,支起自己的身体,撤离开沉重的压制,转而低头看她哪里出了问题。

廖顶顶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分明记得,他将自己拖上车后没有锁上车门,见他松开了自己的钳制,忍着疼用一只手拧开车门,用力撞开,腿一迈就要下车!

谁知道,两条腿被压得隐隐发麻,脚上的高跟鞋一歪,她整个人向前,扑到了地上。

“啊!”

廖顶顶全身着地,疼得无以复加,叫了一声,还硬撑着想要起来。

廖城安没想到她要跑,赶紧推门下车,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来,将前门用力关上,去拉后面的车门!

廖顶顶吓坏了,浑身哆嗦着就被他“摔”进车里!然后,他整个人就探了进来,甚至连车门都没关!

如果说之前的吻是不够温柔怜惜,那么现在的吻,就像要把她的嘴巴咬下来一样。

他用手卡着廖顶顶的下巴,迫使她仰着头,承接着自己狂风骤雨一样的吻,他的手也不闲着,摸上了她的腰!

她的腰,一向很敏感,一碰,就会浑身发软,瑟瑟发抖,像是一株含羞草一样。

“廖顶顶!叫你过几天安生日子,你就找不到北了!”

廖城安眼底发红,嗓音很冷,他一只手飞快地将自己的腰带解开,抽出来,棕色的金色针扣皮带在他手里打了个转儿,然后廖顶顶的双手就被他胡乱地绑在了一起,皮带的另一端,系在了她头顶不远的另一侧车门把手上。

“你胡说八道!我已经结婚了你少来烦我!”

廖顶顶边哭边控诉着廖城安的暴行,眼泪顺着眼角,滑到座椅上,她忿忿地踢着两条腿,同时狠命地扭着腰,试图逃脱。

她的话,和她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廖城安!

蟑螂在被刺激到时,智商在一瞬间可以激增到340;男人在被刺激到时,智商可以在一瞬间猛跌到-5。

所以说,男人是一种神奇的地球生物,他们能把一切复杂的事情简单化,而一切简单的事情直接无视化。

此时此刻,廖顶顶在疯了一样想要逃脱,廖城安在疯了一样按着她的两条腿,同时,将自己的身体覆了上去。

他的重量可怕,她立刻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结婚了?结婚了就有靠山了是吧?我告诉你,我想要和你结不结婚没关系,我只不过是更喜欢你有个婚姻给我们俩作掩护!不然你以为我会叫你们结得了?!”

他猛烈地亲吻着她,廖顶顶不停地扭着脖子,那吻就铺天盖地地落在了唇上、脸上、脖子上,大有越来越往下之势。

双手被缚住,他没法阻止他,和他相比,她的力量小得如同蝼蚁,渺小得可笑。

她甚至能感觉到,两腿间被一个滚烫的坚硬物给抵住了,在不断的磨蹭中,愈发膨胀骇人。

如果自己真的就在今天和廖城安发生关系了,那就不仅仅是再一次软弱,更可以算是通奸和背叛婚姻了!

想到此,廖顶顶一怔,忘了挣扎。

她的忽然冷静,叫廖城安也愣了起来,见她的眼神有些呆滞,不禁撑起上身,轻拍了几下她的脸颊,呼唤道:“顶顶?你怎么了?”

廖顶顶眨了眨酸胀的眼睛,滑落一大颗眼泪,大声哽咽道:“廖城安我恨你,你要是今天碰我,你就等着给我收尸……”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廖城安咬牙,将她手上的皮带给解开,这才看见,她刚才不断扯动双手,两个手腕已经磨红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是,他是真的气愤了!

她居然敢用已婚身份来要挟自己,她怎么敢!若不是他有所退让,她真的以为她和沈澈能顺利结婚!

他叹了一口气,将廖顶顶凌乱的上衣整理好,抱她起来。

她睁开眼,泪痕犹在,想要给沈澈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已遗失在走廊上,只得向廖城安借。

“打给他?”

他掏出一根烟,也不点上,就在手指间把玩着,转动着。

廖顶顶诚实地点头,向他伸出手,廖城安犹豫一下,还是将手机递给她,看着她飞快地按下一串号码。

她几乎没说几句话,只告诉沈澈她现在的位置,然后就挂断电话,还给他,自己爬下车,脚上的鞋之前甩掉了一只,她干脆把另一只鞋也踢开,光着脚丫子站在停车场冰凉的地面上。

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折断的指甲和凌乱的上衣,廖顶顶一脸木然,和廖城安的一番厮打过后,她浑身几乎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可是她再也不想回车里坐着,在狭小密闭的空间忍受着廖城安的疯狂。

过了不到五分钟,就看不远处开来一辆车,开得很快,却很稳,直直开过来不带任何犹豫,廖顶顶仔细看过去,正是沈澈。

车还没停稳,他就跳下车往这边走,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看见赤脚踏在地上异常狼狈的他的小妻子,沈澈猛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不停絮语,声音温柔又低沉,告诉她不要怕,他就在这里。

“不要害怕,有我呢。”

她听见他笑着跟自己说,她点点头,然后不等说话,眼前一黑就倒在了沈澈怀里。

他一愣,脸色大变,赶紧喊她的名字,倒是不知何时从车上下来的廖城安走近他们,慢悠悠开口道:“不用担心,她刚吸了几口,不太适应,睡一觉就好了。”

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依旧摆弄着那根烟,脸上的表情带着三分嘲讽七分鄙夷,踱过来看了一眼再次昏过去的廖顶顶如是说道。

沈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抱着廖顶顶转身回了自己的车,将她平放在后座,关上车门,然后又折了回来。

“怎么样才会放过她?”

他皱眉,单刀直入,毫不避讳,没有廖顶顶在场,这只是两个男人的对话。

廖城安轻笑一声,没说话,手上却暗暗用力,细长的烟立即掰断了,细碎的烟草碎末儿纷纷落下,洒了一地。

“放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今天若不是我先赶来,说不定她会吸到死,你这个做丈夫的又在干什么?”

他双目发亮,口中咄咄逼人,明知道沈澈不清楚前后的来龙去脉,故而用言语狠狠激怒他。

“这里面的事,我只相信她说的,除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别人说的我都不会相信。如果没有意外,顶顶绝对不会再吸毒,我相信她!”

沈澈并不中廖城安的圈套,挑了下眉峰,双手抱在xiōng前,形成一副戒备的姿势。他宁可听廖顶顶在自己面前驴唇不对马嘴地瞎编,也不想听眼前这个男人一句话。

“是嘛?相信就好,凡事就怕不相信呢。不过你信她,她能不能一直都信你呢,你对她是否真的毫无隐瞒呢?”

廖城安一脸玩味,抬起手来摸了摸下巴,又追加了一句道:“这个,恐怕是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了!”

眼神闪了一下,沈澈脸上滑过一丝狼狈,很快又恢复正常,他嘴角的肌肉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要走。

就在廖城安以为他这就要走了的时候,沈澈忽然极其快速的一个转身,迅猛地折回来,他猛地出手,击向廖城安的下巴!

他出手又快又猛,毫不留情,要不是廖城安在他过来的一瞬间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他的下巴几乎都要被击碎了!

手指骨节和骨头相撞的一瞬间,沈澈面色变得异常yīn狠,他咬紧牙关,收回手,看着廖城安踉跄几步,伸手捂住半边脸,好不容易才站稳。

“记住,离她远一点!”

沈澈用力甩了一下手,看着廖城安,慢慢吐出一句话,这次是真的转身离开。

上了车,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廖顶顶,伸长手臂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才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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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同人言情,15不是很懂同人,但是看过的都说好,链接在这里

☆、二四章越殇越悱恻(2)

一阵轻微的摇晃过后,廖顶顶被头顶的灯光晃得终于醒过来,身上一凉,原来沈澈正在剥她的衣服,她下意识地想躲闪,被他一把按住身体,接着,他轻柔却坚定的声音传来:“别动,脱下来好睡觉。”

她立即乖乖不动了,甚至伸开手臂配合着他,很是听话,躺平在自己家的床上,这让她莫名的心安。

沈澈将她的脏衣服随手扔在一边,然后去洗手间拿毛巾帮她擦拭,之前她呕吐时有些秽物蹭到了xiōng口,他也不嫌弃,亲自帮她擦了个遍,又喂她喝水漱了口。等到廖顶顶一身清爽,他已经浑身是汗了,叫她先去睡,自己去冲凉。

头依旧很重,这是典型吸食大麻后的生理反应,很渴,心跳还是很快,有种飘渺的空虚感,因为空虚,她就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比如暴力,比如**。闭着眼,没多久,身旁的床颤了几下,有人过来,廖顶顶几乎想也不想,就用力抱住他。

她很急地喘息,两只手在他的背脊上游走,她断裂的指甲还在疼,可是只有疼才让人觉得真实,带着畅快淋漓,血肉剥离的快乐。

“顶顶,睡觉,不要乱摸!”

沈澈的呼吸几乎是立即就沉重了起来,他禁不起她的任何撩拨,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他的肌肤还带着热水洗刷过的温度和湿度,叫人沉迷,廖顶顶闭着眼不语,并不停手,她的手绕过他的腰和他的臀,顺着腿之间的股沟往前继续摸,滚烫的小手儿一把就抓住了他。沈澈闷哼一声,那声音似乎带着隐忍的舒爽,他闭上眼喘了几下,赶紧将她的手拉离自己的身体。

“我没有……我没有非要去吸……”

廖顶顶小声地重复着,带着孩子般的胆怯和自责,之前对付朱俏时的狠绝此刻已经是荡然无存,她很怕,怕沈澈误会自己,以为自己禁受不住诱惑,再一次自甘堕落。

“我知道,你不会。”

他是真的相信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原因,之前在停车场,他只看了她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因为太熟悉,以至于他立即就想到了当年在加油站看到的那一幕。

只是心情完全不一样,当时是惊讶,如今是心疼。

捧起她的脸,才发现她又哭了,她的泪腺在今夜好像格外发达似的,眼泪无法止息,他越擦,她涌得越急,到最后,他只好去吻她,他的唇刚刚贴上她的唇,她就疯狂地回吻起他,从未如此主动热情过。

沈澈一愣,然而他却也立即沉醉在她罕见的主动中,他试着将手伸向被子下,摸索着找到她的腿间,手指所到之处已经一片湿腻泥泞,他刚试探着摸了一下,她便受不住地哼出声来,狠狠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作为报复。

“我以为你想好好睡一觉。”

他声音沙哑,带着如火的热情,好像着了火似的,舌尖刷过廖顶顶的脸颊和耳蜗,留下一串湿痕,她胡乱扭动着头想要躲开这痒痒的感觉,无奈被他压制住,她踢开身上的薄被,两条腿用力环上他精壮的□腰身。

她嘴里胡乱地说着不要不要,意识早已混乱,长发披散在肩头,有一些遮住脸,沈澈将它们拨开,露出她一开始有些苍白的脸,但焚身的激情让她的双颊逐渐泛起红晕来,在橘色的灯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女人两只白嫩的脚就搭在他的腰上,不时踹几下,砸着他敏感的腰眼儿,沈澈皱皱眉,顺手将它们抓下来,一手握住一边脚踝,轻轻往两边一拉,她的腿就被迫分开,几乎拉成一条直线。

“有点儿疼……”

她轻轻抽气,没有喝酒但也略有醉意,这种晕乎乎的状态她最喜欢,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变得更敏感,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浑身炙热起来。

他不说话,只是用一双眼睛盯着她,这样的眼神好可怕,也好诱人,让他变得像是一只难以餍足的兽,而她就是他嘴边的美味珍馐。

她想变成他的食物,被他一口一口吃到肚子里去,不剩一丝一毫,几乎是同时,她扭动起腰,在他的滚烫手掌中抬起自己的下半身。沈澈看着她的急迫,眼睛依旧落在她脸上,低下头去一口咬上她腿心。

她一哆嗦,再也控制不住,一股激流泌出被他一口吞掉,她眼角的泪也有决堤的趋势,浑身的液体都在急剧流失。忍不住伸出手去拍打他的双肩,但他不为所动,舌尖继续深入地搜索,她要疯了,几乎能勾画出他鼻梁和唇舌的每一寸轮廓来。

他的鼻子亲昵地抵着她,不时轻轻蹭几下,她能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敏感变化,在他刻意的服侍和讨好下变得酸软无力,春水潺潺,不,不是潺潺,而是激涌,要冲破最后一丝矜持。

沙哑地喊出声来,她无力地抱紧他的颈子,恨不得将全部的自己送入他口中,叫他吃得干干净净,可是他不着急,慢条斯理,一下又一下,力道和节奏全在他的掌握中。廖顶顶哭得更凶,强烈的失衡感让她无法睁开眼,睁开眼就是天旋地转的晕眩,她紧紧闭眼,可一旦没了视觉,听觉和感觉就更明显,她能听见他发出犹如猫喝水一般的声音,还有不停的吞咽,以及那不断加重的吸吮和顶送。

不知过了多久,沈澈终于抬起头,嘴角犹有大片湿迹,他抹了抹嘴角,揉捏了几下她的腿,就要进来。

“不要,我要小狗小狗……”

捂着眼睛的廖顶顶不住呜咽,肩膀还在不时轻颤,沈澈没听清,俯低身体让她再说一遍,她不说话,只是挣扎着翻过身,双膝跪在床上,将雪白挺翘的腰臀对向他,嘟囔道:“今天要小狗……”

他失笑,情不自禁地用手拍了她一下,惹来她呼痛的叫声,真是声声都媚到了骨子里头去,怪不得人家说是英雄冢温柔乡,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逼啊。

结婚都快一个月了,俩人从床上到地下,从浴室到厨房,能做的也都差不多都试过了,要不人家怎么说呢,结婚头三年,每做一次,往罐子里扔一颗豆子;三年以后,每做一次往外掏一颗豆子,可能到死都掏不完。这道理浅显易懂,说的就是刚结婚俩人自然**。

但是廖顶顶就是不肯让沈澈把她翻过来做,嫌长,顶得疼顶得深,总嚷嚷要被捅破了干坏了。

没想到今天还有个意外收获,沈澈倒是没想到,他见她倒是一脸认真,试探道:“真的?”

廖顶顶撅着,两只手撑在床上,嫌他唠叨,直接伸手向后乱摸,摸到了一把拽住,自己往里挤,气得沈澈鼻子都要歪了,拍开她的手,托住她的身体向前用力。

她立即叫出来,手指咬在唇角,几乎向前冲出去,若不是沈澈及时地搂住她的腰。经过最初的短暂的不适应,她觉得还好,能够承受,于是动了动,不想他立即按住她,艰难出声道:“别扭,我还有一半没进去……”

廖顶顶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立即乖乖不敢再动,人家是酒壮怂人胆,她今天算是自讨苦吃了。

沈澈知道她会不适应,伸出手来捏捏她的腰际,顺着小腰儿一路往下摸,来到两人紧贴的地方轻轻揉了揉捏了捏。她立即嗯嗯地叫出来,手肘也支不住自己了,一软,上半身全都跌倒在床上,只有小屁股撅得高高的,跟刚出胎的小狗崽儿似的。

沈澈又是兴奋又是气愤,她这个爱逞强,能惹事儿不能平事儿的性子,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他还真就得给她擦屁股擦一辈子!

脑中忽然闪现过“一辈子”这个想法,连他自己都是一愣,结婚前没想过,天长地久早已不是现代人信奉的爱情守则,这一刻他却想和她一直在一起,一直下去,不要断,不要停。想到这里,沈澈莫名地有些焦躁,很多感触一时间说不上来,他立即挥开那些思绪,用力贯穿她。

好在,有之前的过渡,廖顶顶并不觉得疼,只是一下子被填满,被穿透,那感觉很复杂,可又得到了满足似的,死都死得明明白白毫无遗憾。沈澈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觉得她又湿又滑又火热,那滋味儿,太**,不想停不能停,毫无缓冲就狂浪起来。

动了几十下,他嫌不过瘾,干脆抓着她的腿向床沿移动,一直将她拖到床边,自己则下了床,站在地上,提着她的双腿,角度高度都极其合适。

廖顶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吓得直向后看,一张脸早已红透,两只手抓着身下床单,来回扑腾,之前的剧烈运动叫她出了一身汗,这下似乎清醒多了,头也不那么重了。

“你自己要小狗的,这机会倒是难得。”

身后的沈澈慢悠悠的,也不着急,就那么逗弄着她,气得她干瞪眼儿,最后只好软绵绵地求他——在床上,她永远是落下风的那一个。

两个人几乎折腾了半宿,廖顶顶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沈澈也没起来,自然没去公司,就睡在她身侧。

她不动,只是扭过脸去看他,看那熟悉的眉眼和轮廓,他睡着的时候显得更年轻,好像还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似的,头发蓬松,一夜之间下巴上就有新的胡子冒出来,廖顶顶忍不住伸手去摸摸。

到底还是吵醒了他,沈澈睁开眼,声音里还有困意,但却心情不错的样子,呢哝道:“这么有力气,昨晚谁又哭又嚎的跟杀猪似的?”

廖顶顶缩回手,白了他一眼,哼唧几声,没反驳。

几秒钟时间,沈澈已经醒了,他没有赖床的习惯,抓过床头的一条宽松睡裤套上,给了她一个轻吻就去洗漱。

大床上立刻就剩下自己,廖顶顶摊开手脚,尽情地在床上翻滚,忽然,下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有一根线在硬生生撕扯着自己似的。她立即捂住肚子,整个人蜷缩起来,额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冒出一层冷汗来。

“沈澈……”

她喊他,但是哗哗的水声掩盖住了她微弱的呼喊,廖顶顶艰难地在床单上蹭了几下,一阵濡湿感从腿间涌出,她哆嗦着摸了一把身下,一手黏腻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铅笔、枝词蔓语、nuonuo三位请在看见这句话后立即看我的专栏啊,你们获奖了但是还没联系我。

之前一直对阿黛尔无感,甚至那首大名鼎鼎的《RollingintheDeep》我也更喜欢大提琴钢琴版本和林肯公园版本的,直到听见这首她翻唱自战前女神乐队的《NeedUNow》

我已微醺,此刻,我需要你。沈澈,我需要你,我的灵魂,我的**,全都需要你来占有,狠狠占有。——廖顶顶

本章配乐

25-26

☆、二五章越狠越嗜血(1)

“沈澈!沈澈!”

廖顶顶声音都变了,她一动也不敢动,两条腿微微分开,一手撑着上身一手拼命去够他放在床头的手机。

沈澈正闭着眼睛洗头,水流开到最大,哗哗水声响彻卫生间,忽然他心里不知道怎么就“咯噔”一下,他赶紧冲洗了两下,随手关掉花洒,立即听见廖顶顶的叫声。

他慌了,一身是水就冲出来,一眼就看见廖顶顶摊着一只手,上面都是血。

“别动!不要动!”

沈澈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他不敢再继续想了,拿起手机就挂120,然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一脸煞白的廖顶顶,胆战心惊地分开她的腿,看她下面。

她的出血量并不是很多,除了她手上的,其余就几乎没有了,但是她整个人已经吓坏了,而且小腹开始一阵阵收缩着剧烈地开始疼起来。

“顶顶,你可能怀孕了。”

沈澈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很快,急救车赶来,将蜷缩成一团的廖顶顶抬上去,经过医生的初步诊断,她确实是流产了。

病房里,刚做完检查的廖顶顶面无血色,两眼直勾勾的,双手按在平坦的小肚子上,一动不动。

“都怪我,都怪我……”

她一遍遍念叨着,然后就落下泪来,要不是她昨天那么疯狂,这孩子说不定也不会掉,算算日子,应该是她刚搬出廖家时怀上的。可怜这孩子还没来得及让她有什么早孕反应,无声无息地来,又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她的内分泌一直不是很好,经期也不大准,有时候两个月来一次也不算稀奇,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廖顶顶以为是自己的经期再次紊乱了。而且之前她看过医生,说她有些宫寒,体质偏yīn冷,也不大容易怀孕,所以她根本没往怀孕这方面上多想。

刚和医生谈完话的沈澈握着化验单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廖顶顶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了,衣襟上全都湿透了,吓得他赶紧过来抱住她。

“你不要胡思乱想,大夫说了,早期流产绝大部分原因是这个胚胎自身的问题,它有不足所以选择不继续生长下去,这和你没关系。”

尽管担心恐惧,但是作为男人必须要撑起来,经过短暂的谈话,沈澈也明白过来,这件事也并非完全是两个人的错,这孩子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是最适合受孕的,胚胎具有先天性不足,发育阶段不足愈发明显,就会选择自然死亡。

“不是的,不是,要不是我乱来,昨天非拽着你……也不会掉的……”

此刻的廖顶顶根本听不进去沈澈的话,她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不时捶打着他的肩,让他心痛难忍。

尽管两个人谁也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可是如今失去了第一个孩子,沈澈比廖顶顶还难受还自责,是他没有照顾好她,害得她受了委屈。

“顶顶,还会有,还会再有……”

终于,沈澈也哭了出来,他低下头,将头狠狠埋在她心口,哽咽出声。

很久都没有得到廖顶顶的回应,沈澈疑惑地慢慢抬起头,却被她眼里的那抹凄厉神色给吓到,不由自主地去摇晃她的双肩,小声喊她的名字。

“顶顶,你别吓我,你跟我说句话!”

沈澈急了,生怕她精神上出什么问题了,就在他几乎要跳起来去喊医生护士的时候,廖顶顶忽然笑起来了。

“一个朱俏,一个廖城安,我不会放过他们两个的。”

她笑得极其诡异,惨白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看得让人不寒而栗,沈澈从未见过这种表情的廖顶顶,他顿时慌张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眼前的廖顶顶异常陌生,她坐在床上一直笑一直笑,全是冷笑,森森然地笑,充满了仇恨和报复意味的笑。

沈澈只能轻轻抱过她,不说话,也不阻止,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察觉到自己xiōng口湿了一大片,全是她的眼泪。

“沈澈,我只有你了。”

他听见她似乎虚弱地感叹了这么一声,然后就蜷缩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呼吸渐渐浅而绵长起来,他低头去看她,只见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大颗的泪珠儿,随时都能滚落。

这句话充满了悲凉味道,还有她的无奈,痛苦,妥协,沈澈全能感应得到。

或许他应该是感到窃喜的,因为只有当廖顶顶将廖城安同样列为杀死她孩子的凶手,她和他才真正走向了不可能,从今以后他会是她唯一的男人,不用再担心虎视眈眈的廖城安有任何觊觎——就算他想,恨他入骨的廖顶顶也绝对不会再接纳他,而此前,尽管她不承认,她却也是对他有感情的。

但他丝毫没有半分喜悦,他只知道,怀里的女人和自己曾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而就在刚刚,它已经不在了。

“我也只有你了,我们只有我们了。”

当年他的母亲一个人在国内孤苦无依地生下他,顶着未婚生子的巨大压力,最后不得不将他送出去给别人抚养,到死都没能和他相认。他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他什么也没有,而今,他好不容易有了她,其实不仅她一个人渴求家,他比她还渴求。

这一刻沈澈真的许了廖顶顶一个地老天荒,可惜他没说出口,而她睡着了。

出血情况并不严重,加上怀孕时间短,在医院住了不到一天,廖顶顶和沈澈就回家了。沈澈先是去请了一位业界很有口碑的护理阿姨,说一切都按照做月子那样给廖顶顶做小月子,怕她落下病根儿,然后自己则是把工作全都拿回家里做,急事则交给其他人。

“沈先生,她现在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啊,很影响身体恢复。”

看着一个人在阳台上晒太阳的廖顶顶,阿姨忧心忡忡地和沈澈小声交谈,她照顾过很多产妇,自然见识过产后忧郁症,像是廖顶顶这样意外流产的女性,很容易因为过度自责而导致心理问题。

沈澈点点头,看着她的侧脸,几天时间而已,廖顶顶迅速消瘦下去,晚上抱着她睡觉的时候,觉得她的xiōng骨都突出起来,叫人唏嘘。

“你要多开导她,毕竟还年轻,调理好身体随时都能再要,我去盛汤给她。”

阿姨不好多说,摇摇头去厨房了。沈澈叹口气,走向阳台,悄悄伸手蒙住廖顶顶的眼睛,故意瓮声瓮气道:“公主殿下,你猜猜看我是谁?”

廖顶顶倒是配合,想了几秒,微笑道:“你是王子吧,来拯救公主的……可是,我是巫婆呢!”

说完,她用力甩开他的手,直接从藤椅上站起来,与他对视了片刻,嘴角的笑靥这才渐渐扩大,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唇。

“我累了,去睡午觉。”

她掩住嘴打了个哈欠,从他身边走过,转身回房,甚至带上了房门。沈澈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没来由一阵心悸。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只是如果,他和她的婚姻也是建立在一纸契约上,不过是他换取事业和财富的一个踏板,她会怎么样?

紧紧地握住拳,沈澈无声地咬了咬牙,那份遗嘱如今已经生效,他再也没有退路了。

一星期后,廖顶顶执意要结束这种老母**趴窝的日子,她给阿姨结算了工钱,也打发沈澈去了公司正常上班。

在她的百般保证之下,沈澈才答应她,依旧让她请了假,只允许她在附近转转,说要时刻查岗。

廖顶顶嘴上答应,却在他出门几个小时后,也出了家门。

她多日没出门,脸色不可避免的苍白,擦了腮红和唇彩才衬得气色好一些,当她出现在京城某赛车俱乐部时,几声略显轻佻的口哨立即从四周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我找廖顶好。”

她皱了下眉,这些还只是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但早已开上了数百万上千万的豪车,甚至不乏去香港再花几百万改装,夜晚疾驰如闪电般驰骋在各条街路上,几乎达到为所欲为的境地。

廖顶顶的语气实在太过严肃,这和那种来纠缠的小妹妹们完全不同,一个瘦高个瞅瞅她,转身上楼,不大一会儿,廖顶好匆匆从楼梯上跑下来。

“你来找我?”

他语气里明显有惊喜,下意识地想要像以前那样奔过来抱着她乱蹭,只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在距离廖顶顶两步远的时候生生收住了脚。

“有能谈话的地方吗?”

廖顶顶看着他,一脸平静。廖顶好高考结束后就整日泡在这里,白天睡觉,改车,晚上开车,四处兜风,和一群哥们儿恨不得把北京城的底儿都翻过来狠狠作到死,太多的荷尔蒙让这群孩子不知道该如何宣泄。

廖顶好先是环顾四周,瞪了一眼之前那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这才点点头,忍不住去拉她的手,带着她上楼。

忍着没挥开他的手,廖顶顶跟在他身后,直到他把房门轻轻合上。

“姐,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我……我都知道了……”

他几步走近她,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抱住她,察觉到她要挣扎,手臂收紧,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是我们廖家先对不起你妈妈和你,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但是、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我妈?”

他一脸痛苦,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就算她再坏,他也不想看着她去死。只要廖顶顶放过吴敏柔,她要什么,他都会帮她得到,不遗余力,哪怕是毁了廖家,因为他不在乎。

廖顶顶任由他抱住自己,不再拒绝他的拥抱,她不动声色地咧了咧嘴,在廖顶好看不见的地方慢慢绽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又二更了求撒花……嗯……虽然虐了……但是这是转折点啊转折点啊啊啊啊顶锅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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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章越狠越嗜血(2)

廖顶好看不见此刻怀中女人的表情,他只是觉得她xiōng口好软,浑身又散发着淡淡的熟悉的香气,忍不住低下头来又蹭了几下,就在他陶醉在这种异常温柔缱绻的意境中,头顶传来廖顶顶的声音,语气平静又带着些冷淡。

“对了,顶好,最近你回家没有?家里怎么样?”

忽然想起朱俏那天说的话,廖顶顶很清楚,这种内部消息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看来廖鹏是真的被同僚抓住了把柄,说不定上面已经开始暗中调查了,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暂时还不想和廖顶好说实话。

他一怔,没想到她一开口问的是这样的问题,有些失望,她甚至从进来以后都没有用正眼瞧自己。

“几天回去一次吧,我最近迷上车了。爸就那样,没事儿就在书房练字,至于妈……”

廖顶好情不自禁地拿眼神儿偷偷觑了一下廖顶顶,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见她听自己提起吴敏柔时并未露出太多的厌恶神色,这才小心翼翼措词道:“她最近不怎么出门了,就是到处在联系一些拍卖行的人,我问她,她也不怎么说。”

廖顶顶歪了下嘴角,听到吴敏柔似乎已经山穷水尽到要开始变卖珠宝首饰,顿时眼神炙热起来,颇有些兴味地追问道:“那现在联系到了吗?”

她眼里的流光看得廖顶好呼吸都跟着一滞,明明心底隐约察觉到哪里似乎不对劲儿,可他面对她就是做不到撒谎和隐瞒,不由自主地摇摇头,诚实道:“倒是咨询了好几家,不过都谈不拢,可能是她的要价偏高。”

心头暗暗冷哼一声,吴敏柔可真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了,她很清楚,如今廖鹏对她算是死了心,若是再不能把钱抓在手里,她可真就是**飞蛋打老无所依了。

缓缓露出个甜美的笑容,廖顶顶拍拍顶好的肩,语气温和地安慰道:“这种事也急不得,回头我去问问我在美国的一个朋友,她的亲叔叔就是一家知名拍卖行的顾问。不过你也知道我身份尴尬,要是有了消息,你不要告诉她是我帮着牵线搭桥的,就说是你的朋友,怎么样?”

廖顶好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虽然愣怔,却是顺势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掌中,眼神有些迷惑不解道:“你……你为什么要帮她,你不是恨她吗?”

她并不抽回自己的手,反而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贴上他的一侧脸颊,柔柔地摩挲几下,一双眼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声音愈发娇媚婉转。

“她就算有千万种不好,只有一点好,那就是生了你。顶好,你对我而言,是不同的。”

她的话语似乎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廖顶好的一颗心全都迷醉了,他体内一瞬间升腾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那种类似于肾上腺素的刺激就好像开车时将时速飙到极限似的。不,比这还要刺激,甚至还带着一种强烈的征服感和身为男人的自豪感。

“怎么不同?”

好像还带着一丝丝不确定的忐忑不安,廖顶好犹豫着出声,依旧贪恋着她的手指滑过自己肌肤的触感,心头怦怦若擂鼓一般,期待着她的答案。

廖顶顶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问一样,盯着他略显局促的眼,她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原本抚摸他脸颊的手渐渐下移,一直抚上他的薄唇,重重一点。

“那个吻,我当然知道,顶好。”

她的手指在他的唇上反复流连,脸上是有些诡谲的笑容——尽管她很清楚,相比于廖鹏的冷血无情和吴敏柔的六亲不认,顶好这孩子还不算罪无可恕。可是,谁让他是廖家的人呢,谁让他也曾间接地伤害过自己呢,如今,她对任何人都不会再心软,更不会手软。

就见廖顶好的脸上迅速浮起可疑的红晕,他顿时有些狼狈,好像是被人抓住把柄的小孩子一样,一时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几秒,他才尴尬着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见面前的廖顶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需要他做任何解释。

忽然,廖顶顶面色微微一变,眉皱在一起,手无力地滑下,捂住自己的小腹。

“姐你怎么了?”

廖顶好吓坏了,赶紧搀扶着她坐下来,然后跑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热水给她,一脸担忧道:“是胃疼还是哪里疼,生理期到了?”

之前他曾撞见过她因为来例假而半夜爬起来找药吃,是以这次也以为她是肚子疼。就看廖顶顶紧紧地握着纸杯,冲他凄然一笑,小声道:“顶好,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流产了,就在上周。”

廖顶好果然大惊失色,连忙蹲下来与她平视,忍不住将手贴向她平坦的小腹,急迫地开口道:“怎么会这样?你摔倒了还是……”

廖顶顶垂下眼,慢慢摇了摇头,咬住嘴唇迟疑道:“我不知道,那天朱俏找我去了一家酒吧,然后……廖城安来了,把我带走,在他的车上我们厮打了一阵。第二天早上,孩子就掉了……”

她的语速很慢,声音里透着悲切和绝望,看着眼前的男孩儿眼中渐渐酝酿起黑色风暴,廖顶顶忍不住在心中一遍遍祈祷,宝宝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利用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一切变得事半功倍。

她料想的不错,廖顶好听了她的话,同样一口咬定朱俏和廖城安就是害得她流产的罪魁祸首。

“朱俏!这对狗男女!要不是他们,你也不会被害得没了小孩儿!姐,你再等等,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就能……”

愤愤站起身,廖顶好脸上除了气愤,还有一丝无奈和落寞,毕竟他羽翼还未丰满,想和廖城安面对面火拼,不太可能,也不太现实。

他真恨自己生得太晚,是她的弟弟,暂时还不能好好保护她,只能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廖顶顶伸长手臂,主动去握住他的手,叹了口气,这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脸忧愁道:“顶好,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其实我来找你,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冷静下来,先听我说。”

见她如此郑重其事,廖顶好也愣了,在她身边坐下来,面色凝重。

“我得到可靠消息,有人已经给纪委写了匿名信,检举你爸爸贪污,但是因为朱家想和你们联姻,朱俏的爸爸朱松海帮着压了下来。但是这种事就是民不举官不究,可一旦上头调查起来,很难说什么结果。”

乍一听见这个消息,廖顶好也吓了一跳,近年来贪官纷纷落马,查处贪污受贿的力度也在逐年增强,如果匿名信真的引起了纪委的怀疑,一旦调查起来,又有几个高官是清清白白的。

“姐,你说真的?你和爸说了吗?”

他没想到廖顶顶找自己居然是这种事,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可看样子,她还是一副好心,他本以为她恨不得廖鹏去死。

“就算我和他说了,我想他也不会感激我,可是你不同,顶好,你是他的亲生儿子,是廖家的儿子。如果你不想你爸爸被拉下马坐监狱,你就赶紧想想办法。”

廖顶顶慢条斯理,喝了一口热水,言语里充满了暗示和鼓励。

廖顶好一愣,他自然不傻,人又早熟,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一旦抓住了,既能拿到廖鹏的大笔钱财,又能稳牢自己在廖家的地位,毕竟,若按照古代的说法,他目前来说只是个庶子,永远不如廖城安那个嫡长子来得风光和名正言顺。

“嗯,我知道了,姐,该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让给别人。还有,你放心,这口气我绝对会替你出,我不会看着你受委屈的!”

廖顶好咬了咬牙,将下颌搭在廖顶顶的肩头上,如同以前那样赖在她身上和她撒娇,又孩子一样和她说了好一阵子话,还说等再她休养一阵子就带她出去兜风。

她只是轻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看着他不发一言。

无论是廖鹏吴敏柔,还是廖城安朱俏,她一个都不会落下,一个个来,谁说报应这东西来得慢,她这不就是等到了!

“我记得你最喜欢喝芒果椰汁西米露,旁边开了一家新店。”

廖顶好拉着廖顶顶往外走,她看了一眼时间,不着急回家,于是拿着包和他下楼。果然走了五分钟不到,沿街转角就有一家新店,两层小楼,外观墙上盘踞着各类植物,细小的不知名花朵开得正盛。

进门后很快有穿着阿拉蕾套装的可爱小服务生过来点单,廖顶顶不免多看了这女孩儿几眼,个子小巧,白皮肤大眼睛,配上一副大大的眼镜框,又萌又嫩,叫人真想掐掐她的小脸蛋儿。

“就这些,谢谢你。”

合上餐牌,廖顶顶笑着看看廖顶好,等女孩儿走远了才一努嘴道:“怪不得你知道这里,看来是一石二鸟啊。”

他斜眼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没说话,他的心思他自己知道,这种年轻女孩儿真的吸引不了他,他还是最喜欢姐姐这样的女人,像茶一样可以慢慢品,而不是甜腻腻的冰激凌。

“你和他……还好吗?”

想了很久,廖顶好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调查沈澈,但对方显然很聪明,他这几年都不在国内,美国的行踪则很隐秘,私生活也避开公众视线。查来查去,廖顶好查到的也无非是当年他和简白珂以及佟薇的三角恋绯闻,看着八卦杂志上模糊不清的几组照片,他也觉得不足为信,但又不想真的对他放下心来毫无怀疑。

廖顶顶愣了一下,刚想要回答,忽然看见门被人推开,有新的顾客走进来,她面对着门的方向,自然一眼就看到了。

很奇怪,在这种时候看见简白珂,她的心情很复杂,既不是嫉妒,也不是憎恶,而是有一种见到了“前辈”的感觉。

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可怕,面对着沈澈最近的纵容和呵护,廖顶顶居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怀疑。

她觉得有些事,还是应该亲自问一问比较好,而想要了解一个男人,其中一个直接而有效的办法就是去咨询他的前女友。

廖顶顶微笑着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手,戴着太阳镜的简白珂一愣,摘下眼镜一脸惊喜地走过来。

“嗨顶顶,好巧,我路过这边口渴想来买杯饮料,居然就遇到了你!”

简白珂主动给了廖顶顶一个拥抱,她刚开完会,没想到如此巧合。

在廖顶顶的介绍下,廖顶好也颇为绅士地和她打了招呼,他看出这两个女人要聊天,很识时务地先走一步,说要回去改车,晚上再去跑两圈。

“对了,顶顶,正好看见你,把请柬先给你。”

吸了一口果汁,简白珂从包里掏出红色卡片递给廖顶顶,她双手接过,看清上面的字,有些惊讶道:“我以为你和范先生早就办过答谢宴了。”

简白珂摇头,用手捂嘴笑道:“拖了一年又一年,倒是早就领证了,婚礼什么的太麻烦,正好夏天到了就把朋友们都约上,一起去海边玩玩算了。”

廖顶顶收好,点点头,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白珂,你觉得沈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简白珂听清她的问话,一下子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轴一直是我的硬伤,为了和硬碰硬以及破烂事儿的时间对上,我都要疯了——

这回终于算是对上了,而且简白珂和范墨存确实拖了很久才结婚的,不过乔初夏和廖顶顶的见面因为在另一本书里已经写得很详细了,在这本书里再写,难免有V章内容重复骗钱注水的嫌疑,大家理清时间轴就好,有任何疑问欢迎留言讨论,有错误也请您指出来,15会虚心改正。

☆、二五章越狠越嗜血(3)

没有立即回答廖顶顶的问题,简白珂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试探道:“顶顶,你是不是觉得婚后生活不开心?”

她毕竟和沈澈在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在美国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工作狂,可以连续一个月住在公司里不回家,她第一反应就是他冷落了新婚妻子。

廖顶顶立即明白简白珂想歪了,连忙摇摇头,解释道:“不,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想问,在你眼里,他是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吗?”

这一个星期以来,廖顶顶足不出户,每天都有大把时间来反思这几个月来发生的每一件事,之前她是因为廖城安的步步紧逼冲昏了头,才会对沈澈的主动求婚一直处于迷蒙状态。如今她忽然有了一种谁也不想再去相信的感觉,甚至是每天睡在她身边的枕边人,她的丈夫。

“理智……”

猛然间想起当年,沈澈在简繁的病床前发了疯似的质问自己那一幕,那种撕心裂肺的感情爆发至今想来仍旧叫人不寒而栗,简白珂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一幕正落入廖顶顶眼中。

“我最近很闲,没事儿的时候就去搜搜以前的八卦新闻,没想到还有狗仔拍到你、沈澈还有佟薇的三角恋……”

见简白珂欲张口解释,廖顶顶摆手示意她不在乎这种绯闻。

“只是我在想,如果他当初连你都可以利用,为什么他不会来利用我,但是我怎么也想不通,我身上有什么能被他利用的。我没有钱,在家族中又不受宠,似乎无论如何也不是个有资本被利用的女人。”

她皱了皱眉,沈澈在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后,也没有改变他要娶她的决定,她没办法说服自己,这是因为他爱她,爱她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不想自欺欺人。

“顶顶,听我一句话,女人不能想太多。你们是夫妻,有什么疑虑,就当面说清楚,不要在心里放着。”

简白珂大概明白了廖顶顶的意思,可她毕竟是个外人,绝对不能插手他人的婚姻,尤其还是沈澈的婚姻。

见她不愿意多说,知道也是顾忌自己的感受,廖顶顶勉强挤出个笑容,点头称是。

“恭喜你,我一定会去祝福你们的。”

扬了扬手中的请柬,廖顶顶站起来,拿起手袋准备回家,她已经出门好一会儿了,不想让沈澈发现她偷偷出门。

“顶顶!”

简白珂忽然叫住她,面色有些紧张,以至于一向口齿伶俐的她此刻略显语无伦次。

“相信我,沈澈会好好对你的,他不是个坏人。我也是喜欢你的,而且我……我和沈澈的那一段早就结束了,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对他有所怀疑。”

捏着冰凉的杯子,简白珂望着廖顶顶的眼,语气真诚。

廖顶顶转身,认真听她说完了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与她道别。

没有一个女人在面对丈夫的前女友时还能做到毫无芥蒂,纵使她廖顶顶再没心没肺,她和简白珂的身份也造成了她们永远只能做一对古怪的同性朋友,偶尔可以交心,但却不能达到亲密无间,一个男人的曾经和现在,将她们久久地横亘起来。

等到廖顶顶回到家,刚洗完澡出来喝水的时候,沈澈回来了,比往常要早一些,手上还提着两个装满东西的超市塑料袋。

“今天都做什么了,会不会觉得没意思?我以为你会给我打电话,开会的时候还一直捏着手机。”

先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到冰箱里,然后又洗了手,沈澈这才走过来抱住坐在沙发上的廖顶顶,见她脸上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白天时他怕她睡觉,也没敢给她电话,生怕吵到她。

“没做什么,睡了一觉,又看了会儿电视。”

不知道为什么,流产之后廖顶顶有些抵触和沈澈的肢体接触,他抱住她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就不可抑制地陷入了僵硬,姿势有些古怪。

沈澈一定也察觉到了,没说什么,过了几秒松开她,挽起袖子去做晚饭,特意做了她平时喜欢的菜。

两个人稍显沉默地吃了饭,其间沈澈努力想要活跃气氛,讲了几件公司里的趣闻,廖顶顶倒也极力配合,认真听他说话,末了扯出笑容,但是两个人都很清楚,家中的yīn霾依旧挥之不去。

沈澈去洗澡的时候,廖顶顶靠在床头查一些信息,终于,她发现了一个似乎很符合自己条件的人。想了一下,她果断地注册了一个新邮箱,然后给对方发过去了一封电邮。

等她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刚好沈澈走出来,擦着身上的水,见廖顶顶在上网,笑着凑过来问她有什么好玩的。

她摇摇头说困了,随手清楚了浏览记录,关机后扔在一边,然后拉起被子身子下滑,翻了个身背对着沈澈。

流产后两个人倒是没有分开睡,只是廖顶顶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往沈澈怀里贴,一个是她担心勾起他的**,另一个也是没了心情。看着她防备的睡姿,沈澈叹了一口气,上床钻到被子里,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身。

“顶顶,你这是在惩罚自己,惩罚我啊。”

他紧紧圈住她瑟缩的纤细身体,脸埋在她肩窝,很快,廖顶顶察觉到后颈那里湿湿热热的,沈澈在哭。

这些天他犹如绷紧的琴弦,一直在隐忍一直在担忧,但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就怕引起她的任何负面情绪。其实到现在,他都不确定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因为沈澈清楚,廖城安巴不得用一个孩子来牵制住廖顶顶,他绝对不会主动避孕。只是一想到这是廖顶顶的孩子,而她失去了它后几乎整个人趋于崩溃,他还是心如刀绞。

“我问了医生,只要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再过半年我们还可以要孩子。”

他含住她冰凉的耳垂,无比温柔细腻地吻着她的耳后和侧脸,试图缓解她的不适和紧张。谁料廖顶顶以为他有其他意图,立即推开他,小声喘息着尖叫道:“离我远一点!现在还不能做!”

沈澈愣住,明白她误会自己了,刚想解释着他不是想和她□,只是想抱着她安静睡觉,就看廖顶顶沉着脸坐起来,一指门外道:“是你去睡客房还是我去?”

他无奈,知道她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下床后走出门,帮她将房门轻轻带上。

看着沈澈离开视线,廖顶顶再也忍不住,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哇”一声大哭出来。她很清楚,她只是想要发泄,发泄满心的无助,愤怒,自责和悔恨,她需要一个能够狠狠发泄的对象,而现在,那个人只能是沈澈,她已经不信任了的沈澈。

你能够随意撒娇,任性妄为的人,其实都是你最亲的人,所以你才会变得无理取闹。

正抽噎着,床头的抽屉里忽然响起一阵震动,廖顶顶神色一动,赶紧去取过手机。

“我不是说过,没有事我们不要联系吗,你以为廖城安是傻子吗?”

她抹了一把脸,语气严肃,压低声音,眼睛不自觉地看向门的方向,担心沈澈会听见。

对方那边却响起满不在乎的笑,声音带着些张狂和无所谓。

“喂,廖顶顶,我听人说你上礼拜进医院了,一打听居然是流产了。完了完了这回咱们可玩大了,人命都搞出来了!”

朱俏声音很大,廖顶顶不得已,皱皱眉头将音量调低一些,继续低声道:“这个我确实没想到,我没有任何早期的妊娠反应,如果我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去帮你试探廖城安。”

直到现在,她都后悔到恨不得杀了自己,为了报复廖家,她还真是付出了太多,甚至包括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倒是,哪有女人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搞得我也挺内疚的。不过还好啦,你年轻,养养身体再要一个。”

难得安慰一回人,朱俏的声音里有些不自然,不过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不过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做到,现在是敏感期,虽然都憋着不动,但是一旦查起来,这种级别的官员贪污受贿绝对是大地震的效果。你别急,我时刻盯着呢,一有情况就会通知你,不过你也要尽快弄清楚你们家现在的资产状况。”

到底是高干家庭出来的,又在帝都的红色圈儿里混了二十多年,朱俏一针见血,直奔主题。

廖顶顶点点头,一旦纪委着手调查,那么廖鹏的家庭财产绝对是他的软肋。她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廖家的下场越惨越好。

“嗯,这方面我会去弄的,还需要你在你父亲那边多加把劲儿,你在廖城安面前怎么邀功都与我无关,但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这件事怎么的都不能压下去,我真希望明天一早醒来就听见廖鹏被中纪委请去喝茶的好消息。”

廖顶顶说完就迅速地挂断了电话,这个号码是她新办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单独与朱俏联系。

事实上,两个女人早在那次餐厅巧遇后就有了私下的交易,朱俏是想要确认廖城安的心意,想让他对廖顶顶死心;而廖顶顶则是看中朱家的势力,意图从政治上扳倒廖家。

只是很可惜,第一次就出师不利,廖城安没有相信朱俏的圈套,而廖顶顶也不小心流产了。但这样一来,她们也都没有办法再回头了,只能继续按照计划展开第二步。

想到睡前发的那封电子邮件,廖顶顶暗暗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晚了,我低血糖,今天有些晕,喝了可乐吃了好多糖才挺下来了。

☆、二六章越狂越病态(1)

沈澈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廖顶顶已经不在床上,有隐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连忙下楼,看见廖顶顶坐在餐桌旁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新闻,表情很是平静。

他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坐下,她已经帮他将早饭端过来了,是煎蛋和吐司,还有牛奶,式样简单。

“顶顶,我下面要说的话,都是为你好,你不要多想,不管同意不同意,都不要生气。”

端起杯子,沈澈想了想又放下,双眼里掩饰不住的忧愁。廖顶顶正一边喝补气血的汤一边瞄着电视屏幕,听见他的话微微皱了下眉,但还是扭过头去看向他。

他还没来得及洗漱过,短发看起来有些凌乱,眼睛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想来一定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我有个同学,是在美国念书时认识的,他主修心理,这个月刚刚决定回国定居,他新租的工作室就在我公司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沈澈怕廖顶顶一开始就有抵触情绪,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措着词,一边用眼睛“溜”着她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也不敢错过。

“所以呢,你觉得我们应该去拜访一下,顺便叫他看看我有没有精神病?”

廖顶顶放下手里的碗和汤匙,抽了张纸巾擦擦嘴,直言不讳道,她的坦白叫沈澈一愣,连忙矢口否认道:“不是,我只是怕你钻牛角尖……”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很难不让他担心,看着她痛苦,沈澈几乎整夜无法入睡。但他又很清楚,她就是这种拧巴性子,连平日都免不得胡思乱想,更何况是这个关头。

“不是那我就不去了,我觉得今天天气很好,一会儿要去不夜看一下,经理和酒保什么的赶紧定下来,球赛马上就开了,到时候人会很多。你慢慢吃,一会儿我来收拾。”

她站起来径直上楼去换衣服,留下沈澈一个人,他顿时没了心情,一口灌下牛奶赶紧去洗澡。

等到沈澈收拾妥当走到玄关换鞋的时候,廖顶顶也跟着走下来,忽然伸出手臂,从后面轻轻环住他。

沈澈一愣,气息顿时凌乱,但他没转身,只是抬起手覆住她的手,哑声道:“顶顶,我们回美国吧。”

她将脸颊贴向他的背脊,不说话,许久才松开手,退后一步,强自微笑道:“好,等过了这个夏天。”

这个夏天,注定热闹而忙乱。

不夜已经全都装修完毕,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即将开业,之前廖顶顶托朋友帮着请的人手也差不多都全了,经理是从三里屯一家知名酒吧里挖过来的老手,连带着酒保和侍应生也一起带来了几个,又招了附近高校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做客房公主,还有两支驻场乐队,每周都会来做演出。

“廖小姐,这个您看一下。”

经理把相关的文件递给廖顶顶,她接过来随手翻了一下,都是营业执照复印件、北京市《娱乐场所管理条例》还有消防管理等一系列条文法规,看着没什么问题也就还给了他,又嘱咐了几句。

“晚上的嘉宾我去联系,记得告诉大家到时候要打起精神来,不要和客人起冲突,客人的要求尽量满足。”

廖顶顶想了想,掏出手机给简白珂发短信,她毕竟有关系,可以接触到娱乐圈里的大小明星,所以麻烦她到时候帮着介绍几个最近刚红起来,但是又不会很耍大牌的小艺人过来暖暖场子。

简白珂一口答应,叫她放心,还说如果开业那晚没事儿,就带几个朋友过来帮她庆祝。

刚挂断了电话,立刻又有新电话打进来,是个陌生号码,廖顶顶一喜,立即接通。

“您好,我是跟你发过电邮的Andrew,请问您现在方便吗,我们面谈一次吧。”

电话里传来彬彬有礼的陌生男人的声音,廖顶顶屏住呼吸,在心中飞快地思索了一下,报上了地址,告诉他她会在路边等她。

果然,没一会儿,一辆车驶过来,在路边降下速度,车窗摇下来,一个男人探过身子。

“Andrew?”

廖顶顶问了一声,对方点点头,她立即朝四周看看,然后上了他的车。

她打量了他几眼,从头到脚,这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面相中上,并不十分突出,气质也还好,只是眼神隐隐叫人不是很舒服,这大概就是相由心生吧。一身休闲装,都是欧洲品牌,并不会贵得离谱,但在国内也算很突出,廖顶顶点点头,最后将目光落在他手腕的手表上。

“先去附近最近的商场。”

Andrew不解,但没说话,两个人直奔最近的商场一层,廖顶顶不由分说选了一款中等价位的男款手表,叫他换上。

“你接下来要面对的‘客户’不是一般人,如果你带一款假的手表去见她,我想你根本不会有第二次见她的机会了。”

面色冷冷,廖顶顶很清楚,吴敏柔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尤其这又是她破釜沉舟的时刻,她自然比任何时候都要小心。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此时唯一的弱点,就是她急等着钱用,急于出手的同时自然容易出现纰漏。

“是是,我会注意。”

Andrew冷汗涔涔,这还是他“入行”以来遇见的出手最阔绰的老板,看来接下来的事情要比他预想的复杂,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但一想到数额可观的报酬以及尚不能估算出来的好处,他还是异常兴奋和期待。

“一会儿要见的是她的儿子,我会跟他说,你是我学生时代好友的表亲,至于你具体的职务,你应该早就会说了吧?”

重新坐上车,廖顶顶掏出粉饼简单补了一下妆,看了一眼略显紧张的Andrew,一个职业骗子,专门游走在中产家庭之间。这是她精挑细选的合适人选,因为他很少出现在这些上流太太们眼前,虽然一开始获取信任会比较难,但是更容易掩人耳目,相信吴敏柔也不会希望自己的事情被人知晓,说不定反而会一击即中。

很快,廖顶顶给廖顶好打了电话,约他在上次那家新开的咖啡馆见面,打消吴敏柔的疑虑,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他最亲的人来做引荐人。

廖顶好刚睡醒似的,套了件T恤穿着拖鞋就过来了,车停在一边,这一带的交警没人敢给他贴单子,他也就愈发胆大。推开门进来,他冲廖顶顶招了招手。

“顶好,坐,这位是Andrew先生,是我在美国时的好朋友Catherine的表亲,他刚回国不是很久,以前是做资产评估的,目前给一些企业的老总做私人理财顾问。”

廖顶好有片刻惊讶,但还是伸出手来和Andrew问候寒暄了几句,这才坐下来。

“我答应帮你介绍个朋友,说的就是Andrew,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回国了,还真是很巧,昨晚在家附近的超市居然碰到了。我想干脆趁热打铁,宜早不宜迟,介绍你们先认识。”

廖顶顶端起杯喝了一口咖啡,笑着看向Andrew,Andrew也点头称是,他声音醇厚,说话风趣幽默,很快就和廖顶好相谈甚欢,尤其他还说起自己在美国时加入过一个业余赛车俱乐部,这下两个人立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你一言我一语,倒几乎把廖顶顶扔在了一边。

她微笑,看来自己找的这个人选还确实有些过人之处,看来经济犯果然都是些有头脑的人,有本事叫人主动送钱。

“Andrew,实不相瞒,我母亲最近有一批私人珠宝想要出让。但是你知道,这种事还是低调些为好,因为很多都是我父亲或者他的朋友送给她的,转卖礼物这种事说出去总归是不大好。”

廖顶好和盘托出,他知道吴敏柔最近为了找到合适的买家而无比头疼,加上更年期烦躁,据说每天都会在家里发脾气,如果眼前这个Andrew有能力办好这件事,他也算是帮她解决一件大事。

Andrew很是理解地点点头,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廖顶好,微笑道:“如果有任何能帮得上的地方请随时给我电话,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帮令堂找到最中意的买家,但是帮着打听一下消息还是能做得到的。近年来珠宝投资在国内还是很火的,很多人感兴趣,也有足够的资本来玩玩,但是却没有可靠的来源,所以一直在观望,但若是经朋友介绍的,他们一定能打消很多顾虑。”

廖顶好点头称是,也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Andrew,Andrew记下后看向两人,看看时间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一步。

站起身来送走Andrew,廖顶好又折回来,看向一直保持着淡淡微笑的廖顶顶,他沉默了几分钟,这才伸出手,抚上她脸颊。

她一动,但却并没躲闪,用眼神示意他怎么了。

“姐,你只是想要钱吗?”

廖顶好的眼中明显有着痛苦和忧伤,他并不愚钝,但他不想戳破她的谎言,如果一定要沉沦,他愿意陪着她一起。

“钱?我不缺钱。”

她有些答非所问,眼里露出讥讽的神色来,她如果真的喜欢钱,那么现在就该去讨好廖鹏,趁他对自己尚有愧疚的时候让他修改遗嘱;又或者干脆去讨好沈澈,让他把婚后财产好好做个公证,一旦离婚她也能有个物质保证才对,而不是将矛头对准吴敏柔这个几乎山穷水尽的老女人。

“我只是想痛打落水狗罢了。”

她咯咯笑起来,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看得廖顶好心头一惊,他赶紧握着她的手,狠狠捏了一下,着急劝道:“姐!你不能这个样子了!你都快把自己逼疯了!”

廖顶顶听清他的话,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yīn恻恻道:“疯?天底下的人谁都不能疯,但是我不能不疯!我没了爸没了妈没了孩子,我为什么不能疯!顶好,你说,我还可以不疯吗?”

她死命地抓着桌沿,指甲抠着木制的桌面,手指节都已经发白,面色狰狞可怖,但却并没有任何眼泪落下。

“你还有我,姐,不,顶顶,你马上和那个男人离婚,然后我们找一个地方,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自从他知道两个人不是亲姐弟,只是表姐弟之后,廖顶好整个人心中的希望之火更是越烧越烈,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能远远地看着,但是现在他也可以有机会拥有她。

“很多国家都不会禁止表亲结婚,更何况我们完全可以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谁都不知道我们是谁。我知道你喜欢孩子,如果你担心会有遗传问题,我们就去精|子库找健康的精|子让你受孕,我会对他们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顶顶,跟我走吧,我有能力养你和孩子,我们去建一座小木屋,就在有山有水的地方……”

他的话引起廖顶顶的一阵遐思,她眼前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幅温馨画面:壁炉烧得正旺,身边的几个孩子脸颊都被暖意染得红彤彤的,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她系着围裙在做小饼干,不远处有个男人不时投过来温柔的眼神。这样的悠闲生活简直叫她浑身都要战栗起来,但是很快,伴随着一个激灵,她蓦地清醒过来。

“是很美好,但是……不适合我。”

她拢了下耳后的长发,随手盘起来,然后掏出太阳镜戴上,站起来毫不留恋地离开,留下廖顶好一个人痛苦地抱住头坐在原位上。

刚走出咖啡馆不远,廖顶顶思忖着现在去哪,她正站在一条胡同口的yīn凉处歇歇脚,忽然手臂被人从斜后方拉住。

“找你还真不容易,比抓逃犯难多了。”

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廖顶顶整个人顿了一下,这才惊喜地转过头。

“好多年好久不见啊,爱管闲事的警察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我努努力争取二更

这几章顶顶确实陷入了病态中,急需被拯救,请用乃们热情的鲜花唤回她的心智吧\(≧▽≦)/!

☆、二六章越狂越病态(2)

听着廖顶顶懒洋洋的问好,一脸严肃的男人也不禁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眼前这个身材高挑面容俏丽的女人几年不见,倒是多了几分女人味儿,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又倔强的小女孩儿了。

“等了你好一会儿了,刚看你和一男人进去,没一会儿你弟弟也进去了,怎么回事儿,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来人正是廖顶顶当年的救命恩人徐霈喆,他当时在南方无意间遇到她,素昧平生却忽然可怜起这个年轻女孩儿,逼着她戒毒。

他当时在广州的老城区租了一室一厅,她睡卧室他睡客厅,足足困了她三个月,直到确定她是真的戒掉了毒瘾,才放她走。

等到廖顶顶回到北京,安定下来,也认祖归宗获得廖家的认可之后,她却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这个男人了,无论她用什么办法,他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去我店里边喝边聊吧,我忽然想喝点儿酒。你的车?那我告诉你地址你开。”

揉了揉太阳穴,廖顶顶一指旁边还没熄火的车,觉得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徐霈喆说。

于她来说,这个甚至还算不上熟悉的男人是哥哥,是恩人,是朋友,是可信赖的知己。她永远也忘不了,她蓬头垢面地蜷缩在床上,被他用绳子捆住手和脚,以免当毒瘾来袭时她忍不住抓破自己的脸和身体。

她曾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喊着那些在清醒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污言秽语,试图激怒他,让他撇下她不管她。但是他都没有,好像见惯了这种事一样,只是冷眼看着她,直到她一次又一次筋疲力竭,昏睡过去,才会上前帮她擦去遍布满脸的冷汗。

“几年不见,倒是出息了,怎么打算开酒馆做老板娘了?”

跟着廖顶顶一起走进不夜,四处打量了一圈,徐霈喆微笑着看向她,他看人一向很准,早就知道这女人倔强到死,认准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先生名下的,我只是闲着没事打理一下,喝什么,现在喝Tequila还早了点儿吧,才下午呢。”

虽说记得他的偏好,但看了眼吧台后面造型怪异的时钟,廖顶顶还是挽起袖子亲自上阵,自作主张调了两杯口味还算清淡的酒,递给徐霈喆一杯,自己则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踢掉高跟鞋蜷着身子坐好。

“怎么想到来北京了,我以为你回云南了,可惜一直联系不到你。”

看着酒杯里淡金色的液体,廖顶顶垂下眼睫来,晃动手腕摇了几下。看出她好像遇到了什么事,徐霈喆也轻描淡写着告诉她,他这次来是找一个人,算是北上来出差。

“我会停留一段时间,有空也会来这里找你,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告诉我,廖顶顶,你发生了什么事?”

他对她露出一个“你别想隐瞒”的表情,果然,廖顶顶一愣,不由自主地想要跟他倾诉,就好像知道无论她对他说什么,他都不会责怪她。

她的思绪有些混乱,连日来的不良情绪让她的叙述听起来并不是很连贯,她从自己的身世开始讲,一直讲到她对自己婚姻的怀疑和忧虑,讲到自己恨不得让廖家人全都去死的愤怒,她早已忍不住哭出声来。

一开始还压抑着只是低泣,到后来,廖顶顶干脆放声大哭起来,好在这个时段不夜还未营业,只有几个正在培训的服务生在远处,谁也不敢过来。徐霈喆也不劝她,就由着她哭,最多招招手叫人拿来纸抽,一张张递给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廖顶顶哭累了,抽抽噎噎地止住了,一双眼睛红透,抬起头来看向徐霈喆。

“哭完了?哭够了?还哭吗?”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见她点点头,又摇摇头,那表情可怜又可笑,又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眼角,这才缓缓开口道:“觉得谁都对不起你,觉得这世界太***黑暗了,觉得自己最委屈,觉得要是不把他们都搞死,这口气死活咽不下,是不?”

似乎被狠狠戳中了心事,廖顶顶先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思考了几秒,然后才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徐霈喆看着她,嘴角一点点绽开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残酷和嘲讽。

“这世界很残酷,比想象的还残酷,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最惨的那一个,但其实比你痛苦的人大有人在。”

他坐直身体,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多年来的严酷生活让他鲜少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完全的放松下来,似乎随时都在做好迎接各种挑战的准备。

“起码我遇到的人里面,你不是最倒霉最无助的一个,你现在有属于自己的家庭,有丈夫,虽然孩子流产,但养好身体还能再生。如果连你都绝望,我想我认识的那些人早就该去死一万遍了。顶顶,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理清一些问题,不然你这样下去,你的人会完全崩溃,我不想见到那样的你。”

他的语气很诚恳,但也透着一股隐隐的严厉,这语气让廖顶顶想起多年前的广州,那个炎热的夏天,他也是这样逼着自己跟过去的荒唐生生割裂开。

“你会帮我,是不是?就像当年那样,不会不管我,看着我堕落。”

廖顶顶擦擦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希望来,仰起头看向徐霈喆。

他站起来,伸手拍拍她的脸颊,似安慰又似怜惜道:“你是我这世上鲜有的几个朋友,我不会看着你有事的,但是我也不会眼看着你自己往绝路上走,记住了?凡事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那样你的敌人还活蹦乱跳,你却快死了。”

廖顶顶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忽然觉得心口不那么憋闷了,但是毕竟恨了这么久,她还做不到说看开就看开,而且她绝对不会放弃报复吴敏柔那女人。

“你在这里住在哪儿?”

她忽然想起什么来,从手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之前她租的房子还没到期,一直空着没人住。

“你看要是觉得环境还满意就住吧,多久都行,我把地址给你。”

徐霈喆接过钥匙,哭笑不得地回答道:“我在都草丛里土坑里都睡过觉,还有什么环境是我不满意的。”

“顶顶,要是真的爱他,就不要把过错都推到他身上,男人禁不起女人往外推。更何况,相比之下还是你爱他多一些。听话,早点儿回家,不要赌气。”

作为男人,他更懂得男人的心理,女人第一次第二次撒娇,男人还会硬着头皮哄哄,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尤其通过廖顶顶自己的说辞,那个叫沈澈的男人还是她主动追到手的,这样就更容易产生隔阂。

“好吧,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去,你路上小心。”

把公寓地址抄下来给了徐霈喆,廖顶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冥想了许久——

徐霈喆短短的几句话,好像将她之前一直想不通看不透的事情都给理顺了,用敌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和自己爱的人,确实是一种最傻的行为。如果因此她付出了流产和失婚的代价,那样也许就太过得不偿失了。

既然已经嫁给了沈澈,她就应该相信他,即使他不会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她也不想再瞒着他。

想到这里,廖顶顶轻松了许多,她立即决定回家,等沈澈一回来,就把自己的全部想法和计划全都告诉他,哪怕他会劝她停手。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下起了雨,不算大,但是也不小,廖顶顶折回去,从酒吧的仓库里翻出来一把新雨伞,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大概是天气原因,空车很少,说起来回国好几年,她还一次都没乘过地铁,廖顶顶忽然想去试试,于是撑伞朝最近的地铁站走去。刚走了一百多米,一辆车在她身边急速刹车,发出刺耳的一声,溅起一片水花,全都打在她的脚踝和裙摆上。

“上车,雨马上会下大。”

就好像验证说话人的话似的,刚才还不大不小的雨立即下得大起来,还伴着轰隆的雷声,才下午四点,天就黑压压沉了下来。

廖顶顶看看天色,咬咬牙不理他,继续往前走,没想到刚走出去五六米远,身后一股大力就扯住了她的手臂,雨伞从手里滑落,她被廖城安死死拽住,很快将她拖回了车里。

两个人都淋了雨,廖顶顶还好,廖城安干脆都快成了落汤**,额前的发全都打湿了,一缕一缕黏在前额,让他看起来似乎年轻了几岁。他看着她愤怒的眼,原本冷硬的目光竟渐渐温柔起来,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在廖顶顶尚未反应过来时,快速而轻柔地稳住了她!

她挣扎,口中呜咽出声,前额有雨水沿着鼻梁滑落下来,滴到两人黏合的嘴唇上,被廖城安用力吸吮在口中。

就快不能呼吸了,潮湿的味道浓重而氤氲,从两人身上传来,车里还在放着音乐,那曲调哀怨得叫人心尖儿都疼起来。

“孩子是我的,是不是?”

他重重地喘息,唇离开一些,细碎的吻不停地落在她的腮边,颈上,他痛苦地呢喃着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你相信15能把这个故事写好,那就请继续看下去

我真诚地对大家说,我很清楚我在写什么,也很认真地在写

纵然不完美,但我一直在努力,希望你看得到我的坚持

今天还有一更,最近我会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多写一些,加快进度,但是因为贫血,所以不敢保证天天都是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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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章越作越妩媚(1)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有肉,慎买。是暴风雨来之前的最后一次肉了。

爱,就稳重;Cāo,就激情。

廖城安内心独白之歌

从时间上算,这个可怜的孩子,既有可能是廖城安的,也有可能是沈澈的。极其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身为孩子的母亲,廖顶顶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那段时间她的□太密集,而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体质不会轻易怀孕,连带着连日常的避孕措施做的也不大上心。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廖城安这份伤痛和笃定是从何而来,以至于她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没有立即出声反驳。

“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我的,我们那么适合彼此,顶顶,我每次都在你体□,我们早就该有个孩子……”

廖城安拂去她脸上黏着的湿发,声音里透着难过和自责,见她垂下眼不说话,他忍不住再次吻上她的脸颊。

“是我不好,那天不该在车里吓你,我不知道你有孩子,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那么做。”

他脸上的悲伤不是刻意假做出来骗她的,这一点廖顶顶能分辨得出来,她仍旧保持着沉默,只是并未急忙躲开他。

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有愧疚心理,会不会导致他卸下防备之心,又或者对其有所退让,甚至是百依百顺呢,她暗暗苦思冥想。

见她不说话,以为廖顶顶还怨恨着自己,廖城安慌忙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掌中轻柔地揉搓起来,试图让她感到温暖。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大颗的雨滴砸在车窗上,发出不小的声响来,谁也不说话,直到廖顶顶因为口渴而舔了舔干涩的唇。

她的细微动作让廖城安一拍脑门直呼差点儿忘了,转过身子从车后座拿过一个保温桶,打开来,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汤。

“家里阿姨以前伺候过月子,说这种汤女人小产后喝滋补身体。”

廖城安给她盛了一小碗,语气里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不懂这些,只是怕她落下病根儿。

淡淡地瞥了一眼他,廖顶顶并没有马上伸手去接,她闻了一下,声音平静道:“这个是参芪母**汤,沈澈最近一直帮我进补,喝太多反而对身体不好了。”

言语中已经有明显的拒绝,廖城安一愣,表情讪讪,但又无法强迫她必须喝下去,只得重又倒回去,慢慢旋紧保桶。

看着他一脸失望,廖顶顶心头涌现出深深的快意来,嘴角不自觉地绽开一抹冷笑:廖城安,你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吗,真好,这感觉可真叫人舒服啊。

他恰好捕捉到她嘴角的笑,不禁一愣,心底那一丝担忧和疑虑逐渐扩大,廖城安忍不住皱眉开口道:“顶顶,医生怎么说,你告诉我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她不答,却只是继续冷笑,那笑容益发诡异,笑得让他整个人都犹如坠入了冰窖之中。

不会的,她不会因为恨自己,就能狠心剥夺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来到这世界上的权利!

他握着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牙齿颤抖,格格作响,死死盯着她那张无比熟悉此刻又无比陌生的脸。

“是不是沈澈逼你流掉的,还是你自己因为恨我,不愿意把他生下来?廖顶顶,你太狠了,你恨我朝我来,你怎么下得去手,你……”

他扬起手,想要打她,这一巴掌却始终舍不得落下来,最后,廖城安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啪”一声的同时,他的眼圈也跟着红了。

“一定是他逼你的,顶顶,我不信你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我不信!”

猛地攫住廖顶顶的双肩,廖城安忍不住用力摇晃着她,试图想从她的嘴里得到能够慰藉他此刻痛苦内心的答案。双目如火,他几乎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连廖顶顶都忍不住掀起眼皮仔细看着他难得的失控表情。

“孩子的事情是意外,我只说这一次。”

她尽量让语气冷静,甚至已经带着冷酷的意味,余光瞥见那被放在一边,孤零零的保温桶,她心头竟渐渐滋生起了一丝悲悯味道——就连毫无血缘关系的廖城安都会心疼自己,吴敏柔还是她的亲阿姨,为什么会那样灭绝人性呢,难道说女人的妒忌心理竟是这样可怕,甚至可以六亲不认吗?

“只要你说,我就信,以后不要再糟蹋自己身体。”

廖城安不由分说地将手心贴到她的小腹上,隔着丝滑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她温热的肌肤和微微的起伏,就在不久前,这里还有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可他尚且来不及看看这个美好又残酷的世界。

“我早已经过了用疼痛来提醒自己还活着的年纪了,开车吧,我要回家。”

她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移开,之前那微微的刺痛感飞快地消失,她不可以有任何慈悲心肠,那东西太昂贵她要不起,她所能做的就是拿一条贱命和这个Cāo蛋的社会拼了。

远远地就看见家门口的小花园前站了个人,撑着一把打伞,雨幕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小空间,从他湿透的裤脚来看,起码已经站了半小时。

车子缓缓停下,雨刷却在不停晃动,让不甚清楚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在等你。被人等的感觉应该很好。”

倒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不远处那个男人,抛却了成见和厌恶,作为男人,廖城安很想说一声,沈澈其实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只可惜他娶了自己最想娶的女人。只这一点,他便不可能和他做哥儿们。

“好不好,自己尝试不就知道了?你我都知道你不缺女人。”

廖顶顶没急着下车,嗤笑一声。

“比如朱俏?呵,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人不丑,有家世,虽然任性娇蛮,那这世上懂事的女人只有别人家的老婆。”

廖城安拿起烟来点上,抽了一口,口中嘲讽着,如果他的下场只能是和这样的女人厮守一生,那他恨不得下一秒就去死。

“廖鹏最近没有什么对策?我不信他察觉不出来风吹草动,毕竟官场混了那些年,这点儿政治敏感没有,早就死了。”

廖顶顶抬抬眉,伸出手按在冰凉的车窗上,雨滴隔着玻璃一滴滴淌下,她无法触摸得到,就像是沈澈的心一样,叫人心生烦乱。

“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最近他深居简出,除了必须出门,几乎都不离开书房,对外宣称是养病,但我觉得是在谋划什么。找我谈了两次,大多是不痛不痒的问话,但却旁敲侧击,让我在我大舅舅面前多说说廖家的好话儿,我全都装傻而已。”

发妻刘依依故去多年,加之廖鹏又再娶,刘家对他这个姑爷早就心有不满,只是刘依依的长兄对廖城安有一份舅甥情,一看见他就难免想到早逝的幼妹,是以对他一直照顾有加,虽极少与廖鹏走动,却常常约廖城安一起喝茶打球。

作为建国前就颇有政治背景的刘家,此时在廖鹏眼中无异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即使再顾及面子也要争取一把。

“只可惜,我妈死了那么多年,到最后他还要利用一把,真是无耻!”

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廖城安脸上闪过一丝痛意,廖顶顶看在眼里,却一言不发,她不想太早试探这个男人,毕竟血浓于水,男人拖泥带水起来,倒是恐怕比女人还要严重一些。

“看来这出大戏,才刚刚开始呢。”

她低低喃了一声,拿好自己的东西,推门下车。廖城安下意识地想要去抓她,却发现撑伞的男人已经看向这边,并且抬脚走了过来。

他看着沈澈走近,手里的伞遮在廖顶顶头上,伸手环住她的腰,那动作异常熟稔,一看便知道做过上百次才会有的契合。刹那间有种苦涩溢满心头,他努力强迫自己别过头去,在她关上车门的一瞬间,飞快地发动起车子,几乎像是落荒而逃了。

车轮溅起的泥水,再一次泼到廖顶顶的脚踝和小腿上,盯着那湿了一大片的裙摆,廖顶顶有片刻失神,直到沈澈的声音响起来。

“快进屋,怎么挨浇了?”

盯着她湿漉漉的长发,他的眼眸暗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那早已消失不见的车子,廖城安的存在,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不是吗。

点点头,廖顶顶贴向他,和他一起回家。

身后,在沈澈曾站立的地方,则是一地被雨水冲刷得糊成一团一团的烟蒂,他等了她几乎一个傍晚。

“我今天遇到了我曾经和你提过的那个警察,徐霈喆,还记得吗?”

洗过澡出来,廖顶顶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床边,沈澈已经在客房的卫生间里冲过澡了,此刻正靠在床头研究公司最新一季度的策划案,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他只开了床头的阅读灯,一小簇光晕照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很是温润的模样儿。

听见声音,他摘下眼镜,放下手里的文件夹,示意她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从她手中取过毛巾帮她擦头发。

“嗯,你提起过一次,好巧,居然就这么遇上了,怎么没请他回家吃顿饭?”

他自然知道廖顶顶有多信赖和感激这个他未曾谋面的男人,也清楚她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才奇怪。

“他是来执行任务的,我怕给他添麻烦,就先叫他去我之前的那房子里去住。等他什么时候有空再找他一起吃饭。不过,他今天和我说了很多,我之前很多事情都太钻牛角尖了,他让我心里舒畅了很多。”

伸出手抱住沈澈的脖子来平衡自己的身体,廖顶顶若有所思,她也奇怪,为何徐霈喆对自己会有如此深远的影响,以至于他的三言两语,竟比任何人对自己的苦口婆心长篇大论还要来得有效果。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以及磁场真的很微妙,我爱你,但你的话有时我并不能听得进去。他对我来说,甚至连好朋友都算不上,却让我甘心情愿地听他的话。这,可能就是言情小说里常说的那种‘守护天使’?”

歪着头,一手揪住沈澈的睡衣前襟,廖顶顶若有所思,她的表情让沈澈微笑,故作醋意大发道:“我的太太居然会因为别的男人的话而露出这种表情,我可真是酸死了!”

她轻笑,抱着他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刚要离开,反被他抱得更紧,像是怕她立即要挣脱开似的。

“顶顶,你吓坏我了,我以为……以为要失去你了……”

沈澈闭上眼,狠狠吸气,嗅着她身上的甜香,有种疲惫的恐惧。

廖顶顶抱着他的头,轻声重复道:“沈澈,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是你先不要我的。”

她那么爱他,根本舍不得不要,除了有那么一天,是他狠狠推开她,让她再没有留下的理由,再没了坚持的勇气。

“我想要狠狠报复吴敏柔,叫她也尝尝什么叫一无所有,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摩挲着他略显坚硬的短发,廖顶顶低低出声,然后将自己找了个职业骗子的事情简单讲给沈澈听。

他听得仔细,略略皱眉,不时轻声打断她,追问一句两句,然后便不做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不坏,你只是太寂寞了,不知道做什么,只好打着‘复仇’的旗号给自己找事情做。如果这样你会觉得快乐,我不反对,只是别让自己陷入仇恨中就好。”

他细细思索,继而出声,将脸贴在她xiōng口,听着她的心音。廖顶顶的手沿着他的脸颊渐渐向下,滑向他的睡衣领口,不停,继续探寻。

体温在掌心中升高,寸寸肌肤变得灼热,就在她的小手快要掐上他xiōng膛的一侧凸起时,急促喘息的沈澈拉住她的手,急急提醒道:“别乱摸,你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要叫我难受……”

廖顶顶却不理会,换了空闲的另一只手继续作乱,她舔舔唇,冲他妩媚地笑,接着柔声道:“我有很多很多叫我们都**的法子……”

☆、二七章越作越妩媚(2)

沈澈自然明白廖顶顶话语中的含义,只是他没想到她肯再次敞开心扉,这十多天来他犹如生活在地狱,畸形的夫妻关系让他痛苦不堪,一方面他担心她的精神状况,另一方面他又对“那件事”有莫名的隐忧。

“沈澈!”

她娇呼一声他的名字,为他眼中的失神感到无奈,这个男人啊,这种时候也会分心,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在讥笑她的魅力不够。

“乖,我不敢,我怕伤了你……”

眼神陷入一片迷蒙,那作乱的小手就在自己xiōng膛来回抚摸,细嫩的指尖儿故意玩弄着他的两个rǔ|头,又甜又香的小嘴儿就在他颈动脉处不停轻轻啃咬,沈澈喉头来回滚动,努力用吞咽的动作来消褪奔腾狂野的**。

廖顶顶不说话,只是拉低他的头,凑上自己的唇,她缱绻地吻着他的下巴,但是很快,沈澈便反客为主,**令他浑身紧绷,手都在颤抖,此时此刻他比第一次触碰女人还要来得紧张。

刚洗了澡,廖顶顶身上只有一件宽大的浴袍,他的手顺着柔软的下摆探进去,刚一触到她细腻滑嫩的肌肤,沈澈就粗声低吼道:“你……居然里头什么都没穿!”

她抱紧他,为他的大惊小怪感到一阵好笑,轻声回应道:“难道跟自己老公睡觉还要包成粽子?”

他伸手逐一摸过去,抚弄着她高耸的xiōng脯和柔软纤细的腰肢,完美的曲线和极好的触感让他百般流连,滚烫的手心最终还是来到她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唔!”

她抽气,因为他手指的温柔撩拨,很快双眼都跟着湿润起来,一片水色。

沈澈淡笑,他最喜欢她这种表情,这才是真实的温柔的他的妻,略略倾起上半身,他居高临下地挑逗着她敏感的身体。

微微潮湿的地带很快湿泞起来,他很熟悉她的每一寸鲜嫩,娇弱的花蕊在他的一再抚慰下陷入颤抖,这种甜蜜的折磨叫廖顶顶快要承受不住,她虚弱地靠向他,两只腿直打颤。沈澈看出来她的无助,用力将原本站在床沿上的她一提,就势一拉,两人顿时翻滚在大床之上。

“小坏蛋,敢开始不敢继续的女人!”

一阵天旋地转,背脊贴向丝滑床单,廖顶顶急速喘息着,头顶传来沈澈的嘲讽,她刚要说话,两条腿已经被他提起来,一手抓住一边脚踝,朝两边一拉。

房间里的空调开到26°,明明是最舒适的温度,她却觉得好热,喉咙干渴,连带着一股莫名的焦躁令她呼吸困难。她只能抬起手,摸索着去触碰他。

沈澈抓着她的腿,却没再继续,撑起身体,直接将脸埋在她发烫的心口,沐浴rǔ的香气混着她自己的体味,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张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那软绵绵的肉。

“啊!”

没有准备的廖顶顶惊呼一声,那种微痛让她顿时兴奋起来,原本沉睡中的xiōng前两枚粉红的樱果也变成诱惑的枚红色,挺立在柔软的雪丘之上,随着身体的晃动微微颤动。

他的唇在她xiōng口留下一道道湿润闪亮的银线,在床头灯不算明亮又带着暧昧的光线下跃动着yín靡的光。忍不住用手去推他的头,想叫他停下,但到口的美味,沈澈又怎么能不吃?!

“不是要**吗?我就先试试你这□……”

他歪歪嘴角,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全都放在口里嘬了几口,带出一缕唾液,直接就向下按住了她刚刚濡湿的花瓣儿!

他划着圈儿,不着急,温柔而带着占有的意味儿,就在廖顶顶快哭出来求饶的时候,他觉得她已经不会紧张或是疼痛了,这才探了进去。

一如既往的紧致温暖,因为太久没有被抚慰,他甚至能察觉到他一进去她就狠狠吸住了他,贪婪而急迫。沈澈微笑着压着她乱踢的腿,分在两边,不太施力就让她沦陷在自己的怀里。

“你这么乱踢乱扭,我就算不伤了你,你也不舒服,乖,静下来慢慢享受,我哪次不叫你舒服?”

吻住她想要说出拒绝话语的小嘴儿,沈澈缓缓移动手指,撤出来一些,又温柔地深入,经过了十几下的试探,他开始有规律有节奏地动起来:先是轻轻几下,然后则是一记有力的冲刺,在她忍不住呜咽的时候放轻力道,让她心痒难耐,却又清楚,再过几下又是一次疯狂。

这种明知道却又躲不掉的滋味儿,太刺激太美好。

她渐渐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两条腿无力地搭在他身上,再也合不拢,然后全身的感官细胞都集中在一处,全身心地感受着他藏在自己深处的细长手指。带了魔法一般的火烫指尖,几乎要熨平她的每一处褶皱。

全然地信任他,因为知道他不会弄伤自己,他在取悦自己,这让她安心也愉悦,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最大满足。

过了不一会儿,沈澈松开她微肿的嘴唇,让她先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重新压住她,轻轻含着她的嘴唇,将她的低吟全都吞下。他看着她迷乱的神情,不自觉加快速度,伴着令人想要尖叫的节奏,他忽然停下,将原本只是进出的手指左右用力扩展,像是在用力撑开她似的,另一只原本抚弄她xiōng口的手,也掐上她嫩得几乎滴出水的花瓣,向两边狠狠拧动拉扯!

来自内外的双重挤压撕扯让廖顶顶只来得及急促地尖叫了一声,眼前忽地像是被极其强烈的灯光晃了一下,有一瞬间的失明。她觉得喘不过气来了,像是濒死的鱼一般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蜷缩了几下,然后就从腰腹处升起一股酸麻。

她的腿再没力气,从沈澈身上垂落下来,细白的肌肤衬着深色的床单,一头散乱的发和急促的呼吸证明了方才的激情。廖顶顶的手还掐着沈澈的小臂,几乎要把指甲按折了,她半闭着眼,睫毛微颤,仍是如同漂浮在云霄中。

“顶顶,顶顶?”

沈澈见她许久不动,以为自己弄疼了她,赶紧将她的臀托高,细细检查,只见一片水光中只是微微翕动,并无破皮红肿,这才放下心来,一把将她抱住,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儿。

两个人紧贴着,廖顶顶感觉到他的火烫逼人,她的手慢慢滑下,温柔却准确地一把握住他,但她的手太小,一只根本圈不住他的。只是上上下下地动了几下,沈澈的呼吸就全都乱了,他闭闭眼,也伸手从她手里取出自己,哑声低语道:“这样弄你手腕断了我也出不来,我早就过了毛头小伙子随便摸几下就能射的年纪了。乖,趴起来背对着我。”

说话的时候,沈澈的双眼也是一眨不眨地直盯着廖顶顶,欣赏着她高|潮过后脸上满足又迷人的神韵,这让他有巨大的满足感,喂饱自己的女人,这简直是除了征服全世界外,所有男人都会感到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了。

廖顶顶嘟着嘴看了他一眼,此刻她有些倦了,但是见他xiōng膛上都是晶莹的汗珠,身下的火热也还没得到纾解,也可怜他的隐忍,于是哼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翻过身去。

沈澈没急着扑过去,他将身上皱巴巴的睡袍扯掉,然后支起身体伸长手臂将墙上的开关按下,顿时,房间里亮了起来,不再昏暗,他可以好好欣赏着她完美的娇躯——

她背对着他,身体犹如一张平放的弓,修长的颈子纤细的腰身,还有饱满的臀,延伸成美好的曲线。沈澈伸出手,按在她的脊柱上,将她的臀和腿托高,调整成舒适的姿势。

“沈澈……”

廖顶顶咬咬唇,她还担心着,毕竟身体尚未恢复好,如今激情关头,她怕他把持不住。

他知道她担心什么,哑然失笑道:“放心,我不会乱来,你忘了,可是你先勾引的我!”

说罢,他并合起她细长的两条腿,不急着动作,而是伸手从脚踝处开始向上摸,细细地抚摸,温存又稍带力道,让她整个人很快又热了起来,发出低低的叹息来。

刚刚冷却下来的花瓣,再次湿热黏腻起来,沈澈闷笑,喜悦于她的敏感和妩媚,这才放任自己挤到她的两腿间,让自己一寸寸贴到她细腻的腿根处。

他烫得她浑身紧绷,难受地扭动了几下,这无意的刮蹭让他频频吸气,真想失去理智地疯狂占有她。

可他不能,这是他的妻子他的小家伙,只会用嘴逞能的坏心眼儿女人,他按住她的腰,宠爱开口道:“再乱扭,我就把你的腰儿折断呢小浪|女!”

廖顶顶皱眉,讨厌他这么称呼自己,无奈被他按得死死的,她只得拼命扭着脖子,他的手臂刚好支撑在她脸庞,她想也不想就一口咬住他。

“叫你胡乱叫我,咬死你……呜呜……”

咒骂和指责还未完全喊出声来,廖顶顶就被他大力野蛮的冲撞给险些顶下床去,她敏感的身体无法适应这样暧昧的引诱,几乎要融化了,而且一股莫名的空虚感令她嘤嘤出声,似乎竟是在渴望着他的贯穿和填满。

“讨厌,讨厌你……”

揪着身下的床单,被他的身体全然地覆盖住,廖顶顶呜咽着涌出眼泪,却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无法被满足的需索。

他的身体比她还热,烙铁一样,汗水滴落,顺着他结实的肌肉淌到她身上,因为瘦,当弓起身体时,她的脊柱就变得异常明显,看得沈澈心酸,他要让她胖起来,肉肉的,健康地孕育着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孩子。

“别怕,我不进去……”

他俯身,撩起她的长发,顺着她的颈后一路向下开始吻她,廖顶顶犹如被电流击中,战栗起来,只得将额头抵在床上默默承受这可怕的索要。

他的力道和频率都是依照往常那样,模拟着真实的欢爱,只是地点是她的腿间。大力的冲撞让廖顶顶浑身轻摆,xiōng|rǔ不停地蹭在床单上,带起异样的感觉,她忍不住发出柔弱的吟叫,让身上的男人怜惜的同时,也更想好好爱她。

渐渐地,他不满足于只在她的大腿根处的快速摩擦,火热在不断动作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渐渐向上顶到了她潮湿娇嫩的花瓣间,花蜜阵阵泛滥,叫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低低的单音节。

他咬着牙开始加快动作,他的坚硬和她的柔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整个人犹如成熟饱满的蜜桃儿,在他的攻占下滴出丰沛的桃汁,大片地贴着腿心涌落,空气顿时粘稠稀薄起来,混着甜美的yín|靡气味儿,漂浮一室。

知道她累,身体又虚弱,沈澈真的很想快一点儿结束,但饿了十多天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总想获得最大的满足,不想轻易缴枪投降。无奈地咬咬牙,他抽出自己,将面朝下的小女人一把抱起来翻过身,再次面朝着自己。

“干、干什么!”

还以为他结束了可以放过自己了,没想到一转过来就对上他不知餍足的火热,廖顶顶结结巴巴道。

沈澈只是看着她一动一动的红唇,觉得那火燃烧得更炽,他伸手去摸她的脸颊,在她的唇微张的时候趁机将几根手指探入她小嘴儿里胡乱搅动,让她只能呜咽而说不出话来。

另一只手则是捞过几乎被踹到床下的一只枕头,垫在她腰下,然后他这才重新握住她的腿,重复着自己之前的动作。

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腰被垫起来了,廖顶顶仰躺着,可以看见沈澈的脸,也能看见自己并合的腿间有东西在不停地疯狂进出。这一幕太刺激了,她顿时红了脸,想要闭眼却情不自禁地收不回视线,有种从未有过的被全然占有的无措和悸动。

他的手指还在她嘴里搅动,带出大片唾液,顺着嘴角淌下,玩了她的小舌尖好久,沈澈才收回手,不过这次则是直奔主题。他早看出来她想要的更多,于是在不伤害她身体的前提下,尽全力满足她。

他用火热的大掌罩住她私密的花瓣地带,配合着自己在她腿间狂肆的动作,修长的湿漉漉的手指再次一沉,刺入了她湿腻的花|径中,开始同一时间同一节奏的抽|送。

沈澈闭眼,粗重地喘息,幻想着在她身体里的不是手指,而是自己,若不是仅存的自制力,他几乎都要撑不住。

她想哭,也想尖叫,但是事实上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放任自己给予最真实的感受,整个人都要麻痹掉,只有一处是灵动敏感又火热的,随着他的手指融化颤抖,爆炸成粉末儿漂浮在空中。

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臂肌肉贲起,全是汗,随着动作而起落,沈澈死死闭上眼,俯身含住廖顶顶的耳垂,低哑着开口乞求道:“顶顶,答应我,以后你只让我一个人Cāo,我也只Cāo|你一个人,好不好,好不好,我爱你我爱你……”

闻言,她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她还来不及回答,耳垂上一疼,他已咬住她,全都给了她。

“我……嗯……”

她虚弱地应和了一声,只觉得腿上一热,然后就是深重的无力感和困倦袭来。廖顶顶最后的印象是,他抱着她躺好,又取来柔软的湿巾将她清理干净,然后盖上被子搂着她入睡。

那句“我爱你”却像梦魇一般,一遍遍不停在她的梦里回响,像是魔咒,她不敢听却又不得不听。

☆、二八章越真越撕裂(1)

廖顶顶避开热闹的人群,站在稍远的一边,服务生殷勤地端来水晶盘,里面是新鲜的蔬菜沙拉,淋上混着薄荷叶的酱汁,吃到嘴里有股浓郁的清香,酸酸甜甜中又有些微辣,很有些爱情的味道。

爱情,正在吃东西的廖顶顶猛地想到这个字眼,忽然整个人都跟着愣了一下,眼前蓦地浮现出沈澈的脸,那满是细汗的脸,因为极度快乐而略显扭曲的五官,还有低沉沙哑的咆哮,以及连日前那句“我爱你”。

见她愣神,立即有人上前,讨好地递上一杯甜酒,廖顶顶道谢,冲面前十七八岁的女孩儿努努嘴,问道:“他们呢,在里面玩得开心?”

今晚,筹备了良久的不夜开业大吉,不对外开放,却做足了宣传攻势:神秘的会员引荐制度、金碧辉煌又不落俗套的外部装饰,以及传说中的大小明星云集的开场之夜。

说是炫耀也不过如此吧,北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花钱的地方,只听说没钱不知道怎么赚,没听说过有钱不知道怎么花。按理来说,这样一家酒吧吸引不了多少眼球,可不夜是个例外——

据说幕后老板很神秘,鲜少露面都是一个年轻女人出面打理;据说内部装修堪称顶级,足可媲美三里屯后海任何一家Bar;据说今晚来的不止明星艺人,更有各色新贵旧旺前来压场助阵,其中最有名的就要属华星总裁范墨元,前影后简白珂以及北京红色圈子里吃喝玩乐的活祖宗周正。

据说,都只是据说,尽管大批娱记狗仔从中午就陆陆续续驻扎在鼓楼东大街外,但是不夜自身的安保措施也做得滴水不漏,除了邀请名册上的人,谁也进不来,管你多大面子多高身价。

客房公主立即微微俯低身体,口中恭敬道:“是呢,范总和周先生带朋友各自开了间包,一开始各玩各的,后来喝开了就混到一起了,两边都挺乐呵的。”

廖顶顶颔首,眉间几不可见的隐忧倒是一瞬间散去了,今儿这几位财神爷她可得伺候好了,以后全都仰仗着他们呢。

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门口方向,那里早就站了好几个时尚帅气的高大男生,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却是从一家国内知名的安保公司请来的,以防有记者或是太激动的歌迷影迷硬闯。

并不担心这些,只是廖顶顶在想沈澈何时来,他拉了这么大一面旗,真的今晚作虎皮了,他倒是迟迟不来,只是打电话说公司临时有事,会赶来,只是一定会晚,叫她先和朋友们玩。

只是,他不来,她哪有心情玩?!

晃了晃杯中的液体,奶油和威士忌的味道居然毫不冲突,和谐地混合在一起,既有奶油的甜腻又有威士忌的热烈,形成特殊的醇厚口感。自从流产后,廖顶顶就戒了香烟和烈酒,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小酌两杯。

长出一口气,等了几分钟,她耐心尽失,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呵,一口将剩余的酒液全都喝掉,随手将空杯放到一边,踩着高跟鞋,廖顶顶拨了几下新染成墨蓝色的卷发,走向走廊尽头的包房,去凑凑热闹。

饶是隔音再好,太子爷们玩嗨了,还是吵闹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果不其然,一推门,里面几乎无人注意到廖顶顶的到来。看清眼前,她失笑,怪不得都这么聚精会神,原来是在惩罚游戏的输家,这次刚好轮到周正和他的小女友范墨萦。

众人起哄,就连范家老二范墨元在场也不阻止,他才不去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咧,这种凶神恶煞的角色,就最适合留给他大哥,一旁的简白珂大摇其头,心说幸好范墨存出差去了,没见到这让他暴怒的一幕,周正和范墨萦现在还是地下恋情呐。

“喂喂,愿赌服输啊,周少你自己说的,冰块可就在这儿呢!”

有不怕死的端上来一盒冰块塞给双颊火热的范墨萦,周正平时最会整人,新创了一堆新点子,其中这个就是叫女人嘴里喊着冰块儿去亲吻男人□的上身,美其名曰“南极热吻”。没想到这次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头一次玩游戏栽了!

范墨萦咬咬牙,不想扫了大伙的兴致,这圈子里她最小,一向被大家当成孩子,心里难免不服气,也想趁这机会宣示一下“主权”,免得那些不要脸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总往她家周正身上靠!想罢,她纤纤玉指捻起一块冰,唇一张就含在嘴里,勾勾手指示意周正赶紧脱。

她前所未有的大胆立即叫周正脊背都泛起战栗,这小丫头风情起来可真是要人命,这还生涩着呢,要是以后□好了,不得**蚀骨!

两个人的绝妙配合引来掌声阵阵,口哨无数,看得大家意犹未尽,就连门口的廖顶顶也不禁鼓掌,心说这要论玩,她可是被周正甩了几条街,自愧不如。正想着,包房的门忽然欠开一条缝儿,不知从哪里钻进来一条狗,一口咬住廖顶顶的裙摆就拖她。

廖顶顶生怕它咬到自己,又怕它咬坏裙子,见这狗似乎在拉扯自己,索性跟着它走出包房,一直走到拐角处的洗手间。

这狗极聪明,见她走到了目的地,立刻飞快地跑走了,廖顶顶还站在原地呢,不等她弄明白不夜里怎么会有狗,一条手臂从身后房袭来,大力将她拖进了无人的洗手间!

“啊!”

尖叫几乎还没等从嘴巴里喊出来,那人早已快了一步捂住了她的嘴,搂着她的腰,半拖半拉地将她往最里面的隔间带去。

不夜的每间包房都有独立洗手间,但是走廊里也设计了非常有特色的洗手间,洗手台全都造成莲花形状,配合金色镜面,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里面的隔间空间很大,方便那些需要临时更衣化妆的客人,每间里头除了马桶还有单独的化妆台,两个人站在里面都不会拘束。

“咣”一声,隔间上了锁,廖顶顶懵了,直到头顶传来熟悉的闷笑声。

“吓到了?我找的保安可是全中国最好的,他们老板以前可是保卫中南海的,除了我绝对没第二个坏人能进来。”

沈澈声音里透着戏谑和轻松,一脸惨白的廖顶顶看得他心情大好,他果然不是寻常人,偏喜欢她那种略带愤怒的表情,觉得这样子的她鲜活又美好。

“你吓死我了!混蛋!”

回过神来的廖顶顶气得举起拳头就朝沈澈xiōng膛上招呼,顺势抬起脚来就要用高跟鞋踹他,不想他早有准备,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的一条腿固定在自己腰间,整个人则向她两腿间一凑,倒是很“巧合”地形成了无比暧昧的姿势。

“哪里吓到了,我检查检查……还有,顶顶,你不觉得洗手间这地方有种重温旧梦的感觉吗?”

热热的呼吸吹拂在廖顶顶的脸上,她被沈澈一个用力地推搡到了马桶上,双肩被他一压,她只得坐到上面,仰头看向他。

“重温个屁!”她口不择言冒出脏话,忿忿道:“你有怪癖啊,对厕所情有独钟……唔!”

不愿意在这种偷得浮生的时刻里听她唠叨,沈澈干脆选择最简便有效的方式,用嘴堵住她的嘴,甚至有些急迫地开始爱抚她大半裸在外的光滑脊背。

“老板娘,我不喜欢你穿成这样站在不夜里……”

他咬着她的唇,口中模糊地抱怨着,一开始只是想给她找个打发时间的事儿来做,不想她还真当成了事业做得有模有样儿,沈澈有些意外也有些吃醋。不夜营业后,来这边的人要么有闲要么有钱,廖顶顶这样的轻熟女浑身上下都是魅惑,简直太抢手。

廖顶顶哼了一声,手臂缠在他颈上,因为两人之间还有些距离,她翘起臀去搂他,两人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古怪。

她熟稔地将手搭在他腰间的皮带上,沈澈从公司直接赶过来,下午有会议所以穿得正式,她的小手一压一按抚上冰凉的皮带扣,像一尾鱼一样灵活地滑了进去,一把握住他。

“重温旧梦是嘛……”

她口中念了一句,抱紧他,调整了一下高度和角度,在沈澈的一声闷哼中含住他,封闭的空间里立即热起来,空气似乎沉重了少许,黏腻的开始沾染上情|欲的味道。

他也不再开口,享受着她难得的主动,她很小心仔细,牙齿不会刮碰到他,更不会弄疼他,丰沛的口水和温暖紧致的口腔都令男人很快就获得了强烈的美妙感受,快意一阵阵上涌。

伸出手,温柔地将她腮边的头发拢到耳后,看着她两腮时而凹陷进去的媚态,沈澈呼吸急促起来,他闭上眼,又体味了几秒钟,忽然他用力退后,率先喊停。

廖顶顶有些不解,她皱眉看向眼前的男人,不等说话已经再次被他提了起来,将她顶到了墙上,冰凉的墙面是整面镜子构成,她被迫贴到镜面上,刚要等,他的手就掐上她xiōng口,力道适中地捏揉了起来。

顿时,她忍不住发出细小的声音,又怕有其他人进来上洗手间,不敢喊得太大声,只能瞪着镜子里一脸坏笑的男人。

“别弄脏我裙子。”

廖顶顶用嘴型示意沈澈,她一会儿还得出去见人,要是沾上什么可疑的rǔ白色液体,就丢人了。

他只是笑,撩起她裙摆,甚至都不用脱掉她的小礼服,轻而易举地就摸到想摸的地方,一碰上就笑得更厉害了。

这女人敏感得叫他心惊,含着他都能有反应,真叫他喜欢,他揉了几下,不给她太多喘息适应的机会,一沉腰就埋进去了。

这还是她意外后两人第一次真正做,直到她休养得差不多了,沈澈一直忍着,看来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怕她不适应,他不敢一上来就加快速度,只是握着她的腰,前后缓缓移动,亦不敢全都贯入,只是轻柔地刺激撩拨着她,直到她蹙眉轻声说可以了,他这才继续。

手指按在光滑镜面上,几乎没有着力点,要不是他在身后抱着她,廖顶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站着才好,她咬着嘴唇,灼热的呼吸喷在镜子上,渐渐氤氲开来,几乎看不到他的脸了,这让她没有安全感。随着他的动作,她挣扎着伸手去抹了几下镜子,终于又看见了他的表情,专注而隐忍的男人的脸,她喜欢。

许是太刺激,沈澈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坚持很久,又怕她累,他尽量快地结束了,在她体内爆炸开,没立即撤出去,而是回身先拽了几张面纸,小心地堵住两人紧贴的地方,慢慢地一边擦拭着一边离开。

“看,不会弄脏。”

他咬她绯红的耳垂,知她担心被人看出来,让她放心,帮她整理着裙摆,几乎看不出异样,包房里正在玩乐的男男女女怕是谁也不知道洗手间里竟然上演了这么激情的一幕。

“讨厌,来了不去做正事先来这么一套。”

廖顶顶拍拍自己酡红滚烫的脸颊,娇嗔一句,却不忘踮脚帮他擦了下鬓旁,又拢了几下他的头发,在他侧脸上轻吻了一下。

刚要说话,沈澈裤袋一阵震动,他眉眼一动,掏出手机,看了一下,面色有些古怪,没立即接通。

廖顶顶知道他可能要忙,她并非喜欢过问太多他关于公司的事情,于是立刻示意他先接电话,自己先回去,叫他忙完赶紧过去,沈澈点点头,看着她提着裙子无声地走出去,这才接起电话。

重新沿原路返回包房,廖顶顶一手要去推门,另一手习惯性地抚上右耳,没摸到那小巧的耳钉,她一愣。

耳钉和婚戒是一起定制的,同样的金镶玉质地,若非重要场合廖顶顶很少佩戴,她一急,想着应该是刚才在哪里掉落了,于是转身沿着走廊一路弯腰找寻。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洗手间了,廖顶顶猫着腰往回走,走廊里空无一人,她也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过莲花形状的洗手台就来到了女洗手间门口,目光还来不及扫视一圈,里面的说话声就传入耳。

“我改变主意了,我暂时不想离婚……那又如何,结婚离婚都是我说的算……就算我是为了得到遗产才娶她,可毕竟也是合法的……”

声音那么熟悉,但却又那么陌生,沈澈就站在距离她几米的地方,背对着她,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握着手机,低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廖顶顶以为自己会尖叫,或者冲上去大声质问他,但是很意外的,她在这种时刻居然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她如同来时那样极其安静地一步步倒退了出去。

拜质地柔软的地毯所赐,她安静得犹如一只猫,还是一只失聪的猫。沈澈还在讲话,但她好像已经什么也听不到,大脑成了一台老旧的播放器,只一遍遍重复着他机械刻板的声音——

就算我是为了得到遗产才娶她……为了得到遗产才娶她……遗产……才娶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理解我昨天没更新╭(╯3╰)╮

为了报答大家,附赠沈澈与廖顶顶夫妻小剧场一幕——

廖顶顶(得意洋洋):老公老公,我帮你把明天开会要穿的西装熨烫好啦,看!

沈澈:嗯,沈太太还是很能干的,我一度担心你烫个大窟窿出来,还特意自己偷偷多准备了一套……

廖顶顶(怒目而视):你不相信我持家有道?!

沈澈(笑嘻嘻,弯腰一拱手):谁说的,俗话说‘大恩不言射’,沈太太,我今晚一定轻易不射,把你伺候得美美的!

廖顶顶(扭脸疑惑中):……有这个俗话嘛……

目前暂定去北京实习一段时间,看情况以后是调回苏州的研究所教书育人还是我干脆直接去广州自谋职业。很麻烦,毕竟是工作调动,而且高校的教学工作还比较紧张,涉及对外交流马虎不得,15现在愁得是掉头发长痘痘~~~~(>__

29-30

☆、二九章越坏越折磨(1)

吴敏柔的葬礼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夏日,早上还有些凉,前去吊唁的亲友并不多,她最后安葬于京郊的一处公墓。

对于一个混迹京城上流社会二十几年的贵妇来说,这样的离世实在有些龃龉。而除此之外,高官廖鹏杀妻一案则更是成为了几日来街头巷尾的谈资,老百姓茶余饭后无不在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这里面的隐情。

尽管救护车第一时间赶到,但因为后脑受到严重损害,失血过多,赶来的医生当场宣布吴敏柔脑死亡,甚至都没有进行抢救。

廖家最悲伤的莫过于廖顶好,在他心目中廖鹏永远是自己的父亲,父亲杀死母亲这样的仿佛伦理剧般的情节就在他眼前上演,这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孩子几欲崩溃,三天来几乎一句话也不说,除了偶尔喝水,一粒米也没吃过,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去,原本深邃明亮的眼也深深凹下去。

廖顶顶去看望过他一次,但他不发一言,只是用一种说不上是仇恨还是哀怨的眼神凝望着她,看得她心虚,再也不敢前去廖家,只是拜托保姆好好照看他。

“顶顶,廖家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沈澈从衣橱的抽屉里选了一条暗色的领带,一边打领带一边看向镜子里的廖顶顶,她睡得不好,起得自然晚一些,一头蓬松蜷曲的长发散乱着,脸色苍白。

听见问话,她古怪地笑起来,细长的手指捂住嘴,有种凛冽的嘲讽和妩媚。

“你说呢?”撩起一小簇发梢玩弄在指间,廖顶顶继续隐忍不发,她这几天脑子里一直很乱,那晚沈澈在洗手间讲的每一句话都仿若警钟一般敲打在她心头,一下又一下,一下重过一下,击打得她的心几乎要碎成了齑粉。

“你高兴就好。”

瞥了她一眼,沈澈口中淡淡,最后又调整了下领带的位置,大步走近床头,俯身要给廖顶顶个道别吻。

她第一次感觉到他的亲近是如此令人窒息和厌恶,立即扭过头去,避开他的嘴,她甚至能闻到他嘴里的薄荷牙膏的味道。

沈澈没有吻到她,一愣,挑眉道:“怎么?”

“没刷牙不想亲。”廖顶顶轻描淡写刚想敷衍过去,不想跟他太早摊牌,不想沈澈这次却不依不饶起来,伸出手挑过她的下颌,硬生生就吻了上去。

虽然不是舌吻,但是也够廖顶顶愤怒的了,她拍打着他的肩膀,用力挣脱开来,伸手抓过枕头就朝他身上砸过去。

“我都说了我不想!”

她恶狠狠地用手背去抹了抹嘴唇,目光里已然添加了一丝凶狠,看得沈澈有些诧然,这不过是夫妻间最正常的亲密举动,不想竟惹来她如此大的反应。

“我只是想亲亲你。”

他抓住迎面而来的枕头,将它放在床角放好,不懂她为何几天时间里又变了个人似的,两个人好不容易修补好的感情似乎再一次出现了裂痕。可笑的是,他作为当事人还不知道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算了,你去公司吧,我再睡一会儿。”

拉高薄毯,廖顶顶缩起身体,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她能察觉到沈澈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轻轻走出了卧室,又过了一会儿传来门响,她这才睁开眼。

空荡荡的家显得凄清而可怕,夏日清晨的熹光将空气中浮动的细小灰尘都照得清清楚楚,卧室的窗帘半开着,附近树上的鸟儿不时啼叫两声,更显得四周异常安静。

再也睡不着了,廖顶顶跳下床,赤脚走到窗前,一把把窗帘全扯开,刚好看见沈澈的车子开出去,一道黑色弧线越行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划过,廖顶顶发了好久的怔,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裹紧身上的睡袍冲到书房。

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是沈澈每次回家,大多时间都会在书房,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她觉得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匆匆推开门,廖顶顶很少来书房,以至于花了好几分钟她才适应这里的摆设。沈澈是个很有条理性的人,书房里的东西也都摆放得整齐划一,很快廖顶顶就将目标锁定在了书桌的几个抽屉上,她坐下来,一个个拉开,还好他没上锁。

大多是公司的重要文件,被他分门别类归纳好,最后一个抽屉里则是沈澈的私人证件,还有两个人的结婚证以及婚纱照的光盘等婚礼相关的物件。廖顶顶看见那两本她并不很熟悉的红色结婚证,微微一愣,拿起来打开,上面的两个人脸上的笑容此刻看来格外刺眼。

她看了一会儿,打算塞回去,就在她以为今天一无所获的时候,她忽然在抽屉的最底层看见了一个A4大小的文件夹。直觉里廖顶顶不想打开,可心底一个声音不停催促她,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它掏了出来。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可怕,一打开来廖顶顶顿时就有种头皮发冷的感觉,尽管之前已经从沈澈的通话中隐隐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但是真的面对这样一份近乎苛刻的遗嘱,她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这是一份遗嘱的副本,全部为英文,条款非常详细,可见拟定必然是出自专业律师之手。越往后看廖顶顶越确定这应该就是沈澈的舅舅的遗嘱,果然,在最后她看见了这位华人企业家潇洒不凡的签名。

沈澈要获得他惊人的私人财产,也简单,也不简单:如果他能在这份遗嘱拟定后的一年内结婚,结婚对象不限国籍和种族,他就能获得简氏百分之五十的财产;如果他和他的配偶能在第二年内生下孩子,则能获得剩下财产的百分之五十,其余则以简氏的名义捐赠给慈善机构。但若是他无法做到,一年内简氏的财产将全部捐献给当地妇女和儿童保护机构。

廖顶顶一直以为,沈澈面对这样的遗嘱是不会接受的,毕竟他是那样不甘心受命于人的男人,但是当她真切地看见他的签名时,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对他的认识还是太浅。

“都是假的,为了一个目的而不得不做的事情而已。”

她其实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编造一个绮梦给自己幻想,甚至当时在出租屋里,沈澈说要喝水,当她端着水杯走出厨房时,她分明听见他在打电话,说的是要尽快传真给对方。

那时她不懂,以为只是他公司里的事情,如今将前因后果全都联系起来,从时间上来看,他早就有所准备和安排,怪不得他忽然决定要和她结婚,原来一切都只是顺水推舟,娶她只是因为他需要婚姻,却不是因为她是她。

需要,简直是世界上最心安理得的理由了。

廖顶顶双眼一阵刺痛,那些扭曲的英文字母此刻看起来格外狰狞,她“啪”的一声合上,赶紧依照原样重新放回去。长出一口气,她这才发觉自己浑身发软,几乎使不上力,后背全都湿透,真丝睡袍黏在脊背上,凉凉的。

有那么几分钟时间里,她的大脑几乎是完全空白的,好像飞逝了无数种念头,又好像压根什么都没想,平常人几乎个个是法盲,如今廖顶顶也不例外,她站在原地傻愣了好久,才想到离婚。

对,离婚,这个婚姻原本就是基于谎言和欺骗,那她干什么还要继续维系呢,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和爱一个不爱自己又不断欺骗自己的男人,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她忽然觉得沈澈的行径不异于杀人放火。

凌迟一个女人的爱,简直是世界上最罪大恶极的事情。

廖顶顶深吸一口气,回到卧室找到自己的名片夹,翻到一张名片,那还是之前一位和刘局颇有私人交情的律师给自己的,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找一个律师来咨询自己的婚姻前途。

在电话里,她简单地说了下大致的情况,对方告之她这种情况确实比较少见和棘手,但是一旦打离婚官司还是比较有胜算的,廖顶顶道过谢,并且约定了就在今天下午前去律师事务所亲自咨询。

就在廖顶顶收拾妥当,简单吃了顿早午饭准备出门的时候,门铃响起来,来了位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们不要轻易见面吗?”

开了门,廖顶顶皱了下眉头,见朱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得让她进来。

朱俏换了鞋进门,四处打量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来到沈澈和廖顶顶的家,见廖顶顶一脸紧张,她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廖家现在死的死,关的关,就剩下个廖城安,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再说了,我和廖顶好好歹还是一个亲爹的,他能弄死我不成?”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朱俏眯了眯眼,撩了几下新烫过的发,那颜色是今年的流行色,鲜少有人敢于尝试,但朱家大小姐是个例外。

递给她一杯水,廖顶顶面色依旧有些沉峻,坐在她对面,忧心忡忡道:“顶好倒是不能怎么样,就怕廖城安知道了会咽不下这口气,毕竟是他亲生父亲,就算再恨,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在他眼里只有他能报复廖鹏,轮不到我。幸好他还不知道我们私下早就有联系了,要不是你偷偷告诉我顶好的身世,我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也不过是这样,我现在好比嗓子里卡了根细小的鱼刺儿,倒是不碍事,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难受。”

朱俏瞥了她一眼,喝了一口水,嘴里嗤笑道:“你可真是的,顶顶,我自己老子做出这种事儿我都能接受,你有什么可难受的!要知道我妈这一辈子可从来没对不起过我爸,可他不还是和吴敏柔那个老贱货搞到一起了?男人都一个德行!要不是我急着结婚自立门户,我也犯不上去贴廖城安的冷脸!他要是对我稍微热情那么一丁点儿,姑奶奶也犯不着堵一口气,你看着吧,我早晚要拿下他,用完再狠狠踢了!”

廖顶顶没说什么,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早在第一次在餐厅和朱俏见面后不久,这位典型的高干小姐就找到了自己,毫不避讳,开门见山地说道:“廖顶顶,你弟弟廖顶好是我爸和你妈的私生子,说白了吧,我没办法对自己亲爹下手,但我不想叫这女人好过,虽然她是你妈。我听说你妈对你也不咋的,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求你帮我,毕竟是亲母女,我不会逼你罔顾人伦,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妈是个烂货,我要是搞她,你别插手,懂?”

这一段话朱俏说的脸不红气不喘,振振有词的模样儿,连廖顶顶都彻底愣住,等她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在说笑,她就明白,原来这世上憎恨吴敏柔的,绝对不是自己一个。果然那句话是对的,敌人的敌人不见得是朋友,但也应该不是敌人。

“你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朱俏虽然性格急躁,但也不是太过莽撞的人,这次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廖顶顶也不绕圈子,直奔主题。

“我要廖城安在亚运村那处房子的钥匙,我知道除了他,只有你有,你给我,我有用。”

伸出手掌,朱俏直直看向廖顶顶,后者一愣,没想到她会有如此要求。

“我……”

她的确有,廖城安曾带她去过,并且特意配了一把钥匙给她,但是廖顶顶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顶顶,你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难道我就不能?还是说,你爱廖城安?”

朱俏站起身来,走近她,咄咄逼人,廖顶顶像是被狠狠戳中心脏,慌忙摇头,矢口否认。

“那就好,你给我,就算将来有一天他责问你,你就编谎话就好。”

她再一次伸手索要,这次廖顶顶没办法说不,请朱俏稍等,她回卧室去取了钥匙交给了她。

☆、二九章越坏越折磨(2)

“安律师,谢谢您,这件事我还要回去好好想一下。结婚已经很草率了,离婚要是再草率,这婚姻可就真的太小孩子过家家了。”

听完了安律师的分析,廖顶顶沉吟了片刻,站起来与他握手道别。走出事务所,她才发现外面的阳光异常毒辣,裸在外的肌肤被晒得刺痛灼热,原来已经是夏天了,这一年的春天短得叫人抓也抓不住。

出门之前,她将廖城安私人房产的钥匙给了朱俏,后者近乎于心花怒放地离开了,廖顶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也能大致猜到,男人和女人之间无非也就是那么一点点事儿。

廖城安一定会恨她,但她不在乎,这个世界于她来说已经是众叛亲离,她没了父母没了孩子,丈夫处心积虑,情人心狠手辣,她唯一需要学会的就是不再单纯。

沈澈公司就在附近,廖顶顶开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他楼下的停车场,等她乘电梯直达他办公室的那一层时,刚好沈澈和他的助理从会议室往外走,手上还摊开着文件夹,两个人轻声研究着什么。

她等在走廊一边,也不上前,想看看他多久能够发现自己。还不等她低着头看清脚下地板的花纹,熟悉的声音就从头顶响起来。

“来了怎么不跟我先说一声?再早一些还能一起吃个午饭,可惜刚开会时我和几个经理一起订的商务餐吃。”

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助理,沈澈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两个人早上还有些不愉快,他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回家哄她,没想到廖顶顶这就主动来了。

“出来逛逛,路过而已,本来也没想着会过来。”

廖顶顶挽上他的手臂,含笑冲他身边的助理略一点头打了招呼,这才随着沈澈走向办公室,门一关上,她就灵巧地松开了手臂,装作对墙上的挂饰很感兴趣似的,走近去看。

沈澈手上一空,知道她还是对早上的那个吻耿耿于怀,只好苦笑一声,见她额头微微见汗,抽了张面纸给她,又给她倒水,叫她先坐下。

“那个Andrew赚了不少钱吧,够他花上好一阵子了。”

看着廖顶顶惊愕的眼神,沈澈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歪着头看她,又等了几秒钟才耐心解释道:“顶顶,好些事情你不肯告诉我,我就只好用我自己的办法去了解,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够正人君子,但是我是真的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怕你做傻事。你有没有想过,吴敏柔毕竟不是小家小户出来的,要让她对一个陌生人消除戒心,同意让Andrew帮她做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知道是室内气温太低还是忽然感觉到心生恐惧,廖顶顶忽然后脊生凉,她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略显结巴道:“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什么Andrew……”

沈澈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再往下说,拉开手边的抽屉,将一张纸推到她面前。

“我找人调查过这个Andrew,他很小心谨慎,也不张扬,怪不得你选中他。不过他要价太高,一般人也不会轻易找他。”

上面的文字不需要细看,廖顶顶已经明白过来,沈澈暗中将Andrew的底细摸清了,既然这样,她也就不需要再狡辩了。

“是我,那又怎么样?”

她扬起声线,有些紧张防备地盯着他看,这眼神叫沈澈笑出声来,伸长手臂隔着办公桌捏捏她的脸颊。

“不怎样,我老婆要做什么全凭她乐意,千金难买你乐意嘛。再说了,她也算罪有应得,我以为你还有一肚子招数对付她,不会叫她这么容易死。”

沈澈也并非是道德卫士,更何况他比谁都清楚吴敏柔对廖顶顶做过些什么,她恨也是理所应当。

廖顶顶耸耸肩,不说话了,将桌面那张纸拿起来,随手折成了一个纸飞机,吹了一口气扔出去,看着它飞高,在空中停留片刻,又不得不坠落。

“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对了,刚才我接到舅舅的电话,他说如果你时间允许的话,下周跟我回美国一趟,就当给我们补个蜜月,怎么样?”

沈澈从桌角翻出一本图册递给廖顶顶,走到她身后,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帮她翻开。图册是最新一年的珠宝设计大赛获奖作品,造型新奇,做工精湛。

廖顶顶顾不上去看这些首饰,这就好比是帝王的赏赐一样,她的注意力都被他刚说的那句话吸引了——

去美国,岂不就是相当于给他的舅舅展示一下,这是个真实存在的女人,这婚姻是合法有效的,而且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孩子,他能合法地继承简氏的雄厚财产。

“为什么现在去?”

她仰着头,直视着沈澈,她倒是想要看看,他会怎么说。

果然,沈澈一怔,却还是老实回答道:“他可能日子不多了,想看看你。”

廖顶顶眼睛一眨不眨,声音刻板,面无表情道:“是吗,简氏在美国很有名,你舅舅这一离世,公司怎么办,我记得你说过,他没有儿子,女儿也已经嫁入豪门,志不在此。”

沈澈点点头,舅舅与自己相认后确实待他极好,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甚至为了防止自己不婚,还特意修改了遗嘱,虽说是追加了很多附属条款,但用心毕竟是好的。

“前几天他的主治医师还给我打了电话,说是病情有些恶化,我早就想带你回去,不过结婚以来一直都有些小状况,所以我……”

他口中有些迟疑,一面是怕廖顶顶多想,一面又担心舅舅的身体,实在处于两难境地。

看了看他脸上的神情,廖顶顶没说话,再次翻开图册,一边看一边幽幽道:“我说怎么这么好心要送我东西,原来是怕我丢了你的脸,也是,抛开我身份不谈,如今廖家败了,要是传到你美国的亲戚耳朵里,你也够没面子的了。抱歉了,沈澈,和我结婚没能给你脸上贴金。”

因为怕被人嘲笑,所以往往先自嘲,这种人其实很可怜,很不巧,廖顶顶就是这样的其中一个。

“顶顶,我真想知道,该是怎么样的环境给了你这么自卑的性子,弄得你敏感又多疑,你什么都信,除了别人爱你。”

沈澈的心头顿时浮上一股熟悉的无力感,他的手慢慢从她肩头滑下,最后无力地垂在自己身侧。

廖顶顶咬了下嘴唇,没说话,她现在满心想的都只是要去证实沈澈的谎言这件事,至于其他的,她暂时顾及不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舅舅要是有朝一日不在了,他的偌大家业怎么办,给你?”

她装作认真看珠宝首饰的样子,其实早已心乱如麻,想知道这种情况下,沈澈该用怎样的谎言来打消自己的疑虑。

“对,给我。如果不出意外,会是我的,我也会捐出去一部分做慈善,在美国,慈善几乎属于一种时尚。出于对简氏的名声考虑,我会拿出一部分钱捐出去。”

沈澈一本正经地如是回答道,他是这么决定的,也打算在舅舅百年之后就这么做,既然廖顶顶问起了,他也就干脆全都告诉她。

“恭喜你,你发财了。”

廖顶顶撇了下嘴,手上又翻过了一页,不想沈澈却忽然蹲下来,蹲在她身边,轻按着她的双膝靠在她腿上。

“看着我,顶顶,你胡思乱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特别郑重其事,你以为我还没摸出规律来?”

捧着她的脸,沈澈神情有些痛苦,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觉得时机不对,场合不对,叫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沈先生也有看错的时候,不好意思,我其实是在想如果你有了遗产这算不算婚后财产,在思考怎么样能够拿到属于我的那一份。”

翘着手指,廖顶顶象征性地吹了一口气,柔柔地喷在沈澈脸上,不等他说话,自己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很清楚,有的时候实话听起来比假话还像假话,叫人根本不敢相信。果然,沈澈轻笑出声,又捏捏她的脸,不相信地开口道:“你要是那么爱钱,早就成小富婆了!吴敏柔那笔钱就不少,你不还是一分没动。”

他看人一向很准,所以他才会那么大胆,甚至不惜把自己置于死地,因为他比谁都相信她。

廖顶顶拨开他的手,嗤之以鼻道:“她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碰,一开始我告诉Andrew他拿到手的钱都归他,他还以为我是在钓鱼。”

Andrew没想到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吴敏柔的首饰折合成现金,就算被压到最低价,差不多也有两百多万,他简直是发了一笔横财。廖顶顶本意就不是为了钱,只要能让廖鹏知道吴敏柔私下变卖家当,被外人知道廖家气数已尽就好。

沈澈站起来,按了下座机,叫助理把准备好的文件拿进来。很快,之前的助理敲门进来,将一沓纸递给沈澈。

“顶顶,这次回美国我们坐简家的飞机去,保险单独买,需要你本人签字。”

沈澈将纸翻到最后一页,推到廖顶顶面前,她有些惊讶,随手翻看,发现全是英文,都是保险公司拟定的各种条款,看得有些头疼,她扫了一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拿起笔来草草签了名字。

“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她拿起手包起身,轻声发问,沈澈看看她,微笑着扬起嘴角,“还有三天,下周一。”

三天,足够了,廖顶顶在心中快速盘算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先离开。

走出沈澈的公司,廖顶顶并没有直接回家,她知道廖鹏暂时被收监在看守所等待法院检察院提起公诉,因为他身为党员又涉嫌谋杀妻子,基本上被判为死刑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她驱车直到市看守所。

只是没想到,当她赶到看守所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她,目前只有律师才能见到廖鹏。就在廖顶顶颇有些失望,以为白来一趟的时候,她看见廖城安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显然,他也是来探视的。

廖城安是有备而来,他自然知道相关规定,此前拜访了一位旧识,拿到了批条,可以见到廖鹏。

“她跟我是一起的。”

瞥了一眼廖顶顶,廖城安如是说道,果然,之前还一副公事公办模样的工作人员立即改变了态度,允许两个人探视。

见廖城安已经抬脚,廖顶顶赶紧跟上,跟他一起穿过长长的,安静得有些骇人的看守所走廊。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配乐——《淘汰》

我说了所有的谎

你全都相信

简单的我爱你

你却老不信

PS:昨天那章有读者说重复了,我检查了好几遍都没发现重复,后来发现说重复的都是手机读者。问了一下,最近晋江的手机网貌似出了些问题,有人买不了V有人章节重复什么的,如果有影响阅读的状况发生请给我留言,15会尽全力维护大家的权益,大热天的千万不要着急^_^

☆、三十章越怨越癫狂(1)

廖城安和廖顶顶在看守所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进专门的探监室,一般情况下这里只有律师能来,两人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廖鹏从里面缓慢地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消瘦了一些,胡子也没刮过,带着几分沧桑感,双眼无神,等见到廖城安,眼睛里这才闪烁起激动的光芒来。

“城安!城安!”

他想要冲过来,却被身边的人拦住,对方大声呵斥他,叫他赶紧坐好,不然就取消这次探视。廖鹏这才安静下来,坐好后猛地拍打起桌面来,语气焦急道:“儿子,快去给爸爸找全北京最好的律师,我是过失杀人,我是正当防卫!那女人原本就疯了,我还怕她先弄死我!”

廖鹏一边说,一边懊恼地抓着头发,他半生风光,何曾体味过阶下囚的滋味儿,从高官变成杀人犯,这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是不是过失,法院自然有裁决,不过你别忘了,现场有人证有物证,全都对你不利。我咨询过律师,你的状况不容乐观。尤其现在老百姓特别关注当官儿的,这可比贪污受贿吸引人注意多了。”

与廖鹏的暴躁相比,廖城安倒是依旧镇定,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事实上,他这些天也不好过,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父亲杀死了继母,锒铛入狱,单位里无论是领导还是同事都私下议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同情。原本年轻有为,春风得意的廖处长,顿时成了家门不幸的可怜虫。

“我说了,就说我是自卫!自卫不是能判得轻一些吗?!”

廖鹏愤怒地要站起来,刚一动,他身边的人立即压住他,叫他坐下,他涨红了脸,狠狠咬牙重新坐回原位。

“当时顶好也在场,吴敏柔是他的亲生母亲,你说他会怎么说?还有,顶顶也在。”

这才注意到廖城安旁边还坐着廖顶顶,廖鹏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急不可耐地翕动着嘴唇开口求饶道:“顶顶,你也不希望看着我死吧,我……”

她却闲闲地摆弄着手上的指甲,抬头四处望望,好意提醒道:“这里可不是一般地方,到处都有监控,小心别乱说话。我可是守法公民,绝对不说假话,不做伪证,我看见了什么,就会说什么。”

廖顶顶今天来这里,除了多少带一些心血来潮的味道,其实也是想亲眼看看廖鹏的下场,她知道,他是永远也翻不了身了,即使不被法院判了死刑,也是死缓,要在监狱里蹲到死的。

不管怎么样,是借吴敏柔的手也好,还是借廖顶好的手也罢,总之,廖家是彻彻底底地垮了,败了,消失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了,她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替从未见过一面,喝过一口rǔ汁的母亲吴静柔报了仇。

“你!吴敏柔那个贱人算是说对了一句话,你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小贱人,小杂种!”

等廖鹏听清她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气血翻腾,一张脸先红后青,惨白得吓人,恶狠狠地拍打着桌面,若不是有廖城安在场,他几乎要动手打人了!

拳头握紧又松开,廖顶顶勉强自己压下怒火,和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生气的,想到过不了多久,眼前这个男人就会被绑在椅子上以静脉注射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她顿时心中舒爽了很多,甚至愉悦起来。

“随你怎么骂,你开心就好,毕竟,你就算每时每刻都骂我,也骂不了多久了,不是吗?”

再也不想多留下一秒钟,廖顶顶露出个讥讽的笑,拿起手包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看着廖鹏。

“对了,既然马上就要到了那个世界,你还是想想怎么面对吴静柔吴敏柔姐妹俩吧,但愿你们不要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

还是无法对吴静柔喊出一声“妈”来,只是双眼没来由地一阵温热,廖顶顶迅速转过头去,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并不等廖城安,她知道,他也许还有话要对廖鹏说。

果然,站在门口又等了几分钟,廖城安才走出来。出来时脸色已经无法再维持往常的平静,夹杂着愠怒和无奈。

“我以为你神通广大到能让他逍遥法外,没想到,你还真能忍心看着自己老子锒铛入狱。”

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廖顶顶冲他微笑,这件事的走向确实出乎她的意料,毕竟如今的社会,很多时候为官者真的可以一手遮天。

“我妈活着的时候没享过一天福,他死也是死有余辜,不过很可惜,送他去死的不是我。顶顶,我真的看错了你,我以为你不过是嘴硬心软,没想到你狠起来,也叫人不得不重新打量你。”

廖城安苦笑一声,再次看向廖顶顶的眼神益发复杂起来,摇摇头,不等她开口他又追加了一句道:“下一个是谁呢,我来猜猜,你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了吧?”

聪明如他,自然清楚无比,眼前这个女人是憎恨自己的,憎恨他强占了她,还强制性地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用种种谎言和秘密囚禁了她。如今她已经开始逐一报复,既然吴敏柔和廖鹏都已被她了断,很明显,下一个就是他廖城安。

“我在想,你要怎么对我呢,你不会杀了我的,我知道,你要我活着,余生都在这世上遭罪,把每一种罪都遭受一遍才好。”

廖城安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廖顶顶的人,他分析得一点儿也不错,廖顶顶从来没想过要他死,她要远远地看着他痛苦。

“你太看得起我了,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现在就是个已婚妇女,恨不得在家相夫教子。至于廖大少爷,您也年纪不小了,不管是朱家的闺女还是王家的女儿,抓一个还算顺眼的就稳定下来,好好过安生日子吧。”

摇了摇手上的车钥匙,廖顶顶没了再谈下去的**,抬脚便走。

“顶顶!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你现在根本就看不透你身边的人!”

猛地冲过来抓住她的小臂,廖城安因为着急而有些口不择言,见她回头瞪着自己,他长出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一字一句清楚道:“一开始我真的相信了你的话,以为你和沈澈在美国时就已经是旧识。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你撒了谎,你在美国根本就和他没有什么交集。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一回国和你见了几次面就要娶你,你不觉得这里面太多陷阱了吗?好,就算你爱他,可你又对他了解多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对你说的都是谎言他对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欺骗,你又打算怎么样,杀了他还是杀了自己?”

廖顶顶一开始还想用力甩脱廖城安的大手,等听见他后面的话,她忽然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再也挣脱不开。耳中听着他一句又一句的质问,她有种忍不住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不要你管!真的那样,我就杀了他再杀了我自己!不用你管,你滚开!”

她哭出声来,双手无力地捶打着他的xiōng膛,他心疼地按住她的手,将她死死地纳在自己怀里,不许她再乱动。

“顶顶,别做傻事……”

一遍遍轻吻着她的脸颊,指尖揩去她眼角狂涌的泪水,廖城安第一次感到心焦而毫无办法,廖鹏杀人这件事已经让廖家**飞狗跳,此前的大小事务都必须他来出面解决,加之这件事影响太大,今天单位领导已经找到他进行了一番谈话,委婉地劝他先休息一段时间,放放假处理家里的事情。但是廖城安知道,自己的仕途必然受到了影响,原本不出意外,下半年他是要升职的,如今看来,能保住现在的饭碗已然是实属不易了。

被廖城安的话戳中心事,廖顶顶心痛难忍,她本来已经说服自己千万次,不难过不伤心,可是情感好像总是有一个闸口,一旦开闸,就会疯狂倾泻,无法按捺。

哭泣令她大脑有些缺氧,产生阵阵晕眩,等廖顶顶回过神来,廖城安的肩头已经被她哭湿了一大片,她略显仓惶地推开他,连连后退几步,抹了抹眼睛,抽噎道:“廖城安,好坏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从现在开始,廖家和我没有一分钱关系,你是你,我是我。”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翻脸会这样快,思索了几秒才慢悠悠开口问道:“那廖顶好呢?哦,不对,他根本不是廖家人,他跟我不是一个妈生的,也不是一个爸生的,可他还没成年,如果我想叫他死,易如反掌。”

廖顶顶咬了咬牙,面色凝重,她就知道,不管是廖鹏还是廖城安,都不会轻易放过廖顶好,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而且依照现在的势头,朱立国也根本不会与他相认,出了这种事,大家全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自找晦气。顶好的母亲又是朱立国的姘头,朱俏恨屋及乌,当然也不会帮自己照顾廖顶好。

“廖城安,你不要太过分!”

她愤怒地看向他,如今她是泥菩萨过江,顶好这孩子她是真的无法保他周全。

“我觉得自己并不过分,如果我愿意,我当然可以赏他一口饭吃,可如果我不愿意,我当然也可以把他赶出廖家。现在廖家是我说的算,你该清楚这一点。”

廖城安眯了眯眼睛,往日那种狠绝的神色再次出现在他脸上,是的,他说的不错,顶好不是廖鹏的孩子,就算他曾经再受宠爱,如今也不会得到廖家大家族里任何一个长辈的喜爱和垂怜。

“如果你非要那么做的话,我也只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看来顶好只能自求多福,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帮不了他。”

很清楚,廖城安这是在用廖顶好来做砝码,说是威胁也好,说是诱惑也罢,可是她廖顶顶不想再为别人而活,就让她自私一次。

没想到她居然能不顾顶好的死活,廖城安略显讶异,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常色,歪了歪嘴角讽刺道:“看来,跟沈澈结婚之后,你冷血了不少。”

廖顶顶不置可否,再也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去取车,这次,廖城安没拦住他,因为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来的是朱俏。

“城安,我知道了一些关于沈澈和廖顶顶的事情,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要见你!你有没有比较隐蔽的去处,我们能好好聊聊的?”

电话里,朱俏的声音很急,也很大声,连走出几步远的廖顶顶都听见了,她不由脊背僵直,脚步慢下来。

看来,朱俏也等不及了。她忽然有些后悔,毕竟,那个人是廖城安,她憎恨中又带着一丝丝说不明的情感的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嗯,一个个来,先是廖城安。这周上了个很不错的榜单,我要拼命码字,求抚慰呀求动力!!

最近在男友家,很多时候要出门拜访他的亲戚还有朋友,不能总对着电脑,不过有时间我就会偷偷溜上楼码字的,嘿嘿\(≧▽≦)/

PS:开了个新文,有几万字的存稿,所以不会影响这篇的更新,同样是都市高干,女主是其他文章里出现过的景戚戚,书名是《先解风情后解衣》,感兴趣的可以去戳戳看。链接在这里:

弱弱地说一句,我的其他坑早晚会填,请相信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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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章且行且别离(1)

爱了一个人,心就不再是自己的,卑躬屈膝地将它拱手奉上,你若也同样爱着我,那就请仔细呵护这颗跳动着的脆弱心脏;若你不要,硬生生捏碎它,我也不怪,因为一切都是我下贱,我自己心甘情愿。

这是廖顶顶收到的来自廖城安的最后一条短信,她反复看了好多遍,将它锁起来,经常会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来看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廖城安在医院住了三天院,据说朱俏衣不解带地在病房里伺候,死也不肯离开。这事情到底还是惊动了朱立国,当了一辈子领导的男人到头来拗不过自己的宝贝女儿,终于点头同意了这桩婚事,而廖城安也没有反对,只说一切结婚的细节都由朱家说的算,他没意见,会好好配合。

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已经被捏碎了,就无所谓疼不疼了。

“既然你这么想嫁给我,那我就娶你,反正我娶谁都是娶,没差别。”

他靠在病床上,吃着朱俏小心地切成均匀小块的西瓜,慢慢吐出几颗黑色的籽来,双眼无神,如是说道。

正在喂他吃水果的朱俏,手上一抖,红色的水渍立即绽开在廖城安的病号服上,煞是惹眼。

“我乐意!”

朱俏气哼哼地将手里的果盘重重放在桌上,眉头绞得死紧,她又何尝不知,他根本不爱自己,而自己,却好像玩着玩着,就真的对他动了心。

自从知道父亲瞒着母亲和别的女人偷过情,甚至还生了个儿子,朱俏就蠢蠢欲动,四处打探,终于被她查出来这女人是廖鹏的第二任妻子。无奈廖顶好年纪太小,她只好借由廖城安来接近廖家人,好在廖家长子优秀而单身,她就算对其表示好感,圈中人任谁也不会觉得奇怪,觉得她有其他的不良企图。

本以为这举动能引起廖城安的不满,甚至是发怒,说实话,朱俏是暗暗期待的,他要是生气,起码能给自己一个表情,而不是这种几天来从未有过变化的冷淡脸色。但廖城安甚至都没看自己衣服上的污渍,而是闭上眼,不发一言了。

朱俏气得咬牙,伸手去撕扯廖城安身上的衣服,他也不挣扎,由着她把自己的上衣扒下来,又换了件新的。

她是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来还来的,可是,他偏偏不领情,朱俏抱着他的衣服,缩在卫生间里,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却舍不得就马上把衣服泡在水里,只是紧紧抱在怀里,狠狠吸了一口上面的他的气息。

“我不会认输的,只要顶顶不要你,你早晚都得死心。”

她喃喃念了一句,像是说给廖城安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

廖顶顶很喜欢钱,还有一切黄澄澄的金饰品,这一点曾被吴敏柔讽刺为典型的俗不可耐的暴发户特征,不过她对此不以为意,没有经历过穷困生活的富人,是没有资格嘲笑饿肚子的穷人没有骨气的。

她曾尝过没有钱的日子,所以对钱有种说不出的执着,如今她看着屏幕上一串真实可爱的数字,忍不住心脏狂跳。徐霈喆给她留下的这笔钱,加上廖顶好刚给她转账来的钱,只要不挥霍,就足够他们两个人下半辈子生活了。

“如果你早一些答应和我走,我会更开心,现在只要一想到我妈不在了,心里总会有些发堵。不过我不怨你,即使你那天不出现,纸也包不住火,她做过的事情总会被人知道。”

廖顶好低垂着头,眼睛里犹有一抹水光,他从小被廖鹏和吴敏柔溺爱着长大,十八年的人生几乎从未有过挫折和打击,没想到一经历便是大事。

一夜间,廖家的小少爷成了无父无母的可怜虫,他原本明亮有神的一双大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胡子也懒得刮,唇上下巴上毛糙糙一片,看起来显得很是落魄。

和他约在之前去过几次的那家咖啡店,廖顶顶一问才知道,为了赚钱,廖顶好已经参加了两次黑市上的赛车,为了赢了比赛他几乎几天没合眼,全都在和改装过的车子进行磨合。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这么缺钱用,我手里还有一些……”

廖顶顶有些心疼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廖顶好抬起手腕覆盖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眼眶微红。

“你以为经过这些事,廖家还容得下我?我不做事,怎么叫自己活下去?还好,还好,你终于来找我了。”

他轻声低喃,微微阖上眼,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廖顶顶终于联系了他,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走,离开北京。

“这几年我也攒了一些钱,还有最近的比赛,我们下的注都很大,一次少说也有几百万,我一起全都转给你。”

廖顶顶本以为顶好还是个孩子,最多也只有几万块的零花钱,没想到看清银行卡上的余额,她还是极其震惊,并且有着深深的汗颜——自己这个做姐姐的都没能留住钱,一个刚成年的孩子都知道未雨绸缪。

只是廖顶好没告诉她,从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姐姐时,他就开始预谋叛逃了,叛逃这个怯懦的世界,他早就想要带她走,既然如此,那么充裕的金钱就是基本的保障。

“顶好,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廖顶顶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就在不久以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年轻女人,虽然和父母的感情有些滞涩疏离,虽然自己暗恋的男人远在异国,虽然同父异母的大哥步步紧逼,但总好过此时此刻的万念俱灰。

“我也只有你了。”

廖顶好明白她的心酸,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如今只能抱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

“沈澈不会放人的,你想好了怎么办吗,还是我直接去找他摊牌?”

皱皱眉头,即使廖顶好没问,他也知道廖顶顶和沈澈之间必定发生了没有转圜余地的事情,才让爱得那么深的她选择永久地逃离。

廖顶顶摇摇头,用力咬住吸管,沉默了片刻,不想他和沈澈面对面,她想悄无声息地离开,而不是完全和沈澈决裂。

“我想好了,你不要去,等我这边都弄好了,我就会马上去找你和你会合。”

重新戴上墨镜,廖顶顶站起来,她要在沈澈回家前赶回去,不想被他发觉任何异样。早上他上班前说今天会提前回家,要整理一下随身物品,因为他们明天就要动身回美国。

也就是说,她必须抓紧时间了,再没有耽搁的机会,只此一次,胜负已定。

“自己小心,我等你,我随时可以走。顶顶,我……我喜欢你,我会照顾好你,别再拿我当孩子,别再拿我当弟弟,我是个男人,我会保护好我爱的女人。”

廖顶好也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廖顶顶的小臂,眼神已然是焕发神采起来,不复之前的颓色。他说这话时,双眼直视着她,语气坚定,丝毫没有往常的孩子气。

她叹口气,什么都没说,拍了拍他的手,转身离开。

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说,不能说,她和顶好,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只是她若离开,真的舍不得扔下廖顶好一个人,尤其是廖城安已经放出话来,廖顶好以后在廖家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加之朱俏也视他为眼中钉,廖顶顶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双面夹击下,顶好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就看在这仅存的血脉关系的羁绊吧,她要和他一起走,哪怕是等稳定下来后,如果他想单独生活,她一定会放他走,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回家的路上,廖顶顶顺路在常去的酒店里打包了几样沈澈爱吃的菜,如今她实在提不起兴致下厨,天气又热,等她拎着打包盒回到家时几乎汗流浃背。沈澈果然已经在家,还很细心地帮她放了半缸洗澡水,见她回来了,又去加热水。

“你和我的几件经常穿的衣服我都收拾好了,至于别的你洗了澡再看看,咱们轻装上阵,其余的到了那边再买就好。”

见廖顶顶一脸疲色,沈澈走近,体贴地替她揉额头,从太阳穴向额头中间推,缓解着她的头疼,廖顶顶本来想躲开,但又觉得委实舒服,干脆也就闭上眼享受起来。

“舅舅的飞机明天下午会抵达机场,这次走的是民用机场的跑道,所以我们就跟平时坐飞机一样,要先去机场,只是坐的飞机是自己家的。长途飞行肯定辛苦,你忍一下,下了飞机我们直接回我在那边的家休息。”

沈澈耐心地解释着,廖顶顶面上毫不在意,其实耳朵恨不得竖起来,把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真是老天开眼,这样一来她更添加了几分把握。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泡个澡。”

她睁开眼,轻轻推了他一下,见他不动,她忽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落下个轻吻,“先吃我,再吃饭,不过要先等我洗好澡。”

如果真的要永远离开他,那就容许她今夜再彻底放肆一把,全然地占有一次面前这个她曾经最爱,也是伤她最狠的男人。

三一章且行且别离(2)

这样大胆直接的邀欢,沈澈若是听不懂,就真的不是一个正常男人了,只是廖顶顶的热情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她能愿意跟自己回美国见舅舅一面已经很是难能可贵了,没想到临行之夜还有大惊喜。

景戚戚柔若无骨的两只手臂慢悠悠地缠绕到沈澈的颈子上,口中轻柔呵气,脚尖轻轻踮起来一些,踏在沈澈的脚面上。唇微微张开,齿间用力,一个吸吮,他的肌肤上立即显示出一个小小的菱形紫红吻痕。

这样的挑逗明显而直接,沈澈喉咙里立刻发出沉闷哑忍的叹息声,只得抱紧她,觉得浑身哪里都软,就一处硬得可怕。他早就过了初尝男欢女爱的年纪,不该如此好挑拨,可只要她在自己怀里磨蹭几下,他就只能缴械投降,全身沉沦。

“还是,你想先吃饭,后吃我?”

廖顶顶昂着头,眼波流转轻声发问,咬着唇角娇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虽问得温柔,手却早已经不老实地往下探了,摸到冰凉的皮带,一点点扯开,顺着他的四角内裤就往里轻轻瘙痒。几乎是同一时刻,沈澈就剧烈地喘息抽气起来,喉头上下滚动,她将脸颊贴在他的颈间动脉,感受着那灼烫的温度和不断的跳动,呵呵娇笑。

“□了是不是,嗯,还敢来摸我……”

他哑着嗓子直接摸回去,惹来她的阵阵低呼,地面有些滑,两个人都穿着拖鞋,推搡间难免有些踉跄。沈澈一抿唇,眼底深沉的光芒一闪,直接将廖顶顶向后压,她失声尖叫,生怕被他推倒在地,只得掐住他手臂求得平衡。

沈澈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趁她抓着自己,一用力,将她整个人都压倒了她身后的墙壁上。冰凉的墙壁让两个人都是一哆嗦,他摸索到她微凉的小手,不由分说就按上自己早已勃发的昂扬,上下滑动了几下,这才闭上眼,长吐出一口气,额头抵上她的额头,用恳求又带着点儿委屈的语气开口道:“我快憋死了,老婆,快摸摸它亲亲它,它胀得想吐吐不出来……”

他说得可怜巴巴,廖顶顶不等反驳,已经觉得指间有些粘腻,她知道那是他的分泌物,不禁恶意地稍微用力捏了一下他敏感的头部。果然,带着些痛苦,但更多是灭顶的快乐的呻|吟声从头顶响起,男人已经闭上了眼,额角缓缓滴落大滴的汗水,脸颊附近的肌肉快速地抽|动了两下,大腿间绷得紧紧的,近乎痉挛起来。

“再摸一下,别摸上面,那样太刺激……”

他小声地求饶着,空余着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地钻入她的衣衫里,夏天的衣服都单薄,他隔着内衣揉了几下,察觉到她的敏感的变化,以及那逐渐加温的呼吸。

很好,如果投入的只有他一个,这旖旎风景就少了太多美妙,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沈澈用另一只手去撕扯她的短裙,滑滑的冰丝料子在他指尖滑落,他丝毫不吃力地就摸到了那处略带潮湿的软嫩嫩的地方。

廖顶顶一口咬住他的肩头,呜咽着稍稍分开了自己的双腿,她的乖巧惹来沈澈更加温柔的抚摸和充满技巧的逗引,一小簇火花随着他手指的游走,在她的身体深处慢慢燎起来漫山遍野的大火,脸颊滚烫,不用看不用摸,廖顶顶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一定是红透了一张脸。

白嫩的肌肤染上火红,看起来便更加诱人,一个低头,吻上她的耳后颈间,百般缱绻缠绵,沈澈用细碎的吻来加速她的动情,同时下面的手也不闲着,按住那颗小小的凸起,揉几下再压几下,换来她疯狂的挣扎,想要躲开却无法逃脱他的大掌,只能在他怀里蛇一般的扭动纤细的腰肢,无意识地将自己更紧密地送入他的手中。

性与爱的关系实在微妙,在这种时候,沈澈和廖顶顶似乎谁也不想去思索,或者是提及之前的不愉快,那些复杂的问题好像在这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一样,两个人彼此眼中只有对方,耳边也只有相闻的急促呼吸。

一个是刻意迎合,一个是爱意焚身,几乎是刹那间,沈澈就将廖顶顶身上单薄的衣和裙剥了下来。转眼间她浑身上下便只有一条紫色的底裤,他也不脱掉,拉扯到一边,就那么直接赤|裸地沉下腰贴上她,将她一直抵到了竖直墙壁上。

她还不能立即适应他的侵入,小口地一口口喘着气用力呼吸,连带着下面都跟着像是绝望的小嘴儿一样一吸一动,沈澈要被她弄疯了,憋着一口气等着她平复下来。等他察觉到她不那么紧张了,一秒钟也不耽搁,咬牙一下子就沉到了她的最深处。

她叫起来,情不自禁地闭上眼,轻轻咬住自己的右手食指,被他一下下撞击到已经不那么凉的墙面上。两个人的体温都高得吓人,连带着温着原本凉凉的墙,每次撞到廖顶顶都忍不住一吸气,底下就变得更紧更有吸力,沈澈掐着她的两侧腰眼,动得飞快,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填进去,将她填满。

就在廖顶顶以为自己全身的四肢都要松散开来的时候,身前的男人忽然停下全部动作。等了几秒,见他还是不动,她疑惑地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因为强烈的激情她早已湿了眼睛流出很多眼泪,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着他缓缓弯起嘴角,手指用力摩挲着她饱胀中又有些微痒的鼓鼓的xiōng,指腹擦过战栗的粉樱,在她就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他俯□体,在她耳边大声问道:“还要不要,嗯?”

倔强地避过脸去,廖顶顶咬着牙不肯求他,沈澈知道她在强撑,也不逼她,只是加重手上侵略的力道,不断调整着角度和频率,下面也小幅度地在她两腿之间水淋淋的地带来回磨蹭。很快,廖顶顶气喘吁吁起来,连带着甚至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雾蒙蒙的,眼泪又顺着眼角泌出来了,她的手抠着他坚实的xiōng膛,绕过他的腋下来到后脊,抓着他背上的肌肉小声哽咽起来。终于,她模模糊糊地点点头,声音里带着哭腔道:“要,要,求求你了……”

沈澈等的就是她的这个回答,他弯下腰,恶狠狠地抓过她的一侧脚踝,高高抬起来按在自己腰侧,在她尖叫出声的一瞬间再次填进她深处,感受着她因为肌肉紧张而带来的绝妙舒爽感,直到她的叫声弱下去,他这才搂紧她,按照熟悉的频率一下又一下。

“你……你还不想出来吗……”

感觉到自己下面都有些麻酥酥的了,因为有心事,廖顶顶很清楚,自己今天想必是没办法获得高|潮,最初的感官刺激一过去,她有些清醒过来,身体虽然还沉溺在绝美的身体体验中,但她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失魂落魄了。搂着沈澈的肩头,她感受到他插得并不是很快,很有节奏感,按照平时,这样的他再插上半小时也没问题,而她此刻早已浑身酸软,快要站不住了。

小腿在轻微地打颤,她恳求他将自己的腿放下来,沈澈眯眼看了看她,这才点点头,抱她走到浴缸边,叫她背对着自己,两只手臂撑在边沿上,身体放低再放低,调好角度冲进去。幸好廖顶顶的柔韧性还不错,没被他弄得拉伤了筋,那刚刚消褪的火,就蹭一下又被添了一把柴火,烧得老高。

辛苦她的疲惫,沈澈享受了一会儿,就加快了速度,最后一刻,他依旧是抱紧她的,一如之前的每一次。

“我帮你冲冲。”

摸到她身上黏黏的,他就要去扭开开关,廖顶顶伸出手按住他的手,摇摇头,叫他先去客房卫生间冲洗,她想在浴缸里泡一会儿。

沈澈看看她,没说什么,帮她将热水放好,沐浴用品都拿过来,这才带上门去隔壁冲洗。

看着他的背景,廖顶顶有些挫败地将自己全身浸入热水中,忍不住抽泣,她还是这么下贱,在这种时候还是无法抵挡住他的诱惑,心底一遍遍说服自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可如今的她真的没办法全身心投入,连做|爱都成了勾心斗角。

她对他的爱,将她烧成了灰。

看着娇嫩白皙的水由于长时间的浸泡而变得泛白变皱,廖顶顶终于起身,冲洗干净后换上浴袍走出来,沈澈早已洗好了,连头发都半干了,坐在餐桌边等她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立即就想到了《最后的晚餐》,挪到餐桌旁,廖顶顶轻轻坐下来,桌上的菜都是沈澈爱吃的,她一直跟着他的口味,久而久之,两个人居然连吃饭的口味也无限趋近了。

握起筷子,她忽然有种强烈的难过,小时候是为了讨廖家人欢喜,哪怕是被送到国外也不敢闹不敢哭,后来在舅舅家生活,大多时候也不得不顺着人家的脸色说话办事,回国后又要仰仗廖城安地鼻息苟且偷生,如今即使嫁了人,沈澈也是她难以摆脱的魔咒。

廖顶顶一粒粒地嚼着米,每一下咀嚼都想要泪流满面,她活得太卑微了,甚至还不如中国每一个普通家庭里的独生女。

这种生活,她是真的不想再忍耐下去了,就算没有人欠她的,她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若是一定要为爱妥协,那就让一切都跟着幻灭吧。

*****

因为轻装上阵,沈澈和廖顶顶两个人加一起只有一个行李箱,廖顶顶为了方便补妆,还随身提了个手包,因为晚上失眠,她的脸色不是很好,早早就戴上了大墨镜,长卷发披在肩头,脸色有些恹恹,等两个人到了机场,因为略有些晕车,她整个人已经面色煞白了。

贵宾候机室里,沈澈倒了温水给她,她接过来只喝了一小口就摇摇头,拍着心口说发闷,嘴里苦。

简家虽然有私人飞机,但是毕竟在国内没有私人跑道和停机坪,所以租用的是机场的场地,两个人就像是乘坐航班一样在候机楼候机,机场方面特意调了一间二楼的贵宾休息室给他们,还派了四个地勤接待。

“沈澈,我记得下面一层有一家茶餐厅,她家赠送的餐前小点有一种是像话梅的一种梅子,又酸又甜的特别好吃,我想吃点儿。”

尽管休息室里温度宜人,并不闷热,可是廖顶顶还是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xiōng腔异常憋闷发紧,吸气都跟着吃力。

沈澈不放心,捏着她的手,刚要招呼远处的工作人员去买,就看廖顶顶反握住他的手,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我怕他们不知道是哪个弄错了,再去换就来不及上飞机了,你快去快回,我就坐在这里等你,一会儿我拿到飞机上去吃,好不好?”

见沈澈还有些不放心,廖顶顶微微撅嘴道:“我还能跑了是怎么的,我的护照身份证什么的都在行李箱里和你的放在一起,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听她这么一说,沈澈失笑,弯腰捏捏她的鼻子,笑道:“我没说你要跑,你看你现在脸白得跟张纸似的,叫你走两步你都喘。等着我,我马上回来,难受了就叫那边的人。”

一指门口那几个机场的工作人员,沈澈这才放心走出去。见他真的走远了,廖顶顶拍了几下脸颊,用力吸了几口气,抓紧手包,站起来四下看了下,闪身走进一边的更衣室。

五分钟后,一个身穿国内某航空公司制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身材修长的空姐从贵宾休息室里走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沓本公司的宣传手册以及记录本等物品,看上去似乎在做着日常工作。

经过门口时,她甚至还朝在一旁站得笔直的几个同事微笑着点头致意了一下,笑容非常标准,符合国际礼仪。

就在这名空姐离开后不久,步履匆匆的沈澈手上拎着一个打包餐盒回来,他直奔里见走去,却没看见本该在沙发上靠着休息的妻子,等他拉开半掩的更衣室的门,只看见里面有散乱一地的衣服,那是廖顶顶来时穿着的。

三二章且逃且束缚(1)

晨光洒进卧室的地板上,经过一夜大雨,空气变得异常清新,正在睡觉中的男孩儿蜷曲在床上,头发微长而凌乱,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好像梦到了什么,小腿抽|搐了几下,他一下子惊醒过来,面色很是慌张,额角也全是汗。

廖顶好赶紧下床,冲出房间,直奔对门的另一间房,推开门见到床上没有人,床单枕头也都整整齐齐,他更害怕了,握着拳头站在房门口发愣。

“醒了?快去洗脸刷牙,我买了粥。”

身后房门一响,熟悉的女声传来,跟着便是换鞋,放钥匙,走入厨房拿碗碟的声音,廖顶好绷直的脊背这才松懈下来,松开手,长出一口气。

梦中廖顶顶再一次不要他了,他吓得醒过来,跑到她房间又没看见她,一瞬间他以为噩梦真的成了真。

确定她还在,他这才光着脚走到卫生间,哗啦啦水声传来,男孩儿飞快地洗了把脸,连刷牙时也不忘含着牙刷探头看着外面那个将早点摆上桌的女人。

“我看外面不下雨了,就出去逛逛,看你还睡着就没叫你,给你。”

盛了一碗粥递给廖顶好,廖顶顶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笑出声来。

三天,她离开沈澈和北京已经三天了,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原本平实的24小时忽然变得像是皮筋一样,可以拉长缩短,全靠心态。

“你下回别自己出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出事。”

吸了一口滚烫的粥,廖顶好皱皱眉,两个人现在还在距离首都不远的秦皇岛。

“我刚才问了下线路,一会儿我们就退房,然后可以去北戴河,好热,我要热死了。”

今年天热得非常早,才六月气温就接近三十度,廖顶顶非常怕热,每年夏天都恨不得天天缩在空调房间里足不出户。

因为担心住酒店会被沈澈发现,廖顶顶和廖顶好到了河北后在网上预订了一间家庭旅馆。房主只是象征性地看了一下两个人的身份证,这边游客很多,夏天又是旅游旺季,外地流动人口很多,大多是短期游客,没有人会觉得这样一对年轻男女身份有问题。

吃了饭,联系房主退房后,两个人便带上随身物品开车出发,廖顶好负责一路开车,一个技术直逼大赛水准的业余赛车手沦为了司机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但是怕沈澈通过购票记录找到他们,也只能辛苦他了。

“这边是旅游城市,流动人口很多,到处都是外地人,我们在这里先休息几天,过一阵子再去南方。”

坐在副驾驶上,廖顶顶一边盯着手机确定房间,一边跟廖顶好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廖顶好依旧话不多,但是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淡笑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有朱俏帮忙,即使没有提前几个月的预订,两个人还是住到了八大老别墅之一的马海德别墅。这边是国内仅次于庐山的第二大别墅群,拥有七百多座不同时期的名人别墅,整个北戴河曾被称为“东亚避暑地之冠”。

前来接待的工作人员并不知道廖顶顶的真实身份,但由于是朱家小姐亲自叮嘱过,对方的态度也十分恭敬客气。要知道,朱立国是新一届换届改选的极有力的候选人之一,如今风头正盛,有这样的背景身家,更不要说一套别墅了。

廖顶好将车停放好,这才搂着廖顶顶的肩走进别墅,整座别墅占地四百多平米,位于友谊宾馆内的别墅区,风格鲜明,两层小楼不远的地方就是海,环境非常清幽。

“你跟朱俏说了,她不会说出去吧。”

灯关上门没有外人在,廖顶好才问出心中疑惑,他和朱俏此前并不熟,但也听闻过她在圈子里的一些“事迹”,总体评价是这是个疯狂的官二代小姐。而且由于朱立国是靠自己打拼上来的,家底较薄,所以朱俏一开始还是受过圈子里人的排挤的。不过随着朱立国仕途的扶摇直上,现在想要巴结朱家小姐的则是犹如过江之卿了。

放下包,环视一圈,拉开墨绿色的百叶窗,吸了一口带有树木特有芳香空气的廖顶顶闭上眼,半晌才回应道:“她不会说出去的,她又不傻,马上就和廖城安结婚的新娘子,不会傻到自己给自己添堵。”

如果朱俏说出去,那么知道她行踪的就绝对不可能只有沈澈,她明白,廖城安不会那么快死心,他能允许她活在自己眼皮底下,即使不来骚扰她,也要确定她就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他若是知道自己居然跑了,跟沈澈玩消失的戏码,竟逃出了北京,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那就好,我知道你怕热,在这休息几天我们再动身。”

廖顶好从身后圈住她,顺着她的视线向外面看,这里不愧是旅游休息区,很安静,偶有鸟鸣之声,周围传来树林的沙沙作响,完全不同于北京的喧闹和嘈杂,令人很快就平静下来。

“我记得有一年,家里有长辈给我寄了国内的语文教科书,生怕我不会说中国话。我记得有篇课文就是讲北戴河的,一直记着。今天终于有机会来看看了,以后,说不定就不会再回这边了吧。”

本来轻松的语气立即添了一丝丝遗憾,按照原定计划,她和廖顶好接下来会去南方,从香港飞到澳大利亚,如果一切顺利,最迟一周后的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就能体会一下南半球的冬天了。

“等再过几年,你想回来,我再陪你四处走走。”

下巴支在廖顶顶的头上,才几个月时间而已,廖顶好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五,比廖顶顶还高出一大截,现在的他看起来已经不再是小孩儿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他看起来成熟不少。

廖顶顶点点头,不置可否,只是看着窗外静谧的景色出神。

那个男人,最初的惊愕消散后,现在应该是在发怒吧,在他面前一贯听话的自己,居然敢谋划这样一场逃离,在所有人面前折损了他的尊严。

他也只能一个人回美国了吧,毕竟,他的舅舅将不久于人世,他必定会赶回去见这唯一的亲人最后一面。

尽管是老别墅,但由于一直接待国内外的大人物,别墅里的一切设施大多很先进,并不陈旧,在维持原有样貌的基础上翻新了一些室内装潢,很适合度假。

天气很好,连廖顶好都按捺不住要出去转转,廖顶顶昨晚睡得不是很好,被雨声吵醒了好几次,这会儿有些困,准备洗了澡先睡觉,等晚上再和他一起去吃海鲜。

踩着吱嘎作响的老旧楼梯上了楼,窗户朝南开着,房间通风,从窗口望出去就能看见海水,这片海并不是很干净,但却别有一番味道,海的味道直入鼻中,廖顶顶手扶着窗棂,有种恍惚感。

真的成功了吗,就这么逃离了,脑中勾画出无数种可能,甚至包括了行动失败后的多种应对方案,以及各种繁复的出行路线,没想到真的做起来,事实反而是最简单直接的那一种。

洗了个澡,因为疲倦,她裹着浴巾出来,吹干了头发便上床睡觉,不知道是不是房间里的薰衣草精油发挥了功效,她入睡得很快。

周围很静,依旧只有风吹过树木发出的沙沙声响,这样单调统一的声音并不影响睡眠,等到闹钟响起的时候,廖顶顶也刚好醒了过来。

靠海的房间并不闷热,拥着毯子慢慢直起身体,靠在床头的女人有片刻的失神,每次睡醒她的脑子里都会有短暂的一片空白,这次也不例外。

等到意识到床头灯是开着的时候,廖顶顶一愣,她不记得自己开过这盏欧式小灯,又或者是开过忘记关了,只是这一缕柔和的灯光并不晃眼,难怪她并没有被灯光打扰到。

“脑子糊涂了吧,睡觉还开什么灯。”

嘟囔着抱怨了一句自己,随手关掉灯,她站起来换衣服,看看时间,顶好也快回来了,正好和他一起去吃晚饭,这边的海鲜新鲜又相对便宜,是该大快朵颐一顿。

果然,等廖顶顶涂好防晒霜,头发还湿着的廖顶好敲门进来,他露在外面的肌肤明显发红,一看就是沙滩上晒出来的。

“好玩死了,可惜你这个懒蛋赖在床上睡大觉,明天一定拖你下水!”

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廖顶好心情不错,凑过来靠近坐着的廖顶顶,闻了闻她,呢喃道:“你好香……”

大概是终于放松下来,他终于忍不住想和她亲近亲近,之前那三天两个人都太紧张,根本没有机会和心情坐下来好好聊聊。

上身立即绷紧,意识到廖顶好的温存意图,廖顶顶赶紧眨眨眼,不动声色地推开他一些,她只是想让他脱离廖城安和廖家的势力。尽管他不是廖鹏的儿子,可也是吴敏柔的儿子,两个人是表姐弟,这血缘关系是不能抹杀的。

至于男女之情,她对他是真的没有,之前在Andrew那件事上,她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廖顶好了,毕竟自己确确实实是利用了他对自己的迷恋。而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他误会自己的心意:她和他只能是亲人,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

“顶好,我、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不是说这边海鲜很好吃……”

她迅速站起来,将头发随意扎起来,将廖顶好向外推搡着,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廖顶好哪里不懂她在想什么,只得叹气,带她出门。

两个人没有在餐厅里就餐,而是像大多数游客那样,找了附近的大排档,每样都点了一些,又叫了几瓶啤酒。晚上的海风吹在身上很凉快,周围满是游客,坐在一块边吃边聊,虽然吵闹了些,但确实很热闹,有生活气息。

“要是一直在这倒是不错,好歹也是咱们自己国家的土地,一旦出去了,总归是外人,到时候别‘老外老外’地叫别人,咱们才是老外吧。”

干了一杯啤酒,廖顶顶面色微红,将吹得乱乱的头发拨到耳后,她酒量一向很好,只是心里有事的时候,好像格外容易醉似的。

“既然决定走了,就别想了,我一直陪着你……”

握紧她的手,廖顶好大着胆子,拉着她的手亲了一下,很轻,痒得廖顶顶咯咯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她才抽回手,捂着肚子站起来,说要去上厕所。

这边靠着海,公厕在很远的地方,大排档的老板干脆就在一百米外的地方建了个简易的公厕,拿木板子隔开,反正来这边的都是年轻人,特别忌讳的倒也少。廖顶顶问了一下方向,拒绝了要陪她一起过去的廖顶好,叫他在原位边吃边等她,就朝厕所那边走过去。

等了大概六七分钟,还不见廖顶顶回来,廖顶好有些着急了,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快八点了,虽说是初夏季节天黑得不早,但四周没光的地方也很黑了,加上她又有了些醉意,他赶紧站起来,朝她走时的那个方向一路找过去。

还没等走近,就听不远处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朝海边靠过去,还不是一两个人,好像是之前见过的几个来游玩的大学生,廖顶好刚想过去问问他们有没有见到廖顶顶,就听有女孩儿尖叫道:“快来人啊!刚有人好像站在海边,一个浪打过来就不见了啊!”

他懵了,双腿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直觉里他觉得那个人一定是廖顶顶,她虽然会游泳,但他还是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挣扎着赶紧也向海边跑。

涨潮了,海水一波一波地涌过来,从慢到快,廖顶好冲了几步就感觉到脚下湿湿的,原本干燥的地方此刻已经被海水冲刷到了,他咬牙,一个猛子就扎到水里!

晚上的海水有些凉了,他又没有潜水镜,过了好几秒才适应,他在水下看几眼,再把头伸出来呼吸,拼命向两边找寻廖顶顶,接着便声嘶力竭地开始喊她的名字。

海边迅速地开始围拢起一堆人,之前吃饭的人听见声音全都跑出来了,有几个人也直接脱了上衣就跟着下水,帮着一起找。

之前喊人的女孩儿已经吓坏了,她也是吃到一半出来上厕所的,说是看见个女人站在海边一动不动,她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还以为她在等人。哪知道等她上完厕所,刚走出来就看见那女人像是被海里的什么东西拉住了似的,刚好一个大浪过来,等她再看过去,人就没了。

刚想往更深的地方游过去,小腿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没做准备活动就下水的廖顶好暗道不好,他再努力游了几下,就疼得呛了一口水,他只得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往岸边回游。

“哎呀,不会是水鬼拉人吧,小姑娘你说的太吓人啦!”

有好事者直嚷嚷,给救援中心打了电话,这会儿专业救援还没到,海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廖顶好挣扎着爬上来,倒在沙滩上喘粗气,等他按着小腿站起来望向还在不停涨潮的海水时,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不是被水鬼拉走了,她是被人拉走了!

三一章且逃且束缚(2)

可惜连我的心都不听话,可怜受伤的爱还想挣扎,望着床上长发还有些微湿的女人,跪在床沿,一身是水的男人握住她的手,慢慢低下头去。

这是一只秀美略带骨感的手,手指修长纤美,指甲光滑,涂着透明的甲油,看上去像是完美的一枚一枚贝。只是此刻,由于浸水,指肚上的肌肤泛白抽缩,变得有些丑陋。

他看错了,以为她要自杀,其实她不过是喝多了酒,站在海边想吹吹风。不想一个大浪涌过来,涨潮的威力人类毕竟不能小觑,她直接随着浪从海滩上翻滚下去,一把被他拉住,两个人一起跌入海中。

“傻孩子,都瘦了,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离家出走。”

摸着廖顶顶滚烫的额头,廖城安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他也刚出院,脸上依旧带着病色,只有一双眼睛还带着往日的熠熠光彩。

大概是因为他的动作,昏睡中的廖顶顶嘴里嘟囔了一句,手臂也动了几下,有要醒过来的趋势,廖城安立即不敢再动,等她安静下来,这才轻轻握住她的手。因为发烧,她的手心很热,像是一个小火炉,在这初夏季节摸起来更觉得温度烫人。

掌心贴着她的掌心,十根手指缠绕在一起,廖城安平时是个极理性的人,这会儿却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文艺情怀,想到那句已经太俗气的“执子之手”。

嘴角弯了弯,这是他唯一恨过厌过爱过疼过的女人,抽离了他所有的情绪,如今他却不得不告诫自己,强迫自己远离,静观。

就在今天下午,凝视着她略显疲惫的睡颜时,廖城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这一次要真的真的离开她,不想却在几个小时后,看到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站在海边的廖顶顶。

他吓坏了,真的以为她想寻死,毕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不敢保证她还是清醒正常的。

“廖城安,你要是敢出了北京城,别怪我和你翻脸!”

捏着手机的朱俏一回头,就看见廖城安居然从床上下来,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她注意力都在打电话上,竟没听见有声响。

“给我她的地址,等我回来我就乖乖结婚,我保证,以我的人格发誓。”

艰难地吞咽了几下,廖城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医院里这些天,他几乎与外界隔绝。但他似乎就有一种异能似的,第一时间就感知到,刚刚与朱俏通话的,就是没有回复他短信的廖顶顶!

“人格?廖城安,你还有什么人格拿来和我谈判?呵,告诉你也无妨,你的心肝宝贝学什么不好,学人家离家出走,不知道和沈澈为什么闹掰了,居然和廖顶好逃到河北去了!幸好两个人是姐弟,不然我都以为是一对小情人私奔呐!”

朱俏翻了翻眼睛,有些不屑,她不怕告诉廖城安实情,反正现在他不过是自己手里的一枚玩偶,她有朱家的滔天权势做后盾,就不怕拿不下这个男人。

“我还是那句话,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把她接回来,一切我都听你的,朱俏,算我求求你。”

廖城安隐隐头疼起来,他一手扶住一侧太阳穴,一边痛苦地求着眼前冷笑的女人,声音渐渐低下去。

朱俏盯着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消退下去,她看着一点点弯下腰的廖城安,终于缓缓开口道:“你要见她,也不是不行……”

廖城安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沙哑道:“你到底要什么?”

她为他的直接和敏锐笑起来,一步步走近他,手搭在他肩头,用力撕扯着他身上的衣服,娇笑道:“我以为你还虚弱着,怎么,一听到心上人有事情,都要出京了?那好,说明你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我们可以做些耗费体力的事情了,你说是不是?”

廖城安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手却又不得不在半空中顿住,转而去搂住她的腰,闭上眼主动去亲吻她,转了身将她扑倒在床上。

想到自己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廖城安痛苦地咬紧了牙,攥住廖顶顶的手,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又过了十几分钟,他下定决心,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还不忘用一张薄毯子将她整个人包住,这才走出房间,走入茫茫夜色中。

宾馆外,早就停着一辆车,见他走出来,司机开了车门,很快也钻入车中,飞快地发动车子,疾驰向远方。

而这时,不远处的海滩上,满脸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的廖顶好正在和前来救援的工作人员一起寻找被海水吞噬的廖顶顶,他疯了似的不顾阻拦,一遍又一遍地下水,但他的体力毕竟有限,又毫无救援经验,只能在浅水区域来回游,一切只是徒劳无功。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又到来了。其实“明天会更好”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明天不见得会更好,但是明天一定会到来,不论你是期待,或是恐惧。

退烧后的廖顶顶就是在这样一个有些闷热的清晨里醒过来,她闭着眼睛,甚至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还以为自己躺在度假区别墅的床上。

直到她屏息了好久,都没有听见树叶的沙沙响,以及不远处海浪拍打的声音,廖顶顶才整个人僵硬起来,猛地睁开眼。果然,这样充满了急躁和权欲的空气,只有帝都才有,而她,又回来了!

就像是当初看恐怖片《暗袭》时影片结尾产生的心悸一模一样,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和假象,女主角以为自己逃生了,但其实只是她的一个梦。廖顶顶懊丧地捂住头,痛苦地低吟起来,她计划了那么久,看起来万无一失,但她独独算错了廖城安,算错了他会以为自己想要死,拼命也要把她带回来。

短暂的窒息感消失后,廖顶顶迅速地跳下床,在房间里到处寻找一切可能的通讯工具,等她拿起座机话筒,这才懊丧地意识到,她根本连一个人的手机号码都背不下来,除了沈澈。

懊恼地扔开电话,她缩在床头,一动不动,等待着廖城安的到来。

只可惜,来的人是朱俏,她没有什么表情地走了进来,将一套女装递给廖顶顶,等她换好后,才平静地告诉她,从今以后,廖城安与她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本来就是我想要的,你不必这么郑重其事地重述一遍。朱俏,不管一开始你找到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想要做的都已经达成了,我们现在,两不相欠。”

廖顶顶如鲠在喉,但她还是挺直后背,一字一句地同她说清楚,顿了顿,看着朱俏一脸不信的神情,她又叹了一口气,满目坦诚道:“你叫两个有着肉|体关系两年多的男女装作未曾相识,这实在太强人所难了一些。连几十年前的人都曾说过,攻占女人心的道路是yīn|道,你又怎么能叫我信誓旦旦地和你保证我对廖城安单单只有恨?哪怕仅仅是高|潮时十几秒的爱,我也爱过,这不能抹杀。可我不会要这种畸形的爱,它就像你把我当做假想敌这件事一样可笑。”

她摊了摊手,实话实说,甚至直白得有些露|骨。果然,朱俏脸上的表情白了一白,有些尴尬,可她依旧不发一言,盯着廖顶顶。

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别人信与不信,不是她能把握的,廖顶顶走向门口,手刚触上门把手,就听见朱俏喊住自己。

“你先生回美国了,暂时都不在北京,我找人打听的,说是他舅舅过世了,他赶回去办丧事,还有继承遗产,很多事情,怕是要在那边待上好几天。”

这样的消息,一时间灌入耳朵里,竟不能立即分辨出好坏来,廖顶顶半晌才反应过来,朱俏说的是沈澈,沈澈在她下落不明的时候依旧回了美国,她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惆怅。

庆幸他顾不上寻找自己,抑或是惆怅他竟不在意她的下落,女人真是太过纠结的生物。

“谢谢你的消息。”

她勾着嘴角,没回头,手上毅然用力,旋开门把,走了出去。

没有立即联系廖顶好,想来老天虽残忍但却也自有一番道理:她原本计划带走廖顶好,这件事本身就欠缺考虑,尤其是经过三天的相处,她愈发感受到顶好对自己那根本无法压抑和掩饰的超越亲情的感情。天长日久,廖顶顶难保担心自己沉沦于他的柔情,又或是廖顶好忍不住做出伤害彼此感情的事情。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让他以为自己遇难,倒也算是一种冷却。

廖顶顶清楚,沈澈如此沉得住气,不是因为他不找,而是他太有把握,只要他出手,就一定能够找得到,她就好比是棋盘上的一颗子,冲杀陷阵,到头来还不是在他手里,翻不出这片天去。

无所谓地笑了笑,廖顶顶仰起头来,夏日的阳光不再温暖,已经灼热,她却以为自己是在午夜,遍体生寒。

她回到了不夜,尽管一段时间无人打理,但这间酒吧的生意却极好,夜夜笙歌,夜夜爆满,甚至一桌难求,尽管店里一再提高最低消费,顾客还是趋之若鹜。晚上八点多,当廖顶顶推开不夜的门时,意想不到的热闹吓了她一跳。

酒吧经理一脸意外,没想到老板娘今晚居然亲自前来,叫人开了最好的红酒送上二楼,廖顶顶也不拒绝,还点了洋酒和江南黄酒。

她住了下来,三天未曾下楼,只是在每晚客人最多的时候,端着酒杯站在二楼楼梯,靠着墙冷冷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高高在上地审视着他们的**和渴求,带着嘲笑和冷漠。

期间除了一个冒失得可爱的女人闯上来,喝了几杯酒,讲了一堆话,再没人敢来打扰廖顶顶,酒保更是放下酒就跑,有一次甚至吓得滚下楼梯去。

又过了几天,廖顶顶从酩酊大醉中醒过来,宿醉令她头痛欲裂,等她挣扎着站起来,险些一头撞在墙上。她揉着前额,却看清墙上挂着的电子万年历,原来,距离简白珂和范家老大的婚礼日期,已经这么近了。

“结婚真好啊,结婚真不好啊。”

她赤着脚,口中轻轻嘟囔着,重新跌回乱成一团的矮榻上,随手抓了一瓶酒,喝了一口,觉得满嘴苦涩,干脆全都淋到了头上,这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等廖顶顶用两个小时把一身肮脏的自己洗干净,穿着浴袍走出来,擦净满是哈气的镜子看清里面的女人,她微微一怔——

没有想象中的落魄难堪,也没有苍白憔悴,就好像是一朵即将枯败的花朵,明明快要凋零,又被人泡在了酒精里,于是仅存的最后的生命力全都张扬出来,鲜活得可怕,比艳还艳,比盛更盛。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美成这样,带着血的颜色,绝望,凄清。

打定主意带着那个叫乔初夏的精神病女教师去马尔代夫,不过一天时间,她已经探听清楚,原来这看似羸弱平凡的女孩儿竟然和程家刚回国的儿子有牵连。廖顶顶在美国时,程家少爷程斐曾经受廖鹏委托,为她带了些国外买不到的中药,廖顶顶开车去取,两个人在机场还曾见了一面。

一向很少管闲事的廖顶顶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这一男一女一个见面的机会,想要弄到乔初夏的地址信息,实在易如反掌。她不由分说地就把这个有如惊弓之鸟的女孩儿一路带到了风光旖旎的度假胜地,等乔初夏反应过来时,她们两个已经在酒店了。

范家果然大手笔,包下了一整个小岛,婚礼期间并不对外接待游客,在岛上的几乎都是两家的亲友。简白珂和范墨存早就办了结婚手续,只是因为两个人工作忙,在国内一直没有办理答谢宴,这才一直拖到现在,自然是排场盛大。

“顶顶,你脸色不大对,真的没事?”

一边的乔初夏提着礼服裙摆,小心翼翼地开口,看着身旁的廖顶顶。因为是在海边,两个人都选择了颜色艳丽,下摆飘逸的小礼服,设计得很简洁,毫无累赘感,在海风的吹拂下薄薄的裙舞动起来,很是惹眼。

“我没事,倒是你的手,一会儿注意,不要碰到水,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其实里面还没愈合呢。”

斜眼看了一眼乔初夏,廖顶顶慢悠悠叮嘱了几句,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是暗暗佩服这女孩儿的烈性,她可是惜命,若是沈澈拿刀逼自己,她绝对一动不动任人宰割,哪里敢去夺刀。

所以说,才混到现在这般没出息的境地吧,她自嘲地摇了摇头,挽着精致手包走入酒店大堂。

不同于国内常见的酒店礼堂,这家酒店的大堂一大半都在室外,整体是用木材和有机玻璃支撑起来的,不远处即使海,触目所及,俱是斑斓景色。

酒店里早已有大批宾客到场,统一制服的服务生来回穿梭,热情洋溢的当地乐曲四处飘扬,从酒店中央延伸到海里的长长木梯上雕刻着两对脚印,稍后,新郎新娘就会手拉手,赤足踩着这一串脚印,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一起到海底潜水。

环视着周围热闹的一切,虽然时间相隔不久,但回忆起自己的婚礼,廖顶顶只剩下茫然,她几乎快要想不起来那是多么的奢华昂贵了,却唯独记得沈澈当时的那句话。

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对她有多好,但是我会努力去对她好。

一个字不差,她甚至能背下来,只是这话现在却变成一把刀,割得她心都疼了。正想着,头顶忽然陷入一片暗影中,一双做工精致的皮鞋率先进入眼帘。

“沈太太,好久不见了,听说北戴河风光不错,玩得开心吗?”

耳边是熟悉的戏谑的男中音,廖顶顶咬牙,不语,就在她以为,沈澈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时,他已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仗着身高和体力,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并且不撒手,就这么拽着她走向酒店角落。

“你不得好死!放开我!”

廖顶顶用手包狠狠去砸他的脸,沈澈无动于衷,一张脸绷得更紧,双手不知道怎么一用力,掐上她的肩头,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廖顶顶顿时不敢再挣扎,冷着脸被沈澈拖到离大堂最近的一处海景水榭套房里。

虽然离得近,但这里隔音却很好,关上门,外面的嘈杂一丝都听不见,廖顶顶试着去拉门,被沈澈用力地扯住手臂。

“和小男孩儿私奔的感觉,好极了吧?”

他眯了下眼睛,日光从头顶的玻璃屋顶里照射下来,一点点揉碎在他的眼睛里,光芒四散开来,很有些危险的意味。

重新找回心跳和呼吸的廖顶顶一滞,继而大笑起来,越笑越疯狂,停不下来。

“廖顶顶,你说话!别笑了!”

焦躁的沈澈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刚解决完美国的那一堆事情,查到她买了机票,他便也忙不迭地连夜赶过来,不是为了听她的笑的!

“你问我私奔好不好,那好,沈澈,我问你,和我结婚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敢不敢告诉我,你娶我到底得了多少遗产,而我如果和你离婚又能分到多少?”

她后退一步,敛住笑,字字血泪大声问出来。原来,说出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沈澈也是一愣,脸色一瞬间变得极难看,半晌才吐出一口气,颓然道:“你居然早就知道了,还装作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15回了家,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更新有些滞缓了,我比大家都着急,只能熬夜更新了,么么╭(╯3╰)╮

32完结3+番外

三二章且留且珍惜(小结局)

死死闭着嘴,廖顶顶不说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眶开始又疼又酸,视线愈发模糊起来。她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许哭,十个指头的指甲全都用力抠着手心,恨不得剜出血来。

“对,我知道,一直没有说,就等着现在来问问你。沈先生就请你行行好,叫我死也死得明明白白,听听我到底值多少身价!”

既然伤口无法再掩饰,那就索性撕裂开来,让它冒出血来,干脆求一个畅快!

“顶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

沈澈回过神来,原本yīn沉的脸上添了一抹急色,上前一步就要去拉廖顶顶的手,却被她快了一步,及时地后退,叫他扑了个空。

“我不听了!你们每个人都要我听,我谁的话都要听,可我又得到了什么!我以为你就算是块石头,都能把你捂热,就算我爱你,你不那么爱我。然后呢,然后呢,我换来了什么!”

廖顶顶越退越远,字字泣血,死死盯着沈澈,积攒了多日的怨怒和不甘瞬间全都爆发出来,她原本雪白的颈子上此刻青筋隐隐浮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令她有种强烈的晕眩感。

一口气吼出来,缺氧让廖顶顶不得不住口,只是嘴一合上,悬在眼眶里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来,她抬起手,不顾脸上的精致妆容,恶狠狠地用手背抹了几下眼睛。

“对,是我自作多情,我先爱的你,我对你念念不忘,自己主动送上门。男人还不都是这样,送到嘴边的肉干什么不吃,不吃白不吃,更何况,吃了肉你还能拿到大笔的遗产……”

说到最后,廖顶顶已经是抑制不住地低笑起来,声音渐渐低下去,话语也模糊起来。又伸手擦了擦脸,她昂起头,努力逼迫自己不再落泪,深深地吸了口气,将之前的抽噎拼命咽下去,努力平静道:“我想你早就有了后路,说吧,之前我到你公司那次,你叫我签的保险是不是里面还大有文章?现在你就算是告诉我,那是一份我表明自己放弃离婚时分割夫妻共有财产的声明我都不会惊讶了。”

她一开始也没打算要沈澈的钱,所以才一直装傻,他让她签,她就签,丝毫没有犹豫。

人如果都得不到,还要他的钱做什么,廖顶顶讥讽地勾起了嘴角,看着眼前明明认识了很多年,此刻看起来却无比陌生的男人。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澈忽然出声,声音嘶哑,明显带着克制的颤抖,这一刻他的脸色极为难看,灰突突的不复之前的神采。

见他竟然没有半分要解释,或者是狡辩的意图,廖顶顶的心像是被刀生生剜开一样疼,他都不屑哄骗她了,这是要撕开所有假象,露出真面目了是吗。

“不然呢,我会怎么想,沈先生,是不是我到了这种时候,还应该跪下来亲吻你的脚趾,感谢你选中了我?”

这一次,沈澈的话是真的激怒了廖顶顶,但她显然再没有力气,连声音都比刚才弱了几分,说完这句话后,她便用力抿住嘴不敢再说话,唯恐一开口眼泪就会决堤。

沈澈,你太伤人,我忍了又忍,没法再忍,就算你是块石头,我也尽力了,可你抽离了我所有的温暖,到头来,你还是那么冷,而我也变得遍体生寒。

“廖顶顶,你有被害妄想症是不是?为什么你整天脑子里想的除了我抛弃你,就是我要害你!”

这一次,沈澈大概也是被廖顶顶略显咄咄逼人的语气给逼疯,他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有种无从说起的无力感。

听他这么说自己,廖顶顶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怒视着沈澈,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猛地冲过去,张开嘴狠狠地咬他,咬死他!但身体和心里的疲倦让她只是张了张嘴,失笑地反问道:“被害妄想症?”

不等沈澈再开口,她摇摇头,幽幽道:“你错了,我应该是患了被爱妄想症,你给我勾画了一个太美的梦,让我以为你可以爱我,像我爱你那样爱我。”

哼了一声,廖顶顶低下头,活动了一下手腕,那上面有之前沈澈抓着她时留下的一圈浅浅的淤青,刚才不觉得,这会儿已经察觉到了疼。

“女人离开哪个男人都能活,沈澈,我廖顶顶也不是非你不可。”

她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讲话,略扬起下颌,有种挑衅的意味看向他。沈澈的太阳穴狠狠一抽,疼得他几乎浑身哆嗦,他想起来,她是和廖顶好一起离开的北京,这么说,她已经不仅仅是想要离开自己这么简单了,而是想要和另一个男人开始全新的生活,怪不得她这么笃定,这么自信!

想到这一点,他情不自禁地冷笑了一声,廖顶顶看着他,猜到他的想法,不由得脱口而出道:“我没有和顶好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沈澈只是轻哼,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摆明了不相信,他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解释也咽回了肚子里,心头强烈的愤怒和嫉妒让他一言不发。

“你不信。”

廖顶顶瑟缩了一下,用一种格外绝望的眼神看向他,这种不信任太伤人,但很快,她就无奈地咧了咧嘴角,自嘲道:“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我们还在一起干什么呢?沈澈,你放我走吧,我一分钱也不会要,全是你的,你的钱都是你的,我只求咱们再也不要见。”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有片刻的迟疑,等沈澈意识到,他终于有可能失去她,他这才疯了一样冲过去,将要躲开他的廖顶顶用力纳在怀里。

“别碰我。”

她没力气反抗了,只是弱弱地开口,闭上眼,说出这三个字几乎耗尽了她全部力气,花了半条命。沈澈置若罔闻,猛地咬住她颤抖冰凉的唇,辗转噬咬。

廖顶顶往日饱满得如同鲜嫩花瓣的唇,此刻毫无血色,苍白得可怕,她闭得紧紧的,躲避着他试图伸进来的舌。

疯狂而热烈,沈澈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他发泄着他不停疯长的痛苦和失望,他没有想到,自己在她眼里居然成了一个王八蛋,她恨他,她怨他!

这个认知让他的亲吻变得可怕起来,柔情蜜爱全都消失,只剩下动物般粗鲁的索要,绝望,痛苦,愤怒和忧伤齐齐袭来,席卷了这一对可悲的男女。

不知道是谁的唇先破了,有血的味道钻入彼此鼻中,廖顶顶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炎热的天气令她的晕眩感加重,而沈澈的吻已经不能用吻来形容,他已经掠夺了她的全部呼吸。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澈已经将廖顶顶抱到了套房中央的床上,宽大的双人床就在玻璃屋顶的正下方,上面铺着点缀着红色爱心的床单,看上去异常喜气。他的手刚摸到她光滑细腻的大腿根处,就听见身下的廖顶顶发出了一声尖锐又绝望的哭泣声。

这样的哭声,沈澈从来没听过,就连她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的那个雨夜,她也不曾如此悲恸过,她的哭声里夹杂了太多的委屈和痛苦。

他猛地清醒过来,赶紧收手,从廖顶顶身上爬起来,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免得吓到她。

“乖,我不动了,你别哭。”

沈澈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更不敢再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赶紧慢慢后退,站到床的另一边,默默看着她一点点坐起来。

身上的小礼服已经被拉扯得不像样子,皱皱巴巴地拢在身上,廖顶顶抽噎着抚了抚上面的皱褶,却发现它像是自己的心一样,怎么也舒展不开了。她低头看着那一道道皱褶,终于意识到她和他再也回不去了,“哇”的一声嚎哭出来。

不远处的沈澈试探着慢慢走近她,见她没有闪躲,还是轻轻将她颤抖的身子一把抱住。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如果你已经不信我了,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混沌中,廖顶顶听见头顶传来沈澈的声音,她没抬头,也没推开他的怀抱,她隐约觉得他的语气很奇怪,可她已经顾不上去分析。

直到他弯□子来,吻住了她的唇,她才感觉到了他脸上的湿意,一惊,猛地睁开眼,她以为那是汗,没想到是他的眼泪。

沈澈居然哭了,廖顶顶愕然,她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此刻看来这无异于鳄鱼的眼泪。

她用力捶打他的肩膀和前xiōng,用尽全力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疯了一样跳下床,廖顶顶冲到房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见过沈澈。她早知道他们两个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如今便只能双双逃离,也许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

尽管责怪廖顶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自己,但见到她安然无恙,廖顶好还是松了一口气,语气里虽有不满,但也明显透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反正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还是依照原计划,去澳大利亚吧,那边不像北京这么拥堵,很适合生活。沙滩,日光,潜水,每一样你都会很喜欢。”

语气里透着期待,廖顶好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设想,不管是廖城安也好,沈澈也好,此刻,他才是那个最后守在她身边的男人,他才笑到了最后,不是吗。

听了他的话,廖顶顶眼里也有了一丝光彩,这种悠闲生活确实有很大的吸引力,可是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笑着拒绝道:“你去吧,我都安排好了,你随时可以去过这样的生活。”

廖顶好一惊,几乎打翻了手边的杯子,他激动地站起来,大声道:“你不跟我走?”

大概是他的反应太明显,周围已经有客人向这边看过来了,廖顶好这才略显尴尬地坐下来,一脸难以置信道:“为什么,沈澈已经回国了,廖城安和朱俏的结婚喜帖都已经到处发了,你、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不懂,如果是因为这两个男人,她如今又为什么拒绝和自己离开这里。

果然还是年轻啊,廖顶顶在心里感慨了一句,顶好还小,能将感情看得简单又单纯,可是她不能,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已经很难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地做出决定,尤其是感情上的决断。

“不是顾忌。”她摇摇头,伸手盖住他的手背,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安抚道:“虽然这座城市又吵又闹,空气不好,交通堵塞,可是这里到底是我的家。我已经在外面太多年了,我累了,顶好,我不像你还年轻,我老了,我想在自己的家里慢慢地生活,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廖顶好看看她,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其实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可也明白了,她不会和自己走,起码现在不会。

“好了,走吧,你要是没事,就陪我去挑一件礼物。”

廖顶顶站起来,牵着廖顶好的手向外走。

廖城安和朱俏的婚礼就在这个月,上周廖鹏的判决已经下来了,死缓,虽然不死,但也怕是要在监狱里一直待到死了。

据说廖鹏对这个判定结果没有异议,也没有提起上诉,廖城安去看了他,回来后一言不发,就连朱俏都不敢多问一句。

即使憎恶自己的亲生父亲,可得知他的余生要在监狱里度过,想来任谁的心情也不会太好吧。

“礼物?不会吧,你还真打算参加他们的婚礼啊?”

廖顶好有些惊讶,为廖顶顶拉开车门,自己也上了车。廖顶顶微微一笑,边系安全带边答道:“不打算去,礼到人不到吧,算是个了断。这一次,我们和他们,是真的没什么关系了。”

从生命里剥离廖城安,是真的疼,她不能否认。

可是从生命里剥离沈澈,她不只是疼,还有一种无法呼吸的压抑感,就好像心跳都丧失了原有的节奏一样。

不是没幻想过,若是沈澈来找自己,她又会怎么样,是原谅,还是不。可是这都是幻想,他是真的离开了,简白珂的婚礼之后,他就再一次飞回美国,再没回国。

廖顶顶搬离了和沈澈的家,一个人住到了不夜的二楼,每晚里看着来来去去的属于别人的热闹,想象着每一对痴男怨女经历的俗不可耐的爱情故事,然后努力逼迫自己入睡。

她也曾试着回家去住,可那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能让她失神好久,在两个人的卧室里一坐就是一下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总是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

忘了说,夏天很快过去了,天黑得愈发早了。

她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然后重重关上门,缓缓地上锁。

就这样,把往事全都锁起来,不见光,等着时间在上面慢慢落上一层灰,而她一点点老去。

一直到廖顶顶收到来自Elegant的首席设顾问TonyYoung的祝福贺卡时,她才猛地想起,昨天是她和沈澈结婚一周年的日子。

一年是纸婚,纸很薄,很脆弱,一撕就裂,而她的婚姻甚至还不如一张纸。

看着屏幕上那张写有祝福语句的贺卡,廖顶顶只能努力微笑,敲下一行感激的话,回复回去。

原来已经过去了一年呢,时间真快。

关了电脑,廖顶顶伸了个懒腰,决定出门走走,又是一年春夏之交,北方的好天气异常珍贵,也就是这么十几天,再过不了多久,又该热了。

刚换好衣服走到一楼,就有人敲门,不夜白天是不营业的,廖顶顶有些惊愕地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个中年男子,提着公文包,一副干练模样。

“您好,请问是廖顶顶女士吗?我是宏业律师行的律师,敝姓刘,我是受沈澈沈先生所托,在今年的这个时候找到您,给您看一份财产转让文件。”

廖顶顶扶着门框,有些愣怔,半晌才反问道:“文件?”

刘律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也有些不好意思道:“能先叫我进门吗,我会为您仔细解释清楚的。”

她终于反应过来,哦哦两声,赶紧请对方进来。

“也就是说,必须我们结婚一年才生效,所以等到今天?”

听完了刘律师的讲解,廖顶顶多少明白了一些,不过她不明白,自己和简氏的遗产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那唯一的关系就是,沈澈只有结婚才能拿到钱,而她不过是他的踏脚石。

“这里面牵扯了很多,有美国的法律,也有中国的法律,简单说吧,就是沈先生把这份财产按照中国的法律,列为了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而且又把它的百分之八十五全部给了您。虽然还有一些其他的相关手续,但大体上,就是这样了,细节还需要我和其他律师详细商讨。”

看出廖顶顶的不解,刘律师又补了一句:“之所以要等一年,是因为沈先生要到您二人结婚满一年才能合法地继承这份遗产,咱们和美国有时差嘛,不过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将它转让了,签好了名字。您不也是去年就已经看到了合同,还签好名字了嘛,喏,这份是复印件,原件应该还在沈先生手里。”

说完,刘律师从一沓文件中抽出一张纸,上面果然是廖顶顶漫不经心的草草签名——就是上飞机之前,沈澈给了她一堆保单那次。

“我……”

廖顶顶曾经想过,保单里面有蹊跷,她甚至到现在都以为,那是沈澈骗她签下放弃财产分割的声明书,没有想到,居然是转让书。

“怎么会这样?”

她捏着那张纸,喃喃自语,被这所谓的“真相”弄得有些接受不了。

而对面的刘律师已经将早就打印好的相关文件摆放在她面前等着她签署,微笑着感慨道:“沈太太,沈先生真的是一位很令人敬佩的丈夫啊,要知道,国内的新婚姻法一出台,女性的权益无形中其实是受到了很大的损害。我并不是说将财产给妻子的丈夫就一定是好人,但是这起码也是一种婚姻态度,你说是不是?”

廖顶顶看看他,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最后,她浑浑噩噩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将这位刘律师送走,这才坐在沙发上慢慢回想往日种种。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凡事最不爱解释的人了,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沈澈比她还不爱解释。

她误会了他,但他就是不愿意把真相说给她听,他等她到了时间,自己获取一切——

也许他一开始确实是心存不善,想要利用她,但是当他真的娶了她,他是真心想和她好好过一辈子的。

作为一个商人,他不会放弃既得的眼前利益,简氏的遗产是他应得的,断然不会放弃,可是他也不想让她以为,他娶她就是为了钱。

所以,沈澈早早就和律师说好,一年期满后,立即将遗产的百分之八十五转赠给廖顶顶,另外百分之十五则捐赠给中国内地的妇女儿童基金会。

他以为这种事无需解释,时间一到水到渠成即可,不想,她和他竟没有一年。

廖顶顶坐在吧台上一个人喝酒,天降巨款,突发横财,别说是中国,就是美国,她也是排得上号的富豪。但她此刻除了迷茫,还是迷茫。她以为沈澈最爱的就是钱,但他现在已经把他几乎所有的钱都给了自己。

连一打酒都没有喝光,门又被敲响了,廖顶顶以为是刘律师落了什么,懒洋洋站起来去开门。

正是中午,阳光最盛,门外的人高而略瘦,身上裹挟着遥远的气息,带着风尘仆仆之感。

“沈太太,我现在一分钱都没了,从今以后,富可敌国的你,能赏我碗饭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嗯,正文部分结束,其他部分在番外,番外我可要走甜蜜路线了^_^

☆、三二章且留且珍惜(大结局)

八月份的北京异常炎热,即使是到了傍晚,热浪也依旧在空中悬浮,带着北方夏季特有的燥热。

又到了周五,一周中生意最好的周末,经过一年多的营业,不夜俨然成了钟鼓楼一带最富盛名的酒吧,名气绝对不输三里屯后海的知名酒吧。

不夜一楼,尚未开始营业,还有一个多小时,就看廖顶顶盘腿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樱桃一边吐核,翻着眼睛不停打量着眼前一脸不情不愿的廖顶好。

“姐,我真得穿成这样子?这太丢脸了,我不要!”

说完,他开始撕扯着身上层层叠叠的在他眼中看起来花里胡哨的衣服,吓得廖顶顶差点把樱桃核咽下去,赶紧跳起来按住廖顶好的手。

“别扯别扯!这可是找人订做的,一套很贵的!”

量身打造的男仆装,穿在廖顶好身上格外惹眼,已经钻进钱眼儿里的老板娘廖顶顶才不会轻易允许他脱下来呢。

“你疯了吧,这里又不是Gay吧,你叫我穿成这样子我还要不要见人了?老子可是圈子里很有名气的车手……”

廖顶顶站直身体,眯细了眼睛,缓缓将嘴里的樱桃核吐出来,一字一句道:“这回的改装费,我出了,只要你周末的时候来这里打几个小时的工。”

所谓拿人手短,在如此的诱惑之下,廖顶好还是会吞咽了几下口水,双眼发亮道:“改装费你全给?喂喂,我这回可是大换血,要上百万……”

廖顶顶挥挥手,懒得和他再废话,一边的酒吧经理立即拖着廖顶好去签字按押了,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每周的周五周六两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他需要打扮成这样给客人上酒,只限大厅散客,包房他是不去的,廖顶顶还不舍得她的宝贝弟弟被占便宜呢。

“这、这不就是出卖色相嘛?”

廖顶好盯着那根本不合法的一纸合同,站在洗手间的落地镜前打量着自己,不想五秒钟后他陷入了疯狂的自恋中,美少年果然很适合打扮成这个样子!

“都快变成水仙花了,咳咳!”

忽然门口走来一个人,实在看不下去廖顶好一副陶醉的神情,忍不住出声提醒,没办法,老婆大人的旨意,叫沈澈前来监督廖顶好,免得他后悔,临阵跑了。

听见声音,廖顶好赶紧收敛表情,露出一副严肃神态,可是他身上的服装和这表情实在不相配,看上去十分可笑,有种傲娇别扭小处男的意味。

“你来干什么,我姐都说了,她烦你!”

警惕地瞪着沈澈,廖顶好语气不善,一脸防备地看向面前的不速之客。本以为他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谁知道这家伙不声不响离开,又不声不响地回归了,他以为他是在演美剧啊?!

“我看她不烦我,烦我的是你吧?”

沈澈踱步进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廖顶好,差点儿没笑岔气,这廖顶顶想赚钱想疯了,要在自己酒吧里搞什么动漫之夜,这不,还不到晚上六点,门口已经堵得不成样子。据廖顶顶自己说,她找了个高校的动漫社团,又请了十几个小有名气的Coser,还把廖顶好给推到前线去了。

廖顶好紧紧地抿着嘴,心里把廖顶顶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儿,他本来年轻,气势就不如沈澈,这会儿又打扮成这样,完全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你还别说,顶顶说你这样子好看,这么一看确实很好看,跟小姑娘似的!”

沈澈打蛇随棍上,明知道廖顶好最烦别人拿他这装扮说事儿,他就非要说,还走近一些,口中啧啧,果然,廖顶好脸都白了。

好在,他只是回国参加个比赛,一共在北京待不上两个月,就还得滚回悉尼上学,总算能脱离廖顶顶的魔爪了。

“好了好了,快开场了,你准备吧,我不打扰你了,就是你姐怕你跑了,叫我过来看着你。”

再说下去,这个小舅子就要和自己翻脸了,见好就收,沈澈拍拍廖顶好的肩,干笑着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抓狂。

廖顶顶确实有经济头脑,她现在几乎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不夜上,暑假正是学生放假在家百无聊赖的时候,抓住这个契机做活动,效果很是明显。

“别小瞧了现在的大学生,有钱的不少呢,还都一个个不知道怎么花出去才好,喏,看新闻没,为了追女朋友,又是烟火又是玫瑰。”

廖顶顶继续吃水果,靠着沙发用手指戳着屏幕,把最近的几条新闻指给沈澈看。

瞥了几眼,沈澈笑笑,将她抱起来,小声提示道:“就快到时间了,还不洗个澡换衣服?”

廖顶顶哼了一声,顺便把沾着芒果汁的手指在他身上蹭了几下,这才由着他抱着自己上楼了。沈澈看着自己白衬衫上的几个黄色爪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女人,还是不肯轻易原谅自己,他这碗饭,混得不容易啊!

*****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的缘故,半夜里廖顶顶硬是被热醒了,尽管空调开着,但是那种叫人躁动不安的憋闷感还是让她喘不过气。

下了床,刚想出门倒一杯水,房门就被人敲响了,不等廖顶顶说话,沈澈已经推开了门,手握着手机,一脸急色。

“怎么了?”

能让沈澈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或事,一定不简单,一出口,廖顶顶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可怕,后脑隐隐作痛,大概是空调吹的太久了。

沈澈看看她,想了想,依旧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干脆把之前收到的短信调出来递给她看。

凌晨三点,有人暗中给沈澈发了消息,屏幕上只有一行字:朱立国涉嫌严重违纪,将被立案调查。

“这来源可靠吗?”

朱立国这一年来风头正劲,不想就在这种时候被爆出这种消息来,廖顶顶皱了下眉头,将手机还给沈澈。

“我刚给范墨存打了个电话,他出差,不在国内,不是很清楚,不过胡家放出来的消息,估计错不了,胡家大儿子就在高法。”

真是没想到,一年多时间,先是廖家,再是朱家,接连两个高官纷纷落马,看来是要变天了。

“对外的官方说法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具体的纠纷非常多,我想廖城安在这里面也应该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吧。”

廖城安和朱俏结婚也已经一年有余,两个人不知道有什么协定,据说小两口并不住在一起,各自都有房产,只偶尔在一起过个周末。婚后朱俏变本加厉,溜冰吸粉儿弄得几乎整个圈子都知道,朱立国忙于政事无暇管她,廖城安则是不闻不问,两个人各玩各的。

早前据说有人看到朱俏和一个台湾人在夜店玩得很野,那人年纪不大,三十出头,是和家族里的长辈来内地这边投资的,之前和廖城安有过几次碰面,不知道怎么,居然和朱俏搞到了一起。

“关键就是这个台湾人。”

沈澈顿了一下,细节虽然还不知道,但从胡勉口中,他还是摸到了重点。

“那,廖城安……”

咬咬牙,廖顶顶还是问出了心中最担忧的那个问题,就看沈澈了然地一笑,摇摇头道:“他绝对不会在同一个问题上栽倒两次,之前廖鹏的锒铛入狱已经给他的仕途带来了很大影响,这一次,我猜他早就防了一手了吧。也许,这对于他还是个契机,比如,离开朱俏。”

到底还是男人才能看出男人的心思,之前廖城安一直隐忍,不就是等着朱家破败了,他好趁机和朱俏离婚吗,而且他还等着朱俏求他离婚,不会背负任何道义上的指责。

“听说朱俏现在一门心思要和那个台湾商人走,想当她的资本主义少奶奶呢,廖城安也真能忍,一直忍到朱立国被撤职,等着看吧,不会远了。”

沈澈摸着下颌,如是说道,廖顶顶听清他的话,眼神一暗。

和廖城安过招两三年,她太清楚他的秉性了,所有的退让都是为了进攻,当初他答应和朱俏结婚,基本上就是缓兵之计,如今他缓过来了,自然不能再容她。

朱俏很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点廖顶顶再清楚不过,她对她生不起怜悯来。

“怎么醒了,是不是渴了?”

忽然想起,自己推门进来的时候,廖顶顶是站在房间里的,沈澈忽然反应过来,转身下楼去倒水了,不一会儿,他又进来,把水杯递给她。

廖顶顶接过来,喝了一口,坐在床沿上,抬头看了一眼沈澈,见他似乎要走,连忙喊住了他。

“你要是不困,我们谈谈?”

沈澈一愣,没想到她会主动要求自己留下,也点了点头。

“你回来以后,我也想了很多,没想到今晚全都推翻,沈澈,你就不担心,廖城安如果真的离婚,我和他可就再没障碍了。”

廖顶顶慢慢绽出来一个笑容,哑哑地开口,放下杯子,蜷缩在床头。沈澈俯身,将她微乱的发拢到耳后,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我不担心,顶顶,真的。”

她咬唇,有些气结,她恨死了他这副永远都高高在上,丝毫不担忧的模样儿,虽然看起来霸气,但是每每令她有种,他根本不在乎她的错觉!

尽管她只是试探他一下,可是,他竟真的不害怕不担心不慌张。

“沈澈,我太讨厌你这种表情和语气了。”

将心底的抱怨一股脑说出来,廖顶顶恨恨地推了推他,反被他将手攥在了他手里,用力握住。

“要不然呢,痛哭流涕,还是歇斯底里?顶顶,爱情有一千种样貌,即使我给不了你要的那一种,可你也不能说我给的不是爱情。”

他盯着她,说话的样子很是严肃,一本正经。

“呵,说得倒是头头是道,那你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廖顶顶扭头,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到底,他还是不爱她,起码不如她爱他那样爱她,这种状况怕是要维持一辈子了。

“我要是爱你,就是给你钱,你想想,我们哪次交手,我不是给你钱?最后,我还变成了个穷光蛋,在你这个小富婆手里讨生活不是?”

他反而越凑越近,一直抵上她的小鼻尖儿,然后伸手捏了一下,廖顶顶“哎呀”一声大叫,不服气地用手跟着大力捏回去。

算了,这个男人永远不会玩浪漫,永远不会像小说里那样对自己虐恋情深强取豪夺,也上演不了爱到死的情节,好在,他愿意把钱包全都交出来。

直到被沈澈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廖顶顶才想起来,他是个金牛男,他活在没有幻想的现实空间里,像一座监狱,而她被他判了无期徒刑,她居然还***还甘之如饴!

所以说,爱情的一千种样貌真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感言——

1:将近三个月,万字,很感激你们一路陪伴,此种心情言语很难说清,我都记在心里,鞠躬。

PS:番外就打算写两部分,一,顶顶怀孕;二:廖城安的下落,不要嫌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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