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省教师 - xp1024.com
《外省教师》


前言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叶,在沿海某省的一些欠发达县,因为薪酬太低、教学环境太差、老师下海、人口数量激增等多种原因,导致当地师资力量严重不足,正规大专院校无法提供所需的应届毕业生数量。

为了维护教育教学秩序的正常进行,当地派人在内地一些没有办学资历的民办大学,物色“应届毕业生”,来填补当地师资的亏空。

这批“应届毕业生”在进入这些民办大学之前的身份,有应届及往届高中生,甚至还有部分初中生。他们大多怀揣着改变自己命运的想法,而在民办大学承诺包安排工作的诱惑下,进入学校学习。

但因为这些民办大学资格有限,缺乏规范化管理,教育质量严重堪忧。很多学生还没有完成学业,就贿赂学校老师,希望能得到学校的推荐,去到一个好的工作单位。

在所有的行业中,教师这一职业无疑是首选,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教师和公务员没有什么区别。当时还没有实行教师资格证制度,只要有了学校的推荐,用人单位的简单筛选,就可以站在讲台、执起教鞭,这样他们就有了走出农门的喜悦,有着不用进工厂打工的庆幸,以及对自己身份的满足。

这不是个案,而是一大群职业迁徙者。

来到他乡异地,生活方式不同,文化习俗不一样,他们真的能胜任这个岗位?他们将如何度过?他们的结局怎么样呢?

本书以小说的形式来进行揭秘。

第一章 阳春白雪

一个背包,稍微有点褪色,还撕裂开了几个小口,这就是夏天阳所有的家当,背包装着两套夏装和一床薄薄的被套床单,背在身上显示不出任何的重量。

白色印花的t恤,着一条草绿色的军裤,脚上穿着一双泛黄、软塌塌地能显示自己脚型的回力鞋,这就是夏天阳闯荡江湖的行头。不过,奔头发型下面一张白皙英俊的脸,衬上鼻梁上的金丝银边眼睛,显得颇有文化内涵。

这种文化内涵和他的行头反差很大,很不协调。假如把眼镜丢了,弄乱头发,就是工地上一标准的打工仔;但如果换上一套体面的着装,活脱脱一个标准知识分子的模样,如果口袋有钱,就是一典型的高富帅,但这仅是如果。

夏天阳就是这么想的,今天去最后一个学校碰碰运气,成了,阳春白雪;不成,下里巴人。

向客运班车司机询问了一下,司机答应在夏天阳要去的闻道中学门口停车。

闻道中学在离县城十多公里的一个小镇上。

夏天阳上了车,车上很多人,他就夹杂在人群中,拉着车上的扶手立着。

司机把车开得像小孩子耍弄的玩具车一样,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猛刹车,突加油,车上的人们随之晃动摇摆,叫声笑声一片。

夏天阳从小坐惯了父亲的拖拉机,自恃应付这种情况绰绰有余,正思忖时,客车突然猛然加油,受到旁边人的撞击,夏天阳左手受不了控制,脱离了扶手,右手本能地慌忙寻找支撑,却准确无误地按在了一个姑娘的胸上,软软地。

那姑娘顿时脸红了,迅速用力宕开了夏天阳的手,惯性的作用,右手没了着力点,他的脸朝着那姑娘的脸奔了过去。好在那姑娘敏捷,急忙闪过头,夏天阳的脸就擦贴着那姑娘的脸,砸在她身后的靠椅座背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几秒钟中发生,但夏天阳还是真真切切闻到了那姑娘头发散出的味道,香香滴。

“对不起,对不起!”夏天阳用最快的速度站立起来,扶了扶眼镜,揉着有些疼痛的嘴巴,含含糊糊地道歉。

那姑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把头扭向一边,眼睛望着车窗外。

司机没说错,下了车就是闻道中学的大门。夏天阳仔细端详了校门上“闻道中学”四个遒劲的大字,见那姑娘走进了校门,他跟着走了进去。

听见背后声响,那姑娘转过头来,发现是夏天阳,眼里掠过一丝惶恐。

夏天阳不知是因为到了目的地而兴奋,还是怎么的,头发已乱作一团,他浑然不知,整体那模样就像一个小混混、古惑仔。

“这是学校!你跟着我干嘛?!”那姑娘看了看不远处的门卫,立马杏眼圆睁,厉声喝问。

夏天阳这才发现,眼前这姑娘一袭碎花连衣长裙,脚著高跟鞋,身材显得高挑,有点亭亭玉立地;宽额头,高颧骨,绷着的脸显出几分英气来,说话时露出三颗洁白的牙齿,有点俏皮可爱。

“我,我,我找校长。”夏天阳在她的怒斥下,说话有点结巴。

那姑娘听说,掉头就走,袅袅婷婷地进了里面的门。

进了这道门,就是教学区域,快开学了,校长肯定在里面。

但他被门卫拦住了。

门卫说得是本地话,夏天阳一句都听不懂,但意思他明白,不让自己进去。

这是自己最后的希望,夏天阳不想放弃最后一根稻草,说着硬要闯进去。

门卫用身体堵着夏天阳,两人吵嚷在一起。

两人正闹着,听见有人大声叫了一声,门卫住了手,让开了夏天阳,有点很恨地叫他进去。

校长姓冼,名星球,瘦而精干,看了夏天阳的大学文凭,询问了他几句,就招呼一个半老不老的人过来。

“夏老师,你被录用了,这是总务处廖主任,他带你到宿舍。”冼校长对夏天阳说。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夏天阳如释重负,没想到过程如此简单。心里轻松了,但兴奋陡地来临脑袋却变得木木地,像做梦一样。

廖主任说的什么,夏天阳一句也没听进去,待到头脑清醒了,廖主任却走了,他看了看自己居住的地方,里屋一张床和一个桌子,外边是一个迷你厨房,虽简陋了些,但他觉得比住别墅还要开心。

来回几日的奔波,他确实累了,把背包丢在桌子上,自己躺在光光的木板床上,望着天花板,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醒来时,四周寂静无声。他没有手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无聊至极,想到学校四处走走看看。

来到新建的教学楼后面,夏天阳发现一高大的树,枝叶繁盛,蝉浪声声。

树叶中垂下一个个淡黄有些通透的杨桃,极度诱人。

夏天阳没见过这东西,更没尝过。于是,就猴样窜上了树,刚刚摘下一个,一个轻灵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很好吃吗?”夏天阳循声看去,又是在车上相遇的那姑娘,正仰头看着他,满脸的鄙夷。

夏天阳颤颤一笑,没有回答,溜下树来。

“真没素质!”那姑娘说了一声就走了。

夏天阳听见了,心里很是气恼,不就是一个水果吗?还上纲上线了!在自己老家,别人家的水果可以任意采摘来吃。

他自认为自己的素质很高,但没想到为了一个水果,自己却失了自尊,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边走一边恶狠狠咬着杨桃。

去镇上吃了饭,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刚才失去的自尊似乎又回来了,心里充满了喜悦,暗自欢呼,庆幸自己有了落脚之地。

就在他欢快地准备进学校外面的大门时,一辆单车却撞向了自己,不偏不倚正好撞到了他的裆上,顿时疼得他咬牙咧嘴,从眼睛的眯缝中发现又是那姑娘。他不方便捂着疼痛的地方,只有怪模怪样、趔趔趄趄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切切地说:“报复,你这纯粹是报复!。”

走了一段距离,他马上蒙住那地方,忍不住跳着叫出声来。

然而,回头蓦见,那姑娘还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自己。

第二章 赏花秀

闻道中学有三个教师生活区,一是新教学大楼背后,一溜排18间,名为“18卡”,是未婚老师居住地;一处是西庆里,在学校的西边,大多是套房,是已婚老师和学校领导居住地;另一处南向里,就是夏天阳居住的区域,新教学楼落成后,这里由原来的老教室改建,主要是新分配来的老师居住。

南向里是一个巨大的院子,院子中、房屋前均有杨桃、芒果等果树,果树下添置了一些石桌石凳,活动空间较为宽敞。院子的大门朝东,门外就是操场;朝北有个小门,小门进去是一条十几米的巷子,直通教学楼及西庆里。

夏天阳就在这条巷子中又遇见了那姑娘,有点条件反射,觉得被她撞的那个部位还在隐隐作痛。

每次见她都会付出代价,他打算不理她,但她站在巷子中间,巷子有些窄,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他驱离她的视线。

狭路相逢勇者胜,他想起了一句话,索性也站在那儿,用一种挑衅的眼光望着她。

看见夏天阳这姿势,她嫣然笑了一下,说:“还记仇?”

马上,他感觉自己正像个充满气的皮囊一下子泄了气,心头软绵绵地。她的笑太迷人了,笑起来嘴唇形成完美的月牙形,露出三颗洁白的牙齿,明眸皓齿,满脸清新。

“没,没有啊。”他很是慌乱,竭力想掩饰。

“我叫赵弋戈。”她说着,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他,“这是我家自产的水果。”

夏天阳有点受宠若惊,原不想接,但她的手倔强地伸在他面前。

他躬身接过,点头哈腰,连声谢谢。

赵弋戈又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我叫夏天阳。”他望着她的背景走出去很远,才大声说了一声。

赵弋戈并没有回应,他有点失落。

她的一笑就把自己打趴下了,“没出息的东西。”他有些恼怒自己,看了一下手中的水果,糖衣炮弹起了作用,这就是无声的道歉,欢欣之余心里释然了。

随着开学的临近,老师们陆陆续续返校。

闻道中学本学期近30人新分配来的老师,全部是应届毕业生,且女教师多于男教师。原来寂静的院子一下子塞进来这么多人,顿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令夏天阳惊异的是,其中10多位老师好像是从省外一个地方来的,他们互相说的都是方言,身在其中,简直就像走进了一个世外村落。

夏天阳听他们说话虽有些费劲,却都能听懂。他们每个人脸上都荡漾着无比欢快的笑容,说话很大声,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整个大院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夏天阳帮忙他们归置一些东西,一来二去,很快就熟悉了。他们都来自邻省一个地方。

“大家以后要注意了,听说这个地方的人比较排外,欺负外地人。”田侃侃嗑着瓜子,慢悠悠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圆圆胖胖的脸上写满担心。

“怕个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雷震鸣来自于土家族,身材虽不高大,但很强壮,很有些少数民族彪悍刚毅的性格。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夏天阳说。

大家正说着,何建走了过来,他是去年来到闻道中学的,住在十八卡。他是本省外县人,与这些新来的老师是校友。

“我来赏花了。”何建哈哈一下说。

所谓赏花,其实是一个戏虐语,这是闻道中学这几年的惯例。

乡镇的公办老师,很少接触外面的人,单身较多,找个农村的吧又不甘心。所以,每当开学之时,未婚且无女朋友的男教师们,会相约一起来关心新来的女教师,实质上就是相亲,有相互喜欢的,经常在一起聊聊天,很快就能组合新的家庭。

有老师专门做了一个“研究”,女老师新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多多少少会寻求一点安全感,或者渴望心有可依,这时候她的警惕性或者寻求另一半的条件就会放宽,男教师很容易得手,不然,待这些女教师对环境熟悉了,心态也会随之高傲起来。

因此,闻道中学男老师寻偶的经验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兔子先吃窝边草。

果然,教导主任李尚新就带着几个本地未婚男教师来关心新来的女教师的生活了,大家一起嘻嘻哈哈,似乎永无止境的聊着,眼睛却是扫来瞄去的,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开学前后的几个星期都是如此。

但他们很少来“关心”外省女教师。

第三章 鸡同鸭讲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本地人讲普通话。

确实,无论是外地老师还是本地老师,在新学期第一次教师会议上,就充分领教了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冼星球用十分蹩脚的普通话布置工作,本地老师忍俊不禁,时常爆发出阵阵笑声,外地老师更不知所云,不知道校长讲的是本地话还是普通话,就连冼校长自己说着也会不觉自嘲地笑。没办法,教导主任只得把校长讲话的重点复述了一下。

其中讲到校园内的果树已由老师投标,成了个人的收益时,夏天阳特意看了人群中的赵弋戈,她正笑颜如花儿。

“难道她告了状?”夏天阳有点苦恼。

这次会议,有一点是肯定的,本校没有男教师和女教师之分,只有本地老师和外省教师之别,包括何建,这个本省外县的,也划归到了外省教师的行列。

夏天阳拿到了课程表,学校安排他教政治、历史和地理,每周21节课。

他暗暗叫苦,找到冼星球问:“校长,我不是教语文的么?”

校长还算是热情,说:“你来的迟,课程已经安排好了,你先上着,以后再调整。”

夏天阳去年在云南教过一年书,在18名外省教师中,只有他和朱大明是国家承认的正式文凭,夏天阳还是重点院校毕业的,原以为自己可以教语文的,现在却安排自己教杂课,每次上课前意味着要准备三个学科的教案,这个工程有点巨大。

夏天阳了解了一下,除了教主课的老师,其他的大多数是超负荷。

要不是冼校长把自己留下来,说不定自己还没找到工作,或者是在哪个工厂打工呢。这样一想,夏天阳心里好受多了。有些时候,要学会找台阶给自己下。

每次去镇上时,就会有人大声称呼自己为“北佬”,看到对方笑着,以为是本地人的热情,也就高高兴兴地答应着。后来觉得有些不对劲,就问赵弋戈。她说本地人叫骑摩托载客的人为摩托佬,叫自己弟弟为细佬,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你不喜欢,可以不理他们啊。”赵弋戈看夏天阳的脸色,知道他还在生疑。

夏天阳心里确实有疑惑,专门去问何建。

“别理他们,我自己也被他们这么称呼。”何建说,本地人把所有说普通话的都成为“北佬”,北佬在他们眼里就是打工的,干的是脏活、累活,含有看不起也有低人一等的意思。

说白了,还是具有揶揄和蔑视的意思。就像被愚弄了,自己还说对方做得好,夏天阳有些怒不可遏,但毫无办法。

“做人还是诚实一点好。”在办公室,夏天阳特意走到赵弋戈身边对她说。

无厘头地一句话,赵弋戈愣住了,眼光循着他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办公室,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上课第一天,对于一些外省教师来说,真正获得的是一种穿越感。

前几天还在农间地里挥舞着锄头,如今却拿起教鞭成为了光荣的人民教师;前一段时间自己说不定在民办大学的课堂上打盹,今天却在声嘶力竭大声呵斥在自己课堂上睡觉的学生。

外省教师首先面临的问题,是普通话不标准,往往训斥了学生老半天,又苦口婆心地讲了一通大道理,然而,学生却满脸疑惑地问:“老师,你在说什么?我一句没有听懂。”

庆幸的是,外省教师即使是柔弱的女教师,在学生说这话的时候,会激起她们心中的愤怒,捶讲台、指着学生的鼻子痛骂,总算能镇住全场。

倒是有些新来的本地老师,被学生轰出了教室,令人鄙夷的是,被学生赶出来不说,自己还哭鼻子。外省教师虽没接触过正规的师范教育,但对于这种情形,感觉不可思议。不管怎么样,即使自己不学,起码尊师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但在这里全部被颠覆了。

是老师无能还是学生无德?

这完全是学生的刁难。夏天阳读大学时,普通话考试水平是二级甲等,他自己有一年的教学经验,讲课尽量做到抑扬顿挫,但还是有几个学生伏在课桌上睡觉,夏天阳把他们一个个拎起来,几个学生起哄,说自己听不懂。

这点小伎俩岂能瞒过自己,夏天阳准备来个杀鸡儆猴,把带头起哄的学生扭进了办公室,学生没一点畏惧感,嘻皮笑脸互相做着鬼脸。

夏天阳先和颜悦色跟学生聊天,不一会儿就勾出了他们的话题,正当学生说的眉飞色舞时,夏天阳猛地一拍桌子,学生吓了一跳,在里面办公的赵弋戈陡然受到惊吓,有点花容失色。

“我的话能听懂嘛!”夏天阳震怒,“你们这些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班门弄斧,想糊弄我?!”

夏天阳咆哮完了,又讲了一些道理安抚了一下,看到学生低下了头,才放他们走。

“何苦这么认真呢?”赵弋戈看着他说。

“教书育人,难道让我误人子弟?”夏天阳不明白赵弋戈为什么这么说,“我们都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难道放任不管?”

赵弋戈没有回答,继续忙她的事情。

或许赵弋戈说得有道理。新来的外省教师都是第一次上课,每个人的课堂都出了问题。

晚上,大家齐聚在朱大明家,大家说着自己的事情,商量着对策,顺便请教。

朱大明、丁有宜夫妇原来在老家就是公办教师,家乡待遇低,去年他们来到了闻道中学,对这里的情况有些了解。他说,这里的基础教育差,小学都没学好上了初中更难;加上这些学生的父母大多数出外打工,不在家里,家庭缺乏管教,全部交给学校,自己得既当家长又当老师。

“很多学生不求他们能学到什么东西,最主要的是不要出乱子。”朱大明说,“从这个地方走不过百里,就是经济发达地区。经济发展太快,本地有能力的老师都下海了,基础教育相当落后。很多没文化的人也能赚的盆满钵满。现在跟学生讲道理,简直是鸡同鸭讲。”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样的案例很多,包括闻道中学新教学大楼的捐建者,他是本地人,小学没毕业就出去打拼,现在富甲一方,有一次校长邀请他给全校师生讲话,他总结自己说,书读多了没用,全在于后天的打拼。说得校长尴尬不已。

“管好学生是你的义务,管不好是你的责任。”朱大明最后说。

这是悬在大家头上的利剑。

第四章 赵氏公主

在学校食堂吃饭的只有两类人:学生和外省教师,本地老师是不屑于吃食堂的。饭菜没有区别,清汤寡水的,再饥饿的人见了也没胃口,但烧菜做饭的厨子于泉活和潘秋香倒是白白胖胖的,这和他们炒出来的菜很不相称,夏天阳有时会怀疑人生,这样的饭菜也能把人养肥?

每一次夏天阳去食堂时,看着食堂窗外乌央乌央的拥挤着的学生,举着手中吃饭的家伙,敲打着不住催促开饭,心里有些担心,这种伙食能不能促进这些花季少年发育。

想归想,饭还是得吃的。外省教师来学校时,都带来了一些辣椒酱及酱泡菜之类的,打了饭菜,大家聚在一起,抢着享受每个人带来的美味,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大家有说有笑,嘻嘻闹闹,再难吃的饭菜,此时也焕发了食欲,大家吃着开心极了。

一排的宿舍,其实就是原来大大的教室,用一人多高的夹板隔开,就成了卧室。一点儿都不隔音,放个屁、说个梦话、打个哈欠,大家彼此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宿舍外就是一个可以摆放桌椅板凳的厅,从厅出得门外,就是洗澡房,当地人称作冲凉房,冲凉房兼顾着厨房的功能,但里面除了摆放了一张破旧的课桌外,什么也没有。大家刚开始来,没有钱置办炊具,只有吃食堂了。

两个冲凉房之间有个过道廊间,地方小,大家拥挤在一起,像一群企鹅。

大家吃完之后,就坐在那里观看本地老师的赏花秀,赏花秀一般延续到本地女教师名花有主之时才结束。

似乎有了新进展,前来赏花的人不再成群结队,而是变成了个别走访,大家看样子就知道谁谁和谁谁可能有戏了。

如果要写一部人类恋爱史,这个赏花秀应该可以载入史册,因为简单、高效。

大家看着有些索然无味了,孙德圣开始摆弄从教具室领来的录音机。

孙德圣本来一表人才,但他不拘小节,头发一般是乱蓬蓬地,即使戴着眼镜,也显得有些猥琐。因其名与孙大圣一字之差,外省老师都叫他“猴子。”他也不恼,呵呵地笑着。说起话来含含糊糊地,就像一个人醉酒之后说话的声音,这样连国语都说不利索的人,学校竟然安排他教英语。

据“猴子”讲,他英语一点基础没有,但想学学,希望学成之后,能和外国人聊聊天,才是最酷的事情。所以就进了民办大学英语系,“刻苦”了一年多,英语还是没有国语说得好。正好有人来学校招英语老师,“猴子”塞了钱给了老师后,就顺利来闻道中学了。

英语不像其它学科,即使照本宣科也需要真功夫的。尽管是无能之辈,只要脑子没进水,总能想出得心应手的办法来。所以,“猴子”就搬来了救兵,就是这台录放机,发音、领读、口语训练就靠它,因为善于使用教学仪器,后来成为电化教学标兵,这里暂且不提。

“猴子”试放了几下,就换了磁带,放大声音放起音乐来,响起的却是古筝弹奏。

校园里拥有音响的本地老师有几个,一般都是放的流行歌曲,从不放这种高雅的曲目。但这个古筝能在大家居住的简陋房屋里弹奏,倒显得有点相得益彰的味道。

不料,这个古筝曲却引来了一个人,这人便是赵弋戈。

除了学校领导,赵弋戈是全校第一个来到外省教师居住地的本地老师。

大家很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让位请坐。

赵弋戈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脸色还没放开,一副矜持的样子,在她眼里,这种高雅的音乐和这些北佬是格格不入的,好奇心驱使她来到这里。

大家礼节性寒暄了几句,便没有了话题,好像都在静心听着音乐。

夏天阳还有些恼怒她给他解释的北佬的意思,不无嘲笑地说:“赵老师,来赏花呢?”

赵弋戈讨厌本地老师的这种做法,感觉有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意味,去年她同样遭遇到这种情形,只是自己新来乍到,不好拒绝,但现在,还有几个老师经常有意无意去她住地闲聊,所以晚饭后她不是关着门就是到外边散步。

“你这人一看,就是不会聊天的主。”赵弋戈指着夏天阳说。

大家笑将起来。

她跟着笑了一下,又一个完美的月牙呈现在夏天阳的眼前,这是他最欣赏的。

“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取这个名字?其中必有什么典故吧。”夏天阳知道她名字开始,就一直在琢磨,他知道,这样当众问她有失礼貌,报复一下,可能还能解开自己的疑问。

没想到赵弋戈不但不恼,反问夏天阳,说:“你知道文天祥吗?”

夏天阳想不出她的名字和文天祥有什么联系,说:“他一句诗里有干戈寥落四周星这句,不会是和这一句有关吧?”

赵弋戈又笑了一下,说:“毕竟是学中文的,聪明。”

讲起这个事,赵弋戈开欣起来,她说自己是宋朝皇族后代,当年宋朝最后一个皇帝赵昺逃亡到这儿时,有些赵家皇族的人就留在了此地,就繁衍了现在的赵家。赵昺的墓在深圳,赵家有时会过去拜祭,现在这里赵家祭奠的是他的衣冠冢。她的父亲有空喜欢看看宋朝历史,文天祥是宋朝的忠臣名将,本来她父亲想给她取名为干戈的,觉得有些不妥,因为小皇帝赵昺一路颠沛流离,干戈不断,因此就给她取了个弋戈。

赵弋戈娓娓道来,大家听得入神。

“看不出来,你还是宋朝公主啊。”“猴子”说。

“傻啊,宋朝距离现在七百多年了,准确地说是赵氏公主。”夏天阳笑着说。

夏天阳像听天书,对她说的话半信半疑,想必是为自己增加一点神秘的色彩而已。

不过,看着她笑吟吟的样子,大概对赵氏公主一词的称呼颇为自豪。

第五章 可能当炮灰了

赵弋戈“屈尊”来外省教师驻地,是有她的小算盘的,她虽不属于属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美女,但身材和气质却是极好,为她笼罩上了暗香浮动的夺目光环。

本地老师赏花都败下阵来,却还有两个人对她穷追不舍,那就是蔡其光和苏德泽。他们是夏天阳历史科任两个班的班主任。

蔡其光身材高大,讲究穿着,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他很少言笑。为了证明赵弋戈是他要追求的对象,有一次课间看见众老师都在办公室,就跺到赵弋戈身后,趁她不备,俯下身,响亮地亲了她一下,然后在赵弋戈愠怒地目光中,他若无其事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众人看得呆了,赵弋戈怒目而视想骂,但最终没有出声。倒是苏德泽在一边和颜悦色,讲起了段子,来缓和尴尬的气氛。

从内心讲,赵弋戈和其他本地老师一样,瞧不起外省教师,之所以走近外省教师从中,就是想摆脱蔡其光和苏德泽对她的“追杀”,她选定的直接掩护者就是夏天阳。

当然,这些夏天阳不知道。

夏天阳现在真正明白的,是赵弋戈说的“何苦这么认真”的含义。

当时历史、地理课程还没有纳入中考范畴,属于副课,课堂上睡觉的学生已不是个案,他经常找学生谈话,但忙不过来,把自己累得精疲力尽。但政治是主课,课堂纪律比较好。

闻道中学实行的是操行制度,学生的操行与班集体的考核挂钩,班集体的考核与班主任工作绩效捆绑。

“只要不扰乱课堂,扣学生操行分和班分,让班主任去处理。”杨冬生说,他是教美术的,上课逍哉乐哉的。

外省教师除了何建、朱大明和于小东外,其他人都没有当班主任,大概是由于不了解本地学生以及语言障碍的缘故吧。

只要是本地老师任班主任的班别,本地科任老师一般仅扣学生操行分,不扣班集体的分的。外省教师刚开始这样做,但班主任没当回事,倒过来学生因此得寸进尺,没办法,只有扣班分,引起班主任的注意。

你别说,还挺奏效。每次看到班主任训斥开导学生时,夏天阳很是高兴,班主任嘛,就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起来。

****

南向里一到饭点,显得格外热闹。

宿舍廊前的空间太过狭窄,大家便把空间拓展到院子果树下的石凳石桌上来,人群一散开,就觉得满院子都是人,大家说的都是方言,身在其中,活脱脱一个村落。

以前是外省教师坐在宿舍前看本地老师的赏花秀,现在轮到本地老师坐在自己门前看外省老师的农家乐。

在外省教师中,也有不怎么合群的,这人便是严西早,跟大伙一个民办大学的。他爸姓严,他妈姓谭,于是乎整个名字就是她妈妈的姓氏。他知道在本地人眼里自己低人一等,但为了尽快融入到本地人中,获得他们的认可,经常腆着脸和本地教师凑在一起,为了以示不同,跟着学习本地话来,好在他脑子灵光,没多长时间,他的本地话说的有模有样地,但本地人对他还是不冷不热,外省教师也对他不咸不淡的。

唯一令本地老师和外省教师有些共同惊诧的是,赵弋戈开始吃食堂饭了,并且和外省教师一起,尝尝他们的酱泡菜和臭豆腐,询问他们当地的生活,也介绍一些本地的风俗,说说笑笑,一起相处十分融洽。

但她只选择靠近夏天阳的位置坐下,时不时瞅着空当,和夏天阳耳语几句,显得有些亲热的样子。

夏天阳每次看着赵弋戈那迷人的笑容,心里会乐上半天。

倒是杨冬生心细,偷偷地告诉夏天阳说,你可能当炮灰了。

夏天阳这才留意到,不远处有时会有人有事无事地在游弋。蔡其光是不屑于来这个场合的,倒是苏德泽有时候不介意,会来到人群中,和大家说上几句,讲讲段子,吹吹水,直到赵弋戈离开,他才装着有事的样子走了。

赵弋戈的这一举动,就是一枚烟雾弹,雾散尽,拉开了本地老师和外省教师没有硝烟的暗战序幕。

第六章 离她远点

夏天阳高兴的太早了,原以为班主任管一管,学生的表现会好一点的,没想到,刚上课,等他板书完上课的内容后,几个学生就躺在桌子上睡起觉来。

因课桌太高,有个学生竟然把头伸进桌斗里面睡起来,夏天阳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用拳头重重的捶了一下桌面,那学生惊了,上下咚咚咚磕碰了几下,好不容易才把头缩出来。

“做乜啊?”学生哭丧着脸,摸着磕痛的头。

其他学生哄堂大笑,夏天阳知道多说无用,把睡觉的几个赶到办公室后,继续上课。

想想太气人,夏天阳加重了扣分。

没想到,去其他班又上了一节课后,蔡其光拿着课务夹,递到夏天阳的眼前。

“一下子扣这么多,是不是太狠了点?”蔡其光有点生气。

夏天阳笑了一下,说:“这在学校规定的区间内啊。”

蔡其光盯着他,没有丝毫收回的意思。

夏天阳受不了他这神态,转身就走。转念一想,还是不要伤了和气,又回头拿过课务夹,把扣分划去了。

这一幕被赵弋戈看见了,事后对夏天阳说:“何苦呢?要就不改,这种态度改了也落不了好。“

“我自作自受,行了吗?”夏天阳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不知道好歹呢?”赵弋戈脸色一变,说,“我只是善意提醒你。”

夏天阳突然记起炮灰一事,也变了脸,“我要知道好歹,就不会做某些人的挡箭牌了。”

赵弋戈眉头微微一蹙,低声重嚷:“给谁做挡箭牌?!我有做错什么吗?你心眼儿就针尖儿大,不可理喻。”

她走过夏天阳身边,哼了一下。

是啊,她做错什么了?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她无非是找个地方躲避一下,从内心来讲,自己倒是喜欢她这样。夏天阳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出神。

或许自己真的惹怒了这个赵氏公主,去食堂打饭没见她,打完饭回到院子也不见她的身影,夏天阳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失落感。

犹豫了一下,夏天阳三下两下吃完饭,过去十八卡那边找她。

在教学楼拐角碰到蔡其光,见到夏天阳,眼里发出一丝凶光。

“离她远点。”蔡其光恨恨地说。

夏天阳微微一笑,没理他,只顾走自己的,没停步。

赵弋戈正在炒菜,见到夏天阳像没事一样,说:“坐吧。”

“你这儿倒是挺齐全的,做菜方便。”夏天阳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好什么啊,屋子连着的,炒一下菜满屋子的油烟味。”赵弋戈颠着锅翻炒着菜,看样子厨艺不错。

夏天阳看着她熟练地动作,说:“那以后继续过去南向里那边呗。”

赵弋戈把锅里的菜装进盘子里,看着夏天阳,问:“你这是道歉吗?”

夏天阳摸着头,呵呵地笑了一下。

“我也是没办法,没有刻意说怎么样,只是感觉你们外省教师相处在一起,氛围很好。”赵弋戈刷着锅,“对了,你们想和本地老师篮球比赛,能赢吗?”

过来十八卡之前,听严西早说过,本地老师要和外省教师来一场篮球比赛,缓和一下现在有点紧张的气氛,朱大明就答应了。

“是你们下的战书啊,我们不可能不应战。”夏天阳说。

“你是不是听岔了?是你们挑战在先,说谁输了请客吃狗肉呢。”赵弋戈一脸问号。

夏天阳吃了一惊,本地老师几乎天天在球场上打球,外省教师初来乍到,还没真正在一起打过球,球技再好,配合不好也不一定能赢。本地人喜欢吃狗肉,杀一只狗需要近200元,半个多月工资,现在工资还没发,大家手里都没什么钱,下这么大的本钱,似乎不值得。

“你听谁说的?”夏天阳怀疑自己真的听错了。

“是谁就不用我说了吧,反正是你们那边的人。”赵弋戈觉得自己多嘴,不再说了。

夏天阳找到朱大明,问篮球比赛一事。

“是他们下的战书。”朱大明肯定地说,“我答应了之后,他们又提出说输了杀一只狗。”

“你答应了?”夏天阳认定这是一个圈套。

“我们再弱,但不能认怂。何况不一定呢。要有必胜的信心,做好失败的准备。至于狗肉嘛,请他们吃一顿,也算是巩固一下相互之间的关系。”朱大明说:“咱们不要因为钱而让他们看不起。”

只有这样了,这其中肯定是严西早捣的鬼。夏天阳球技不怎么地,与丁有宜、田侃侃、柯美霞、刘晓梅她们作为啦啦队,朱大明、孙德圣、雷震鸣、杨冬生、于小东迎战,何建、周小强作为替补,严西早没参加。

比赛没有悬念,外省教师之间缺乏默契,意料之中的输了。

赵弋戈笑意盎然,和本地老师击掌庆祝。

外省教师平摊费用,严西早最为积极,早联系好了狗肉,让厨房的于泉活和潘秋香做好了,就等着开席。

人多肉少,大家最主要的是坐下来喝喝酒,乐一乐。

杨冬生在比赛前说,假如输了球,一定用酒扳回一局。不知道他从哪里灌了一壶十斤的散装白酒,又在学校士多店扛了两箱啤酒,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这阵势,本地老师一看傻了眼,大家互相望了望,看样子他们也不想认怂,高声叫着,喝,喝。

看得出来,他们在为自己打气。

蔡其光和苏德泽两人谁敬他们酒都不喝,唯独单挑夏天阳。大家都喝得七七八八了,他们两个还缠住夏天阳不放,在座的大家心里明白为什么。

夏天阳看看他们两人的酒量,自己胸有成竹,像他俩这样的再加两个人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

其他人看着有趣,不停催促三个人喝。

夏天阳看见赵弋戈在旁边看热闹,频频露出自己心驰神往的笑容,索性放开了。

“用碗喝,大家做个见证,我一个人喝他们四个人,谁先倒下算谁输。”夏天阳扯着嗓子高喊。

“天阳,你喝多了吧。”于小东有点担心,说,“他们只两个人。”

“把他们两个当成四个人,意思是他们两个每人喝半碗,我喝两碗。”夏天阳挥舞着手说。

大家热烈鼓掌,纷纷叫好。

蔡其光和苏德泽对看一眼,踌躇不语。

大家拍着桌子,打着节奏,“喝,喝!喝!!“

是自己先叫的板,现在不能丢了面子,两人几乎同时看了赵弋戈一眼,然后大喊:“喝。”

杨冬生赶紧倒好了酒,一碗大概六两白酒。

蔡其光示意夏天阳先喝,大家都说要喝就一起喝。

夏天阳站起身来,说:“我先喝就我先喝。”

说完,俯下头去,全不用手,用嘴咬住碗沿,叼起来,仰起头,随着喉咙的抖动,一声无息,整碗酒一滴不剩就下了肚。

大家疯狂鼓掌,大声叫好。

蔡其光和苏德泽面面相觑,端起碗来,一口一口好大会儿才喝完。

杨冬生先给他们两人各倒了半碗,给夏天阳一碗满上了。

夏天阳故技重演,又干了。

大家都眼望着两人,两人喝了几口,就连叫不能喝了,不能再喝了。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大家继续吆喝着两人快喝。任凭大家怎么叫,两人高举着手,晃动着说不喝了。

“投降了?”夏天阳问。

两人只摇手不说话。

夏天明把他们两人的酒倒在一起,端起来一仰脖喝了。

大家以为到此结束了,不料,夏天阳又拿了两瓶啤酒放在了自己面前,指着苏德泽和蔡其光说:“我敬你们每人一瓶。”酒精起了作用,夏天明看了赵弋戈一眼,又对两人说:

”离她远点。“

弯下腰,用嘴咬掉啤酒盖,然后用牙咬住啤酒瓶后,身子往后一仰,只听咕咚咕咚的声响,十多秒钟后喝个精光。

大家惊呼。

“离她远点!”

第二瓶喝完。

“哈哈哈“夏天明仰天大笑。

第七章 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赵弋戈不知道夏天阳说的“离她远点”是什么意思,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和自己有关。多次和外省教师接触,她发现外省教师并没有像本地人说得厌嫌,也没有什么有令人不齿的地方,只是生活方式不同罢了。

但还是有好事者找上门来,首先是学校厨房的潘秋香,她和赵弋戈的父母熟识,觉得自己应该劝劝赵弋戈。

“你不是真得和北佬拍拖吧?”潘秋香不确定事情的真伪。

潘秋香这么一问,赵弋戈满脸茫然,说:“谁说我拍拖了?”

看赵弋戈这样子,有些放心了,但还是嘱咐了一句:“以后少跟他们来往,他们走南闯北的,居无定所,不可靠。”

“同事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能不来往呢。”赵弋戈对于潘秋香说的和北佬拍拖一事,她心里从来没有想过,和夏天阳接触那么多次,仅仅只是有些好感,并无其它的臆想。

和她一起分配来的陈嘉怡,时常有意无意地跟她讲讲外省老师的不安定因素。陈嘉怡在去年的赏花秀期间,与学校的副校长黄慧智确立了恋爱关系。

“这里缺老师只是暂时的,以后他们何去何从还不知道。”陈嘉怡觉得赵弋戈真的和外省教师谈恋爱,无异于一颗鲜嫩的白菜被猪拱了,还是告诫了她一句。

“这哪儿跟哪儿啊?”赵弋戈有点气愤,捕风捉影的事也来说三道四的。她知道大家是对她好,但也不能凭空捏造。

她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本地老师好像对她冷淡了一些,外省教师明显对她热情了许多。她明白众口铄金可能会自己的生活带来影响,但这事儿,无法申辩。

******

夏天阳对赵弋戈是有些好感,有时候在头脑中还曾经幻想过,和她一起生活的场景。但要真正说和她生活在一起,觉得为时过早,至少现在不现实。

那天喝酒所说,完全是为了怼蔡其光。

“你和赵弋戈还真挺相配的。”柯美霞给他分析,“男才女貌,娶一个本地老婆,生活可以安定下来。”

这一说法得到外省教师的一致认同。

“没影的事,不要乱说。”夏天阳有些无辜。

“酒后吐真言,别埋汰自己。”田侃侃说,“本地老师那么多,她都没看上。千里有缘来相会呢。”

夏天阳知道越描越黑,漫天的流言只是说明一个问题,通过这件事,本地人从骨子里瞧不起外地人,指望通过常规的接触了解,来消除彼此的隔阂,看来是几乎不可能。

即使可能,这条路一定会很漫长,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靠征服来让本地人改变看法。

虽说自己的一句话给赵弋戈带来了一些困扰,但与她相遇时,夏天阳主动和她打招呼,她却理都不理,形同陌路。他想向她解释一下,但想到外省教师现在的处境和她差不多,她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外省教师活在本地老师的看法里,同病相怜,也就释然了。

教师的业余生活是枯燥的,尤其是在这偏僻的乡下。

外省教师大多数没有受到过正规的高等教育,但勤能补拙。所以学生晚自习的时候,外省教师都会到教室辅导一下学生。

本地老师一般会坐在会议室看着电视。闻道中学除了组建家庭了的老师,其他单身都没有电视,所以齐聚在一起看电视是闻道中学的一道风景。但电视频道总是固定在说着本地话的电视台,看着永无休止的肥皂剧。外省教师曾经多次调到全国性的频道,但都被本地老师固执地调了过来。无奈,只有随着他们一起看。

会议室一角有个报刊架,夏天阳有事没事就过去翻翻看看,受到一些教育报刊的启发,他想尝试向这些报刊及当地单位组织的一些征文活动。本地老师还没有在公开的报刊上发表过东西,这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他找到语文科组的何建,邀请他一起参与县文化馆的征文活动,但何建说自己不会写。

“我帮你代笔试试看。”每人限投一稿,夏天阳自己心里没底,想多投一篇,提高命中率。

“那不行吧,让人知道了不好。”何建有点半推半就的意思。

“中不了奖,谁也不知道,万一中奖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怎么会知道呢?”夏天阳笑,知道何建已经默许了。

然后,夏天阳奋战了一晚,写了两篇,分别以自己和何建的名义发给了县文化馆。

第八章 一石三鸟

时间有时候是双刃剑,它可以把繁冗复杂的事情淹没殆尽,也会使子虚乌有的东西洗刷成有形可感的事情。

夏天阳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他和赵弋戈的传言会匿迹潜形,但万万没想到,事情却在持续发酵,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有些事情传的有鼻有眼的,就差没有床第之欢一事了。

这事因自己而起,夏天阳不能坐视不管。按道理,如果针对自己或外省教师而来,丝毫不会有什么影响,唯一的目的可能就是冲着赵弋戈,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名声坏了就很麻烦了。

夏天阳首先找到苏德泽,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那就只有蔡其光了。

蔡其光看到夏天阳来到自己屋前,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很快就镇静下来。

“我今天必须找你谈谈!你看是进屋呢?还是在外边?”夏天阳有点故作神秘。

蔡其光迟疑了一下,让夏天阳进到屋子里面,有这点就足够了,看来事情不太复杂。

“想必你知道我来找你什么事吧?”夏天阳紧盯着蔡其光的脸。

“有什么事就说吧。”蔡其光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这样吧,我说,你不愿意回答,听就行了。”夏天阳知道他深藏不露。

蔡其光冷笑了一声。

“上次喝酒,你觉得丢了面子。但你暂时拿我没办法,所以就把焦点放在赵老师身上了。”夏天阳语速很慢,想观察他的神色。

他没有一丝反应。

“有个办法,就是把我和赵老师无中生有的事情炒热。对于赵老师来说,打击是巨大的。这样,赵老师就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在闻道中学待不下去,自己得不到的也别想让我顺愿,还会让我在学校遭受其他人的谴责;二是她继续留在闻道中学,这样你可以乘虚而入,既彰显自己不计前嫌,又可能抱得美人归。”夏天阳徐徐地说。

蔡其光还是没有任何反常。

“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夏天阳笑了一下,“你太天真了。其实,赵老师她还有两个选择。”夏天阳死死看着他,“一是投入我的怀抱,谣言就成了事实。”

蔡其光把自己包裹的很紧。

夏天阳又笑了一下说:“还有就是可以去告你诽谤,即使查不出来,你也脱不了干系,无风不起浪,因为这件事你是最大的受益者。”

蔡其光眼里分明有点慌乱,夏天阳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好了,蔡老师,我说完了。”夏天阳没有看他,直接就走了。

不用回头,夏天阳感觉有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自己。

他径直来到学校食堂,潘秋香正在洗菜。令夏天阳没有想到的是,冼星球也在食堂。

“夏老师,我已经交代过了,老师们的伙食改善一下,另外炒菜。”冼校长指着旁边放着的一篮子菜说。

“您太有心了。谢谢您。”夏天阳笑容满面。

冼校长拍拍夏天阳的肩膀说:“我正找你有事呢,去办公室谈。”

夏天阳说好,接着转身对潘秋香说:“潘阿姨,我和赵老师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我请您帮帮她,我想您不会看着她就这样毁了吧。”

潘秋香看着夏天阳呵呵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校长在旁边还是什么原因,她没有说话,他觉得这笑容有点意味深长。

“你和赵老师之间的事,我听说了。年轻人嘛,正常。这是学校,谣言止于智者。”校长边走边对夏天阳说,“我找你,就是想了解一下,外省教师课堂出现的问题。“

这段时间伴随着他和赵弋戈的谣言,对外省教师相当不利的消息也在扩散。大家关注的焦点就是外省教师不太适应这里的教育教学工作。

“我知道,就是很多学生反映,听不懂外省教师讲课,是吧?”夏天阳直言不讳。

“这个可能需要时间磨合,我们事先有预案。”冼校长不紧不慢地说。

夏天阳知道,如果真的有预案,现在冼校长不可能找他。据夏天阳了解,学校针对这个事情还没有作出调查,消息的来源可能就是一些本地班主任的反馈。

“我的课堂也存在这个问题。”夏天阳不经意间笑了一下。

“你的普通话很标准,这我知道。”冼校长说,“你也知道的,本地人听不懂普通话不是个案。”

“但现在的学生应该不会,就像您说的,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夏天阳说:“我也承认,有些外省教师的普通话不好,但他们很努力。您也可以看得出来,新来的老师,尤其是外省教师,要比其他老师积极很多。”

冼校长思考了一下,说:“我安排做一下调查。”

“其实,我觉得,听不懂外省教师讲课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夏天阳郑重地说。

从课务夹上就能反映出来,现在的学生不好管,很多老师不想承担更多的工作,只要不扰乱课堂,其他如睡觉、看课外书等现象就放任自流了。这样,学生愿意,科任老师少费功夫,班主任可以减少很多工作量,这是一种平衡,也可以说是没有经过协商的默契,也是一石三鸟的好事。但外省教师想保住自己的饭碗,工作尽职尽责,就打破了这个平衡。以此来攻击外省教师不胜任工作,这只能说是一个阴谋。

冼校长很认真听了夏天阳的分析,觉得有些道理。

”放心吧,夏老师,对于这件事情,学校会做出公正的意见的,心里不要有什么包袱。”冼校长哈哈一笑,接连拍了拍夏天阳的肩膀,说。

校长这个手势,夏天阳心里有了安慰。

第九章 心无所依

每天翘首以待、掐着手指计算的日子终于到来,发工资了,大家下课后纷纷涌往总务处。

夏天阳走近办公室时,见赵弋戈独自一人在办公室,稍显孤单,脸上有些憔悴,夹杂着淡淡的哀愁,垂下眼帘,显得楚楚可怜。

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夏天阳,但她没有抬头,握着笔在沙沙地批改着作业。

“给你增添麻烦了。”夏天阳歉意地说,之前一直想找个机会向她道歉,但没有合适的时机。

赵弋戈依旧没有抬头,手里忙碌着,幽幽地说:“干嘛说这个呢?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我“话没说完,赵弋戈就打断了他。

“都过去了,我说过,这不是你的错。”赵弋戈抬起头看着夏天阳。

“看样子,你还在生气。”看着面无表情的她,夏天阳心里还在内疚。

“该来的迟早会来。我挺得住,再说,我应该谢谢你。”赵弋戈扬了扬眉,她知道夏天阳为这事找过蔡其光和潘秋香,阻止事件进一步蔓延,这点就足够了,说明他是个负责任的人。

“你这样说我有些无地自容。”夏天阳不明白她的意思。

“通过这件事,看穿了一些事,看清了一些人。”她抿了抿嘴。

听她这么一说,夏天阳笑了起来,自己每次遇见她时,自己总是倒霉,没想到两人之间还能闹出绯闻。

“以后多笑笑吧,你笑起来还真能倾国倾城呢。”夏天阳由衷的说。

赵弋戈笑了一下,带点苦涩的味道。

******

夏天阳去总务处领了工资,却没见到其他人去食堂打饭,有些疑惑。回到院子里看到大家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色不太正常,沮丧、惆怅、失落,各具神态,在小声地议论什么。

估计是为工资的事,夏天阳拿到工资,明显比本地老师少了一些,好在自己的课多,按照学校规定,每上一节课都会有课时补贴的,自己课程多,工资总额勉强能达到本地老师的水平。

“现在深圳工厂打工,包吃包住,比我们的工资都会多一倍。”刘晓梅来闻道中学之前,想进工厂打工,但听说每天要工作12个小时左右,有时加班,时间可能会更长,老师身份这个光环促使她选择来到这里。

“国家已经进行工资改革了,还这么低。”田侃侃是独生女,父母多病,这点工资着实让她捉襟见肘。

外省教师中只有朱大明、丁有宜夫妇二人和本地老师同工同酬,来闻道中学之前,教育局承诺朱大明享受当地公办教师的待遇。如果朱大明愿意,可以把户口迁到本地,正式成为公办教师,但他还没考虑成熟,加上闻道中学没有落户指标,校外没有固定居所,即使想把户口转过来,还要解决本地落户接收的问题。

大家说起朱大明,大家同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到底属于什么身份。肯定不属于公办教师,代课教师、民办教师还是聘任制老师?教育局和学校也没有和自己签订合同,这样看来,就应该是代课老师和民办教师两个可能性了。

一种悲凉的气氛疾速袭来。

大家千里迢迢来到此地,原以为进入了一片人生的圣地,但却是朝不保夕、随时可能面临下岗的特殊打工一族。曾经无数次在招聘人员信誓旦旦地描述中,幻想过“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独孤奉献,憧憬过在三尺讲台上激扬文字、为人师表的崇高境界。但现实就是这般捉弄人,大家深感自己似乎已误入歧途,坠落深渊,为之追求向往的地方成了被人诱骗沦落之地。

大家情绪一落千丈,想到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飘零生活,最为柔弱的黄美玲禁不住眼睛一红,落下泪来,受到她伤心抽泣声音的感染,大家相顾无言,心里惟有泪千行。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夏天阳叹了一口气。

******

夏天阳郁闷的心情没过多久,他接到了县文化馆的通知,他参与全县征文活动获得了二等奖,以何建的名义也获得了三等奖。久旱逢甘霖,脑中的愁绪一下子散开,空气为之清新起来。虽说仅是一个小小县城的奖项,但给一个月来郁结的心灵荒漠带来了一丝润泽。

他找学生借了一辆单车,与何建一起,一路唱着歌,向县城进发,参加县文化馆举办的颁奖晚会。

在晚会现场,意外碰到了同校任教的梁振伟,他是闻道中学唯一一个毕业于名牌大学的本地老师,40多岁了,面容却如小伙子一般,平时心情舒畅的时候,会和外省教师一起开开玩笑,谈笑风生。他也获得了三等奖,平时大家彼此不了解,现在有了共同的爱好,聊起天来十分愉快。

晚会现场灯光闪烁,五彩斑斓,每个人身上都披就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颇具浪漫气息。

夏天阳和梁振伟聊着正欢的时候,有个身影在他眼角的余光中呈现出来。

一个女孩,面向舞台,文文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容秀丽,身材娇小玲珑,婀娜完美曲线尽现,在灯光的映照下,煞是可人。

夏天阳跑到洗手间,对着镜中,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确认没有什么不妥后,风度翩翩走到那女孩面前。女孩姿态优雅、落落大方,这个地方就是专为志趣相同的人士提供的交流场所,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忌讳,聊聊文学及自己的工作环境,两人意气相投,交谈起来如鱼得水。

女孩叫陈美君,是县最大的国有企业陶瓷厂的宣传干事,外省人,去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县陶瓷厂。

“这里很多人都是带着有色眼镜的。”说到这里的习俗,陈美君也有同感。

“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管他呢。”夏天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举手投足,言行举止,还是注意一点好,我在这方面吃过亏。想在这里生活,就得融入。这是个大环境,不要试图让这里人适应你,就是撞个头破血流也无济于事。得把自己做好了,让他们接纳你。”陈美君以自己的经历告诫夏天阳。

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希望以后多交流。

奖品很务实,直接奖励现金,虽然不多,却有工资的四分之一,夏天阳和何建兴奋异常,梁振伟一脸坦然。

“我的目标出现了,我要追这个女孩。”陈美君很符合他的审美要求,或许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夏天阳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躁热,就向何建和梁振伟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么优秀漂亮的女孩肯定有男朋友了,不要高兴太早。”何建说得有道理。

“管她呢,只要没嫁人,都有公平竞争的权力。”夏天阳嘴上这么说,心里不能不说不担心。

“怎么?!夏老师,你不喜欢赵老师吗?”梁振伟不择时机地问了一句。

梁振伟的这句话着实噎了他一下,刚才信口开河,完全忽视了赵弋戈的存在。从心里来说,他是喜欢赵弋戈的,但从一些事情中,夏天阳不太喜欢本地人的一些言行,这可能让赵弋戈在他心里无辜地受到了牵连。

自从这次风波后,赵弋戈才开始在自己内心寻找对夏天阳的认知,他颇有文气的外表以及对工作的态度在她心里无可挑剔,就是他的外省人的身份在她心里筑起了一道隔离墙,使她望而却步。他的一句话激起了这场风波,自己并没有怨恨他,反而在她孤立无援、心烦意乱之时,他出手相助,那道隔离墙似乎在坍塌,夏天阳正在向自己的心田一步步滑进。

她和很多老师一样,晚上没事可干的时候到会议室和大家一起看电视,一年的时间却形成了习惯。这段时间,她总看见在大家聚精会神地看电视时,夏天阳独自一人在会议室后边的角落翻看着报刊,十分投入,但今天却没见他的人影。

县电视台没有专门的节目频道,每天会在电视剧间的广告时间里插播一下当地的新闻,本地发生的事情除了靠口头传播外,其它基本就是从这个插播的新闻中获取,这也是本地人喜欢收看的。

当夏天阳出现在电视中时,赵弋戈惊诧万分,才知道夏天阳参加县征文活动获奖,整个新闻报道中,夏天阳有几秒钟的特写镜头,温文尔雅的样子倏地令她心跳了一下,有才华、有追求是她对未来男友设定的标准,如果自己真的芳心大动,他是否值得自己托付终生呢?人言可畏,自己必定会付出代价。

她竭力想阻止自己这个念头,但剪不断理还乱,发现自己已经掉进了这个泥潭。

第十章 找人把你剁了

有些谣言并非完全无中生有,至少夏天阳和赵弋戈互相有些好感。

待谣言渐渐平息之时,赵弋戈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心中的那个白马王子,但都是朦朦胧胧的;现在再次沉浸未来的归宿时,夏天阳的影子总会浮现在自己眼前,挥之不去,白马王子的模样始终不自觉会幻化成夏天阳的形象,并异常清晰起来。

她又再一次出现在南向里外省教师丛中,只不过觉得他们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看到她到来却才马上热情起来。

“赵老师,你好久没过来了,别人说三道四的,别理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田侃侃其实心里有点自我安慰的意思。

赵弋戈笑了笑,她在人群没有发现夏天阳。

“天阳躲在屋子里呢,这几天神神秘秘的。”猴子估计她是冲着夏天阳而来,“要不要我叫叫他?”

“不用,就是想和你们聊聊天。你们这边的环境好一点,那边有些压抑。”赵弋戈的话有点一语双关。

大家还在为自己的工资和身份纠结。

“赵老师,你刚来学校时,第一年的工资是不是低一些?”刘晓梅抱有一点希望,是不是像工厂一样,有试用期。

“没有什么不同,工资是教育局定的,补助是学校发的,大家都是这样。”赵弋戈有些不明白。

“我说呢,这地方没法待了。”黄美玲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赵弋戈忙问是怎么回事。黄美玲像竹筒里倒豆子,不住地报怨,说来这儿受骗了。

没想到外省教师是这个境况,赵弋戈吃了一惊,想到潘秋香和陈嘉怡的话,居无定所也就罢了,何去何从却使她心旌摇摆起来。她想到颠沛流离、四处奔波几个字,看来真要爱上外省教师,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一不小心,到头来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她已心情继续聊下去了,搪塞了几句后,借故离开了。

夏天阳正在屋子里忙着给报社写稿,希望能够印成铅字发表。

写完了,走出门来,伸了一下懒腰,却看到赵弋戈离去的身影。

看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就问猴子,说:“她来做什么?”

“可能来找你吧,看见你不在,就走了。”猴子说:“你追上去问问嘛。”

夏天阳佯怒说:“就你话多。”

这时门卫师卫明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夏天阳,叫了一声:“北佬。”

夏天阳这一下真怒了,冲上前去,指着师卫明,大声说:“你再叫一声?!“

师卫明被吓了一下,没理会夏天阳,嘴里用本地话骂了一句,他以为外省教师听不懂。

从小孩子呀呀学语,到陌生的地方,只要有人开口说脏话,首先学的最快的一般都是骂人的话。

夏天阳听见了,一下子挡在师卫明面前,说:“你怎么骂人呢?有胆再骂一下?”

师卫明本想说句软话就算了,看着有本地老师走了过来,就把头一仰,大声说:“你想做乜啊?”

师卫明这种理直气壮的样子彻底激怒了夏天阳。

“你说我干什么?!你今天要是不道歉,休想走出这个门。”夏天阳指着南向里的大门说。

外省教师见状也围了过来,雷震鸣专门搬了一张凳子过来,担心打起来夏天阳吃亏,到时候可以用凳子作为武器反击。

师卫明大声一边喊叫着,想吸引本地老师的注意力,一边想往大门外面走,但夏天阳把他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师卫明这才觉察到了威胁,继续大叫:“让开,让开!再不让我用电棍了。”

说着,取下了挂在腰间的电棍,拿在手里,指着夏天阳。

夏天阳没有惧怕,毫不退让,反而逼近了师卫明,依旧让他道歉。

师卫明一下子怒不可遏,对准夏天阳,捏了捏电棍,顿时火花迸起。

夏天阳早有准备,提起一只脚,避免电流形成对流,被触电。当他抬起脚时,转念一想,顺势挑起脚,狠狠向师卫明踢去。

师卫明没有防备,瘦瘦地身体硬是被夏天阳踹出去一米多远。他看着夏天阳血红的眼睛,慢慢爬起来,带着哭腔,有些歇斯底里地叫:“北佬打人啦!”

夏天阳见他又叫北佬,冲上前去又是一脚,师卫明又重重的倒在地上。

外省教师纷纷围上来,站在夏天阳的身边。

师卫明趴在地上,看着几个本地老师,他们只是冷冷看着,并没有出手相助之意,顿时感觉不妙,迅速爬起来,飞快向门外跑去,边跑边喊:“你给我等着,我明天找人把你剁了。”

夏天阳冷笑一声,说:“那我就等着。”

第十一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夏天阳和师卫明打架一事,外省教师不说,本地老师也没人提起,就像没有发生一样。朱大明和雷震鸣担心夏天阳遭到师卫明的报复,交代大家一定要有人陪着他,不让他放单,到时候真有事好有人报信,毕竟现在人家的地盘上,强龙难压地头蛇。

夏天阳不以为然,觉得大家多虑了,自己走南闯北一年多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记得当时刚来时,雷震鸣说过这句话。

倒是赵弋戈听说,夏天阳在追县城的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她首先想到的是,夏天阳肯定是想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放的烟雾弹,心里有些得意。自从她得知外省教师在这里朝不保夕一事后,理智还是战胜了自己,自己生出的情愫仿佛也悄然淡去。

但令她想不到的是,夏天阳上完课后,真的不见人影了,隐隐约约从外省教师的方言中,感知夏天阳去了县城,莫名的愁绪从心里升了起来,反而有些责怪夏天阳,自己没有眷顾他,反而被他“抛弃”了。

失去了的东西方才显得可贵。赵弋戈有些自怨自艾起来,想起他的优点,自己才芳心萌动,看到他的缺点,自己却又弃琼拾跞,割爱舍弃。人无完人,自己怎么就没有残圭断璧的想法呢?

夏天阳真的是去县城找陈美君了,这几天,她那俏丽玲珑的身影总是萦绕着他,包括她的才华横溢的谈吐和清新脱俗的面容,以及想象中小鸟依人的样子。

陈美君没让他进入自己的单位,让他在门卫那儿等着,好一阵儿,她才出来,带着他去陶瓷厂旁的河边漫步。

“我老家门口就有这样一条小河,很多的快乐来自于那条河。”陈美君时而欢欣,时而静静地看着河水。

夏天阳跟着她,默默欣赏着她憨态可掬的样子。不自觉间,他十分爱恋地用手抚住了她的后背。

但陈美君很快抖开了他的手,轻皱娥眉,有些生气。

夏天阳知道自己冒失了,想道歉,又没好意思说出口。

“天阳,让我们做个心清如水的朋友吧。”还是陈美君为了摆脱尴尬,笑吟吟地向他伸出手。

夏天阳紧紧握了握她纤细绵软的手,点点头。

陈美君说她有男朋友了,“就在你们教育局呢。”她说。

夏天阳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但还是暗自羡慕了一下她的男友,能有这么好的女朋友。

“有没有听说,关于我们外省教师身份定位问题?”夏天阳忍不住问她。

“有些耳闻,但都是模棱两可的。”陈美君想了一下说。

“我们的身份还真是个谜。”夏天阳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陈美君知道他的担心,就劝慰道:“珍惜眼前的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教育局毕竟是政府职能部门,做法应该不会像一般企业那么随便。”

这是夏天阳来到闻道中学后,听到的最为暖心的话。

回到学校,已是晚上。从窗户透出来的灯光,一缕一缕地,有些斑驳陆离。

快走到南向里的大门时,看到有几个人站在那里,走近一看,原来是柯美霞,她面前站着三个学生模样的人,其中有一人端着气枪对准柯美霞瞄着。

“你们想干什么?!你要明白,只要你开枪,就属于违法犯罪行为。”柯美霞正色说。

那三个学生照样瞄着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夏天阳很是气愤,在操场边拾得一根木棍,向三个学生走过去。

这时,总务处廖主任走了过来,看见这情景,忙对学生说:“你们不要乱来,有话慢慢说。”

杨冬生突然从廖主任后边冲过来,举着一把菜刀挥舞着,向持着枪的学生砍去,学生反应速度很快,扭身就跑。

夏天阳拿着木棍,拦截着追打,学生嗷嗷地叫着,带着哭腔,鞋都跑丢了。追出去校门口,夏天阳和杨冬生才停止了追赶。

两人回过头来,廖主任还站在那儿,看到严西早站在旁边。

“这样做,以后会出事的,你劝劝杨老师和夏老师吧。”廖主任对严西早说。

这话被夏天阳听见,气得七窍生烟,明明是老师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他还这样帮着说话。

“他奶奶地,这样的学生,没一点教养,来一个我打死一个。老子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走南闯北地,还怕这种小混混。”夏天阳恨恨地大声说。

廖主任变了脸,一声不吭地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以后绝不姑息。”杨冬生恼怒地说。

夏天阳询问柯美霞到底为了什么,学生来寻仇。

“上课睡觉,把他叫醒,还扰乱课堂,我一气之下拿书本打了一下他。”何美霞脸都气的绿了,“我也没真打,这帮孙子。”

夏天阳知道,这是包括班主任在内,本地老师放任的后果,外省教师一管,学生的尾巴就翘起来了,连学生都欺生,这世道。

第十二章 丢人

夏天阳刚上完课,教导主任李尚新就找到他,让他到校长办公室去一下。

他以为校长找他是因为自己打架一事,一边走,一边想好了说辞,如果遭到责问,他必将严词反驳。

进了校长办公室,冼星球非常热情,笑着招呼他坐下,还亲自倒了一杯热茶给他,这让他受宠若惊,不知道校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夏老师,没想到,你还真是个才子。”冼星球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拍了拍他夏天阳的手。

夏天阳懵了,不知道校长何出此言。

“怎么?你还不知道?你的文章在教育报发表了。”冼星球看夏天阳蒙然的样子,起身拿了报纸指着他看。

夏天阳不知道是这个事情,心落了下来,随即心里一阵狂喜,这还是他写的文章第一次变成铅字。

“闻道中学虽说建校时间比较悠久,但在校老师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你是第一人,你为本校争了光啊。”冼校长乐呵呵地笑着。

夏天阳情急之下,说:“我也是第一次发表文章,是闻道中学给了我这个机遇。”

冼星球哈哈大笑一声,夏天阳的这句话他听了很是舒心。

“继续发扬。“冼星球鼓励,然后进一步提出了要求,“以后如能够发表一些教育教学论文,会更好。”

“校长,我正在写呢,今晚我熬熬夜就写完了。”夏天阳备受鼓舞。

冼校长眼睛眯成一条缝,连声叫好:“不愧为真正大学生,你的论文一旦发表,学校另外奖励资金。”

然后询问夏天阳生活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提出来,学校尽量给予解决。

“我心里有个疑问,我们到底属于什么教师?民办还是代课的?”夏天阳提出了一直困扰外省教师的问题。

“你不用担心,是人才的,就不会埋没。”冼星球说,“对了,你上次说的班务管理一事,学校调查了,确如你所说,学校很重视,外省教师比本地老师负责任一点,这是事实。”

出得校长办公室,一方面为自己发表文章开心,另一方面,对于外省教师的身份问题,又被校长轻描淡写搪塞过去了。看来想在学校领导找到答案是不可能的了。

但校长说得真正大学生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夏天阳正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腿部一阵发凉,却是学生扫地洒水,把水浇到自己身上了,那学生装作没看见,继续洒水,夏天阳觉得学生正在用他眼角的余光留意着自己,分明就是有意而为。

夏天阳生气了,走过去拍了拍那学生的肩膀,指着自己湮湿一片的裤子,示意他道歉。

那学生仰起头,反问:“做乜啊?”

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门问师卫明,简直就是挑衅!

“道歉!”夏天阳厉声喝道,一步步靠近学生。

那学生看了夏天阳一眼,突地把手中的桶扔向夏天阳,转身就跑。

夏天阳没料到学生会如此撒野,用手挡开了飞过来的水桶,拼命追过去,一直追到校门口,也没追上。累得夏天阳大口大口喘气,两腿僵硬着隐隐作痛,还有些瑟瑟发抖。

夏天阳气得嘴都歪了,竟然欺负到自己头上,也责怪自己,竟然连学生都跑不过,真他妈丢人。

望着那个学生渐去渐远的身影,夏天阳悻悻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

夏天阳是沿着教学楼前追赶学生的,很多老师和学生目睹了这个过程。

“丢人!”他怨恨自己,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好长时间没锻炼了,不到五百米的距离竟然跑得气喘吁吁的。

他下决心早上起来锻炼,自己没有闹钟,晚自修时间,去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班,对全体学生说,早上有锻炼的同学,到时候叫我起床,一起跑步。

一下子举起来好多手,大多数都是女生。

第十三章 给你两条路

夏天阳宿舍的窗户正对着操场,写完了教学论文,天都快亮了,刚睡着,就听见窗户砰砰响。

“夏老师,跑步了。”有几个女生叫。

上午一二节没课,晚上熬了夜,原准备多睡一会儿,但转眼一想,自己在学生面前主动承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即刻起身,加入了学生跑步的行列。

四班的三个女生,是夏天阳政治课的得意门生,黎友丽、蔡婷兰和苏静雅,上课最为积极踊跃。

夏天阳昨天因为追赶学生,可能造成腿部肌肉拉伤,现在跑起来腿部疼得厉害,但为了老师的尊严,他咬牙争取不要落在学生的后面,还装着有意慢跑陪着她们。

“怎么不见男生呢?”夏天阳看了看四周,跑步的大多数都是女生。

“男生比较懒,每次信誓旦旦说跑步,但不是不能坚持,就是不见人影。”黎友丽估计一直在坚持,听不到她喘气的声音。

夏天阳听她这么说,庆幸自己跑步态度坚决,不然被这小妮子们看成不讲信用之人了。

“蔡婷兰平时也是,光说不练。您说要跑步,她才来的。”苏静雅取笑着蔡婷兰。

“你平时不是?还说我,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和老师一起跑步呢。”蔡婷兰喘着气说。

“哈哈,你喜欢跟老师跑步啊?”夏天阳变换着呼吸,竭力不让自己喘出声来。

“也不是,但觉得你们外省老师能给我们一种新奇感。”蔡婷兰说着停下来。

夏天阳就坡下驴,随着停下来。苏静雅和和黎友丽见状,也一起走起路来。

“什么新奇感?我以为你们不喜欢我们外省老师呢。”夏天阳随口说了一句。

“没有啦,调皮的才不喜欢,外省老师管的太严了。”苏静雅认真地说。

“什么新奇感不知道,反正和本地老师不一样的感觉。”黎友丽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夏老师,你每天要跑吗?”蔡婷兰问。

“每天坚持跑。”夏天阳鼓起勇气说。

“那我们每天也跑。”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与其说是三个女生陪他跑步,不如说是她们给了夏天阳的信心,学生是单纯的,他相信她们所说的是真话。

但夏天阳的麻烦来了,昨天他追赶的那个学生,伙同社会上的小混混来找寻事来了。

“天阳,不用担心,他们不敢乱来。”杨冬生安慰者他。

“还是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雷震鸣打了一个响指。

那些小混混把会见夏天阳的位置选在校门外,从选择的地点,夏天阳就知道这些小混混们只是些色厉内荏的货色。

夏天阳特意换上了他那个行走江湖的行头,白色印花的t恤,着一条草绿色的军裤,脚上穿着一双泛黄、软塌塌地能显示自己脚型的回力鞋。自从自己在闻道中学任教后,就再也没有穿过。

然后,双手交叉十指相扣,往头顶反举,左右摆了摆腰,让自己彻底放松了一下。除了严西早外,所有的外省教师拥簇者夏天阳向校门外走去。

“夏老师,你还是不要去了吧。”半路上碰到苏德泽,他劝说道。

夏天阳看着他,发现他没有做作的样子,心里有点感激。但此时他不能退缩,否则对方会得寸进尺。维护外省教师的尊严,才是他应该做得事情。

“没什么大不了的。”夏天阳极力保持着镇静。

很多学生和老师都围了过来,一个宽敞的平地上站着三个小混混。

夏天阳走过去,围拢的人群自动闪开一条道来。

“谁找我?!”夏天阳走到三个混混面前,故意问。

“你就是夏天阳?”其中一人走过来问。

“我就是,请问有何贵干?”夏天阳无所畏惧,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那三个混混把手指捏着嘎嘣响,夏天阳也不示弱,也捏着手指,发出更响的声音。

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人说话,四周寂静一片。

“今天我要来讨个说法,听说你把我的小兄弟打了。”一个混混轻摆着身体说。

“首先,我事先声明,我没有打他,是他冒犯了我,我的身份是老师。”夏天阳正色说。

也许,那几个小混混想摆个道道,吓唬一下,夏天阳就会认怂,没想到他还理直气壮,这可能令几个小混混深感意外,其中一个扫视了一下人群,寻找着那个学生,但没发现,可能早就躲了。

“那事情不能这么算了。”混混绕着夏天阳。

“是不能这样算了。”夏天阳大声说,“你不是要个说法吗?我给你两条路,你们选。”

“说说看。”混混说,“哪两条?”

“第一、那个学生必须向我道歉!”夏天阳脸不变色心不跳。

人群一阵骚动,旁边两个混混向夏天阳围过来。

“第二、你们今天打死我。”夏天阳说,“要是你们今天打不死我,明天你们会摊上大事。”夏天阳说完,冷笑一声。

那三个混混没想到夏天阳这么硬,脸色十分难看,几个人离夏天阳越来越近。

这时,副校长黎志坚闻讯赶了过来,快步走到那三个混混面前,陪着笑脸,说:“何必呢?大家消消气,有话好好说,今天冼校长不在,等他回来处理,到时候给你一个说法。”

夏天阳看着黎志坚的样子,皱了皱眉,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第十四章 庸人自扰

一连四天,赵弋戈听到的都是夏天阳打架的消息,昨天亲眼目睹了几个小混混闹事的场面,暗暗为夏天阳捏了一把汗,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紧张,对夏天阳镇定自若、泰然处之的样子很是欣赏,这是成熟男人的标志,自己为之心驰神往。不知道他追求的女孩会是什么样子。

满脑门子的官司,自己总是随着外界因素摆来摆去,赵弋戈有时候讨厌自己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但控制不了自己。

“庸人自扰。”她骂着自己,顺手扯了一张报纸翻着,报纸上“闻道中学夏天阳”的字样映入了她的眼帘。是他发表的一篇散文。赵弋戈几乎是数着字读完的。读完之后,靠着椅背上愣愣出神,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只剩下一个喘气的躯壳。

上午上了一半天的课,夏天阳实在是累极了,匆匆吃了一点饭后,倒头便睡。睡得正香时,听见有人敲门,夏天阳有点恼怒,睡个觉都不安生。

开门看时,却是教导主任李尚新。

“夏老师,不好意思!临时抓差,以后地理课就不用上了,改教这几个班的政治课。”李尚新还兼任着政治科研组的组长。

“原来的老师呢?”夏天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安排。

“原来的老师有事,上不了了。地理课不用上了,少备一门课,减轻一下你的负担。”李尚新斟酌了一下措辞。

夏天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下午第一节哦,别忘了。”李尚新递给他一个课程表。

夏天阳看着课程表下了一跳,虽说是少备一门课,但现在每周比以前多出几节课来,这哪是减轻负担啊?分明是抓壮丁。

夏天阳心里诅咒了李尚新一下,但答应的事情还是要做,自己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况且有课时补贴,钱多不烫手。

这样想着,夏天阳又欣欣然起来。

下课后才知道,原来的政治老师被学生打的头破血流,没脸在闻道中学待下去了,回家休养,等待调离。夏天阳接触过那个老师,性格比较温顺,算是个老实人。

“学生就爱拣软柿子捏。”雷震鸣语气有点嘲讽。

“所以,我们的原则是毫不退让,不然的话,大家的安全就成问题。”夏天阳做了总结,告诫大家一定要抱团,才有可能免受伤害。

赵弋戈在一旁装作备课,实质上是在听外省教师说话。自己的感情天平又倾向了夏天阳,准备进一步了解他的想法。

“去相亲了?”其他老师走了之后,赵弋戈问。

“我还需要相亲?”夏天阳估计是梁振伟把自己的话漏了出去。

“确定目标了?”赵弋戈盯着夏天阳。

“准备追你啊,但人家看不上。”夏天阳开起玩笑起来,不可否认,他喜欢赵弋戈,半开玩笑半探探虚实。

赵弋戈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觉得这是个机会,她不想错过。

“还是好好珍惜吧。”赵弋戈垂下眼睑,像是安慰自己。

夏天阳听得清清楚楚,真的是她主动伸出了玫瑰枝?他看着她,她低着头缄默不语,没发现什么特别暴露出来的信息。

“人言可畏,你还是考虑一下吧,不值得。”夏天阳知道,就是男女同事之间,来往多了,也会生出流言蜚语。

“你这是拒绝么?”赵弋戈知道他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

“是为你好!”夏天阳很想能在异乡找到一个归宿,很多时候,漂泊的心会令自己有一种孤独寂寞的痛苦,但目前的现状,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此地立足。

这是两人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两人都沉默了,在心里互相感知着对方,似有无边的苦水在浸泡着自己。

有老师叫夏天阳到校长办公室去一趟,说校长找。

肯定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夏天阳对赵弋戈点点头,希望她认真考虑自己的想法。

上次那个被他追赶的学生,垂着头立在校长办公室。

冼星球看见夏天阳走进来,对着那学生厉声说:“向夏老师道歉!”

那学生恭恭敬敬地对夏天阳说:“对不起!夏老师”

夏天阳冷笑了一下。

冼星球挥了一下手,学生走了。

“夏老师,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你受过正规的高等教育,能力呢,大家有目共睹,一些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工作。”冼星球语言较为中肯。

有校长这句话就够了,夏天阳心里有些感激。

夏天阳几次提到真正的大学生,一直不明白所指什么。

和杨冬生说了这事,他迟疑了好久,就把外省教师之前就读民办大学一事托盘而出。

“没什么离奇的,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这些事情夏天阳已见怪不怪了,就如黑格尔所说,存在就是合理。

“这就是大家担心的问题,没有正式文凭,学校随时可以炒掉自己。”杨冬生也很担心。

“走一步看一步吧,全县这么多人,不会一下子全炒掉吧,这样影响太大了,再说,现在才刚入校,总须有个过程,还是能力最为重要。”夏天阳几次听校长在自己面前强调能力,空有文凭,没能力也不一定玩得转。

第十五章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本地老师被学生毒打一事,在外省教师丛中留下了阴影。

基本的逻辑是,连本地老师都不放过,何况是外省教师。

夏天阳被混混威逼、与师卫明打架、学生用气枪瞄准柯美霞,等等这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报复的厄运就会降临自己头上,安全没有保障,加上工资低,身份没明确,随时面临下岗,又身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些因素摧残着外省教师的心灵,备受煎熬。

这种局面在全县乡镇中学或多或少的存在。

闻道中学的外省教师陆陆续续接到一些“通知”,要求全县外省教师罢课,争取改善待遇,求得教师身份的认定。大家把活动的空间又缩回了走道廊间,密谋罢课一事。

“闻道中学的外省教师多,一旦罢课,教学秩序必定混乱,逼迫学校让步。”于小东有点倾向大家集体行动。

“这事非同小可,要从长计议。”雷震鸣担心一旦罢课,到时候难以收场。

“我们的待遇问题,是教育局管的,我们在学校这么闹,有作用吗?”杨冬生对罢课所能带来的效果深表怀疑。

夏天阳一开始就觉得罢课不可取,影响到学生不说,还会遭到本地人的非议,以后想在这里立足,就难上加难了。

“我们只可以声援,但不能行动。”夏天阳摔下一句话,就走了。

他这句话起了作用,大家慢慢散去,该做什么一切照旧。

县教育局闻听到了风声,马上召集各镇教办主任和各个中学校长开会,以防止事态进一步升级。会议开到一半,点名批评了一些学校疏于管理后,却变成了表扬会,局长点名表扬闻道中学。

“闻道中学有个外省教师叫夏天阳的,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有散文、小说还有教育教学论文,很值得提倡嘛。要让外省教师,在这个岗位上,在各个领域,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华。他们不是想得到认可吗?是骡子是马来出来溜溜。像夏天阳这种,能发表文章,就是对他的认可。”局长长篇大论,把闻道中学翻来覆去赞扬了一番。

冼星球听了局长的表扬,大喜过望,脸上泛起了红光,让他在众多的教办主任和各位同仁面前,颜面大涨。

从教育局回到学校后,冼星球即刻召开了全校外省教师座谈会,购买了一些茶点、小吃,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这令外省教师有点感动,在这个时候,给点阳光就灿烂,场面异常活跃。

“校长,工资实在是太低了,我们的要求不高,只希望能够和本地老师同工同酬就行。”于小东率先提出了问题,其他老师附和着。

“这件事情,我已经向教育局反映过了,但这不是某个学校的问题,也不是哪个人的问题,涉及到全县近200多人,包括本地的小学老师,已经列入了全县整体的规划,目前县财政比较紧张,只能慢慢解决,要给领导们时间。”冼星球笑着给大家解释。

“至少给我们一个恰当的身份吧?”田侃侃看不能解决实际问题,退而求其次。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学校需要德才双馨的教师,是人才的肯定会纳入到骨干队伍,这个希望大家不要担心。”冼星球脸上始终笑着。

两个大家最为关心的问题,都被校长似是而非的挡了回来,言下之意,凭本事吃饭。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校长,您这是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呢,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这样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工作。”刘晓梅忍不住,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不能这么说,现在鸡有了,正等着下蛋呢。”冼星球跟着大家一起笑了笑,也不恼,“你们可以看看夏老师嘛,他一个人那么多课,认真负责,任劳任怨,业余时间还发表文章,这是你们外省老师给全校乃至全县树立了榜样。”

大家听了,都默不作声。

看着杯盘狼藉的桌面,丝毫没有解决问题,校长话中的意思似乎还夹带着怀疑自己的能力。本来大家寄希望能解开心结的,但现在这样子,反而加重了疑虑,大家都非常失望。

原来冼星球承诺夏天阳,说要是他发表了教育教学论文后,学校给予现金奖励,校长没有食言。

在全校教职工大会上,做了一个较为隆重的奖励仪式,并号召所有教师,向夏天阳学习。只是奖励的金额之大令人羡慕外,夏天阳在领奖时,看到大家脸上都是漠然的神情,只有赵弋戈开心地笑着,明眸皓齿,漂亮极了。

夏天阳只是欢欣了片刻,校长这样做是不是过了?把自己树成标杆,可能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俗话说的好,露头的椽子先烂。

第十六章 该道别了

罢课风波愈演愈烈,有几个学校真得付出了行动,引得教育局震怒,开除了几个带头组织罢课的外省教师。

夏天阳听说这事,只是觉得有些惋惜,很多的历史经验表明,极端的、激进的抗争形式或许沦为牺牲品,适度的退让和妥协才是共存之道。原来有点主张罢课的于小东,现在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这些被开除的老师算是先驱吧,他们的抗争为我们以后的路做了一些铺垫。”夏天阳半是安慰。

“也就希望这点了,看看下一步教育局有没有什么改善的措施。“于小东满是期望。

“真如这样,也不枉尽心费力的同仁,虽这种方式不太认同,但还是值得向他们致敬。”夏天阳由衷的说。

可能因为夏天阳的话,从屋内走出一个人来,夏天阳认出是于小东的发小,也在临近的镇上教书,前段时间来过闻道中学,就是为了罢课做串联的。

“进去,出来干嘛。”于小东有点生气,小声喝道。

他的发小很不情愿走进里屋,关好了门。

“他怎么在这儿?没上课?”夏天阳好奇地问。

于小东没有回答。

夏天阳顷刻之间明白了,他的发小可能就是被学校开除的教师之一。

冼星球又专门找了夏天阳,询问他是不是外省教师窝藏了参与罢课的人。

夏天阳一听觉得奇怪,这事校长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没有吧,我不知道,没见到外人。”夏天阳知道校长这么问,肯定兹事体大,自己不能出卖于小冬。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任何事情都会有解决的那一天的。”冼星球不无担心这个他树立的标杆,忧他情绪波动。

“您放心好了,有您的栽培,我很满足。”夏天阳认真地说。

冼星球赞许地点点头。

夏天阳过后找到于小东,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人见过他的发小。

于小东想了好大一会儿说:“老严,严西早知道。”

夏天阳一听心里大呼不妙,说:“你怎么能让他看见呢?校长刚找我,看样子校长已经知道这事了。”

“爱咋咋地吧,他现在有难,收留他几天,人之常情。”于小东知道事已至此,不再多说。

果不其然,于小东的发小最终影响到了他,教育局已经严令,对待此事绝不姑息。冼星球找到于小东谈了话,对他做出了开除的决定。

于小东一句话也没有辩解,认认真真上完他在闻道中学最后一堂课后,开始收拾行李。

一些学生闻讯赶了过来,与外省教师一道,站在那里默默地看他一件一件收拾着,虽然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是太长,但这段时间为多故之秋,也算是共患难吧,而现在外省教师心里,又多了一点兔死狐悲之感。

“于老师,我和你一起走。”刘晓梅走过来说。

于小东以为刘晓梅是在安慰自己,故意这样说。

“我说的是真的,在这儿什么保障也没有,我准备去深圳打工了。”刘晓梅说了自己的想法。

大家暂时把于小东撇在一边,规劝刘晓梅。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有大家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打工只是一个职业,这儿教书育人是一份事业。”夏天阳苦口婆心劝告。

“大家就不要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在这儿好好地吧。”刘晓梅眼圈红了,犹豫了好长时间,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了,与大家同呼吸共命运的日子,可能会令她终生难忘。

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该道别了。

赵弋戈走了过来,看见大家恋恋不舍地样子,很是感动。没想到刘晓梅也要走,还是动情地劝说了一番。

“赵老师,还是不要说了吧,很感谢你,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刘晓梅看了一眼夏天阳,“哪天你和夏老师请我吃喜糖,我会来的。”

赵弋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有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真的,赵老师,夏老师这么有才华,不要错过了。”刘晓梅一本正经地说。

赵弋戈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看了一眼夏天阳,他正脸色凝重地盯着于小东收拾着行李,对她们的谈话似乎充耳不闻。

大家虽然不舍,但心里有些羡慕,他们终于摆脱了这无穷无尽的煎熬,奔向了新的生活。

一群人,就像平时一样,有说有笑,一直送他们出了校门。

大家举手告别,相视无语。

赵弋戈是唯一前来送别的本地老师,她扭头看了看夏天阳,一副难以言语的神情正看着于小冬和刘晓梅逐渐远离的背影。

她轻轻走到过去,抓住他的手,紧紧攥着

第十七章 不可理喻

一下子走了两个语文老师,空出了四个班的课程。冼星球安排夏天阳停止所有政治和历史课程,即刻接手三个班的语文。

夏天阳没想到自己是在这种情形下,教上自己梦寐以求的语文课。每天六节课,要站上四个多小时,累得他腿疼腰痛,他没有怨言。

每天早上,黎友丽、蔡婷兰和苏静雅三个学生准时叫醒夏天阳起床跑步,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颇有些神行太保的成就感。

他不停地在各个领域挖掘自己的潜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发挥自己的极致,来填充生在他乡异地的空虚寂寥的心境。

今天他有些发疯,撒腿猛跑,绕着操场,在学生的前面追赶着学生。

于小东的离去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心结,仅仅只是收留了一个走投无路的朋友,就受到这种责罚。冼星球虽然对自己很照顾,很看重自己,自己打心里感激他,但就这事的处理连一点基本的人情味都没有,自己以后会不会也会落到如此下场呢?

学生惊异他跑步的速度,啧啧赞叹多少能满足他内心的虚荣,他一直把这种虚荣折腾地淋漓尽致后,拖着劳累的双腿去洗洗澡,内心的激情又散发出来了,对着镜子细细梳理一下自己的仪表,然后精神抖擞得再去上课。

他告诫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

罢课一事很快平息,全县外省教师联合起来,搜集签名请愿,派代表把请愿书上交到了教育局。

夏天阳“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愿刚诞生却夭折了。平时工作任务相当繁重,但他还是能抽出时间写写稿,文章屡屡见诸报端,使他名气大振。几乎县里一些单位组织的,哪怕有一点联系的活动,都希望夏天阳能够参加。

生存不易,夏天阳一般没有拒绝,担心得罪人,最主要的是冼星球极力怂恿他多参加这些活动,毕竟自己代表着的是闻道中学,校长的脸上笼罩着同仁们津津乐道的光环,这使他深感荣耀。

赵弋戈除了在课堂上,很难见到夏天阳的身影。蔡其光经历上次那事后,知道再追赵弋戈已经无望,但苏德泽还是有事无事去她的住处嘘寒问暖,她虽然有些厌烦,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有忍着。

她发现夏天阳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她的感觉没错,夏天阳通过很多事情,在心里片面地认为,本地人没有人情味,不会设身处地站在他人的立场考虑问题,这其中他还是不情愿地把赵弋戈扯进了这个人群。

“我就这样不受待见么?”终于有一次,赵弋戈逮到机会问他。

“是想让你有时间冷静考虑一下。”夏天阳有点言不由衷,能在小镇乡村中遇到这么一位气质美女,他自己不可能不动心。

赵弋戈知道这仅是托辞,在她的经历里,还从来没有自己主动向一个男人示好。现在三番两次寻找的,还是一个不知底细、前途未卜的北佬,这令她感觉很伤自尊。

“你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赵弋戈有点气急败坏地说。

夏天阳有时也承认,自己在一些方面违心做事,包括对赵弋戈。但赵弋戈这句话不知触痛了他的内心,还是刺激了躲在内心深处的自卑感。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是本地人,过着无忧无虑的安逸生活。

“你是终于想明白了?!”夏天阳偏执起来,尽管这不是他的本意,但还是说了出来。

赵弋戈感觉自己被针刺了一下,横眉瞪眼在夏天阳面前晃了一下,说:“不可理喻!”

夏天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说这样的话,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只是寻求一个安生立命之地,自己才是不受待见之人,现在好运之神眷顾了自己,自己却恼羞成怒地推开了。

夏天阳有点怀疑自己是否有些抑郁了。

第十八章 没心没肺快乐点

本地老师寻偶的经验,同样适用于外省教师:近水楼台先得月,兔子先吃窝边草。

大家都是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来到了这个地方,但现实是残酷的。

在陌生的环境里,寻找、开拓未知的生活,却遭遇了一连串的不如意,与之前的想象大相径庭。无奈之下,受伤的心灵,总想找到一个可依赖慰藉的港湾,或者是一丝温暖。但目前的状况,恋爱,唯独恋爱,才可以大大缓冲这永无休止的磨砺。

这是朱大明开玩笑提出来的。

“你们智商太高了,总盯着不顺心的地方,还不如谈谈恋爱,谈恋爱会使人智商变低,没心没肺的,反而过得快乐点。“朱大明看到大家每天愁眉苦脸的,哈哈大笑地说。

“你别说,老朱这个提议可以考虑,你们都是未婚未嫁,孤男寡女的,谈恋爱心里有个依靠。”丁有宜却认真起来,进一步佐证。

朱大明、丁有宜夫妻俩和其他外省教师的区别就是工资高一点,但正考虑生小孩,现在这境况面临的压力不小,可小两口的生活却过得有滋有味的。

“到时候要结婚、生孩子怎么办?这样的条件。”黄美玲心有余虑,试探着问。

“那个时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两个人一起考虑,总会有办法的。”丁有宜轻描淡写地说。

他们两个毕竟是过来人,考虑事情相对周全一点,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非常认可的。就这样,大家就开始行动了。

原来有相恋对象,不在当地的,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便雁杳鱼沉,水尽鹅飞;不能相濡以沫,只能相忘于江湖了,苦痛几天,很快就能从阴影中走出来。

以前大家聚在一起,主要寻求集体的力量,感受团体的温暖。现在大家坐在一起,看起来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但大家心照不宣,互相打量着对方,嗅着弥漫在空气中荷尔蒙的味道,无关于美丑,无关于门第,几乎其它的什么都不用考虑,只要觉得顺眼,就可以相约一起,互相再深入了解一下,没有什么出入就可以定下了,至于感情,以后可以慢慢培养。就跟相亲一样,不合适可以换个人重来,一切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就这样,他们将确定自己一生的幸福。

狼多肉少,男教师担心自己可心的对象被其他人抢走,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女教师呢,则祈盼着自己能找到心仪的人。

照例,在宿舍里谈恋爱是不合适的,完全不隔音,几对在一起,可能串音;在校外担心不安全,也是不行的;在校园白天面对学生不太雅观。于是,一到晚上,在学校操场的某个角落,经常可见一对对鸳鸯,卿卿我我在一起。

夏天阳是有些外省教师所看好的,因为赵弋戈的存在,已被排除在外。

俗话说的好,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但在这里,却反过来了。

学校食堂做的菜不符合外省教师的口味,外省男教师,为了能吸引女教师的注意,添置了价廉适用的电饭锅、煤气炉及一些锅碗瓢盆,开始自己生火做饭,变着花样炒着可口的菜,一到饭点,显得异常热闹。

外省教师仅有何建住在教学楼背后的十八卡,南向里没有他的位置,于是就和夏天阳商量,两人搭伙。

夏天阳知道他的目的,自己课多没时间做饭,又能吃现成的,就爽快地答应了。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何建自己并不会做菜,做出来的东西比学校食堂还要难吃,就连他自己都难以下咽。更令他佩服的是,何建竟然一如既往地坚持着,夏天阳想重回食堂打饭,又担心拂了他的面子,只有忍着。

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夏天阳抽课间的空当,把菜切好,拌好调料,放在炉子上蒸着,调到最小火,这样,下课后回来就有得吃了。

一来二去,何建就不管了,全部交给夏天阳做,自己当甩手掌柜,吃现成的。

这样的人谁愿意嫁给他呢?夏天阳想。

夏天阳想错了,何建过来和他搭伙,只是把这儿当作跳板,有了夏天阳这个“基地”,他可以端着饭碗肆无忌惮地四处尝鲜,还可以和女老师聊上一阵,如鱼得水般春风得意。

这明显就是“揩油”,严西早看见他过来,就挥舞着锅铲,像驱赶叫花子一样大声叫骂。以致后来大家都效仿严西早,这样,彻底把何建的“阴谋”堵死了。

但他还是远远地站着,不会放过任何搭讪的机会。

第十九章 长工就长工

何建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不甘心,就去撺掇赵弋戈。

“赵老师,去天阳那边做饭吧,你厨艺那么高,让他也尝尝。”何建心里打鼓,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我去干什么?!他又没叫我。”赵弋戈并没有立刻答应。

“他没时间做,我又不会做。再说,他厨房的家伙什有我一半的股份,算我邀请你吧。”何建软磨硬缠。

好久没和夏天阳沟通了,赵弋戈担心时间一长,两人可能彻底没戏了,现在可以说是个机会,就半推半就答应了何建。

赵弋戈平时用惯了煤气,对于煤油炉这么小的东西不太顺手,但还是像变戏法似的把炒锅技艺展现的炉火纯青。夏天阳对于赵弋戈前来,没有表示异议,他上次见过她的厨艺,现在还是看得是眼花缭乱,暗暗称奇。

杨冬生和黄美玲被吸引过来,他们两个是夏天阳最看好的一对。

“你们两个得抓紧一点。”夏天阳指着黄美玲对杨冬生说。

何建听见了,很不高兴,故意走到杨冬生和黄美玲之间,把两人隔离开来,不言而喻,何建对黄美玲有好感。

何建虽属于本省人,但靠近邻省,也被学校纳入了外省教师的行列,在外省教师中,模样最差的就是他,他和黄美玲在一起,实在有些差强人意。

赵弋戈虽是本地人,做得是本地菜,但只要往里面加些辣椒及外省教师喜欢的调味品,菜的味道还算不错。

“我的厨艺不行,只是从小喜欢玩锅,所以就练就了这个把式,味道不好就将就着吃吧。”赵弋戈显得比较谦虚。

“味道很好,天阳以后天天有口福了。”黄美玲边吃边说。

夏天阳用筷子敲了一下黄美玲,说:“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堵不了你的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听夏天阳这么夸赞自己的厨艺,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赵弋戈连续来过几次,差不多把外省教师全部招来了,看着赵弋戈忙来忙去的,有些过意不去,但这些馋猫怎么也赶不走。

“老何,人是你招来的,你得想想办法。这样总不是个事。”夏天阳要何建下“逐客令”。

因为有黄美玲在场,何建难以取舍,就说:“先就这样吧。”

夏天阳十分不快,说:“你真把赵老师当成厨子了啊。”

“没事,我能行。”赵弋戈没明白夏天阳的意思,插了一句嘴。

“你这人,不识好歹,我在为你着想呢,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长工了。”夏天阳笑着说。

“长工就长工,我愿意。”赵弋戈很高兴夏天阳能这样替自己说话,苦点累点也就无所谓了。

赵弋戈没松口,何建乐得合不拢嘴,夏天阳虽然极端的不愿意,但大家在一起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又不忍心扫大家的兴。只是人多炒菜耗费的时间就长,大家一起嬉笑怒骂,有些影响自己的作息时间。

****

赵弋戈在夏天阳这里炒菜做饭又引起了本地老师的非议,潘秋香拉着陈嘉怡和梁振伟一起过来做赵弋戈的思想工作。

“那么多人呢,难道同事之间在一起,就图谋不轨啊。”赵弋戈没好气地说。

“没说什么图谋不轨啊,我们是担心你吃亏,你想想,他们家在哪儿,家庭条件怎么样,人品如何,等等这些,你不得不考虑啊。”潘秋香说起来没完没了。

“姨,您就放心吧。我这么大个人了,会有分寸的。”赵弋戈不好发作,还是陪着笑脸说。

“前几天不就走了两个嘛,他们可以说走就走,不走也有可能面临被炒。真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陈嘉怡很替她担心。

“你这说的都是没影的事,我就那么傻啊,听从摆布啊。”赵弋戈不以为然。

“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动心了?不管自己干什么,都要考虑后果。”梁振伟见赵弋戈这么说,八成是动心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赵弋戈头嗡嗡直响,干脆站起来,把他们往外推。

“谢谢您们关心!放心吧。”赵弋戈边推边说。

潘秋香出了门还说:“我们可是好心,你可千万别当成驴肝肺。”

“我知道你们是好心。”赵弋戈好说歹说,终于把他们撵走了。

不管他们怎么说,赵弋戈这次真下了决心,和夏天阳好好接触一下。之前他们什么事儿也没有,就被扣上了帽子,但这层窗户纸这样捅开了也好,免得相互揣摩,费些口舌。

赵弋戈虽是本地老师,但这学期过得很是压抑,和这些外省教师在一起,自是十分开心。她也不想这样在别人的眼光中封闭自己。

第二十章 才华是稳定力量

前来夏天阳这儿吃饭的人渐渐少了,恋爱一事,严西早和田侃侃最先走到了一起,其他人还在磨合中。

何建这几天心情比较郁闷,黄美玲现在和杨冬生打得火热,弄得他吃饭的心思都没有,时不时在南向里的院子里,魂不守舍地四处瞎溜达。

赵弋戈依旧乐而不疲。

“你还是不要过来了吧?你累我也累。”夏天阳三番五次对赵弋戈说。

“那你去我那边吧,我天天给你做饭。”她知道夏天阳事儿多,想继续分担一点。

“还是不了,在这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了那边就是孤男寡女了,还是小心一点好。“夏天阳有些担心。

”不用管他们,我自己想好了,只要你愿意,没什么大不了的。“赵弋戈满不在乎。

夏天阳觉得事情不宜过快,欲速则不达。等到某些人习惯了他俩在一起这个事情,习惯成自然,以后就好办了。

”那我还是继续吧。“赵弋戈避免再生事端,决定还是坚持在夏天阳这儿炒菜做饭。

吃完晚饭,夏天阳要撰写一篇论文,一边查着资料,一边酝酿。赵弋戈留了下来,坐在床边看着夏天阳忙着。

有时夏天阳会停下来,冲着她笑一笑,两人没说话,但她觉得温馨极了。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潘秋香她们的担心,在她心里,只有才华才是稳定的力量。

“你先回去吧,我可能需要很久。“夏天阳轻轻地说。

赵弋戈考虑在这儿,可能影响到他。

“你早点休息吧。”她有点恋恋不舍,对送她出门口的夏天阳说。

夏天阳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想到杨冬生那儿去拿一本书。

走到他门前,发现他房门紧闭,就来到旁边柯美霞宿舍,她正坐在那儿呆愣出神,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柯老师,冬生去哪儿了?”夏天阳敲了敲敞开的门,她才回过神来。

柯美霞向旁边黄美玲住的地方努了努嘴,说:“跟她出去了,很久了还没回来。”

看她那神色,夏天阳明白了,柯美霞在等杨冬生。

上次学生拿着气枪对准她时,是杨冬生替她解了围,他那要杀人的样子可能镇住了学生,那学生再也没有找麻烦,上课老实多了。

从那天起,她就喜欢上了杨冬生,觉得他是可以依赖的人。

她个子高高的,模样俏丽,只是皮肤稍微黝黑了些,但她比杨冬生大三岁,加上比杨冬生身材高,她担心受到拒绝,一直不敢表露心思。

现在他和黄美玲出去了,知道他俩拍拖,自己心里很是伤心,但毫无办法。

*****

冼星球把夏天阳树成了标杆,“是人才就不会被埋没”这句话,成了他激励安抚外省教师的口头禅。这句话起了作用,不仅是外省教师,就连本地教师,也开始效仿夏天阳,写写稿投向报社,但没有一个人如愿。

何建原来获奖的文章是夏天阳写的,这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后来自己写了很多篇,也都石沉大海。

“何老师,你这是昙花一现啊,继续写啊。”冼星球希望学校能多出夏天阳这样的人,每看见何建,总要叮嘱一下。

“找不到灵感。”何建只有这样搪塞校长。

严西早是外省教师最为积极的一个,花了几个通宵完成了一篇论文,特意走到校长办公室,有些谄媚地要求冼星球斧正。

冼星球很高兴,拿着稿件看了半天,然后回交给他说:“写得是那么回事,只是都是司空见惯的东西,没有新意。你看看夏老师的文章,学习一下。”

严西早本来是希望校长表扬他一下,见如此说,就说:“听说夏天阳写得东西都是抄袭的。”

冼星球笑了笑说:“能抄袭上报也是一种能力啊。”

严西早很是失落,每次与领导和本地老师谈起此事时,免不了把夏天阳抹黑一下。

杨冬生听说,告诉了夏天阳,希望他去和他理论理论。

“还是算了吧,嘴长在他嘴上,只要他高兴,随他说,我没什么损失。现在我们外省教师的境况,一定要团结。”夏天阳淡淡一笑说。

“败类,”杨冬生有点气愤。

“犯不着和这种人生气。”夏天阳说:“对了,你和黄美玲一事,进展怎么样了?”

“散了。”杨冬生摇摇头。

夏天阳问是怎么回事。

“如果需要,大家一起帮忙做做工作,都看好你们呢。”夏天阳有点意外。

“不用了。”杨冬生说。

他说本来和黄美玲聊得挺开心的,动情之下,自己去亲她时,她却睁大眼睛看着他,把他给吓坏了。

“你知道晚上外面有多黑,那双眼睛在黑暗之中都发着光,真得挺吓人。”杨冬生说起来好像心还有余悸。

看着杨冬生的样子,夏天阳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知对他怎么说才好,只是替他俩惋惜。

第二十一章 平息事端

黄美玲不知道为什么,和杨冬生谈得好好的,却一下遭到了拒绝。事出突然,自己腆着脸问他,他只说了一句,不适合。

这令她很伤心,回想着整个事情的经过,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自己连个弥补的机会都没有。她只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暗自神伤。

何建很快嗅到信息,急忙跑过来,好言相劝,中午晚餐,他专门跑到市场上买了一些菜,让赵弋戈做好,直接端到她房间。

自从黄美玲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就几天时间,就对何建产生了好感。

何建欣喜若狂,看着赵弋戈为黄美玲炒菜时,时不时不自觉握紧拳头,在胸前狠狠地抖动着,这是他激动异常的标志性动作。

“想不到你这么善解人意。”赵弋戈看着何建乐不可支的样子说。

“这次谢谢你了,事情能成,你功不可没。”何建笑呵呵地说。

“刚还表扬你,你的意思,如果不成的话,我就白做了呗。”赵弋戈顿时露出不屑的神色。

“你也别乌鸦嘴,事情肯定能成。”何建不住地抖动着拳头。

“给你干活,还落不了好,有本事你自己做去。”赵弋戈把炒好的菜往他手里一放,挥手让他消失。

何建端着菜喜滋滋地刚走进黄美玲的房间,麻烦事接踵而至。

是黄美玲原来的男朋友梅尚进,伙同着几个人找上门来。他们在比较偏远的乡镇中学。

黄美玲之前和她谈过一阵恋爱,但觉得不适合,来闻道中学之前就和他断绝了关系。

梅尚进和何建在一个民办大学读过书,只是互相不认识。

他瞪眼看了何建几下,指着何建说:“这就是你的新欢啊,什么玩意儿?我还以为是什么小白脸呢。“

何建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心里有点害怕,看见他冲着黄美玲嚷,又对自己出言不逊,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

“你嘴巴放干净点。”何建明显有点色厉内荏。

“你走开,这里没你事情。”梅尚进气势汹汹。

何建一横心,挡在他和黄美玲之间,说:“你想怎么样?”

梅尚进恶狠狠地说:“我要让她给个说法。”

夏天阳听见那边有叫嚷声,急忙跑过去,看见梅尚进挥舞着拳头,样子是要揍人。冲上前去拉住。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夏天阳不停地劝说着。

梅尚进带来的两人在外边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时常有本地老师从门前经过。

夏天阳最担心外省教师出现内讧,梅尚进虽不是闻道中学教师,但都属于外省的。一旦闹将起来,让本地老师看笑话,他觉得那是一种耻辱。

在夏天阳的斡旋下,好不容易控制了局面进一步升级,但令夏天阳气氛的是,梅尚进竟然提出让黄美玲赔偿他的青春损失费。

还第一次听说男女拍拖不成,男方找女方索要青春损失这一事情,现在真实再现。自己只是个和事佬,内心极度厌恶,但不好说什么。他的目标很明确,绝对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雷震鸣和杨冬生、猴子一大群外省教师教师纷纷围过来,他们之间互相认识,好言劝说下,黄美玲为了平息事端,就把自己戴的一块手表给了梅尚进。

梅尚进毫不客气,拿着手表,骂骂咧咧地走了。

夏天阳才松了一口气,让何建多安慰一下黄美玲。

回自己宿舍经过严西早门口时,看见梅尚进几人在和严西早聊天。

黄美玲刚和何建交往,梅尚进就找上门来,估计这几个人有可能就是他招来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严西早和这些人在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加上平时总背着自己说三道四的,夏天阳不禁骂道:“他妈的,什么鸟人!”

****

何建过了一会,过来谢谢夏天阳相助,说要是一下子打起来,到时候不知道该收场。

“晚上我去买菜,感谢大家,好好喝一杯。”何建认真地说。

夏天阳笑了起来,说:“老何,你这人挺会算计的啊,自己不动手只动动嘴皮子,赵氏公主就要受累了,哪有自己感谢人,还让别人受累的。再说,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用不着说谢谢二字。”

“夏天阳,我每天烧菜做饭,供你们吃,我倒成了别人了?”赵弋戈在旁边听见,有点急了。

“我只是这么一说嘛,你这么敏感干什么。好了,你不是别人,是内人,可以了吗?”夏天阳开起玩笑来。

“油嘴滑舌!”赵弋戈用拳头捶了他一下。

好久没喝酒了,晚上大家聚在一起,推杯换盏,开怀痛饮,没想到平时酒量还行的杨冬生,则首先醉倒了。

夏天阳把他扶回宿舍躺下。

“你去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了。”何美霞拿着湿毛巾给杨冬生搽脸,示意夏天阳不要担心。

夏天阳看着柯美霞,很是诡秘地笑了一下。

第二十一章 驸马爷

机会是留给有心人的。

杨冬生和黄美玲在一起时,何建已经断定自己没戏了。没料到峰回路转,就在黄美玲情绪低落之时,何建把握时机,得以接近黄美玲,但梅尚进的出现,犹如临门一脚,彻底把黄美玲踢入了何建的怀抱。

一环套一环,何建为了答谢大家,请众人喝酒,杨冬生醉酒,柯美霞彻夜伺候,在杨冬生醉眼惺忪中,柯美霞便以身相许,于是,两人便成为一段佳话。

闻道中学外省教师的恋爱犹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然后就等着瓜熟蒂落了。

在特殊的环境中,外省教师的恋爱经历和婚姻殿堂,完全与他们事先祈望的绝对不一样,没有浪漫,没有轰轰烈烈地过程,只有心灵相依,然后顺理成章就走在了一起。

惟独夏天阳不一样,他把一切想象的很完美,然后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塑造这个完美。

早上学生把夏天阳叫起来跑步的时候,周小强也加入进来了。周小强是数学老师,矮矮的,虽然不是那么胖,但整个人显得圆圆的,经常笑眯眯地,活像不倒翁的玩具。

严西早曾经透露说,周小强是闻道中学外省教师中唯一没有读过高中,而直接进入民办大学的。

大家刚开始一起跑,渐渐地蔡婷兰和周小强就落在了后边。

待夏天阳跑过一圈追上他们时,两人却在一边走一边聊天。

“周老师,大清早爬起老就这样走几步?”夏天阳嘲笑着。

他大概是闻道中学早上起来唯一走路锻炼的人。

“你们那个周老师,是不是和学生在谈恋爱?”赵弋戈听有人议论,中午饭时问夏天阳。

夏天阳听不惯她说的“你们”、“我们”这样的词,以示区分外省教师和本地老师,但夏天阳有时自己也这样说,没有什么感觉,别人说他就觉得刺耳。

“不要胡说!现在的学生才多大啊,还是个孩子。”夏天阳觉得本地人居心叵测。

“现在的女孩子都早熟,再说,我们比他们也大不了多少。”赵弋戈的话有点旁证的意思。

无风不起浪。

之前没看到周小强早上锻炼的,现在却每天如此,还和蔡婷兰聊得挺开心。夏天阳觉得事关重大,找了一个机会,把周小强拽到一边。

“我真以为你是锻炼呢,原来是别有用心。”夏天阳没好气对他说。

“怎么会是这样呢?周小强有点气愤,他生气的样子仿佛还带有笑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天阳看他的样子,可能又是好事者猜测。但涉及到师德、学生名誉及外省教师的声誉问题,他想弄清楚。

据周小强讲,蔡婷兰有个哥哥,和周小强长得很像,但两年前因病去世,死时还不到15岁。见到周小强,就觉得她哥哥在世。跟周小强说过之后,他觉得蔡婷兰好可怜。就以哥哥的身份关心起她来,跑步也是她建议的,理由是锻炼好身体,不容易生病。

“这事儿吧,你还是注意点,不要哥哥妹妹的,很危险。”夏天阳告诫他。

“我没主动找过她,都是她找我的。我不理她?”周小强不知道该怎么办。

“能不理就不理,对你们两个都好。”夏天阳再三嘱咐。

“事情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周小强清楚蔡婷兰的性格,倔得很。

为了进一步证实周小强所说的真实性,就问赵弋戈,认不认识蔡婷兰这个学生。

“是我们村的,她之前是有个哥哥,前两年死了,长相模样我记不清了。”赵弋戈怎么也想不起来蔡婷兰哥哥当年的模样,想想周小强的模样,也无法和她哥哥匹配在一起。

“不管怎么样,再听说此事,你得帮忙纠正一下,这可不是绯闻,而是道德问题。”夏天阳沉着脸说。

“你就是操心的命,自己的事情都没弄清,还整天张三李四的,累不累啊?”赵弋戈有点醋意,对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上心,关心别人倒是殚思竭虑的。

夏天阳没理会她说,在学校图书室借了一大堆书,准备查找资料,写写论文。

他带三个班的语文,除了备课、批改日常作业之外,最耗时耗精力的是批改作文,夏天阳无论学生成绩好坏、作文好与不好,都实行精批细改。

晚饭后,他让赵弋戈帮忙查阅资料,自己批改作文。

“何苦呢?三个班,一百六十多人,改到啥时候?”赵弋戈对他这种认真的态度不以为然。

“在学生的作文中间和后面,点评一下,比上几节课的效果还好。这就像给每个学生写信一样,成绩再不好的学生也会看看评语的。”这是夏天阳的心得,一直坚持着。

夏天阳房子太小,房间里摆放的桌子就类似于学生的课桌,桌上堆满了书和学生的作业本,本来狭窄的空间显得更小。

四周吵吵闹闹的,学生玩闹的声音此起彼伏,屋子里却是静静地,听得见赵弋戈翻书和夏天阳写字的声音。

两人坐得很近,夏天阳不时闻到赵弋戈身上飘来的一缕一缕的香味,有些摄人心魂,他心里缓缓升起无限的迷恋,一股股在冲撞着自己的头脑。

他扭头看了一眼赵弋戈,赵弋戈冲他一笑,这个他为之着迷的半月形明眸皓齿的笑容,让他沦陷了。他突然伸出双手,搂过她,嘴对着那个月牙,狠狠地亲了过去。

赵弋戈没有挣扎,动情地抱着他,迎合着,屋子里顿时喘息一片,她的身子慢慢酥软在他的怀里

闻道中学向外界宣布自己正式拍拖的标志是,两人肩并肩地散步。

夏天阳和赵弋戈也是这样,当他俩走出南向里的大门时,外省老师见了纷纷表示祝贺。

“驸马爷!”几乎每人都这么叫,赵弋戈的笑容如灿烂的朝阳。赵弋戈被大家称为赵氏公主,夏天阳理所当然就成了驸马。

他俩的出现,并没有引起本地老师的过激反应,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这是习惯性默认。

倒是有学生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会高呼一声“北婆!”,意思是北佬的老婆。刚开始她会恼怒,但也无可奈何,自己也慢慢习惯了。

习惯了还好,学生这样叫她,她一点反应没有,可能觉得兴趣索然吧,慢慢地,也再也没人叫了。

第二十二章 温馨时刻

外省教师由之前的罢课以及后面签名请愿,县教育局没有发出任何令外省教师高兴的信息,就像闻道中学老师向报社投稿一样,杳如黄鹤。

夏天阳依旧不停地在报刊上发表着一些文学性和教育教学论文,多了,冼星球就取消了之前承诺的补贴。如果哪天觉得不见他发表的文章,冼星球就会问个缘由,好像发表文章就如他上课一样,是分内之事。

不过,夏天阳也觉得乏味了,自从做了驸马爷之后,一切的心思都集中在她身上了,买菜、洗菜,洗完菜后就在赵弋戈身边,盯着她,看她拿着锅柄,就那么轻轻一抖,锅里的菜如自动般,在锅中翻转180度,稳稳当当落在锅底,如此几下,香喷喷的菜肴就出来了。

夏天阳有几次拿着尝试了一下,锅里的菜不是不动,就是掉在了地上。这个时候,赵弋戈就会大声呵斥几下。

“你先弄清楚,二师兄是怎么死的?以后不许你动锅!”赵弋戈说着很多男人听了都挺舒心的话。

夏天阳很是虚心地接受了批评,有时候洗碗或者洗菜的时候,旁边外省教师有个什么新鲜事,就丢下碗或菜,跑过去凑凑热闹,如此再三,洗菜、洗碗的活慢慢转嫁到赵弋戈了。

对这事,赵弋戈从来不恼,也不说。本地女人有三好:不计较、干活不挑还勤劳,意思是任劳任怨脾气好。每次听到田侃侃、黄美玲和柯美霞大声叫他们的男人干活的时候,夏天阳显得神气十足,把手插进裤袋,在南向里走上一圈。

“驸马爷,遛鸟呢?!”柯美霞饭后喜欢嗑磕瓜子,杨冬生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她就搬张凳子,坐在走廊上,嗑着好像永远嗑不完的瓜子。

听见柯美霞叫,夏天阳赶紧把手从从裤袋抽出来,反背在背后,嘘着口哨,回来看赵弋戈拿着白毛巾把碗擦得铮亮铮亮的。

“干嘛这么认真呢?又没个碗柜,用的时候照样布满灰尘了。”每次夏天阳都这样说,赵弋戈也不会回答,继续做自己的活。

这是大家收获爱情之后,最为温馨的时刻。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猴子和周小强。

猴子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缘,经常会带着不同的女朋友到南向里,转一圈后,都没有下文。

“我这是广撒网,万一事情成了呢?”每次笑话他时,他总是笑眯眯地回答,一笑起来,显得有些猥琐。

大家没见过周小强和女孩子接触,倒是学生蔡婷兰每次回家返校的时候,都会给他捎来一些青菜,有时还会有广式腊肉腊肠之类的。

雷震鸣在县城一所中学找了一个女朋友,是他高中以及民办大学的同学,每当晚上不值日的时候,就踩着学生的单车赶往十几公里外的县城,第二天和学生一道返校。

朱大明和丁有宜说得没错,恋爱可以转移视线,让之前感到不安和痛苦的事情,慢慢淡化,进而关注身边的人,守住一份心灵繁华。

有人说,人生会经历三个阶段:无知无畏,有知有畏,有知无畏。

在闻道中学,外省教师经历的可能也是如此,最初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什么都不怕,满怀希望来到这里;然后他们知道了些对自己很不利的事情,就开始后怕;不知道以后他们明白了怎么回事后,处理起来是不是游刃有余呢?

第二十三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辛福的时刻总是短暂的。

县教育局安排医务人员给全校师生做体检,其中一个医生是赵弋戈同学的妈妈,她听说了赵弋戈和外省教师谈恋爱的事情后,找到她,谆谆教导,说县教育局可能要分批炒掉外省教师,希望赵弋戈好自为之。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迅速蔓延,搅得赵弋戈也不知所措,躲在屋子里,不再敢公开和夏天阳一起散步。连外省教师这些鸳鸯们互说情话的时候,心像黄莲脸在笑,重又回到如风雨飘摇之中的生活。

“你是担心我被炒,还是担心我会跑?”夏天阳看赵弋戈郁郁寡欢的样子问她。

赵弋戈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夏天阳不再问她,他理解她的心情,过度追问只会加重她的心里负担。为了逗她开心,夏天阳决定给她写写情书。

在他的意念里,两人谈恋爱,没有鸿雁传书,是不够完整的。于是,挑灯夜战,让自己沉侵在一片烂漫情海,洋洋洒洒上万言,又工整地誉写了一遍,写好信封,把情书装了进去,信封上落款县教育局,悄悄摸出县城,把信投进邮箱,等待赵弋戈收到一份惊喜。

但夏天阳失望了,左等右等不见赵弋戈收到自己的情书,他才明白,可能有人私自截取了信件。

没办法,夏天阳找到底稿,让赵弋戈端正地坐着,自己声情并茂地给她读写给她的情书。

读到开头几段,夏天阳就不读了,说:“我当时觉得自己写得挺好的啊,现在读起来怎么这么肉麻呢?”

赵弋戈听了笑得前俯后仰的。

总算能博得赵氏公主笑声,目的达到了,夏天阳满意了。

不料赵弋戈把他的底稿拿过来,郑重地夹在自己的日记本中。

“以后别忘了,这是你的海誓山盟,也是呈堂证供。”赵弋戈开心了很久,依然笑盈盈地。

“你可得收好了,不要到时候又来还给我。”夏天阳说完这话就后悔了,赵弋戈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夏天阳和赵弋戈想对这个说法来个追本溯源,但这些都如影随行,越查越觉得来源可靠。

他找到冼星球,想探知点口气,但他滴水不漏,说:“夏老师,安心工作吧,是人才绝对不会被埋没的。”

校长说得还是原来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只不过加了“绝对”两个字,况且,怎么样才算是人才呢?

一旦疑心,什么都会变得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夏天阳想起陈美君的男朋友在县教育局,就修书一封,麻烦她代为询问。

很快,陈美君回信了,信中的意思浓缩成一句话就是,无法证实,让夏天阳珍惜现在。

一封废话。无法证实这个是真还是假?

“怎么?还没有就想起老情人了?”赵弋戈知道夏天阳是为何事写信,但还是有点酸酸的意思。

“温故而知新嘛。”夏天阳索性顺势再酸她一下。

谁是故?谁是新?”赵弋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赵氏公主是故,赵弋戈是新。”夏天阳看她认了真,赶紧补话。

夏天阳说着,不想让她停留在这个话题,就问:“你第一次见我,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你不知道啊?要不是你那副眼镜,就是一个流氓,一个落荒的小混混。”赵弋戈有点数落的意思。

夏天阳刚来闻道中学时的车上,一不小心摸到了她的胸部,又差点亲上她。想想,他笑了一下。

“你那天肯定是故意的,是存心的。”赵弋戈还有点恨恨地。

“我是故意的,是存心的,那你为什么还帮我?”夏天阳笑了起来。

“我怎么帮你了?我哪里帮你了?你当时的样子说穿了,有点像叫花子想姑娘。”赵弋戈不承认。

自己对赵弋戈说过要见校长,当时门卫师卫明不让自己进校门,要不是赵弋戈给校长传话,校长怎么会走出来让师卫明放自己进去呢?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就看上我了?”夏天阳有点得意。

“看上你个大头鬼。”赵弋戈没好气回了一句。

“那你撞我,是报复呢?还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夏天阳进一步问。

赵弋戈挥着两只粉拳,捶打着他,说:“越说越没个正形了。”

在无可获知的真相面前,外省教师也只能像夏天阳一样,苦中作乐了。

毕竟,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第二十四章 未来的岳父

夏天阳刚刚上完一节后,就看到一个老头在教学楼一楼的教室外边探头探脑,像是找人。他以为是哪位学生的家长,就走过去,问他找谁。

大概听夏天阳讲普通话吧,那个老头打量了他一下,说:“我找赵弋戈。”

老头说得是本地话,夏天阳没听懂,隐隐约约觉得他话中有赵弋戈的音腔。

“您是找赵弋戈老师?”夏天阳想进一步确认。

老头有点懵,像是点头又像是摇头。

夏天阳估计是他听不懂普通话,没办法,只有带着他到办公室,把他交给李尚新之后,自己就去准备下一节课了。

上午上完课后,回到宿舍,却没见到赵弋戈,饭菜也没做。这是这么多天来,赵弋戈第一次这样。

他以为她有事耽搁了,就自己动起手来洗菜做饭。一边做一边在想,她会有什么事呢。

一直到夏天阳把饭菜做好之后,还不见赵弋戈的身影。

他决定去教学楼后面十八卡她的宿舍去看看,快走进她门口时,听见里面有争吵声,夏天阳一句都听不懂,但从赵弋戈的声音能分辨得出,她受委屈了。

赵天阳气不打一处来,奶奶地,谁敢欺负我的女人,一下子冲进赵弋戈宿舍,使劲拉了一下和她争吵的那个人,自己横在赵弋戈的面前。

那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有事冲我来!”赵天阳大声说,才发现对方是今天在教学楼前碰见的那个老头。

赵弋戈急了,迅速抓住夏天阳就往外面推,说:“你出去,你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把他推出门后,赵弋戈嘭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夏天阳蒙蒙地,不知道赵弋戈想干什么,那人到底是谁,自己要不要破门而入。

正想着,陈嘉怡端着一个水盆出来,给她门前的几盆花浇水,看到夏天阳站在门外,绷着脸。

“见到你未来的岳父了?”陈嘉怡面无表情地问,也不等他回答,径直进屋了。

未来的岳父?赵弋戈的父亲?夏天阳吃了一惊,想想刚才的举动,不免有点胆战心惊。

他听不懂他们在争吵什么,估计和自己有关,听到里面的声音没有那么激烈了,语气也放缓了一些,担心她父亲走出来,自己不知道怎么应对。

这样想着,夏天阳开始轻轻挪动脚步,生怕里面的人听见似的,走了一段距离,仓惶而逃。

夏天阳有午睡的习惯,平时课多,不管有什么事,躺下就能睡着。但现在他躺在床上,一点困意都没有,第一次见到未来的岳父就搞砸了,以后不知道怎么面对。

赵弋戈一个中午都没过来,等到学校午休结束铃响了,他有些惴惴不安的拿着课本,一路走担心无意中碰到她的父亲。

整个下午,夏天阳脑中一直困扰着这个事情,都不知自己怎么上完课的。

看样子没什么事,下午上完课在办公室改了一下作业,回到宿舍,只见赵弋戈像平时一样掂着锅在炒菜。夏天阳不知道该对她怎么说,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她的妙手如花。

赵弋戈也没说话,看她脸色也不觉得有什么事。

“你跟你爸吵什么?”还是夏天阳打开了沉默。

赵弋戈看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没事吧?到底为什么?”夏天阳有点明知故问。

“准备吃饭吧。”赵弋戈炒完菜,倒了一点水在锅里。

夏天阳赶紧拿碗盛饭,赵弋戈吃着饭,一句话不说。

虽然饿,但看到赵弋戈这样子,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

吃完饭,赵弋戈收拾碗筷,准备洗碗,夏天阳捧着她的脸说:“丫头,不要埋在心里,还有我呢,有事我们一块儿扛。”

赵弋戈身体依过来,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紧紧抱住他,轻轻地说:“没事。我早就料到了。”

正如夏天阳说预知的那样,赵弋戈父女俩吵架就是因为她和夏天阳拍拖,她父亲极力反对,在当地,女儿嫁给北佬是一件让人瞧不起的事情。

“我以后都不敢见你父亲了,中午太冲动了,如果劲再大一点,倒在地上,我就摊上大事了。”夏天阳想想心有余悸。

“没事,就因为你那个动作,他语气才没那么硬了。”赵弋戈笑了一下。

“我是出手不逊,他怎么?”夏天阳不知怎么表述。

“你傻啊,有这么个人护着他女儿,他怎么会怪呢。”赵弋戈走近夏天阳,在他耳边又悄悄说:“我喜欢你叫我丫头。”

夏天阳亲了她一下,说:“喜欢我就叫一辈子。”

赵弋戈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无比娇羞的笑了笑。

第二十五 身上的就是全部资产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省教师要逐步被炒的消息刚有点平息,又被人提起,一直在蔓延着,似乎永无休止。

什么事情时间长了,大家都会习以为常,也就可能随风飘散了,但就是这个消息,时间越长,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外省教师依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少了。大家都来自于农村,什么苦都能吃,怎么累也不怕,但就是这种可以杀人于无形、摧残于心的传言,没有人为此表态,官方一直对此保持沉默。

“猴子”依然我行我素,隔一段时间就带一个姑娘到南向里,姑娘们看了看,说了一段时间的话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就是住在旧的教室,把她们带来做什么?”夏天阳忍不住问他。

“让她们看看我的工作、生活环境,了解一下嘛。”猴子有点缺根筋。

夏天阳哑然失笑,说:“你有什么好了解的,工资比打工的要低,随时有下岗的可能,你身上的就是你全部资产,一目了然,看一眼就全清楚了。”

“你还别说呢,万一有人看上了我,不嫌弃我一无所有,那才是真正过日子的。”猴子有他心中的小天地。

猴子本来可以把他乱蓬蓬的头发,梳理一下,把皱巴巴的衣服弄得平整一点,绝对是一表人材。现在笑起来越来越显得猥琐。但有一点是夏天阳佩服的,就这模样,还能三番五次把姑娘们带到这里来,确实是需要一点能力才行,更不要说在哪里认识这些女孩子了。

蔡婷兰依旧不停地给周小强送菜,但从不在他那儿吃饭,有时见他堆的脏衣服多了,也会帮忙洗一洗。每次,周小强就笑咪咪地说,放着,我自己来。

不过看得出来,蔡婷兰的这种做法,他显得有点享受的样子。不过,他和这个学生妹的传言没有散开,不得不说是一件幸事。

“她们家太可怜了,她哥哥病死之后,整个家就像塌了一样。”说到蔡婷兰,赵弋戈就感慨万千。

在当地,重男轻女比较严重,男丁往往是一个家庭的全部希望。赵弋戈说,她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他爸急得跳脚,好在老天眷顾,她妈最后给她生了一个弟弟。

这在内地有点不可思议,计划生育管得相当严,农村生了两个女儿后,便不能再生,否则牵猪拉牛带罚款。在这儿,当地政府却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要是断了人家的香火,会和你拼命呢。家里没男丁的也受欺负。”赵弋戈说。

这个地方看起来较为开放,没想到思想却比内地还传统。

“你们家男丁少,我可以倒插门的。”夏天阳开起玩笑来。

“别美了,我们这儿没这风俗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儿满山走。”赵弋戈哈哈一笑说。

夏天阳刚还说过猴子,说他走出去就是全部资产,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我爸妈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只要人品好,肯干能吃苦,工作安稳就行。”赵弋戈安慰夏天阳,不过刚才说夏天阳说起倒插门,很多地方都觉得是没面之事,夏天阳这么说,自己觉得踏实,说明他是真爱自己的。

“原来觉得教师是一个安稳工作,现在看来是险象环生。”夏天阳还是忧心忡忡。

“有才华就行,在哪儿都能做一番事业,何苦老是这样为难自己呢?”赵弋戈似乎看开了。

话虽这么说,夏天阳还是希望要来的早点来,能平息的早点过去。

“要不,我去你家拜访一下?”夏天阳试探着问。

赵弋戈拿眼盯了他好一会儿,不像是开玩笑,就说:“过一段时间吧,每一个人接受现实都需要一个过程的,我爸现在还在气头上。看看情况再说吧。”

赵弋戈说得是实话,夏天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飞也飞不起来,落也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第二十六章 心理博弈的怪圈

学校通知所有外省教师,这段时间县教育局会下来听课,要求大家做好准备。

具体时间没有告知,冼星球说教育局的人说来就来,有可能突然袭击的。

这让大家嗅到了一种信息,那就是这次听课,有可能关乎到自己以后何去何从。大家丝毫不敢怠慢,有时候通宵达旦准备,反复修正教案。

夏天阳显得胸有成竹,没有刻意准备,同样的课,要讲三遍。他有时讲过一遍,便印在脑中,完全可以脱离教案和课本讲课,有时临时改进一下认为更为合理的方式。

但赵弋戈却没有夏天阳轻松,好像教育局是来听自己的课,而不是听夏天阳的。

“怎么样?再看看,有没有更好地替代教案?”赵弋戈同是语文老师,觉得夏天阳的教案挺好,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总觉得还有可以继续完善的地方。

“皇帝不急太监急。”夏天阳笑着说,他理解她的担心,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次的一节课,或许可以决定以后两人的命运。

“还是准备充分一点好,我的驸马爷!”赵弋戈见他笑,自己心里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夏天阳爱怜地摩挲着她的嘴唇,说:“丫头,放心吧。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心情放开了,讲起课来更顺畅。”

赵弋戈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嘤嘤地说:“我只是担心嘛。”

这次的听课无异于大考,夏天阳上大学时,每次考试前都会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然后轻松参加考试,每门功课都能如愿通过。

赵弋戈听了夏天阳的讲述,心里才稍稍安心了些。

真如冼星球所言,教育局一行人员事先没有通知闻道中学,直接就走进了课堂。有外省教师没有课的,临时特意安排宣讲,整整一天,教育局人员分批听完了闻道中学所有外省教师的讲课。

学生下午放学后,教育局人事股黎股长让冼星球安排全部外省教师一起座谈一下。

大家听说,自己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教育局对于自己讲课有什么看法。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座谈会是县最高的主管部门组织的,可以直接了解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千载难逢的机会。

首先教研股梁股长说这次闻道中学的听课结果,总体向好,表示满意。

大家听了舒了一口气,这是本学期听到的最为振奋人心的话。

“大家都是外省教师,应该说普通话是你们的强项,但这次感觉并不是特别理想。”梁股长的话令大家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

对于普通话,在这些民办大学出身的外省教师中,确实是硬伤,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数。当时大家坐在一起商讨对策时,比较行之有效的办法是尽量放慢语速,但这次因为是教育局听课,心里紧张,很多人失去了准星。

“哪位是夏天阳老师?”梁股长在人群中搜索着问。

夏天阳正在庆幸自己的普通话良好,没想到却被点名,不安的情绪蓦地袭来,他有点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孙德圣老师是哪位?”梁股长又点了一下猴子的名。

夏天阳心里暗呼大事不妙,能和猴子一起被领导点名,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心情顿失跌到谷底,想到赵弋戈那张祈盼的神情,痛苦万分。

梁股长看着站起来的两人,和蔼地笑了笑,扬起手示意两人坐下。

夏天阳看到梁股长这个神情,堵在自己嗓子眼的悲悯,一下子散去。

“这两位老师呢,各位听课的老师评价比较高。夏老师普通话一流,讲课抑扬顿挫,流畅,几乎一气呵成,整个课堂张驰有度,读写听说环节,时间上拿捏得较好,值得表扬。”梁股长的话使夏天阳如沐春风。

“孙德圣老师呢,能充分利用电化教学,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但是普通话要加强一点。”梁股长继续说。

大家看看猴子,心里暗自偷笑,他用设备来掩盖自己的不足,倒成了优点了。

闻道中学电化教室设备齐全,但没有老师使用,一直闲置着,这次猴子歪打正着,不能不说,他给外省教师争取了一个亮点,毕竟以后,电化教学将成为主流,猴子搬来的“救兵”,在全县乡镇中学利用电化教学开创了先例。

接着,教育局的领导希望大家提提意见。这是大家夙夜以求的,最关心的无外乎是待遇及身份的确定。

人事股黎股长说,关于工资的问题,目前已经提上了议程,争取在明年实施。至于自己属于什么教师的问题,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努力工作,不要把这里当成跳板。全县现在教师缺口依然很大,有能力的教师我们是极其欢迎的。

黎股长说得是实情,原来有些外省教师来到这里,教育局为了留住人才,提高师资水平,提升了工资待遇,并耗费资金进行培养,结果,培养出来了之后,很多人离开去了经济发达的地方,所以造成现在师资力量极度短缺的现象。

“我们不是没有顾虑,请大家多理解。希望留下来的都是咱们县的骨干教师。”黎股长最后说。

不对称的心理博弈,外省教师担心被教育局辞退,教育局防备外省教师出走,造成了现在这种怪圈。这种怪圈经过时间的洗礼,形成一个谁也无法摆脱的漩涡,无论是教育局还是外省教师,都在经受着心灵的考验。

“夏老师,有时间去教育局,去我们教研股坐坐,看过你发表的论文,我们可以多交流一下。”梁股长临走时特意和夏天阳握了握手,夏天阳受宠若惊。

这个座谈会对于夏天阳来说,有点峰回路转,荡气回肠的感觉。

赵弋戈一直不安地在他宿舍里走来走去,等待他的消息。

夏天阳快步奔回宿舍,他要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的丫头。看到赵弋戈,他紧紧抱住她,如疾风骤雨般狂吻,两个人的不同境况,得以融入了同一个时空。激情过后,两人对视时,赵弋戈发现夏天阳眼角噙满了眼泪,多少个的日日夜夜的煎熬,现在终于看到了曙光。

她无声地,轻轻地为他擦拭着即将滚落的泪水

第二十七章 这叫生活

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月光就浪漫,给点洪水就泛滥,给个窝蹲下就下蛋。这句话活脱脱就是这些外省教师的真实写照。

自从上次和教育局的领导们座谈之后,大家兴奋了好几天,后来仔细推敲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工资问题说是明年争取实施,这个“争取”又意味着什么?自己身份的问题,回复则是“努力工作”,“有能力”,标准又是什么呢?

这样一想,所有的事情又打回了原形。只是有一点,教育局的领导下来听课,对外省教师的课堂质量是满意的。会不会是在牛头上绑一束鲜草,到头来想吃又吃不到呢?

赵弋戈看待事情比较简单,夏天阳不想把这个分析结果告诉她,免得她担心,只有相互珍惜,相信会有一个好的归宿。

他独自一人来到操场,操场此时空无一人,他呆呆站在那里。

校园是熟悉的,是很压抑的那种认知;

校外田野草木也是熟悉的,却是无法用心去感受的冷漠。

无处安放的青春,被蜷缩在仿佛四面楚歌的角落。

总想走出这种困境,但举目四望,全是空荡荡的荒野,

心在漂泊,人在哪儿都是流浪。

有人说,无法改变环境,不如尝试着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外省教师唯一能做的,就是苦海无边,微笑是岸,总不能带着悲哀颓唐的心情去教书育人。

毕竟,大多数刚刚收获了一份可以相互慰藉的爱情,彼此心灵相依,日子就这样流淌着。

夏天阳提议,做好饭菜,统一端到石桌上,大家一起享用。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

夏天阳特地去市场,精挑细选,为赵弋戈买了一条漂亮的围裙。这是夏天阳第一次买东西送她。

赵弋戈哭笑不得,说:“你这个北佬,怎么这么抠?哪有送女朋友礼物送这个东西的?”

“我就是天下第一人。知足吧,经济实用,这是你赵氏公主的御用战袍。”赵天阳听她叫自己北佬,第一次感觉这个称呼很甜,甚至有点腻歪。

夏天阳把围裙仔细地给她穿戴好,然后递给她锅铲,让她拿着,自己退后几步,双手抱在胸前,右手拳着伸出大拇指托捏着自己的下巴,出神地端详着。

窈窕曼妙的身材,在颇具女人味的围裙勾勒下,显得尤其柔美和温馨,自然的微笑,脸上荡起月牙形的涟漪。

夏天阳心中一动,突然有种家的感觉,一种家的安全和归属感!

“美、很美、非常美!”夏天阳不住地啧啧赞叹。

赵弋戈低头扭动着身体,左右看着自己,嘴里说:“很美吗?”

夏天阳拿了一个锅盖递给她,说:“拿着这个更美!跟你的名字搭配起来,简直是浑然一体。”

看着夏天阳神情专注地样子,赵弋戈不知是计,刚拿好锅盖,突然意识到什么,举起手中的锅铲就向他挥去。

夏天阳抱头鼠窜。

“叫你美!我叫你美!”赵弋戈追出来,不停的狠狠地说。

他一边跑,一边叫:“刚披上战袍,就开打啊。”

大家正在忙着,听着夏天阳的叫声,都探出头,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

听见大家的笑声,赵弋戈这才意识到自己已追到大院之中,瞬间觉得不好意思,立马住了手,赶紧退回到厨房。

“夏老师,尝到赵氏公主的厉害了吧。”柯美霞笑着打趣。

“你懂个屁!这叫生活!”夏天阳没有正眼看她,佯装恼怒。

夏天阳蹑手蹑脚走回去,看见她正在弓着腰炒菜,担心吓到她,故意作出一点声响,然后从身后环腰抱住了她。

“丫头,我找到归宿了。”夏天阳无限深情地说。

“一个围裙就找到归宿了?”赵弋戈掂着勺说。

“是你啊,傻丫头!不系围裙,你是我的同事,我的女朋友;系上围裙,你就是我的老婆,我的家。”赵天阳没有调侃,情到深处自然流露。

“谁是你的老婆?送我一条围裙就成了你老婆了?”赵弋戈声音温柔了很多,似乎带点不甘的语气。

夏天阳没有回答,把头贴到她的背上,闭着眼睛,随着她炒菜一抖一抖地动作,在甜蜜的思绪中徜徉着。

严西早一起加入了大家的行列,虽然大家对他不是很待见,但是人在他乡,处在同一屋檐下,谁也没有给他脸色看,毕竟他也是外省教师其中的一员。

大家围坐在一起,闲扯着毫无意义的话题,每个人的言语笑意,营造着一片浓浓的氛围,温暖着每一个人散落的心。

第二十八章 英雄救美

“猴子”孙德圣心中期望的白雪公主出现了,终于有姑娘不在乎他一无所有,想和他天长地久的生活在一起了。

当然,这是“猴子”在极其狼狈之时告诉大家这个消息的。

那天,他被几个人追着,“猴子”的外号来自于他的名字,与真正的猴并没有什么联系,自从被几个人追赶时,才发现了他的猴性,逃跑的速度极快,并且还能敏捷地左窜右跳,躲闪着后面人的追击,直到“猴子”逃进了校园,那些人方才作罢。

“就是上次找你麻烦的那几个小混混。”“猴子”对夏天阳说。

“你怎么惹上他们了?”夏天阳想不出“猴子”和他们有什么瓜葛。

“他们收保护费,收到我女朋友那里了。我去和他们理论,他们就动手了,好在我跑得快。”“猴子”的脸上并无惧色,倒好像有一种英雄救美的自豪感。

“还没有就女朋友女朋友的,刚认识几天啊,你带回的女孩子应该有一个排了。”夏天阳露出鄙夷地神色。

“这次是真的,她说不介意我没钱,也不在意我是什么工作。”“猴子”满脸喜色,完全没有被小混混追打过的狼狈迹象。

夏天阳不相信“猴子”所说,这么短的时间相互之间肯定没多少了解,那这姑娘图什么呢?

他发现“猴子”的头发被梳理过,可能刚才奔逃时又乱了,不过只要不笑,隐隐约约看得出来有些帅气的脸,就图这一点?

“大家帮帮忙吧,人多好办事,你们给我撑撑场面就行。”“猴子”原来在老家也不是什么善茬,跟小混混没多大区别,只不过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颇有些虎落平阳的感觉。

“我的原则你是知道的,我不怕事,但不惹事。”夏天阳不想参合此事。

“怕个卵,这段时间他妈的太压抑了,出出恶气也好。上次想动天阳,今天欺负猴子,明天呢?他们要是找个理由各个击破,我们就被动了。我的意思是,搞!最好是不要动手,在气势上压倒他们,以后他们自然就会掂量掂量。”雷震鸣建议。

雷震鸣这么一说,大家觉得有些道理。

夏天阳想起上次那几个混混的样子,确实有些虚张声势,玩玩心理战而已。

“那就做!我们把准备工作做足。”夏天阳经过一番思索,下定了决心。

和这些小混混过招,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夏天阳他们作为教师的上上选择。

他房间里有些薄木片,想必是当初工人间隔房间留下的。夏天阳把这些薄木片削成西瓜刀的形状,用报纸包好,从外形上来看,能一眼看出是一把凶器。这是上次夏天阳在报纸上看到的,有些黑帮行凶的主要武器就是这种长长的西瓜刀。

那些小混混大多数时间就在镇上转悠,当地人都不敢惹。对于他们的一些行为也是敢怒不敢言。

“猴子”有了做老大的威风八面、玉树临风的感觉,率领着除严西早外、外省教师七个男将,浩浩荡荡地向镇上进发,每个人怀里都揣着用报纸包好了的“西瓜刀”。

令夏天阳没想到的是,“猴子”所说的女朋友就是镇北角一个开发廊的。不光在当地,就是在内地,女人开发廊经常被人诟病,古时剃头的被列入下九流,如今很多人觉得发廊和情色相关,没想到“猴子”竟然喜欢上了发廊妹。

既来之则安之,夏天阳心中有点气,但现在大家只有同仇敌忾。

不得不说,“猴子”的眼光没那么差,这姑娘名叫黎思思,本地人,脸蛋俏丽,身材丰满,笑起来脸上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有些迷人的模样。

那几个小混混追赶了猴子后,并没有马上返回到发廊,在周边转悠了一阵后,才又十分得意地来到了镇北角,正好遇见“猴子”和夏天阳一群人。

“噫哟,原来回去搬救兵了?”那混混斜了“猴子”一眼,就看到了夏天阳,阴阳怪气地说:“夏老师也来了?!”

“你放黎思思一马,我们这事就算完。”“猴子”现在底气十足。

“凭什么?!就凭你们这几个北佬?”熊其甚脸上十足的挑衅。刚黎思思告诉大家,这个小混混名叫熊其甚。

夏天阳听他这么叫嚷,把“猴子”拉过一边,自己怒视着他,说:“你再说一遍!”

熊其甚也不是随意就被吓住的,昂着头,脖子上的青筋一条条鼓了起来,说:“我就说了,你横什么?!”

说着,挥了挥手,旁边的几个人靠近过来。

雷震鸣看他那样子要动手了,“看你们谁敢动!”雷震鸣声如洪钟,低沉有力。

熊其甚稍稍愣了一下,马上又咬了一下牙,挤弄了一下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雷震鸣刷的一下,掀开外套,露出里面报纸包着的“西瓜刀”。夏天阳他们统一行动,也相继把怀里的“武器”展示出来。

熊其甚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很快镇静下来,脚下却有些迟疑。

“算你们狠!”熊其甚嘴上狠狠地说,脚下做了准备退让的姿势。

夏天阳绕过他身后,堵住了他的去路,雷震鸣、杨冬生、何建他们逼了上来,把熊其甚他们围在中间。

这一动作,彻底把他们的嚣张气焰压了下去。

“我女朋友的事怎么说?!“”猴子“喝问。

“好说,好说。那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熊其甚的语气虽然还硬着,但明显失去了底气。

“你看清楚了,我们八大金刚,我们不惹事,但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夏天阳加重语气。

熊其甚使劲抿了抿嘴,点点头,什么话没说,就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谢各位大哥!”黎思思见状,忙走出来对大家说。“大家进屋坐坐吧。”

“猴子”带头走了进去,大家跟着进了屋。

“以后各位大哥来理发,全部免费。”黎思思笑着招呼大家坐下,自己倒水给大家。

夏天阳在门口看了一眼,没有进屋,转身走了。

第二十九章 第一次动手

“猴子”率众闹事很快被学校领导知道了。冼星球没有直接找“猴子”,就把夏天阳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在外省教师中,夏天阳是他最为器重的,有关外省教师的思想动态,一般他都喜欢找夏天阳了解。

现在他已不太关心夏天阳有没有发表文章,闻道中学发表的文章数量,在全县乡镇中学乃至县属学校,已经无人企及,有时候只是偶尔想起,顺便问一问。

冼星球先是问了夏天阳的近段情况,表示自己对他的关心,然后就单刀直入。

“听说孙老师带人在镇上闹事?”冼星球其实对事情已有些了解。

“不能算闹事吧,伸张正义,不然总想欺负我们外地人。”夏天阳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你和他们不一样,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社会上的事情比较复杂。”冼星球有时候总想把夏天阳和其他外省教师割舍开来。

“我和他们都一样,都属于外省教师,我们做的事也很简单,只是不想让人小瞧了我们。”夏天阳反驳校长。

冼星球看他这么执拗,没再往下追究,就问:“听说孙老师自己并不懂英语?”

夏天阳吃了一惊,“猴子”的英语不好,这在外省教师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连“猴子”自己也当着大家面说过,如果外省教师不说,本地人是不知道的。

“应该不可能吧,他是领导安排到学校的,这样是不是说领导看错了人呢?再说,上次教育局的梁股长还表扬他呢。”夏天阳要是实话实说,“猴子”可能会卷铺盖走人,但自己不能这样做。

他不明白,校长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呢?自己去考察一下不就知道了?非得要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那是,你们每个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后,才走上岗位的。”冼星球听夏天阳这么说,不想再深究,这么长时间了,到底是领导的问题还是自己失察呢?

奸细这个词从夏天阳脑中冒了出来。

内部要是出了“奸细”,外省教师在学校的地位将是岌岌可危,这样,大家之间互相提防的话,团结就无从说起,就现在这种情况,对外省教师极端的不利。

夏天阳忧心忡忡地回到南向里,听到院子角落有声音,他有些狐疑,悄悄走过去,看到“猴子”正把严西早推在墙角。

“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看老子不撕了你!”“猴子”平时脾气还算好,现在换了一个人,两眼鼓着,似乎要冒火。

“你别冤枉人,我怎么你了?!”严西早不承认,声音比“猴子”的还大,振振有词。

“你不承认,是吧?信不信我扇你耳光?!”“猴子”有点火冒三丈。

夏天阳对严西早没一点儿好感,不知嘀咕了自己多少事情,是应该收拾一下他了。

“我帮你们看着,你们两个好好聊!”夏天阳故意把“好好聊”三个字加重了一下语气,似有所指。

同时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再怎么打闹,内部的事情,偷摸地,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果然,“猴子”狠狠抽了严西早一巴掌,可能担心抽耳光会留下痕迹,就打了一下他的鼻子。

顿时鲜血淋漓,严西早不再强辩,不停地用手抹着流出来的血。

“让你长长记性!”“猴子”松开严西早说。

“就你狠,还真动手。”严西早小声说。

再可恨之人,自己心里有自知之明,严西早没有还手,也不敢。

这是外省教师之间第一次动手,严西早捂着鼻子,脸一片猪肝色。

不一会儿,三人一同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从角落里出来。

走在门口,田侃侃看见严西早的样子,大惊失色。

“你这是怎么啦?!”田侃侃有点焦急。

“跑快了,不小心撞门上了。”严西早挺能装,嘴里还呵呵了一下。

“猴子”没理会他们。

“以后要小心一点,不然会把门牙撞掉的。”夏天阳补了一句,算是进一步告诫,相信严西早懂得含义。

他正要进门,看见赵弋戈站在门口冷冷看着他。

“你们外省人这么喜欢打架啊?”赵弋戈鼻子里哼哼。

“我们这是捍卫自己的权益。”夏天阳随口说。

“起内讧了?”赵弋戈有点鄙视的意味。

“内讧”这两个字有点刺激他,那神色让夏天阳看了很不舒服。

“你别惹我!”夏天阳有点动气。

“我惹你什么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听见了问一下不行啊?”赵弋戈脸色不好。

“丫头,行了吧,为了别人的事我们两个斗什么啊。”夏天阳看她脸色不对,赶紧灭火。

“谁有功夫跟你斗气。”她脸色缓和了很多。

“猴子”和严西早在角落里处理的,自己望着风,她怎么知道的呢?

“你说我怎么知道的?隔墙有耳。我在墙外操场边,我又不是聋子。”赵弋戈瞟了他一眼。

“当时没其他人吧,你千万别说出去。”夏天阳没想到还是有第四个知道了。

“放心吧。真搞不懂你们男人!我弟也是,总想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怎么的。”赵弋戈还在唠叨着。

“嘿嘿,这才是男人嘛,你这样说,我倒是有兴趣,去会会我这个小舅子。”夏天阳哈哈一笑。

“别腆着脸套近乎,谁是你小舅子!”赵弋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一种甜丝丝的味道。

“迟早的事!”他自己也向往。

第三十章 装的很深

人都有其劣根性。

原来夏天阳和何建一起搭伙时,每人都能承担着自己的责任,尽自己的一份义务。夏天阳觉得何建做的菜不好吃,自己多承担了一些,这样一来,何建索性什么都不做了,全部丢给了夏天阳。

赵弋戈来到夏天阳这边后,他也和何建一样,慢慢“交权”,以至到现在都不做了,包括洗菜、做饭、洗碗,一股脑儿全部交给了她,自己每天就在那儿等吃,吃完了就四处撒欢儿,吃吹牛,闲扯。

有时夏天阳觉得过意不去,就问她:“我什么都不干,你不生气吧?!”

像隔壁这些外省男教师,成天被他们的女人吆来喝去的。但赵弋戈从来不,这使他感觉在外省教师中很有面子。

“你有这说话的功夫,就可以做了,你不干,说明你不愿意,我还逼你啊。”赵弋戈脸色没有什么不快。

“我现在这德行,都是你惯出来的。”夏天阳笑着说。

赵弋戈有点不满,说:“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自己不干活,还赖上我了。”

“哪敢?只是鼓励你,继续宠。”夏天阳好不得意。

“哼!宠你个头。不过,你这一点倒是和本地人有点像。”赵弋戈有点怪笑。

夏天阳知道他说的意思,说:“你就直接说我大男子主义不就行了?偏要把我和你们本地人比。”

“我难道说错了?我倒希望你做个小男人,你愿意吗?”赵弋戈冷笑一下。

夏天阳懒得和她扯这么“高深”的问题,担心一不小心把自己装进去。就背着手来到“猴子”这边。

学校没有追究他的事,现在又有了他朝思暮想的女朋友,这段时间红光满面,整天笑眯眯地,头发现在变得一丝不苟,笑起来猥琐的模样淡化了许多,相必这就是爱情的魔力,使他变得越来越纯净、阳光起来。

黎思思有时到了饭点就来“猴子”这儿,夏天阳只见过她做过一个饭,其它的时间就是坐在那里看着“猴子”挥勺,那模样倒像一个监工。

“猴子,怎么没让你的茜茜公主做菜呐?”夏天阳不无嘲笑。

黎思思的名字有点像奥地利帝国著名的茜茜公主名字的发音,大家都戏称她为“茜茜公主”

“她做得菜我不习惯,自己做,想要什么味就做什么味。”“猴子”还真会替自己圆。

“不会吧?看看我家赵氏公主,做出来的菜一样适合我的胃口”夏天阳有点炫耀。

“夏老师,你怎么一来就挑拨离间呢。我家猴子愿意。”茜茜公主满脸不高兴。

看样子这样聊天是无法继续了,夏天阳只有离开。以后这个女人够让“猴子”受的,他觉得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在“猴子”面前装的很深。

现在闻道中学唯独没有女朋友的外省教师就是周小强了。

蔡婷兰还是一如既往地,给他送送菜。周小强呢,和夏天阳一样,有蔡婷兰帮他洗衣服,刚开始心里有点扭扭捏捏地,慢慢就习惯了,索性洗衣服的事情就全交给她了。

赵弋戈虽没有教她,但因为是同村,觉得自己应该和她谈谈。

快到晚自修的时间了,夏天阳去了值班,蔡婷兰给周小强带来了菜后,准备去晚自修,经过夏天阳门前时,赵弋戈叫住了她。

“你不是真喜欢周老师了吧?”赵弋戈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她。

她站在那里,垂着眼睑,脸色有一种淡淡地哀愁。见赵弋戈问,没有回答。

“你才多大啊,什么也不懂。你学习那么好,你可不能把自己毁了。”赵弋戈看着她可怜兮兮地样子,心里难受。

她依旧没有说话,双手卷着自己衣角。

“周老师现在是老师,指不定哪天就会下岗了,他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你怎么办呢?”赵弋戈心里暗自笑了起来,当初和夏天阳在一起时,潘秋香和陈嘉怡就是这么劝自己的。

“您不是一样么?”蔡婷兰的声音不大,但赵弋戈听得清清楚楚地。

这可把她噎了一下,随即恼怒起来。

“你还和我比?你拿什么和我比?我是成年人,你呢?就是一个孩子,不谙世事,不懂人间冷暖,不知道人情世故,更不了解世态炎凉!”赵弋戈越说越气。

蔡婷兰小声啜泣起来,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显得那么单薄无力。

赵弋戈看着她,心软了下来。柔声细语给她讲了很多道理。

没想到蔡婷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断断续续给赵弋戈讲了她的事情。

她哥哥病死之后,父母就迁怒于她,说她是扫把星,克死了哥哥。两年多了,只要父母有什么不顺心,就对她又打又骂的。

“他们也不是真打,只是怨我是个女孩,说我绝了蔡家的后了。”蔡婷兰眼泪鼻涕横流。

赵弋戈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脸,没想到她现在是这境况。

“但你得要坚强起来,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喜欢一个人吧。”赵弋戈替她抹了抹眼泪。

“周老师真得很像我哥哥,我喜欢他也是因为这个。”蔡婷兰解释说。

“你这个傻妞,像你哥你也不能老这样来来去去的啊,到时候别人吐个唾沫就会把你淹死。”赵弋戈不知道劝解她什么,只是想让她明白,自己如果还这样一意孤行的话,后果是严重的。

“无所谓了,我爸说让我读完初中就辍学,不让我上学了。”蔡婷兰心中一片黑暗,看不到眼前的光明。

她对什么人都不敢说,包括同学中玩得最好的黎友丽和苏静雅,她都没有说过,心中的苦无法发泄,就把全部的感情倾注在周小强身上了。

“周老师说喜欢你?”赵弋戈试探着问了一句。

蔡婷兰点点头。

赵弋戈很是气愤,周小强怎么这样对待一个还是孩子的学生,不但不劝,还给她透露出这种信息。

“你以后尽量克制一下,这样不光影响你,还有可能害了周老师。”赵弋戈只能对她这么说了。

她和周小强之间没有出现什么流言蜚语,可能因为她还是个孩子,一旦有什么不测,担心这件事发起酵来,到时候就很难控制了。

赵弋戈把她和蔡婷兰之间的对话告诉了夏天阳。

“周小强怎么这样啊,怎么对一个孩子表露这种心迹呢?”赵弋戈说起这个事情就有些恼火。

夏天阳心里很不是滋味,赵弋戈就差说外省教师没素质、没道德底线了。她虽然是自己的女朋友,但她的身份是本地老师,这让他在她面前矮了一头。

他一直想维护外省教师的形象,每个人的荣辱都和这个称呼息息相关,但现在有人为了自己的一丝之利,在悄然啃噬着外省教师想苦心搭建的基石。

“千里大堤,毁于蚁穴。”夏天阳太清楚这个道理了。平时周小强一副笑咪咪的样子,怎么也隐藏的这么深呢?

“你何苦把自己和他们挂靠一起呢?”赵弋戈还是忍不住说他。

“能摆的开吗?你可以和本地老师划清界线,但我们走到哪儿,都是外省教师。”夏天阳始终觉得大家在一条船上,只有大家同心协力,同舟共济,才能保证这条船顺利到达目的地。

第三十一章 你是外省教师

夏天阳没有听取赵弋戈的劝告,他觉得有些事情自己责无旁贷,再次找到周小强。

说起蔡婷兰,周小强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过火,脸上依旧是笑咪咪的神色。

“不让她来,偏要来。来了会在我屋子里转悠,有时不给她点事做,好像挺不安心似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周小强显得有些无奈。

“想办法绝了她的念头。”夏天阳果断地说。

“我想过,但她说纯粹把我当成她哥。现在她心中只有对她哥有一种眷念,怎么断?弄不好出事怎么办?“周小强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听他这么一说,夏天阳心中没有了主意,有些事情,不能说不是黑就是白,极有可能有其他的色彩。

”我不敢说,我做得很对,但就这件事情上,我尽最大努力了。我是说过喜欢她,但她设了一个前提,就是如果我真的是她哥,我只能这样回答。”周小强看着夏天阳,意思是让他给个意见。

究竟里面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隐情,夏天阳不清楚,不好武断给他支招。

“看她能坚持多久,有些无法解决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时间来给出答案。”周小强说出了他的想法。

“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如果她真有这个念头,让她知难而退。”夏天阳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周小强无限向往地笑了笑,说:“那敢情好!“

夏天阳回来,赵弋戈听他这么说,很是嗤之以鼻,说:“这么好的馊主意,亏你想的出。是不是美国大片看多了?”

“什么意思?这也算是一个主意啊。”夏天阳不以为然。“跟美国大片什么关系,八杆子打不着。”

“为救一个人,死好几个。蔡婷兰都还没捞出来,你还想再搭一个进去啊。”赵弋戈蹙起眉头。“再说,有本事自己找,没本事找了也没用。”

夏天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随口补了一句:“还是你老公有本事吧?找了你这么好的老婆。”

“哼!你这是你们祖坟冒烟。”赵弋戈刚笑了一下,旋即柳眉倒竖,使劲捶了他一拳,“谁是你老婆?!成天想的倒美。”

“哈哈,你不是我老婆啊,那我找去?!”夏天阳逗她。

“借你两个胆!”赵弋戈狠狠地说。

夏天阳眼睛眯起来,说:“你借我两个胆,加起来这么多胆,那我有什么不敢的。”

“夏天阳!别给脸不要脸。从今天起,每天老老实实给我洗菜、刷碗,免得有时间你就瞎琢磨。”赵弋戈好像真动怒了。

“别啊,你这么有品味的,怎么能跟他们学呢?”夏天阳暗暗叫苦,这下可真把自己搭进去了,这赵氏公主要是认起真来,还真不好对付。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我觉得你们外地人这个传统还真挺好的。”赵弋戈脸上现出不容分说的神色。

“好日子到头咯,这才几天啊。”夏天阳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叹了一口气。

赵弋戈呵呵一笑,马上温柔地说:“驸马爷,不要叹气,做好了有奖励哦。”

“除非你把自己奖赏给我,其他的免谈。”夏天阳看着她那个月牙形的笑容,邪念顿起。

赵弋戈揪住他的耳朵,说:“我说呢,就不能让你闲着,尽想美事。”

夏天阳咧嘴嘴大叫:“放手,放手,疼。”

女人就是模仿性强,外省女教师惩治他们男人的手段,这个赵氏公主竟然学习的这么娴熟。

夏天阳一边揉着耳朵,一边想思忖着以后该怎么来应付。

****

老师也和学生一样,平时就盼望着周末。

赵弋戈一天前就给他说,这个周末要回家一趟。

夏天阳心里说,你回就回呗,自己也好清静一下。

这几天,赵弋戈每天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刷碗。之前这本来就是他干的活,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但赵弋戈说,每天坚持洗,以后就成了习惯,要是那天不洗碗,手就会痒痒。

哪个男人会这么贱。夏天阳心里说,担心说出来一不小心掉进另外一个坑,就得不偿失了。嘴里不住地点头称是。

自己清静了不到半天,浑身就感觉不对劲儿,他知道自己想赵氏公主了,这段时间习惯了两人在一起打发时光,乐也好,悲也罢,日子倒是挺充实的。

他想和杨冬生他们一块儿乐乐,但人家两个人的日子过得情意浓浓的,自己过去担心受不了刺激。

无聊至极,就逛到了野外,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赵弋戈所在的村。

她所在的村在闻道中学和县城之间。

夏天阳总想着和她来一次偶遇,但转悠了好大一圈,发现现实与自己的想法可能相差甚远,索性就去了县城。

进城没有目标,好像无头的苍蝇,无聊加郁闷,走到在县体育中心时,决定进去看看。这个县还是全省的体育先进县,溜达一下,看看场馆设施。

但冤家路窄,他看到了熊其甚远远走了过来。熊其甚分明也看见了他。

今天自己孤身一人,万一动起手来,自己肯定讨不到半点便宜,但他不能跑,这个时候露怯,以后更加没有退路了。

夏天阳只有静静地站在那儿,仿佛在等着熊其甚一样。

“夏老师,我们又见面了。咦?!怎么只你一个人啊,你们八大金刚呢?”熊其甚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夏天阳不甘示弱,脸上也泛起笑容,说:“站在你面前的,就我一个人。”

“那好啊,我们之间的账越积越多了,今天算一算?”熊其甚步步逼近,两个拳头抱在胸前,不住捏着,发出一阵阵声响。

夏天阳看样子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摔了一下双手,活动了一下手臂,很镇静地说:“你想怎么算?”

“你说,我怎么算!”熊其甚大声叫着,他身后的两个人,迅速跟了上来,三人站成了一排。

夏天阳看见熊其甚气势汹汹地挥拳过来,夏天阳往旁边闪了一下,自己就势挥出去一拳,三人后退了一步,随即冲了上来。

快要接近夏天阳时,他们眼前却出现了一只脚。

三个人愣住了,互相看了一样,面面相觑。

夏天阳才发现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小伙子,提着脚对准了三人。

“想试试就来,不想试就滚。”那小伙子厉声说。

三人看了看小伙子,停下手,对夏天阳说:“算你狠!”

夏天阳哈哈一笑说:“你可得记住了,背后的人更狠!”

熊其甚一挥手,三人转身离开。

夏天阳冲那小伙子一抱拳,说:“多谢相助。”

小伙子身着县体校校服,学生模样。

“你是外省教师?!”那小伙子转身就走,随口问跟上来的夏天阳。

夏天阳说是,问他:“你怎么称呼?”

小伙子自顾自走着,说:“我姓赵。”

“你是学散打的?”夏天阳问。

小伙子一脸傲气,说:“跆拳道。”说完,丢下夏天阳就跑进了体育中心。

第三十二章 鼠患猖獗

平时从来不失眠的夏天阳翻来覆去睡不着,学校静悄悄地,院子里秋虫窃窃嘶鸣,显得更为静谧。

来闻道中学几个月了,空落落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没一点着数。

生活仅够温饱,安全没有保障,陨落的心情如孤魂野鬼般四处游荡,难道这就是自己期望的事业?

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遭受这般心灵的蹂躏?

他反复思索着这些问题,以至不能自已,眼泪如秋虫的鸣叫,斯斯滴落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寻找不出答案,渐渐地,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外边,厨房有声响,那是老鼠偷吃袋子里没有倒干净的米。

自从夏天阳来到这个地方,他就感觉这里有三多:蚂蚁多、蚊子多、老鼠多。本地人什么都吃,蛇包括猫,老鼠也是本地人的至爱,但老鼠好像越吃越多,老鼠的天敌越来越少,造成鼠患猖獗。

有了老鼠活动的声音,夏天阳越发睡不着,不禁恼怒起来。奶奶地,老鼠专吃穷人米,他决定起来和老鼠斗一斗。

他蹑手蹑脚走进厨房,捏住米袋口提了起来,里面便有很多老鼠尖叫着,他把米袋子狠狠在墙上摔了几下,袋子里面一下子没有动静了。把袋子倒提着,十多只血肉模糊地老鼠陈尸地上,就这样它们在大快朵颐之时,一命归西。

夏天阳洗了手,躺在床上,没过多长时间,厨房又有了响动。他突然有了一个邪恶的念头,爬起来,检查了一下厨房门,确认老鼠无法从门缝逃脱之后,找到了厨房的出水口,这是老鼠唯一的进出口。

他特意撒了一点米在厨房的地上,进屋把赵弋戈平时吃剩的零食也洒落了一些,这些零食散发着阵阵的香味,绝对能引来老鼠大军。

一切准备好后,夏天阳就像一只汤姆猫,躺在床上静静窥视着厨房的动静。

很快就有了声响,夏天阳没有立即行动,直到老鼠们在厨房肆意打斗,争夺食物时,他开始出动了。

踮着脚去厨房外边,悄无声息堵住了老鼠出入口,然后突然开门进去,把门又迅速关上,打开了灯。

夏天阳顿时觉得脊背发凉,大概有二三十只老鼠,把狭小的厨房挤得满满地。老鼠吓得上蹿下跳,为首的两个硕大无比,就像两只小兔子。

他拿起一把赵弋戈从家里带来的火钳,追着最大的老鼠,生擒活捉,把它按倒在地,长长大大的门牙露着发出幽光,粗大的尾巴长长的,左右横扫,像一条蛇,它尖利地叫声引起所有老鼠的恐慌。

另外一只大的老鼠呲着牙,看样子想对夏天阳发起攻击,但四望了一下,其它老鼠在生擒老鼠的叫声中蜷在角落瑟瑟发抖,终究不敢行动。

夏天阳拿起一把刀,生生切着被按着的大老鼠,大老鼠凄厉地惨叫声,连绵不断,小老鼠们也跟着大叫不停翻腾,四处奔逃,但没有退路。

另外一只大老鼠被激怒了,冲过来想营救,夏天阳飞起一脚,踢了个半死。

夏天阳慢慢卸掉大老鼠的四肢,惨叫声不绝于耳,小老鼠们惶惶不可终日的嘶叫声此起彼伏。

等到第一个大老鼠没气息后,他又抓住了另外一只大老鼠,如此这般,便有几只小老鼠受不了刺激,直接在大老鼠的惨叫声中,四肢朝天,伸腾着,躺地而亡。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时辰,夏天阳把塞住出入口的东西拿开,老鼠们才惊魂未定,一个一个逃了出去。

夏天阳把死去的老鼠丢到外边,自己狠命地洗起手来,这双沾满了老鼠鲜血的手,使自己似乎有了一种罪恶之感,这种感觉好像还带有一点酣畅淋漓,心里轻松了很多。

这是夏天阳没有想到的,正是自己这晚的残忍屠杀,一直到他搬离这个小屋之时,再也没有老鼠光临过,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诡秘的奇迹。

夏天阳重又躺会床上,每隔一会儿,就会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宿舍没有厕所,院子里只有有一个公共厕所,这是柯美霞、田侃侃、黄美玲半夜起来上厕所,踩到夏天阳丢弃的死老鼠发出的叫声。

他一直不明白,这几个娘们不怕活老鼠,却对死老鼠噤若寒蝉。

每听到她们一次惊叫声,夏天阳就笑一下,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

第二天起床后,太阳已当午。他看见杨冬生拿着杀虫剂,专心致志地剿杀着树底下的蚂蚁,那认真的样子,丝毫不亚于他对何美霞的专注。

很多时候,这种极端无聊的打发也是外省教师,在压抑心境中自然的释放。

这些赵弋戈不会懂,不管夏天阳多爱她,她多爱夏天阳,人在他乡为异客,有一种心絮,有一种莫名的惆怅,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感伤,始终是难以得到平抚的。

因此,当赵弋戈返校出现在夏天阳面前时,夏天阳奔过去,紧紧抱着她,想对她说很多很多心里要说的话,但心里酝酿了很久,竟无语凝噎。

第三十三章 政治任务

夏天阳没有忘记那天在县城帮他解围的赵姓学生,有时隔三岔五进城买点零食,交给学校的门卫代为转交。赵姓学生托门卫带话,说一件小事,何足挂齿,让他不要再送了。但夏天阳想见他一面,每次都不凑巧,只有这样隔空送物了。

学校给全校未婚女教师下了一道命令,说晚上七点,要求大家到镇礼堂集中,参加镇举办的舞会。这个消息一下子在南向里炸了锅,大家不知道这个舞会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求女教师参加,并且需要未婚的。

“可以去放松一下。”田侃侃倒是显得有些兴奋。

“你倒是想得挺美的,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严西早担心里面有其他内容,满脸不高兴。

“能有什么事啊,在镇礼堂呢,那是政府的地盘,还能做什么?”别看黄美玲平时胆小,对于这件事有些积极。

柯美霞不想在这种场合露面,去找冼星球请假,但找了一圈没找着。只有找到副校长黎志坚。

“这是政治任务,领导提议的,你不要有什么想法,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就是跳跳舞,放松一下。”黎志坚安慰着柯美霞说,“也不是针对外省教师的,全校女老师都要参加。”

“既然是放松一下,为什么男教师不能参加呢?”柯美霞想到本地老师上演的赏花秀,心里直打鼓。

“柯老师,你想多了。都去的话,晚上的学生谁来管?你就放心吧,保证你高高兴兴地去,开开心心地回来。”黎志坚十分肯定,想打消她的疑虑。

全校女教师的反应不一,但女朋友在本校的,无论是本地男教师还是外省男教师,意见空前的一致,只是有些人嘴上不说,心里是极不愿意的。不能模样怎么样,在这匮乏的乡镇,再不济的姑娘也像新开的鲜花,开一朵就被人掐一朵,再丑的鲜花自然会有人担心被别人抢走。

赵弋戈态度坚决,她没有请假,下定决心也不参加,这可能是本地老师的特权,领导拿她没有办法。

但杨冬生、严西早和何建找上门来,希望夏天阳说服赵弋戈参加,目的只有一个,看好他们的女人,本地的老师他们只相信赵氏公主,一旦有什么事情,希望她代为周旋一下。

夏天阳尽管有一万个不愿意,但看到大家急切的样子,又求着自己,觉得自己相当有面子,在大家殷切恳求之下,他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你就这样亲手把我给卖了?我是你什么人?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啊?”赵弋戈一听说就来气。

“你别这样想嘛,现在你可是他们的顶梁柱、主心骨,是带着崇高的任务去的。”夏天阳小心地劝着。

“你别给我戴高帽,她们都是成年人,我去有什么用啊,他们就是想把我染成和她们一样的。”赵弋戈越说越气。

听她这么一提醒,夏天阳方才后悔莫及,不要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就赵弋戈这模样,在闻道中学所有女教师中也算是鹤立鸡群。他们极力怂恿夏天阳说服赵弋戈前往,会不会为他们的“婆娘们”打掩护呢?

他们有没有这个目的不得而知,但既然答应了他们,含着泪也要去,况且是政府组织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歪歪绕绕。

“夏天阳,你给我记住今天,去强迫你女朋友做极不愿意做的事。”赵弋戈说着眼圈红了。

夏天阳这才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伤了爱着自己的人的心,心如刀绞。自己只是因为面子,而做了愚不可及的事情。

“那就不要去了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夏天阳不停地给她陪着小心。

赵弋戈却破涕为笑,说:“你怎么像祥林嫂一样啊?我还是去吧。”

她想得很简单,她相信夏天阳不会把自己推向不好的一面,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不管怎么样,自己得配合他,即使是错的,也要维护他的决定。在当地的男权社会,这是当地女人普遍的想法。

学校离镇礼堂只有区区几百米,男教师们像是送“妻”出征一样,齐刷刷站在那里,目送着自己心爱的人,恋恋不舍地目光像是一条长长的的风筝线,拽着心爱的人渐渐远去。

夏天阳看着何建他们,仿佛被愚弄的感觉依然存在,冲着他们不满地哼了一下。拖着沉重的双脚遁进自己的小屋,开始了心灵的漫长等待。

按理说,这是最正常不过的社交活动,但在陌生的世界里,诸多的不顺意,心无定所,难免愁绪满肠。

一切担心是多余的,姑娘们唧唧喳喳地回来了,男人们听见声音,迎了出去。

夏天阳紧紧攥着赵弋戈的手,生怕她又离开了自己似的,看她神色,心情没那么糟糕。

“你们外省教师还真得像上战场一样。”赵弋戈想着当时的场景,不免笑了一下。

平时,夏天阳不太喜欢她使用“你们”这个字眼,硬生生在他两之间竖了一条鸿沟,他在外人面前显得很坚强,但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却是那么脆弱。他没有纠正她语言上的不当,细细聆听她的讲述。

舞场上,都是县里和镇上的政府官员,外省女教师们在去的路上,就商量好,一定抓住这个机会,摸清他们对外省教师的态度。所以,进了舞场,音乐一响,她们纷纷出动,各施所能。

“不像是舞场,倒像是聊天的地方,有时候她们的声音比舞曲的分贝还要高。”赵弋戈呵呵一笑说。

这是夏天阳之前没有想到的,原来她们早有预谋,女人在这方面具有先天的优势,一般的问题领导们不好拒绝。

“有没有得到可靠的情报?”听赵弋戈这样描述,觉得她们跟女子特工队差不多。

“回来的路上,一起把各个领导的回复,做了梳理和总结,大意是,教师队伍良莠不齐,以后得慢慢整改。”赵弋戈仔细想着,生怕表错了意思。

“这不废话吗?他们一直以这种字眼忽悠我们,说了跟没说一样。”夏天阳以为得到了什么确切答案,赵弋戈这么一说,深感失望。

“上一次你们座谈会应该才是最准确的消息。”赵弋戈也觉得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夏天阳沉默了,上次座谈会只是在给外省教师画饼,他不想对她讲,担心她心中凭空起波澜。

第三十四章 我是一只狼

这次赵弋戈违心参加舞会,夏天阳虽不认同赵弋戈所说受了外省教师的利用,但他在后来与外省教师的交往之中,还是有了点戒心,这是他自己没想到的,也是他不愿意做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人心是很难防的。之前夏天阳埋下的祸根,并没有消除。

每次看到夏天阳与赵弋戈出双入对时,蔡其光恨得牙根痒痒的。他找到苏德泽,希望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好好教训一下夏天阳。

苏德泽算是一个有血性的人,断然拒绝了蔡其光的要求,他觉得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做,为人所不齿。

蔡其光不失为高傲之人,为了能报复夏天阳,只有屈尊找到他平时不屑一顾的门卫师卫明,师卫明一直对于上次挨打耿耿于怀,两人一拍即合,由师卫明负责物色人选。

师卫明扒拉来扒拉去,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熊其甚。

熊其甚听说是夏天阳,眼睛眯缝起来,他一直盘算着怎样整治夏天阳这个北佬,几次三番让自己丢了面子,又惧于校内的“八大金刚”,不敢贸然动手,上次在县城,绝好的机会,却被一个毛孩子搅了。现在有人找到自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索要了一些活动经费后,观察夏天阳的一举一动,伺机行事。

夏天阳的活动轨迹比较简单,除了去镇上买菜,其余的时间一般在学校内。

又逢周末,赵弋戈照例要回家看看,夏天阳很是不舍。

“我弟这个周末可能要回来,我必须回去。”赵弋戈也有些不舍,但没办法。

“那好,我跟你回去吧。”夏天阳嘴上这么说,但一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情,还是有点勇气不足。

“暂时别想,等时机成熟了,自然邀请你。”赵弋戈当了真,心里也高兴,担心过早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邀请”一词让夏天阳备受鼓励,眼睛盯着她收拾好东西,目送着她出门,感觉自己被她带走了。

夏天阳想到了概率,一次偶遇不成,准备再来一次。他精确计算好赵弋戈到家的时间,然后心驰神往地出了门。

秋天的田野,稻田早已收割完毕,和煦的阳光悬在空中,无边的雾气氤氲在空旷的原野,祥和,万籁俱寂。

一群孩子拿着扇子,在田野边,寻找着田鼠洞,然后点火,扇着扇子,一股浓烟升起,随着一阵忙乱,在孩子们的笑声之中传来几声田鼠的嘶叫。田鼠是当地人的美味,也是孩子们的乐趣。

夏天阳兴致勃勃地看着孩子们熟练的操作,茫然不知后面的危险在逼近着自己。

顺着孩子们惊异的眼光,夏天阳看到了一群人,拿着棍棒向这边奔来。有个身影很眼熟,那是熊其甚。

夏天阳马上意识到,他们是奔着自己而来,四下环顾,发现水渠边有一个手臂粗的棍棒,走过去,拿在手里,掂了掂。

这个动作自己好久没尝试了。在读高中时,夏天阳经常和社会上的人一起打架斗殴,差点被学校开除,后来在学校老师、父母亲戚的劝说下,他才“弃戎投文”,经过自己的努力,才考取了省重点大学。

好像一只狼受到了血的引诱,他决定和他们拼一拼,这个决定令他兴奋起来,真不能以寡敌众,自己这段时间在学生的催促下,练就了一副飞毛腿,到时候完全可以溜之大吉。

他主动走到大路中间,挺着木棒,可惜面前少了一座桥,不然自己真有点像张飞屹立当阳桥。

“来吧!今天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赵天阳大声喝道。

熊其甚那边有六个人,手里的木棒和夏天阳手里比起来,显得有点气短。

被夏天阳这么一吆喝,六个人一下子迟疑着不敢上前。

夏天阳胸有成竹,只要这帮孙子近不了自己的身,丝毫拿自己没有办法。

双方对峙着,明晃晃的太阳洒在身上,有一种荡气回肠的雄浑之感。

随着熊其甚一声大叫,那群人也跟着大叫涌了上来。

夏天阳把手中的木棒舞着呼呼直响,那群人刚冲上来不由地又后退了几步。

看他们的样子,夏天阳有些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使对方觉察到了屈辱,索性不管不顾,死命往前冲,一下子把夏天阳围在了中间。

夏天阳毫无畏惧,沉着应对。

“爷爷来也!”夏天阳又大喊一声,直奔熊其甚而去,擒贼先擒王,先教训这个孙子。

但人算不如天算,奔跑中夏天阳的脚踩到了一个小石头,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机不可失,其他人见状,狠命扑了上来,正在夏天阳心里直呼完了之时。一个身影窜了进来,左脚飞起,踢倒一人,左脚还没落地,右脚紧接着旋风般挥洒过来,噼里啪啦,不一会儿功夫,六人全部被掼倒在地。

夏天阳立起身,才发现是体校的小赵同学,今天又一次挺身救了自己。

他向小赵抱了抱拳,回头走过去,拎起地上的熊其甚,挥拳正准备打时,却见他满嘴是血,门牙似乎掉了一颗。

“以后离我远点,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你要记住,我不是兔子,我是一只狼!”夏天阳怒气冲冲地说。

熊其甚这次彻底失了威风,见了夏天阳这种拼命三郎的劲头,心中有了畏惧,要不是他被绊倒,今天自己非得头破血流不可。他也知道,这些北佬要真玩起来,个个是亡命之徒。

看着熊其甚无言离去,夏天阳得意地露出来笑容,回头看时,却不见了小赵的身影,心中有点遗憾。

自己虽摔倒了,不甚光彩,但刚才挥舞着木棒,确实有一种解气的感觉,几个月了,心中的晦气仿佛得到释放,心里轻松多了。

远远围观者的孩子们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继续看着他们抓田鼠,还是一门子心思期望着他心中的偶遇。

第三十五章 另类的甜蜜时光

夏天阳的偶遇计划依旧没有达成,与熊其甚打架一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包括他的赵氏公主。

上次一架,熊其甚损失惨重,门牙被磕掉一个,这是那体校的学生踢向自己时,躲闪了一下,没想到身边的兄弟绊了一下自己,事发突然,他没有做好防护,倒在地上时,门牙硬生生地磕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现在这样子,恐有“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了。

想起那天打架的情形,熊其甚心有余悸。夏天阳狠命冲向自己,那种全然不计后果的行为,要是他没被石头绊倒,那么粗的棍棒落在自己头上,自己即便不会脑浆崩裂,也可能被打成植物人。

“今天你不把我打死,明天你就摊上大事了。”熊其甚想起第一次找夏天阳麻烦时,他说的一句话。这些北佬不好惹,弄不好会惹火上身,把自己搭进去。这样想着,他决定以后不再与这些北佬为敌了。

但那个学生,自己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自己打不过,有办法收拾他。于是,找来些纱布,把自己包裹了一番,扮成受害者惨兮兮的样子,就去了体校。

体校的领导见了熊其甚的样子,十分震惊。从熊其甚的描述中,学校很快找出了“凶手”,是跆拳道班中的赵弋星。

跆拳道是学校刚组建的一个班,顺应奥运项目而设。学员从学校内部选拔出来,原篮球队的赵弋星被教练看中,就调到了跆拳道班。

跆拳道崇尚礼仪和诚信,学得不仅仅是武术,重要的是崇尚美德。出现这种恶性事件,这还了得?

体校领导对熊其甚承诺,如果事情调查属实,体校绝不姑息,定会严惩不贷。

熊其甚这才满心欢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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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舞会中,外省教师得到最有用的信息是良莠不齐,大家心中有数,自知自己的短板,为了自己不在“整治”名单之内,当务之急除了全力以赴搞好课堂质量之外,就是取得国家承认的大学文凭,最便利的方式是参加自学考试。

何建率先报了名,为了不落后于他人,大家纷纷效仿,他们知道一个丛林法则,弱肉强食,被狮子吃掉的往往是老弱病残、跑得最慢的。

谁也不甘落在后面,即使是有国家正式文凭的夏天阳,看到大家积极的样子,觉察到了危机的来临,他大学读的是专科,起步比其他外省教师高一点,他报了专升本,不再像平时那样“游手好闲”,专心看起课本来。

“猴子”上次遭到严西早的举报,虽说当时有惊无险,但他嗅到了危险的信息,加紧时间练习英语,专心摆弄他的那些教学仪器来。

就连教美术的杨冬生,也把画板摆弄出来,对着勤奋刻苦的柯美霞,专心致志地画了起来。

特殊的环境,特使的时期,外省教师丝毫不敢怠慢。

一时南向里由教室改成的宿舍,现在重回了教室的职能,大家互帮互助,炒菜的时候,一手拿着书本,一手举着锅铲,一边炒菜一边读着书,时不时互相提问,一时掀起了学习的浪潮。

赵弋戈也没闲着,一心辅佐她的驸马爷。她先从他的思想根源,找出他的问题。

首先运用对比法,同比发表的文章下降了多少,环比游手好闲的比例增加了多少,有理有据,说得夏天阳一会儿感觉自己好像江郎才尽,一会儿觉得自己就是个纨绔子弟。

“如果再这样下去,以后你拿什么娶我?”赵弋戈循循善诱,淳淳教导之余,对于他们之间的未来深表怀疑。

“你终于答应嫁给我了?”夏天阳听出弦外之音,无声地笑。

“想得美,想当初,我觉得你有才华,才和你接触的,你现在这样,有什么啊?”赵弋戈看夏天阳现在的样子,较之以前,稍许有些失望。

“我有一颗爱你的心,这还不够吗?”夏天阳指着自己的胸口说。

“是狗,不是够,现在你这说话的样子,全然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谁敢嫁你?!”赵弋戈有些不屑。

生活是现实的,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继续的,夏天阳明白这个道理,看着赵弋戈无比认真的样子,夏天阳怜爱地亲了她一下,岔开话题说:“你可以去做班主任,再调皮的学生也被你说得热血澎湃,或者感激涕零什么的。”

“我做什么班主任?把你管好了,我做个校长都绰绰有余。”赵弋戈没好气地说。

夏天阳忙说,是,是。“到时候,你要是做了我孩子她娘,下一代的教育根本不用愁了。”

赵弋戈用手指敲了敲他的头,说:“你脑子没进水啊?怎么就泛滥了呢?”

随即,又对夏天阳说:“从今天起,你不用干家务活,安安心心,重新做人。”

“我被解雇了?我之前做得不是人啊?”夏天阳笑呵呵地说。

“你这段时间,做得没人味儿。”她撇撇嘴。

“好!我从今天起,好好做一回你的人。”夏天阳审视自己,这段时间确实过得人模狗样的,有了赵弋戈的监督和鼓励,他倍感辛福。

夏天阳头上挨了重重一记,赵弋戈拿着书本打了他一下,说:“越说越没有正形了,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他喜欢这种氛围,两个人在一起逗逗嘴皮子,也是一种烂漫,一种另类的甜蜜时光。

第三十六章 果然是她弟弟

赵弋戈的父亲再一次来到了闻道中学,和她说了几句话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夏天阳远远地看着,他发现赵弋戈的脸色很是难看,忙问有什么事?

“我弟参与打架,要被学校开除了。”赵弋戈说着唉声叹气的。

“很严重?现在的学校不会轻易开除学生吧?”夏天阳觉得学生在学校打架是常有的事,一般学校用开除之名吓唬学生,认认错也就过去了。

“你懂什么啊?我弟是体校的,开除了会转到闻道中学的,他很喜欢体育,这样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赵弋戈忧心忡忡。

夏天阳一听是体校,就想起了小赵同学,前几天替自己打了一架,不会是她弟弟吧,真会有么巧的事情?

问及她弟的名字,说是叫赵弋星。夏天阳只知道小赵同学的姓,不知道叫什么名。他不便对她说,自己先核实一下。

上午上完课,他对赵弋戈谎称去教育局办事,说完没等她追问,就急急忙忙走了。

赵弋戈想象不出他去教育局有什么事要办,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想必真有事,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夏天阳赶到县城,正准备进体校大门时,却看见赵弋戈的父亲正在训斥着小赵同学,虽然之前有预感,但看到这一幕他还是吃了一惊,原来几次替自己解围的小赵同学,就是赵弋戈的弟弟赵弋星。

自己的事情让赵弋星受到牵连了,这让他心里十分内疚。

他听不懂赵弋戈的父亲在说什么,看见赵弋星低头顺目的样子,肯定在数落他,问题可能比较严重。

他躲在一旁,一直到赵弋戈的父亲走开了,才叫住往学校返回的赵弋星。

赵弋星见到他,有些意外,问他怎么来了。

“我给你添麻烦了。”夏天阳歉意地说。

赵弋星像没事一样,笑了笑,说:“没事,我问心无愧。大不了离开体校。”

他说得倒轻松,夏天阳看得出来,他在竭力掩饰内心的不安,他这样说可能是因为男人之间不肯低头的那种傲骨。

“别这样说,我来找你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夏天阳不想他为了自己,把自己最喜欢的专业丢了,那样自己会后悔一辈子,也不好向他姐赵弋戈交代。

“现在学校说是在调查,但白字黑字已经摆在学校那儿了,只等处理结果了。”赵弋星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这样吧,我是事件的见证人,你带我见见你们学校领导,把事情说清楚了,就好办了。”夏天阳现在唯独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

“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样,我带你见我教练吧,他很看重我,由他向学校领导解释,或许有用。”赵弋星想了一下说。

“好!见完教练再决定下一步。”夏天阳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原以为教练是高高大大的样子,不料却是一个不算高瘦瘦的男人,不过,夏天阳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他明显感觉到教练身上的肌肉,透过衣服显示出健硕的轮廓。

“潘教练,我是闻道中学的老师,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也是参与者。”夏天阳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咦?!原来你和我姐一个学校啊?”赵弋星马上插嘴说。

潘教练横了赵弋星一眼,对夏天阳说:“这个事情比较棘手,就是你能提供证据,但还得受害人首肯。”

夏天阳明白这事是熊其甚捣得鬼,潘教练说得没错,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熊其甚一句话,比任何人说的都管用。

“好!我这就去找。”事不宜迟,夏天阳马上决定回学校。

“算了吧,你能搞定他?不会又打一架吧?”赵弋星可能担心夏天阳搞不定,人又吃了亏。

“放心吧,我有办法,你等我的消息。”夏天阳其实心里没底,为了赵弋星,他宁愿挨熊其甚几顿揍。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熊其甚。

夏天阳回到学校,找到之前他追赶的那个学生,熊其甚的出现最初是源于这个学生。要到了熊其甚的地址后,他想都没想,在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揣在怀里,直接找到了熊其甚。

没想到夏天阳会主动找上门来,熊其甚有些慌乱。

“打不过,就玩阴的。你这样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吧?!”夏天阳面无惧色,底气十足。

熊其甚哼了一声,拿眼斜了他一眼,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拿着指甲钳在那儿修理着手指。

“你是来打架的?还是来求我的?”熊其甚用嘴吹了一下手指上的指甲屑。

夏天阳掏出菜刀往熊其甚面前重重一拍,说:“大家都是混江湖的,今天是来要个说法的。你今天要就砍我几刀,要就把事给我摆平。”

夏天阳这个动作吓了熊其甚一跳,早在那天他自己就下定决心,不再想和这些北佬们为敌,看夏天阳这个样子,势必要来个鱼死网破,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这个场面我见多了,不要吓唬人。我们可以谈谈。”熊其甚故作镇静,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夏天阳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再强硬下去担心事情无法收拾,打算顺坡下驴。

“你这样做,赵弋星被学校开除,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吗?不要说他,我也和你没完。你在其中得不到任何好处不说,自己还有危险。”夏天阳替他分析,这事的后果。

“继续说!”熊其甚仍旧削着他的指甲。

“你把事情帮忙摆平,我呢,可以负担一点医药费,这样大家皆大欢喜。”夏天阳盯着他,看看他的反应。

“怎么摆平?”熊其甚随口一问。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就行。我赔付你三百的医药费。”夏天阳开出了条件。

“要我再去体校,把我之前所说推翻?”熊其甚不愿意去学校,面子上挂不住。

“你写个东西,签名也行。”夏天阳只有退而求其次。

“五百,成交。”熊其甚想了一下,夏天阳说得有些道理,自己不退让的话就会树敌,自己确实捞不到任何好处,现在还可以得到一笔不少的资金。

夏天阳见他狮子大开口,很是气愤,但能把事情抹掉,只好牺牲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好,我不管你怎么写,只要替赵弋星开脱的一干二净就行。我去去就来,等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夏天阳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只有回学校借了。

夏天阳跑步回学校,找到赵弋戈,伸手找她借两百元钱。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以后还要吃饭呢。”赵弋戈的工资大部分给她弟弟妹妹交了生活费。

“生活费我来想办法,你先把钱给我。”夏天阳顾不了那么多了。

赵弋戈没继续过问,看他急的满头大汗,估计遇到了紧迫的事情,把钱包里的钱全部给了他。

转身回到熊其甚那儿时,他已经写好签名了。夏天阳拿起来细细看了一下,除了字迹歪歪斜斜外,写得内容还觉得满意。想了想,还缺一个手印,看看四周,没有可代替的东西,只有拿起桌上的菜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刀,鲜血冒了出来,然后抓住熊其甚的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在他名字上按了下去。

熊其甚被他这一做法心中暗自佩服了一下。

夏天阳收好他写好的东西,掏出五百元钱放在他面前,揣起菜刀就出了门,又回头顿了顿脚,对熊其甚说:“你如够义气,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的。”

熊其甚咧开掉了一个牙的嘴,笑了一下。

潘教练没想到夏天阳事情办的这么快。他接过熊其甚写得东西,握住夏天阳的手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这儿找我。”

夏天阳忙说谢谢。

“记住了,这些事情,千万别告诉你姐。”夏天阳回头叮嘱着赵弋星。

一路马不停蹄忙碌了老半天,夏天阳累得精疲力尽,回来就倒在床上松了一口气,正想睡觉时,看到赵弋戈正定定地看着他。

“我休息一下,今天就别学习了。”夏天阳以为赵弋戈监督自己做功课。

“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赵弋戈努努嘴,示意他老实交代。

“解释什么啊?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夏天阳不想让她知道,只有装傻。

“干没干坏事自己心里清楚。你到底去哪儿了?要钱干啥了?”她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能不能给我留点私人空间呢?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夏天阳索性耍赖。

“你是觉得我不相信你,还是你不相信我?”她依旧穷追不舍。

“我只想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夏天阳说的是心里话,也有打太极的意思。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是有一条,不要心存侥幸,玩小伎俩。”她终于让步了。

“我是你的驸马爷,做什么都逃不离你的掌心。”赵弋戈释放出了善心,他只有给她灌迷魂汤了。

第三十七章 囚徒困境

夏天阳上完课回来,看见赵弋戈在厨房炒菜,把炒锅伺弄得相当娴熟,手轻轻一抖,香喷喷的菜在锅中翻飞腾挪,动作太快,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锅里的菜自动在跳跃。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夏天阳从她一气呵成的炒菜动作,感觉有什么喜事来临。

“我弟没事了。”赵弋戈眉目间泛起了笑容。

“本来没什么事,只是受人诬陷而已。”夏天阳心里一阵高兴,随口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赵弋戈看着他,手里依旧在翻炒。

夏天阳意识自己说秃噜嘴了,赶紧岔开话题,说:“你这真是绝活呢,眼睛不看,都能如此自如,佩服!”

赵弋戈果然没纠缠,说:“我弟没事了,你的事来了。”

夏天阳听她这么说,心里想,难道她知道了?“我能有什么事?”

“学校要对你们外省教师做一次课堂质量评估,你要做好准备。”赵弋戈炒好了,开始盛饭。

“上次教育局不是做过了?”夏天阳有点质疑。

“上次是学校事先打了招呼,这次是突然袭击,看看你们在课堂上的稳定性。”赵弋戈把筷子递给他,示意他坐下吃饭。

“不会吧?谁说的?”夏天阳一下子愣了神。

“你可得保密,是陈嘉怡告诉我的。”她声音小了一点。

陈嘉怡的男朋友是副校长黄慧智,这个消息应该可靠。

夏天阳立即想到要把这事告诉大家,不然学校突然袭击,稍有不慎,就比较麻烦了。

“你去哪儿?”赵弋戈看他要出去,拦住了他。

“我就出去一下。”夏天阳看着她。

“做好自己的事,管别人干嘛呢?”赵弋戈知道他出去想把这消息告诉其他外省教师。

“我们在同一条船上,船翻了,我们都得落水。”夏天阳不容分说。

“本来没什么的,但你这样做就是作弊。”赵弋戈知道他最反感作弊行为。

“在课堂上能作弊?我只是想让大家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夏天阳笑了一下。

赵弋戈没办法,伸出拳头擂了他几下。

她理解夏天阳的用心,自己虽然和外省教师走的比较近,但还是没法融入进去;夏天阳和本地老师更是格格不入,在闻道中学里,他心里的依靠除了自己,就是这些和他一样的外省教师。

外省教师唯独杨冬生和柯美霞不在,夏天阳再三叮嘱和她同住一屋的黄美玲,把这个消息一定告诉他俩,黄美玲满口答应了。

学校动作很快,刚接到消息,学校的正副校长、教导主任和镇教办的人一起,几乎在同一时间,分散突击了外省教师的课堂。

课后又找每个外省教师谈话,并且设置了问题,这是夏天阳始料未及的,看样子是学校精心组织的行动。

副校长黄慧智坐在夏天阳的对面,笑容满面,看起来颇有些和蔼可亲的样子。

“夏老师,只想向你了解两个问题?”黄慧智依然笑着。

夏天阳笑着点点头。

“你对现在的工作满意吗?可以谈谈自己的想法。”黄慧智紧盯着他的眼睛。

“满意。”夏天阳说得是心里话,自己课多,工资加上课时补贴比一些本地老师略高。“不过,能把我们的身份确定就更好了。”

“相比其他外省教师,你在哪些方面更能胜任工作?”黄慧智没有理会夏天阳确定身份的说法。

“我对其他人不太了解,不敢评论,不过,就像人的手指,长短不一,各有其用。”夏天阳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多余。

黄慧智点点头,其它的事情一概不谈。

夏天阳心里一直嘀咕,不知道教办和学校什么意思,从开学到现在,只打雷不下雨,却把人折磨于无形。

回到南向里时,看见大家的神色,多了一些内容,给人一种波诡云谲的感觉。

“你居心何在?为什么不告诉我?”柯美霞和黄美玲吵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忘记了。”看黄美玲的脸色似乎在狡辩。

夏天阳把学校突击检查一事,让黄美玲转告柯美霞,但她没有,柯美霞知道后很生气。

大家都把这次学校的行动,视为以后自己能不能立足的重大事情。

“你心里的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希望我走是不是?就是我走了,你也不一定能在这里待下去。”柯美霞和黄美玲在民办大学是同班同学,现在一起在闻道中学同一年级教不同班级的英语。

其实,黄美玲没有及时把这件事告诉柯美霞,只是吵架的诱因,真正原因是面临的问题,让她们相互之间觉得成了竞争对手,心里还有一种心照不宣彼此背叛的感觉。

这种突如其来的压力,使她们深陷心灵的漩涡,情绪到了崩溃点,引发了她俩情绪的爆发。

她们两个越吵越凶,杨冬生和何建只有拉着各自的女朋友,劝说着。

这是外省教师来到此地第一次面对面发生矛盾。因为学校的这次行动,大家相互之间有了一些不能言语的内容。

“我还是得提醒一下你,对他们不要什么事都说。你不是要我给你私人空间吗?在他们那里怎么就没了呢?”赵氏公主教导起夏天阳来。

夏天阳无言以对。

这次学校对每个人谈话的内容都不一样,好像是量身定做。从他们的眼色,傻瓜都看得出来,可能有涉及到不利于对方的言语。

“你不要总把自己置身于他们当中,不管是本地老师,还是外省教师,人性都是一样的。”赵弋戈觉得夏天阳过于单纯。

夏天阳无语,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反驳的理由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大家都处于囚徒困境之中,没有事先沟通,大家都力求对自己有利,恰恰会把自己推向不利的一面,谈不上什么背叛,也说不上什么好坏,就如赵弋戈所言,人性使然,谁都不想落在后边被淘汰,这种情境,站在自己的立场,也无可厚非。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貌合神离,相安无事,说说笑笑,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笼罩在大家头上的气氛,多了一层雾气,心里有了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第三十八章 聚会

再伤心、难过的日子还是照样过,备受煎熬的时光还没到头,一个学期结束了,春节即将来临。

每当此时,应该是很多人翘首以待的日子。与家人团聚,是人在他乡游子们的梦想。

南向里的外省教师们却犯了愁,回还是不回,大家心里极其矛盾。

回吧,囊中羞涩,在外打工的人回家后将是一种比拼,人情世故,在外过得好不好,全在这几天在亲戚朋友们面前的“表演”;不回吧,在这儿实在是过得太窝心,举家团圆的日子,第一次孤身在外,将继续浸泡在苦海,压垮自己不说,父母盼子回归的急切心情也将成为泡影。

两难的选择,愁上加愁。

朱大民提议,大家一起聚一聚,把事情聊透了再做决定。

“出门第一年,往往是最难受的。”朱大民安慰着大家。

于是大家暂时放下无奈的心绪,按照老规矩,买菜、洗菜、做饭,每人分头忙碌着。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折腾后,散落的心再一次相互接近、重新触摸、渐渐缝合在一起,无声偎依,感受着集体的温暖。

赵弋戈特地留下来,帮忙炒菜,与夏天阳一起参加外省教师的年度聚会。

严西早尤其积极,与田侃侃一起,精心炒了几个拿手菜,大家帮忙,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好碗筷。

夏天阳和杨冬生、雷震鸣搬来了酒,等到大家齐齐坐定,朱大民端起酒杯说起祝酒词来。

“这学期大家经历了太多的磨难,相信好事多磨,明年将会迎来顺心的一年。”朱大民简短说完,带头一饮而尽。

祝酒辞一开,大家热闹非凡,你一杯我一盏,尽情喝了起来。

所有开心的或不开心的事都融在酒中,没有过多的言语,举杯为敬,杯尽人欢。

“大家想开点,从这次期末的成绩来看,也不差,课堂质量也做了评估,都做了肯定,往后我们就静等花开了。”夏天阳说得是事实,安慰一下在场的各位,包括自己。

“话是这么说,担心是铁树开花,时间久了,这种境况就是铁石心肠也会为之动容。”雷震鸣平时很少发表意见,受到了感染。

“老雷说得不无道理,再这样耗下去,再坚强的人也会变得脆弱。”何建嘴上这么说,但自己收获了一份爱情,有些不顺心的事开始淡化了。

“你们都觉得愁苦似海,当初谁说的无私奉献?谁讲的蜡炬成灰?”“猴子”记得当初在学校出发前,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时过境迁,但往事历历在目,这些话是柯美霞和黄美玲两人出发此地时,慷慨激昂发表了一通感想,回想当时的样子,不免苦苦地笑了一下。

自从那次她们俩吵架之后,一直到现在,谁也没有搭理谁。

“在这种环境里,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严西早看着“猴子”说这话时,柯美霞和黄美玲两人漠然对视的眼神,觉得没必要苛刻对方。

“不能独善其身,也不能把别人当成垫脚石。”猴子的意思不言自明。

“猴子,你他妈的,不要指桑骂槐!”酒精的作用,猴子的话,严西早听了觉得很刺耳。

“呵呵,你这是自己承认的。”猴子满脸揶揄地笑。

这一笑激怒了严西早,一把抓住“猴子”的衣领,想到上次揍自己的过程,拳头就向他挥了过去。

事发过于突然,大家惊呼。

“猴子”猝不及防,脸上中了严西早一拳,他两眼直冒金星,想挣脱严西早的手,但他抓的死死地,两人较劲,就扭作一团。

田侃侃和周小强急忙上前拉扯着两人,试图想把他们拉开。

朱大民准备上前制止。

“让他们打吧,有田侃侃在,出不了什么大事,让他们发泄一下。”夏天阳知道大家压抑的时间太长了,借酒宣泄。

“这是聚会!是我们的年饭,被你们毁了,真他妈晦气!”雷震鸣拍了一掌,没想到拍到菜盘上,盘子掉到地上,随着清脆的声音摔成几瓣。

这个声音仿佛是一个信号,杨冬生喝多了,红着眼,说:“我让你们打!让你们摔!我也摔给你们看看!”

只见他还没说完,双手把桌子上的碗碟全部挥扫在地。

众人吓的四处散开。

赵弋戈没见过这个阵势,花容失色,躲在夏天阳的身后。

夏天阳用手揽着她,说:“没事。明天就会像没发生一样。”

“你们打吧,闹吧!明天都给我滚回家去!”朱大民没想到今天会是这个结果,勃然大怒,冲他们喊了一句,拉着他老婆丁有宜走了。

大家一起拉的拉,劝的劝,好不容易把几个人稳定下来,然后大家谁也不说话,默默地收拾着杯盘碗筷。

夏天阳决定不回老家,就在学校过年,赵弋戈不忍心他一个人,但没办法,陪着他聊着天,一直快到天亮了,两人才相拥着睡着了。

夏天阳预料的没错,第二天大家互相望着对方,彼此间有些不好意思,笑呵呵地,籍此表达着自己的歉意,昨天的闹场成了大家娱乐的闹剧。

“哈哈,猴子,我只有喝了酒才敢动手,这下我遂愿了。”严西早听了周小强描述昨晚的情形,借机报复了一下,简直有点佩服自己,冲猴子一笑。

“你下次不要再让我逮着,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猴子”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朱大民走过来,对着大家说:“都回去吧,你们这样在这儿肯定会出事,回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这样子还真不好意思回去。”柯美霞还没有下定决心。

“回吧!只要你爸妈高兴就行,其它的事都是小事。”朱大民一个一个做着工作。

大家想想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无论在外边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家是人生的驿站,是生活的乐园,是遮风避雨的港湾。

大家伙儿不再犹豫,开始打点行装,回家的急切心情汹涌而至。

带着逃离的心境,融入在春运的大潮中,他们仅是沧海一粟。

赵弋戈回家了,夏天阳觉得自己只剩下一个躯壳,空气仿佛也随她而去,显得异常沉闷。

留校的只有夏天阳、何建、猴子和周小强,本地教师都回家了,昔日喧闹的南向里现在变得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

虽然放了假,蔡婷兰遇到赶集,照常给周小强带菜、洗衣服。夏天阳看着她瘦小的身体揉搓着衣服,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大群男人竟然解决不了一个小女孩的心结,那种如鲠在喉的窒息和刺痛感无以言说,家失去了温暖,这里成了她唯一可以寄托的港湾。

周小强买了一些红纸回来。

“干啥用?封红包呢?”夏天阳有些不解。

“打算让老何写副对联,到时候贴上。”周小强笑眯着眼,整理着房间。

“这是你家吗?贴个什么玩意儿?”夏天阳不以为然,住的地方如果没有隔板,和集体宿舍没有什么区别。

“要懂得生活,男人四海为家,贴了就成了自己的家了,增添一点喜庆的气氛有什么不好?”周小强不紧不慢地说。

周小强对家的理解触动了夏天阳,自己在外漂泊一年多了,第一次在他乡过春节,心里没一点着落。贴春联是传统过年习俗,贴一下,多多少少衬托一下节气,或许真如周小强所说,找回一点家的感觉。

夏天阳的宿舍算是单门独户,比起周小强家的气氛浓厚多了,于是学着他的样子,买了红纸,顺便买了一对门神画,静候春节的到来。

猴子成天不回学校,一天到晚待在“茜茜公主”的发廊里,帮忙洗衣做饭,看他认真干活的样子,还真是十分享受。

因为黄美玲回了家,何建显得没精打采的,只有中午到了饭点,才来到南向里,吃了饭,就在院子里石凳上一声不响地坐着,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一直坐到太阳西沉。

夏天阳接到通知,教育局邀请春节没有回家的外省教师,一起联欢会餐。

“知足了,只要领导还惦记着我们外省教师就行,会餐就不参加了。”夏天阳不想跑来跑去,就对何建说,“还是我们四个人一起过吧。”

“猴子”没有得到黎思思的批准去她家过春节,只有回到学校来。他和周小强的任务就是准备年夜饭。

一切按照老家的习俗。

他让何建帮忙写好了对联,自己开始张贴起来。往年春节在家,都是老爸带着他们兄弟几个一起张贴,现在自己形只影单的,每逢佳节倍思亲,心有所触,格外感伤。

贴好之后,仔细端详半天,确如周小强所说,有种家的感觉,小小一张纸,竟如此神奇。

鸣放鞭炮后,四人入席就坐。“猴子”的厨艺也不赖,有了一点家乡的味道。无酒不成席,酒虽然是廉价劣质的,但四人觉得尤其醇香,相互之间互道祝福,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

第三十九 赵氏姐妹

夏天阳醒来就闻到了年味儿,满耳都是鞭炮声,空气中弥漫着燃放烟花爆竹的硝酸味儿,濛濛的雾气笼罩在无边无际的田野,仿佛都沉浸在春节的记忆里。

夏天阳六神无主,魂不守舍的走来走去,他清楚自己,想赵氏公主了,虽然她说条件不成熟,还不能去她家,但现在这情况他顾不得这么多了,该来的迟早会来。

他下定决心,去赵弋戈家,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心里格外兴奋。

他不知道春节去买什么礼物,想着老家的待客之道,无外乎烟酒,本地人喜欢喝米酒,但他觉得廉价,斟酌再三,买了一条当地人人知道的名烟,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向着她家奔去。

走到村口,夏天阳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赵弋戈家在哪儿。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自己在老家,十里八乡方圆几十里自己都知道每一户人家的住处,在这儿怎么会这样呢?

这里的人家都集中住在一起,诺大的村聚集在一起,屋舍俨然,鸡犬相闻,找一个人却如此困难。

没办法,夏天阳坐在村口的一个小屋下,之前两次偶遇未成,就期待着这次能够成功。

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夏天阳心里一直有个信念,下一个路过的人说不定是他的丫头、赵弋星,或者是丫头她爸。不过心里有个问题,真要是碰到她爸,自己该怎么办?

正想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姑娘骑着单车驶来,进村的路有点上坡,那姑娘可能打算冲上坡,但中途发现冲不上去,下车之时,挂在单车龙头上的袋子破了,里面的桔子散落一地,四处滚着。

那姑娘手慌脚乱,追着捡拾。

夏天阳见状,走上前去,麻利地帮着她,把桔子收拢之后,想起自己买烟时,士多店的老板送了他一个塑料袋。打开包,拿出来,把桔子装好挂在她的单车上,那姑娘连声说谢谢。

“你知道赵弋星住哪儿吗?”夏天阳顺口问了一句。本来想说赵弋戈的,但自己既然认识她弟弟,这样会方便一点。

“你找他?”那姑娘抬头看看他,脸上有些惊奇。

她的回答使夏天阳十分振奋,至少说明她认识。

“是啊,他住哪儿?”夏天阳看着她,一个瘦小的美女,眉宇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是属于那种大众美女型,夏天阳没有时间探究。

“你是他老师?”那美女还是有些疑惑。

“不是,算是朋友吧。”夏天阳笑了笑。

“朋友?!”那美女更加惊奇。

夏天阳知道,赵弋星的年龄相当于初中生,一般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有自己这么大的朋友的。

“我跟他在体育中心认识的,他跆拳道练得好。”夏天阳只有这么说了。

“哦,那你跟我走吧。”那美女似乎明白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没有说话。

过了一条水渠,走上去几十米就到了,一栋两层外墙没有装修的楼房。

“小星,有人找你!”那美女把单车放在门前,提着水果喊道。

赵弋星听到叫声,走出来,看见是夏天阳,脸上一阵惊喜。

“你怎么来啦?”赵弋星很有些意外。

上次夏天阳帮他摆脱了学校要开除他一事,他觉得夏天阳有情有义,自己帮他解围没有白帮,就像潘教练所说,这个朋友值得交往。

听见有客人来,一个中年妇女笑吟吟地走来出来,想必是赵弋戈的妈妈。

“阿姨新年好!”夏天阳脸上一直微笑着。

赵弋戈的妈妈招呼着夏天阳就坐。

夏天阳准备坐下,瞥见赵弋戈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夏天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迅速缩回了里屋。

她爸也走了出来,看是夏天阳,脸色铁青,一句话不说,走到门口,又折回房了。

夏天阳坐下时才发现屋里还有两个姑娘,并排坐在沙发上,两人腿脚上共同罩着一个毛毯。

令夏天阳惊异的是,这两姑娘竟然长得一摸一样,虽不是十分漂亮,但也是妩媚动人。

经过赵弋星介绍,夏天阳才知道,带他来的那个美女是他的四姐赵如玉,坐在沙发上的是他的孪生姐姐,二姐赵玉洁和三姐赵冰清,中年妇女是他妈妈。

赵弋星虽是个学生,但也精明,待夏天阳坐下后,赵弋星顺势坐在他旁边。

“你不是来找我的,找我大姐的,是吧?”赵弋星小声问,脸上呈现鬼鬼的笑。

两人心知肚明,夏天阳只笑不答。

“妈,他是我们潘教练的朋友。”赵弋星绝顶聪明,指着夏天阳对她妈说。

他妈妈堆起笑容,很是热情,亲自给夏天阳倒了一杯热茶。

他爸大概听见了赵弋星的话,又走了出来,脸色缓和了很多,依旧不说话,看了夏天阳一样,像是在找什么,一会儿又不见了。

有了赵弋星的铺垫,赵氏公主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只是满脸狐疑,看看赵弋星,又看看夏天阳。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赵弋戈终于忍不住。

“他的教练是我朋友。”夏天阳顺着赵弋星的话题回答。

赵弋戈又把目光投向赵弋星。

“不要问了,小心我说错了。但他真是我们潘教练的朋友。”赵弋星笑容中多了一点诡秘。

赵弋戈听她弟弟这么一说,不敢再深究下去,狠狠地盯了赵弋星一眼,似乎是警告。

随即自己不经意间笑了一下,她和夏天阳的关系不用藏着掖着,她爸爸已经见过夏天阳了,只是不要摆在明面上,大家尽可能相安无事。

毕竟今天是大年初一。

虽然夏天阳有些不自然,但有自己心爱的人在身边,心灵上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加上有了赵弋星的搅合,大家彼此都活泛起来,浓浓的春节气氛没有因为他的到来产生影响。

赵弋星是个孩子,缠着四姐赵如玉要钱买炮仗。赵家五个孩子,只有赵弋星和赵如玉参加了工作,赵如玉读的是医学中专,去年毕业后在县人民医院做医士。

“你压岁钱呢?”赵如玉看样子不愿意给钱。

“我开学了不用啊?”赵弋星显得理直气壮的。

赵如玉干脆不理他。

二姐赵玉洁和三姐赵冰清还在读大学,明年才毕业,自然没钱,赵弋星就盯住了大姐赵弋戈。

“不要找我,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买炮仗就是花钱买个响声而已,有什么意思啊?!”赵弋戈训斥着她弟弟。

“夏老师是不是我姐夫?”赵弋星见硬要不成,就悄悄地对赵弋戈说。

赵弋戈听他这么说,惊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俩。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赵弋戈小声喝道。

“你揍得过我吗?”赵弋星把手伸到赵弋戈面前。

没办法,赵弋戈只好掏口袋,给了他一张,估计嫌少,依旧伸着。

“不学好,你这是敲诈呢。”赵弋戈又放了一张钞票在他手中,伸手在他头上打了一下。

赵弋星这才喜滋滋地跑了出去,估计去买炮仗去了。

夏天阳觉得她家挺有意思,不仅有浓浓家的感觉,还有很多令人羡慕的情趣。

又有客人到来,没有进门,就在外边站着,她妈妈只好站着门口和客人聊天。

“老四,你那个同学又来了,说要见你。”赵弋戈对赵如玉说,示意她出去。

赵如玉撅了一下嘴,沉着脸,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玉,你同学来了!”她妈妈在外面叫。

赵如玉依旧不理,待她妈再一次叫时,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夏天阳。

“你跟我出去,但不要说话。”赵如玉对夏天阳说。

夏天阳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一头雾水。

“你捣什么鬼?”赵弋戈也不知道小妹想干什么。

“借用一下,不行呀?!”赵如玉看着她大姐。

赵弋戈不置可否。

赵如玉拉着夏天阳,向门口走去,快出门时,赵如玉抱着夏天阳的胳膊。

门口站着一个矮小但清秀的小伙子,一副眼镜显得有些学识。

“这是我男朋友,名牌大学毕业。”赵如玉对那小伙子说,分明把夏天阳拉来顶替。

夏天阳不自觉挺直了腰板,脸上似笑非笑,显得颇有城府的样子。

那小伙子好一阵打量了一下夏天阳,眼睛里塞满了失落,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看着那小伙子背影消失了,赵如玉才伸开抱着的夏天阳的手,顾自进了屋。

夏天阳觉得自己像一个玩偶,主人不需要就顺手扔了。

赵玉洁和赵冰清看了咯咯的笑,不知道是笑赵如玉还是夏天阳。

赵弋戈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一脸懵然的夏天阳,给他讲了小妹赵如玉的事。

赵如玉和那个小伙子是初中同班同学,两人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全年级的第一、二名,为了争夺第一的位置,两人较着劲,一直到初中毕业,两人都没分出胜负。

但因家庭经济的原因,赵如玉选择读了中专,而那小伙子进了县一中,赵如玉中专毕业参加工作时,小伙子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中山大学。

自从上了大学后,这个小伙子回来,只要有空,就会来赵如玉家,在初中时,他们两个比拼的是成绩,现在那小伙子除了有点炫耀之外,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他是在追求赵如玉。

赵如玉对那小伙子还是停留在初中那个较劲的阶段,对他本人也没有什么好感。于是就出现在了刚才的一幕。

夏天阳听了哑然失笑。

第四十章 零花钱

夏天阳有时庆幸自己大年初一登门赵府。借助春节的掩护,她父母自然不便责难,有时间大家熟悉一下,以后有些事情就好办一点。

那天他不好意思说要走,赵弋戈妈妈说,回学校也是一个人,又没有什么事干,就在这里吧。

赵弋戈的妈妈这番话,使他不由得想起一句大家都耳熟能详的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是啊,就住下吧,我也有个伴。他们都是女人,没意思。”赵弋星有他心中的小九九。

就这样,夏天阳顺势推舟,留了下来。

有夏天阳在,赵弋星不断地“敲诈”他大姐,故伎重演几次后,赵弋戈就不买帐了。任凭赵弋星软硬兼施,赵弋戈充耳不闻。

每当此时,夏天阳就会伸出援助之手,给他一点,夏天阳上次支付了熊其甚一笔钱后,现在荷包里有些捉襟见肘,每次都给五元,最多十元。

“你给他钱干什么,他就是乱花。”赵弋戈不乐意了,告诫夏天阳。

“他叫我姐夫呢,我能不给么?”夏天阳心里一直在乐。

“看你没出息的样,一句话就把你搞定了。”赵弋戈很不满意他这种满足感。

“我这是在意你呢。”夏天阳脸上泛起了花。

“你在乎我,是吧?那把你所有的钱交给我保管。”赵弋戈下命令了。

夏天阳丝毫没有怨言,脸上笑眯眯地,主动掏着口袋。他之前对“猴子”说过,自己走出去就是全部资产,以前自己是,现在也是。掏出来总共零零碎碎的不足百元,全部放在赵弋戈的手上。

“就这么点?”赵弋戈有些失望。

夏天阳点点头,把口袋翻出来让她看。

“还说娶我,简直是叫花子想姑娘,想空手套白狼啊?!”赵弋戈哼了一下。

“就怕套了个白眼狼。”夏天阳开始贫嘴。

“我以为怎么年初一就来了呢?你这个黄鼠狼。”赵弋戈嗔怪地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夏天阳顺势抓住她的手,拉过来想亲她。

赵弋戈吓得使劲挣脱了,说:“被人看见就麻烦了。”说完,逃似的走了。

夏天阳觉得赵弋星和自己小时候一样,玩起炮仗来没完没了,春节期间,这是孩子们,有时大人也是,炮仗是最大的乐趣。

“没有了,我现在被你大姐洗劫一空了。”当赵弋星再次叫他姐夫时,夏天阳两手一摊。

赵弋星指着夏天阳,无限惋惜地说:“你完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女人管住了呢。亏得我们潘教练还那么欣赏你,可惜了。”

看着赵弋星说话的样子,夏天阳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这你都能笑得出来。”赵弋星很是不屑。

夏天阳觉得赵弋星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有钱乱花的孩子。自己有压岁钱不用,说明他还是克制的,只不过现在是小孩子的玩兴使然。

“我有办法。”看着赵弋星有点失望的样子说。

“什么办法?快说。”赵弋星两眼放光。

“搞到单车就什么都有了。”这里距离学校只有几公里,踩单车十多分钟就到了。

“你想偷车?!”赵弋星垂下了头。

“你傻啊,偷车是我干得事吗?我的意思去学校拿钱,然后在镇上买,镇上的炮仗才齐全呢。”夏天阳捏了一下他。

赵弋星开心极了,两人偷偷摸摸把赵弋戈和赵如玉的单车推出去,向闻道中学飞奔而去。

这下“闯祸”了。

待夏天阳和赵弋星得意忘形地回来时,赵弋戈站在里屋房间的门口,笑意嫣然地向两人招手,示意两人进去。

“我看她没怀好意。”知姐莫如弟,赵弋星向夏天阳预警。

“她能把咱们怎么样?了不起搜搜身而已。”夏天阳不以为然。

这话提醒了赵弋星,他让夏天阳走在前面掩护,自己在后边借着赵弋戈视线的盲区,迅速把钱塞进了过道墙上年画的缝隙里。

夏天阳觉得自己要想在赵家更好更快立足,确定自己的位置,赵弋星是一个很好的帮手,由此他给了赵弋星两百元,算是自己的投资,让他玩炮仗玩个够,只要他开心了,以后说话帮着自己,毕竟他是赵家唯一的男丁,虽是个孩子,说话也会比自己管用得多。

进到里屋,夏天阳才发现赵家的四朵金花都在里面。

赵弋星见势不妙,想夺门而逃,但门被赵弋戈关上了。

“说吧,你们两个出去干什么坏事了?”赵弋戈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敲打着墙面。

“没干什么啊,就去了一下镇上,闲逛了一下。”赵弋星无所畏惧坦然地说。

“搜身再说。”赵如玉向赵玉洁和赵冰清挥了一下手。

四朵金花一起动手,三姐妹负责赵弋星,赵弋戈搜着夏天阳。

夏天阳的兜比脸还干净,三姐妹从赵弋星身上搜出来一些炮仗。

“说,这些炮仗哪里来的?”赵弋戈指了指赵弋星,眼睛却看着夏天阳。

“我买的,难道我还会偷啊。”赵弋星一脸坦然。

“哪来的钱?”赵弋戈仍旧盯着夏天阳。

“你问他就是了。”夏天阳指着赵弋星说。

夏天阳财库已经空了,这次去学校他找何建借的钱,全部给了赵弋星。借钱玩乐,不是好事,夏天阳担心赵弋戈怪他带着她弟玩物丧志,如今的境况,这个“罪名”可是不轻。

只要赵弋星说什么,他就附和,形成攻守同盟,就好办。唯一担心就是赵弋星说了实话,被赵弋戈抓到自己的把柄,就麻烦了。

“我用压岁钱买的,不行吗?”赵弋星一说,夏天阳松了一口气。

“好啊,你又背信弃义,口口声声说不动压岁钱的。玩物丧志,你信不信?我扣你的零花钱。”赵如玉厉声说。

“是啊,你向我们保证过的,说话不算话,该罚!”赵冰清面无表情地说。

“说你什么好呢?说你什么好呢!”赵玉洁在一旁不住念叨,眼睛瞟了瞟夏天阳。那意思好像是夏天阳带坏了她弟弟一样。

“我认罚,不行吗?不要扣零花钱。”赵弋星顿时软了下来,哭丧着脸,想必扣零花钱是他的软肋。

“那好!你等会把门外的地板砖搬到二楼。”赵弋戈指着她弟弟,眼睛使劲瞪了夏天阳一眼。

四朵金花没对夏天阳发难,可能是他现在还不够资格阳,她们这样做,完全是敲山震虎。

赵弋戈虽然没有说罚夏天阳,但共进退,罚赵弋星等于罚自己。原以为搬个地板砖没什么了不起,但出门一看,倒抽一口冷气,高高的一摞,每四块一捆,贼重。

看来这几天都不能闲着,有点事干也好,免得她们认为自己在这里白吃白住,夏天阳这么一想,在赵府继续吃住下去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赵弋戈妈妈看夏天阳在搬砖,忙说:“这怎么行呢?放着,放着。”

“阿姨,没事,活动一下,就算锻炼身体。”夏天阳呵呵地笑着。

赵弋戈的爸看着,有时候过来搭把手,帮着夏天阳和他儿子,见老头这样,夏天阳有点受宠若惊。

没一会儿,赵弋星大叫起来,说:“谁拿了我的钱?谁啊?!”

他妈妈不觉笑了一下,赵弋星看见了,知道是他妈拿了,伸手索要。

“我还以为是你爸藏的私房钱呢。”他妈只得把钱给了他。

“你眼睛也够厉害的,藏在这儿都能发现。”赵弋星得了钱,还没忘说他妈几句。

“你怎么这么害怕你姐扣你的零花钱啊?”夏天阳搬着砖问赵弋星。

“你可是不知道,我们跆拳道班就是那么几个人,全部是学校配的营养餐,担心我们长胖,天天吃就腻了,全部靠零花钱去校外打牙祭。”赵弋星说有一次犯了错误,被扣了零花钱,“那可是要老命,有点饿得发慌,馋的发狂。”

夏天阳知道,赵弋星现在青春发育期,每天的运动量这么大,需要的营养就多。

“不过,你姐也是为了你好。以后出到社会,做事先做人,男人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一定要言而有信。”夏天阳给他讲了一些道理。

“这我明白,只是有一点,唉,你以后真做了我姐夫,你就知道了,这几个女人够你喝一壶的。”赵弋星认真地说。

夏天阳家里只兄弟仨,他有时候幻想有姐姐和妹妹该有多好,生活就可能丰富多了。赵弋星年龄还小,有些可能体会不到。

“实话实说,你觉得我配做你的大姐夫吗?”夏天阳想套套赵弋星的看法。

“挺配的,只是我们这里好像不太喜欢外地人。”赵弋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这下夏天阳有点放心了,说:“这是对外地人的偏见,你以后得凭自己的想法帮我说话。”

“放心吧,老师工作稳定,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赵弋星笑了一下。

赵弋星的话,夏天阳听了默然了,这就是他和赵弋戈关系的症结所在,外省教师以后的出路如何,谁也不知道。

第四十一章 累并快乐着

劳动可以活跃气氛,更能拉近相互之间的距离。

夏天阳浑身是劲,吭哧吭哧地努力搬砖,好像在搬的是赵弋戈父母心中的石头,挥汗如雨,享受着过程,累并快乐着。

赵氏四姐妹很多时候站成一排,目送着夏天阳和赵弋星背着砖,从一楼到二楼,不时出门看看外边的堆头。

“驸马爷,你受到表扬了。”赵弋戈悄悄对他说。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夏天阳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忙问:“表扬我啥了?”

“我妈说你干活扎实,加油哦。”赵弋戈露出三颗雪白的牙齿,有点像小白兔。

“我还以为你爸妈松口了呢。”尽管如此,夏天阳心里还是一片温馨,已经走出第一步了,但希望幸福来得更快一点。

“想什么美事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着呢。别想着一步登天,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赵弋戈半是安慰,半是鼓励,还有一点自我矜持。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就这命,工作被学校卡着,爱情被你们家捏着,不敢奢望。”夏天阳知道这是持久战,现在只见战场,还没人来跟自己过招。

“这都是表面,事在人为,关键还在于自己。”赵弋戈奇怪他突然怎么悲观起来。

“我还不知道在于自己啊,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弱势群体。你之前不还在说,闻道中学的赏花秀,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嘛。我这个块头,有劲使不上,想想觉得窝囊。”夏天阳没好气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像都是我造成的。”赵弋戈嘟了一下嘴。

“我在你面前发发牢骚,不行啊。”夏天阳横了一下脸。

“行,只是我觉得吧,你这人有点神秘,你怎么收买的我弟?他好像什么都向着你,你们两个肯定有事瞒着我。”赵弋戈心中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向着我,我问你,你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你爸妈?”夏天阳不想在她弟这事上纠缠,引开话题。

“这还用问?作为女儿,我肯定向着我爸妈,作为女朋友,还得看你表现。”赵弋戈果然被夏天阳拖着话题走。

“唉,我说呢,就这命,还是先老老实实保住在你们家做长工的位置,只要你爸妈不轰我走,就有机会做到你老公的位置了。”夏天阳长叹一口气。

“说什么呢,没人逼着你干活,我也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你话说的是难听一点,不过,现在这情况,策略是对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努力!好好珍惜吧。”赵弋戈摸了摸他的脸,算是作为一种奖励。

“我要独战群英,小心为上,不然就会功亏一篑。”夏天阳不无担心,“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是有我和我弟吗?关键是我爸妈,我小妹简单,有啥说啥的,至于我那两个双胞胎妹妹,憨憨地,顺着她们就行。”赵弋戈攥着他的手,继续给他打气。

有时候表扬也不是什么好事,可能是一个坑。

夏天阳刚刚受到赵弋戈的妈妈表扬,随后他感觉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大家吃完晚饭,齐聚在一楼客厅看着电视,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赵弋戈的妈妈一般都是里里外外忙碌着,今晚却坐在那里,苦着脸,一句话不说,在那里东看看西瞧瞧。

夏天阳从她的这些神情动作中,嗅出了不一样的气氛,仿佛在空旷的战场上涌出一支强大的军队,正在朝自己冲过来。

赵弋戈的爸耳朵听力不好,会把电视调到大音量,此时只见他伸手把电视调到无声,站起来掖了掖盖在赵玉洁和赵冰清腿脚上的毛毯,这是一个信号。

“你在和赵弋戈拍拖?”赵弋戈的妈妈像得到指示一样,终于开口问夏天阳实际的问题。

战争的号角终于吹响,不是你死我活的血腥战场,而是甜蜜和忧伤的捉对厮杀,苦海与幸福的无形较量。

夏天阳点点头,心头异常兴奋,该来的迟早会来,寄望早点脱离苦海。

“贫贱夫妻百事哀,你现在这样子,拿什么娶我女儿?”赵弋戈的爸说话很大声,质问着。

说得是本地话,夏天阳自然听不懂。

“刚大学毕业,所有的一切都刚开始,他有能力,我也能自食其力,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赵弋戈反驳她爸。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希望在哪儿?再不济,总得让我们能看出点苗头吧?!”赵弋戈的妈妈只明白一个道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自然会有的,做任何事都需要过程的,再说,我们现在又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赵弋戈明白,目前的情况能做到父母不反对他们之间的接触,就算是大功告成。

“你懂什么啊?到那个时候就晚了。如果是本地人我们没这么多顾忌,但一个外地人,你让我们怎么想?”赵弋戈的爸没有半步退让的意思。

“爸,你这是什么思想?什么本地人外地人的,本地人也有坏人,外地人也有好人嘛。”赵弋星很有些不以为然,“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被学校开除就是本地人干的,帮我摆脱罪名的就是夏老师这个外地人做的,连我们潘教练都佩服他呢。”

赵弋星把实情说了,他爸妈一下子默不作声。

“叔叔,阿姨,您们请放心。我能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地方,从不担心没有工作。我喜欢赵弋戈,我有信心和能力把生活过好,我保证不会辜负您的女儿。”夏天阳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从语气中明显觉察出他们的不同意,自己两手空空,只能这样表态了。

赵弋戈的爸犹豫了一下,转身把电视机音量调大,看起电视来。

赵如玉看着大姐和夏天阳淡淡地笑了一下。

赵玉洁和赵冰清像看热闹一样,没有任何异样的神情。

第一回合就这样结束了,赵弋星对着夏天阳握了握拳头,给他鼓劲。

赵弋戈的愿望达到了,这第一关就是不反对她和夏天阳交往,夏天阳表了决心就够了。

“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呢?”赵弋戈对夏天阳背着她处理赵弋星一事有点耿耿于怀。

“我告诉你了,你除了担心还能做什么呢?再说,这件事究其底是因我而起,担心你怨我呢,当时想能摆平就算是将功赎罪。”夏天阳庆幸,赵弋星这件事的解决还有助于他和赵弋戈的关系。

“当时找我借钱也是为了这事?”赵弋戈觉得这事夏天阳做得很厚道,在不知道赵弋星是自己弟弟时,仍然义无反顾、尽心尽力,值得自己托付。

“那个节骨眼上,没办法,要抢在学校宣布决定前搞定,只有这样了。”夏天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按照自己的性格,会和熊其甚死磕到底,但时不我待。

“看来我们的缘份也是天注定。”赵弋戈心里安定了许多。

“谁说不是呢?第一天见面就见了三次,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是有道理的。”夏天阳不无得意。

“去你的,越说越油腔滑调了。”赵弋戈打了他一下。

第四十二章 考验

经过昨天的“交锋”,今天早上起来,夏天阳觉得氛围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爸不再总沉着脸,神色自然多了,她妈呢,称呼夏天阳的时候,语调中多了一些无法言语的内容,使他有了些亲切的感觉。

这样就默许了夏天阳真实身份的存在。

可能赵弋星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又是小儿子,他爸妈好像从来不管他,唯一管的就是尽量满足他的合理要求,“领导”的任务就落在了大姐赵弋戈和四姐赵如玉的肩上,二姐赵玉洁和三姐赵冰清仅负责监督。

“我们家的格局你看清了吧?简单一点说就是老虎、棒子、鸡。”赵弋星提醒夏天阳,他的看法和赵弋戈之前说的不一样。

“你管你爸妈?”夏天阳笑了起来,觉得这家人有点意思。

“我管不着,只能告状,不能让她们太嚣张。”赵弋星只能在他姐和父母之间玩平衡。

“你人小鬼大呢。”夏天阳拍了他一下。

“没办法,都是她们给逼的。”赵弋星有些无奈。

“你分的清你二姐和三姐吗?”夏天阳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分不清楚,懒得费那个脑筋。她们俩爱找乐,你如果玩得起和她们斗斗,也有点意思,不想玩的话,她们要玩起来,就是折磨。”赵弋星摸摸自己的头,使夏天阳脑中闪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几个字。

夏天阳看了看姐妹俩。

赵玉洁和赵冰清两人拥在一起,拿着一个曲谱在哼唱着一首新歌,眼睛不时扫视一下周边的情况。

地板砖已被夏天阳和赵弋星悉数搬上了二楼。

“家里多了个男丁就是不一样。”赵如玉很满意地对赵弋戈说。

“那是当然。”赵弋戈露齿一笑。

“看你这样子,还挺享受的。”赵如玉扶在大姐的肩膀上看着她。

“不享受,你去搬试试。”赵弋戈撇了一下嘴。

“哈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看来你对这个如意郎君还是想当满意的。”赵如玉在她大姐脸上呱了一下。

“你可别乱说啊,爸妈还惊魂未定呢。”赵弋戈叮嘱说。

听赵弋戈说,建这栋楼房所需的石头和沙,都是她们一家人在外边捡了抬回来的。

夏天阳很是佩服,那么多孩子读书,学费和生活费所需也不少,还能建楼房。一个个又是花拳绣腿的,怎么能运回这么多石头和沙,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是赵玉洁还是赵冰清对夏天阳说:“我姐让你去河边担沙呢。”

夏天阳听赵弋戈说过,这几天自己动手把二楼的地板砖铺好。

夏天阳二话没说,不敢怠慢,寻得锄头和筐,一担一担挑了回来。

沙子重得很,夏天阳好久没干农活了,肩上的担子压的他直咧嘴。想起这栋楼房有自己一滴汗水,心里就开心,干起活来,特别卖力。

赵弋戈的爸看着夏天阳干活的样子,咧嘴笑了一下,这使他备受鼓舞,挑起担子如飞一般。

赵弋戈的妈见状,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忙又大叫:“你们人呢?夏老师都开始了,你们怎么坐着不动啊?”

四千金这才像燕子般飞了过来,虽说动作如鸡吃米样,但全部人马出动,劳动场面不能不说“壮观”。

夏天阳再次受到“最高领导”的表扬。

“你还真够醒目的,提前动手了。”赵弋戈对驸马爷的这个举动也给予了高度评价。

“不是你让我做的么?”夏天阳有点不解。

赵弋戈马上明白了,知道是那两个憨妮子所为,不过,这是好事,令父母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她没有再说下去,对两个妹妹赞许地笑了笑。

赵玉洁和赵冰清觉得夏天阳诚实,今天所为他完全可以居功自伟,没必要说是别人指使,没人会问,一点小事可以看出为人。

上午干累了,中午吃完饭后,大家都午睡了,蓄好力气下午继续。

不知是赵玉洁还是赵冰清,急匆匆跑过来说:“夏老师,我妈忘记一事,等会家里动工,要烧香的,你去买一些吧。”

夏天阳知道本地的风俗,但他不知道买什么。

“快点!等会急用呢。”她催促着。

夏天阳口袋里没钱,又不知买什么。

“我不知道买什么?问问吧。”夏天阳征询着她。

“自己想办法,知道的都睡觉了。”她的语气不容商量。

没办法,他踩着单车火速奔往学校,找周小强借了钱,回到镇上,把自己要买的东西的用途给说了一下。店老板就交给他早已分拣好的东西递给他。

想到大家干活没时间做菜,买了一些烤鸭、叉烧、烤乳猪等熟食,这里人有饭后果的习惯,顺便买了一些水果,然后大包小袋挂在单车上,风驰电掣般回到了赵府。

夏天阳把买回来的东西交给她妈。

“阿姨,您看,买的对不对?”夏天阳等待着答案。

赵弋戈的妈妈不知道夏天阳买的什么东西,一袋一袋打开,细细看了一遍,脸上如花绽放。

“你怎么知道买这些东西呢?我差点忘了。”她妈妈说:“正好,晚上不知道做什么菜,你想得可真周到。”

夏天阳一听,事情没办错就好,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双胞姐妹俩,不由松了口气。

“谁让你买的?哪儿来的钱?”赵弋戈不知道他无端端去买这些东西。

“别问了,我是奉的旨。”夏天阳听她这么问,知道着了双胞姐妹的道了。

“奉谁的旨?是不是又是那两个小妮子?”赵弋戈说着要去找她们。

“你干嘛呢?又不是什么坏事?她们是让我表现立功呢。”夏天阳拉住她,“再说,你去找她们,她们肯定会说我打小报告,这样,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这样子的状态最好。”

“你以后多注意点,留点心。”赵弋戈想想也是。

“我留什么心啊?那是你家人,难道她们想害我啊?”夏天阳现在觉得很满足。

“她们不会害你,但会让你出洋相。”赵弋戈语重心长。

“不用担心,出洋相就出洋相,总比不理我要强。”夏天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要被她们看扁了就行。

夏天阳主动承担了最重的活,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男丁,赵弋星年龄小,自己承担起她们之前没人可替代的位置。

自己一无所有,要抱得美人归,争取大家的认同,唯一能做的就是包揽重活、力气活,勤劳苦干,展现自己的决心和毅力。

但夏天阳还是小心又小心,尤其是在她爸面前,生怕自己做错事说错话,有点如履薄冰的感觉,双胞姐妹看着夏天阳这样子不禁捂嘴偷笑。

没办法,谁让他捏着自己的一生的幸福呢?

“包括我妈,都希望我爸戒烟,你要是让他心甘情愿地把烟给你,怎么样?有没有这个勇气?”双胞姐妹中一个说。

存心刁难!这无异于虎口拔牙,夏天阳不知所措。

“我说呢?你输了,给我一个红包。”想必两姐妹在打赌,其中一个输了,就要给另外一个红包。

“哼!”要给红包的姐妹看了他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压的赌注竟然是自己,这分明是小看自己,这样一想,勇从胆边生,看见赵弋星在门口不知在干什么,就一把把他拽过来。

赵弋星不知何事。

夏天阳走到她爸面前,冲他做了一个打着火机的动作,又指了指赵弋星,让他明白是赵弋星需要打火机。

夏天阳之前注意到,她爸喜欢把火机塞进烟盒里。

果然她爸掏出来了烟盒,正想把烟盒里火机拿出来时,夏天阳顺势把烟盒一起拿了过来。

“抽烟对身体不好,以后少抽点。”夏天阳正色微笑地说。

赵弋星怕他爸听不懂,用本地话翻译了一遍。

她爸没恼,反而笑了一下。

夏天阳爸烟盒放在刚才打赌索要红包的姐妹手上。

那姐妹一脸黑线,跺了一下脚,把烟盒还给她爸就离开了,剩下另外一个笑意盎然地追着去了。

两人猫手猫脚找到赵弋戈,说:“姐,考察完毕,胆大、心细、有担当。”

赵弋戈一脸惘然,说:“考察什么?”

“我姐夫啊。”两姐妹其中一人说。

“你们这两个,吃饱了没事干啊,谁是你姐夫?谁要你考察啊?尽瞎胡闹!”赵弋戈又好气又好笑。

“你别狗咬吕洞宾,万一你被蒙骗了呢?”一个姐妹有点委屈。

“你这点小儿科,还能考察人。”赵弋戈戳着她俩的脑袋。

“窥一斑见全貌。”一个姐妹振振有词。

“滚,滚!”赵弋戈不耐烦地轰轰着她们。

两人嘟着嘴离开,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姐妹说:“我的红包,快给!”

夏天阳和着沙浆,来来回回担来担去,铺着地面,赵如玉自告奋勇来铺砖,忙活到天黑,二楼的大厅才铺完。

可第二天,夏天阳起床一看,坏了,只顾铺砖了,每块砖的花纹没对上,显得乱七八糟的,意味着昨天的活白干了。

她妈很生气,说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们做事成心不让我省心,你们要是有夏老师想得一半周到都行。”她妈妈把她们骂得个个低下了头。

没办法,只有返工,小心翼翼敲开地板,重新铺上砂浆,她妈专门指定夏天阳铺砖,于是,夏天阳小心比对,打着水平,自己虽然没干过这活,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过,夏天阳出色完成了任务。

“你们看看,这才是干活的料,你们好好学学人家夏老师。”她妈现身说法,指着女儿们教导着。

有了她妈妈这一串训斥,夏天阳在赵家的地位迅速得以提升。夏天阳忘形之时,也会对她们大呼小叫,没人不高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第四十三章 憧憬

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夏天阳上学期在学校遭遇了一系列的不如意,却在赵弋戈家找到了另外一种沉甸甸、无法言状的安稳日子。

假期结束了,除了赵如玉,赵弋戈四姐弟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各自奔赴自己的岗位。

赵玉洁和赵冰清要返回省城学校,夏天阳很是感激两人对自己的神助。

“我怎么才能分清你们两个?”夏天阳一直在寻求着答案。

两人咪咪笑了一下,猫一样地晃晃脑。

“和她俩费什么劲啊,我爸妈有时候都分不清楚,一个呆头,一个憨脑。”赵弋戈在旁边插了一句。

“赵弋戈,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妹妹的?走之前也不忘损一下。”一个很有些生气。

“夏老师,管管你女朋友我大姐,不然,后果很严重的哦。”一个诡秘笑看着赵弋戈,冲夏天阳摆摆手。

夏天阳想起赵弋星说的和她俩斗是折磨的话,也不想和女孩子斗法什么的,不好接茬,似是而非地嗯嗯了几下。

临走时,赵弋戈的妈妈给他两个红包,夏天阳不好意思,连忙推辞。

“收下吧,这是这里的风俗,孩子离家父母会送红包的,代表着祝福。”赵弋戈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

夏天阳这才开开心心地收下,心里跟塞了一块蜜糖似的。

“放假了,再来。”她妈妈一脸的诚恳。

她爸站在旁边好像没听见似的,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跟着他们走出去很远。

“我父母心里落差很大,平时只他们两人在家,逢年过节,大家像燕子样飞回来,热闹极了,年节完了,大家又都噗嗤飞走了,留下寂静而空荡荡的屋子。”赵弋戈心里很是理解他们,她和赵如玉参加工作后,这样的境况才稍微有了点改观,有时间可以随时回来看看。

这个年代,很多家庭都一样,空巢老人、留守儿童,几乎遍及每个乡村,甚至城里也是一样。

夏天阳跟着感慨了一番,发觉自己又回到了外省教师的生活,只是有了在赵氏公主家倍感温存的记忆,对往后的日子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南向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欢声笑语,没完没了地说着各自的趣事,仿佛回到了刚开始进入闻道中学的感觉。

“猴子”没有获准去黎思思家,乖乖的在学校待了一个假期。

“你怎么这么傻啊,想去就去呗,把自己弄得像一个独守空房的怨妇似的。”别人都有说有笑的,唯独猴子苦着脸,夏天阳打趣地对他说。

“怕她不高兴,担心搅了她家过年的兴致。”猴子无可奈何样。

“你倒是挺会为她着想的,过自己的日子还是过别人的日子?当时英雄救美的劲头哪去了?自己没有主见,净听茜茜公主的,就这点出息。”夏天阳数落起猴子来,说得不觉佩服起自己来。

“你别说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想法不同,哪像你,不管不顾的,一点不考虑我们家人的感受。”赵弋戈看着猴子那可怜样,制止了夏天阳,心里却很喜欢夏天阳这个劲头。

“这个感受还不好啊。”夏天阳一脸不以为然地反问。

“好,好。继续努力,我的驸马爷!”赵弋戈无比开心地笑了一下。

新鲜事儿聊得差不多了,想起春节前聚会一幕,大家叹息之后,新年新气象,决定弥补一下。于是,一切照旧,大家欢喜聚过之后,开始进入了新的学期。

外省教师待遇有了转机,教育局批准所有教师待遇按照统一标准执行。虽然金额相差不大,但足以让外省教师倍感鼓舞,同工同酬,代表着没有歧视,有些时候,认可比什么都重要。

但他们的身份问题却只字未提。

“我得要好好攒钱了。”夏天阳想起春节期间,手头拮据的状况,觉得有些窝囊。

“是要考虑一下了,今年我那两个双胞胎妹妹大学毕业,原以为可以轻松一下,但小妹又想参加成人高考,读大学。”赵弋戈说起赵如玉的事。

赵如玉现在做医士,中专这点墨水简直无法胜任这个岗位,加上她初中同学那个小伙子上次来她家的刺激,她决定报考重点医科大学,一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二是回击那个同学,自己永不服输的信念。

“我以为多大的事呢,等她考取了再说。”夏天阳理解她身上的责任。

“我小妹那股劲,你可是不知道,只要是她想做的,就一定会成,所以,我得现在做好准备。”赵弋戈语气很肯定,在她们姐妹中,赵如玉是最要强的。

“看得出来,那天还做了一回她的花瓶呢。”夏天阳想起在她家,赵如玉拉着他,俯视那个小伙子的眼神,心里直乐。

“这你可以骄傲一下,我小妹眼光高的很,你能做一回她的花瓶,说明你还是比较优秀的,至少在外表上。”赵弋戈也笑了起来。

“我只是外表吗?你是在骂自己是好色之徒呢,还是说我是绣花枕头?”赵天阳蹙眉表示抗议。

赵弋戈过来拍了他一下,说:”就这点出息,我站在我小妹的角度说的,你们刚见面,她知道你里面是花花肠子还是满腹经纶啊。“

夏天阳一把把她拽过来,拉到自己怀里,爱爱地说:”白天我是满腹经纶,晚上就花花肠子了。”说着就吻了下去。

赵弋戈狠狠地捶着他,没有躲闪,捶着他的粉拳渐渐慢了下来,然后抱住了他

两人相拥着,情意绵绵。万里长征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想着以后漫漫的征程,夏天阳和赵弋戈不约而同想起了家,虽然现在觉得十分遥远,但未雨绸缪,得好好规划一下。家的概念涌现,对于未知的、自己为之神往的、或者说是一生的归宿,两人都异常兴奋起来,于是思绪驰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讨论着共同的未来。

夏天阳拿出纸和笔,在赵弋戈无限的憧憬中,描画着。

令夏天阳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来之不易的宁静。

第四十四章 意外来临

夏天阳刚上完课,下一楼会议室,看到蔡其光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说着什么,看见夏天阳,用手指了指他,示意男子找夏天阳,自己转身走了。

夏天阳正在纳闷谁会找自己,那男子说找赵弋戈,夏天阳吃了一惊。

那男子和夏天阳年龄相仿,个头稍矮了点,少许有点儿驼背,本地人很多都有这个特征,模样还挺有朝气的。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夏天阳的直觉是来者不善。

“我是她大学同学,过来看看她。她在哪儿?”那男子淡淡笑着,有点焦急地样子。

异性大学同学见面,多多少少有点暧昧的味儿。

夏天阳估计这会儿赵弋戈正在挥勺炒菜。

“你跟我来吧。”夏天阳说着就走,心里迅速琢磨起他和赵弋戈的关系。

何建之前说了一句话此时陡地冒出来,那次在县文化馆,夏天阳遇见陈美君时,何建说漂亮女孩都会名花有主,这是一个“宿论”

这样想着,夏天阳心里咯噔了一下,以赵弋戈的容貌,在当地不能说第一,但也属于凤毛麟角,她能独于这个“宿论”之外?

“丫头,饭做好没有?”夏天阳故意先不说有人找她。

“快好了,准备洗手吃饭吧。”赵弋戈在厨房里应着。

这种对话傻瓜都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身边这位识趣的话应该懂得怎么做。

“丫头,有人找。”夏天阳停了一阵,先让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才和赵弋戈说。

“谁啊?”赵弋戈从厨房探出头。

赵弋戈眼见那人,脸上顿时惊愕。

“你来这儿干什么?”看得出来,赵弋戈对这男子的出现深感意外。

那男子看着赵弋戈满脸堆笑,眼睛里充满着欣喜。

“吃饭没有?我们正准备吃饭呢。”赵弋戈沉着脸。

“没呢,我们出去吃吧?”那男子走上前,看了一下厨房,不知觉得空间狭小,还是有其他想法。

“都做好了,出去干什么,没什么菜,随便吃一点。”赵弋戈盛着饭。

气氛极为尴尬,三人都没心思吃饭,也没说话。但饭必须得吃,三人应付着,各怀心事,空气弥漫着浓浓的沉闷,像一团黏稠的稀泥包裹着。

夏天阳心里忐忑不安,一直揣测着身边的两人,犹如一只苍蝇翻来覆去在他们两人身上不停地飞舞,希望也担心找到可以了解他们内心的缝隙。

这种想法让他有点恶心自己,但要捍卫自己冲破层层艰难困阻、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爱情,这点小肚鸡肠应该是能理解的。

既然来之不易,又何苦惧哉!信任才是一切缘分的核心。

“你们聊吧,我找杨冬生有点事。”夏天阳这话说给赵弋戈听的。

“不了,还是过去我那边吧。”赵弋戈说着站起身来。

那男子跟着站了起来,冲夏天阳点点头。

就这样走了,赵弋戈甚至一句话没说,就这样消失在南向里通向十八卡的巷子里,本来自己想做得大度点,以退为进的,现在可好,她直接向着自己的内心深处杀了过来。

这让夏天阳如坠深渊,云里雾里,即将摔个粉碎。

昨天还在商量着未来的家,今天就感觉未来的家是一片荒野。

他不甘心,也不会相信赵氏公主就如此断然和自己决裂。

身不由己,夏天阳跟了过去,有点贼样远远站在那里,盯着赵弋戈的宿舍。

那男子把门关上了,太远他听不到关门的声音,但他还是听到自己内心“轰”地一声,自己辛辛苦苦垒起来的辛福小屋坍塌了。

随即门被赵弋戈又打开了,

男子又把门关上了,

赵弋戈又打开了门,

门就这样一直敞开着……

男子关上门,意味着什么呢?旧情延续?

赵弋戈决然打开门,跟过去告别?

夏天阳在那儿神思了很久,心中有两个自己,一个代表着自己,一个冒充着赵弋戈,不停地掐架,无论结局如何,流血的都是自己。

谁没个过去呢?在这个年代,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

自己喜欢她、爱她,不是和她探讨过去,而是要相携于未来。

这样想来,夏天阳觉得自己有些龌蹉,不再窥视,毅然离开回到南向里。

“赵老师来客人了?”严西早呵呵地问,田侃侃看着他,嗑着永远嗑不完的瓜子。

夏天阳阴着脸没有回答,径直进了屋,关上门,重重的倒在床上。

原本在他心里萦绕的苍蝇,此时在严西早和田侃侃心境中驻扎起来,然后在夏天阳这种无言和神情中,找到了他们感兴趣的缝隙。

听到敲门声,夏天阳起来打开门,却是赵弋戈。

“你不要瞎想,等我回来再说。”赵弋戈挺严肃。

“回来?你去哪儿?”夏天阳刚鼓起来的一点志气,又被针扎了一下。

“我把他送到梁彩云那儿。”赵弋戈脸上似乎有些无奈。

梁彩云是她大学同学,毕业后分配到家乡的镇政府工作,离闻道中学大概20公里。

“你可以让他走啊,干嘛你要送他过去?一个大男人需要一个弱女子来送?”夏天阳恼怒了,什么理由都不成立,觉得她触碰了自己一缩再缩的底线。

“我现在跟你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吧。”赵弋戈心意已决。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要做说不清楚的事呢?”夏天阳冷冷地问。

“简单一点说吧,他赖在这儿不走,但这儿不能容他,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赵弋戈不敢碰触夏天阳血红的眼光。

“岂有此理!这也能成为一个理由?!你决定吧,回来后不要来找我。”夏天阳很不理解,只有让她自己选择。

赵弋戈眼泪涟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还是选择带着那个男子走了,望着她的背影,心在流血,她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跳动的血色里……

夏天阳随之被这片无边无际的血色淹没了。

茫茫人海,相遇相识相知,是一种缘份;闷闷之心,互感互慰互依,非一般定数。

这似乎是文人墨客意淫,在现实之中,可能一触而溃,感情万般变化,唯有心如涅槃。

夏天阳在万念俱灰之中,突文思泉涌,写了一篇心祭的文章,倘若自己还是驸马爷,以表心迹,假如她不再是自己的丫头,寄寓情殇。

这仅是开始,赵弋戈与夏天阳的相爱,很多本地老师包括一些学生,甚是惋惜,好像是自己园中最漂亮的鲜花,被他人窃走;外省教师羡慕,有些人觉得与本地人结合,就像登上了人生的天梯。

倘若如此,也属正常,但在惋惜和羡慕之中,触碰了一些好事者的娱乐天性。

于是,一夜之间,流言在悄悄蔓延。

夏天阳一如既往,整理好自己的仪表,信心满满地上课。仿佛一切依旧,只是大家的眼神和目光多了一些内容。

“天阳,你和赵弋戈分开了?”杨冬生把他叫到一边,小声地问他。

“谁说的啊,你以为是换衣服啊。”夏天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没听说啊,现在你的传言学校的老鼠都知道了。”杨冬生的表情很夸张。

夏天阳想起自己整治老鼠一事,笑了起来,说:“现在老鼠都怕我,还敢招惹我?”夏天阳听杨冬生这么一问,就明白了,故作轻松。

“天阳,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奶奶的,这些人,见不得别人好,”柯美霞走过来,安慰者他。

流言的版本很多,杨冬生和柯美霞两人把大概告诉了他,说夏天阳就是个癞蛤蟆,癞蛤蟆永远是癞蛤蟆,变不了王子,什么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之类的,这些夏天阳可以全然不当回事。

“说赵氏公主是破鞋,不然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北佬。”杨冬生也有些气愤。

没想到直接攻击到人身名誉,这个是夏天阳所极度愤慨的。他觉得不可思议,闻道中学应该是文化知识的传播单位,竟然成了谣言缔造的摇篮。

“他妈的,我现在才知道,本地老师的赏花秀,他们这些人从不来外省女教师这儿,就因为本地的流莺、特殊服务的全部是外省人,看我们的眼光也就局限在这方面。奶奶的,这些人,太可恶了。”柯美霞忍不住骂起来。

“这其中有我们外省老师在里面兴风作浪,有些话一听就不符合本地人的语言习惯。”杨冬生分析。

不听他们说,夏天阳还蒙在鼓里,这样倒也清净,对于说自己怎么样,也无所谓,清者自清。但对于赵弋戈的名誉来说,确是大事。

夏天阳怒气冲冲走到校长办公室。

“夏老师,不要生气,我知道你来找我什么事,我也听说了,这个不仅涉及到你和赵老师的名誉问题,也关系到学校的声誉,学校不是菜市场,我决定了,放学后,召开全体师生员工大会。”冼星球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不能放任了。

“我希望您能把这种事情上升到一定高度,您之前说谣言止于智者,恐怕是难以把控了。”夏天阳直言不讳,只有上升到政治高度,才能从根本上来遏制。

冼星球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好,好。学校接受批评。学校将起草文件,对于造谣者和传播者视其情节轻重给予行政处分及开除的决定。”

“校长,这不是批评,是建议。我们的名节事小,学校声誉事大。”夏天阳听他这么一说,放下心来。

第四十五章 单 纯

冼星球的果断,闻道中学的谣言开始偃旗息鼓,留下夏天阳和赵弋戈两人在苦苦挣扎。

夏天阳本以为自己也随之平静下来,大风过后,心里一片狼藉,他发现自己和赵弋戈一下子无法再重回到昔日的生活。

“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过来了。”夏天阳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总觉得像有上万个理由要求他这么决定。

“我没想到”赵弋戈心中委屈,想说,但被夏天阳打断了。

“我们还是先冷静一下吧,我和你在一起,经常性出名,可能我真得是癞蛤蟆。”夏天阳表面很平静,但内心残阳如血。

“给你带来麻烦了,现在说对不起也没用了。”赵弋戈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以前见到她落泪,就像自己流血一样,现在突然觉得她是咎由自取,他不明白,自己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冷漠。

他不敢再看她一眼,慢慢挪动着双脚,进了屋,缓缓地把门关上,然后背靠着门,咽喉梗塞,张大着嘴,吭哧了一次又一次,才喘出气来,眼泪无声滚落在异常沉闷阴冷的小屋里。

日子像眼泪一样流淌着,“失恋”的感觉不再像之前与他的赵氏公主分别后的魂不守舍,而是把自己关进小屋,一丝丝的情愫,成为他倾述的灵感,他一篇篇的记录下来,文字如诉,如泣,犹如心灵颤动的琴弦,奏着一曲曲灵无所依,生无可恋的悲怅,然后一次又一次发给报社。

他的这种宣泄,赵弋戈常常伏在枕边,一字一泪,无声地装进自己脑中及心田里,往往泣不成声,枕边洇湿一片。她知道,文字中不仅流露出漂泊的无奈,还有对自己的眷念。

直到有一天,报社编辑给他来信,说他文笔细腻,情感真挚,但过度囿于个人情感,有颓废消极之嫌,不宜多发。他依旧我行我素,写好了就压在抽屉里。

赵弋戈把这些文字视为他写给自己的情书,感伤之余稍许有点慰籍,但现在看不到了,每晚的思絮只有飘零在漫漫长夜里,无穷无尽地徜徉。

有时杨冬生和猴子会邀请他喝点小酒,无言抚慰一番。

严西早和田侃侃这段时间却极为热情,时不时给他送来热腾腾的饭菜。

夏天阳从不客气,也不言谢,他心里清楚,自己落到这般田地,可能与他俩不无关系。

严西早一心想尽快融入本地人之中,他深晓“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这个道理,经常不耻下问,一来博得对方的好感,二来可以使自己说本地话的水平突飞猛进,但本地人根深蒂固的排外思想,没有能将他排除在外,加上他往往做好了别人,却做不好自己,本地老师对他的人品持怀疑态度,也就使他无法遂愿。

没想到有本地老师青睐于夏天阳,人深层劣根性的嫉妒在严西早和田侃侃身上表露无遗,于是这次他俩有意和无意,就成了这次谣言的散布者和传播者,没有什么目的,就像社会上的“仇富”心里一样。

当然,他俩也不是安慰和巴结夏天阳,简单一点说就是先“枪打出头鸟”,现在这只鸟已倒在枪下,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然后,严西早和田侃侃俩人给夏天阳隆重介绍了一姑娘,是田侃侃的闺蜜,也是民办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在距离闻道中学不到五公里的另外一所中学任教。

姑娘名叫单纯,单的读音同“善”,颇有点似林黛玉“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标准鹅蛋形脸,长发齐肩,模样俊俏,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有些星点的痘坑,身材与田侃侃相反,婀娜多姿,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地,整体模样倒是和夏天阳曾经幻想自己另一半的形象相吻合。。

夏天阳看人总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为标准,对严西早身边来往的人多了一种戒备。之前夏天阳见过单纯,算是有点好感。此时正当夏天阳感情跌落低谷之时,跟他们给他送饭的态度一样,没有拒绝和单纯接触。

“你这小屋虽小,倒也别致。不像侃侃那边像个大堂似的。”单纯不住地打量夏天阳的房间。

夏天阳第一次听她说话,声音倒挺特别,伴随一丝裂帛之声,给她说话增添了一点韵味。

“外省教师的宿舍就是我这间四面是墙,还有吊顶。”夏天阳喜欢起她说话的声音,换作别人,他还真懒得介绍无聊的东西。

“你写的文章我拜读过,挺有文采的。”单纯看了屋子,又看了看桌面上的书和文稿。

这种活像相亲后第一次登门考察模样,夏天阳有点不习惯,但她的声音迫使自己默然了。

“你也喜欢文学啊?”夏天阳听她这么说,多了一点兴致。

“不太喜欢吧,看看言情小说差不多,文诌诌的东西不是很适应。因为你和侃侃一个学校的,所以就认真地看了一下。你别说,除了课本上的,我还第一次认真看散文呢。”单纯倒也坦诚,似乎和她的闺蜜俩人不一样。

除了在课堂上,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夏天阳郁结的心里有了一丝轻松,从她任教的学校聊到闻道中学,专拣有趣之事,聊得十分开心,夏天阳有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聊得不错,要不出去散散步?”田侃侃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在闻道中学,异性单独一起是不能随便散步的,田侃侃心知肚明,她这样说的目的不言而喻。

“好啊,呆在屋子里比较闷。”单纯马上响应,看着夏天阳。

“田老师,你得叫上你家老严一块儿。”夏天阳有点不忍心拂了单纯的面子。

田侃侃答应了,三人走出门外,田侃侃似乎有意,大叫着:“散步啰,出去散步啰。”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去散步似的。

她这样一喊,夏天阳心里别扭,后悔答应了。自己鬼使神差,竟然和他们俩一起散步,按照自己人以群分的话,自己是不是也有点问题呢?但现在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走出南向里。

南向里外就是操场,快到操场边教学区的大门外时,赵弋戈从门口走了出来。

夏天阳似条件反射一样,闪到田侃侃的身后,担心赵弋戈看见他。

偏偏田侃侃存心与他作对,冲着赵弋戈就叫:“赵老师,出去散步了。”

我尼个娘啊,田侃侃的喊声在夏天阳耳朵里不啻于一个炸弹炸响。

只见赵弋戈眼睛扫了过来,客气地笑了笑了,她发现了夏天阳,看了几眼旁边的单纯,笑容凝滞了。

“单老师,你们先去,我忘了一件事了,不好意思。”夏天阳边对单纯说边转身往回走。

夏天阳懊恼起来,自己刚和赵氏公主”分开“,却和另外一个姑娘散步,自己什么人呢?

他不敢往后看,担心看到赵氏公主忧怨的眼神。

夏天阳几乎是逃回了自己的小屋,关上门,还有点惊魂未定,喘了一下气后,仿佛房中尚余有前几天忧伤的细菌,顷刻之间被传染,丝丝缕缕地,爬满他的心怀。

他细细检点了一下刚才的行为,有一点是肯定的,自己依然对赵氏公主一往情深,只是有一种无法言状的东西在阻止他靠近。

久聚不散的阴云,加上极度郁闷的淤积,如同伤口一次次流血、结痂,掩盖了真正疼痛的伤口,痛得久了,便没有了强烈的感觉。

因此,平时在办公室见到赵氏公主,总是扯着一副虚伪的面具罩着自己,而单纯的出现,轻轻撩开了表面的伪装,这样再次见到赵氏公主时,剧烈的疼痛使自己有了一点清醒的判断。

想起从第一天和她见面开始的一幕幕,尤其是春节期间在她家的每一个细节,如电影特写镜头般,在他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闪现,仿佛与自己的心跳产生共振,每闪现一次,心也随之悸动一下。

第四十六章 快刀斩乱麻

夏天阳回来后就没有再出去散步,单纯没有想太多,就回了自己的学校。但田侃侃却有点失望,散步回来后她来到夏天阳宿舍。

“说好去散步的,怎么临时变卦了呢?”田侃侃责怪夏天阳起来。

“散个步你还兴师动众的,好大压力。”夏天阳知道田侃侃每次散步都会吆喝一下,估计她在老家出门时养成的习惯,但夏天阳觉得她是有意而为。

“人多在一起聊聊天才有意思。”田侃侃喜欢热闹,在大家嬉笑怒骂中,撷取许多她认为有价值的八卦新闻,然后,她可以无休止地和别人闲聊。

她聊天从不挑人,男女老少,本地外地人皆宜,在聊天中传播得来的故事,加上自己的想法,绘声绘色地描述;然后又可以在与别人的聊天中获取信息,成为她与下一个聊天对象的谈资。不管别人说的是揣测还是开玩笑,在她这里统统都成了真实可见的东西。

在历史的长河中,这种传播精神和传播方式一直得到很好的延续和传承。

“怎么?对单纯的印象如何?”田侃侃终于切入正题了。

“还行吧。”夏天阳和田侃侃说话有些谨小慎微,担心一不小心成为她新闻的主角。

“什么叫还行?她长得漂亮,人不错,只是眼界高,一般人她看不上,唯独对你有好感。”田侃侃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瓜子嗑着。

夏天阳赶紧把垃圾桶挪到她面前,看了几眼她的口袋,这个口袋里装着怎么也无法嗑完的瓜子。

“你别瞎操心了,我有赵氏公主呢。”夏天阳说起赵氏公主,心中隐隐作痛。

“你这人怎么不长记性呢?出了这么多事还撞南墙啊。”田侃侃告诫他。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吧,不用你来操这个心。”夏天阳有点厌烦。

“我是为你好。赵老师是个好心人。但你不想想,本地人吐个唾沫就会把你淹死。再说,你不要这么自私,赵老师跟你在一起,给她造成了这么多的麻烦,你还嫌不够啊。”田侃侃一点不在意他的感受,只顾说自己的。

自私?夏天阳心里愣了一下。

“在本地人眼里,我们就是北佬,很难融进去的。这样吧,你好好想想,建议你还是和单纯接触一下,互相多了解了解,我们外省教师现在这种情况,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田侃侃看着他,期待他的回复。

夏天阳没有说话。

“那就算你默认了。”田侃侃嗑着瓜子一摇一摆的走了,走路的样子和企鹅没什么区别。

夏天阳今天很奇怪自己,竟然和田侃侃聊了这么多。这说明什么呢?

确实,和赵氏公主在一起给她带来了很多的困扰和麻烦,难道就这样结束?

这次教育局虽然没有明确外省教师的身份,但是确定了外省教师和公办教师一样的待遇。这让外省教师产生了更多的遐想。

毕竟经历了不堪回首的记忆,总算盼来了曙光,这个曙光给了大家坐标,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原来外省教师在困境之中寻找爱情,只是想得到心灵的温暖,现在有了希望,因家庭而组建未来。田侃侃说得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像有些人说的,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外省教师融入不了本地人的生活,就只有在身边找了。

天涯海角何处无芳草,只能就在身边找,其实数量并不多,不管质量好不好。这不光是外省教师的婚育状况,本地老师也难以摆脱这个“宿论”。漂亮姑娘大都奔着发达地方去了,在这个欠发达地区,又是山区乡镇,能留下的人少不说,竞争非常激烈。

在这个年代,达尔文的进化论再一次得到验证,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婚育年龄,荷尔蒙分泌旺盛,没有自己十分满意的,只有降低自己的要求,有时候,母猪赛貂蝉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将就成了很多人的不二选择。

单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无疑是鹤立鸡群,很多人趋之若鹜。但她却十分看好夏天阳,同是外省教师,而且还比较优秀。

夏天阳又一次在他的小屋见到了单纯。

上次田侃侃给她分析现在的情况后,内心陷入了重重的矛盾,是继续“伤害”赵氏公主,还是另外抉择?

“你好像不大高兴?因为我吗?”单纯看着心事重重的夏天阳。

夏天阳摇摇头,说:“田侃侃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

“说过,我现在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单纯倒是心直口快。

夏天阳咧了咧嘴,想笑却没笑出来,这个单纯还真是有点单纯。

“她还对你说过什么?”夏天阳说了这句话就后悔了,自己原来也有八卦的基因。

“说了很多,有些我觉她说得是对的,有些我不敢苟同,就像我,对自己的感情不会将就,但我希望能找个生活习俗差不多的,简单。”单纯没有直接回复他的问题。

她的观点和田侃侃一样,继续和赵氏公主一起,相互需要改变的会有很多,之前陈美君也对自己说过。眼前这个单纯,虽说和夏天阳不是一个省份,但从饮食、生活习俗诸多方面大同小异,单纯说这话的意思他明白,和她在一起才是适合的。

改变使人进步,也使人觉得痛苦,但现在重新选择会更加痛苦。

“我们还是不要聊这个话题吧,心里乱得很。”夏天阳心乱如麻。

“你是想逃避吗?越想逃避越痛苦。”单纯看出他的心思。

夏天阳确实这么想,却被她一眼看穿,有些发窘。

“长痛不如短痛,有些时候需要快刀斩乱麻。”单纯进一步刺激了他。

夏天阳惨笑了一下,单纯说得没错,之前自己做什么都勇往直前,现在想做缩头乌龟也不现实,该面对的事情是无法逃避的。

单纯感觉自己有点逼迫他的意思,想换个话题,看到墙壁上挂着一个文件夹。

“这是什么东西?可以看看吗?”单纯的手已伸向文件夹,看着他,只要他一点头,自己就马上取下来。

那是他那天和他的丫头规划的未来蓝图。

“不要动!”夏天阳声音虽小,但语气比较重。

单纯的手马上缩了回来,看着夏天阳的样子,她觉得呆在这儿多余了。

“下次再聊吧。”单纯站起身。

夏天阳点点头,送她出门。

门外放着一袋东西,夏天阳看了一下,是一袋水果,心中跳了一下。

“我们以后还是做个普通朋友吧。”夏天阳对单纯说。

他觉得单纯是个好姑娘,自己对她只是有好感,至于说和她谈恋爱,他从来没有想过,不想再给她传递错误的信息。

单纯有些惋惜地笑了一下,向他扬扬手。

夏天阳拿起地上的一袋水果,不用猜,是赵弋戈送过来的。

刚才自己和单纯在屋子里,她一定是知道了。

那现在怎么办?

他知道这水果的意思,是向他道歉,第一天她骑车撞了自己,送给他的也是一袋水果。

他走进屋,把水果放在桌子上,伸手取下单纯想看的那个文件夹。

他一页一页的翻着,每翻一页,赵弋戈当时的音容笑貌就呈现自己的眼前。

自己能和赵弋戈走到今天,实属不易。感情这事,不能说断就断,就因为她的大学同学来找她,自己就这么对她,自己是不是太绝情了?

谁没有一个过去呢?

单纯“快刀斩乱麻”的话浮现起来。

他不能再犹豫下去了,这次的事件受伤害最大的是她,因为自己,她的名誉受到了侮辱,这只能说是有人不希望他俩在一起。

夏天阳这么一想,下定决心,去找他的丫头,不能再因为自己这个“北佬”,让她继续受到伤害。

他快步向赵弋戈居住的“十八卡”走去,他要对她说,自己爱她,永远爱她,绝不会再分开。

他开始跑了起来,一分钟不想耽搁。

来到她的门前,门关着,他焦急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夏天阳进门一把抱住她,伸脚把门踢了一下,呯地一声关上了。

赵弋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我真的无法跟你说清楚,他赖在这里不走,我没办法,只有想把他送到梁彩云那儿,我才好脱身,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我没有……”赵弋戈不停地哭诉。

夏天阳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真的很爱你,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过……”赵弋戈继续哭诉着,声音一颤一颤地抖动,因为委屈,身体抽搐着。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夏天阳楚楚地说。

好一会儿,赵弋戈才渐渐安静下来,夏天阳松开她,轻轻地抹着她脸上的泪痕,无声地安抚着她,脸上慢慢露出了娇羞,夏天阳无限爱怜地亲了亲她。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夏天阳抱起她,她环手搂着他的脖子,走到床前,夏天阳缓缓把她放在床上,俯下身……

第四十七章 花溅泪

好久没有来过夏天阳的小屋了,赵弋戈细心收拾着凌乱的桌子,于是看到了他写得一篇篇的散文,“感时花溅泪”,泪水一次次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小心地收集好,装订成一本小册子,封面她挥笔写下《弋戈集》几个字。

“你倒是不客气,想窃为己有啊。”夏天阳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笑着说。

“你就是写给我的,再说,你人都是我的,这些自然。”赵弋戈满面春风。

“话说反了吧,你是我的。”夏天阳眯缝着眼睛,甜蜜入心。

“你拥有我,我拥有你。”赵弋戈哼了一句歌。

夏天阳为之所动,两人一起哼唱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拥有我

我拥有你

你离开我

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我还在这里耐心的等着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

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

浪漫的日子仿佛开始涌动。

“这段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没有人管着,心也没了自由,你管管吧。”夏天阳喜欢诗一样的生活,诗中一定有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

“收拾心情再出发。”赵弋戈亲了亲他。

日子就这样回到了从前,赵弋戈伺候着现在的日子,承揽所有的家务活、杂活;夏天阳开垦着未来的日子,准备着本科考试,写写论文,充实《弋戈集》。

但现实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一场风暴又一次来临。

清退外省教师的传言再一次袭来!

这次不同往常,在田侃侃口中显得有鼻子有眼。

“这次不是空穴来风,原来下海的本地老师开始回流了。”田侃侃餐前饭后,喜欢在外省教师宿舍溜达一遍,不停地说着自己的担心,和别人的苦恼。

“奶奶的,这种惶恐的日子还让不让人活啊。”柯美霞气得把锅铲弄得叮当响。

“这还不是紧要的,原来县里委托培养的师资后备力量,要马上毕业了。”田侃侃的话再一次撕裂外省教师的心灵。

黄美玲直了眼,愣了身,眼圈慢慢开始泛红,眼泪开始沁出来。

自从外省教师实行了与本地公办教师同工同酬之后,大家以为美好的日子即将到来,组建家庭几乎成了每个人的紧要之事,只有家,才是稳定和温暖的源泉。

有一个非常的问题,同时笼罩在田侃侃、柯美霞和黄美玲的头上,大家彼此不知道,只有自己知晓,每个感受到空前的压力。

她们都怀孕了。

本以为等着下一代的降生,为之后的日子带来幸福和希望。

但现在,怎么办?!

孩子要还是不要?要,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怎么过?不要,让一个即将做母亲的,去扼杀自己的骨肉?

只有朱大民和丁有宜,每天笑呵呵地,丁有宜的肚子逐渐隆起,期盼着孩子的降生,为他们带来欢乐和幸福。

但朱大民是公开的喜悦,而柯美霞她们准备没事偷着乐,现在对于外省教师的传言,使她们快乐的事情变成了痛苦的抉择。

令夏天阳没有意料的是,赵氏公主梦魇一样告诉他,自己可能怀孕了。

夏天阳听了先是酝酿了一下,自己准备做父亲可能带来的责任。说心里话,他没有想过怎样做父亲。

“好啊,恭喜你要做妈妈了。”夏天阳心里沉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

“你是不是缺根筋?现在这情况,一无所有不说,工作没有保证,住的又是这地方,再说,我家里人怎样想,还不跟杀了他们一样。”赵弋戈几乎带着哭腔。

她这样一说,夏天阳心里乱了方寸。

有一种无奈,叫不合时宜;有一种痛苦,叫做决断;有一种悲哀,叫做现实。

生活中,总有一种无形的东西,会让自己无法掌控。

前一段时间,夏天阳还对赵弋戈说,以后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但现在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是不可能保证自己的诺言。

作为男人,不要轻易承诺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总会有些事情,不仅让对方受到伤害,而且让自己失去无法保证承诺的自尊,这种想法刺痛了夏天阳,懊悔不已,但一切无法挽回。

赵弋戈的选择,正是夏天阳的无耐。

夏天阳只有跟在她的身后,说什么都不能减轻自己的罪恶,自己没法解决,只有这样把她推给了自己的妹妹赵如玉。

赵如玉怜悯地抱着她的大姐失声痛哭,然后领着她办理了流产的手续。

就这样,夏天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进了手术室。

他和赵如玉在外面等候。

医生最后一次问夏天阳。“你们是第一胎,建议你慎重,我作为医生,希望你能留住这个孩子。”

夏天阳像木头人。

“做吧!”赵如玉最后替他和她的大姐做了决定。

他现在渴望赵如玉把他骂得体无完肤。

但她没有,一直流泪沉默。

待赵弋戈面无血色痛苦不堪走出手术室,他和赵如玉一左一右掺住她。

“记住吃药,注意营养。”赵如玉把一袋术后所需交给夏天阳。

夏天阳接过来,点点头。

“事已至此,再难过已无用,我大姐不易,你以后善待她吧。”赵如玉自始至终没有给他脸色,也没说他半个不字。

夏天阳不能自抑,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放声大哭……

“我没事,你得好好的,按我们的规划认真做吧,你是我的希望。”赵弋戈脸色惨白地对她说。

闻道中学南向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除了朱大民和丁有宜,其他人都万般无奈选择了和赵弋戈一样的决定。

黄美玲自从去年,因没有把夏天阳说学校突击课堂一事告诉柯美霞,多年的同学和朋友,形同陌路,两人虽同住一屋,自从那事后,天天无数次碰面,却互不理睬。

黄美玲从医院回来,悲伤加疼痛,使她本就体虚的身子变得更加孱弱,整个脸几乎变了形。

柯美霞身体素质比她好很多,看见黄美玲的惨兮兮的样子,她大吃一惊。

两人迎面走过时,黄美玲几欲摔倒,幸好柯美霞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黄美玲眼泪汪汪,柯美霞忍不住,抱着她,俩人一起嚎啕大哭。

一连好几天,南向里显得很寂静,只见人来回走动,不见人说话,就连平时不串门无欢的田侃侃,也闭门不出了。

第四十八章 无形厮杀

传言无时不在,像噩梦一样萦绕在每一个人头上。

有时候,刻骨铭心的痛苦可以激发人内心挣扎的力量,痛定思痛之后,大家明白,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做好自己,然后听天由命。

与现实的无形厮杀,使闻道中学的外省教师急红了眼,为了获得正式文凭,几乎是夙夜耕读。

田侃侃安静了几天,便又逡巡出动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清退外省教师的担心。

“老田,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能不能说点开心的?”柯美霞捧着自考资料,不满老师触碰“伤口”,头也没抬。

“我总但心,能不能过得了这个坎。”田侃侃叹气。

“不能过也得过,请不要老是旧事重提,刚流完血,还要让我们继续流泪?!”黄美玲瞪了田侃侃一眼。

“就是,老田,天天念叨,假的也就成就真了。”柯美霞附和着黄美玲。

“怎么会是假的呢?”田侃侃小声反驳。

“不是假的,大家现在就可以卷铺盖走人啊,何苦这样钝刀子割肉呢?”柯美霞没好气地说。

田侃侃见她们这么说,再说下去,显得无趣。

正好,单纯过来了,见田侃侃的样子,似乎不大高兴。

“说过你多少次了,这些话没意义不说,还伤人心。”单纯听了事情的原委,责怪她。

单纯和田侃侃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小学到民办大学,俩人又是同班同学,她不喜欢田侃侃“长舌妇”的模样,但俩人彼此珍惜她们之间的这份情谊。如果换了别人说这话,田侃侃肯定会不依不饶的,但只有单纯,才能镇住她。

“我还在为你的事发愁呢?担心你到时候成了剩女。”田侃侃把话题转移到了她身上。

单纯没有理她,为这事自己也苦恼,周边的人扒拉来扒拉去,没一个自己满意的,又不想异地恋,除非离开这地方,但离开又能去哪呢?唯一的出路,只有进工厂,这是她不愿意的。

“我觉得你和夏天阳是天生的一对,男才女貌的。”田侃侃再一次试探她的想法。

“人家有女朋友呢,我总不能第三者插足吧。”单纯对夏天阳颇有好感,但一般优秀的人都“名树有花”了。这正是她担心的,在学校接触的人少,优秀的寥寥无几,到时候自己就只能在歪瓜裂枣中挑选了。

“你听我的吧,现在这状况,我觉得他们不会长久,再说,赵弋戈身边追求她的人很多,来个移情别恋也很正常。”田侃侃极度怂恿。

单纯知道夏天阳对她并没有抵触,自己这样做显得很不厚道。

“多接触一下,没什么坏事,万一呢?从上次那事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田侃侃看她样子,似乎默认了。

田侃侃去到夏天阳那儿,发现他房门紧闭,想必出去了,于是,就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门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四处张望。

赵弋戈回家了,夏天阳把之前写的稿件重新整理了一下,选择了几个杂志社,到镇上邮局寄了出去。

回来走进校门时,他看到熊其甚在门卫室师卫明那儿,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上次师卫明在蔡其光的挑唆之下,找熊其甚帮忙修理一下夏天阳,但几次失手。师卫明给了他经费,事情没办好,又不敢找他要回费用,就只有旁敲侧击,暗示他信守承诺。

熊其甚已经决定不在与夏天阳为敌,又不想退钱。

“怎么?你们俩认识?”夏天阳走过去问。

师卫明看见夏天阳,惊了一下。

熊其甚没有回答夏天阳,只是敷衍地笑了笑。

夏天阳心里还有些心痛自己给他的五百元钱,虽说是自己答应他的,但还是觉得自己被他讹了。

“找个时间,你得请我喝酒。”夏天阳拍了拍他,就走了。

夏天阳这句话以及动作,师卫明彻底懵了,熊其甚和夏天阳不像是有“仇”的样子,倒像朋友。

“你和他和好了?”师卫明明白自己的钱打水飘了,但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我的事你少管!”熊其甚瞪了他一眼。

田侃侃远远看见夏天阳走过来,装作信步游走的样子在南向里大门口,等着他。

“夏老师,单纯过来了,说找你有事。”田侃侃嗑着瓜子说。

“什么事?”夏天阳想不起单纯会有什么找他,但很好奇,单纯怎么会和她这样的人在一起。

“她在我家,你问她吧。”田侃侃说着把夏天阳带到她屋子里。

夏天阳本不想进去,但考虑到单纯,还是跟着进屋了。

“单老师,找我有事?”夏天阳看见单纯有点不自然。

“你们先聊着,我出去走走。”田侃侃对单纯使了一个脸色,走出去了。

“我没找你,你也别怪侃侃,她是为了我好,没其他坏心眼。”单纯不想骗他,实话实说。

夏天阳对她的好感来自于她的容貌,没遇见赵弋戈之前,单纯的容貌很是符合自己的审美标准,加上她的声音特别。

单纯这样一说,更加显得她可爱。

“我们俩人的关系挺好的,现在是,以后也一样,你也很优秀。”夏天阳对她笑着说。

“我明白,不好意思啊。”单纯歉意中带着羞赧的神色。

“我倒是很想交你这个朋友的。”夏天阳很坦诚。

“好,在这地方,多个朋友多条路。”单纯即刻显得大大方方起来。

“我还有点事,咱们改天再聊。”夏天阳冲她摆摆手,就告辞了。

出到门口,看见田侃侃坐在凳子上,眼睛四下流离着,嗑着瓜子。这样子很像水浒中的王婆,串掇西门庆和潘金莲在里屋私会之时,自己在外边望着风。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夏天阳有点生气。

田侃侃顿着脸,收了点脸色,捶着脸继续嗑着瓜子。

周五学生放学后,是学校规定的例会时间,全校教职员工集中在会议室,校长冼星球刚刚说了一下开场白,旁边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教导主任过去接了电话后,急匆匆地跑到正在开会讲话的冼星球旁边耳语了几句。

冼星球脸色大变,立即大声说:“所有男教师和职工,操家伙,学生在镇上打群架。”

所有男教师和职工听说,轰的一声奔出会议室,迅速寻得铁棒、木棍、铁锹、锄头之类的,在校长的带领下,向镇上火速奔过去。

严西早在厨房找到一根扁担,很是积极,直接跑在校长的前面,嘴里还不停地说:“校长,您别急!我们这么多人,又是老师,不相信学生不怕。”

他说的完全是废话,冼星球岂能不明白。

镇上,一边十多个学生拿着木棍、铁质水管对峙着,随时可能引发血战。

“住手!”冼星球老远就大喝一声,他声音洪亮,威慑力十足。

学生看着校长带着一帮老师,有些发慌,但对峙的双方互相都想等着对方放下“武器”后,再罢手。

但双方都是这想法,迟疑着有点骚动,但没一个人放下手中的东西。

严西早最先冲到两队人马中间,挥着手中的扁担,大声说:“放下,放下!”

说着,夺过为首学生手中的铁管,仍在地上,其他学生见状,纷纷扔了手中的东西。

冼星球这才松了一口气。

打架的学生主要是苏德泽和蔡其光两个班的。

冼星球喝令两人把各自班上的学生带回学校办公室,调查处理。

“严老师,好样的。”冼星球赞许地看着严西早。

严西早受了表扬,笑呵呵地说:“应该的。”

夏天阳在学生对峙的圈子外,看到了早上经常和他一起跑步的苏静雅,她神色有点慌张,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明天是外省教师奔赴市属中学参加自学考试的日子,学生打架后续的工作,没有让他们插手。

闻道中学离市有百多里,镇上早上没有公交车,每个人联系好了摩托佬,早上天刚亮,搭乘摩托车到县城,然后再转乘大巴车去市里。

大家把考试的课程报的满满的,以求尽快通过考试,拿到文凭。需要考两天,为了节约住宿费用,第一天考完后,赶回闻道中学,第二天再来。

大家一行浩浩荡荡,信心满满地如奔赴战场一样。

夏天阳在考场意外遇见了陈美君,她和夏天阳一样,专升本。

他向她打了一声招呼,约好下午考完试后大家见面聊一下。

陈美君想安心考试,不想这样劳累来回奔波,她男朋友就在市教育局招待所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

“你也住在那儿吧,我可以多开一个房间,内部价,算起来比路上来回奔波的路费多不了多少。”陈美君建议。

想到周末赵氏公主回家了,自己赶回学校也已天黑,第二天天不亮又要起床,确实比较辛苦,就答应了。

夏天阳找陈美君的目的,就是想了解一下教育局对于外省教师以后的打算。

“我早已给你说过了,政府部门没有那么随意,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陈美君还是原来的意见。

“关键是现在传言满天飞,心里还是有些虚。”夏天阳进一步试探,试图了解更多的内容。

“我只是听我男朋友说过,根据他们的统计,以后学龄儿童的人数会大幅上升,目前师资力量都不能满员,何况以后呢?”陈美君说了自己的判断。

这点夏天阳有感觉,本地的计划生育很松,有三四个孩子的家庭不在少数。

“在形势未明的情况下,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难道因为担心天不下雨,就不耕种播种了吗?”陈美君说着就笑了起来。

这个道理夏天阳当然明白。

“你想在这里扎根,就要一心想着扎根的事,其他的,无厘头的东西你管它呢。这样只会杯弓蛇影,扰乱自己的心神。”陈美君再一次告诫他。

第四十九章 日子还得自己过

第二天进考场前,猴子就对夏天阳说,严西早被打了,估计是学生的报复。

想起前天严西早阻止学生打群架,那个积极的样子,学生如果报复的话,应该是被他夺下铁管的那个为首学生,夏天阳比较熟悉他,是蔡其光班上的,叫伍佳灿,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但无心学习,经常在课堂上睡觉,尤其有一次,躺在课兜里睡觉,被夏天阳捶醒。

夏天阳虽对严西早没有好感,但同是外省教师,还是叹息了一下。

“他和田侃侃落在我们后边,被人拦住了,打得抱着头,一直打到见了血,学生才罢手,田侃侃差点跟着遭殃。”杨冬生大致描述了一下。

“现在躺在医院,应该没有大碍。”周小强补充说。

学生打老师的现象已是屡见不鲜,不能不说是当教师的耻辱和悲哀。

夏天阳脑中突然想起那天苏静雅的身影,此事和她有关?

考完试后大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都考得不错,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是今年最开心的日子,大家不约而同看到了未来的远大图景。

但大家没有忘记严西早,今天他和田侃侃没有参加最后一天的考试,都替他俩惋惜。一同去医院看他时,被告知他已经出院了。

看看天色还早,夏天阳买了一些赵弋星喜欢吃的零食,在学校门口交给了他。

“姐夫,还是你想得周到,不像我两个姐,来看我时只会给我带家里产的水果。”赵弋星翻看着夏天阳买给他的东西,开心地说。

赵弋星这个称呼使夏天阳很是受用,说:“别那么说你姐,她们两个供你们姐仨读书也不容易。”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男人之间想法是一致的。”赵弋星呵呵了几下。

两人正说着,潘教练走了出来,夏天阳见了忙打招呼。

“潘教练,要不,请你吃饭。”夏天阳上一次听赵弋星说教练很看好他,现在赵弋星叫自己姐夫,觉得有责任做点表示,看潘教练有点迟疑,忙说:“我也没吃饭呢,一起吧。”

上次赵弋星的事,潘教练佩服夏天阳办事果敢迅速,同是老师,有心交他这个朋友,想了想就答应了。

“你就回去吧。”潘教练看着满心欢喜的赵弋星说。

赵弋星刚在幻想美食的诱惑,听教练这么一说,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学校对跆拳道班的饮食营养上有规定。”潘教练转身对夏天阳说,“他自己去外边胡吃海塞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夏天阳明白,作为教练,不能带学生公然违法学校的规定。

两人就近找了一个餐馆,坐下来点了菜后就闲聊起来。

与潘教练的聊天中,夏天阳得知潘教练叫潘世军,小学毕业后一直在体校学习,后来进入省体院竞技专业,属于全省第一批跆拳道队员,但事与愿违,他没能入选国家集训队。前年母亲病重,无奈之下黯然回到县体校,从学校篮球队挑选了几个学员,一边教练跆拳道,一边照顾母亲,去年母亲去世后,才一心一意,专注到学员。

“我现在一事无成,没事业,不要说女朋友。长期在学校,回来周边什么朋友都没有。”潘世军喝了几杯酒后无限感慨。

“你总我好,我们外省教师还漂泊无定呢。”夏天阳自嘲着顺便安慰他。

“心有所属,一切便会尘埃落定。”潘世军冒出一句。

夏天阳心中一动,之前老是觉得自己是外地人,在哪儿都觉得自己在漂,潘世军作为本地人居然有些和自己同感。他的这番话,可以说是对之前自己认为的“心在漂泊,在哪儿都是流浪”的一种注解,一个标准的答案。

陈美君昨天所说的扎根,心要扎下根了,做起事来才会心无旁骛。

“到时候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夏天阳听他说没有女朋友,想起单纯,觉得他俩一文一武,一个温柔一个强悍,相处起来应该挺不错。

“我之前呢,厌恶这种媒婆似的介绍,现在这情况,不得不低头了,那就有劳兄弟你了。”潘世军举起酒杯,敬了夏天阳一下。

夏天阳听见他说媒婆,暗自笑了一下。

回到闻道中学,夏天阳走进严西早宿舍,看着他纱布裹着的头,不知道对他怎么说,他本想在校长面前表现一下,没想到吃了个哑巴亏,被学生殴打本身就是个屈辱,自己为什么被打,还找不出什么道道出来,一旦被其他学生知道,自己再崇高的形象也会矮一截。一些本地老师这样,也会觉得在此地难以立足,何况是外省教师。

“想开点吧。”夏天阳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龟孙子,等我查清楚了,非弄死他不可。”严西早向来是鸭子嘴硬,只不过想在夏天阳面前给自己蒙上一层遮羞布。

夏天阳没有理他,回头对站在一边的田侃侃说:“单纯再过来,你让她来找找我。”

夏天阳记着对潘世军说的话。

田侃侃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还没等她说话,夏天阳就走了。

他想弄清楚,上次在镇上打群架是否与苏静雅有关。

苏静雅是苏德泽班的学生,学习成绩不错,就是性格有些强势,班上很多男孩子都怕她,在这个班上,她和黎友丽和蔡婷兰,无论是之前教他们政治,还是现在的语文,她们一直被夏天阳视为自己的得意门生,现在蔡婷兰这样子的境况,夏天阳既惋惜又无可奈何,他不想苏静雅再出点什么事。

“你还是跟我说清楚,这几天我不在的时候,又私会了哪个美女?”赵弋戈眼睛看着他说。

夏天阳奇怪,自己的事情怎么传的这么快,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估计又是田侃侃,现在严西早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情。

“我见了两位美女,不知你问的是哪一个?”夏天阳笑了起来。

赵弋戈听他这么说,反而觉得自己敏感,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既对他放心又想知道为什么。

夏天阳老老实实把见单纯和陈美君一事告诉了她。

“田侃侃怎么是这样的人呢?之前一直对她印象挺好的。”赵弋戈很有些生气。

“别给自己添堵了,就当是对我的考验,不就行了?!”夏天阳安慰着她。

“你还真会替她开脱。”赵弋戈白了他一眼。

“嘴长在她身上呢。”夏天阳见怪不怪了。

“真是歪锅配歪灶,豺狼配虎豹。早就听说严西早在学校领导面前,总说你们外省教师工作上的瑕疵,田侃侃倒好,总闲话你们生活上的事。”赵弋戈很有些鄙视。

“你以为学校是一池清水啊,就是个小社会,自然什么人都有。再说,我们外省教师现在这情况,每个人都怕落在后面。”夏天阳还在劝说。

“那也不能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赵弋戈还在抱怨。

“不要想多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日子还得自己过。”夏天阳不想她再唠叨下去。

第五十章 青春期的躁动

夏天阳觉得陈美君和潘世军的话很有道理,以前总在风言风语中度过,心里杂念过多,日子就像六月天小孩脸一样,阴晴不定。

虽然赵弋戈父母没有对他和赵弋戈之间的事情表态,但他已觉自己心有所属,只待安安心心做好扎根此地的心理准备了。

人生若没有规划,生活便会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了。

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尤其是和赵弋戈的感情维系。自己作为教师,承担着教书育人的责任,他不想类似严西早的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将会对自己从事的职业是莫大的污辱。

夏天阳找到蔡婷兰,询问苏静雅近段时间的事情。

“您还是直接问她吧,我不好说。”蔡婷兰婉拒了夏天阳。

能说就没事,不能说,只能表示事情有些扑朔迷离,夏天阳从蔡婷兰这句话的潜台词中觉得苏静雅肯定有问题。

苏静雅和黎友丽、蔡婷兰依旧每天清晨按时拍打夏天阳的窗户,叫他起来跑步。夏天阳和苏静雅并列跑步的时候,明显觉得她内心有些不安,连在课堂上也有些躲避夏天阳的目光。

蔡其光班的伍佳灿及其他学生已经供出了,苏静雅是整个事件的主谋,但苏德泽班上的学生都一致否认,这让苏德泽大伤脑筋,调查不出结果,没法向学校交代。

苏德泽万般无奈之下找到夏天阳。

“夏老师,听说你和苏静雅走得比较近,这个事情麻烦你帮帮忙。”苏德泽不得不在夏天阳这个外省教师面前低头。

去年熊其甚找他麻烦时,苏德泽曾经劝说过他,夏天阳对此事记忆犹新,对他有点心存感激,再加上自己也想弄清楚此事。

“我试着了解一下,不过,行不行,我可不敢打保票。”夏天阳答应了他。

能煽动十多个男生参与群殴,事后大家都守口如瓶,很难把这件事联想到初中一年级的一个女生身上。

夏天阳觉得棘手,直接问她反而坏事。

“现在的学生,难管的原因,大多数和家庭多多少少有点关系。”赵弋戈的一句话点醒了夏天阳。

很多学生因父母外出打工,缺乏监管,小学阶段没让其收心,现在的学生都早熟,到了初中,步入青春期,这种青春期的躁动使学生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不难理解。

“要不,周末你和我一起去走走?”夏天阳准备去苏静雅家里看看。

“你这是何苦呢?连班主任都没你这么干的。”赵弋戈很不理解。

“我想了解一下现在学生的心理状态,不然以后真的被学生殴打,就追悔莫及了。”夏天阳学过心理学,青春期的孩子比较自我,做事往往不计后果。

现在港产片中,有好几部都是讲学生整蛊老师的题材,对现实确实有点警示的意味。

“你倒是看得长远。”赵弋戈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分明是默许了。

苏静雅的家在离学校近五公里的笔架山下,一个水库躺在村子旁,蓝莹莹的天,清粼粼的水,笔架山倒映在水中,景色优美宜人。

两人迷恋着美景,在水库边逗留了很久。

赵弋戈的本地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两人很快找到了苏静雅的家。

这里的民居建筑很有特色,雕梁画栋的,苏静雅的家有些衰败,但仍能清楚看得见,墙体、屋檐上的彩绘图案,描画着当地的一些风土人情。

只有苏静雅的妈妈在家,她妈妈不太会说普通话,由赵弋戈和她聊,听说是女儿的老师,她妈妈很是客气,说起苏静雅和自己家里的情况,她没有什么避讳。

据她妈妈讲,苏静雅的爸爸在她嫁入他家第二年,上山伐木脑袋受了伤,昏迷了好多天,后来落下残疾,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干活不受影响,但智力低下,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

此后,他们家没少受其他人欺负,苏静雅长大懂事后,性格逐渐变得十分强势,一般人不敢惹她,以后便没有人再敢欺负家里人。

苏静雅在家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读小学五年级,一个二年级。

正聊着,苏静雅和两个弟弟干活回来,见到夏天阳和赵弋戈,很是吃了一惊,随即马上淡定下来。

“静雅,旁边的水库风景挺美的,你做向导,带我们去转转?”夏天阳不想当着她家人面谈这件事,相信她也不想。

“那就走吧。”苏静雅倒也大大方方。

笔架山是本县最高的山,夏天阳饶有趣味地欣赏起来,苏静雅一直默默地走着。

赵弋戈有意落在后边。

“没想到学校附近还有这么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夏天阳边走边说。

“夏老师,事情是我组织的。”苏静雅低着头说。

“什么时候我一定爬爬这山。”夏天阳没有理她,自言自语。

“真是我干的,我知道错了。”苏静雅索性看着夏天阳,心里有些轻松。

“我不明白,你是个漂亮的女孩,成绩好,年龄这么小,怎么就干这个事呢?”尽管夏天阳心里有预感,现在她主动承认了,自己心里头无论如何也很难,也不愿意把这种群殴事件和她联系在一起。

“他背叛了我。”苏静雅的回答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苏静雅一五一十跟夏天阳坦白了。

伍佳灿无心学习,却能做出些很多学生不敢做的事,违反校规,老师拿他没有办法,又经常对同学吆三喝四的,没人不敢不从,这些都被一些同学视为特立独行,有个性,加上有一副英俊帅气的外表,有点“英雄气概”的样子,苏静雅就喜欢他了。

没想到苏静雅刚和他“好”上,伍佳灿就和班上另外一个女孩眉来眼去,公然一起在镇上吃牛杂、喝奶茶,这让苏静雅大为光火,认为他不信守诺言,甩了自己,感觉自己受了“侮辱”。

终于有一天,她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瞅准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抓住伍佳灿,把他拖进女厕所,对他拳打脚踢,打得他鼻青脸肿。

伍佳灿没想到表面文静的苏静雅竟如此彪悍,自己怎么也挣脱不了她的控制。他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伙同班上的同学约定在周五老师都在开会的间隙来个对决。

苏静雅在班上的男生中有很大的号召力,在她的怂恿下,大家想象着能像电影情节中英雄对决的样子,就答应了苏静雅,而她自己,却不想公然露面。

“什么理由?”夏天阳听得入迷,也时而叹息。

夏天阳这么一问,苏静雅的小眼圈开始红了。

“为了家人,尤其是我两个弟弟,也为了自己。”说起家人,她落下泪来。

苏静雅从小造就的性格就是为了保护家人,自己努力学习,一方面为了让老师和同学不要小看自己,另一方面,她是家中的老大,要给两个弟弟树立一个榜样,只要家里的男丁有了出息,父母开心,也不至于以后再受欺负。

“我发现他是个渣男。”苏静雅很是后悔。

她没想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这么不禁打,打了之后发觉自己被伍佳灿骗了,被一个女孩子打得无还手之力,徒有其名、虚有其表。当伍佳灿下战书时,她不想在渣男面前示弱,也想趁机教训他,但她很担心,这样严重违反校规,会不会影响家人。

看她深深自责的样子,夏天阳不知道对她怎么说。事件是非常严重的,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理,担心处理过重,这小妮子要是倔起来,对她将是个打击。

“这么大的事情,学校肯定会严肃处理的,你要做好心里准备。能知错就好,我尽量给你们班主任和学校领导说说。”夏天阳事先给她打预防针。

“我最担心学校处分我的事,被我两个弟弟知道了。”说起她的弟弟,不禁失声哭起来。

夏天阳抚摸了一下她的头,说:“知错就好,以后无论做什么事,要考虑后果,你放心吧,我会和学校交涉的。”

苏静雅重重地点点头。

离开苏静雅家,夏天阳心里很沉重。

“你怎么这样对她承诺呢?对于这样严重的事情,影响面太大,学校肯定不会姑息的。”赵弋戈替夏天阳着起急来。

“怎么说她是个好学生,已经十分后悔了。”夏天阳比赵弋戈更急。

“苏德泽班的学生没有供认出来,能不能就这样,不处理苏静雅呢?”赵弋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也不好,自己做错了事,应该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夏天阳摇摇头。

“学校领导看问题的角度,肯定和你是不一样的,你在这事上,处于不可控的位置。”赵弋戈说的不无道理。

这正是夏天阳所担心的。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冼星球小心处理这件事。

第五十一章 不合时宜

谁能想像,多少年后,自己桃李满天下,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夏天阳正在憧憬着。

苏静雅的事情一直压在夏天阳的心头,她能如此对自己和盘托出,一方面出于对他这个老师的信任,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够帮助她。

对学生的处理,做好了,可以挽救一个学生,处理的不好,反而会给学生的成长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夏天阳深知这次的责任重大,他反复叮嘱苏德泽,一定小心要小心。

然后,他来到校长办公室,冼星球正在低头看着什么,估计是苏德泽提交的有关群殴事件的报告。

夏天阳想等校长看完之后再说。

“你有事?”冼星球抬起头问他。

“我是为上次打群架一事,来找您,不知道学校对这事怎么处理。”夏天阳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这是群体事件,性质恶劣,学校会严肃处理。”冼星球的回答在夏天阳的意料之中。

“对于苏静雅,学校能不能从轻处理?她主动认错,学习成绩也挺好的。”夏天阳试探着问。

“这恐怕不行,学校有明文规定。”冼星球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个我知道,但制定校规的目的,不是为了惩罚,应该是治病救人吧。”夏天阳进一步说。

“这个学校有考量,但绝不会为了个人的因素而降低惩罚的力度。”冼星球态度坚决。

“我建议学校还是慎重考虑一下,不要一棍子打死。”夏天阳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夏老师,这是学校!不是某一个人的,学校自有学校的决定,你总不能在一件事情上来个长短有别吧,这样怎么能服众?!”冼星球有点生气。

“这个我明白,惩罚是一种教育,但是教育不是惩罚,学校的职能是教书育人。不能因为要杜绝就痛下狠手。就像大禹治水一样,不能围堵,要进行疏导。”夏天阳口气硬了起来。

“夏老师,提醒你,不要对学校的决定指手画脚。”冼星球沉了脸。

“我说过,我这只是建议。”夏天阳看校长动了气,不好再说什么。

出了校长办公室,趁下课的时间,夏天阳把苏静雅叫到办公室。

“你这次是因为早恋争风吃醋,组织、煽动打群架。你才十四岁,懂得什么是爱吗?!爱是什么,爱是奋发向上的,你是学生,不能促进自己进步、学习提升,就是错的,大错特错!……”夏天阳长篇大论,狠狠骂着她。

他把事情说得严重一点,到时候学校严肃处理的时候,她心里没有落差,这样就不至于想歪了。

“您别说了,我知道错了。”苏静雅低着头。

“不要对学校的处理意见有抵触情绪,每个人都会犯错,错了能改,就是好事。你不是想在你弟弟面前做个表率吗?知错就改也是表率,到时候再努力一点,把成绩再提升一点,就是锦上添花。”夏天阳鼓励她。

苏静雅点点头。

为了以后不要节外生枝,夏天阳把伍佳灿找来,看着他那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夏天阳就生气,但现在生气也没用。

“一个男孩子连个女孩子都打不过,你还挺神气的。”夏天阳有点揶揄地笑。

伍佳灿的脸色有点难看,还是故作镇定的样子抖着腿。

“你想做英雄,是吗?英雄是受人尊敬的,你有什么值得尊敬的?你就是违反一下校规,表示一下你很了不起。但是你这种就是破坏游戏规则,我知道你平时也会玩游戏,把游戏规则都破坏了,游戏还怎么玩?!”夏天阳很轻松地对他讲。

伍佳灿的腿停止了抖动,这个动作,夏天阳就知道他在听。

“你想做老大,想必你看过很多影视剧,黑帮老大哪一个有什么好下场?!”夏天阳不管他,只顾说自己的。

伍佳灿显得很安静,这就足够了。

“你人长得帅,要是能按照游戏规则来玩,能坚持正义的,做些大家都认为好的事情,别人才会从心里看得起你,不然还像以前,表面上对你毕恭毕敬,心里未必看得起你。”夏天阳缓缓说着。

伍佳灿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我的话说完了,你怎么想,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你可以走了。”夏天阳拍了拍他。

伍佳灿没了之前的神气劲。

夏天阳不知道结局如何,只想把自己想做的,要做的,做出来,就行了。

“学校老师都在说,你和校长吵架了?”赵弋戈很有些担忧。

“不是吵架,只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夏天阳知道又有人说三道四了。

“值得吗?你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啊?”赵弋戈叹了一下气。

“我是什么身份?我是外省教师,不知道自己是代课导师还是民办老师,不就是这点事吗?你就直接说我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就结了?”夏天阳没好气地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呢?不光是你们外省教师,就是我们本地老师,哪一个不是削尖脑袋,讨好校长来着。你倒好,你神气,还跟校长唱对台戏。”赵弋戈有些喋喋不休。

“不要你们我们的,这么难听,告诉你,我还真没有巴结人的基因。”夏天阳嗤之以鼻。

“你还觉得我说话难听,你做的事还难看呢。”赵弋戈脸色变了。

夏天阳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她的担心,现在清退外省教师的传言丝毫没有消散的情况下,自己这样是有些不合时宜。

“现在不是个人逞英雄的时候,想想自己以后的出路,就算为我想想吧。”赵弋戈还是忍不住,再三训诫了一下。

夏天阳骤然觉得自己肩膀上挑着的担子异常沉重起来,生活和工作,没一样靠谱不说,现在背上又背负着学生对自己的期盼,就像三座大山一样,压得自己透不过起来,也迈不开步。

有人替自己担心,也有人幸灾乐祸。

“别听一些人胡说八道,你没有往自己脸上贴金,又没有一己之私,是站在学生的角度考虑的。”但是身为本地老师的苏德泽、以前的情敌,在劝慰着夏天阳。

“夏老师,给您增添麻烦了,校长刚才找我谈了话,学校给我任何处分,我都能接受。”苏静雅走过来对夏天阳说。

“那就好,不过,我不是为了你一个人,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安心学习吧。”夏天阳看着苏静雅稚嫩的脸,至今也无法想象她会是一个群殴的组织者。

学生的问题?学校的问题?家庭的问题?还是社会的问题?

夏天阳有所触动,翻阅了一些资料,结合实际情况,写了一篇学生教育的论文,给报社寄了过去。

第五十二 路漫漫

对苏静雅的处理结果,学校应该早已有了处理意见的,但现在却还没公布。

令夏天阳有些意外的是,伍佳灿在课堂上不睡觉了,认真听着讲课。

夏天阳见状,暂停了讲课,对着全班同学表扬起伍佳灿来。

“伍佳灿同学现在上课不睡觉了,这是可喜的变化,大家说,他帅不帅?”夏天阳扫视着全班同学。

“帅!”大家齐声回答。

“大家为他鼓鼓掌!”夏天阳伸着双手,带头鼓掌。

全班同学看着他,掌声响起。

伍佳灿恢复了一个青涩少年的模样,红着脸笑着,这个很多老师为之头疼的“烂仔”,其实就是个孩子。

现在的很多学生缺乏爱、缺乏温暖、甚至是缺乏安全感。一旦犯错,老师就怒不可遏,家长除了骂就是唠叨,青青期的学生有着叛逆的心理,这样做,效果适得其反。几乎每个老师都知道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学生多,老师精力有限,家长呢,忙于自己的事务,都只是重复着“快餐式教育”。

夏天阳心里欣喜异常,那天自己仅是半是讥讽半是鼓励,轻言冷语对他说了几句话而已,没想到起了作用,夏天阳陡然觉得自己有了一点成就感。

冼星球考虑到目前教师与学生诸多冲突的问题,加上苏德泽和蔡其光反馈两个群殴的组织者近几天有了重大转变,自己亲自找了学生谈话,不得不做出了让步。

对苏静雅和伍佳灿做出了记大过的处分,没有进行全校通报,只是令两个学生在苏德泽和蔡其光两个班做了检讨。

夏天阳松了一口气,但冼星球没有对夏天阳的建议做出任何的表示。

夏天阳没有在意,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就行。

但从赵弋戈传来的消息令夏天阳不知所措。

“校长已在学校领导中征询对你的看法。”赵弋戈心情很是沉重地对他说。

“又是陈嘉怡说的?”夏天阳觉得事情对自己不利。

“不是她还有谁?早就对你说过,干好你的本职工作,不要插手其它的事情,现在可好,工作都悬了。”赵弋戈眼睛都直了,她很难想象,一旦夏天阳被炒,对她来说,将会面临的是什么。

“别自己吓自己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听天由命吧。”夏天阳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赵弋戈眼睛有点红了。

“如果你真心爱我,一切都好办,我们不会分开的。”夏天阳说过这话之后,有点感觉自己就是个无赖。

“说得好听,我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没想大富大贵,只想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和你生活在一起。”作为女孩子,赵弋戈的要求是最基本的。

但自己连这个最基本的东西都无法保证。

谁都知道,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除非是有一种信仰,在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情况下,还能爱得死去活来轰轰烈烈地。

在如今的物质世界里,爱情似乎没有信仰,一旦风雨袭来,任何的结局都会是合理的,因为存在,存在都会有合理的解释。

夏天阳无语。

自考的成绩下来了,夏天阳四门功课全部过关,其他外省教师考得都不错。

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他和赵弋戈两人只有静静地待在一起,互相倾听者对方的心跳,无声的叹息,徘徊于路漫漫其修远兮的苦恼。

夏天阳之前倾诉的散文也悉数见诸于散文期刊,原本打算,两人一起朗读着,来缅怀过去的日子;如今,俩人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摸索起来,更像是一种祭奠。

单纯的到来,夏天阳才醒悟,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

“你们俩人应该见过面,熟悉一下吧。”夏天阳给单纯和赵弋戈互相做了介绍。

两人之间除了礼貌性的回应外,只有各自的矜持。

“单老师,我要做一回媒婆了。”夏天阳夹在两个美女之间,很是难受,赶紧直接挑明了。

“媒婆?这倒是新鲜,你夏老师的眼光高,我还真有兴趣听听。”单纯觉得好玩,心里其实也有些期待。

夏天阳就把潘世军的大致情况给她介绍了一下。

“啊?!你想把小星的教练介绍给单老师啊?”赵弋戈听了半天才醒悟过来。

“你以为呢,在你面前,我找一美女聊天啊。”夏天阳看着闷不开颜地赵弋戈说。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好是好,但本地的习俗,我不太习惯。”单纯之前说过,找一个生活方式相近的人在一起,不想相互之间做出改变,觉得累。

“你看看我们两个,不是好好的嘛。”夏天阳指指赵弋戈和自己。

单纯看了看两人,会心一笑。

“你要在这个地方扎根,必须得适应,再说,潘教练一直过得是校园生活,简单,也不用改变,做点微调就行。”夏天阳撮合着。

单纯笑而不语。

“那就算你默认了。”夏天阳眉开眼笑。

三人即刻赶赴县城,夏天阳买了一袋东西,叮嘱赵弋戈交给赵弋星,自己带着单纯见潘世军。

事情比夏天阳想像的顺利多了,潘世军和单纯两人似乎一见钟情,夏天阳没和他们两个待多长时间,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看看他们两个时机差不多了,夏天阳把潘世军叫道一边。

“你那边有没有什么适合我的工作推荐?”夏天阳知道潘世军也是个直肠子,直接说了。

“出了什么事?”潘世军有点奇怪。

“得罪校长了。”夏天阳没有隐瞒。

潘世军想了一会儿说:“我长期在学校,没什么朋友。不过,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我们俩可以合作,你来做老板,我们开一个跆拳道培训班。”

夏天阳沉吟了一下,说:“这个以后再说吧。”

自从走上三尺讲台后,如果让他换个岗位,夏天阳总觉得,自己除了教书,其它的什么都不会。

他很是不舍,唯独期望事情能有转机。

令夏天阳没想到的是,田侃侃反对单纯和潘世军来往,单纯来到夏天阳的小屋,告诉了他俩。

“她凭什么反对啊?”赵弋戈很不理解。

“从小到大,从自己记事起一直到现在,我们都在一起,所以,她说话我不能不考虑。”单纯的理由很单纯。

“两人的感情不要让别人来说道。”赵弋戈支持单纯继续和潘世军来往。

“这个田侃侃,挺怪的。之前她主张我去追赵弋戈,后来却把你推到我面前。”夏天阳至今还记得当时她说,自己和赵弋戈是千里有缘来相会的话。

“你对潘教练满不满意吧?”赵弋戈问她。

“挺满意的,第一面觉得他人不错。”说起潘世军,单纯有点喜形于色。

“你不用管老田,她这是嫉妒,他是对他家老严不满意呢,还是眼红你和本地人好啊。”夏天阳给她分析。

“你这样说,符合她这人的观念。行,先不用管她。”单纯听夏天阳这么一说,心里就明白了。

第五十三章 想哭就哭吧

天有不测风云。

蔡婷兰过来南向里时,看到夏天阳就说,黎友丽可能出事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夏天阳这才想起,黎友丽上课时脸色苍白,眼神游离恍惚,她平时很活跃的,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我不清楚,问她,她不回答。”蔡婷兰只是凭直觉,感觉到黎友丽出事。

前几天,黎友丽请了几天假,没有来上课。她和苏静雅、蔡婷兰关系要好。夏天阳又询问了苏静雅,她也摇头,说黎友丽什么都不讲,现在整天连话都不说了。

夏天阳只好找她的班主任苏德泽了解。

苏德泽说黎友丽她们村的村长给学校打电话,他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黎友丽兄妹三人,大哥和二哥初中毕业后去了深圳打工,他爸留在家里忙田间地里,照顾盲眼的妈及黎友丽的生活,日子过得还不错。

她大哥谈了个女朋友,准备这次五一假期结婚。她家在村上的山腰有个鱼塘,为了大哥结婚招待客人,她爸带着她大哥和她去鱼塘打鱼。家里没有船,就用竹子扎了一下竹筏,父子二人上了竹筏,准备划到鱼塘中间下网,留下黎友丽一个人在岸边。

鱼塘的水很深,她父亲用一个长竹竿当篙,划着竹筏,为了方便,她父亲用一根绳子一头拴住竹筏,一头由留在岸边的黎友丽牵着,到时候父子俩要回岸边时,黎友丽就拉绳子,这样省时省力。

父子俩把网下好后,让黎友丽拉绳子,黎友丽拉不动,她父亲发现自己踩着了绳子,想挪动一下脚,不料脚下一滑,自己掉进了水里。

她父亲和大哥都不会游泳,她大哥看见父亲掉下去了,手慌脚乱的去救父亲,自己不小心也掉了下去。

黎友丽在岸边见状,整个人惊呆了,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双手扑腾着水面,自己叫不出声,也挪不开步,整个人就像没有魂魄一样。直到水面没了动静,黎友丽才意识到,跌跌撞撞地下山喊人,等到村民赶到山塘,把父子俩打捞起来时,早已没了呼吸。

喜事变丧事,村长即派人到深圳寻得二哥,火速赶了回来。

她大哥的新娘得知消息后,立马昏死过去。

可怜她那盲眼的妈,没有人敢告诉她这个噩耗,还在为自己儿子的婚事欢天喜地。

村长和黎氏家族的商量,担心她妈受不了刺激寻了短见,决定瞒着她妈,派了几个人在她妈身边,营造着喜事的气氛,然后安排人把父子两人安葬了。

黎友丽从始至终没有哭,也没有掉眼泪,目光呆滞,昏昏噩噩地,事情过后,由她二哥在家照顾妈妈,自己上学。

村长担心黎友丽,就给学校打了电话,请求学校看管好黎友丽,以防再生事端。

苏德泽讲诉着,夏天阳禁不住落下泪来,惋惜,悲痛,担心黎友丽以后的日子。

“我们办法想尽了,黎友丽不说话,也不哭,再这样下去,事情就很麻烦。”苏德泽不停地摩挲着双手,甚是焦急。

“交给我来试试吧。”事不宜迟,夏天阳主动请缨。

他只有一个想法,先让黎友丽哭出声来,然后再想办法抚慰。

得知情况后的夏天阳,再次见到黎友丽时,见她脸部僵硬,脸色惨白,眼睛黯然无光,整个人像完全虚脱了一般,她机械地走到夏天阳面前,坐下,紧闭双唇。

如此的灾难,却落在这个身体单薄的十四岁的女孩身上,相信每个人见她这样子,都会为之动容。

“友丽,友丽。”夏天阳轻轻叫着她。

黎友丽抬头看了一眼夏天阳,淡淡地叫了一声:“夏老师。”便没有了其它言语。

“友丽,不要憋在心里,你没有错,不要自责,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你得想开点。”夏天阳小声说。

黎友丽一动不动。

事情的经过是她向村长讲述的,事情过于惨痛,可能现在她在深深自责,也可能还把自己陷入到当时的场景中,讲述完之后,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夏天阳握了握她的手,冰凉冰凉地,摸摸她的脸,似一张白纸,感觉不到任何的体温。

夏天阳让苏静雅拿来脸盆和一条毛巾,在办公室开水器接了热水,把毛巾在热水中浸泡了一下,然后一遍又一遍擦拭着她的脸和手,直到有了一丝血色。

夏天阳依然不停地叫着她,小心着拍着她的后背,许久,她泪如泉涌。

“友丽,想哭就哭吧,这不是你的错。”夏天阳用毛巾给她擦着眼泪。

示意苏静雅继续拍打她的后背。

“不要想得太多,明天你还得叫我起床跑步呢。你没有一天不准时的。”夏天阳的眼泪淌了下来,强装着笑脸对她说。

黎友丽身体抖了一下。

夏天阳又用热毛巾一遍一遍擦拭着她的脸,脸色有了一些红润。

“呀……”黎友丽一声凄厉地惨叫,划破了办公室沉闷的空气,迸发出去,直刺天穹。

相信学校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黎友丽放声大哭起来,夏天阳抓着她的手,无声地继续拍着她。

“是我杀了我爸,我大哥……”大哭过后,她身体开始颤抖,哭诉着。

“你没有,这只是意外。”夏天阳陪着眼泪。

“我,我,当时想喊,却喊,喊不出来,想去叫人,却怎么也站不起来……”黎友丽肩膀一耸一耸,断断续续地不停哭诉。

“我,我全身都软绵绵地,眼睁睁看着我爸我大哥伸着手,在,在水面拍着,我却没有能救他们,是我,是我杀了他们啊……”黎友丽捶胸顿足,声音哀嚎着。

“你没有,你真的没有……”夏天阳很是恼恨自己,没有一点有用的语言来安慰她。

办公室的老师和同学们眼睛噙着泪,就连平时不善言笑的蔡其光,也红着眼睛。

大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陪伴着,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安慰她悲戚的心灵,无能为力的只有听她一遍又一遍的喃喃凄语。

校长冼星球听见了黎友丽的叫声,进来办公室,看到黎友丽哭诉的样子,眼睛有些迷离。

“快,快送医院,防止虚脱。”校长赶紧说。

夏天阳一把抱起她,向医院跑去。

夏天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到镇上的卫生院有五六百米的距离,他硬是一口气把她抱着,一路狂奔,送进了医院。

躺在病床上,她昏迷了,不时惊呓大叫,许久之后,才渐渐安静下来。

冼星球让苏静雅和蔡婷兰留下来陪着她。

“夏老师,你回去吧,医生说她没事了,睡一觉就会好起来。”冼星球对夏天阳点点头。

夏天阳这才觉得两腿沉重,两支胳膊酸痛的不听使唤。

他回到小屋,吩咐赵弋戈熬点鸡汤,给黎友丽送去。

第五十四章 你就作吧

黎友丽昏迷了一天后,醒了过来,见了夏天阳,不由又放声大哭起来。

“友丽,坚强点,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着过去的事情,以后的路长着呢。”夏天阳想着她之前阳光的样子,希望她早日能走出这段阴霾。

黎友丽泪眼婆娑地点点头。

夏天阳接连给她讲了许多的人生道理,她心里总算平复了许多。

好在她身体素质不错,静养了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晚上吧,同学们都在晚修的时候回学校。”苏静雅建议,她希望黎友丽安安静静地回宿舍。

出院时,当苏静雅和蔡婷兰一左一右,偎依着黎友丽走出病房时,三人惊呆了。

只见二十多个同学,每个人手上捧着红红的蜡烛,站在医院的院子里,跳动的烛光映着他们的微笑。

……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

为什么

……

大家唱起黎友丽最喜欢的歌,迎接她出院。

夏天阳看见人群中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心中着实感慨了一下,原来再调皮的学生也有温情的一面。

黎友丽含泪站在那里,很是感动。

随即大家拥簇着她,她像一位公主,在人群中,在大家的暖心的鼓励下,渐渐地绽开了笑容,与大家一起唱着歌,朝学校走去。

苏静雅、黎友丽,包括蔡婷兰、伍佳灿这些学生的事情,触动了夏天阳心底的神经。每个学生的心灵深处应该都会有一些不为知的事情,这些事可能有大有小,在不同程度,引领着他们走着每一天的日子。

夏天阳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故事—-

说一个男人来到海边散步,在沙滩的浅水湾里,有许多因退潮而搁浅的小鱼,用不了多久,这些小鱼都会被太阳蒸干而死掉。然后他看见前面有一个小男孩,不停地在每一个小水洼旁弯下腰去捡起水洼里的小鱼,并且用力把它们扔回大海。终于,这个男人忍不住走过去:“孩子,这水洼里有几百几千条小鱼,你救不过来的。”“我知道。”小男孩头也不抬地回答。男人好奇了:“那你为什么还在扔?谁在乎呢?”“这条小鱼在乎!”男孩一边回答,一边拾起一条鱼扔进大海,“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这一条……”

夏天阳心有所动,他希望自己能像这个男孩一样,帮助一些学生,正确对待自己的现在和未来,自己的力量很微薄,总比不做要好。

现在的学生不服学校、老师,甚至是家人的管教,万事皆有因果。这些花季少年,“三观”尚未形成,只是一味地随性而为,如果没有人对他们进行正确的指引,误入歧途,或者走弯路,是极为可能的事。

****

外省教师的处境随着时间的推移,所面临的问题,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得到缓解。

各个班主任不断地接到学生的投诉,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听不懂外省教师说话,管理太严还骂人。

自从严西早被学生“开瓢”后,有些外省教师犀利的性格开始收敛,担心哪一天严西早的遭遇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样犹如弹簧按压之后的反弹,学生开始得寸进尺,以致在上课时间,调皮的学生竟在教室里随意走动,有时甚至跑到教室外面。

班主任那里的投诉自然多了一条:外省教师疏于管理。

这样外省教师陷入了三方互相博弈的时代:自己与学校、学生。与学校的博弈,自然有学生的影子;与学生的博弈,后面的是学校;学生与学校的博弈,很多少不了外省教师的垫背。

外省教师,有着对自己人身安全的担心,有着对自己作为教师责任的矛盾,虽有诸多的不愿意,但总是担心,自己认真起来会得不偿失。

这种担心得不偿失的做法,获得的可能也是得不偿失。

各班班主任把学生的意见汇总,提交到教务处,最终落在了冼星球的办公桌前。

冼星球大发雷霆,之前觉得外省教师还不错,现在漏洞百出。为了了解情况,冼星球把夏天阳叫来自己的办公室。

夏天阳不知道校长找自己何事,之前与校长之间不愉快的一幕开始漫延起来,他感觉到校长可能和自己摊牌,准备横下一条心,和校长死磕到底,自己即使走,走也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一想到赵弋戈,心里顿时软了下来。

他忐忑不安地站在校长面前。

“夏老师,现在外省教师中,针对你的投诉几乎为零,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关于你们外省教师现在的状态。”冼星球语气中明显带有不满。

夏天阳还在沉浸个人一事中,没想到校长问的问题和自己想的事情不在一个频道上,瞬时语塞。

“你看看,你看看,一大堆问题。”冼星球翻着面前的“诉状”。

夏天阳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马上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以前自己总是顾全大局,什么事都站在外省教师这个角度通盘考虑。现在校长好像要拿自己出气似的,心里有点冒火,冼星球的模样,好像是夏天阳犯的错误,脖子陡然一硬。

“管了怕被学生打,不管又被学校骂。校长,您说怎么办?”夏天阳什么也不管了。

冼星球眼睛直直看着他,没有说话。

“学校教育没有家庭的配合,那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老师没有学校的支持,那不就是这样子嘛。”夏天阳语气有点冷。

“继续说,把你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冼星球摆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课堂就四十分钟,不可能为了个别学生来耽误整个课堂。课间就那十分钟,怎么管教?调皮捣蛋的学生有健忘症,给你来个死不认账,说了半天,又说听不懂,效果大打折扣。您说呢?校长。”夏天阳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

“说完了?”校长等待了几秒钟,没听见夏天阳再往下说,问了一句。

“说完了,就这么点事儿。”夏天阳觉得自己鼻子有股气喷了一下。

冼星球默不作声,扬扬手,示意夏天阳出去。

夏天阳看了校长几眼,他没有和自己摊牌,这下子觉得自己亏大了,着了校长的道了,刚才一番话,直接指责学校,是领导的都会生气。

夏天阳与校长的对话,副校长黄慧智听见了,和陈嘉怡聊天时说了这事,陈嘉怡又说给了赵弋戈。

“夏天阳,你说说,你做得是什么事?你到底想干什么?”赵弋戈正在炒菜,看见夏天阳回来,拿着锅铲进屋就问他。

“糊了。”夏天阳指着厨房,他自知理亏。

“我看你这脑子就是一团浆糊。”赵弋戈转身去抄了几下锅里,又跑进来指着他说。

夏天阳没话了。

赵弋戈没忘了锅里,索性端着锅掂着进屋。

“你说说,我是赵弋戈,赵老师,赵氏公主,还是你的丫头?”赵弋戈条件反射一样继续掂着锅。

“这就对了,你的一生要扮演的角色都让你说了,我还说啥。”夏天阳看着她有点滑稽。

“你就作吧。”赵弋戈伤心到脸。

夏天阳理解赵弋戈,就是不理解自己,为了一个目的,说话做事都没考虑后果。

之前他做什么事她都不会说什么,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不依不饶,他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很想珍惜,但怎么一步步走到如此地步了呢?

第五十五章 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黎友丽不幸的事情,班上每个学生都知道了,可能触碰了学生内心与生俱来的怜悯之心,气氛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来几个“刺儿头”现在变得温顺多了,有些唯恐惊起不幸往事的意思,不再故意违反班规校纪,这令班主任苏德泽心里轻松了很多。

“夏老师,还真得要感谢你,找个时间请你喝一杯。”苏德泽由衷对他说。

这还是本地教师第一次说请自己,心里自然十分开心。

“不用这么客气,工作需要相互配合的,我只做了自己该做的。”夏天阳想起去年篮球比赛喝酒的情形,不觉笑了起来,“还敢跟我喝酒啊?”

“大家各有所长,不要针尖对麦芒。”苏德泽有点不好意思,“觉得之前大家想法有些偏激,我们是同事,也可以做朋友的。”

有他这句话就行了,时间可能真的能过滤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蔡其光班的伍佳灿开始对夏天阳有了些尊敬,这在之前是无法想象的。夏天阳经常抓住他微小的闪光点,时不时表扬一下,或许之前没有谁能给他鼓励,现在好似给他一朵鲜花就灿烂的感觉,他的转变也影响着以前跟随他的学生,班风极速好转。

冼星球在周五的例会上宣布了一项学校的决定,他亲自带队,由学校领导及各年级的级长,实行轮流坐班制,随时协助各科任老师及时处理课堂中的学生问题。对于外省教师,除了加强普通话外,其它没提一个字。

夏天阳听了心里乐了一下,这正是上次他提出的问题,现在校长给了解决问题的方案。看来上次自己对学校的指责,冼星球还是听进去了。

“你不要得意,校长是听进去了,你的事情可能还没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可能和你算总帐。”赵弋戈对他警钟长鸣,时刻保持着担心。

“又是陈嘉怡说的?”夏天阳想想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想进一步证实一下。

“这是我分析的,再说,你想象不出啊?”赵弋戈撇了他一眼。

“你不是说我想一出是一出吗?我还想什么?”夏天阳故作轻松。

“你这脑瓜子就是个瓜子,要经常磕磕才行。”赵弋戈用手指关节敲了敲夏天阳的头。

夏天阳立刻想起田侃侃嗑瓜子的样子,笑了起来,说:“我想起来了,你现在这样子就像隔壁的老田。人家八卦,你呢,有点八婆。”

“我八婆,说你一下就八婆了?别不知道好歹。”赵弋戈鼻子里哼哼。

夏天阳不想再和她瞎掰活,去办公室想去看看学生的作业本收上没有。

办公室里只有蔡其光在,看见夏天阳,他脸上还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不过,他还是冲夏天阳点了点头。

夏天阳知道他点头,应该是一种礼貌性的感谢,把伍佳灿这个老大难的问题解决了,他轻松多了。

但两人依旧没话。

这时一个学生在门口探了探头,是蔡其光班上的学生,成绩很好,叫黎友信。

“有什么事?”蔡其光见他迟疑的样子。

“我找夏老师。”黎友信犹犹豫豫地说。

“找我?”夏天阳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想起他是黎友丽的堂哥,说:“我正好找你有事呢。”

问及黎友丽家里的近况,黎友信说有村长和左邻右舍的照顾,她妈妈现在心情还算稳定。

“我爸妈的意见是让她妈慢慢明白,也不知道能瞒多久,平时说话很是小心。”黎友信不无伤感。

有一种温馨,叫善意的谎言,但现在这种善意的谎言却是惨痛的,难以想象黎友丽妈妈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样子。

“你找我有事?”夏天阳不想和他继续探讨这个伤心的事情。

黎友信看了看他的班主任蔡其光,欲言又止。

“那我们去教学楼旁边聊。”夏天阳不知道他什么事,还想背着他班主任。

“夏老师,很佩服你,能把伍佳灿收拾的服服贴贴的。”黎友信边走边说。

现在的小孩子都早熟,一路上,黎友信的嘴巴很甜,腻味得跟“非奸即盗”没什么区别。

“说吧,什么事?”两人在教学楼后十八卡前面的石凳上坐下后,问他。

他有些扭扭捏捏地,有点难为情。

“放心,你能找我,就是对我的信任,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的,看看能不能帮帮你。”夏天阳明白,他有顾虑。

在夏天阳的再三催问下,黎友信说了自己的事情。

他喜欢了班上的一个女孩,叫赵嫦,赵嫦也很喜欢他,两人开始只是聊聊天,后来经常在现在他们坐的位置上,即使不说话,也可以坐上半天,一天不在一起心里就很难受。

夏天阳这才意识到,近段时间他上课老是心不在焉,单元测试成绩很差。

“我完了,再这样下去我就完了。”黎友信痛苦的神色有点夸张。

赵嫦算不上是漂亮女孩,细细高高的,一双大眼睛扑棱扑棱地,这给她容貌增添了许多光彩,显得很有些迷人。但她学习很差,上课很不专心,两手总在课桌兜里不停地捣腾着。

夏天阳有一天实在看不下去,把她桌子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全是些公仔,女红、刺绣之类的,她的手巧,经常绣绣花给这个公仔不停地换上不同的新衣服。夏天阳又气,又欣赏她的这个手艺,但无论怎么说她骂她,她依旧我行我素,成绩上不去。

黎友信这样直白告诉夏天阳,就不能指责他早恋了,不然,后面的事情就没法进行。

“你们只是聊天?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夏天阳担心他们一时冲动,偷吃了禁果。现在的学生之间,这样的事情虽不多,但也不少见。

“没有,顶多就是拉拉手。”黎友信的语气很肯定。

黎友信说他有个表哥考上了暨南大学,颇为神气,他的愿望要像他表哥一样,以后也要考这所大学。

“夏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黎友信很是焦虑。

“你这样问我,作为老师,我肯定是棒打鸳鸯了。”夏天阳想了一下,说:“你还小,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你或者找她谈谈,一起努力,相约暨南大学,岂不甚好?”

“我不敢跟她说。”黎友信有点失望。

“你喜欢她什么?”夏天阳小心地问他。

“我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也许是她漂亮吧,很喜欢和她聊天。”黎友信思考着,努力寻找喜欢她的理由。

“自己觉得这样不行,干脆就横下一条心,和她断了。现在闻道中学相比外面的世界,就像一口井大小,你呢?就是一青蛙,要想变为王子,就要跳出井口,不然在这井里,看见癞蛤蟆都会觉得漂亮,都会喜欢。”夏天阳自己的感情都没弄明白,不知道怎么规劝这个花季少年了。

夏天阳就给他说了那个全国人民都知道的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就在身边找,本来数量并不多,何况质量也不好。

说这话时,夏天阳突然想,要是赵嫦知道了,肯定会和他这个老师拼命。

“这样吧,我去找她谈谈。”夏天阳征询他。

“好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不然我的梦想就没了。”黎友信只有答应。

学生的早恋应该是绝对保密的,既然黎友信找到自己,说明他对自己非常地信任,要小心处理,但自己确实不知道怎么办,处理不好的话,坏了事就麻烦了。

事关重大,夏天阳和赵弋戈商量。

“赵嫦?她是我们村的,一个家族的,要不我去找她聊聊?”赵弋戈自告奋勇。

对于女孩子来说,这种事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本家族的人知道了,她反而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你知道了,我就有可能知道,她又不是傻瓜,这点事不会明白啊。”赵弋戈不以为然。

“理是这个理,有些事情只是隔着一层纸,有一种秘密,叫心照不宣,你去找她不合适。”夏天阳想了一下,只有自己亲自找她。

“我影响他?我影响他?!我影响他?!!”赵嫦一听夏天阳说她影响黎友信的学习,睁大眼睛,很是生气。

夏天阳看她这样子,心想坏了。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喜欢有上进心的女孩。”夏天阳觉得自己越说越觉得和她不在一个时空里。

“他还看不起我?他看不起我?!他凭什么看不起我?!”赵嫦有点火冒三丈。

“不是看不起你,你想想,你们在学习的时候不学习,以后靠什么生活?在家种地吗?还是进工厂的牢笼打工?”现在的女孩子考虑事情不是简单,就是极端,夏天阳赶紧圆话。

“哼,不就是考个暨南大学吗?我还喜欢厦门大学呢,我到时候考给他看看,看看到底谁影响谁。”赵嫦发起狠来,就差赌咒了。

夏天阳见她这样子既好气又好笑,在这个地方,考个一般本科院校都很费力,不要说这些国家重点名牌大学了。

夏天阳和她没法再谈下去,就让她走了。

“你没这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看看,谈砸了吧。”赵弋戈语气中有点嘲讽。

夏天阳闷着头不说法,他不明白,这段时间自己真是见鬼了,做什么事都不顺利,说话又得罪人。

第五十六章 好像最后的晚餐

令夏天阳惊异的是,赵嫦好像真的发奋图强起来,上课不再做女红,那样子,有点像饥饿的人见到珍馐佳肴似的。倒是黎友信有时扭头看看他,有点怅然若失的神色。

夏天阳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简单,心里有些得意。

“你神气什么呀?你以后得叫她姑。”说起赵嫦,赵弋戈笑了一下。

“啊?!你们家辈分这么低啊,合着还没娶你,我先得学会做孙子啊。”夏天阳苦了一下脸。

“做孙子是一种技能,你要是会做孙子,何至于如此。”赵弋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这辈子就是不会做这种孙子,不过为了你,可以尝试一下。”夏天阳捏了捏她的脸。

“我们好歹也是皇族后裔,纲常伦理还是要讲的,有怨言就安心放肚子里。”一说起赵家这点事,她就眉色飞舞。

“哼,都八百年前的事了,还念念不忘。再说,纲常中规定的是夫为妻纲,你得听我的。”经她这么一说,夏天阳找到反驳她的理由了。

“你别哼哼,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做驸马爷吧。”赵弋戈嘿嘿了一下。

赵弋戈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一切的不确定因素永不休止地浸泡着他。不管怎么样,自己要展现最好的自己,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假如万一丢了工作呢?”夏天阳想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希望她也有所准备。

“那我就先养着你呗,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你有才华,这是我比较放心的。”赵弋戈显得比较轻松,但随即又沉下脸,“这样的话,我父母那边难以过关了。”

夏天阳厌恶她说的养自己,这是作为男人的耻辱,但另一方面,她的话中透露出来的潜台词,就是不离不弃,又觉得有点安慰,但真到了那个地步,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除非自己毫不负责任,离开她,这也是自己不愿意的。有些简单的事情,经过自己的思虑,就变得复杂起来。

自己何去何从?

上次潘世军给夏天阳说合伙开个跆拳道培训中心,他觉得事情不靠谱,如果不是遇到赵弋星,夏天阳根本不知道还有跆拳道这个体育专业,人们不了解,招生会很困难。

单纯有一段时间没来田侃侃这儿了,想必他们现在正打得火热,如胶似漆了。

想到这里,夏天阳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事情,当时看起来做得不太稳妥,但终究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唯一的就是自己几次冲撞了冼星球,现在所有的不稳定因素都来自于此。

夏天阳想到这里,准备请校长吃吃饭,摸摸他的想法,让自己卷铺盖走人就痛快一点,不要这样老让自己受煎熬。

“夏老师,你不要客气,你工资不高,请我吃什么饭呢?”冼星球哈哈一笑说。

“感谢您的知遇之恩,当初要不是您录用我,我说不定在工厂里打工呢。”夏天阳说的是真心话。

“好,我一定去,就去学校围墙外那一家吧,到时候你先去,我事情比较多,忙完就过去。”冼星球脸上始终笑着,答应了他。

围墙外的菜馆名为“三笑餐厅”,是全镇最好的餐馆,虽说有点小贵,但校长答应赴约,自己心里还是喜滋滋地。

夏天阳携赵弋戈早早来到三笑餐厅,根据赵弋戈的建议,点了本地人最喜欢吃的菜,但都是比较贵的。

现在请客吃饭,贵代表着诚意。

夏天阳和赵弋戈看着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响着,静候冼星球的到来。

夏天阳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次能不能了解到冼星球对自己的真实看法,很是惴惴不安,为了掩饰内心紧张的情绪,夏天阳故作轻松拿着餐厅的名字开玩笑。

“说真的,看上你还真是因为你的笑容,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三笑倾我心。倾城倾国你就不要想了,倾我心倒是真的。”夏天阳一直迷恋她的笑容,半真半开玩笑。

“是吗?!就因为这点?”赵弋戈现在笑着很不自然,估计她比自己还紧张。

“如果真教不成书了,干脆就到你家赵府,做做长工,到时候点你这个公主。”夏天阳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很好笑啊,到时有你哭的时候。”赵弋戈没随他的话题起舞,迎头泼了一下冷水。

“怎么一点不懂得浪漫呢?”夏天阳有些尴尬。

“都是因为你,兴风起浪。这叫浪漫啊。”赵弋戈有点不安起来。

两人正说着,冼星球匆匆赶过来。

“夏老师,不好意思,来迟了,赵老师也在啊。”冼星球看着两人说。

没待两人回答,就把餐厅老板把酒拿过来。

“夏老师,我家里还有事,可能陪不了你了,来,来,先尝尝这个酒,味道很好的。”冼星球一直不停地说着。

他说这个酒,是把狗的胆放在热水烫一下,然后把里面的胆汁倒在酒中,掺合着,美酒就出来了。

“来,试试看。”冼星球把酒递给夏天阳。

夏天阳端起酒杯抿了抿,不苦,爽凉爽凉地,还有点回甘的感觉。

“确实很好喝。”夏天阳啧啧嘴说。

冼星球拿起筷子,每个菜尝了一下,就站起身来。

“你的心意已领,我有事得走了,抱歉!”冼星球伸着双手,摊开摇了摇,“你们吃。”

说着,走到门口和餐厅老板耳语了几句,就又匆匆离开。

剩下两人,懵头蒙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校长旋风似的就这样走了,自己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吃吧,别浪费了。”夏天阳大口喝了一口酒。

赵弋戈回过神来,说:“什么意思?怎么会这样呢?”

“或许他真有急事。”夏天阳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赵弋戈缄默无言,想着心事,举起筷子,看着桌上的美味,却没有一点胃口。

“这酒的味道还真是不错。”夏天阳大口喝着酒,自言自语。

来之前夏天阳曾预设了与校长吃饭的好几个场景,但没想到是这种结局,好似最后的晚餐,毫不留情地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两人无话,无声叹息了片刻,随即两人胡吃海塞,把桌上的菜吃了个精光,吃完,赵弋戈抹了抹嘴,还有淌下来的泪水。

“老板,埋单。”夏天阳冲外边吼了一声。

老板赶紧走了过来,陪着笑脸说:“单已经买了,两位请便。”

“买了?谁买的?”夏天阳惊异地问。

“冼校长啊,他特意交代了,如果不够,随便点。”店老板哈着腰说。

两人从餐厅出来,不约而同地看了看闪烁着的餐厅招牌。

夏天阳想起古代犯人行刑前的一幕,难道真的是最后的晚餐?

不用夏天阳说,赵弋戈心里可能也是这个想法。

“你说,我死乞白赖地待在这里干什么?!”夏天阳恨恨地说,如果没有赵氏公主,没有他的丫头,现在这样子,他肯定义无返顾地离开了。

“你真的要走?”赵弋戈眼里掠过一丝惶恐。

夏天阳抓住她的手,使劲地握着,苦苦涩涩地说:“你不是说养我的嘛,我就是风筝,线还拽在你手里呢,我走得了吗?”

赵弋戈欲哭无泪、欲笑不能。

夏天阳紧紧搂着她,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踏着惨淡的灯光,向学校走去。

第五十七章 这就是生活

学校贴出了一则公告,政府拟在闻道中学附近,圩镇旁边建一个教师村,符合条件的老师可以报名,经审核通过后,交两万元就可以拥有一套近90平米的两居室。

因为对象包括全镇所有中小学教师,闻道中学只有五个名额。

按照标准,外省教师中只有朱大民、丁有宜两夫妻才有资格报名,但和本地其他老师相比,朱大民的资格条件明显差了一大截。

于是,外省教师成了看客。即使有资格购买,但要交两万元,对外省教师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但还是碰触了外省教师心底的神经,那就是对于家的渴求,身在他乡为异客,房子代表着家,有了房子就有了家,有了家就意味着心灵上稳定和温暖。

夏天阳窝在自己的小屋里,不停扒拉着书本纸张,努力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那里面除了有以前的废纸外,还有以后的废纸,你以为还会有钞票啊。”赵弋戈盯着夏天阳像土拨鼠一样的动作。

“我找找以前写的靡靡之音,看看能不能投到杂志社换点稿费。”夏天阳依旧“掘土”不止。

赵弋戈走过去揪住他的耳朵,说:“啥就成了靡靡之音了?你不是说对我柔情似水,激情澎湃么?现在怎么就颓废了呢?爱情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夏天阳喜欢赵弋戈揪自己耳朵的感觉,芊芊玉手,粉指柔嫩,没啥力道,有一种按摩舒筋的感觉。

“你说过的,爱情不能当饭吃,我现在要拿它吃饭呐。”夏天阳把桌上的、抽屉里面翻的乱七八糟。

“你还会断章取义,我原话是这样说的吗?你现在是衣不蔽体,还是食不果腹?”

“我要挣钱!你不求大富大贵,我还要心底的创可贴,自尊的遮羞布呢。”夏天阳翻出几页皱巴巴的纸张,愣了神。

“你那些论文不值钱,能保住电费和稿纸钱就不错了,再说,你现在除了好管闲事外,什么时候写过东西啊?”赵弋戈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双手在他肩上揉捏起来。

夏天阳现在觉得自己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外面的世界没接触,校园里蜡炬成灰的高尚情操被很多文人墨客,不停地翻炒,早没有了什么新意。

本地老师对于教师村两居室的争夺,由白热化一下子演变成了烫手山芋,绝大多数人都放弃了,看起来便宜,加上装修费用,花费也不少。

“都是在农村,还是住老家的宅院舒服,不想费工费时费钱了。”梁振伟对朱大民说,“听说指标还有一个没人要,你买了吧。”

朱大民没想到转机来了,看着丁有宜日渐隆起的腹部,欣喜过望后,却对巨额的费用发愁,自己参加工作有几年了,但工资低,也没攒到什么钱。

“怕个卵,先要了再说,不是还有几个月的筹钱时间吗?”雷震鸣鼓励他。

朱大民想买下房子的原因,一是丁有宜要生了,二是有了固定的居所,把户口迁移过来,顺理成章就成了本地的公办教师了,这样所有的一切,就踏实了。

“买!只要想,办法总归是是有的。”夏天阳羡慕朱大民有这个机会,纵使没钱,有了机会就会有办法。

朱大民在大家的鼓励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南向里一片欢腾,外省教师在本地即将有一个扎根的现实标杆了,虽然很多和朱大民的情况不一样,但未来可期的自我慰藉,此刻填充着大家不安的心里。

“丫头,我们现在得规划了,不然到时候像老朱一样,有机会却没钱。”夏天阳决定未雨绸缪。

“每个月的工资连一个厕所都买不起,怎么规划?再说,现在你的工作都无法确定。”赵弋戈很是茫然。

“这是两码事!每存一分钱就离目标进了一步,我们虽然连一根茅草房的草都没有,但一定要做住别墅的梦。”夏天阳信心十足。

“梦谁都会做,现在想都别想。”赵弋戈有点悲观。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赵氏公主?你们祖上赵匡胤当年还不是和我现在一样,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后来呢?”夏天阳不以为然。

“好,好。驸马爷,听你的。”赵弋戈呵呵一笑。

“你不是说三纲五常吗?对了,尤其是三从四德,要好好温习一下。不过,你们本地的女人在这方面还是做得挺好的。”夏天阳眯起眼睛来,“我所有的工资和稿费收入都交给你来管,我大手大脚惯了。”

“你这点资产,什么时候才能买到像你现在这么大的房啊?”赵弋戈看着夏天阳这间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简易衣柜就没有什么空间的小屋。

“会有的,到时候,买上几套,你父母一套,我父母一套,我们一套,再买一个别墅,周末住那里。懒得做饭时,就去父母那里蹭蹭饭。”夏天阳摸着下巴,向往着。

“有那么多房子还想着蹭饭,亏你想的出。”赵弋戈受了感染,两人一起憧憬。

“你不懂,这就是生活。”夏天阳有点好日子即将来临的感觉。

南向里的外省教师都受到了朱大民买房的鼓舞和刺激,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了自己的秘密天空,大家彼此不说而已。

倒是严西早每天都嚷嚷,要在县城买房子,只打雷不下雨,但时不时过过嘴瘾,乐而不疲。

“你就身上几根排骨,和你老婆身上的一堆肉,还不够你们这两张嘴的,把你们两个心房卖了,说不定能买个二手房。”猴子听得耳朵起茧了,忍不住怼了严西早一下。

没料被田侃侃听到了,快步流星走了过来。

“猴子,你给老娘再说一遍!”田侃侃厉声喝道。

猴子听到这声音,犹如魂飞魄散般,飞快蹿进了屋,关上了门。

他谁也不怕,就怕田侃侃撒泼耍横,但他却喜欢黎思思耍泼。

“猴子”在外边做了点投资,买了一副麻将和桌子,摆在黎思思的发廊里,像在老家一样,有人过来玩几把,自己收点茶水费。

乡下人家有钱的不在这儿玩,有闲的却没有钱,自然也不在这儿玩,唯独熊其甚,时不时叫上几个人玩上几把,事后一个子儿都不给,黎思思费水费茶叶,还被他吆来喝去的,黎思思不敢说,就让猴子给钱。

猴子拿她没辙,只有给付。以前学校发工资都是现金的,他还是那个走出去就是全部资产的模样,有次猴子不想给她钱,谎称自己没钱,没想到被茜茜公主按住搜了身,就这样全部家产没了。

猴子的投资就这样,没賺到一分钱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一发不可收拾,猴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资产了,每次需要用钱时,都要低三下四地求着茜茜公主给点。

夏天阳一直认为猴子脑袋进水了。每次领了工资后,猴子就很嘚瑟地跑到黎思思那里,仿佛等着他的茜茜公主搜身。

“你不会有受虐倾向吧?”夏天阳看着他人模狗样的劲头。

“你不懂,这就是生活。”猴子还一副陶醉的样子。

看着猴子的贱样,夏天阳有点怀疑人生。

“她说,帮我攒钱,到时候买房呢。”猴子说,都是房子闹的。

夏天阳和猴子一样,他的资产交给赵氏公主管着,赵氏公主如一日三餐般,问他,要不要用钱?

有时问得夏天阳都烦了,说:“我要用时自然找你。”

“男人身上没有一点钱,怎么行啊?!”赵弋戈的眼神就像是夏天阳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那好。拿来,我要去剪剪发了。”夏天阳摸着自己的头发说。

自从上次帮茜茜公主摆平熊其甚后,茜茜公主说过他们几个来理发全部免费,她没有食言。

但只有夏天阳和猴子给钱,夏天阳觉得她也不容易,自己到哪儿剪头都要钱的,必须消费的不想占这个便宜。每次剪完头发后给她钱,她死活不要,都是夏天阳临走出门时丢进去的。猴子呢,是她的茜茜公主找他要的,后来资产没了,剪发就变成了免费。

走进茜茜公主的发廊,正看见熊其甚在里面吞云吐雾,玩得正欢,瞧见夏天阳没忘了打声招呼。

“夏老师,来玩上几把。”熊其甚一边吆喝着出牌,一边说。

“我不会这玩意儿,你们玩吧。”夏天阳对这种东西没一点兴趣,想了想,对熊其甚说:“老熊,尽兴之后,还是给点小费给老板吧,平时你的手一松,掉在地上的也不止这点,不要因此破坏了你江湖英雄的形象。”

熊其甚听到“小费”这个词,很是开心,说:“你说得对,其它的甭想,小费我得给。”

黎思思在旁边听了,脸上灿如桃花,小声对他说谢谢。

夏天阳说你别客气,我这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们猴子你得多关心他一点。”夏天阳顺口说了一句,故意加了“我们”,意为和猴子如兄弟。

“那是肯定的。”黎思思笑吟吟的。

从一开始,夏天阳就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从猴子平时流露出来的潜台词中,夏天阳觉得,面对外人,她是猴子的女人,在他们两人之间,猴子是她的“奴隶”。

猴子就这样,把自己的未来也交给了他的茜茜公主。

第五十八章 疑神疑鬼

令夏天阳暗暗称赞的是,在期末考试中,赵嫦的成绩竟然名列前茅!反而原来成绩斐然的黎友信却是一般。

夏天阳想了解赵嫦的全部成绩,找到班主任蔡其光。

蔡其光抖了抖嘴,露出笑容,算是和夏天阳打了招呼。这种神态对自己,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我想看看赵嫦的全科成绩。”夏天阳冲着他也笑着。

“嗯?”蔡其光可能疑惑夏天阳怎么这么关心她。

“她是赵弋戈的亲戚,我和赵嫦之间有约定的。”夏天阳只好这样说。

赵弋戈的名字还是有点触动了他,他恢复了本来面目,沉着脸把成绩表交给他。

赵嫦全班第一名,这个分数在全年级也可以排在前列,而黎友信下落到第十名。

夏天阳把黎友信叫到了教学楼后面的果树下,两人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上次你找我时就在这个地方,现在感觉怎么样?”夏天阳故意这么问他。

黎友信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搓来搓去。

“不知为什么,就是静不下心来。”黎友信轻叹一口气。

“现在人家学习这么好,这说明什么?”夏天阳看着他不安的神色,“只能说明之前是你影响了她。”

说了这句夏天阳有些后悔,无异于拨开了他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黎友信面如死灰。

“放下吧,你还小,没什么放不下的,再说,不能以一时成败论英雄。暑假期间好好调整一下。”夏天阳抚慰了一下他。

黎友信点点头。

“黎友丽那么大的压力,都挺过来了,成绩也很不错,假期呢,多帮帮她。你呢,也得向她好好学学。”夏天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一种加油打气。

“夏老师,您放心,我会的。”黎友信顿时回归了自信。

夏天阳心中有个结,就是自己的工作问题,他准备找冼星球直接了当的问他,但教导主任李尚新告诉他,校长去县城开会去了。

这让夏天阳心中很是不爽。

“看你这贱兮兮的样子。没说就是下学期继续教,你还把头伸过去让校长砍啊。”赵弋戈叉开大拇指和食指,在他两个嘴角往上一提,苦着脸的夏天阳就呈现一幅笑容。

心神不宁之时,听到什么都觉得有道理。

回想在闻道中学的一年里,只求问心无愧,何来这种不自信之心呢?

夏天阳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职业,就是觉得校园这个地方纯净,然后摊开地图,在经济发达的三角洲边,看中了这个小县城,果断地划了一个圈,然后,拒绝了亲朋好友赠送的财物,随身只带了去程的路费和生活费。坚决不给自己留退路,背水一战。他不相信,堂堂的七尺男儿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他甚至怀疑,现在自己只剩下一个躯壳,然后把自己蜷缩在躯壳里,拖着四处游荡。

回想起在闻道中学的一年里,不敢说全力以赴,至少没有毁誉教师这个职业。

自己怎么会瞻前顾后,疑神疑鬼了呢?

他扭头看着赵氏公主,觉得自己很是坏坏地笑了一下。

“看你这笑,就没怀好意,想什么美事呢?你是不是想甩开此时站在你身边的这个娘们,是吧?”赵弋戈又施展了耳边按摩手法。

知夫莫若妻,夏天阳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他的丫头,自己早就像刘晓梅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这个恶婆娘,想抹杀亲夫啊。”夏天阳故意嗷嗷叫着。

“你们俩是在驯妻呢,还是在驯夫?”

听到声音,夏天阳和赵弋戈同时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却见单纯站在门口,捂着嘴偷笑。

夏天阳站起身来,抹了抹有点凌乱的鬓角。

“我们玩个小游戏,嗯,小游戏。你怎么来了呢?”夏天阳挺直了腰板,赵弋戈挽住了他的胳膊,似在挽救刚才的“不雅”动作。

单纯又噗嗤笑了一下,说:“感谢你这个媒婆来了。我们家老潘以为你放假了回老家,叮嘱我带点当地的特产给你带回去。”

“这么快老潘就成了你们家的啦?这个老潘还挺快的啊。”夏天阳与赵弋戈相视一笑。

单纯有点羞涩,呵呵笑着,把手里一袋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举起手,做了一个招财猫的手势,“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夏天阳待她出门后,过去打开袋中的东西看了看,然后一拍手掌,说:“有了。”

“什么有了?”赵弋戈探着头看了一下袋中的东西。

“去看你妈我丈母娘的东西有了,我正发愁呢。”夏天阳眉开眼笑。

“看你抠门的劲,谁稀罕你的东西啊?”赵弋戈粉拳擂了他一下。

这时,隔壁的田侃侃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你抠门的劲,来我这儿也没说带点东西给我,给别人倒是大方。”

“你这个酸劲!这是老潘买的,有本事你找他要去。”单纯回敬了一下田侃侃。

夏天阳和赵弋戈听了哈哈大笑。

暑假时间较长,外省教师们正在打点行装,准备回家,猴子不见了踪影,大概又揣着全部资产去了茜茜公主那儿享受盘剥了。

周小强咪咪着脸,看着大家忙里忙外,蔡婷兰在帮他洗洗涮涮,晾晒衣服被子。

“你怎么不过去搭把手呢?”夏天阳看着蔡婷兰跑进跑出忙碌着,问周小强。

“她愿意就让她弄去。”周小强一副罗汉样。

“我可告诉你,她学习可是下降了。”夏天阳提醒他。

“她说读完初中就不读了。”周小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不读了?她本来学习挺好的啊,不读了,去干嘛?难不齐嫁给你啊。”夏天阳惋惜。

周小强变成了弥勒佛的模样。

夏天阳看看蔡婷兰,又审视了一下周小强,他很是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再给自己演双簧呢?

“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心里一窝草,还去管别人一颗蒜。”赵弋戈拉着脸。

“她是我的学生呢,只是觉得可惜。”夏天阳一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神色。

“就你是救世主!你前前后后有一两百学生呢,你管得过来吗。再说,现在的人,连父母的话都不听,还会听你叨叨,按照你说的方式生活啊。”赵弋戈一阵噼里啪啦。

夏天阳摇摇头。

“走吧。”

“去哪儿?”赵弋戈问。

“去你家啊,东西不是有了么。你不愿意啊?”夏天阳狐疑。

“我有点发怵呢。”赵弋戈面有难色。

“上次你妈说过的,你怕什么?”夏天阳提醒她。

“那只是客套话,你还当真呢。”赵弋戈还在迟疑。

“我当然要当真,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夏天阳不无得意。

“你就是头驴,看着坡就下。”

“哼,我这样免费的壮劳力长工,你们家去哪儿找去。”

第五十九章 甜蜜的噩梦

夏天阳轻车熟路,直奔赵家,赵弋戈紧跟在后面,这是他俩商量好的,理由很简单,赵弋戈如果走在前面,那夏天阳就是她带回的,现在夏天阳走在前面,只说明一点,夏天阳是自己要来的。

其实,这也是自己骗自己而已,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找个借口。

走到门口,看见赵玉洁和赵冰清坐在一楼的地上,听见声音,见是夏天阳,猫一样敏捷,悄然跳到旁边的木沙发上。

夏天阳看她俩这样子,笑了起来;这一笑让她们觉得很是难堪。

两姐妹羞红了脸,粉红一片,低着头,眼睛往上瞟着夏天阳,内容万千地跟着夏天阳笑。

在两姐妹无声的笑容中,夏天阳暑假的“噩梦”开始了,可能带着点甜丝丝的梦魇。

于是,两姐妹拖着一长一短的声音叫着她妈。

赵母闻声走了出来,两姐妹依旧叫着妈。

夏天阳看着她妈妈,大概是受了这两姐妹的传染,大声地也跟着叫了一声妈。

本来夏天阳来之前有过酝酿,为了显示自己的阳光,打算饱含深情大叫一声阿姨的,没想到中了两姐妹的招,慌不择言叫了他做梦都想叫而又不敢叫的称呼。

夏天阳这一叫,好似捅了马蜂窝,赵母本来满脸笑容的,却一下子凝住沉下了脸,赵老爷子刚走出来听见了这个夏天阳的称呼,即刻大声装作咳嗽,声音响彻整栋楼,直叫得跟在后面进门的赵弋戈花容失色,只有旁边两姐妹无声地大笑。

赵母为了缓和尴尬,冲着两姐妹说:“来客人了,不知道去倒茶?!”

两姐妹听着,笑呵呵去倒茶去了。

赵母脸上才又微笑起来。

夏天阳提着的一大袋东西,因为这一称呼显得功利性十足,不敢再做礼物递交给赵母,只好顺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了。

夏天阳惊魂未定,在赵母的招呼下坐了下来,刚坐下,抬头看见两姐妹其中一个端着茶杯来到他面前。

透明玻璃杯里的茶水金黄透亮,十分诱人。天热加上刚才自己一诈呼,口干舌燥的,正是时候,既可以解渴又可以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

夏天阳满怀感激地接过,稍作自持,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大口,顿时觉得不对劲,满口充盈着粉粉绵绵地苦,想吐出来,看见赵母正瞧着自己,只好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不用说,肯定是黄莲水,小时候生疮被父母逼着喝过,只不过这杯太酽,苦的想流泪的感觉。

大概自己的脸色太过于扭曲,赵母看出了异样,问:“哪儿不舒服?”

这一句关心之语,夏天阳哪儿都觉得舒服,强装笑脸说:“没事,喝急了点。”

刚来就把事情弄砸了,好生懊恼。赵母进了厨房之后,赵弋戈掐了他一下。

“你咋大白天说梦话呢?!这下闯祸了。”赵弋戈受到惊吓的脸还没有回过神来。

“天太热。”夏天阳嘴里苦得有点麻木,支吾着。

他顺便把剩下的黄莲水递给赵弋戈。

“喝一口吧,清热解暑。”夏天阳看着在一边看热闹的两姐妹。

赵弋戈接过夏天阳的茶杯。

两姐妹见状,像麻雀一样噗地一声躲了。

赵弋戈喝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大叫:“你们两个,给我滚出来,看我不收拾你们。”

赵母探着头问:“怎么了?”

“她们给夏天阳倒的是黄莲水。”赵弋戈张着嘴哈着,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我说呢?”赵母嘿嘿笑了一下,没继续说什么。

夏天阳觉得赵母这话的意思是,都是自己嘴惹的祸,活该受苦。

赵弋戈赶紧拉着夏天阳去洗漱间,漱口、刷牙。

夏天阳这一声妈叫得屋子里的空气变得沉闷起来。这时候,很是祈盼赵弋星回来,哪怕是赵如玉也好。

“小星没假,别想了,你们两个在一起也没什么好事情。”赵弋戈看穿了他的心思。

“咦?她们两姐妹坐在地上干嘛?”夏天阳想不明白。

“天太热,凉快呗。”赵弋戈这么一说,夏天阳恍然大悟。

以前大家围在一起吃饭,不时说笑。现在赵爷子皱着眉头,大家显得小心翼翼。

弄得夏天阳跟小媳妇似的,吃饭的时候生怕吧唧出声,不过,他看得出来,这俩姐妹一直在偷着乐。

在这种气氛下,她俩的恶作剧并没有因此停止。

她俩早有预谋,吃饭时,两姐妹刻意把夏天阳和赵弋戈分开,赵弋戈似乎也很乐意。

每次夏天阳碗里的饭快吃完时,两姐妹会主动给他添饭,两姐妹配合的天衣无缝,夏天阳防不胜防,夏天阳碗里总有吃不完的饭,只吃得夏天阳坐在那里难受极了。

都是自己惹的祸,不得不谨小慎微,几次想说,但没人注意到她俩强行添饭的环节,担心画虎不成反类犬。

不能剩饭,免得给她爸妈留下不好的印象;也不能吃得太慢,别人都吃完了,自己还在吃,给人印象也不好。

夏天阳撑得不行,得尽快想办法,眼睛四下打量时,发现旁边的狗一直盯着大家吃饭,狗的旁边就是它的饭碗,夏天阳心中一喜,悄悄把碗里的饭按平,趁大家不注意,飞快地把桌上摆着的残渣剩骨一下子扫进自己碗里,把饭盖住。

“你们慢慢吃。”夏天阳站起身说,然后飞快地把碗里的东西倒在狗的碗里,那狗欢快地吃着。

夏天阳打着饱嗝,松了一口气,那两姐妹暗笑着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你们两个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呢?”夏天阳逮着机会问。

“娱乐一下呗,呆着无聊,怎么?!玩不起啊?”一个说。

“想做我姐夫,你要明白,小姨子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一个一脸的邪笑。

“到时候有的是机会收拾你们俩。”夏天阳也跟着她笑。

“那就试试看呗。”两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夏天阳这才想起来赵弋星说得那句话:她们要是玩起来,就是折磨。

第一次来她们家,这两姐妹还助了自己一臂之力,看来现在要还了。

“你们开心就好。”夏天阳无奈。

夏天阳想反击,让她们两个知道自己的厉害,上次干活才使老两口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些软化,劳动可以平息事端,又可以增进好感;而这两姐妹花拳绣腿的,干活不得力,还可以磨磨她俩的锐气,简直是两全其美。

“赶快派活!”夏天阳给赵弋戈下命令。

“你还来真的啊?”赵弋戈对他这个态度很是满意。

“闷得慌。我要打破僵局,延续春节那种正常轨道。”夏天阳准备在战略上讨好她父母,战术上掌控两姐妹。

“你还是问我妈吧,平时都是她安排的。”赵弋戈示意他去问。

“先去插秧吧。”赵母想了想,“怎么好劳烦你呢。”

赵母满脸欣喜,话是这么说,活是一定要做的。

夏天阳的提议,赵母负责组织,两个小妮子躲在房间半天不出来,赵母一遍又一遍的催,两人才千呼万唤始出来。

想必是担心太阳把自己晒黑了,两人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地,只露出两只眼睛。

“还真像恐怖分子。”夏天阳斜着眼笑。

夏天阳看不见她俩的神色,但从眼光中看得出来,有点不怀好意。

“谁是玉洁,谁是冰清?”夏天阳看过来看过去。

“你猜?!”玉洁冰清同时说。

“点秋香啊?懒得费这个劲。”夏天阳摇摇头。

赵弋戈也把自己遮了个遍,走过来同时捏了玉洁冰清一下,两人不由地大叫一声。

“声音尖的是玉洁,声音柔的是冰清。”赵弋戈这个分辨方法不错。

夏天阳茅塞顿开,笑了好大一阵,不觉搓了一下手。

“你敢!”玉洁冰清杏眼圆睁。

夏天阳自是不敢,两人走着走着,就像路边摊上玩骰子一般,夏天阳迷糊了眼,无法分辨了。

玉洁冰清干活如绣花,还没做到一分钟,就忙不时细细察看自己的双脚。

“你们两个整啥洋景呢?踏浪啊?”夏天阳看着她们的样子很滑稽。

“她们俩怕蚂蝗。”赵弋戈解释。

原来如此。插秧是夏天阳的强项,自己从读初中开始就跟着父母开始学,左手拿秧苗,右手插秧的时候,左手同时分出下一次要插的秧苗,连贯起来,动作加快,看得两姐妹眼花缭乱,不禁啧啧称奇。

不一会儿,夏天阳用秧苗把玉洁冰清圈在里面了,如果在夏天阳的老家,大家插秧就像比试,把人圈在里面,圈里的人就觉得是奇耻大辱,夏天阳当时是孩子,被人圈着嘲笑过几次,夏天阳发奋图强,下了狠心,现在就是插秧的好手,也无法圈住他。

“夏天阳,你干嘛啊?”玉洁冰清急得大叫。

“你们两个干活不行,还怨夏老师。”赵母呵斥着两人,让她俩专门把秧苗运送到插秧的身边。

两人如释重负,企鹅般摇摆上了田埂,把一束束事先扎好的秧苗抛到插秧人的后面。

冰清玉洁看样子是有意而为,抛到她妈和姐后面的秧苗很少有泥水溅到她们身上,倒是丢到夏天阳那边时,泥水如下雨般飞溅起来,落到夏天阳身上,夏天阳觉得凉快,没抗议,不一会儿,泥水被晒干,夏天阳犹如梅花鹿般。

最要命的是,夏天阳戴着眼镜,不一会儿泥水干了,封住了镜片,夏天阳索性摘下眼镜,但汗水淌下来,迷糊了眼睛,他只有不停地擦拭,然后整个脸如鬼画符,两人见状,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的。

夏天阳知道被她俩整蛊,心里并不在意,权当娱乐,大家说说笑笑,心里轻松,活也干得快。

晚上回来,好久没干这种活了,累得腰酸背痛的,好是难受。

赵母很满意夏天阳干活的节奏,待他洗完澡后,拿出活络油,让赵弋戈帮他擦擦,这使夏天阳有些感动。

夏天阳睡觉的地方在二楼,擦完活络油之后,夏天阳双手杵着腰,一步一步上楼,刚跑完楼梯,灯却突然灭了,正要摸索着进房间时,却见一丝亮光袭来,白色人影,蜡烛映着头发蓬松的脸,在灯火的跳跃中,显得尤其狰狞恐怖。

夏天阳吓了一跳,险些摔倒在地。

“夏老师,你没事吧?”柔柔的声音,肯定是赵冰清。

“你吓死我了,白天还没玩够啊?!”夏天阳惊魂未定。

“没玩啊,我刚冲完凉,找衣服呢,我房间的灯坏了。”赵冰清温柔的声音不像是在说谎。

夏天阳自然不相信她的话,自己困极了,躺在床上,却想着明天怎么整治这两个小妮子。

今天偷鸡不成,栽了。

第六十章 犯上

当地农村的攀比现象比较普遍,赵弋戈家是全村最早建楼房的,但由于子女众多,上学读书者众,楼房建好后一直没钱做外墙装修。

现在全村的楼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赵爷子和赵母决定,不甘落后,外墙装修先放一边,在原来的基础上加盖两层,以保证其楼房在全村最高的地位。

赵弋戈家之所以这么做,主要缘由是家里男丁只有一个,且未成年,不能让乡邻小看了他们,免受言语伤害。

她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生活再艰难,也得供子女把书读好。赵如玉通过了成人高考,如愿考上了国家重点医科大学,并托人办理好了带薪就读,这样,全家除了赵弋星在体校外,四个女儿都是大学生,这不仅在本村,就是在全县,都属凤毛麟角。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一直是赵家沿袭下来的传统,车辆无法进村,建楼房需要的一切材料,请人车回堆在离村几百米外的公路边,再一点一点肩挑背扛回来。

现在夏天阳的任务是,与全家这些女将一起,把公路边堆放的砖、砂石和水泥搬回来,然后通过事先搭建好的滑轮,运送到二楼的楼顶。

赵母买了一个人力拖斗车,把这些材料放到斗车里,拉回来。因需要点技术和力气,拖斗车的任务就落在夏天阳的身上。

夏天阳想了好久来整治玉洁冰清两姐妹的办法,都觉得不靠谱,只有决定以逸待劳,劳其筋骨,让她俩无暇对自己下手,先求自保再说。

玉洁冰清两姐妹永远是慢镜头成就的蒙太奇做事手法,搬几块砖后,就揉几下柳腰细腿,还不停娇喘微微。

赵如玉休息赶了回来,她虽然年龄小,倒是做事麻利,有些举重若轻的样子,稍重一点的活不在话下,巧手细活,真如医生一般,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夏天阳双手齐下,一块块砖迅速摞起,拖着车飞一般来来去去的。

“快,快!”夏天阳不断催促着玉洁冰清两姐妹。

“夏天阳,你是铁打的啊,怎么不觉得累呢?”听声音是赵冰清,柔弱无力。

“你以为呢?为爱拼搏呢。”赵玉洁倾眼探看着夏天阳。

“看不出啊,建好了,就把你们一个个嫁出去。”夏天阳托了一下眼镜,憨笑。

“要嫁也是我姐先嫁,你还想做上门女婿啊。”赵玉洁哼哼直笑。

“那就最好,你不会偷奸耍滑,会是个好玩的姐夫。”赵冰清挑了一下眉,好像在憧憬着被她使来唤去的那个姐夫。

夏天阳不想接她们这个话茬,她们还真得把自己当成她们娱乐的工具了。好男不跟女斗,他拉起车呼呼地跑起来。

“哥,你慢点!”赵如玉在后面追着大叫。

赵弋戈全家只有赵如玉不叫他夏老师,也不直呼其名,这次回来开始叫夏天阳哥,这让他十分激动,刚开始都是背着她父母叫,后来干脆不避讳了。赵母听着只是笑了一下,倒是赵爷子总用狐疑的眼神看看小女儿和夏天阳。

现在是农忙时节,在外打工的人好多回家了。听说赵弋戈带了外省的男朋友回来,一些和赵弋戈一起长大的男人们都跑过来看着夏天阳。

“阿三,看着干嘛呢?帮忙啊。”冰清玉洁累得够呛,叫着这些看热闹的人。

“阿四,这边缺人,没事就过来搭把手。”赵弋戈指着他们说。

“你姐挺贼啊,这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干活也很不错呢。”那个叫阿三地对赵冰清说。

“谁有你贼,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赵玉洁嘲笑着他。

建房是大事,看热闹的人不再袖手旁观,都动起手来。

赵母见状,忙对大家说:“我去做饭了,晚上就在这儿吃。”

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热闹起来,因夏天阳是外省人,大家都说着普通话,这些在外闯荡的人普通话都不错,至少比闻道中学本地老师要强一点。

夏天阳不一会儿就和他们混的很熟了,也跟着赵弋戈姐妹们阿三阿四阿猫阿狗地叫,不时对他们吆五喝六,指东话西起来。

“晚上喝一杯,怎么样?你们外省人喝酒都挺厉害的。”阿三不择时机地问。

夏天阳这才明白,他们是有意而来。

“想喝就喝点呗。”夏天阳不敢贸然应战,淡淡地回复了一下。

在夏天阳老家,未来的女婿登门,女方的父母都会邀请与女儿同辈的表哥表弟堂哥堂弟们,陪未来的女婿喝酒的,陪酒的人一般酒量较大,他们的任务是想方设法把未来的姑爷灌醉,杀杀他的威风,以示娘家有人,以后不得欺负老婆。

类似古代的犯人,进牢房之前,先要尝尝“杀威棒”的厉害才行,这有点如同一辙。

赵弋戈只有一个亲姑姑,远嫁香港,身边没有至亲,让发小替代,也不是不可。怪不得赵母马上进了厨房,是不是这里的风俗依旧,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呢?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身强力壮,牛高马大的,夏天阳自恃酒量好,也有可能架不住车轮战术的围攻。

“刚才阿三跟你说什么?”赵冰清有点好奇。

“说晚上喝酒。”夏天阳没有隐瞒。

“你麻烦了,他的酒量在我们村是路人皆知的。”赵玉洁脸上不无担心。

看她俩这样子,夏天阳开心了,至少她们能为自己着想。

“我是你们姐夫呢,谁也不怕。”夏天阳说完,想了想,决定在她们面前示一下弱,“除了你们两姐妹。”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一你现在还不是我姐夫,二我爸妈吹一口气,你就得趴下,以后吹牛过过脑子吧。”赵玉洁有点鄙夷的神色。

“你怕我们什么啊?”赵冰清笑盈盈的。

“阴谋诡计,伶牙俐齿。”夏天阳说完拉起车就跑。

“夏天阳,你给我等着!”赵玉洁大声喊着。

赵弋戈走过来,问她俩:“你们两个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没事,和你的如意郎君闹着玩呢。”赵冰清嘻嘻直笑。

赵弋戈盯着她们姐妹好大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破绽,就说:“安心干你们的活。”

人多力量大,本来准备两三天的活,一天就干完了,赵爷子露出了笑容。

夏天阳见他这样子,心想,这老头看起来还蛮可爱的嘛。

赵母做了两桌菜,一桌男人们的,一桌女人的,赵爷子本来想坐到男人这一桌的,阿三拿起酒杯在他面前晃了晃,赵爷子见了呵呵一下,回到女儿们中间了。

赵母拿出一甑用毒蛇泡的酒,足有10多斤,赵弋戈也跟着走了过来。

“阿三和阿四就是赵嫦的三叔和四叔。”赵弋戈介绍说。

夏天阳吃了一惊,上次她说赵嫦是她的姑,那这阿三阿四应该叫三叔公四叔公才对。

自己白天直呼他们阿三阿四,还对他们指手划脚的,实则是大不敬。

他想起鲁迅笔下描写的:我们年纪都相仿,但论起行辈来,却至少是叔子,有几个还是太公,因为他们合村都同姓,是本家。然而我们是朋友,即使偶尔吵闹起来,打了太公,一村的老老少少,也决没有一个会想出“犯上”这两个字来。

没想到鲁迅写的情景,因为赵弋戈,在这里重现。

“应该叫叔公,”赵母笑着说。

夏天阳听赵母这么说,跟着自己女儿的行辈来称呼,是不是她默认了两人的事了呢?

“不用跟他们客气,我们从小就这么叫的,现在长大了,依然没有改口。”赵弋戈知道夏天阳的酒量,担心他怵于辈份,输了锐气。

在场的除了一个叫阿钦的和赵弋戈同辈外,其他人都是叔叔和叔公。

夏天阳不敢擅自行动,但果然如他所料,车轮战,他们先由晚辈阿钦开始,一一举杯敬夏天阳。

夏天阳决定以静制动,他们敬的酒来着不拒,也不主动敬酒,待一圈喝完后,他大致摸清了对方,准备开始反击。

因为酒杯大,一杯大概一两,夏天阳敬了一圈后,决定“擒贼先擒王”,端起酒杯冲着阿三。

“三叔公,白天多有得罪,先敬你三杯。”夏天阳站起身来。

阿三没有拒绝,夏天阳率先喝了一杯,感觉酒不对劲,看看身后,原来玉洁冰清一左一右站在两边,肯定是趁大家不备,把自己的酒换成了茶,颜色看起来和蛇酒没什么区别。

“这酒不对,我重新倒满。”夏天阳拿起酒甑倒了一杯。

身后的赵玉洁掐了他一下,说:“哼!不知好歹!”

夏天阳当当当三杯下肚,看着阿三慢慢喝着。

玉洁冰清在旁边不断地催促他快喝。

这两个小妮子,别人喝酒时,死命地催,夏天阳喝的时候,就静静地看着他。

赵冰清可能担心夏天阳喝多了,用手不停地捶着他的背。

夏天阳如法炮制,除了几个不敢再应战的,他一一穷追猛打,直到一甑酒见底了。

阿三扯着嗓子大叫:“拿啤酒来!”

赵母赶紧过来,看见众人的样子。

“夏老师也喝得差不多了,不要喝了,喝多了伤身。”赵母本意想替夏天阳解围。

但赵母的话,使阿三和阿四就像狼闻到血腥味一样,激起了内心的“杀机”。

“拿酒来!啤酒!”阿三倔强地叫。

家里没酒,夏天阳见他不罢休,撒腿就跑到村口的小卖部,扛了一箱啤酒很快奔了回来。

喝酒的七人看见夏天阳喝了这么多,行动还能如此之快,都暗暗吃惊。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夏天阳喝了白酒之后,再喝啤酒,还可以解白酒。

“你没事吧。”玉洁冰清比较啰嗦,一遍又一遍地问他。

“放心吧,我是你姐夫。”夏天阳回头小声说。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使劲地捶打着他,夏天阳觉得舒服极了。

喝啤酒没悬念,七个人互相搀扶着,跑到外边的水渠边哇哇大吐起来。

赵母担心他们酒后落水,招呼大家拿着手电筒,在旁边看护着,一时村里犬声大吠。

玉洁冰清一直寸步不离一左一右站在夏天阳的背后。

“你真行,以后没人敢说咱们家没人敢喝酒了。”赵冰清仰望着夏天阳。

“哈哈,第一次看到阿三阿四这样子。”赵玉洁好不得意。

第二天,全村传遍了,赵家的姑爷把村里喝酒能人全喝倒了。

第六十一章 一个女婿半个儿

夏天阳不知道蛇酒的厉害,昨晚折腾了一宿,内心燥热不安,口干舌燥的,早上起来面红目赤,赵母见状吃了一惊,忙唤赵如玉过来看看。

玉洁冰清听见了,围了过来。

赵如玉拿着听诊器检查探了探,量了量血压,说没事。

大家听了松了一口气。

“喝那么多酒干嘛呢?”赵母开始唠叨起来。

夏天阳听着欢心,像自己妈妈一样,唠叨代表着关心。

“又不是他要喝的,都是阿三。”赵玉洁有点不满赵母的抱怨。

“就是。”赵冰清跟了一句。

赵如玉拿了些水果放在茶几上。

“哥,你多吃点水果,会好受一点。”赵如玉下了一道温柔的“命令”。

赵如玉说的是普通话,赵爷子可能没听懂,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向夏天阳做了一个吃的动作。

虽然他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但希望夏天阳吃水果的神色清晰明了,这让夏天阳有些欢欣鼓舞。

“喝了一顿酒,你还喝出能耐出来了?”赵弋戈见趁没人注意她时,对夏天阳说。

“你还说呢,这谁看得出来是我和你拍拖啊,对我是不闻不问的,真把我当你家的长工了?”夏天阳有些不满。

“你知足吧,那几个小妮子护着你呢。”赵弋戈有些得意。

“她们护着有啥用啊?”夏天阳哼了一声。

“哼什么?你看不出啊,我们被我妈管着,我爸管着我妈,我爸呢,就听那几个小妮子的。”赵弋戈提醒他看清形势。

夏天阳想起之前赵弋星给他说的老虎棒子鸡,赵弋戈这么一说,他明白了,顿时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别麻雀吃酒糟,云里雾里了,保持清醒,继续努力。”赵弋戈伸出手指,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夏天阳确实有点儿晕乎乎的感觉,刚来时坏了事,现在一切又向着好的迹象发展,不能再出什么问题了。

“呃?你不是说带我去看看你们赵家小皇帝的衣冠冢吗?”夏天阳说完看时,赵弋戈却不知去向。

“我带你去。”赵如玉和玉洁冰清同时说。

赵如玉在门外指着村子背后的大山,说就在这座山的山脚上。

沿着村中的石板路,迂回盘旋了一阵,夏天阳看到了赵嫦,坐在家门口看着书,没想到真得这么刻苦。

“夏老师。”赵嫦听见声音,抬头见是夏天阳,有点慌乱。

“你还真得想考暨南大学啊?”夏天阳喜欢她这种言出必行的样子。

“才初一呢?离高考远着呢。”玉洁冰清其中一个不无揶揄地说。

赵如玉走了过去,摸摸赵嫦的头,说:“别听她说,努力从现在开始,你真的想考,就一定会考上。”

赵如玉最喜欢有上进心的人,赵嫦笑着点头。

“你三叔怎么啦?”玉洁冰清看到阿三躺在门前的树下睡觉。

“他和我四叔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醒过神来。”赵嫦随口说。

玉洁冰清看着夏天阳,有点自豪地笑。

赵氏祠堂颇为庄严雄伟,门庭宽阔,甚是高大,屋檐、梁栋、门楣上,花鸟鱼虫,绘画的栩栩如生,看着碑文,才知是清咸丰年间由南洋的赵氏华侨捐建。

玉洁冰清拿钥匙开了门,里面是一个超大的庭院,也都雕梁画栋的,都是些人物画,想必讲述的是赵氏王朝最后一个皇帝抗击元兵的场景,以及赵氏后人生活图景。

进到里面才发现有一个墓,不大,墓碑上却无字。

据玉洁冰清说,传说是因为担心官吏掘墓,才没刻字,后来也没人补上,大概是留给后人各人自己评说吧,原来这墓是在野外的,修建祠堂时就纳入到了祠堂里面。

祠堂的正间确是赵匡胤巨大的画像。

“你要磕头许愿呢。”玉洁冰清有点神秘地笑。

“别听她俩的,只有姓赵的男人和媳妇才能跪拜的,赵家的姑娘嫁出去就是外姓人了,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跪拜的。”赵如玉连忙说。

“要得到谁的允许?”

“赵嫦的爸,他辈分最高。”

既来之则安之,夏天阳不管这些规定了,与赵姓结缘,也来之不易。就异常虔诚地跪拜了一下。

站起身来,对着赵匡胤的画像,双掌合一,说:“陛下,草民夏天阳从此以后就和赵弋戈千古相随啦。”

玉洁冰清和赵如玉看着夏天阳那种学究神采般的样子,小声笑了起来。

回到家里,看见赵爷子和赵母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赵如玉一问,才知是因玉洁冰清两人的事情。

赵玉洁和赵冰清两姐妹大学已经毕业了,却因为工作一事,意见产生了分歧。

赵冰清和赵玉洁属于县里第一批的委培生,按照约定,两人毕业后要回到县里工作,赵冰清打探了一下,她被分配到县政府,赵玉洁则分到了县一中。赵冰清想回来工作,赵玉洁不想回来,考了研,也见了导师,加上省城一所小学希望她去任教,这样,赵玉洁需要三选一,要确定下来。

赵弋星虽未成年,但家庭议事少不了他,没想他正值他休假回来,这样全家人到齐了,时间迫近,大家开始讨论。

夏天阳觉得自己是局外人,想回房休息。

“夏老师,你留着听一下吧。”赵母不乏诚恳地说。

赵爷子没说什么。她们说得本地话,夏天阳听不懂,听不听都是那么回事。但赵母这么说,就是对夏天阳的肯定,家里的事情不避讳他。

夏天阳闻宠若惊,赵母这种恩泽滂流,让他有点感激涕零,刚才在赵氏祠堂的许愿,还真得灵验了?虽然他不相信祈神拜佛之事,现在事情已摆在自己面前,不由有些感慨万千。

夏天阳的存在在大家心目中还是有价值的,赵母说话时不时夹杂着一些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她的女儿们受到了感染,这样夏天阳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赵玉洁如不回来,在省城工作了,就必须赔付政府一笔资金,如果读研,可能还有缓冲赔付的可能,这笔赔付金额对赵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大家争论了不久,谁也没有说服谁,没一个定论,好一阵沉默。

“当局者迷,听听夏老师的意见吧。”家中的唯一男丁赵弋星说了一句。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夏天阳。

他一下慌了,让自己一个外人来作评说,心里一点准备没有。

“哥,你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吧。”赵如玉鼓励他。

夏天阳沉吟了片刻,说:“现在参加工作,工资也不高,知识就是未来的资本,要我来说的话,读研最好。”

赵母立刻说:“就这么定了。”说完,用本地话翻译给了赵爷子。

赵爷子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夏天阳没想到,这事却是自己一锤定音,不觉惊呆了。

赵弋星笑呵呵地跑过夏天阳,甭提多开心了,双手不停地按着他的肩膀,嘴里把他好是赞扬了一番。

“这小子无事献殷勤,如果他要买饮料和雪糕的话,你可千万别答应。”赵弋戈对夏天阳发出了警告。

赵弋星一听,兴趣索然,只好怏怏地离开,走到赵弋戈面前,恼怒地拍了她一下说:“你真是我亲姐!”

大家如释重负,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赵母和赵爷子却进了房间,关了门,两人在里面你一言我一语,在争着什么。

玉洁冰清伸长了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不一会儿,冲着夏天阳古怪地笑了笑。

“看样子,你真得要请客了。”玉洁冰清齐刷刷的看着夏天阳。

“走,走。有你们两个什么事!”赵弋戈轰着姐妹俩。

两姐妹不买账,不理睬赵弋戈,跺到夏天阳身边,说:“你是听你老婆的,还是你老婆听你的?”

夏天阳不知道这两姐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她们说老婆两字,估计是听见了老两口的什么口风,一时高兴,就说:“听你们的。”

两姐妹一听,握着拳头举到面前,满脸拧成一团,开心地笑了起来。

“滚,滚。”赵弋戈推着她俩。

“我要脆皮冰淇淋。”

“最贵的那种!”

两姐妹边走边回头说。

“还有我的可乐!”赵弋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夏天阳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把姐妹两个乐成这样。

“我妈可能松口了,她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对你好了,以后像自己儿子一样,不然,女儿嫁出去了,半个儿没得到,却多了一个仇人。”赵弋戈说了老两口在里面争论的内容。

“那你爸呢?”夏天阳知道,关键是赵爷子的意见。

“他可能没做好心里准备吧,我们几姐妹就是他的心头肉。”赵弋戈的表情很是复杂。

夏天阳看过一些书,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贴心小棉袄,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看着玉洁冰清姐妹俩吃着冰激凌,赵弋星喝着可乐,幸福满满的样子。夏天阳觉得天下一片祥和,好日子可能真得来临了。

想到这里,不知道自己的工作会怎么样,一不小心,有可能打回原形,自己得小心又谨慎了。

第七十章 这人可交

黎花雨给杨冬生和夏天阳留下一个纸条,说是去深圳了,然后人不见了踪影。

这是夏天阳和杨冬生没有预料到的。

赵弋戈看到纸条后,眼圈红了。

“她这样小女孩以后怎么办啊?”黎花雨现在的境况触动了赵弋戈内心痛楚的神经,上次人流手术让她心有余悸。

“看来只有报警了。”夏天阳其实有点举棋不定。

“黎花雨再三哀求我不要报警的,不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吧,再说,她现在人不在,报警有什么用呢?”赵弋戈不想他这样做,但她明白这样“保护”了黎花雨,却放过了蔡其光。

黎花雨的出走是不是受蔡其光的指使,夏天阳无从得知,黎花雨在,还可以和他理论理论,现在无法对证。

杨冬生气得在墙上重重地擂了一拳。

“奶奶的,这事真他妈窝囊。”杨冬生悻悻地大叫。

没办法,杨冬生隐瞒了事实,把黎花雨出走一事上报了学校。

熊其甚又派人把夏天阳接到他的办公室。他现在承接的是房改项目,协调对接买卖双方的关系,协助房改进程,那个年代,大城市的房地产才刚开始,下边的县城还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熊其甚是县城第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

“工作很难做,民怨沸腾。”熊其甚的公司业务进展不顺利,扯皮拉筋的,问题较多。

夏天阳两年前在政府民政部门待过,虽然是乡镇一级,但属于行政服务机构,也有下属的福利企业,虽然他对房地产一无所知,但对一个刚诞生的企业,他有自己的看法。

“你这个属于服务行业,为人民服务嘛,賺点小钱。看你这公司的员工横行霸道的,哪像一个企业啊?”夏天阳遵从熊其甚所说的,直言不讳。

“只是担心,到时候这些人得寸进尺。”熊其甚讲了自己的工作范围。

“你刚才说,哪些人有资格买房,哪些房子投向市场,又不是你们定的,照这样来看,你们的业务只是对接,让买卖双方都满意才行。”

“你们的工作不是添堵,而是缓冲地带,你现在这样做,买卖双方的怨气都撒在你们公司了。肯定不行啊。”

夏天阳原来在民政部门,既代表政府为民办事,又代表民众向政府如实反映问题,这如同一辙。

“好!就按你说的,我调整一下。”熊其甚还是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下定决心。

夏天阳纳闷,这种人怎么能开公司办企业,以前蛮横惯了,现在把这种习性带到公司来了。

“你不是喜欢看港产影片吗?有些细节留意一下,看看人家的服务意识多强。”夏天阳忍不住还是对他唠叨了一句。

“你这个意见提的好,我整顿整顿,下次再邀你过来看看。”熊其甚别的说不上什么,身上就是一股劲,脑袋瓜子还算好使。

工作聊完了,熊其甚向夏天阳诉苦,自己一个朋友都没有,只有互相利用的利益关系,平时连说一句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我就觉得你实在,不打不相识嘛。”熊其甚有点憨憨地笑了一下。

熊其甚说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想起自己初到闻道中学,也和他现在差不多,不觉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知道,你到现在可能还看不起我,但人总会变的。”熊其甚似乎看出了夏天阳的心思。

熊其甚说得这么直白,夏天阳有点虚伪的忙说没有,没有。

话说穿了,两人的关系就近了一层,心里的疙疙瘩瘩随之释怀。

两人正聊着,突然有人没敲门就走了进来,夏天阳看了吃了一惊。

来人正是蔡婷兰的父亲蔡理今。

“表姨夫,你怎么来了?”熊其甚看着蔡理今打了声招呼。

“听说你开公司了,看看你这儿有什么活我能干的。”蔡理今站在那儿,看着熊其甚说。

听熊其甚这么叫他,才知道他们原来是亲戚,世界就是这么小。

蔡理今看了一眼夏天阳,觉得面熟,不知道在那儿见过。

熊其甚没有接蔡理今的话,指着夏天阳说:“闻道中学的夏老师。”

蔡理今这才想起来,脸色稍微有了一点变化,不明白,他们两个怎么认识。

“夏老师是我的朋友。”熊其甚淡淡的说了一句。

蔡理今并没有理会夏天阳,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天阳知道待在这儿不合适,准备起身离开。

“表姨夫,你先回去吧,我这儿又不是种地的,哪有你干的活,我现在谈事呢。”熊其甚下了逐客令。

夏天阳现在成了熊其甚的挡箭牌。

“等有合适的,我就去找你。”熊其甚看着蔡理今没有走的意思,补充了一句。

“那到时候一定要告诉我。”蔡理今说着,看了夏天阳一眼就出去了。

熊其甚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起身。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想什么,我现在特烦这个表姨夫。”熊其甚瞟了夏天阳一眼。

夏天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只是觉得熊其甚对长辈有点不恭,不过,对蔡婷兰家的情况更感兴趣。

听熊其甚讲,蔡理今家里原来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不料他儿子得了一种怪病,总大声哭闹叫着有人要杀他。

蔡理今认为他儿子是鬼魂附身,请和尚、道士,做法事,驱鬼辟邪,很多人劝说他赶快送医院,他就是不听。

法师做了一场又一场,他儿子的病也不见好,后来,还是他们村的村长,见大事不好,不顾他的阻拦,把他儿子送进了医院。

医院说送来的太晚,回天乏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他儿子就这样死了。

从那以后,他的性格大变,动不动就打他女儿,责怪她克死了她哥,他老婆见状劝他,他不但不收敛,连他老婆一起打。

熊其甚的妈见表妹可怜,实在忍不住就说了蔡理今几句,这下惹得他火冒三丈,一把把熊其甚的妈推到在地,只差没打了。

“我妈一想起我表姨就流泪。”熊其甚一边说,一边叹气。

熊其甚这种神态,也是夏天阳没想到的。

“你就给你表姨夫找个活啊,有事干说不定就好了。”夏天阳建议。

“我这里的活哪有适合他的,要什么没什么。”熊其甚摇头。

夏天阳又笑了一下,说:“你开这个公司,自己有什么?”

熊其甚也跟着笑了一下,说:“还是你直爽,敢说,那我听你的,给他安排个活。”

聊到深处,夏天阳提到公司,熊其甚才说了自己在公司的角色。

“我就是一个看场子的,賺钱了,我分点红。”熊其甚道出了实情,“我觉得这是个学习的机会,是我人生的转折点,绝不会单纯的看场子,所以我得努力,重新做人。”

夏天阳听到重新做人四个字,哈哈哈一阵大笑。

熊其甚指着他,咋着嘴说:“你这人,见不得人学好啊,笑起来贱贱的。我熊其甚要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了,所以才找你这个老师聊天嘛,等我賺钱了,我请你做师爷。”

“做师爷就算了,安心教我的书,不过,到时候你可以帮我物色一间好房子,就行了。”夏天阳想着,反正是吹牛,天马行空。

“有啊,现在就可以。”熊其甚赶紧说,表情相当诚恳。

“现在不行,一我没钱,二是现在的都是二手房,要买就要全新的。”夏天阳说的是实话。

“好,到时候,我要是发达了,我送你一套。”熊其甚又拍起胸脯来。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许反悔。”吹牛嘛,大可以雄赳赳气昂昂地吹,过过嘴瘾就得了,这是夏天阳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这次和熊其甚聊天,对他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他觉得这人可交,尽管自己仅是个身份还没明朗的外省教师,想真正做朋友,还是不能将就,只有自己先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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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穿越

在熊其甚面前,夏天阳觉得自己好似穿越了。

如果说离开云南是为生活所迫,那么当初离家远行,还真是逃避,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困境还真是有很多的解决办法。

夏天阳有时会总结,这个总结赵弋戈听不懂,其他外省教师不会听,唯独感兴趣的是熊其甚。

听者入心,聊者更有兴致。

有时候熊其甚会反驳,提提自己的见解,两人免不了争论一番,夏天阳为了过去的遗憾,熊其甚是为了寻求现在的答案。

当然还有以后的机会。

因此,每次两人聊得很是投机,以至于后来熊其甚几乎天天找夏天阳喝茶聊天。

熊其甚泡功夫茶的技艺越发娴熟,喝着茶聊聊天确是一种享受。

赵弋戈就十分的不高兴了。

“你以为是水泊梁山啊,两人还打出感情来了。”赵弋戈不停地埋怨。

夏天阳最喜欢水浒中的英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是他一直心驰神往的。

现正在他和熊其甚身上演绎,夏天阳虽说涨了工资,但舍不得浪费在吃喝上。

熊其甚花钱花得开心,夏天阳吃得高兴。

夏天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两年前花天酒地的岁月里。

“夏天阳,你再这样下去,人就废了!”赵弋戈一次次棒喝,夏天阳才逐渐回过神来。

两年前自己不是沉迷,但还是迷失了自己。

看着熊其甚的公司日渐红火,自己的光阴却日渐蹉跎。

该静一下心了。

朱大民的儿子出生了,南向里一下子变得喜庆起来,外省教师有事没事就会跑到丁有宜身边,逗一逗她儿子。

大家早有了父慈母爱的性情,朱大民小孩的诞生,使大家看到了不久以后的自己,但现在无法预知“不久”的日子还有多长。

“老朱,五子登科,人生有五子,你现在完成大半了。”雷震鸣不无羡慕地说。

所谓“五子”,被现代的人总结为:妻子、儿子、房子、车子、银子。

“迟早都会有的。”朱大民现在可谓是鸿运当头,喜不自胜。

朱大民购置的教师村的房子正在夜以继日建设者。大家听雷震鸣“五子”论,一时觉得前途渺茫。

夏天阳那一批外省教师中,自己除了一个糟糠之妻,与自己栉风沐雨外,其它的没一个子。

新来的外省教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田侃侃没忘了南向里的“传统”,穿越回自己去年的情景,就地解决人生大事,这是现在她最想做的事,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她比新来的外省教师更急。

新来的外省教师原来是三男三女,吴语走了,就剩下三男二女了,想必尚可、李得程和秦庚云知道,要想在此地扎根,自己的人生大事就近解决,才是最好的选择。

为此,三个男人抢着给两个女的打饭,但没有一个人往前进一步,似乎都在谦让。

“你们几个大男人,不会买炊具锅碗瓢盆回来自己做啊,说穿了,这种事就是搭伙过日子,栽根梧桐树,还怕引不来金凤凰?”田侃侃嗑着瓜子,不停地唠叨。

吐出的瓜子壳有时飞出去,落在他们脸上,他们都不怨不恼,就没一个人行动,估计都希望对方先行动。

“是榆木脑袋都会开花,看你们这样子,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觉得冤。”田侃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区芬和常露莉虽然长得算不上漂亮,但容貌还算周正。

“原来看她们没一点感觉,现在呢,觉得越看越耐看。”秦庚云不经意间对夏天阳说。

夏天阳本来想对他说,在这个地方要有母猪赛貂蝉的思想准备,但觉得话极为不妥。

“人嘛,除了气质、容貌、才能相互吸引外,还有一种重要的东西,叫荷尔蒙,没见到动物之间见了就互相嗅着,就是找这种气味呗。”夏天阳笑得不怀好意。

“夏老师,你说这话真够损的。”秦庚云指着他说。

“书本上说,人和动物的本质区别是制造和使用工具,意思是说,其他方面没多大区别。”夏天阳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秦庚云看来是个老实人,摸着头无声地笑。

“现在,你连个工具都不使用,还觉得人家越来越耐看,意淫啊。”夏天阳越说越露骨。

秦庚云没有生气,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厨房发呆。

夏天阳明白了,找赵弋戈拿了钱,自作主张,到镇上买了一套煮饭做菜的家伙什儿,提着走进秦庚云的厨房,一一放好。

“庚云,给你买好了,给钱。”夏天阳故意大声叫,让尚可、李得程都听见。

“夏老师,别人是做好心人,你这个好人做得太绝了,跟坏人没什么区别。”秦庚云嘴上这么说,付钱给夏天阳却很利索。

“反正我做了,不图回报,你自己看着办。”夏天阳见秦庚云老实巴交的样,心思倒是挺缜密的。

田侃侃说得没错,梧桐树栽下了,还真得引来了凤凰。

常露莉成了秦庚云开灶做饭的第一个“客人”,估计她早已有意。

夏天阳并没有由此而满意,走到田侃侃门前对她说:“田老师,秦庚云好像看上了常露莉了呢,你过去瞧瞧看是不是?”

田侃侃听说,像得了彩一样,快速地挪动着企鹅般的身材,差点摔了一跤,然后绕有兴趣,在秦庚云的厨房内外穿来穿去。

没人理解,她这个看热闹的八卦精神,执著地不可思议。

“你们两个真是飞来的缘分,天生的一对呢,勤耕耘、常努力,用不了多久,跟得上老朱了呢。”田侃侃怎么想就怎么说。

说得秦庚云甜蜜得不好意思,常露莉呢,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

“老田,又在说我们家老朱什么坏话?”丁有宜抱着儿子站在走廊上。

“表扬你家老朱呢,你看看,这两人般不般配?”田侃侃指着秦庚云和常露莉说。

丁有宜只笑不作声。

严西早跑了过来,有些夸张地哈哈大笑,说:配,般配,相当般配!”

夫妻俩的嗓门大,南向里所有的老师都知道了,算是做了宣布,秦庚云和常露莉在田侃侃的八卦之中,终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开始搭伙过日子了。

这就是夏天阳期望的结果。

“没想到你也这么八卦,不管闲事会死啊。”赵弋戈说着,眼睛盯着那边,跟着他们一起热闹。

“我这是八卦吗?!这是娱乐,人嘛,要有点娱乐精神才行。”夏天阳自鸣得意。

夏天阳这么一弄,尚可和李得程有点“尴尬”了,原来三个人,三点确定一个平面,面对两个“美女”,还可以玩玩平衡,游刃有余。

现在活生生让他们两人面对一个姑娘了。

尚可和李得程在老家不是同村,但是同一个镇,初中、高中直至大学都是同班,两人的关系十分要好。

而现在,狭路相逢,关系再好,也要做出抉择了。

见秦庚云自己烧火做饭了,尚可和李得程一商量,也购置了一套炊具回来,两人不知是不会呢,还是另有想法,炒菜做饭的任务却落在了区芬身上了。

因她的名字与藕粉读音差不多,田侃侃就直呼她藕粉,区芬似乎不在意,后来大家都叫她藕粉了。

一个大姑娘伺候两个小伙子,还别说,其乐也融融,没有出现什么不愉快之事。

田侃侃三番两次过去八卦一下,被尚可和李得程轰了出来。

相安无事并不是没事。

谁都看得出来,两人对藕粉都是虎视眈眈,只是碍于“兄弟”情面,谁也没有表露出来。

藕粉不是傻瓜,女人的直觉是最敏感的,她早就看出了两人的心思,只想左右逢源,做起事来谨小慎微。

两个大男人装的没事一样,把个小女子弄得跟小媳妇似的。

夏天阳的娱乐天性又来了。

当然,这种娱乐不能少了田侃侃,他仅是捅一捅窗户纸,“偷窥”和散布是田侃侃的长项。

夏天阳事先还是谋划了一下,发挥还得临场应变。

吃了饭,夏天阳没事溜达过来。

柯美霞看见夏天阳的样子,对杨冬生说:“这天阳估计又要去耍戏去了。”

前几次都功败垂成,柯美霞倒看得很清楚。

夏天阳像丘比特一样,拿着弓箭逡巡着。

只要夏天阳从自己门口经过,田侃侃就有点条件反射,跟在夏天阳后面,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做好随时捡漏的准备,这方面,她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尚可和李得程共用一个厨房,厨房门正对着秦庚云的厨房门。

夏天阳故意走到秦庚云的厨房门口,和秦庚云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话,眼睛却盯着对面厨房的动静。

藕粉正在里面洗碗。

正好李得程喊了藕粉一声,李得程从里屋走了出来,藕粉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也走了出来,两人在走廊边遇上了。

李得程张开双臂和藕粉说着事情。

藕粉湿漉漉的手在自己的围裙上抹着。

机不可失!

夏天阳走过去,把李得程往藕粉身上一推。

李得程就倒在了藕粉身上,藕粉背后就是墙,想躲都没法躲,但看她样子,根本没有躲得意思。

这小子似乎想脱离藕粉,夏天阳用手轻轻按住了他,没一会儿,估计是在藕粉那里得了某种暗示,李得程便抱住了藕粉。

夏天阳见状,缩回了自己的手,双手插在裤袋里,若无其事地走了。

田侃侃兴奋地大叫:“李得程得逞啦,得藕粉一枚。”

尚可走出来看见了这一幕,脸一黑,什么话没说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早知这样,何苦呢?弄得我们都跟着着急。”田侃侃苦口婆心。

李得程大概是横了心了,抱着藕粉很久不松手。

有些事情其实很简单,在这乡村学校,没什么可以娱乐发泄的地方,即使有,口袋空空。

宿舍、教室、办公室三点一线,就是每天的起点和终点。

有了田侃侃绘声绘色的故事,李得程和藕粉不再掩饰,开始一起去散步了。

但李得程和尚可两人之间,却是多了无法言之的内容,平时说话,都会避开对方的眼光。

尚可又回到学校食堂,只是他一个人在厨房吃饭,厨房不再为他一个人单独炒菜,学生的菜又难以下咽。

每次吃饭时,尚可在厨房打了饭,在每个人的厨房里转悠,有点像孤魂野鬼般,吃着“百家菜”。

但他从不进夏天阳的厨房,也不和夏天阳说话。

夏天阳知道尚可恨自己,但手指就那么轻轻一推,能促进一段姻缘,可谓是大功一件,无所谓了。

平时动不动就吹牛的尚可,也没了心情。

南向里锅碗瓢盆的声响中,仿佛升起了袅袅炊烟,伴随着呼来喝去的乡音,沉寂在延续的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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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门庭若市

秦庚云过来送给夏天阳一瓶辣椒腌制的腊鱼,算作感谢。

夏天阳喜欢的不得了,虽说他们两个不是一个省份,但饮食差不多,这个东西是自家做的,有钱都买不到。

“想不到你还藏的够深的,平时怎么不见你拿出来大伙儿尝尝啊?”夏天阳眯缝着眼睛笑。

“一个个像耗子一样,我哪里藏的住,这是常露莉的。”秦庚云看夏天阳高兴,自己觉得开心。

“会过日子,好好珍惜吧。”夏天阳觉得秦庚云捡了宝。

秦庚云还没走,李得程走了进来。胸前鼓鼓囊囊的,塞了什么东西。

见了夏天阳,神神秘秘地从衣服里面掏出一瓶臭豆腐乳。

这两小子知道“感恩”,夏天阳心里有点膨胀。

“我珍藏的,自己舍不得吃呢。”李得程说了一大堆,怎样保全这瓶腐乳,实则不易。

“心领了,你们还真把我当媒婆啊。”夏天阳兴高采烈地样子,好是满足。

“你就是媒婆,还想抵赖啊。”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颤颤的,双重音,夏天阳知道是单纯来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排队给我送礼来了。”夏天阳看见单纯提着一袋东西。

“你给老潘介绍个大美女,他不该送你点东西啊。”单纯看来对潘世军颇为满意,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她把袋里的东西交给夏天阳。

“新做的腊肉腊肠,老潘嘱咐我带给你尝尝。”单纯脸上红润了许多,脸上的痘坑好像都填满了。

赵弋戈在厨房探着头看着,眼睛把每一个人都扫描了一下。

“赵老师,你这厨艺一流,以后开个大饭店绰绰有余。”李得程没忘了给她一个高帽。

“开什么饭店?只对内,不对外。”赵弋戈果然开心至极,高高兴兴地炒菜去了。

“夏老师的御用厨师,福气不浅啊。”秦庚云帮腔。

三、四个人把夏天阳的小屋塞得满满的,转身都难。

“去老严那里坐吧,他那里宽敞一点。”夏天阳双手推着他们。

李得程和秦庚云不太喜欢严西早和田侃侃,各自回屋看自己的“新娘子”了。

夏天阳和单纯还没坐定。

“又空手?”田侃侃有点不悦,大概看见单纯提着一袋东西到夏天阳那儿了。

“老潘的东西呢,我只是转交一下,你这人现在怎么这样啊。”单纯数落了她几句。

“我还是你娘家人呢。”田侃侃属驴的,单纯抽了几鞭子,她心里才活泛起来,说着笑起来。

“好,好!娘家人,以后就仰仗你老人家帮忙撑腰了。”单纯顺着她说。

“这腰,足。但人家是跆拳道教练呢。”夏天阳看着田侃侃超大尺寸的“珠圆玉润”,暗暗发笑。

“你还说!当时给你们介绍还不满意,让本地人捡了个便宜。”田侃侃的脸上了颜色。

这个只有单纯明白她的意思,完全是带点醋意的嫉妒,从小到大,都是她在主导单纯,现在单纯由夏天阳介绍给本地人了,她担心自己以后在单纯面前说话不好使了。

“你怎么能说这话呢?让本地人捡了便宜?你咋不说,我们挑选了本地人呢?”夏天阳听着生气。

“就是!”单纯附和着。

“你们这两个,也真是的,找了本地人就觉得了不起了?”田侃侃语气也变了。

单纯见她这样子,是真生气了,赶紧过去揉着她的肩。

“告诉你吧,我们准备买房子了?”单纯不是显摆,只是想转移话题。

这句话彻底把田侃侃内心的小九九惹得爆发了出来。

“买就买呗,在我面前卖弄什么?!”田侃侃说着甩开了单纯的手,一摇一摆进了里屋。

单纯不知所措,愣在那里。

“不管她呢。估计一会就好。”夏天阳小声对单纯说。

买房是每一个人的梦想,但大家都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严西早和田侃侃成天嚷嚷着买房,其实口袋里的钱并不比其他外省老师多多少,说得别人羡慕,自己就这样得到一种满足感。

单纯和田侃侃是闺蜜,是发小。

单纯找了一个本地人,田侃侃觉得比自己优越,现在又要买房,内心的羡慕嫉妒恨自然就迸溅出来。

闺蜜之间的攀比比对任何人都刻骨铭心!

这才有了后来一句话:防火防盗防闺蜜。

“有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说到买房子,夏天阳想到了熊其甚。

“就为这个烦呢,卖房子的不多。”单纯很有点茫然。

“这事就交给我了。”夏天阳一拍巴掌。

“你真是我亲哥!可靠吗?”单纯瞬间灿烂起来。

“绝对可靠,一直找到你满意为止。放心吧。”夏天阳内心还是有点担心,不知道之前熊其甚说的话是真是假,现在可以试探一下他。

夏天阳说完,临走时,发现田侃侃在里面张着耳朵在偷听,不觉好笑。

一直没听到赵弋戈叫他吃饭,估计还没做好,看见大家端着碗坐在石桌旁边,边吃边聊着,夏天阳想看看他们做得啥好菜。

“夏天阳,过来。”身后响起一个他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是赵冰清,一袭碎花长裙,头上戴着一顶有皱褶花纹的太阳帽,脚穿一高跟鞋,背着一个小包,显得娇小玲珑,标致极了。

她踮着脚站在那儿。

“小姑奶奶,你怎么来了?”夏天阳赶紧走过去。

“下乡呢。”赵冰清一脸的痛苦。

“你也真够可以的,下乡还穿高跟鞋。”夏天阳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双脚。

“扶着我啊,笨死啦,你。”赵冰清疼得直咧嘴。

“把鞋脱了。”夏天阳躬下腰,帮她把鞋子脱了。

夏天阳一只手提着鞋子,一只手搀着她。

“这下轻松多了。”赵冰清一边走一边说。

夏天阳感觉一群眼睛盯着他。

“我小姨子。”夏天阳对着那群羡慕、嫉妒、疑惑的眼光说。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赵冰清推开他,自己走着。

夏天阳叫了一声赵弋戈。

赵弋戈闻声探头,见是赵冰清,放下手中的锅铲跑过来,扶着她进了夏天阳的小屋。

赵冰清环顾着小屋。

“你就住这么点地方啊,像笼子一样。”赵冰清很是诧异。

“你还有心思管别人,你看看,你的脚都起泡了。”赵弋戈脱了她的袜子,看着心疼。

赵冰清随县政府的人下乡,他们去吃饭了,赵冰清脚痛的难受,只好来找她姐想办法。

“你那里有没有平底鞋,运动鞋最好,给她换上。”夏天阳拿着赵弋戈在家里带来的活络油,小心给她擦拭着。

赵冰清不时痛的大叫。

“吃完饭,睡一觉,换了鞋就舒服了。”夏天阳安慰者她。

三人吃了饭,赵弋戈服伺着赵冰清躺下,夏天阳拿了一本书,准备到石桌旁打发时间。

没想到大家都在,眼睛都看着夏天阳。

“你们干嘛呢?我脸上没花。”夏天阳很奇怪他们的眼神。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姨子。”杨冬生笑嘻嘻的。

“我有三个小姨子呢。个个貌美如花,但是你没机会了。”夏天阳不无得意。

这段时间没和夏天阳说话的尚可,对着夏天阳呵呵呵地笑起来。

“尚可看上你小姨子了,你给介绍不?”柯美霞张着嘴笑。

夏天阳看着尚可期待的眼神,心想啥时候成癞蛤蟆了?便默不作声。

这时,一辆小车直直地冲着南向里的大门驶过来。

这车夏天阳太熟悉了,是熊其甚的。

远远看见门卫师卫明伸长脖子朝这边看着。

车进了南向里,停下了,下来一个美女,跑过去对面,拉开车门,熊其甚走下车来。

“奶奶的,天阳,肯定是找你打架来了。”柯美霞变了脸色,赶紧小声对夏天阳说。

“熊老板,来我这里还用整这一出?”夏天阳迎过去,抓住他的手握了握。

“我回家,顺便来看看你,你可有几天没去我那儿了。”熊其甚指着他责怪着。

“事情太多了,走不开啊。”夏天阳只有这样搪塞。

邀请他来石凳上坐坐,大家见状,纷纷起身,让出一个石桌来。

“不就是教个书吗?弄得跟大忙人似的。”熊其甚边说边坐下,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美女。

夏天阳觉得这样有点过,还像黑社会似的。

“你们两个下去吧,我和你们老板聊聊天。”夏天阳指着他身后的美女。

两个美女不知道怎么办,对视一眼,低头看着熊其甚。

“没听夏老师说吗?!下去!”熊其甚低声喝道。

两个美女扭扭捏捏地回到了车上。

“今晚有没有空去我那儿坐坐?我新买了上好的大红袍。”熊其甚眼神中不无期待。

“我恐怕只能说抱歉了。”夏天阳晚上要值日,“对了,我有事找你呢。”

夏天阳想起单纯买房一事。

听夏天阳叫,单纯从田侃侃家走出来。

“你买房一事,就找他了,他若办不好就给我说。”夏天阳指着熊其甚对单纯说。

“只要是你交代的事,我肯定办好。她是?”熊其甚左右看看单纯和夏天阳。

“我朋友,你能办就好好办,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夏天阳看着他那两颗门牙笑了一下,为了避免麻烦,没有说是打掉他门牙的人的教练买房。

熊其甚指着夏天阳,摇摇手指,笑着不说话。

熊其甚简单问了单纯买房的情况后,就站起身来。

“你没时间,我就走了,你朋友的事呢,我给她办的妥妥的,有时间就去找我,我派车接你。”熊其甚边走边说。

没正眼看跟过来的师卫明。

望着熊其甚奔离而去的车,师卫明看了夏天阳一眼。

“老师,你还想着报仇呢!”夏天阳讥讽说。

师卫明不敢回答。

“他现在成老板了?”猴子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两个还真成朋友了?”雷震鸣也有点震惊。

事实就摆在眼前,夏天阳没有回答。

“你这样,真让我和老潘感激不尽了。”单纯连声向夏天阳道谢。

“不用谢我,和老潘好好过日子,不要以后来找我这个媒婆的麻烦就是了。”夏天阳摆摆手。

赵冰清也要走了,穿上赵弋戈的运动鞋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夏天阳,你这儿真是个狗窝。”赵冰清睡了一觉,嘴上却不饶人。

夏天阳走过去,小声对她说:“你可是刚从狗窝里爬起来的。”

赵冰清一听气得挥拳想打,看见大家都看着她,才放下手,哼了一声,走了。

一个大中午,门庭若市,夏天阳一时没有停过。

不过,夏天阳觉得相当享受。

“不务正业,好管闲事,不知道你脑袋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赵弋戈怒视着他。

头发长,见识短。

夏天阳懒得和她争论。

渡人渡己,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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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命运

赵弋戈在厨房忙碌时,尚可端着饭碗晃当晃当地来了,自从李得程和区芬好后,这时他第一次来夏天阳这儿。

尚可左看看右瞧瞧,赵弋戈专注炒他的菜,没感觉门外有人。

“赵老师,炒什么好吃的?”尚可的嗓门和他吹牛时一样大。

赵弋戈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锅差点掉在地上。

“你怎么跟猫一样。”赵弋戈有点生气。

尚可看闯了祸,忙说对不起,怏怏不安退出来,正好赶上夏天阳从教学楼回来,看他脸色不好,碗里都是白饭,一点菜没有。

夏天阳以为他没夹到菜,想起自己当初刚来,也和他现在一样不易,就拉着他,让赵弋戈给了他几勺菜。

“想吃就过来吧。”夏天阳虽不大喜欢他,但同为外省教师,这点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尽量满足。

尚可碗里有了菜,刚才的一幕心里上有点过意不去,不好在这儿继续待下去,就走了。

“他怎么过来了?不是对你横眉冷眼的吗?”赵弋戈有点纳闷。

夏天阳知道他“屈尊”而来的目的。

“听柯美霞说,他看上了冰清这小妮子了。”夏天阳很厌烦尚可这种惟目的性的做人方式。

“他倒想得美,你别跟着掺合啊。”赵弋戈一听,满脸鄙夷的神色。

“你太轻看我了吧。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他在我这关都过不了。”夏天阳觉得尚可喜欢吹牛,有些飘飘然的虚伪。

“这才像姐夫的样子。”赵弋戈微微颔首。

“在这几个小妮子面前,我真得想做她们亲哥。”夏天阳很喜欢赵弋戈一家洋溢出的,浓浓的,家的味道。

他家就兄弟哥仨,做梦希望自己有姐姐或妹妹,现实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在赵家找到了感觉,心里温馨极了。

“我妈说过,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一半是亲哥,一半是姐夫。”赵弋戈这番话,他听了很是激动。

“但不知道你爸妈什么时候才会同意我们俩的事?”这是夏天阳经常想的事情。

“这我倒是不担心,功到自然成,欲速不达,需要时间。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慢慢他们就会默认了。”赵弋戈鼓励他继续保持,稳定发挥。

夏天阳很想知道熊其甚办事的魄力,趁休息时间,他到体校找潘世军,门卫说他和女朋友出去了。

夏天阳赶到熊其甚的公司,正遇上熊其甚的员工准备带潘世军和单纯去看房。

“天阳,你对我来说,就是大恩,大恩不言谢。真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了。”潘世军见了夏天阳,搜肠刮肚,想对他说感谢。

“朋友之间,不要说谢,现在不是房子还没找到吗?”夏天阳有些开始怀疑熊其甚办事的能力。

“我们看过几个地方了,都觉得有些瑕痴。”单纯心细,想得很完美,一点不满意的地方,能瞬间放大,反倒房子的优势显得暗淡了。

“现在大家争抢很激烈,都想有属于自己安身立业之地,加上投放市场的房子不多,这还是我们老板特意交代的,希望您早做决定。”熊其甚的员工有点着急。

几个人正说着,熊其甚走了出来,看见夏天阳,微微一笑。

“你是来视察我工作呢?还是不放心我?”熊其甚看了看夏天阳身边的潘世军和单纯。

“公司看起来很不错,老熊,你要发财了。”夏天阳看着他公司的人进进出出,纹丝不乱。

“发财是肯定的,就看多少了。这还得感谢你。”熊其甚并不隐讳。

“我一介草民,没啥能耐,有啥感谢不感谢的。”夏天阳觉得他言过其实。

“别小瞧自己,你有时候不经意间说的话,还真是受用。”熊其甚转身问他的员工,“今天去哪儿看?”

“河边的陶瓷厂。”他的员工翻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夹。

“我亲自带你们去吧,希望你们满意!上车。”熊其甚对他们三人说,拉开车门。

大家坐了进去,县城较小,不一会儿就来到河边的陶瓷厂宿舍。

夏天阳环顾四周,却看见了陈美君,正在那儿和几个人比划着手势说着什么。

“你们去看吧,我有个朋友在这儿,找她谈点事情。”夏天阳对熊其甚、潘世军和单纯说。

“你啥人啊?我陪你出来,你可溜了。”熊其甚无奈的笑着。

“不好意思,辛苦你了!等会在这儿汇合。”夏天阳歉意地说。

朱美君看到夏天阳,以为他要买房。

“就周边的自然环境来说,这儿算最好的了。投放市场的不多,叫你朋友得抓紧。”了解情况后,朱美君说。

“你们也是和熊其甚的公司合作的?”夏天阳想在她的口中得到熊其甚公司的一些消息。

“算是吧,人手不够,手续繁杂,只有借助他们公司,然后按销售额计算佣金。”朱美君并不认识熊其甚,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

“他们工作能力还行吧,看样子。”夏天阳平时听熊其甚吹水,不知道是不是真实情况。

“怎么说呢?刚开始是一塌糊涂,事情没办好不说,还反舔其乱,前一段时间,一夜之间就做出了改变,现在挺好的。”朱美君这么一说,夏天阳明白了。

自己凭之前的经历,提出了一些不一定行的通的想法,竟然被他采纳了。

用政府的服务理念来做企业,自己提出的意见算是误打误撞。

朱美君说县陶瓷厂进行了改制,尽半数人下岗。这使夏天阳联想到外省教师的命运,自己的归宿。

“老实说,你们不算民办教师,民办教师是由学校或者直属部门自筹资金发工资的,但你们是财政下拨资金发的薪水。”朱美君给他分析。

朱美君认为外省教师不属于代课老师,因为代课老师的薪酬要低一些。

这样说来,外省教师的身份为聘任、合同和公办三种之一的一种,但没有聘书、没有合同、户口不在本地,三种都是模棱两可,都可以说,但严格来说,都不靠谱。

按照规定,这是不合乎规范的,教育局对此事没进行任何的说明,犹如天书,看得懂看不懂,只有自己去想了。

看单纯开心的样子,估计是看中了。

“夏老师,我可是尽了全力了。”熊其甚眉开眼笑。

“嘉奖一次。”夏天阳无心脱口而出,想到他不是以前的混混,而是老板了,还是得尊敬一点,便抱拳连声道谢。

“嘉奖不用了,只求和你喝喝茶,聊聊天。”熊其甚趁机提出了要求。

夏天阳只有答应。

“天阳,你真得是我亲哥,我们就买这儿了。”单纯不失天真的性格。

“好,你这个妹妹我认下了。”夏天阳对着潘世贵开起玩笑来,“教练,听见了没有?单纯是我妹妹,你以后得对她好一点。”

“我还把你看成我弟呢。”潘世贵可能是职业的关系,平时表情较为严肃,现在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放心吧,到时候你可以左右逢源了。”

“没想到,我这个媒婆既代表婆家,也可以代表娘家,我以后就是你们俩人的纪检委。”夏天阳哈哈大笑,开心极了。

回到学校,杨冬生急匆匆跑过来,告诉夏天阳一个消息。

“黎花雨出现了,在镇上开了一个鸡档,卖鸡呢。”杨冬生跑得急,喘着气说。

夏天阳大为愕然,在黎花雨消失那几天,他曾经幻想过再次见黎花雨的情形,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场景,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子。

杀鸡、拔毛、开膛,血腥、臭哄哄一片,怎么也与美貌绝色的花季少女,丝毫沾不上边,但命运就是如此,不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夏天阳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决定亲眼看看。

已过了农贸市场黄金售卖时间,镇上显得冷清多了。

黎花雨站在一排鸡笼子后边,系着几乎包裹着她全身的黑色皮围裙,脸色似乎沧桑了许多,有点发黄的头发耷拉在前额上,还是能清楚显示她俏丽的脸庞,右手拿着一把刀,眼睛盯着稀稀落落走过的人,那样子,随时做着杀生的准备。

夏天阳好一阵心酸。

“这是标准的童工,可以举报的。”杨冬生看她这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看看再说。”夏天阳直直地走过去。

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腥气,渐渐地,鸡屎的臭味浓了起来。

夏天阳无声无息站在了黎花雨的面前。

黎花雨还是吃了一惊,随即淡定。

“夏老师,杨老师,买鸡吗?”黎花雨还是挤出了一点笑容。

黎花雨出现在距离学校如此之近的地方,怎么面对老师和同学,心里肯定有了准备。

“这活不是你干的,回学校吧。”夏天阳觉得自己说话都有点颤颤的。

“谢谢您,但我回不了了,也不想回了,这就是命。”黎花雨仿佛闭了眼,脸色黯了下来。

黎花雨这句话像她手中的刀,在剜着夏天阳的心。

一个十四岁的女孩,跟她的老师说着宿命的话,怎不能为之动容。

没有人买鸡,黎花雨细声说了这段时间的事情。

从医院出来之后,蔡其光给了她一些钱,开始,她准备去深圳找她爸妈,但自己弃学她爸妈不会容她,看着家里年迈、走路蹒跚的奶奶,及幼小的弟弟,她没了选择,只有待在家里,替她爸妈看护着这个家。

她奶奶做不了其它活,只是养了一些鸡,就这样,她来到了镇上。

“你未成年呢,这不合法啊?”杨冬生声音很小,但语气近乎歇斯底里。

“两位老师,我求求您们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现在真得挺好,只要我奶奶身体健康,我弟弟能好好成长,其它的都无所谓了。”黎花雨说得眼泪哗哗流下来,落在皮围裙上,顺着皮围裙,滴落在脚下鸡笼的鸡身上,鸡似乎欢快地叫了一声。

“给我杀一只鸡。”夏天阳心木头麻,嘴里迸出一句话。

“我也要一只。”杨冬生无限怜惜。

“好咧!”黎花雨迅速抹掉眼泪,脆生应着。

只见她极快抓住一只鸡,麻利地拔掉鸡颈毛,拿起刀,轻轻一剌,鲜血四溅,鸡声哀鸣惨叫,不一会儿,没有生息,顺手把鸡仍在了旁边装着热水的桶里。

然后,又抓起一只鸡……

夏天阳脑海里想起了那一天的情景:

下一个节目,诗朗诵,朗诵者:黎花雨

古筝随之响起—-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

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

“好了,老师!”黎花雨的柔细脆嫩的声音,把他拖进了现实。

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笑吟吟的脸……

夏天阳掏出钱,递给她,拎着鸡,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师,找您钱!”闻道中学最美的声音就这样飘荡在一片腥臭之中……

夏天阳把鸡塞到赵弋戈的手上。

“你跟我走!”夏天阳对杨冬生厉声喝道。

蔡其光开着音响,自己在里面随着音律哼着。

“你在外边等着!”夏天阳对杨冬生甩了一句。

夏天阳进了蔡其光的屋子,迅速关上门,扬起拳头对着那张嘴脸狠狠挥了过去。

蔡其光没有挣扎,没有还手,也没有喊叫,一直在音响的声浪中沉浮。

直到夏天阳闻到了血腥味,和黎花雨杀鸡的气息没什么分别。

血,顺着蔡其光的嘴角流了下来。

没想到,他的血竟然也是红的。

夏天阳发泄完,回到自己的小屋,看着赵弋戈做得香喷喷的鸡肉,眼角泪水涌出。

“我没有胃口!”夏天阳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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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心里的坎

田侃侃很是“关心”单纯,问了几次夏天阳,她的房子买了没有,买在哪里,多少钱。

夏天阳没心情跟她说这些,她只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欲,刺激自己的嫉妒心而已。

“你喜欢别人三番两次这样找你?有什么就告诉她啊。”赵弋戈不知道夏天阳怎么想的,对别人不理不睬的。

“挺烦她,她要是真关心单纯,直接去找她啊,几公里的路程。”夏天阳想起那天单纯说买房,她敏感的发怒。

“你没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每天苦着个脸。”赵弋戈很是不悦。

为别人的事惹得自己的丫头不高兴,这可真不值当。

平时夏天阳没留意,见了田侃侃,果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模样。

原来羡慕嫉妒恨也能这般折磨人。

“单纯买的是河边陶瓷厂的房,风景最好,房子最大,户型最好。”夏天阳没见过单纯要买的房子,故意这么说,特意加了三个“最”。

田侃侃沉下脸,坐在那里,像一尊门神,看她的脸色,就能想象出她内心的张牙舞爪、撕心裂肺的情形。

但她总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犹如乾坤大挪移,把自己的“痛苦”转移到别人的痛苦和八卦话题上。

“梁振伟包养了一个学生呢?”田侃侃嗑着瓜子,身边的瓜子壳飞舞着。

因涉及对他人名声的影响,没有人接她的话茬,但期望她能继续说下去。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好奇心和八卦与生俱来,只不过,有人发挥到极致,有人还在隐藏着。

“听说是杨冬生班的学生。”田侃侃进一步“自言自语”。

一说起杨冬生班的,夏天阳就会想到黎花雨,痛惜、怜悯,这几天无时不在啃噬着他的师之责,尽管黎花雨严格来说谈不上是他的学生。

“你不要乱说。”夏天阳提醒田侃侃。

“大家都在传,还是从本地人那里来的消息。”田侃侃似乎认定了事实。

夏天阳正要驳责,杨冬生走过来,把他拉到一边。

“她说的是事实,梁振伟包养的就是黎花雨。”杨冬生小声说。

夏天阳用一种不认识的眼光看着杨冬生。

黎花雨与梁振伟的儿子是同班同学,梁振伟虽说前几年离了婚,但也不至于包养自己儿子的同学吧?

梁振伟是闻道中学唯一一个名牌师范大学毕业的,不会不顾师德师风吧?

黎花雨才十四岁,都这样了,怎么还不放过她呢?狠心又给她扣上包养的帽子吗?

“是不是包养不敢肯定,但事实就这样。”杨冬生看见夏天阳动气,劝着他说这已经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杨冬生说得没错,黎花雨现在确实跟自己没有关系了,但夏天阳还是觉得黎花雨沦落到这种地步,自己即使没有直接原因,也有间接的因素。

夏天阳宁愿相信梁振伟同情黎花雨,资助她能养活自己。

“你这人真够单纯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杨冬生就差点没说他是活在自己的思维里。

夏天阳过不了心里的这个坎,就显得一根筋。

他和杨冬生远远地看着黎花雨。

她似乎回到了在校园时的状态,脸色红润,性格活泼了很多,声音一如之前的甜美,笑容满面地招揽着顾客。

正看着,梁振伟从黎花雨身后的一个屋子里走了出来,端着小茶壶,咪上一口,脸色笑眯眯地,与黎花雨忙碌的身影重叠起来。

这情形,压垮了夏天阳心中最后堆砌着的一堵墙……

就这样,在夏天阳的心脑之中,黎花雨成为了茫茫人海中的一个身影,随着时光渐逝渐远。

夏天阳心里明白,自己也是沧海一栗,不要说帮助别人,就是自己,也面临着诸多问题。

自己的苦难,别人的悲伤,历史的长河中,无数人趟过,能留下痕迹的,寥寥无几。

熊其甚派车来学校接夏天阳,他没加思索,上了车,来到了熊其甚的办公室。

熊其甚早已泡好了茶,正静候着夏天阳的到来。

“看来你情绪不高啊,我没绑架你吧?”熊其甚看着夏天阳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是我绑架了自己。”夏天阳心思还没散开,只有自嘲。

“哈哈,你这是跟自己较真呢,何苦来哉!”熊其甚还第一次,见夏天阳如此不堪。

“你说的没错。我得改变自己,改变使人进步。”有些事情,夏天阳觉得自己犹如困兽,左冲右突,突破不了自己的束缚。

“这个不是改变,而是微调,我喜欢和你交往,就是觉得你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可以让人不设防的接近。”熊其甚示意他尝尝他泡的茶。

“我还有这种魅力?”夏天阳听他说的神乎其神。

“自己很难了解自己。所以,你可以稍微改变一下,不要大幅度转身,那样就不是你了,我不希望你这个我心中绝无仅有的朋友,消失了,那样的话,你痛苦,我也痛苦。”熊其甚现在说话的方式有了巨大的改变。

两人正说着,有个员工敲门进来,递给熊其甚一个信封,就出去了。

熊其甚顺手把那个信封放在夏天阳的面前。

“这是你的。”熊其甚冲他点点头。

“这是什么?”夏天阳好奇,拿起信封朝里看了一下,是一沓钱。

熊其甚没回答,只顾泡他的茶。

“什么意思?想贿赂我?我也没啥值得你贿赂的啊?”夏天阳满脸疑惑。

“我们之间,别说的那么难听。你不是给我介绍了一个客户吗?这是你的提成。”熊其甚给他倒了一杯茶,没事儿一样。

夏天阳彻底愣住了,他只是帮帮朋友而已,怎么还有提成一说呢。

“现在是市场经济。你不是告诉过我,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賺点小钱吗?你这是帮朋友,劳务费、辛苦费还是得有的。”熊其甚表情淡淡地,仿佛这事不值一提。

夏天阳心里转不过弯来,潘世军、单纯把钱交给熊其甚,熊其甚把他们交来的钱分一点给自己,这不是拿的是他们的钱吗?

朋友的钱自己怎么能要呢?

“嘿嘿,你想改变自己,首先从这里改起。”熊其甚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夏天阳一脸茫然,只觉得帮朋友是义务,不能索要报酬的,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你朋友买到了满意的房子,是不是很高兴?”熊其甚盯着他。

夏天阳点头。

“我因为你这个朋友,增加一笔业务,收到了钱,我也高兴,是不是?”熊其甚引着他。

夏天阳觉得也是。

“那我们都开心,让你拿点跑腿的钱,你凭什么不高兴啊。”熊其甚不无鄙视的神色。

夏天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感觉自己收的是朋友的钱。

“这就是现在市场经济最时兴的说法,叫,叫……”熊其甚搜索着,“对了,叫双赢!”

熊其甚说了半天,夏天阳心里的一道坎,怎么也不开窍。

“那我今天就强迫你一回,你不要也得要。”熊其甚变了脸色,着急起来。

他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夏天阳怎么就不理解呢。

沉甸甸的信封,里面可是相当于自己半年的工资,对他来说,就是一笔巨款。

夏天阳从熊其甚那里出来后,就直奔体校,把钱塞给潘世军。

潘世军大惑不解,不明白夏天阳无端端给自己什么钱。

夏天阳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说了一遍。

潘世军笑了起来。

“我花钱买了觉得物有所值的东西,房子是我的了,钱给了他们,是他们的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啊。”潘世军说什么也不收。

夏天阳没办法,回来把钱交给赵弋戈。

赵弋戈也是大吃一惊。

“这熊其甚给你这么多,他自己该賺了多少啊。”赵弋戈感慨的角度跟夏天阳完全是南辕北辙。

“你这人,怎么就钻到钱眼里了呢?”夏天阳唾弃的神色一目了然。

“你不食人间烟火啊,我是个小女子,缺什么就想要什么?熊其甚说的很有道理啊,况且,不偷不抢不违法,谁还跟钱过不去。”赵弋戈说得一套一套的。

难怪很多人说,北方的政治,南方的经济。

对于这笔钱,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有道理,但夏天阳觉得拿着不光彩。

“以后,潘教练和单纯新居敬火或结婚时,随礼还给他们吧。”夏天阳只想落个心安。

夏天阳这一天这么一折腾,无论熊其甚还是潘世军,越发觉得夏天阳单纯可爱,值得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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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却上心头

赵弋戈把信封里的钱存到了银行,回来后仔细地看着存折上的数字。

“一、二、三、四。”赵弋戈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点着手指数着小数点前面的位数。

“你能不能不要散发出这个铜臭的声音?这个钱不是我的。”夏天阳看她的那个认真劲,从鼻子里冒气。

“驸马爷,努力吧,下个月发了工资,你就成了万元户了。”赵弋戈沉浸在她的世界里,没留意夏天阳说的话。

万元?!这在之前是夏天阳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将要降临在自己身上。

夏天阳顿时兴奋起来,刚才还说着铜臭,现在激动着和赵弋戈一起,欣赏起来存折上的数字。

再高尚的人,首先是个凡人,是凡人就离不开这个被一些清高之人,痛斥着的充满铜臭味的东西。

“你的工资、稿费、补贴,加上这个市场经济,快五位数了。”赵弋戈看一次笑一次。

“你身上怎么充满了腐朽的气味。”夏天阳满足之后,开始又清高起来。

“懒得跟你扯,你的脑袋才腐朽,只有神经病,才看正常人都有病。”赵弋戈小心收好存折。

夏天阳心里噎了一下。

不过想起熊其甚和潘世军当时看自己的神色,就像看着病人一样。

熊其甚给的自己钱,自己拿着像烫手山芋,他们怎么觉得心安理得呢?

这就是市场经济?

夏天阳对于经济的了解仅限于教科书上的内容。

他准备好好了解一下,试图从中找到自己获取这笔钱的理论基础。

很多人说教师有些迂腐,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尚可每次开饭时定时来到夏天阳这儿,以致赵弋戈回家拿菜时都要考虑他一下。

“你还真没拿他当外人啊?”夏天阳心里有点不爽。

“不是你说的吗?能帮就帮。”赵弋戈自己也有些烦。

“是帮,不是包,这样没完没了的,还真是引狼入室了?”夏天阳阳觉得尚可特没有眼力劲儿。

到现在,尚可没说出自己的目的,不会是虚晃一枪,让自己承担使他“失去”女朋友的责任吧?

“他说要给钱呢?”赵弋戈为这事特烦恼。

“给钱也不能要,让他吃得脸红。”夏天阳没招了,赶吧,不好;不赶吧,自己心里别扭。

“谁脸红啊,不过我倒是在你们这儿吃得有些脸红。”门外传来尚可的声音。

赵弋戈和夏天阳对望一眼,但愿刚才的说话他没听见,不然,面上有点尴尬。

夏天阳还想照顾一下面子。

“赵老师,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尚可终于开口切入他的正题了。

赵弋戈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他。

“不怎么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夏天阳插科打诨。

“这都是暂时的,别用现在的眼光看待未来的生活。”看样子,尚可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吹牛了。

“我家小姨子呢,在县政府工作,已经名花有主了,再说,现在有哪个漂亮的姑娘,等着我们这些外省教师来挑选啊。”夏天阳索性把话挑明了。

“你和赵老师不是……”尚可不死心,指着他俩。

“这只是个意外,天上掉了一个馅饼砸到我头上了。”夏天阳打断他的话。

尚可一下子没了吹牛的勇气了,回头看了他俩一眼,半信半疑,有些不情愿地走了。

终于打发了,夏天阳心里轻松多了,回过头来,看见赵弋戈叉着腰,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夏天阳低下头,左顾右瞧,打量了一下自己,没发现什么问题。

赵弋戈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勾引的动作。

这下夏天阳乐了,相必是刚才自己三言两语把尚可吱唔走了,该奖励一下自己吧。

夏天阳呵呵呵走上前,赵弋戈顺势就揪住了他耳朵。

“说说,怎么是个意外?我就是一块饼呗,还砸在你头上了。”赵弋戈恶狠狠地说。

本地人没这个传统,赵弋戈惩治夏天阳的方法,都是跟着田侃侃、柯美霞和黄美玲学的,手法现在练的娴熟无比。

夏天阳虽憎恨这些娘们言传身教,教坏了赵氏公主,但也很享受这个“待遇”。她手指纤细,如细嫩粉藕,即使使上了劲,也如按摩挠痒一般,绵柔舒爽。

“哎哟哟,你意外发现了我,幸福就砸到了我头上了。”夏天阳故意喊痛,不然让她看出了破绽,以后使用其它的手法,可就惨了。

赵弋戈还是咬着牙,好好“伺候”了他一番才罢手。

“要你长点记性,不要信口就胡咧咧,你不把自己当回事,没人把你当成宝。”赵弋戈没忘了教训一句。

夏天阳就喜欢她这种蹬鼻子上脸的神情,比起她那种特有迷人的笑容,多了一份俏皮的味道。

跟随这种甜蜜时光到来的,又是关于外省教师的传言,逐步辞退外省教师的风重又刮起。

夏天阳以为这事就像本地的台风一样,每年要刮上几次,才算正常。

但这次似乎是真的。

全县十几个乡镇中学的教师开始串联,没有像上次那样罢课,只是组织大家签名,集体到县教育局门前请愿,递上请愿书。

一时闹得人心惶惶的。

人人自危。

闻道中学,最有资历的当属朱大民,但他现在公办教师的指标已经在握,于是,大家举荐,由夏天阳和雷震鸣作为代表,前往教育局。

夏天阳极其不愿意,但容不得他分说。

“有个卵用,这几年闹来闹去没一个结果。”雷震鸣不以为然,一副任由风吹雨打去的样子。

夏天阳比较认同雷震鸣的说法,但又推辞不了。

“你就别跟着搅合了吧,想想于小冬的下场。”这件事牵动着赵弋戈的心。

她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夏天阳和其他外省教师不一样,他们夫妻同属于一个地方,可以如候鸟,双飞燕般,飞到哪里,重新安个家,就可以扎下根来。

赵弋戈不可能随自己飘落四方,夏天阳也不愿意,从千里之外,奔来这个地方,认识赵弋戈,就是一种缘份。

不能因为自己,使这个缘分到头。

了不起,下岗之后,真得去给熊其甚当个师爷,当然,这是下下策。

“去就去,无非多个人头,见机行事。”夏天阳和雷震鸣私下一商量,做了决定。

学校和镇教育办公室肯定早已知晓这件事,但没人澄清,也没有人阻拦。

夏天阳和雷震鸣率领着没课的教师赶往县教育局集中。

县教育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段,聚集来的人不多,就几十人,但教育局的院子很小,看起来场面有点壮观。

他们大部分人都认识,虽然有说普通话的,但大部分说着乡音,在教育局这块地方,显得格外刺耳。

夏天阳顿时没有了心情,挤出人群,独自一人走了。

本来是打算买一些有关市场经济方面的书籍的,在县城唯一一家新华书店寻找了很久,始终没有给他带来欣喜,就回学校了。

夏天阳这种行径,一下子捅了田侃侃这个马蜂窝。

大家围坐在石桌旁,田侃侃方面指责夏天阳辜负了大家的信任,临阵脱逃。

“不就是傍了本地人吗?把外省教师真不当一回事了。”当着大家的面,田侃侃讥讽起夏天阳来。

严西早帮腔,说:“早知道这样子,我自己去了。”

夏天阳心里暗骂,关键时刻,就你们小两口躲得快。

但夏天阳一声没吭。

“天阳,这事你做得不厚道呢。”柯美霞也有些不满。

“你给我闭嘴!”杨冬生低声熊了柯美霞一下。

“不要上纲上线,人死鸟朝天,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雷震鸣甩下一句话,起身走了。

大家相望无言,渐渐散去。

尚可、李得程和秦庚云回头聚在夏天阳身边。

“我们真得不算公办教师吗?”尚可理解能力还真有点不敢恭维。

“来这里之前,说得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李得程失望地摇摇头。

“来了,就是他们案板上的肉呢,只有任人宰割了。”秦庚云神情凝重。

不用说,他们也将重复着自己昨天的故事。

“只要你文凭足够硬,能力足够强,心理素质足够好,想扎根这里,不是没可能。”夏天阳看着他们,冷笑一声。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夏天阳背着双手,边走边吟,走向自己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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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今非昔比

岁月如梭,时光飞逝!

夏天阳送走了他教的第一批毕业生。

如他所愿,按照考上县重点高中的人数,闻道中学当之无愧,成为全县乡镇中学第一名。

更为夏天阳骄傲的是,赵嫦考上了省实验中学,全县仅此一人,成为闻道中学历史上考上全国名牌重点中学的第一人。

黎友丽、苏静雅、吴为智,包括黎友信,也如愿考上了县一中。

冼星球因政绩突出,调到省一级学校—县实验小学任校长。

闻道中学原副校长黎志坚任校长。

夏天阳经过冼星球推荐,担任闻道中学教导主任。

但仍担任着学校教育领导小组副组长,及其语文科组组长。

令夏天阳欣慰的是,自己获得了本科文凭。

部分外省教师通过自学考试,也获取了国家承认的大学专科文凭。

遗憾的是,外省教师经过多次的抗争,身份仍然没有确定。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工资比刚来时翻了一倍。

夏天阳和赵弋戈的婚事,也没有得到赵爷子的点头。

时光仍在继续。

房改结束后,熊其甚根据协议,幕后老板全部退出公司,这样,公司实际上成了自然人独资公司,由熊其甚全面接管。

熊其甚为了联系方便,给夏天阳配了一个bp机,本来给他的还有一个爱立信的手机,但夏天阳觉得太贵、太张扬,死活不要,熊其甚不好强求。

夏天阳成了闻道中学第一个拥有bp机的人。

还没开学,夏天阳正在赵弋戈家干活,bp机响了,是熊其甚呼他,说有要事相商。

夏天阳如今也今非昔比了,身在省城读研的赵玉洁定时给他寄回来一些市场经济及营销方面的书籍。

有了前沿的思维,夏天阳在熊其甚面前纸上谈兵,颇令熊其甚赞赏。

熊其甚自从全面接管公司后,在夏天阳的提议下,显得格外低调起来。

夏天阳看过的书,都会送到熊其甚这儿,让他看一遍,然后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讨论。

夏天阳接到信息,不敢怠慢,踩着赵弋戈的单车,向熊其甚的公司奔去。

“我准备开发楼盘,想听听你的意见。”熊其甚现在泡起茶来,熟谙的手法,很是优雅,跟专业的茶艺师不相上下。

楼盘?夏天阳不知道是什么一种概念,他的理解,就是盖楼建房,然后卖出去。

“这需要很多钱吧?”夏天阳想到建房,必须需要资金,盖房也需要技术。

“我想做,就做大一点,需要几千万呢。”熊其甚现在积累了一点资金,不想再小打小闹。

熊其甚说了自己的想法,夏天阳无异于听天书。

熊其甚手中的资金不到百万,就想着上亿的生意。

刚刚低调下来的熊其甚,又开始膨胀了。

“我不是膨胀,是想做点事,当初是你建议我进入这行的,我还答应送你一套房呢。”熊其甚看起来很平静,估计深思熟虑过。

夏天阳笑了起来,当时什么都不懂,顺口一说而已,至于他说送自己一套房,完全是吹牛时的玩笑话,他还当真了,现在还念念不忘。

夏天阳在书上看过一句话,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得需要异于常人的野心和毅力。

夏天阳不再反驳他,他的想法可能是对的,脑海里替他思考着。

在夏天阳面前,熊其甚对于自己公司的大事小情,对夏天阳没一丝一毫隐瞒,如他所说,他只有夏天阳这一个知心朋友。

“你可以考虑和别人合作,建房我估计你不懂,但卖房,你是内行,也有自己的团队。”夏天阳思索再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熊其甚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继续说吧。”熊其甚波澜不惊的样子,夏天阳感觉他比以前强多了。

他喜欢有内涵的人,但内涵不是城府,就像熊其甚现在这样。

“做任何事,都会有风险,能盖房的人可能很多,但需要营销手段把房子卖出去,才能把资金收回来。”夏天阳刚刚读过一本书,现在有点现蒸热卖。

熊其甚泡茶的手势,无声起舞,伺弄的茶具不会发出一丝声响,随着倒茶丝丝水响,淡淡的茶香便弥漫开来。

“说吧。”熊其甚泡茶的姿势纹丝不乱,声音却有点急。

“和别人合作,分担风险,合作方负责建房,你负责卖。我只有这点墨水了。”夏天阳闻了一下茶香,喝了一口,惬意极了。

“好!老夏,就按你说的。”熊其甚端起茶杯,一仰而尽。

两人又细细谋划了一下。

“老夏,你就过来帮帮我吧。”熊其甚又一次向他发出了邀请。

这件事情,夏天阳有过考虑。古者有言:伴君如伴虎。也如书上所说,做朋友容易,合伙难,自己就是一个教书匠,他深知熊其甚的“匪气”,在他身边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将起来,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还是这样最好。

“这个话题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吧,或许,在行外,我还能给你提点不成熟的建议,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夏天阳有自知之明。

熊其甚点点头,倒满一杯茶,又一口而尽。

这时,前台服务员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老梁,来,来,请坐。”熊其甚站起身来,连忙打着招呼。

来人叫梁毅龙,按照本地话的发音,颇似两耳聋,是某大国有银行县城支行的理财顾问。

他是潘世军的同学,夏天阳在潘世军和单纯的新房入伙和婚礼上见过几次面,两人喝起酒来,十分开心。

梁毅龙见到夏天阳,伸出手,夏天阳站起身,也伸出手来,握了握。

“你们两人认识啊,那我就不介绍了。”熊其甚见状,哈哈笑了起来。

梁毅龙比夏天阳大三岁,额头饱满圆润,锃光瓦亮的,乍一看,有点像秃顶,跟他的年龄有些不相称。架着一个眼睛,一旦笑起来,快乐的神经就在脸上四处散发开来,让人觉得亲近、自然。

“县城就这么大点,在哪儿都能遇上熟人。”梁毅龙边坐下边说。

“现在怎么样?大发了吧?”夏天阳顺口问。

几次见面,潘世军多次对梁毅龙说了自己小两口和夏天阳的关系,梁毅龙对夏天阳很有好感,就一直劝说夏天阳炒股。

夏天阳对此一窍不通,自己的钱不多,一直没有答应。

“别说了,上次损失惨重。”梁毅龙摇摇头叹息着。

“亚洲金融风暴,听说炒股的人都很惨。”熊其甚有点是在安慰他。

“现在机会来了,可以抄底了。”梁毅龙喝了一杯茶,又生龙活虎起来。

“听一些人都这么说,不过,我不沾这玩意,老夏,你可以试试。”熊其甚见梁毅龙喝茶很猛,赶紧加快了泡茶的速度。

“我一点都不懂,哪敢弄。”夏天阳想接触一下新玩意,但无可奈何。

“没事,交给我,我帮你操盘。到时候你等着收钱就是。”梁毅龙说得很是坦然,仿佛马上就有金山银山等着他去开挖似的。

夏天阳有点心动,看了看熊其甚。

“可以试试。”熊其甚明白他的意思,建议他。

“好吧,我考虑一下,到时候麻烦你。”有了熊其甚的支持,夏天阳下了决心,但还得和赵弋戈商量一下,才能最后确定。

“老梁,我这兄弟是教书的,工资就那么点儿,你可不能坑他,但凡适可而止。”熊其甚见夏天阳表态,叮嘱梁毅龙。

“放心吧。上次的惨痛教训,我肯定不会乱来,再说,夏老师是老潘小两口的兄弟,绝对不会。”梁毅龙对夏天阳频频颔首。

熊其甚想起刚才和夏天阳讨论的楼盘一事。

“老梁,透漏一下,县城哪些企业有钱?”熊其甚现在迫切想找到一个合作伙伴。

“这可是违规的,客户的信息是不能透露出去的。你想干嘛?不会要去敲诈吧?”梁毅龙严肃之后马上开起玩笑起来。

“你还以为我是原来的熊其甚?!至于干什么,你别问,我也不会说。”熊其甚说着看了夏天阳一眼。

夏天阳点头领会,还是熊其甚之前和他框定的,他与熊其甚之间的聊天内容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夏天阳一直恪守着这个约定。

“不用你透露企业的名字,这个不算违规吧。”熊其甚见梁毅龙只喝茶不说话。

“这样说吧,县城前五大企业都有闲余资金在银行。”梁毅龙开了口。

“好,好,老梁,谢啦。”熊其甚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

夏天阳从熊其甚那儿出来,心情忽左忽右的,一下子欢欣,一下子又有些紧张。

自己的钱不多,要想炒股可能要拿出自己的全部资产。

他不得不谨慎。

但想到梁毅龙既是熊其甚的朋友,又是潘世军的同学,潘世军多次给他介绍,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包括梁毅龙的为人应该可以相信,况且,熊其甚也主张自己试一试。

这样的话,自己就要说服赵弋戈了。

夏天阳想的简单,赵弋戈更简单。

夏天阳一般做什么,赵弋戈从不反对。

“你说,试试就试试吧,反正我不懂,不过,我知道一个道理,所有的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赵弋戈的意思,含蓄表明不能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

赵弋戈的这一说法,夏天阳也认可,想不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夏天阳的存折上只有三万多,遵从赵弋戈的意见,取出了两万,交给了梁毅龙。

“钱虽然少一点,但你放心,到时候给你在后面加个零。”梁毅龙笑起来,让人觉得很放心。

但夏天阳听他这样说,心里反而不安起来,在后面加个零?全国人民都去炒股,还工作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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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赵嫦考上了省实验中学,赵嫦的父亲赵建安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是个女孩。

直至路过赵弋戈家时,赵爷子提醒他重视一下,赵弋戈又给他讲了,省实验中学是通往名牌大学的阶梯。

赵建安这才认识到事情的重大,当即决定挑选日子,召集众亲友好好庆祝一下。毕竟,这也是赵家的荣耀,全县的唯一,赵家破天荒的第一人。

夏天阳灵光一闪,突然想起熊其甚,当时他询问梁毅龙哪家企业有钱时,梁毅龙开了个玩笑,问他是不是敲诈。

从这事可以看出,熊其甚不光彩的过去,没有因为现在当了老板,而被遗忘。

现在他正寻找合作伙伴,对方肯定会了解他的一些过往经历,如果熊其甚能资助赵嫦上省实验中学,宣传一下,对他现在的境况会有好处。

“老夏,你这个提议好。”熊其甚当即应允,连连称赞夏天阳的高明。

但由谁去接洽,熊其甚斟酌着,他觉得夏天阳是个合适的人选。

“别找我。你应该去找教育局,由他们牵头去谈,有了官方的背书,再宣传你捐资助学的事情,岂不是两全其美?”夏天阳给他指了一个捷径。

熊其甚茅塞顿开,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的企业想做大,一定要肩负起社会责任来,平时不要老盯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夏天阳受了鼓舞,顺便“训”了他一番。

熊其甚表情严肃,看着夏天阳好一阵,然后用拳头敲了一下桌子。

“老夏,你的提议不错!我确实应该为以后的发展好好规划了。你不想来我公司,这样,你不用来我这儿上班,我每月发你工资,给我公司出谋划策,怎么样?”熊其甚眼神很是期待。

“不怎么样!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有一茬没一茬的,平时聊聊天就行了,你之前说过,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作为朋友,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夏天阳摇头,拒绝了他这个提议。

“兄弟,你做老师真是屈才了。”熊其甚有点惋惜。

“我没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自己喜欢就行。”夏天阳哈哈一笑。

夏天阳只希望自己桃李满天下,学生能读好书,有所成就,自己问心无愧,才是人生最大的收获。

熊其甚做事还算迅速,教育局联系了闻道中学,和赵建安见了面,事情很快敲定了。

县城的大街小巷出现了赵嫦考上省实验中学,其甚房产公司捐资助学的横幅,县电视台也进行报道了,一时之间,全县人民都知道了熊其甚的公司。

“老夏,你功不可没,我得要好好奖赏你。”熊其甚看来很是满意,说话有点飘了。

“我只动了一下嘴皮子,事情是你做的,再说,你要做的事情,还没开始呢,有啥值得高兴的。”夏天阳不想受这个功。

“你总是在我高兴的时候,说这些话,忠言逆耳,我懂,但不能抹杀了你的功绩。”熊其甚还是坚持着。

“你一高兴就翘尾巴,喜形于色,这可不是好事。说功绩呢,现在谈不上,你要是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好了,到时候再论功行赏,皆大欢喜。”夏天阳一再推辞。

“好吧,拿你没办法,只有遵从你的意见了。”熊其甚苦笑了一下。

赵建安宴请那天,赵爷子和赵母、赵弋戈早早过去帮忙。

苏静雅、吴为智、黎友丽、黎友信听说赶了过来。

苏静雅和黎友丽来到时首先想到了蔡婷兰,虽然好久没怎么来往了,但进入闻道中学之初,她们之间可是无话不说的姐妹,那个时光快乐极了。

蔡婷兰在菜地里除草,看见苏静雅和黎友丽过来,没抬头,也没打招呼。

“阿兰,我们一起去赵婷家吧?”苏静雅站在她面前。

“去吧,去吧,好久没聊聊了,一起去吧?”黎友丽也呼唤着她。

但她始终没有吭声,安安静静地锄着自己的草,锄头发出的“唗、唗、唗”的声响,仿佛是对她俩的回应。

熊其甚给她爸蔡理今找了一份工作,薪水不错,但平时活多,有点累。

农村人不怕吃苦,蔡理今干起活来很卖力。可能心情有了释放,渐渐地,不再打骂蔡婷兰母女。

平时发了工资,他会买一些母女以前喜欢吃的菜,自己回来下厨烧菜做饭,日子一天天变得轻松起来,他再也没说不给女儿读书的话,坐在饭桌前,时不时给蔡婷兰夹菜。

这是蔡婷兰的哥没死之前才有的景象,现在蔡理今也许是用这些无言的动作,表示着自己内心的愧疚。

但对于蔡婷兰来说,为时已晚。

她爸说初中毕业后就不给她读书了,加上她爸的打骂,自己自暴自弃,没了学习的兴趣。中考的成绩仅能上普高或职高。

苏静雅和黎友丽劝说了蔡婷兰半天,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无奈之下,只有离开。

她俩边走边回头,看着蔡婷兰渐渐缩小的身影,她们知道,以后和她形同陌路,可能再也没有这个朋友、姐妹了。

等她俩走远,蔡婷兰才站起身来,望着她们细小的身影在天边移动。

想当初,三人比拼着成绩,你追我赶,现在自己沦落至此,无颜,也没有勇气在她们面前,重拾那份情谊了。

她想大哭,可哭不出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感触最深的可能是黎友信,当时与赵嫦两人相互倾慕,导致黎友信的成绩直线下降,他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就完了,有点责怪赵嫦影响了他。

不料,黎友信这种想法激怒了赵嫦。

现在赵嫦考上了省实,自己差一点连县一中都考不上。

他在赵嫦面前输了锐气,这次前来,以前的爱恋早已如过眼云烟,他不知道对她说什么,送给赵嫦一个日记本和一支笔后,就默默离开了。

在赵建安的宴请名单中,除了教育局的领导和熊其甚外,还有闻道中学的领导和赵嫦的老师。

原来县教育局的梁股长,现在成了副局长,他代表着教育局和熊其甚一起来到了赵嫦家。

学校还在假期中,新任的校长黎志坚,老师夏天阳就作为了代表。

梁副局长的记忆很好,一眼认出了夏天阳,主动过去握住了夏天阳的手。

“夏老师,平时怎么不去局里找我呢?我可一直期盼呢。”梁副局长握住夏天阳的右手,伸出左手在握住他的右手上拍了拍。

“我就是一个普通教师,担心打扰您的工作,不敢贸然叨扰。”夏天阳不好意思,当时的梁股长赞许他写的文章,让他有空去教育局找他,夏天阳可是答应过的。

“普通老师怎么啦?现在不照样教出了一个优秀的学生,这不仅仅是你的光荣,也是闻道中学的光荣,更是全县人的骄傲。”梁副局长哈哈大笑。

黎志坚见状赶紧挤过来和梁副局长握手,夏天阳趁机躲了,他不喜欢和上级领导这样应景式聊天。

他也刻意和熊其甚保持距离。

但在这种场所中,作为赵嫦的班主任及老师,想躲闪是不可能的。

赵建安跑过来拉着夏天阳的手,不停说着感谢的话。

“大叔公,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夏天阳真不会说这些应酬话。

“什么?!”赵建安听夏天阳这么称呼他,有点诧异。

“他是大囡子的男朋友。”阿三在旁边说。

赵建安这才恍然大悟,说:“原来是你啊,说了半天,一家人。”

赵建安忙向人群招手。

这时一个身着艳丽的女子走了过来,走路姿势不失优雅。

“我妹妹。”赵建安对夏天阳介绍那女的说。

夏天阳还不知道按照本地人的叫法该怎么称呼她,是叫姑婆呢,还是叫姑奶奶。

“给你介绍一下,夏老师,赵嫦的老师,大囡子的男朋友。”赵建安对他妹妹说。

赵建安的妹妹脸上抖开一朵花,啧啧赞叹起来。

“哪里找这么好的女婿,一表人材不说,还那么有才华,教出了全县最好的学生,你和大囡子拍拖有三年了吧?大囡子她爸怎么就不应承呢?”赵建安的妹妹说话那叫个噼里啪啦,一嘴说个不停。

夏天阳蒙圈,想着怎么回复她。

“我得找大囡子她爸好好说道说道去。”还没等到夏天阳说话,赵建安的妹妹风风火火地就离开了。

估计是找赵爷子去了,她虽年轻,毕竟是赵爷子的长辈,夏天阳企盼她能说服赵爷子。

黎志坚和熊其甚一左一右地坐在梁副局长身边,夏天阳挨着黎志坚坐着。

黎志坚不时地看看熊其甚,脸上的神色变幻无常,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的混混,现在却被县电视台吹捧成了企业家,还做着捐资助学的慈善。

夏天阳被黎志坚的神情逗得暗笑起来,原来熊其甚在校门口找自己麻烦时,僵持不下,是黎志坚在熊其甚面前,阿谀奉承,说尽了好话才平息了那场争端。

“你现在好像跟他有来往了?”黎志坚终于收回目光,问夏天阳。

“朋友买房时,我找过他。”夏天阳似是而非地回答,他不想透露更多。

“天阳,你酒量好,陪领导多喝几杯。”阿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冲夏天阳喊了一句。

来之前,夏天阳就打算不端酒杯的。这场合,面对着这么多村民,不适宜大吃大喝,喝多了影响不好。

现在阿四这样一句话就把他推向了前台。

他有些恼怒地冲阿四瞪了瞪眼,什么四叔公?!自己不来陪客人,还指使自己了,净添乱。

他只敢在心里骂,没办法,这是在赵家,女婿的身份虽然还没被赵爷子确认,但赵建安跟自己说一家人,场面还是得走走的。

夏天阳端起酒杯,轮流敬着大家。

“您随意,我喝完。”夏天阳敬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好在熊其甚没有和他多说什么话,有些矜持地坐在那里颇有涵养的样子。

不远处,赵建安的妹妹坐在一大堆女人中间大声的说着什么。

夏天阳听懂了几句。

她大概去找了赵爷子,说了夏天阳一番好话,可能赵爷子没有理她,于是又在大家面前,指着夏天阳向这些七大姑八大姨,说着夏天阳的优点,数落着赵爷子不会看人。

赵嫦过来给领导筛酒,作为答谢。

轮到给夏天阳筛酒时,夏天阳不由地站了起来。在他老家,无论多小的长辈过来倒酒或者敬酒,做晚辈的要站起来,以示对长辈的尊重。

“你看看,在赵嫦面前,他没以老师自居,却以晚辈的身份站了起来,多有礼数,现在我们这里的人都没法做到这一点。”赵建安的妹妹在那里叽叽喳喳。

夏天阳觉得自己好像球场上的球员,赵建安的妹妹像解说员,自己的一举一动,她都要评说一番。

这种场合,不肩不挑的,确如舞台一般,自己入不了戏,还得要装成老戏骨,要配合着每一个人的戏路,感觉比在赵弋戈家干活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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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外省教师情结

教导主任的官只比班主任大那么一点点,麻烦却大很多,最闹心的是教师任教的科目及具体课程安排。

夏天阳听取了黎志坚及两个副校长的意见后,就躲到电教室苦思冥想,左权衡,右斟酌。

近百位老师的职责,每节课的安排,牵一发动全身,每位老师的岗位、每一节课的挪动,所有课程都有可能重新安排。

猴子最精,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夏天阳。

学校只这么大,电教室又是他的地盘,加上他太了解夏天阳了。

“鸟毛,以为躲在这儿就找不到你啊。”猴子看到夏天阳,那神情无异于捡到一个宝。

人,生得也贱,夏天阳现在名副其实是学校领导,猴子没有称呼他主任,也没有像之前称呼为他为天阳,而是这样下作地称呼。

夏天阳不恼,反而高兴。

他始终牢记自己是外省教师,即使是成为本地人的女婿,还是做了领导,或者是自己飞黄腾达,他总是觉得,猴子这么称呼,他觉得舒心,至少,没把自己当作外人。

做不做什么领导,本地人有意见无所谓,只要外省教师认同就好。

夏天阳满足了猴子的需求。

许多老师都希望自己能教主科,教了主科的老师希望带重点班。

而猴子的目的是不想教英语了,改教副科,他选择了生物。

他有自知之明,教主科,误人子弟,希望能带领学生通过实验的方式,来理解课本上的知识,物理化学不适合,唯一的就是生物了。

不管是草履虫,还是他自己的精子,他一一在显微镜下看得清清楚楚。

有一次,他突发奇想,通过非常规的方式,取得了自己精子的样本,放在显微镜下,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看看这活跃度,我老婆到时候肯定会生出双胞胎。”猴子一边看一边叫。

大家恶心他这种做法,但禁不住好奇,男教师都去看了一下,鼻子中钻进去的奇特气味,大家不由得悻悻啐了一下。

猴子哈哈哈大笑,只有全身心放开,猴子猥琐的笑容才能舒展开来,变成风流倜傥的样子。

他觉得有趣,不仅仅是他的精子,还有植物的细胞,趣味,让他重新做了选择。

夏天阳一直认为猴子的脑袋进水了,这次他的选择无疑是值得褒扬的。

“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行踪,这事就成了。”夏天阳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你不得出尔反尔,否则我会拜访你八辈祖宗。”猴子眯着眼睛说。

猴子这话不好听,但是有缘由的,以前李尚新做主任时,任何人找他,他都一口答应,结果,让你教啥就教啥。

夏天阳很喜欢猴子,并不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有个本地人的女朋友。

而是猴子忒能忍,几乎能达到低三下四的地步。夏天阳做不到他这种尺寸,也不屑于他这种作风,但为了自己的终极目标,他能做到极致,这是常人无法做到的。

黎思思不光在夏天阳面前,在所有的外省教师面前,极尽所能,扮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

快三年了,黎思思仅仅只是带着猴子远远望着自己家的方向,让他畅想,始终没让他接近自己家门半步。

在本地人眼里,发廊职业很卑贱,但从黎思思这样做的目的来看,似乎外省教师的职业和身份,比发廊女更贱。

由此,夏天阳想到了赵嫦的父亲和姑姑及叔叔们,在赵爷子面前说尽了夏天阳的好话,赵爷子就是不松口。

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夏天阳给了猴子一个定心丸,猴子呢,也应承了夏天阳的要求,不向任何人透露夏天阳的踪迹。

按校长黎志坚的意思,夏天阳明白,他想一步跨入更高职位,初三重点班的所有老师不变,最低限度是力争保持上一届毕业班的辉煌。

上一届初三重点班中就有三个学校领导。

这让夏天阳感觉到了空前的压力。

上一届的学生是夏天阳从初二开始带的,初二的基础,初三的冲刺,决定了中考的优劣。

一个校长,两个副校长,平时事务繁忙,课堂没问题,课后辅导很难,按照现有学生的成绩,三位领导不适宜兼教毕业班,尤其是重点班的教学任务。

这使得夏天阳颇为头痛。

还有令夏天阳头疼的是陈嘉怡和柯美霞的配合问题。两年来,两人磕磕碰碰,问题不少,自己如踩钢丝,才使得两个姑奶奶亦步亦趋,没有偏移轨道。

夏天阳看了这届学生的成绩,比往届同期平均分少了差不多两分,在中考面前,往往01分就决定命运。

怎么办?

学生的基础没往届好,老师之间的配合有问题,要保持或超过上一届,难于上青天。

而在南向里,几乎所有的外省教师都想找夏天阳,希望他能帮忙调整一下科目、班级及上课时间。

猴子的愿望达成,看谁都笑眯眯地。

大家都在为寻找夏天阳而一无所获时,猴子这个模样等于告诉大家,他找到了夏天阳,并得了好处。

猴子于是成了大家逼迫的目标,希望他能说出夏天阳的下落。

猴子被逼,没了分寸,抓耳挠腮,只有躲到了黎思思那儿,并再三嘱咐茜茜公主,说有人找他,就说他不在。

田侃侃和柯美霞跟踪追击。

田侃侃希望夏天阳能让严西早教初三的重点班,不仅有成就感,收入也稍微高一点。

柯美霞呢,不想教毕业班,觉得累。

“猴子没在这儿。”茜茜公主笑着说,用嘴向里面努了努。

田侃侃心领神会,进去里屋把猴子揪了出来。

“天阳在哪儿?”田侃侃的声音还算是客气点。

猴子一副死狗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着两人只笑不说。

“奶奶地,我还整治不了你了!”柯美霞厉声说着,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拍打着他。

平时大家玩笑时就这样,茜茜公主见状就不干了。

“你们这样就过分了吧,猴子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黎思思变了脸色,很不高兴。

田侃侃和柯美霞光知拷问猴子,却忽略了黎思思的感受,见她护犊子,不好再这样继续。

“猴子,你就说了吧。”黎思思对猴子莞尔一笑。

猴子见茜茜公主这般,只好缴械投降,违背了他对夏天阳的承诺。

黎思思玩着左右逢源的把戏,无非是想在她们面前彰显自己对猴子的掌控能力。

这使得猴子很不满,但又不敢发怒。

“亏得平时天阳帮你,你却好,让我背叛他。”猴子说了夏天阳的去处后,责怪茜茜公主起来。

“怪谁啊,是你立场不坚定而已,你怎么做不到打死也不说呢,真窝囊。”黎思思反唇相讥。

猴子左右不讨好,坐在那里苦着脸,不住地擂着桌子。

陈嘉怡也在寻找夏天阳,她的想法和柯美霞一样,不想教毕业班。

这样,夏天阳举棋不定时,柯美霞、陈嘉怡和田侃侃找到了他。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的想法。

夏天阳看着这帮娘们,知道不答应不行了,索性学着李尚新的做法,满口答应。

最终,三个年级重点班的名单交给了黎志坚。

初三重点班,班主任尚可教政治,夏天阳教语文,陈嘉怡教数学,柯美霞教英语,李得程教物理,秦庚云教化学。

除了陈嘉怡,整个是外省教师兵团。

黎志坚看了名单,好一会儿没做声,大概在内心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最终,有点犹犹豫豫地签了字。

夏天阳知道黎志坚不满意,自己启用外省教师也不能不说是一步险棋。

黎志坚的想法是求稳,夏天阳的想法激进。

这个名单所有人有一个共同点,有激情、负责任,有充裕的时间全身心投入。

名单公布后,陈嘉怡、田侃侃和柯美霞很不满,但只有接受。

“这个破官没什么好做的。”夏天阳熬了大半天,伤神透顶,还挨骂。

“他们的话你不听就罢了,连校长的意见都不顾,你这是给自己挖坑呢?还是埋雷?!”赵弋戈担心夏天阳这样一意孤行会带来隐患。

“我这也是综合考量。”夏天阳知道,按照黎志坚的想法,达到目标,是正常的,不达标,这个锅得自己背,与其这样,还不如胆大一点。

“你别给自己找台阶,你之前讨厌有本地和外省教师的区分,现在你敢说自己没有外省教师情结?再这样选边站,想想后果。”赵弋戈警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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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心安理得

自从夏天阳当上教导主任以后,本地老师没什么意见,倒是外省教师总是说三道四的。

“这官当的,还有了怨气了。”夏天阳新官上任,没几天,新鲜感荡然无存。

“你们外省教师都想指望你,朝中有人好办事嘛。”赵弋戈看着愁眉苦脸的夏天阳,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他们要是有能耐,把教学质量搞上去啊。”夏天阳有苦说不出,都想教好一点的班级,哪有那么好的事。

“说了你多次,就是不听,你人太好了,好人难做。”赵弋戈有点觉得他是咎由自取。

现在除了尚可那一批对夏天阳没什么意见外,其他的多多少少有些怨言。

“搞烦了,我要搞一次公开课竞赛评选。”夏天阳有点恨恨的神色。

“还是不要引起公愤吧,现在有些老师连课堂都控制不了,还搞什么竞赛?”赵弋戈劝他不要把事情弄复杂了。

自己不稀罕这个官职,但事情还得做。

之前李尚新做教导主任时,只规定了每位教师每学期要听其他教师的讲课,来达到学习的目的,各科组内部做些听评课,没有组织过全校性的教学活动。

夏天阳开始规划起来。

“你不会真得要搞这些动作吧?”赵弋戈看夏天阳伏案写方案。

“我是冼校长提拔的,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辜负了他的好意。”夏天阳这个理由很充分。

夏天阳还有一个意思,全校有师范资历的老师并不多,大多数人是非师范院校毕业的,这方面的经验还是缺乏,必须提高教师的相关能力和素质。

就在夏天阳殚思竭虑策划之时,闻道中学下发了一个公告,准备针对南向里的危房进行改造。

南向里的房子大多数是解放初期修建,年代较为久远,因没封顶,经常从瓦片中掉下一尺多长的片状瓦虫,蠕动着,很是恶心。

更为恐怖的是,有位女教师下课回来,见自己的被子里有动静,掀开一看,原来是一条大花蛇。女教师吓得花容失色,再也不敢住了。

首先改造的是南向里靠近教学楼的那排宿舍。

规划修建教师宿舍楼,两室一厅,一梯两户,两梯六层共24户。

新房入住的条件和标准,没有本地老师和外省教师的区分,优先照顾资历高的教师和本校双职工家庭。

条件不苛刻,符合标准的老师众多,每一个人都摩拳擦掌,都希望自己能有资格分到房子。

对外省教师来说,房子,不是居所,而是家的渴望。

不仅仅是外省教师,就是本地教师都垂涎三尺。

报名者甚众,人多房少,黎志坚看着名单发愁。

夏天阳的小屋又门庭若市,除了朱大民有教师村的房子外,其他外省教师纷纷来找夏天阳,希望他这个领导能帮忙自己分到房子。

一时间,夏天阳的桌子上,厨房,放满了一些瓶瓶罐罐,都是外省教师从家里带来的美食,他们知道夏天阳好这一口。

夏天阳下班回来见了大吃一惊,摆的跟杂货铺似的。

“怎么?你又收礼了?”夏天阳最烦这种做法。

现在这些人越来越精,已很少有刚来闻道中学时的传统了,平时不见他们拿出来大家一起品尝,现在以这种方式出现夏天阳的面前。

“收什么礼啊,不是土特产么?”赵弋戈的思维还停在几年前。

“什么土特产?!这是要我给他们办事的,我自己的房子还没着落呢,我找谁去。退,统统退回。”夏天阳烦,东西好收,退很难。

“要退你退,我没有收,是他们硬放在这里的。”赵弋戈犯难,不管。

这么多东西,不知道是哪样是谁送的,还真难退,夏天阳想把这些放到石桌上,让他们自己去取。

但南向里还有其他本地老师,要是摆出去,虽说是土特产,但极有可能闹的沸沸扬扬的。

“他们这是想陷我于不义啊,还是嫌我这个官当的可恶呢。”夏天阳知道,不管多难,也得退回去。

正好杨冬生经过,夏天阳叫住了他。

“看看有没有你家的东西?”夏天阳指着这些东西,让他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

“你管他呢,吃了再说。这些东西大同小异,我也不知道。”杨冬生摇头。

这时总务处廖主任来到南向里,宣布了一个消息,凡是有资格分到住房的,限三天内交齐5000元押金,才有可能分到房子,先到先得,押金两年后连本带息返还。

赵弋戈听说,急忙找到了存折,也不管夏天阳愿不愿意,骑上单车就朝镇上奔去。

这一下外省老师愣了神。

本来工资就低,加上寒暑假回老家,孝敬双方父母,走亲访友,花费不少,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确实难,就是拍电报回家借,三天的时间钱也不一定到。

夏天阳几年没回老家了,加上平时油、菜、米都是赵弋戈回家拿的,辛辛苦苦才攒了近四万元,上次给了梁毅龙两万炒股,剩下的钱绰绰有余了。

说起来,朱大民的家底殷实一点,但他买了教师村的房子,加装修,现在还欠着一大屁股债。

还是何建脑袋灵光,马上找到夏天阳,说借三千,夏天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借钱可以,但是把你们的东西拿回去。”夏天阳提了一个要求。

何建和黄美玲没想到夏天阳这么爽快,乐不可支,送的东西在老家根本不值钱,和房子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这点东西,算啥?你留着。”何建只顾高兴,全忘了送东西一事。

向夏天阳借钱一事,黄美玲太高兴,没管住嘴,所有的外省老师一下子都知道了,又纷纷来到夏天阳的小屋。

“借钱可以,但把东西拿回去。”夏天阳还是那个要求。

大家和何建一个想法,那还理会这点小事。

就连李得程和秦庚云两人合伙,找夏天阳借了钱,都希望能有一套房。

有在教师村有房的,不在分房之列,本地有些老师听说交钱,也不乐意了,宁可早出晚归,回家,或者住空出来的老房子。

结果,皆大欢喜。

“驸马爷,你的家底没了。”虽说是借,赵弋戈手里没了钱,心里有点不踏实。

不知是谁说的,钱是王八蛋,但王八蛋也是好东西。王八蛋这东西,可以使自己生活的心安理得,也可以济贫解困,何乐不为呢。

“发了工资就有了。”夏天阳笑眯眯地看着大家送来的东西,馋涎欲滴,刚才还觉得扎手,现在可以安心收下了。

“你没问问,你那个朋友,炒股有没有賺到钱?别赔了。”赵弋戈心里有点发毛。

“你这丫头,乌鸦嘴!这才多长时间啊。你看看你这样子,钱是你爹啊。”夏天阳其实今天刚收到call机的信息,梁毅龙说他的两万变成三万了。

夏天阳没告诉赵弋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多了一万块钱,有点觉得像打劫。

“说谁呢,我爹不是你爹啊。”赵弋戈哼了一句。

“当然是我爹,但他不答应啊。”夏天阳拿起一瓶瓶的土特产,细细看着。

“你敢叫吗?!”赵弋戈看他嘚瑟的样子,一点不关心自己的担心,言语中有点挑衅的意味。

“好!下次我一定叫,看他答不答应。”夏天阳嘴上较了真。

赵弋戈鼻子里哼哼了几下,耸了一下鼻子,没回应他。

夏天阳住的小屋离修建新宿舍的地方太近,要拆了,学校就在周小强宿舍旁边搭建了一间,临时安排夏天阳住那儿。

看着自己住了三年多的小屋,从此以后就在地球上消失了,夏天阳心有不舍,一边仔细收拾东西搬离,一边细细打量着房子的四周。

墙壁上还挂着之前与赵弋戈规划的未来生活蓝图。

夏天阳小心取下,上面清楚记着,三套房子,一套别墅,以及周游全国的梦想。

上面还留下了自己和赵弋戈相依相偎的手印。

那个时候,他和赵弋戈刚坠入爱河不久,甜蜜的时光,什么都敢想。

现在看起来,也是痴人说梦。

他小心收好,不管以后能不能实现,也是作为两人爱情的见证。

可以做梦,可以想,这样才会有梦想。

再说,万一实现了呢?

搬到周小强旁边没多久,蔡婷兰提着一个菜篮来了,篮子里装满了菜。

周小强本来可以和人合伙,要到分房的指标的,但他无动于衷,看着大家着急上火、欢呼雀跃,脸上始终挂着笑。

他可能现在很知足。

但他很快发现他和蔡婷兰非同一般的关系来。

两人开始到里屋,关上门,窸窸窣窣地,弄出一阵喘息声来。

现在蔡婷兰不是学生了,没再读书,在家里和她妈妈一起伺弄着一片田地。

夏天阳不再说他俩,但总觉得周小强这小子太高深莫测了,几年前似乎就把蔡婷兰预订了。

其实,这种事情,夏天阳不觉得奇怪。

在云南教书时,他的一个同事大学毕业不久,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但作为公办教师,找个农村的,又不愿意,找个同为吃皇粮的,但没人看得上他。

没办法,开始打起了学生的主意。当时他班上一个女学生长得挺漂亮,学习成绩又好,但就是家庭太贫穷,家里的条件,能把她供完初中就很不错了。

于是,这个同事开始接济这个学生,并鼓励她好好学习,以后读书所有的费用由他提供。这个女学生不负他的期望,如愿以偿考上了师范,师范毕业后,回到了这个学校任教。

这个同事的付出得到了回报,两人结为了伉俪,在当地老师之中传为一段佳话。

现在看看周小强和蔡婷兰,似乎还有些不光彩,蔡婷兰白白浪费了三年光阴,就为这个“笑面狼”?

蔡婷兰到底看上了周小强哪一点呢?

而当时令夏天阳颇为心痛的黎花雨,她与梁振伟之间的传言不虚,现在梁振伟开始和她出双入对了。

梁振伟每天笑眯眯地,脸上的皱褶仿佛平整了许多。

但不管怎样,一个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小女子和一个半老头子,这样肆无忌惮地走在一起,不知该说是大煞风景呢?还是新时代的潮流。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梁振伟的儿子与黎花雨似乎关系不错,有说有笑地,跟在梁振伟的后边,甭提多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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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成就感

夏天阳准备做课改竞评一事,还是听取了赵弋戈的意见。

现在的学生难管,老师的压力很大,自己这样实施这个方案,可能会引起很多老师的反感,到时候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就得不偿失了。

不管怎么样,学生在课堂上的兴趣,更应该是老师的带动。估计,这不仅仅是闻道中学一个学校的问题,而是全县很多学校的通病。

夏天阳的执拗性格又来了,他不是看上头顶上的“官帽”,只是觉得自己做一天教导主任,就得担当起这个责任,不想平平庸庸地这样过着。

他又开始挑灯夜战,搜集资料,回忆过往课堂,形成了一个系统的教改提案,跑到邮局,寄给了教育局梁副局长。

他的目的很简单,如果教育局能看上自己这个提案,说明有价值,这样,以教育局的名义下发相关指导性文件,自己就顺理成章在全校实行,减轻自己的压力。

“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支持你。”赵弋戈翻着夏天阳的方案。

“在这里,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都不支持我,到时候我真的是众叛亲离了。”夏天阳知道赵弋戈,她怕的是上公开课,几年了,年年如此,自己这个方案,会涉及到每一个老师。

“现在做个教导主任,还要提防你想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做了校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赵弋戈还在公开课的恐惧中徘徊。

“那你大不用担心了。”

“为什么!”

“我来是教书的,不是来从政的,我原来就是从政的,何苦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从政呢?”

夏天阳满脑子想的都是桃李满天下的情形,他也知道,要达到这个目标,自己必须教出一大批优秀的学生出来。

不然,教出的学生不作为,枉为教师身份。

熊其甚call了夏天阳一下:有时间过来喝茶,派车去接你。

现在夏天阳和熊其甚都比较忙,他现在让夏天阳去,肯定有事。

夏天阳忙完之后,也没让他派车来接,直奔县城,径直走进了他办公室。

他有点吃惊,教育局梁副局长也在熊其甚办公室。

本来夏天阳有意在别人面前回避与熊其甚的关系,毕竟,一个只是一穷二白的外省教师,一个却是实力越来越雄厚的“企业家”,不想让别人猜来想去、评头论足的。

“梁局长。”夏天阳慌忙打着招呼。

“夏老师,想不到在这儿还能遇到你。”梁局长好像话中有话。

“我是来找熊总,说一下我的学生,他的表妹一事。”夏天阳急中生智,想到了蔡婷兰。

梁局长哦了一下。

“熊总,你表妹,蔡婷兰,书也不读了,你也不管管。”夏天阳继续装着和熊其甚说。

熊其甚仰着脸,估计没想起来。

“蔡理今的女儿。”夏天阳只好提示。

熊其甚口里哦哦哦地,瞬间大悟。

“你说得是我表姨的女儿啊,想起来了。”熊其甚连忙点头。

梁局长站起身来,说:“你们聊,我先走了。”

“梁局长,怎么我一来您就走呢?”夏天阳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很高兴。

“我还有事。”梁局长走到门口,转过身,“夏老师,你的方案我收到了,待会你们聊完过来找我。”

夏天阳听了着实高兴起来,忙说好,好。

看着梁局长走远了,两人回到茶肆边,熊其甚泡茶。

“你说我那表妹怎么啦?”熊其甚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

夏天阳见他认了真,就一五一十把蔡婷兰的事说了一下。

“这个话题我是说着梁局长听的。”夏天阳说完,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我这个表妹,说实话,就是见了面我也不认识她,确实可怜。她个人的事情我管不着,但可以给她安排工作,我这儿需要人。”熊其甚让夏天阳见到蔡婷兰,叫她来这儿。

熊其甚让夏天阳过来,就是想把现在他公司的进展说一下,当面感谢他。

上次捐资助学一事,对熊其甚寻找合作伙伴起了决定性作用,全县最大的企业,不锈钢公司已和其甚公司签订了合作合同,现正在征地。

“在县城南边的河沿。”熊其甚说了楼盘项目的地址。

夏天阳知道,那个地方山清水秀,有一大片荒地,确实是个好地方。

“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上次你推辞了,现在我的项目已在实施阶段了,你得接受。”熊其甚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我说过了,不要客气,作为朋友,应该做的。”夏天阳听了高兴,心里有种成就感,但还是拒绝他的好意。

熊其甚事先准备送给夏天阳一辆摩托车,这样两人见面就方便多了。

夏天阳一口回绝了,再三表示不要任何东西,否则以后就不好来往了。

夏天阳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很充实,什么都不缺。

朋友之间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有财物上的来往,上次为了方便联系,才接受了他送的bp机,已经觉得非常开心了。

夏天阳见他还要啰嗦,想起梁副局长找自己,就走了。

熊其甚一直把夏天阳送出公司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个北佬朋友不图财、不图物,确实令他敬佩。

夏天阳走得好远了,熊其甚还在那儿机械地向他挥着手。

梁副局长刚从股长的位置上提升上来,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他一直不知道这火从什么地方烧起。

五年前,他刚当上股长时,就想改进一下全县的教育教学工作,当时他力主,请一些教育专家、特级教师到县里作交流、培训,花费了巨资,也起到了一些效果。

为此他感到很荣耀,但没过多久,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些培养出来的精英大多数跳槽去了发达地区。

他的政绩一下子付诸东流,毁于一旦。

现在他十分谨慎,担心重蹈覆辙。

直至看了夏天阳寄给他的方案,他眼前一亮。

但他不动声色,想仔细听听夏天阳的真实想法。

“请专家、特级教师来传授经验,只能是锦上添花,但我觉得现在闻道中学需要的是雪中送炭。”夏天阳了解过去教育局做过这样的事情。

但不知道就是眼前的副局长做的,他也只能从闻道中学的角度阐述。

“锦上添花怎么说?雪中送炭是怎么个意思?”梁副局长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有些思想和见解。

“闻道中学上一届全县乡镇中学第一,但师资水平还是较弱,请专家和特级教师,我们的学生素质和教师的业务水平,跟这些专家所在区域的学校,相比之下,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确切地说,匹配度不够。”

夏天阳没有顾忌,侃侃而谈。

“继续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只有立足自己,针对自己的弱点,找出行之有效的方法。”夏天阳谈起来兴致盎然。

“怎么个行之有效?”梁副局长露出了笑容。

“美国西点军校有句名言: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夏天阳点出实质。

“这就是你说的雪中送炭?”梁副局长似乎明白了。

“对,雪中送炭只能靠我们自己,把自己的问题找出来,自己解决了,再请专家、特级教师,那才是锦上添花。”夏天阳说完,心里很是轻松。

“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你方案的意图了。”梁副局长点点头。

“如果局里觉得可行,我请求实施。”夏天阳请缨接收。

“你的方案可以实施。”梁副局长做了肯定。

“这已不是我的方案,您要是觉得行,就是局里的指导,我只是作为最基层的教师,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夏天阳看到梁副局长比较满意,赶紧把方案抛给他。

夏天阳原来在政府机关待过,这句话很重要,新领导上任应该需要这个方案,他的意思梁副局长应该明白,自己只是像他的秘书一样,按照他的指导思想拟就的方案。

只要方案得以肯定,能够实行,是谁的并不重要,尤其是在自己的领导的领导的面前,能越几级领导聊这么多,也不容易。

“好,年轻人,有想法,顾大体,识大局。”梁副局长果然接招,表示赞许。

“谢谢局长夸奖,我就不打扰您了。”夏天阳谈得差不多了,准备告辞。

“小夏,有时间的话就来找我。”梁副局长对他的称呼也变了,拍拍他的肩膀。

“您的时间宝贵,我随时听您的召唤。”夏天阳知道,由“夏老师”到“小夏”的含义,有些东西不言而喻。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夏天阳需要的是自己的想法或者点子能够成功实施,就很满足了。

当然,所有这些,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那就是为自己扎根此地,来获取更多的筹码。

夏天阳回到学校,心胸觉得开阔了许多,前方的路途将会是一片光明。

看到赵弋戈,禁不住内心的欢欣,抱着她好一阵热吻。

“怎么啦?什么事这么高兴?”赵弋戈绵绵地问。

“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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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意料中的意外

夏天阳虽说当上了教导主任,但他和其他外省教师一样,仍旧是身份没有明朗,要想真正扎根于此,还得需要再找一个人。

这就是原来教育局人事股的黎股长。

他一样得以提升为黎副局长,依旧分管人事,自己以后去留的生杀大权掌握在他手里,另外他还分管着基础教育和督导室。

说得明白一点,梁副局长主管教学工作,黎副局长管教育工作。

教育教学才是考核教师的硬指标。

原来冼星球在闻道中学时,他管理学生非常强硬,学生都比较怕他,后来冼星球听取了夏天阳的建议,教育工作以疏导为主,但因为他的强势,疏导工作才得以很好的实施。

现在黎志坚做了校长,没有很好地把冼星球的经验吸收过来,强势不足、疏导不利,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开始蠢蠢欲动。

虽说还没有出现殴打老师的事情,但扰乱课堂是家常便饭。

据夏天阳的了解,全县大多数学校,或多或少都存在着这种问题,这已经不是个案了。

要更好做好教学工作,教育必须先行。

对夏天阳来说,这可能是个机会,或许黎副局长和梁副局长一样,也需要一种新的方式方法,来烧一把火,开展新任的工作。

赵弋戈是个很好的助手,搜集资料不在话下,但她是女人,平时课余经常与一些老师,聊一些新发生的师生之间的紧张状况,有了这些案例,寻找对症下药的方法就不难。

于是,两人分工合作,花费了几个晚上的时间,一个新的教育工作方案出炉。

夏天阳没有通过邮局,担心信件被梁副局长发现,产生不必要的遐想。

他直接去了县城,守在教育局大院之外,黎副局长下班时,夏天阳抓住机会,巧妙地实施了一场偶遇。

经过夏天阳的提醒,黎副局长才恢复了对他的印象,他在报纸上看过夏天阳发表过的文章。

“我写了一个关于学生思想的方案,想请您斧正斧正。”夏天阳恭敬地用双手把方案送到了黎副局长的面前。

黎副局长饶有兴趣地哦了一下。

本来以为他会装进包里,等有时间才看的。哪知他拿着就当场翻看起来。

一切只因为夏天阳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的缘故。

黎副局长只看了几页。

“走,去我办公室谈。”黎副局长眼睛盯着稿子说。

这下夏天阳惊喜交加,喜的是他产生了兴趣,惊得是担心进入教育局的院子,会碰到梁副局长。

黎副局长走在前面,夏天阳跟在后面,像做贼一样,四处探望,心里忐忑不安,祈祷着千万别遇到梁副局长。

还好,有惊无险。

进了黎副局长办公室。

“你自己倒水喝,我先看看。”黎副局长眼睛盯着稿子坐在办公桌后,仔细看了起来。

夏天阳给黎副局长倒了一杯茶,就在那儿坐等着。

“好是好,就是有些方面没有很好深入下去。”黎副局长看了好一会儿,捏着稿子看着夏天阳说。

夏天阳欣喜若狂,黎副局长毕竟管人事的,城府比梁副局长深一些,他这句话的意思说明自己很认可,至于深入,就很委婉地表达了他作为领导的权威。

“抛砖引玉,闻道中学只是一个小水塘,您那里才是一片大海汪洋。”夏天阳谨慎地回应着。

“不过,你这些案例举得好。”黎副局长这样说,其实是在试探。

“是,是,说穿了,我这个只是个情况简报,主要反馈给您,作为决策参考。”夏天阳心宽了很多,言辞之中把方案抛给了他。

夏天阳想自己的方式方法都是从案例之中总结出来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你倒是有心人,这个情况局里再研究研究。”黎副局长终于表态了。

这就是夏天阳期望的结果。

“黎局长,情况我已反映了,打扰您了。”夏天阳故意把“情况”两个字语气加重了一点。

“天阳啊,我现在分管的事情比较多,有些事还真没时间,以后有什么情况尽管来找我。”黎副局长伸出手,重重地握了一下夏天阳的手。

把称呼改为天阳,他心领神会。

“您的时间宝贵,我随时听候您的差遣。”夏天阳把对梁副局长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夏天阳现在这样子,觉得自己很有些阿谀、投怀送抱之相,原来在老家工作时,很讨厌这种作风,现在自己却运用自如。

想想也是为了自己能在此地谋得一席之地,也算是给自己对赵弋戈的爱恋,做了一点人格的牺牲。

要不是自己之前写得那些文章,两个副局长不是新官上任,自己这点小把戏恐不会得逞。

事情能这样按照自己的想法顺利进行,心里好一阵轻松。

想起上次李毅龙炒股,说是大賺,熊其甚希望自己去找找梁毅龙。既然来了,就找他问问情况。

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他。

看他趾高气扬地神色,夏天阳一下子还真没认出他。

“賺了点钱,也不至于得意的面目全非吧?”夏天阳半开玩笑半讥讽。

“不是一点钱,是大把钱。实话告诉你,涨幅在前三的股票我都买中了,你猜猜,你的两万块钱翻了多少倍?”梁毅龙笑起来,嘴巴差点跟眼睛连在一块了。

“不会真在后面加了个零吧?”夏天阳不相信真有这样的好事。

梁毅龙似乎被人怼了一下。

“那也没那么快,但也差不多。”梁毅龙得意劲稍微收敛了一点。

夏天阳见他如此说,血脉贲张,原来想得最多的是翻一倍就了不得了。

“我要不是去年赔光了,今年有钱投的话,至少少奋斗十年。”梁毅龙伸着手,在夏天阳面前翻了好几下才住手。

夏天阳不知道是多少,看样子远超他想象,头有点晕。

“你明天在我们行开个户,我把整数给你,零头留给我继续吧。”梁毅龙好像在卖关子,一直不说是多少。

夏天阳愣呆了。

“老熊为了你这点钱,老盯着我,生怕我陷进去了。”梁毅龙开心之下,也不忘数落熊其甚几句。

“到,到底是,是多少?”夏天阳紧张的说话有点结结巴巴的。

“十五万,怎么像没见过世面的,这点出息。”梁毅龙可能第一次看见夏天阳这样子,觉得好笑,又损着他。

十五万?!抢钱啊。

“捡钱,不是抢。”梁毅龙重重拍了变傻的夏天阳。

夏天阳站在那里跳了几下,才回过神来。

“我,我只要五万,其它的给你。”夏天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不行,我这人做人还是有原则的,再说,我答应过老熊的。我留下五万,给我一年的时间,给你五十万。”梁毅龙不嫌事大,不停地挑战夏天阳的上限。

夏天阳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想说话,好像发不出声音来。

“你没事吧?”梁毅龙见他这样子,又重重的打了他一下,觉得和他说话没一点意思,“你先缓一缓,我走了,记得明天开好户后,把账号给我。”

夏天阳一直站在那儿,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自己一下子瘫软在地,好一阵,才摸索着站了起来。

心还在剧烈地跳动,夏天阳走到旁边楼房下,靠着墙,不停地深呼吸,半小时后,才逐渐清醒过来。

一切犹如做梦。

他不禁大喊一声,把远处走路的人吓了一跳。

这才异常开心起来,他现在又面临一个问题,怎么告诉她的丫头。

自认为自己心理素质还行,也被惊成这样子,赵氏公主更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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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淡定从容

夏天阳兴奋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

赵弋戈看着他的劲头,不用问,事情准办成了。

“事情办得挺好的?”赵弋戈笑呵呵地问他。

有时候,明知故问也是一种情趣。

夏天阳激动的心情平顺了很多,但依然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他轻轻走过去,双手环腰搂住她,赵弋戈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狂热,两支藕状的胳膊绕住了他的脖子,两股热烈的爱恋,就汹涌地交织了一起。

“假如,我说是假如,你有了钱,比如说有了20万,你想做什么?”夏天阳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假设的语言告诉她。

“买房。”赵弋戈虽然笑盈盈地,却很淡定。

“我是说20万。”夏天阳稍微加重了语气。

他和赵弋戈都知道,当时潘世军和单纯买了一套房,花了不到五万。

“买房啊,只要有了房子,什么都无所谓了。”赵弋戈的眼中只有房子。

房子是稳定的居所,是家的港湾,是梦想的窝巢。

自从夏天阳做了教导主任后,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居无定所的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将会引刃而解。

“你明天就拥有了10万。”夏天阳看她这种波澜不惊的样子,就把炒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赵弋戈听了抱住他跳跃了好一会儿,然后拍着手,转了一圈,嘴里不住地念叨,我们有房子了,我们有房子了……

赵弋戈知道这是一笔巨款,相当于夏天阳现在10年的工资,她想象不出那到底是多少钱,房子才是她脑中最清晰的认识。

“你怎么不激动啊?”夏天阳看来是低估了她。

“激动啊,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呢?”赵弋戈望着他傻笑。

夏天阳原想她会像自己一样,或者比自己反应更强烈,没想到她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反应。

夏天阳去过云南,上过高原,当地人告诉他,身体强壮肺活量大的人,上了高原因需要大量氧气才会有高原反应,而看起来那些柔弱之人,需要的氧气少,反而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这是不是一样的道理呢?

“我说过,你有才华,在哪儿都会发光的。”赵弋戈心中的这个执念,才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但她这句话有点刺痛了他,这笔巨款并不是靠自己的才华得来的,类似于巧取豪夺,脸上觉得很不光彩。

“这事,不得张扬,不要对任何人说。”夏天阳很严肃地叮嘱她。

她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然后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朝周小强的住处看了看,没人,就跳过来,抱住夏天阳,无言好一阵,之后竟小声地哭了起来……

有了房子,工作即便没了,一切重来就有了底气。

但夏天阳做好了准备,工作丝毫没有放松,只等着教育局的文件下来,自己立马组织执行。

就在夏天阳踌躇满志的时候,梅尚进和吴语来到了南向里。

当初他们倆怀揣着美好梦想,从这儿跟着刘晓梅走出去的。

看他们的穿着,手里拎着的包,以及气色,看样子在深圳混得并不好。

但是他俩还是大大方方,不失高调地走进了严西早和田侃侃的家。

区芬和常露莉与吴语是同一批进学校的,她们走得比较近,见吴语前来,很热情过来打招呼,邀请她一同吃饭。

女人之间家长里短的,吴语对区芬和常露莉没有保留,就讲了自己在深圳的经过。

梅尚进和吴语没有正式的大学文凭,民办大学的毕业证,很多公司不认可。这还不说,他们没有一些公司需要的知识和能力,做业务又不愿意,低不成高不就。

他们刚到深圳,刘晓梅念及同学情谊,吃住都在刘晓梅那儿,刚开始,刘晓梅只是想让他们过渡一下,没想到他俩对刘晓梅介绍的工作还挑三拣四的。

实在没办法,刘晓梅一气之下,给他两介绍了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工厂,连催带赶,让他俩进了工厂。

工厂就像一个笼子,不得随意进出,加班是常事,有时需要16小时的工作时间甚至更长,工厂规定,上班不到一年,要扣工资。

两人只好坚持了一年,但在工厂,工作懒散,经常违反厂规,尽管挣了些钱,但七七八八扣下来,也没剩多少。

出了工厂后,两人又去找刘晓梅,按照他俩的条件,进公司只有做业务。

做业务以销售额提成,底薪少的可怜,但工作时间自由,两人刚开始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业务不好做,不跑业务不说,两人一来二去,竟同居了。

梅尚进挣钱不行,花起钱来却如流水,两人天天在刘晓梅家卿卿我我,尽情享受。

刘晓梅忍无可忍,也顾不得什么情谊了,给了回家的路费,把他俩赶了出来。

他们回老家觉得没颜面,只有来到严西早这儿。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梅尚进见吴语尽给她们讲这些事情,勃然大怒。

吴语什么话都听梅尚进的,见他发怒,有点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梅尚进对夏天阳倒是挺客气,但夏天阳自从前几年他找黄美玲索要青春损失费后,就恶之。

“老夏,晚上来喝一杯。”梅尚进笑脸相迎。

“晚上有事,没时间。”夏天阳怎么也不理解吴语怎么会看上他。

当时夏天阳劝吴语留下,她就是不听,现在回过头来羡慕起和她同时来校的人。

“老夏,你帮忙给校长说说,让他们留下教书吧。”田侃侃看来非常严肃,这次和夏天阳说话没嗑瓜子了。

她以为学校是菜市场,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学校也不是藏污纳垢之地,像梅尚进这种人,无德无能,还想为人师表?

“我没这能力,你可以去找校长。”夏天阳懒得和她啰嗦,摔下一句话就走了。

教育局之前也有规定,凡是被学校炒掉的或者自己辞职的,全县任何学校不得再接收。

但他们不知道使了什么魔法,梅尚进和吴语竟然留了下来,重新在闻道中学执起了教鞭。

现在学校实行的是校长负责制,这黎志坚的立场怎么这么没原则呢?

与此同时,县教育局先后发了两个文件,关于在全县范围内开展学生道德法制教育,以及课改竞评活动,由全县的镇教育办主任和干事,教育局牵头,组成评审团,深入到每一个学校进行评审。

夏天阳看了看具体内容,和自己写得方案大同小异,只是两个副局长之间在时间上做了一下统筹,先教育后教学。

这是夏天阳所期待的。

对学生进行道德法制教育,因学校有教育小组,现在学校的校风校纪堪忧,老师们纷纷表示赞赏。

但要做课改竞评,不光是外省教师,就连本地老师都有怨言。

只不过,外省教师看到梅尚进和吴语现在的境况,大家还是卯起劲,准备着,担心一不小心,丢了饭碗。

夏天阳既是教育小组副组长,又是教导主任,黎志坚就把这两项任务的具体落实交给了夏天阳,自己只是监督进展,和质量优劣。

夏天阳指挥不了黄慧智和李尚新两个副校长,只有让各班班主任把自己班上最调皮的学生报上来,先点后面,重点解决再全面铺开。

“你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赵弋戈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担心他这样折腾,会对自己不利。

“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不解决问题的人,别担心。”夏天阳看她心神不宁,只有这么安慰她。

“能不能不要这样逼自己?以前总觉得做了领导,会舒心一点,可你这样又是老师,又是科组长,还有个啥教育副组长,这也没什么,但不要总没事找事干,不觉得累啊。”

赵弋戈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能扎根下来,但看他劳心劳力,不忍心。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我不能这样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吧?锻炼一下总归没有坏处。”夏天阳把她紧蹙的双眉扒拉开来,显得异常活泼开朗了。

夏天阳拿镜子给她看了看,赵弋戈见状噗嗤笑了起来。

“看到了吧?!担心和开心就这么简单,神经一紧,愁眉苦脸;神经一松,淡定从容。”夏天阳跟着笑了起来。

正当夏天阳召集全校的级长和班主任开会,布置任务之时,黎志坚冲进来,大喝一声:“操家伙!”

这个命令大家都很熟悉,肯定是学生又在群殴了。

大家一听,哗啦一下四处找家伙,只有严西早不紧不慢,之前被学生暴打,想必他记忆犹新,不敢再出风头了。

夏天阳紧跟着黎志坚,向事发地点跑去。

正是在镇上街边的角落,不是学生之间的斗殴,而是十多个学生和梅尚进的对峙。

梅尚进拿着一根长棍,背靠着墙,指着学生高声叫骂:“鬼孙子们!上来啊,来一个我打死一个,不信,就试试!”

梅尚进有些声嘶力竭,夏天阳知道他这是给自己壮胆。

“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在道上混时,你们他妈的还在吃奶呢。”梅尚进看到“援军”到来,顿时来了精神。

梅尚进说的是事实,以前梅尚进在老家就是个十足的小混混头。

这是之前大家在一起闲聊时,刘晓梅说的。

刘晓梅也算是个美女,但她毫不掩饰,说自己就喜欢流氓一样的男人,原因除了有男人味外,还会甜言蜜语,敢作敢当,说话算数。

这给南向里的人做了一个诠释,因为在电视上还是现实中,有些不务正业或者是黑社会的人,身边总会出现美女。

不过刘晓梅说的“流氓”,有点类似于大侠,或者是还有点正义感的混混。

当时刘晓梅还喜欢过梅尚进,后来发现他心有点歪,就断了念头。

黎志坚走上前去,大声呵斥,要他们把手中的棍棒放下。

但没人听,不光学生不听,梅尚进也没有放下手中“武器”的意思。

夏天阳见学生似乎还有打起来的势头,如果真这样,黎志坚作为校长,颜面会彻底扫地。

夏天阳作为教育副组长,只有来给领导挡子弹了。

“没听见吗?放下!”夏天阳直接走到学生面前,手指着他们,大声训斥。

只听咣当咣当一声声响,学生手中的棍棒落下了。

夏天阳只想把局势降温,再好语相劝的,没想到这么一声,学生还真得乖乖地放下了。

“你也放下吧。”夏天阳对梅尚进说,看到梅尚进丢了棍子,就又对前来的班主任说:“各班主任把自己的班的学生领回去,等候处理。”

大家一片骚动,四下交织后,人群开始散去。

“你比校长还猛。”返回学校时,杨冬生夏天阳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听话?”夏天阳摇摇头。

“你不知道啊?听学生说,现在传遍了,说你跟黑社会老大拜了把子了。”杨冬生说,夏天阳作为一个北佬,能做学校领导,也是因为这事。

“这不是扯淡吗?!我怎么没听说。”夏天阳颇感意外,还有这样的传言,不过外省教师做学校领导,夏天阳可以说,还是第一个。

“这样的事情谁对你讲啊,可能还是因为之前你和熊其甚的事吧。”杨冬生解释。

夏天阳内心笑了一下,多少次传言了,没一个靠谱的。

“上次熊其甚来,我就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杨冬生有点责怪他没告诉自己实情。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夏天阳不解释。

夏天阳什么事都会和杨冬生说,只是自己和熊其甚之间的事情做了保留。

他没有辩解,与黑社会老大成为兄弟一事,反正不是真的,倒是可以给自己增添一层保护色,在学生面前有点神秘感,也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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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代价

学校和派出所之间好像有一种默契,就是有人报了警,派出所也会通知学校去处理。

但在街上聚众闹事,尤其是械斗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件。

这次竟然是学生和老师之间发生的,这在闻道中学还是第一次。

黎志坚找到夏天阳,交代他两个任务:一是开除梅尚进;二是查清事情,对带头的学生进行严肃处理。

夏天阳听了就在心里骂起来:你做了好人,却让我去做这个恶人,一有事就当个甩手掌柜,真他妈的像有人说的,放屁响,当校长。

但夏天阳知道,再有若干意见,也不能在黎志坚生气之时说出来,自己只有照办。

这次的事情很简单,梅尚进在课堂上动了手,并爆了粗口,才发生这件事情。

“我没办法,在校长说尽了好话,校长还是让你走人。”夏天阳对梅尚进说。

夏天阳虽看不起梅尚进,但同为外省教师,说话还是圆滑一点,他不想背上这个恶名。

“他收了我那么多东西,说让我走就让我走啊?”梅尚进一听叫了起来。

“话不多说,有什么事你去找校长,我只是传达一下。”夏天阳不想和他纠缠,自己也没有任何道理和他发生不必要的事儿,说完就走了。

田侃侃和严西早极为关注这事的处理。

“老梅没事吧?”严西早脸色不好,有点慌。

“你去问他吧。”夏天阳心里骂,都是你干的好事,让我来擦屁股。

严西早找梅尚进去了,田侃侃紧紧跟在夏天阳的后边。

“夏主任,校长有没有提及我和老严?”田侃侃担心梅尚进一事把她两夫妻牵扯进去,第一次称呼夏天阳主任。

这事哪儿跟哪儿,夏天阳琢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两夫妻在黎志坚打了保票。

“没有。但是以后请不要叫我主任,以前怎么叫,以后也一样。”夏天阳突然停步,跟在后面的田侃侃差点撞在他身上。

“好,好,以后多在校长面前帮忙美言几句吧。”田侃侃谄笑着。

夏天阳没理她,快步流星地走了。

带头闹事的学生在夏天阳面前还算老实,大概是因为那个黑社会结拜兄弟的传言吧。

夏天阳还是采取了打一巴掌再送一甜枣的方式,训斥他们一顿,然后好言好语,讲了一番道理。

夏天阳决定以这件事为起点,拉开道德法制教育的序幕。

夏天阳原来在普通班上课时,发现一个现象,再调皮的学生,只要你一讲故事,他都会听。

道德法制教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就是没成效,主要原因是形式主义。

现在的学生不喜欢这种理论式的说教,跟平时上课没什么区别,说一百遍也无济于事。

所以,夏天阳规划的是请新面孔,一些退休老教师、公安干警及驻地军人,来讲故事,小故事大道理,才有成效。

夏天阳拟了一个流程和标准,交给了黎志坚,让他另派人实施,自己把重点放在课改上面。

“夏老师,行啊,有理有据有节,这事我安排人,但还是你来压阵,免得走偏了。”黎志坚很满意,看着流程眉开眼笑。

平时夏天阳觉得他有些城府的,现在在自己面前显得这么直白,不过,他能这样看重自己,一切无所谓了。

梅尚进准备找黎志坚理论,但严西早和田侃侃两人就是不许。

夏天阳估计的没错,他们夫妻俩在黎志坚那儿打了保票,现在学校还缺老师,黎志坚就答应了。

梅尚进收拾好了行李,吴语也在忙碌着,难道她也要走?

“老梅去哪儿,我就跟到哪里。”吴语的语气不容商量。

夏天阳纳闷,她到底看上了梅尚进什么了,还这般死心塌地,再这样还真把自己毁了。

但这些话他只能放在心里。

“我这是第二次劝你,希望你慎重考虑。”夏天阳一片好心。

这次重回学校时,夏天阳去听了她的课,还不错,大概在深圳见过世面,经历了磨难,备课、上课很认真,人也成熟老道了很多,跟初来闻道中学时有天壤之别。

已经走入了正常轨道,又要放弃,以后校门还真的是要向她关闭了,这对她,一个弱女子来说,损失太大了。

“我知道你的好意,很感谢你,但我已经决定了。”吴语这些话,夏天阳似曾相识,就是第一次离开时说的话。

夏天阳不好再说什么,也许外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她。

倒是严西早和田侃侃希望他们尽早离开,估计是担心连累自己。

上次给赵弋戈说了炒股賺了10万一事,镇上除了邮政,没有其它银行,开户还得到县城,夏天阳事儿多,一直没时间开户,钱还在梁毅龙那儿。

赵弋戈一直想着这事,几乎天天催他。

他理解她的心情,自己也一样,说什么都没用,只有拿在自己手里才会踏实。

夏天阳安排好了下午的事,两人吃了午餐,夏天阳踩着单车,载着赵弋戈,一路欢呼着向县城进发。

进入县城,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就听到有人叫。

“夏老师。”一个声音传过来。

夏天阳左看右看,没发现认识的人,只见一个修摩托车的、满脸油污的人向他招手。

看不清面孔,自己也不认识修摩托的人。但他还是走上前。

“夏老师,我是伍佳灿。”向他招手的人说。

原来是学生,这个时间,夏天阳最怕的就是有人叫他,因为叫他的人一般都是学生,并且都是没再读书的学生,过早进入社会,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伍佳灿洗了一下手,拿着一条沾满油污的毛巾擦着。

“修上摩托车了?这是好事,你看现在摩托车这么多,以后满大街都是,生意会很不错。”夏天阳不可能像在学校那样说他,只有给他鼓励、画饼。

“我现在还是学徒,这活又脏又累,我还真不想干了。”伍佳灿虽然满脸油污,但隐约看出他的倦容。

“别啊,学门手艺多好啊,艺高人胆大。现在做什么都不容易。”一说起这事,夏天阳的职业病又来了。

“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伍佳灿小小年纪也叹了一口气,现在想必明白了生活的不易。

“怎么能是熬呢?之前我让你组织篮球赛,你那个劲头也是熬吗?你现在是没有规划,没有目标,所以你觉得是熬。”夏天阳认了真。

伍佳灿可能在回忆几年前的篮球比赛,神情专注,然后似有所悟。

“这个行业应该很好,你把摩托修好了,到时候再卖摩托,边卖边修,那才叫事业。”夏天阳纯粹有点胡掐,但不管怎样,给他描绘美好前景总没错。

“对,对,您说的很对,我就是没有目标,每天想着就是不停地这样修,老没劲了。”伍佳灿一拍脑袋,茅塞顿开。

“记住,像那年的篮球赛一样,为什么没获得冠军,就是配合不好,你一个人想做好一件事,是非常难的,你现在学好这门手艺,再积一些人脉,然后带领大家一起才能把事做大。”

夏天阳旁征博引,伍佳灿频频点头。

“谢您了,夏老师,您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去做,我能做到。”伍佳灿信誓旦旦。

走了很远,坐在单车后座上的赵弋戈说:“那学生还在看你呢。”

“我和他吹牛呢,如果再吹出一个熊其甚来,那可不得了。”夏天阳哈哈大笑。

银行的人很多,两人站着排队,夏天阳看见梁毅龙从里面走了出来,忙过去打招呼。

梁毅龙把夏天阳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天阳,有个事儿,事先没跟你打招呼。”梁毅龙的神色颇为严肃。

“啥事儿,我们之间好说,没事。”夏天阳看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妙。

他迅速做了一系列的判断,亏了?不还有10万吗?

“你一直没给账号我,所以我把那10万又投了进去。”梁毅龙的脸色有些诡异。

“投了就投了呗,还用得着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夏天阳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心想是不是全亏了。但表情还比较淡然

亏了就亏了,关键不好向赵弋戈交代。

“关键是……唉。”梁毅龙叹了一口气。

完犊子了,看这神色,肯定是亏了,亏了就亏了,能把本钱拿回来就行,本来就觉得这钱有点来路不正似的。

“亏了也无所谓啊。”夏天阳不无失望,但还是笑着,给他安慰。

“我又给你多賺了五万,哈,哈,哈。”梁毅龙突然大叫,眼睛盯着夏天阳。

又賺了五万?!也就是说他对自己的承诺兑现了?

“咿?!你怎么不倒啊,哈哈哈。”梁毅龙在和他开玩笑。

上次给夏天阳说了,夏天阳那表现,那神情,那动作,梁毅龙感到非常好玩,本来想让他来个情景再现的,没想到夏天阳现在宠辱不惊。

实际上是夏天阳脑子暂时短路,还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梁毅龙暴露了自己的行径,夏天阳只有死撑着。

“等会开户开好了,我直接给你存15万。”梁毅龙玩笑开完了,看夏天阳的样子,自己像成了玩笑。

“老梁,你还真是言出必行啊。”夏天阳笑了起来,稍微释放一下,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天天涨停,我都怕了,估计以后要跌了,我要观察一下,再动手。”梁毅龙说的话,夏天阳听不懂。

梁毅龙向柜台里的人打了招呼,夏天阳不用再排队,很快就办理好了,夏天阳想向他招呼一下走人,但不见了他的身影。

赵弋戈拿着存折一边走一边看,脚开始打漂,身子慢慢软了下来。

夏天阳赶紧扶住她。

“你不是没事的吗?那天我给你说了,你也没这样啊。”夏天阳自己的脚也有点软。

“谁不会说啊,今天见到真的了,也不是你说的10万啊?15万呢。”赵弋戈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两人相扶着,找了个地方做了下来。

“这几天没时间开户,他把钱投进去,又多賺了五万,还有五万,留着他做本。”好一阵儿,夏天阳才说话。

“买房吧,现在就去买。”赵弋戈慢慢恢复过来。

“现在的房都是二手的,我要等熊其甚的楼盖起来再买,那个地方环境好,也算是支持他一下。”夏天阳不同意她的说法。

“那他什么时候能盖好啊?”赵弋戈有点觉得遥遥无期。

“既然来了,就去问问他呗,离这儿又不远。”夏天阳说着站了起来,腿还有打颤。

两人在原地跑了一阵,深呼吸了一下,确定没问题了,夏天阳推着单车,赵弋戈挽着他的胳膊,向其甚公司走去。

“有进步啊,现在大街上敢挽我的胳膊了,我的代价可不小啊。”夏天阳打趣她,因为担心别人嘲笑她嫁个北佬,以前走路都和他保持距离。

“你有什么代价啊?”赵弋戈把他的胳膊抱紧了。

“花了15万啊,才买来你这么一挽。”夏天阳呵呵直笑。

“去你的!”赵弋戈松开他的胳膊,打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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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做了一次土豪

自从上次在熊其甚办公室遇到了梁副局长之后,夏天阳每到熊其甚办公室之时,事先询问前台,他办公室里有没有其他客人,免得尴尬。

夏天阳和赵弋戈进到其甚公司,正准备询问前台。

“夏老师,赵老师!”有个似曾熟悉的声音。

两人循声看去,也没见到认识的人。

一个微笑着的女孩站在他俩面前。

圆脸,淡眉,略施粉黛,显得肤白如雪,一柳刘海搭在额前,一双眼睛明亮如水,笑起来,略笼一丝羞涩,如初春细柳垂芽,清新淡雅一般亮丽。

“阿兰?!”赵弋戈惊呼。

夏天阳经过这一提醒,方知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蔡婷兰。

以前她从不打扮自己,头发如秋草,灰衣蓝裤,脸上一副愁容,与现在相比,简直不在一个时空的两个人。

上次熊其甚让夏天阳带话给她,来这儿上班,其甚公司极注重形象,这般一打扮,自己一下子还真没认出来。

“你在这儿做什么工作?”夏天阳看她一身职业装,极衬身材。

“现在没定,还在实习培训。”蔡婷兰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霾,脸上始终笑着。

爱笑的女孩更美。

“熊总呢?在不在办公室?”夏天阳还在感叹,人靠衣装。

“熊总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蔡婷兰站在那儿,虽不能说婷婷玉立,但也端庄绝伦。

“你们的房子……”赵弋戈有点迫不及待。

夏天阳急忙打断她的话,说:“没事了。”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蔡婷兰征询着。

“不了,改天我找他。”夏天阳说着,拉了拉赵弋戈,示意走人。

“你打断我的话干嘛?不是要问房子的事吗?”赵弋戈有些不满。

“要问就问熊其甚,你这样问,天下之人都知道你要买房了。”夏天阳只想低调一点。

“担心这个干嘛?买个房子还怕别人知道?”赵弋戈不明白夏天阳的意思。

“我们现在的工资多少,谁都知道,其他人会揣测。你有钱独自偷着乐就行了,自己的生活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为什么一定要让别人议论纷纷呢?”

夏天阳反复告诫她,不要张扬,出头鸟是不好当的。

这么一说,赵弋戈想想也是,不再说什么。

“这个周小强走狗屎运了,好好一朵花让他掐了。”赵弋戈想起蔡婷兰刚才的样子,有些不忿气。

“你怎么不说一颗水灵鲜嫩的白菜被猪拱了呢?”夏天阳笑。

“不是吗?!一朵鲜花插在一堆牛粪上,只是可惜了阿兰。”赵弋戈愤愤不平。

“俗话说得好,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离开了肥料,这花能开啊。”夏天阳嘴上这么说,但与她一样有同感。

“那你是什么?牛粪?肥料?”赵弋戈斜眼看了看他,哈了一下。

“我是有机肥,培养了你这个无公害的产品。”夏天阳不觉大笑。

赵弋戈听了恶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耳朵。

夏天阳瞥了一眼周边。

“大庭广众之下呢,前面就是县政府,要不要去看一下赵冰清那小妮子。”夏天阳咧着嘴,提醒她注意形象。

赵弋戈只顾嬉戏玩闹了,慌忙住了手,还不时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人注意自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看门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鼻子上搁着一副眼镜,眼睛从镜架的上方看着赵弋戈和夏天阳。

“我找农委的赵冰清。”赵弋戈别着一副城里腔,她家离县城只有几公里,但语言的发音稍许有点区别。

本地话发挥了作用,但老头还是看了一眼夏天阳,估计看夏天阳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就挥了一下手,让他们进去了。

“这老头纯粹以貌取人。”夏天阳回头看了老头一眼。

“那说明你看上去不像个坏人,还有点当官的模样。”赵弋戈小声说。

“那当官的也有坏人呢。”夏天阳顺手说。

“你找死啊,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乱说话。”赵弋戈怒视了他一下。

找到赵冰清办公的地方,看看马上就要下班了,就在门外等着。

“这地方安静,环境挺好,素雅清新,我们到时候买房,有这样的环境就好了。”赵弋戈四下打量着。

“应该会有的,到时候问问熊其甚。”夏天阳觉得各个地方的衙门差不多,环境确实优雅。

远远看见赵冰清出来了,面容矜持庄重,目光前视,聘聘婷婷,正款步姗姗而来。

这与她在家慵懒猫态的样子,判若两人。

夏天阳憋不住,看着她笑着。

估计她目视前方,只是一个姿态,并不是为了看人。

夏天阳故意迎上前,在她眼睛的正前方站定,看看这小妮子有什么反应。

赵冰清一直迎着夏天阳走过来,他以为赵冰清看见他了,但她神色没一丝变化。

直至走到跟前,方才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定眼一看,见是夏天阳,不由地大怒。

“夏天阳,你搞什么鬼?!”

赵冰清杏眼圆睁,满脸怒容,待看见夏天阳身后的赵弋戈时,即刻换了一副笑脸,碎碎地走过去,挽住了她姐的胳膊。

夏天阳见她没再理自己,有点尴尬。

她那神色变化也真够魔幻的,真一副猫脸,夏天阳心里想。

“姐,你怎么来了?”赵冰清小鸟依依地样子。

“是我带你姐来的,来看看你。”夏天阳接过她的话。

赵冰清没理他,对她姐说:“你这如意郎君是不是有病啊?刚才吓我一跳。”

“他没病,我刚才都看见了,是你脑子进水了,前面早早站了个大活人,你却熟视无睹。”赵弋戈笑着拍着她的肩膀。

“赵弋戈,还没嫁人呢,胳膊就外拐了!哪有这样说你妹妹的。”赵冰清很不高兴,嘟着个嘴。

“先别说我,等你以后有了如意郎君后,你也会拐。”赵弋戈一脸的辛福笑容。

“你说说,现在有没有中意的?到时候给你提亲去。”夏天阳赶紧接过一句。

“去死吧,你?我们家的大囡子你都搞不定,还来管我。”赵冰清骂起人来也柔声细气的。

赵冰清刚说完,发现已经出县府大门,看了看赵弋戈。

“我们怎么就出来了呢?这是要去哪儿?”赵冰清一脸疑惑。

夏天阳憋不住了,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鬼笑什么呢?”赵冰清看着他更加疑惑。

夏天阳学着她那目不斜视走路的样子,学了一阵,又捧腹起来。

赵冰清走上前去,轻轻踢了他一脚,说:“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夏天阳仍旧笑个不停。

“姐,你得好好管管这人。”赵冰清拉着她胳膊,看着夏天阳。

“你刚才走路的样子是很挺好笑的,我也第一次见呢。”赵弋戈说着捂嘴偷笑。

“你们两人跑来,就来笑我的?”赵冰清真心不乐意了。

“来请你吃饭的,说,想吃什么,只要县城有的,任你点!”夏天阳笑完了,走过来说。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赵冰清指着夏天阳。

“不反悔。”赵弋戈肯定。

“我要吃龙虾、鲍鱼……”赵冰清一脸正色想着。

“海鲜不行,你姐吃了过敏。”夏天阳插了一句。

“你们两个到底是来秀恩爱的,还是来干嘛的?”赵冰清撅着嘴。

“请你吃饭的,别听他的,我做主,好好请你吃一顿。”赵弋戈摸摸她的头。

“夏天阳,以后多跟你老婆学学,尽知道拿冰淇淋糊弄我。”赵冰清向夏天阳做了一个鬼脸。

“有得好吃的了,还堵不上你的嘴。”赵弋戈拍了她一下,不无得意。

赵冰清的提议,选择了一家新开张的海鲜城,说是海鲜城,其实只是不到一千平米的饭店,在县城,应该算得上比较高档了。

大家坐好后,夏天阳想起赵弋星来,在这儿大吃大喝,不叫上他,以后肯定会落下埋怨。

“你们先点菜,我去接小星。”夏天阳说完匆匆走了。

在路上,夏天阳突然想起,这小妮子点海鲜,身上的钱肯定不够,赵弋戈高兴过了头,估计没想到这一点,钱都在存折里。

正犯难,却遇见了潘世军。

“教练,一起去吃饭吧。”夏天阳抓到一根稻草,老潘身上肯定有钱。

“不了,我现在要赶到学校接单纯呢。”潘世军的回答让他有点失望。

“把单纯接来一块儿吃啊?”夏天阳不死心。

“真吃不了,她在学校做好了饭呢,改天吧。”潘世军推辞。

没办法,夏天阳只有硬着头皮。

“那就借点钱给我吧,口袋里有多少给我多少。”夏天阳盯着他的口袋。

潘世军急忙掏口袋,摸索出500多元,身上带着这么多钱,想必单纯在这方面没有限制他。

“够了,够了!”夏天阳忙说。

“对了,赵弋星被省队挑中了,可能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去省城了。”潘世军正准备走,回头告诉他。

这可是好消息!

夏天阳找到赵弋星,听说去海鲜城,赵弋星手舞足蹈起来。

“我可以点菜吗?”赵弋星兴奋过后问。

“你可以随便点,不要跟我客气,另外你想要什么,尽管说,一定满足你。”夏天阳一副暴发户模样。

赵弋星抱住夏天阳亲了一下,说:“谢谢姐夫!”

夏天阳呵呵呵傻笑着。

赶到海鲜城,已开始上菜了,赵冰清奔过来抓住夏天阳,生怕他跑了似的。

“夏天阳,你老婆说给我买一辆摩托,加一个call机,行不行啊?”赵冰清跺着脚,催促他回答。

“只要是你姐说的,我都听她的。”夏天阳觉得有钱就是好,索性豪掷一回。

“谢谢哥,谢谢姐夫!”赵冰清十足像个小孩子。

“我到底是你哥啊,还是你姐夫?”夏天阳心里甜丝丝的。

“我妈你丈母娘说了,一半女婿一半儿,你既是我哥,也是我姐夫。”赵冰清脸绽一朵花。

“不要美啦,我爸还没答应,她哄你开心,担心你不同意给她买东西呢。”赵弋戈见夏天阳看着自己。

“我爸就是死脑筋,不开窍。”赵弋星看着菜谱说。

夏天阳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说:“有你这样说你爸的吗?”

“就是!”两姐妹同声说,也跟着拍了他一下。

“我让你们打我?!看我不点菜吃穷你们。”赵弋星恶狠狠说着,招了一下手,大声喊:“老板,来条海豹蛇,一打澳大利亚生蚝。”

夏天阳听他这一嗓子,摸了摸口袋里的钱,估计不够了。

“你笑什么?带钱了吗?”夏天阳看赵弋戈一直笑着,问她。

“啊?!你们倆没带钱啊?”赵冰清好是失望。

“管他呢,想吃霸王餐,我跑得肯定比你们快。”赵弋星一点儿不担心。

赵弋戈确实没想这么多,从口袋拿出钱包,里面就一张百元的,其它都是零票,就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

“你们两个啥人啊?一百多元就想吃海鲜?”赵冰清脸上很是鄙夷。

“一百元怎么不能吃海鲜?可以点很多海带呢。”赵弋星开起玩笑来。

夏天阳把口袋里的,连同借潘世贵的钱,才六百多元,加上赵弋戈的,不到八百元。

赵弋戈拿起菜单,准备减去一些。

“怎么回到以前了呢?数着钱点菜啊。”赵冰清一直在呱噪。

或许是菜点得比较多,老板走了过来。

“夏老师!”老板叫了一声。

着实吓了一跳,在这儿碰到熟人,这么胡吃海塞,传出去可不好。

抬头看老板时,夏天阳愣住了,这不是学生梁壮志嘛,他一个毛孩子,怎么会是老板呢?

“你在这儿打工?”夏天阳看着梁壮志,把自己拾掇了一番,脸变白了,脸上的横肉没那么明显了。

“我在这儿看店。店是我表哥开的。”梁壮志大概受了培训,脸上笑着,举手投足显得很有些职业素质。

“你表哥?熊其甚?”夏天阳知道他有个表哥是熊其甚,但开这个饭店,没听他说啊。

“刚接手的。”梁壮志解释。

原来这老板刚装修好,家里出了点事,没资金投入了,熊其甚就控股接盘,主要他公司平时应酬比较多,自己有个饭店会方便点。

所有的管理,包括楼面、厨房由那个小股东负责管理,梁壮志只是过来监督每天的营收,顺便学习经验。

“您随便吃,我给您免单。”梁壮志点头哈腰,很真诚。

“那不行!怎么能让你免单。”让学生来给自己免单,似乎突破了夏天阳的底线。

“你是我表哥的朋友,再说,我也真得要感谢您。”梁壮志没什么城府,直来直去。

梁壮志说起来,夏天阳暗然失笑。

当时梁壮志暴打李得程后,夏天阳找他,他别的话没听进去,唯独针对他名字的解释认了真。

当时对他说的“做人做事,如果无心,你就是个草莽壮士,如果有心呢,凌云壮志,任你驰骋。”这句话他一直记忆犹新。

自己能有一句话让学生受益,不能不说善莫大焉,尤其是这些调皮捣蛋的学生。

夏天阳决定吃了再说,就让梁壮志去忙他自己的。

“大家尽情吃吧,不用担心钱的事了。”夏天阳宣布。

几姐弟欢呼起来。

“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啦?去哪儿抢钱了?”赵冰清知道点的这些海鲜,价格不菲。

“听说姐夫当官了,当官就有钱了。”赵弋星口无遮掩。

“吃你们的,哪来的这么多话!”赵弋戈嗔怪着。

赵弋戈和夏天阳看着这两姐弟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开心极了。

结果,一结账,一千多元,花去了夏天阳一个半月的工资。

夏天阳坚持不让梁壮志免单,最后,夏天阳提议,签单,到时候一起结算。

这次是夏天阳第一次无节制地消费,感觉自己真做了一次土豪。

就像夏天阳原来期望的,桃李满天下的情景,提前预演一样。

这次来县城,遇到了三个学生,尽管不是得意门生,但他们都有一份正当的职业,还认可他这个老师,不能不说是遗憾中的大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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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回到学校,晚自修还没结束,教学楼还灯火通明的。

夏天阳走到宿舍门口,看到周小强,上上下下盯着他看了好一阵。

冬瓜型的身材,鬼画符一样的笑容。跟蔡婷兰站在一起,犹如武大郎和潘金莲。

不知道这小子是傻人有傻福呢?还是他老谋深算,有心插花?

关键的是,有心插花,花还真得开了。

周小强不晓得夏天阳看什么,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在那里扭来扭去,寻找着不妥的地方。

“天阳,怎么啦?”周小强确认自己没什么异样。

“奶奶的,你小子还真他妈有一手。”夏天阳学着柯美霞的语气,说完就和赵弋戈进了屋。

弄得周小强站在那里呆了好一阵。

夏天阳和赵弋戈两人兴奋地神经还没有落潮,相互望着傻笑,甜美生活真的降临了。

“今天吃得太少了,没有解恨。”夏天阳意犹未尽的样子。

“点那么多,吃得了吗?你又恨什么?恨钱啊?”赵弋戈伸手在他脸上描画着眉毛、眼睛、鼻子。

“恨一无所有,恨居无定所,恨漂泊流浪,恨的太多了。”夏天阳现在觉得走出去终于不是全部家产了,有些解气。

“给你买块手表吧,劳力士的。”赵弋戈提议。

“你还真把自己当暴发户了?买了就没钱买房子了,随便买一块便宜的,能看时间就行。”夏天阳估计她不知道劳力士的价格。

啊?!一块破手表就是一套房子啊。”赵弋戈惊讶地张着嘴。

“你以为呢,不过,你买个摩托车,倒是挺好的。”夏天阳建议,这样方便。

“好吧,和冰清一块儿买,以后玉洁和小星的所有费用都包了吧?”赵弋戈征求着他的意见。

提起赵弋星,夏天阳陡然想起一事。

“忘了一件事了。”夏天阳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什么事?一惊一乍的?”赵弋戈忙问。

“今天碰到老潘,说小星被省队看上了,过一段时间就要去省城了。”夏天阳只顾高兴,忘记说了。

“真的?!这可是天大的喜讯。”赵弋戈兴奋地坐了起来。

“我今天答应了给小星买两套运动装备,县城没有卖的,你到时候给钱给他,去省城买,你可不许不答应。”夏天阳叮嘱她。

“好,好,驸马爷,都听你的。”赵弋戈亲了他一下。

道德法制教育看来效果不错,捣蛋的学生规矩了很多,猎奇、崇尚英雄加之悲剧人生的故事,相互交织,暂时使学生安定、奋发起来。

然后就是课改竞评,虽是针对教师,但学生的反馈可以说是绝对的标准。

因有教育局的代表和各镇教办主任的考评,外省教师显得躁动不安,担心不慎而影响到饭碗。

人就是奇怪的动物,在战争年代,上战场可能决定自己的生死,谁不会为了活着而提振自己的士气呢?

这个真还不一定,所以战前动员、甚至是文工团的鼓励,才有可能赢取最后的生存和胜利。

对于外省教师来说,刚走上工作岗位,连一节课40分钟都无法把握,还想在自己最好的40年创造辉煌?

这就是夏天阳想对大家说的。

夏天阳把朱大民、尚可、李得程、秦庚云及柯美霞这几个外省教师的骨干召集起来,主要是减压、鼓励。

“你们是外省教师的骨干,又都教的重点班,拥有最好的资源,还用担心自己的饭碗?”夏天阳让他们结合自己的优势分析“敌情”。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我在县城的海鲜城,给大家准备好了庆功宴,到时候能不能开席,就看你们的了。”夏天阳最后许下承诺。

海鲜,在很多人眼里就是高端饮食的象征,外省教师也不例外。

鸦雀无声的现场,一听说海鲜城,两眼放出光芒,人声顿时鼎沸。

“奶奶的,天阳,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去海鲜城吃什么?不会一碗海带就解决了吧?”柯美霞双眼睁大,嘴巴尽开,脸上泛花。

“龙虾、鲍鱼管够!”夏天阳好像面对的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孩,没办法,一锤定音。

夏天阳话一出,全场欢呼,全然忘记了会议的主旨。

人就是个奇怪的动物,刚刚还在担心自己的饭碗,现在却为了未必能吃到的海鲜激动。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土豪了?”赵弋戈听说了这件事后,很是不满。

“没办法,总不能坐视不管吧?看看他们,现在这样子,大不如以前了,上进心不足,团结心不够。”夏天阳一副重担在肩的感觉。

“就你逞能,就你有责任感,就你忧国忧民!”赵弋戈动了气。

“课改竞评是我提议的,我也只想做得好一点。”夏天阳知道说服不了她,只有辩解。

“做好了那是他们自己的功劳,关你屁事。再说,他们之中总有人做得好的,你只请做得好的人啊,看看他们,个个如狼似虎的,肚子里油水少,还不得吃掉你半年的工资啊?”

赵弋戈这么一说,夏天阳很有些后悔了,当时只是想带着他们往前冲,脑袋一热,就夸了海口。

“你也不想想,半年的工资,我爸我妈不知道干多少活才能挣回来。”赵弋戈越说越气。

何尝不是呢?不光是她父母,自己的父母在家,还一分一毫算着庄稼的收成,自己却在这儿一掷千金。

都是那十五万闹的,没钱的时候穷快活,因为有希望,成个有钱人;有钱的时候尽犯愁,担心钱没了,要过苦日子。

课改竞评如期展开,大家都踌躇满志,夏天阳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是心疼要花的巨款,只是赵弋戈的话入木三分。

把自己要花的钱,与父母想挣的钱做了对比,这让他郁闷。

钱是有数的,但花出去体现的价值却不一样,花在父母身上,那是孝顺,价值连城,请他们吃喝,他们可能觉得理所当然。

秦庚云的课讲得不错,拔得了头筹。

夏天阳即刻兴奋起来,有失必有得,得与失,就如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一样,永远没答案。

令夏天阳始料未及的是,被誉为课堂“常青树”的朱大民却马失前蹄。

本来夏天阳觉得他讲的挺好的,但一个教办主任说,过头了,喜欢表现自己,有过度表演的成分。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参评人都觉得有道理,结果,评分一出来,仅是个中等。

夏天阳还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教师在课堂上讲课,不就是表演吗?也没觉得他过度啊?

这可能是诱导的作用,有些可有可无、似是而非的事情,经过一个人定论后,大家觉得有道理。

但已经晚了,夏天阳据理力争,终不能改变结果。

这就是知识分子自恃的清高和严谨,既然决定了,岂能朝令夕改,毕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

这意味着朱大民失去了进军下一轮的资格,本来他信心百倍能冲向冠亚季军的,但谁也没有想到常青树未萌先衰。

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欢喜有人忧。

相对于普通话,尽管有些外省教师夹杂着乡音,但总体比本地老师要好,这一点占据了上风,竞评结果外省教师占优。

除了朱大民,外省教师中雷震鸣和田侃侃发挥失灵,田侃侃唉声叹气地,把本来心情不好的朱大民和雷震鸣搅得格外心神不宁。

此时,又有一人来到闻道中学,雄赳赳气昂昂走进了南向里。

只见他肩挎公文皮包,腰间左边别着call机,右边挂着手机,头上抹的光,仿佛飘着香,大摇大摆站在南向里院子中,无限风光的大喊了一声。

“有人吗?还有喘气的没有?!”

来人正是于小冬,三年前因为收留“窝藏”参与罢课的发小,而被学校炒了鱿鱼。

如今是省日报社的一名广告总监。

众人听得声音,纷纷跑出来,见是于小冬,大家如众星捧月般,把他围在中间,顿时如满塘青蛙叫。

人多嘴杂,于小冬听不清楚大家问的什么,说的什么话。

赶紧打开公文包,掏出一包人人都知道的名贵香烟,一个一个地散发着,女士也不例外。

尽管他本人不抽烟,但还是掏出了一个火机给大家一一点上。

大家抽了一口,就横拿着香烟,看看靠近香烟过滤嘴旁的标识,毕竟久闻大名,至今才得以尝试。

猴子就像猴子样,开始对于小冬腰间的装备有了兴趣,call机他见过,但手机却不识得,他知道大哥大,不知道手提电话,那个时候简称手提,有人也称手机。

严西早很是羡慕,顷刻之间羡慕爆表,上升到了嫉妒。

“乱摸什么?!”于小冬见猴子把手伸向的腰间,笑着佯装怒喝。

“你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不会弄个模型来这儿显摆的吧?”严西早嫉妒得恨恨地问。

上次刘晓梅来时,透露了大哥大的价格,可那像个砖头,现在于小冬腰间的精致多了,价格令这些外省教师无法想象。

严西早的话似乎激怒了于小冬,他的神态颇含鄙视,有一种阳春白雪岂是你这般人懂得的意味。

但他还是饶有兴致地给大家介绍:这是bp机,俗称call机,这个大家懂。

他接着又介绍:这是手提电话,又叫手机,这一款名叫掌中宝,是现在最时尚、最高科技、最贵的。

这个大家不懂,他说得三个“最”,很多人只会联想到黄金。

“比大哥大还贵?”严西早禁不住问。

“大哥大算什么玩意儿?老掉牙了。”

如此说来,价格超过大家的想象,于小冬不说,大家也就没再问。

“站着干嘛,去我家坐坐。”朱大民在旁听了半天,终于说。

朱大民的家在教师村,大家拥簇着于小冬向朱大民家走去。

“小冬,衣锦还乡啊。”刚才围着他的人多,夏天阳现在终于找到空档和他打了个招呼。

在闻道中学,于小冬和夏天阳、朱大民、雷震鸣的关系比较好。

“回来看看大家。”于小冬其实是想回来显摆一下,一雪耻辱。

“看样子发财了。”夏天阳也替他高兴。

“这还得感谢闻道中学,如果当初不被炒掉的话,我还在这里混日子。”于小冬说得是实话。

现在闻道中学的外省教师,身份不明,工资不高,还成天担心被炒掉。

如今于小冬发达了,留下来的外省教师岂不是在混日子?

这话夏天阳不认可,机会加才华,还得努力才行。

但他的话,包括朱大民和雷震鸣,听了为之一震,自己图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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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不对称的信息

与于小冬同一批来的外省教师都来了。

丁有宜看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走进门,脸上笑呵呵地打着招呼,心里咯噔着,这么多人吃饭,又是个问题。

平时周末闲暇时,大家时常来她家聚一聚,确实开支很大。

“丁老师,不用麻烦了,我请大家去外面吃。”于小冬知道在家烧菜做饭不易。

“别,外边哪有家里好啊,你还是第一次来我家,大家一起动手。”朱大民没同意于小冬的意见。

他吩咐下去,周小强买菜,猴子买酒,然后严西早和雷震鸣掌勺。

于小冬不再坚持,立即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周小强和猴子。

两人清高样,好面子,推辞着说不要,嘴硬说自己有。

“你来这儿了,哪能让你破费呢?”朱大民又准备拒绝。

于小冬这样子摆明是回来炫一下富的,这个时候客气,虽是好心,但会拂了他的兴致,此行的目的无法达到,于小冬不一定开心。

“小冬今非昔比,就给他这个面子吧。”夏天阳见大家有点僵持,想给的遭到拒绝,想要的却矜持,赶紧圆场。

朱大民听夏天阳这么一说,就没再阻拦,周小强和猴子笑嘻嘻地接过钱。

这样出钱的高兴,收钱的舒心。

“不要给我省钱,可劲买。”于小冬担心他俩用“贫穷的思维”来考虑富有的心态。

“天阳,让你家赵氏公主来帮忙炒菜吧?”朱大民提议。

“算了吧,她炒的菜估计不对口味,不是有老雷和老严在嘛。”夏天阳知道赵弋戈在别人家会显得有些不自在,不想委屈她。

“你还真得和赵老师走到一起了?当初不要说本地人,连我们都不看好。”于小冬嘿嘿嘿直笑。

这种事情别人看不看好,无所谓,只要自己觉得好就行。

“就这两人不看好。”夏天阳指着田侃侃和严西早笑。

“天阳,天地娘心,都是为你好。”田侃侃心知肚明,但这个事打死她也会承认。

“做个上门女婿也好。”于小冬话里似乎多了一层意思。

上门女婿在北方有点看不起的称呼,以前夏天阳开玩笑对赵弋戈说过,现在于小冬这么说,心里有点不满意。

朱大民反应快,看见夏天阳的脸色有点变化,赶紧对于小冬说:“你那里还需不需要人?我过去跟你混得了。”

朱大民这一说法,雷震鸣挪了一下凳子,朝于小冬倾了倾身,等待他的回复。

“要,很缺人,我可以帮你安排。”于小冬很是热心。

“在报社工资多少?”雷震鸣有了点兴趣。

“去面试做广告,千万别问这句话,问了就没戏了。”于小冬不觉有点鄙夷的神色。

“为什么?连这都不能问?”朱大民有点诧异,工资是酬劳,是生存的保障。

“当然不能问,做广告不是靠工资生存,是靠提成创富的,业务做得好的,根本看不上工资。”于小冬成了一言堂,大家都盯着他讲。

“一个月好的话可以有多少收入?”田侃侃似乎也有了兴趣。

“这样给你们说吧,一年做个几十万的广告轻轻松松,做个上百万很正常,基本提成百分之十,完成任务后有月奖、季奖、年终奖,加起来总共差不多可拿20个点。”于小冬现在成了外省教师的老师。

做老师的,精于计算,大致预估,一年就有20万的收入,相当于自己20年不吃不喝的工资。

大伙儿惊得睁大眼睛,对于小冬简直是景仰万分,羡慕至极。

于小冬在大伙面前极富谈资,有着让企业老板心甘情愿掏钱做广告的能力,面对这些偏僻乡镇的外省教师,更是显得轻松自如,语气都有点高人一等。

从本省谈到全国,从国内聊到国外,从现在的发展谈到未来的趋势。

大家只有默默听着,插不上一句话。

听得大家只恨自己孤陋寡闻,才疏学浅。三年多了,在闻道中学什么都没得到外,仿佛与外界绝缘了,什么都不懂。

自己在于小冬面前,就是个乡巴佬,井底之蛙。

“三年前我走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子,三年后我来这儿你们还是这样子。”于小冬说着惋惜的直摇头。

三年多的时间就这样定格在外省教师的身上,时间在流逝,自己还在原地踏步,仿佛在白白地浪费自己的青春。

其实,于小冬只说了一半。

很多的信息,都是不对称的。

任何人的飞黄腾达、光鲜富有,都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其背后却是艰辛的历程。

而人们往往注重的是表面。

于小冬也不例外,之所以能有今天,是由于他的艰辛付出。

他刚开始到省城,就想着教书,但发达地区与这个落后的小县城,对教师的录用要求不一样,以于小冬的条件,根本无法在省城执教。

找了好多天的工作,没一家愿意接受,自己除了会说,会跑,啥专业本事都没有,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做业务。

但他还有着“知识分子”的清高自傲,对于做业务,觉得是辱没了自己的智商。

但他改变不了环境,只有环境改造人。

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了,再没有工作就要流浪街头,睡桥洞了。

终于有一天,他得到了去一个工厂面试文职人员的机会,地方很偏,四周荒凉一片。

但他还是满怀希望地去了,工厂看了他的简历,询问了一些事情后,面试官摇头,意味着这个工作又没有机会了。

进工厂,还是他放下身段去面试的,没想遭到无情的拒绝。

从工厂出来,情绪低落,一个人漫步在荒野,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举目无亲,孤立无援,绝望透顶。

不一会儿,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顷刻而至。漫漫荒野,无处躲藏,只有站在一棵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小树下,任凭风吹雨打。

他冲天怒吼,仰天痛哭,但再怎么哀嚎,都淹没在茫茫的雷雨声中,没一丝儿回响。

暴雨过后,彩虹出现了,紧接着太阳出来了。

于小冬脱下湿衣湿裤,把水拧干,搭在身边的小树上,连同自己,在炙热太阳的烘烤下,慢慢变干。

于小冬穿上衣裤,临走时,情不自禁地抱着小树,想不到在绝望之时,一棵既不能遮风,也不能避雨的小树,给了他一丝希望。

“我会有出息的。”他对着小树自言自语。

然后,他不得不走进自己最看不起的职业,广告业务员。

于小冬比较幸运,报社领导把他留了下来,但试用期三个月,干不好就走人。

“忘记过去,从零开始。你现在就是一张白纸,是辉煌腾达,还是失败悲惨,由你自己书写。”报社领导对他说。

于小冬什么都不懂,没人教他,也没人帮他,他只好死乞白赖地求着同事,甘愿帮同事提包跟在后面观摩学习,自己尝试跑业务,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他不能闲着,买一个馒头钻进书店,坐在地方,啃着馒头看着广告营销方面的书籍,时不时掏出笔,做一下笔记,直到书店打烊关门。

除了睡觉,没有任何休息时间,几年下来,于小冬就这样出现在外省教师的面前。

这些大家不知道,只看到他现在风光无限的样子。

雷震鸣和朱大民这次课改竞评受了挫折,听了于小冬一席话,心驰神往,想出去闯一闯,但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又心存疑虑。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是现在这些外省教师内心的悲叹。

“你们要考虑好,开弓没有回头箭。”于小冬好心提醒他俩。

“去吧,这么好的地方,干嘛不去呢?”田侃侃极度怂恿。

她虽然很向往,但梅尚进的遭遇使她想都不敢想,现在她只有一个心思,人走我留,自己在闻道中学就多了一份生存的机会。

“出去闯一闯,有小冬这个成就了,我就去投奔你们。”严西早嘴上这么说,但心思和田侃侃一样。

于小冬这一次到来,扰乱了大家的心神。

留在闻道中学,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毕竟,在这里生活工作了近四年的时间。

但现在工作还是要做,去留问题需得慢慢考虑。

这次的课改竞评,因为有了陌生人听课,老师做了最好的准备,学生思想集中,即使是无心向学的,全神贯注听了一节课,也不免生出一些兴趣来。

这就是夏天阳做课改竞评的初衷。

学生厌恶上学,很多是因为上课枯燥无味。

很多老师不是科班出身,加上教学任务繁重,其教育教学的方式方法,根本没有办法满足现在学生的需求。

世间万物,无不是遵循需求,向前发展。

说穿了,课堂跟营销似乎没什么两样,老师相当于卖知识的,学生需要的就是知识。

再好的东西都需要通过营销手段卖出去,营销没有卖点,即使有需求也不一定购买,营销手段高明,没有需求的也可能产生需求。

现在教师缺的就是这个有效的营销手段。

老师疲于应付,学生自然就是应付,长此以往,课堂秩序可想而知。

一切,都是双方信息不对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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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鸡毛蒜皮的一大堆

于小冬旋风般横扫了一下闻道中学,羡慕嫉妒恨不用说,只是他的光彩太过照人,晃的这些外省教师如觉生活在黑暗之中。

朱大民和雷震鸣坚持了几年的信心开始决堤,是围堵泛滥还是放任自流,他们自己也无所适从。

“天上不会掉馅饼,地上也会有陷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是天堂也是地狱。”

虽说是人往高处走,但他们两个是受了点挫折,想逃避而已,夏天阳希望他能正确对待这个问题。

“感觉出去机会会比较大一点。”朱大民这人是越劝他,就越想往里面钻的人。

“考虑自身的条件,我们只会教书,其它的不懂,自己又干不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夏天阳一再提醒,要是眼界开阔一点,于小冬的话听起来自己就不会那么震耳发聩了。

“怕个卵,要死鸟朝天。”雷震鸣似乎下定了决心。

“你们俩这是机会主义,觉得于小冬是个瓢,想照自己这个葫芦画他那个瓢,我说的没错吧?”夏天阳不是想阻止他们,只是告诫他们,凡事没有那么简单。

“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跑到小冬那个山头,思维肯定会变的。”朱大民的意思很明白,有点山高人为峰的意思。

现在站在低谷,是想象不到一览众山小的壮观景象的。

夏天阳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关键是要改变自己,这个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夏天阳不再说什么,人各有志,有志者事竟成。

不得不说,可悲之处就在这里,外省教师平时眼睛就盯着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除了与课本有关的书籍外,不读书,不看报,外面什么情况不知道。

视野狭窄,眼界决定境界。

因此,于小冬自己的阅历加上口才,轻轻松松,就把这群固步自封的外省教师,说得如朽木古董。

夏天阳要求身在省城读研的赵玉洁,每月给自己寄回一些新书,加上自己养成了看报的习惯,思想倒也能与时俱进。

他听得出来,于小冬所说的一切并没有那么轻松,只不过因人因时因地,说者得意,听者自感形秽罢了。

现在朱大民有这方面的意识,也算不错。

课改竞评第一轮结束,外省教师中,尚可、秦庚云、柯美霞、何建、李得程及猴子进入了第二轮。

其他人进入第二轮想必是理所当然,猴子也能进入,很多外省老师颇感意外。

猴子教的是生物课,利用实验,加上电化教学,把整个课堂弄得是跌宕起伏,学生的积极性颇高,课堂知识的把握相当不错。

教副科的也能进入下一轮,估计是猴子的实验及电化教学引起了评委们的注意。

夏天阳去黎思思那里剪头,进门发现一个中年在里面,阴着脸,黎思思似乎也不开心。

夏天阳并没有在意,顺便把这个喜事告诉了她,并好好把猴子夸奖了一下。

“我怎么觉得孙德圣好像不思进取呢?”黎思思的话问得比较奇怪,平时她从来不会在外省教师面前说猴子半个不是。

两人相处都三年多了,难道她动摇了?

“你可别小看了他,教育局的股长第一次来闻道中学,就点名表扬了他,现在股长都做了副局长了,还对他印象深刻呢。”夏天阳实话实说。

“我就担心他被炒了鱿鱼,到时候就很麻烦。”黎思思的担心,也是外省教师普遍的心理。

平时她从来不谈这个话题,这个茜茜公主今天是怎么了?

“你大可不必担心,猴子别的本事没有,但对这些教学设备倒是门清,电化教学是个趋势,猴子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夏天阳现在只想解除她心中的疑虑。

尽管自己也担心下岗。

夏天阳摘了眼镜,但从镜子中,模模糊糊感觉坐在那里的中年男人,在注视着他们。

“我觉得你们外省教师挺有本事的,以前外省人哪里能做学校领导,你看看,现在你不是学校领导了吗?”黎思思越说越有点奇怪。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夏天阳敷衍了一句。

“你女朋友是本地老师,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茜茜公主又来个明知故问。

“挺好的啊,她兄弟姐妹都认可,她妈松口了,就是老爷子嘴硬,现在还没转过弯来。不过,这是迟早的事。”夏天阳有点得意。

“老爷子为什么不答应?”黎思思很快问了一句。

“面子上过不去嘛,因为我是个北佬,连他们村里的长辈都说他死脑筋。”夏天阳知道自己说了一半,主要是工作和居无定所的问题。

夏天阳担心这样说了,她再让猴子买房,现在这境况,简直是在难为他,到时候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那个坐着的中年人站起身,一声不响地走了。

黎思思见状,停下手中的活,追出门口,看了一阵后,欢天喜地走回来。

“夏老师,你真是我亲哥。”黎思思面若桃花。

夏天阳看着她,不知就里。

“刚才出去的,是我爸。”黎思思笑着道出了实情。

她爸一直反对她和猴子之间的事情,没办法,黎思思就来了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但还是被她爸知道了。

黎思思不想和她爸吵架,父女俩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今天她爸又来找她说道这事,父女俩闹得不愉快,碰巧夏天阳走了进来。

“你这是移花接木,借刀杀人呢。”夏天阳无意之中,做了一个说服工作。

“我说什么他都不信,今天只好借你的口了。”黎思思很是感激夏天阳。

夏天阳庆幸,好在自己没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你也不能这样老是左右猴子,他什么都听你的。你还是让他去你家走动走动,也可能会有一些转机。”夏天阳知道,猴子要是经过茜茜公主倒饬一下,至少在外表上是加分的。

“他要是有你这个胆就好了。”黎思思有点埋怨的意思。

“他是太喜欢你了,你说一,他不会说二,你还是留点空间给他吧。”夏天阳觉得茜茜公主处理这事,也不是太好。

“这下好了,你作为学校领导,今天说的一番话,我爸可能会松口。”黎思思听夏天阳说猴子为自己是从,由衷欢颜。

听她这么一说,夏天阳开心极了,自己无意之中做了一件“功德”。

夏天阳剪好头,付钱给黎思思,她死活不要。

“你再这样,下次不来你这儿了。”夏天阳扔下钱就走了,他不想占这种便宜。

平时夏天阳很少到镇上,只是去县城和去赵弋戈家,经过。

他还是想看看黎花雨,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远远看见她在那儿忙碌着,看起来生意不错。

夏天阳走过去,梁振伟却冒了出来。

“夏老师,买鸡吗?”梁振伟还是那副自得的样子笑着。

夏天阳只是咧了咧嘴,想笑一下算是和他打声招呼的,但没成功,估计自己的脸色不怎么好,也不想理他。

黎花雨听见,手里没停活,抬起头来看了夏天阳一眼,叫了一声夏老师。

“给我来一只吧。”夏天阳看见梁振伟那样子,本不想买,想想黎花雨也不容易。

“夏老师,麻烦您稍等一下,马上就好。”黎花雨脸色黝黑了点,声音脱了稚气,但依然是那么甜美。

黎花雨忙里有序,干活非常麻利。

夏天阳想起往事,虽然事过境迁,但还是有所触动,脑海中还一直回响着她朗诵的。

只要她过得舒心,往事就是往事了,有些时候,健忘也不算坏事。

闻道中学一些老师都在议论,说朱大民和雷震鸣要下海了。

这事本来仅限于外省教师知道,现在传出来,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把朱大民和雷震鸣往外推。

这种事情,只有严西早和田侃侃两夫妻干得出来,但没有证据,不能瞎指责。现在这情形,就是指责也毫无用处。

校长黎志坚也听说了这事。

“这件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吧?”黎志坚找到夏天阳,想证实一下真伪。

“没影的事,就是在一起聊天的时候,瞎咧咧了一下。”毕竟现在他们还没下定决心,夏天阳只有掩饰。

“你还是做一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吧,受了点外界的影响,思想有些松动,也属正常,但不能让这种想法蔓延。”黎志坚担心会影响到正常的教学秩序。

“您放心吧,我会处理好。”夏天阳明白,如果朱大民和雷震鸣现在撂挑子不干了,本来就缺教师,这样一来,确实会给工作带来干扰。

黎志坚能说出挽留和理解的话,只说明一点,现在外省教师还有价值。

夏天阳知道那天,大家都在一起,那一年同批来的外省教师都知道大家所谈的事情,事情这样传出来,怪不得朱大民和雷震鸣两人。

“现在的局面对你们有些不利,没决定的事情却闹得沸沸扬扬的。”夏天阳找到朱大民和雷震天,晓以利害。

“这回不走也得走了。”朱大民似有不舍,但语气还是很轻松。

“就让他们说去吧,怕个卵。”雷震鸣说得更轻松。

“到暑假再说吧,假期长,可以出去试一试,不行再回来。”夏天阳提出建议,这样对他俩,对夏天阳需要安排的工作都有利。

两人想了一阵,这不失为最好的选择,点头答应了。

“你们两个嘴巴紧一点,只有否认,以后才会有回旋的空间。”夏天阳千叮咛万嘱咐。

夏天阳很是伤神,大事、小事、鸡毛蒜皮的一大堆。

梁毅龙通过call机,告诉夏天阳,他准备在海鲜城举行婚礼,希望他能来参加,并代表自己陪一下客人。

这么说,夏天阳明白了,自己相当于候补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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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婚礼

赵弋戈摩托车还没时间买,想到明天是周末,与赵冰清约好后,第二天一大早赶到县城,两姐妹买了最好的本田女士踏板车,又给赵冰清买了一个call机。

赵冰清开心地不得了,一会儿亲亲赵弋戈,一会儿抱抱夏天阳,嘴像抹了蜜一般。

“哥,我以后找个男朋友,就找像你这样的。”赵冰清摇着夏天阳的胳膊,说不出的喜悦。

“赶快找吧,再不找就成老姑娘了。”夏天阳取笑着她。

“我只比你老婆小两岁耶,她都没嫁呢,我着什么急?”赵冰清扬起脸哼了一下。

夏天阳原来在家乡政府工作时,下乡少不了骑摩托车,技术自是熟练。

等赵冰清乐够了,夏天阳带着两姐妹找到一片空地,自己充当教练,花了很长时间,两姐妹才熟练起来。

为了安全起见,赵弋戈载着夏天阳,护送着赵冰清回家。

赵爷子和赵母看见两姐妹骑着崭新的摩托车,灿若彩霞般回来,吃了一惊。

“爸、妈,姐夫给我买了摩托车,还有call呢。”摩托车还没停稳,赵冰清就大叫。

老两口听了,脸色荡起笑容。

刚才赵冰清叫夏天阳为姐夫时,老两口尤其是赵爷子的神色没什么变化,笑容满面的,难道老爷子同意他和赵弋戈的事了?

夏天阳上去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叔叔阿姨。

“走得急,忘记买东西看二老了,下次补上。”夏天阳到赵家门口,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有点不好意思。

“买啥东西呢,千万不要浪费钱。”赵母连忙摆手。

要去参加梁毅龙的婚礼,夏天阳没有进门。

“我去县城喝酒,就不进去了。”夏天阳解释说,马上就要走了。

“好,好,有时间回来。”赵母每次说“回来”二字,夏天阳内心不是感动就是激动。

“走吧。”夏天阳对赵弋戈说。

“我也去啊,好不好的?”赵弋戈有点迟疑。

“肯定要去,都见过面了,再说,你的摩托车还是他帮忙挣的呢。”夏天阳看了看天空,太阳快当中了,有点急。

赵弋戈走过去在她爸妈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三人都笑呵呵地笑着。

“你对爸你妈说了什么?他们那么开心。”夏天阳再去县城的路上问她。

“反正没说你坏话。”赵弋戈骑着摩托车,还是有点紧张。

本地结婚,繁文缛节不多,上次潘世军和单纯的婚礼,就是现场新郎新娘面对大家表个态,相亲相爱外,穿插一下娱乐两人的游戏后,就是敬酒,让客人吃好喝好。

新娘子很漂亮,圆脸肤白,很有些像瓷娃娃。

梁毅龙喜气洋洋,不管干什么,脸上一直呵呵呵地笑着。

夏天阳走过去,抱着拳说恭喜恭喜。

梁毅龙估计高兴过了头,点着头只笑不说话。

夏天阳掏出一个大红包塞给他,被他挡了回来。

“老夏,我们之间就不用这样了,太俗,给来给去的没啥意思,朋友之间互相捧捧场就行了。”梁毅龙手搭着他的肩说。

“那怎么能行呢?”夏天阳又想把红包塞过去。

“我问你,老潘的婚礼,他有没有收你的红包?”梁毅龙有点急了。

潘世贵和单纯新房入伙、结婚,都没有收夏天阳的礼金,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要做这么俗气的事。

“他们不收,但你得收。再说,要不是你,我哪能有现在这人模狗样的。”夏天阳心里过意不去。

“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别惹我不高兴,再说,炒股我当是工作,你也一样,我也会按劳取酬的。”梁毅龙脸上很是诚恳。

夏天阳只好把红包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你别不高兴,你到时候结婚,我也会空手参加的。”梁毅龙拍了拍他的肩。

“那就好,我就不客气了。”夏天阳听他这么说,心里宽敞了一些。

“你跟老熊、老潘一桌,等会敬酒的时候你过来和我一起吧。”梁毅龙说着,朝司仪挥了一下手。

司仪拿着一个喜庆的胸花别在了夏天阳的上衣口袋上。

夏天阳以前在老家参加过很多婚礼,但没有像这样戴花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看其他客人都没有,只有梁毅龙最亲近的人才有,不觉感动。

坐回到席面,熊其甚、潘世贵和单纯早就到了,大家见面免不了寒暄一阵。

夏天阳郑重地把赵弋戈介绍给大家。

“你这个北佬,我们这儿这么好的花,让你给掐了。”熊其甚心情极好。

“老熊,看你这话说的,你看看老潘,还把我们北方的一枝花给采了呢。”夏天阳跟着他的话题。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你那新楼什么时候能盖好?”夏天阳上次为这事找过他,但他不在。

“现在打桩,明年吧,最快到五一,我到时候给你一套最好的。”熊其甚站起身来给他倒茶。

“哥,你要买房子了?”单纯有点好奇。

“先问问,到时候再说。”夏天阳不置可否,担心她把这事漏给了田侃侃,什么事只要经过田侃侃的嘴,味道就变了。

大家正说着,婚礼仪式开始了。

夏天阳看到梁毅龙身后的伴郎,比梁毅龙高一些,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特别显眼。

这梁毅龙怎么没眼力劲呢?找个比自己帅气又比自己高的人做伴郎,也不怕抢了风头。

夏天阳看着心中一动,拉了一下赵弋戈,让她看看伴郎。

“你觉得他怎么样?”夏天阳看着赵弋戈。

“什么怎么样啊?”赵弋戈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介绍给冰清那小妮子。”夏天阳笑吟吟地。

“你当媒婆还上瘾了?”赵弋戈说着,看了看单纯无比辛福的样子,眼光又转向伴郎,“人不错,你怎么知道人家有没有结婚呢?

“你傻啊,你们这儿结了婚还可以当伴郎吗?”夏天阳一听,有点懵。

这里的风俗确实是已婚的男女,不能做伴郎伴娘。

“这么潇洒的人也肯定有女朋友吧?”赵弋戈这句话倒是点到了实质。

一般做伴郎的都是新郎很看重的,梁毅龙的人品没得说,想必这伴郎也不错。

夏天阳决定摸摸情况。

“你这人,怎么到哪儿都有你的事?不觉得累啊。”赵弋戈捏了捏他。

熊其甚张望了一下,挥了一下手,就见梁壮志走了过来。

梁壮志看见夏天阳和赵弋戈,热情地打了招呼。

熊其甚示意,梁壮志俯下身来,熊其甚看着夏天阳和赵弋戈,和梁壮志耳语了一阵。

梁壮志离开时,颇为神秘地冲两人笑了笑。

“你们两兄弟想出什么幺蛾子?”夏天阳明白熊其甚和梁壮志耳语的内容,肯定和自己有关。

“老梁的大喜日子,我能干什么。”熊其甚摇头一笑。

这倒是的。

到了仪式的最后一关,抛绣球。

由新娘背对宾客,往后抛绣球,由未婚男女抢夺新娘抛出的绣球,谁抢到,谁就是下一个最幸福的新郎或新娘。

“走,老夏,去抢绣球去。”熊其甚站起身来,向夏天阳做了一个去参与的手势。

“算了,你去吧。”夏天阳摆手。

“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好歹是兄弟的喜庆日子,怎么也得捧捧场啊。”

夏天阳听他这么一说,不得不站起身来。

下面抢绣球的人比较多,熊其甚和夏天阳找了一个地方站好。

新娘看了一眼人群,然后背过身去。

在大家“一、二、三”地叫声中,新娘把绣球高高地跑了起来。

大家都屏息敛声,眼睛巴巴地望着绣球,挪动脚步,准备抢即将落下来的绣球。

夏天阳的眼睛也盯着即将下落的绣球,他没有兴趣抢,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就像观众。

绣球下落之时,只听人群一阵欢呼,然后声音嘈杂起来,你推我桑,争相涌向绣球的落点。

只见梁壮志突然出现在人群中,利用他身高的优势,一跃而起,如排球扣手,就那么一挥,绣球变了路线,朝夏天阳站着的方向飞了过来。

绣球正好落在旁边站着的熊其甚这儿,熊其甚轻轻一挡,夏天阳见绣球转了一下落到自己身上,他无意识条件反射般,伸手拿住了绣球。

人群欢呼起来,纷纷鼓掌。

夏天阳看着手中的绣球,还不知道这球是怎么拿在自己手里的。

抬头看看台上,见梁毅龙笑得诡秘,熊其甚在夏天阳身边向梁毅龙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夏天阳这才知道,这是他们有意而为,刚才熊其甚耳语交代梁壮志的,肯定也是这事。

按照规则,抢到绣球的人要上台发表感言的。

主持人拿着话筒催促夏天阳。

“请抢到绣球的,闻道中学教导主任夏天阳上台为大家发表感言。”

大家鼓着掌,夏天阳走上台,拿过话筒。

“首先衷心祝愿新郎梁毅龙和新娘蒋紫新婚幸福,早生贵子。”夏天阳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然后冲赵弋戈招手,要她上台。

赵弋戈大概不愿意,单纯拉着她。

“我是个外省教师,有个相恋了近四年的本地女朋友。大家可能知道,本地姑娘嫁个北方人,会遭到嘲笑,但我女朋友没有屈服世俗的眼光,依然和我在一起。”

夏天阳说着,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赵弋戈不自然地走到了台上,夏天阳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走到台中央。

“这就是我的女朋友!是她,在我身处异乡、心灵漂泊之时,给了我温暖和勇气,在这里我要对她说。”

夏天阳转过身,对着赵弋戈。

“丫头,我谢谢你!”夏天阳小声说。

“我爱你!”夏天阳忽又大声说,然后又面对着大家。

“我希望在不久的时间里,她成为我的新娘,我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请大家为我俩祝福吧,谢谢大家!”

夏天阳向着台下鞠了一躬,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

夏天阳把话筒交给主持人,挽着赵弋戈走下台去。

赵弋戈眼角有些湿润,不停地偷偷打着夏天阳。

“就你能,就你能。”赵弋戈笑中带泪。

夏天阳陪着新郎新娘给每一桌客人敬酒,夏天阳留意了一下伴郎,发现他酒量很差,一点酒下去就面红耳赤,有点像变色龙。

按照规矩,伴郎可以替新郎喝酒的,梁毅龙大概知道伴郎不会喝酒,才找了夏天阳作为替补。

令夏天阳意外的是,原来闻道中学的校长、现为县实验小学的副校长冼星球也在酒席之中。

“夏老师,听说你现在做得很不错哦。”冼星球很赞许地看着他。

“哪里,哪里,您是我的老领导,可以说是恩人,知遇之恩,非常感谢您!”夏天阳恭恭敬敬敬了他几杯。

“还是因为你有才。”冼星球听夏天阳这么说,很高兴。

“没有您,我真的不可能有今天。”这是夏天阳心里话。

“实验小学现在面对全县教师公开招聘,你怎么没参加呢?”冼星球喝了一杯酒后,纳闷地问他。

“小学跟初中不一样,我可能教不了。”夏天阳之前听说过实验小学招老师一事。

“你说的倒也中肯,现在有很多中学教师去面试,试讲时还是转换不了角色,依然是中学那一套,田侃侃也去过。”冼星球赞同夏天阳的说法。

夏天阳不知道田侃侃去实验小学面试一事,平时她什么事都大肆张扬的,怎么这事她做得滴水不漏呢。

“实话说,田老师教小学比教中学更适合。”夏天阳干脆来个成人之美,估计是这次课改竞评受了挫,才跑到实验小学面试的。

当然不排除她想调到城里,这也是包括本地老师都很向往的事情。

内心来说,田侃侃这种婆婆妈妈、不厌其烦的性格,比较适合教这些小孩子。

“好啊,夏老师,本来没打算录用她的,你的意见我们再考虑一下。”冼星球这次很给夏天阳面子。

夏天阳事后问梁毅龙,怎么认识冼星球的。

“我在银行刚上班就认识老冼了,你们闻道中学是我们的储户。后来他调到实验小学,县里安排的基建贷款也在我们行,我们可是老朋友了。”梁毅龙解释说。

原来如此,世界就是这么小。

“你那伴郎呢?他是干什么的?”夏天阳想起一件事没有完成。

“你说得是慕容佳成啊,他是另外一家银行一个分理处的主任,我和他关系很铁。”梁毅龙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

“他有女朋友么?”夏天阳直接问。

“你这个老夏,做媒婆真的上瘾了。他前段时间刚和女朋友分手。”梁毅龙问他准备介绍给谁。

“怎么分手的?”夏天阳没透露介绍给谁。

“大学同学,毕业后异地恋,他不愿意留省城,他女朋友不愿意来这里,就这样,分了。”梁毅龙轻描淡写。

夏天阳一听,机会来了。

经梁毅龙引见,夏天阳和慕容佳成认识了一下。

“下次请你吃饭,务必赏光哦。”夏天阳对慕容佳成说。

“那是当然,一定!”慕容佳成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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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理想也是骗

田侃侃这几天像个病猫,不像以前那么走门串户呱臊了,坐在自个儿的门口,呆楞着神无声嗑着瓜子,吐瓜子壳仿佛都没了力气,胸前的衣服上落满了一片,时不时掸着,瓜子壳落在地上,铺满厚厚的一层。

然后拿了扫帚扫了一下,坐着又嗑了起来,那样子,从来没有的可怜。

“老田,怀上了?”柯美霞看着她病怏怏的。

“现在怀个崽都难,你怀得起啊。”田侃侃现在说话也带着一点攻击性。

柯美霞被噎了一下,回了句奶奶的,就不再理她。

大家都有同样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揪心。

自从和潘世军结婚后,单纯很少来田侃侃家。田侃侃原来有心和她比一比的,单纯嫁了本地人,还买了房。

自己呢,要个新宿舍还得找夏天阳借钱,如今感觉自己和单纯已不在一个层面上,再羡慕嫉妒恨也没用,只叹自己命薄。

于小冬的到来让她再次受了刺激,加上课改竞评她和严西早都不顺利,去实验小学试讲,连自己都看不到希望。

“老田,想不到啊,想去实验小学还那么保密。”夏天阳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虽说有点可恶,但还不是恶心透顶之人。

田侃侃听夏天阳这么一说,腾地站了起来,凳子随她起来的动作颤动了一下,沾在她身上的瓜子壳弹了开去,飘飘扬扬地旋转着落在地上。

“天阳,你听谁说的?”田侃侃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夏天阳看着她紧张不已,觉得好笑。

“学校领导都知道了?”田侃侃有点窘,自己面试不成功,学校领导知道了,担心给自己小鞋穿。

“就我一个知道,只是你试讲不理想。”夏天阳不想诓她。

田侃侃松了口气,想坐下,突又扬起起头,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跪在地上。

“你怎么知道我试讲的结果?”田侃侃嗅到了夏天阳话中的意思,还没站好就问。

夏天阳伸手扶了她一下,才稳定下来。

“实验小学本来不打算录用你的。”夏天阳故意掉她胃口。

田侃侃的脸像小孩子一样,阴晴不定。

“你快说啊,天阳,急死老娘了。”田侃侃着急起来,口无遮拦,平时说其他人时,自称老娘。

田侃侃还是为了自己这个口误,歉意地笑了笑。

“我给实验小学的领导说了,他们会重新考虑一下,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夏天阳没理会她的出言不逊。

“是冼校长说的?”田侃侃一听,笑得脸上就只看到一张嘴。

“不要打听,不要乱说,等消息吧。”夏天阳叮咛了一下。

夏天阳说着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他身后闪了过去。扭头看时,只见一人拿着一条扁担,朝夏天阳住的地方走去。

来人是蔡理今,是来找周小强的。

周小强正坐在屋檐下的走廊里,看着远处的群山,百无聊赖。

“你这个北佬!离开我的女儿。”蔡理今厉声说道。

周小强被吓了一跳,见是蔡理今时,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起来。

“阿叔,咱们不生气,有话好好说。”周小强笑着劝说着。

“你离不离开?!”或许是周小强的笑更加激怒了蔡理今,他像一头吃人的狮子。

“有话好说。”周小强还是那种神情。

蔡理今抡起扁担挥了过去。

周小强的脸一下煞白,笑容凝固后,瞬间不见了,赶紧躲开了过去。

蔡理今把扁担抡的呼呼响,周小强抱着廊柱躲闪。

夏天阳见势不妙,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

“蔡叔,不要打了。”夏天阳大喊一声。

蔡理今回头看了一下,见是夏天阳,知他是熊其甚的朋友,又是学校领导,就住了手。

“你要是不离开我女儿,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还想在这儿教书,休想!”蔡理今余怒未消,还在高声叫骂着。

夏天阳向惊魂未定的周小强使了一个颜色,他乖乖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夏天阳好说歹说把蔡理今拽到石桌旁,让他坐下来。

“蔡叔,本来事情是很好解决的,都是因为你,他才有更多地机会与阿兰接触。”夏天阳没理会他的情绪。

“我?!……”蔡理今听夏天阳这么说,吃了一惊。

夏天阳见他这神色,定下心来,再这样闹下去,以蔡婷兰执拗的性格,越阻止越倔强,到时候周小强和蔡理今不好见面,事情更糟。

“您们村里赵家的赵嫦,您知道吧?就是考上省城重点高中那个。她原来的成绩还没有你家阿兰好。”夏天阳看着他的脸色。

“阿兰和她有什么关系?”蔡理今心情还没平复,气呼呼地。

“你当时说不给阿兰读书了,阿兰才自暴自弃的。您当时要是多关心一下她,以她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他们两个不就没多少机会见面了。”夏天阳给他分析着。

蔡理今低下了头。

“您说说,您这不是把阿兰往他身边推嘛。”夏天阳索性在他心里再插上一把刀。

蔡理今握着拳头,重重的捶了几下石桌。

“现在呢?已经这样了。你还闹,阿兰现在有了工作,长大了,他们之间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做主。一个女婿半个儿,你想多个儿子,还是想多个仇人?”

夏天阳想起了赵弋戈的妈妈说的话。

蔡理今一声不响地走了。

他可能听进去了,一步错,步步错,以后蔡理今做的事情,虽是为了女儿好,但却使蔡婷兰走了很多弯路,耽误了她本来的大好前途,不能不一声叹息。

“天阳,麻烦你了。”周小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夏天阳的旁边。

夏天阳懒得理他,这小子心机太重了,蔡理今吓吓他也好。

“天阳,你还真行。”田侃侃见周小强走了,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

夏天阳原来在家乡民政部门工作时,离婚调解是其中的工作,很多夫妻就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非得闹离婚不可,夏天阳当时没经验,鼓动三寸不乱之舌,求爹爹告奶奶,给双方说着好话,但越说他们越闹得起劲,自己仿佛就是陪着他们耍闹的工具,夏天阳大怒之下,把离婚协议往他们面前一拍,说签字吧。刚闹得起劲的夫妻俩这下没了脾气,忙说我们回去再考虑考虑。

蔡理今现在闹得这事,调解一下,算是小儿科了。

“麻烦你给实验小学的领导说说,把我招进去吧。”田侃侃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夏天阳面前。

夏天阳打开袋子,里面都是些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

“你藏得倒挺深的,现在还有这么多。”夏天阳笑了一下。

“这是全部的东西了,都归你了,就请你再帮帮忙,给实验小学的领导说说呗。”田侃侃讨好着他。

夏天阳立马变了脸色,同事之间你情我愿,互相送点土特产是在情理之中,现在却拿着这些和自己做交易。

“拿回去,谁稀罕你的东西。”夏天阳把东西往他面前一推。

“上次你不是也收了吗?这事对你来说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田侃侃依旧求着他。

夏天阳听了勃然大怒,说:“本来是看在咱们外省教师都不容易的份上,帮你说了好话。信不信我在给你说回去。”

上次分新宿舍时,大家送了这些土特产,本来要送回去的,没想到他们又找自己借钱,当时自以为心安理得,就收了。没想到现在被当成了把柄。

田侃侃看见夏天阳动怒,忙说,别,别。拿着东西一扭一拐地走了。

俗话说得好,拿了别人的手软,吃了别人的嘴短。本来觉得大家在一起,能帮就帮,现在却帮出闲话来了。

有求皆苦,无欲则刚。夏天阳在熊其甚面前,始终秉持着这个原则,才会在他面前游刃有余,反倒是“同根生”的,难伺候。

“天阳,天阳,你小子可帮了我大忙了。”猴子从外边蹿进来,手舞足蹈,不停地拍打着夏天阳的肩膀。

“去了茜茜公主家了?”夏天阳被他拍的痛得直咧嘴,让他轻点。

“去了,哎,三年磨一剑,值了。听思思说了,我得好好感谢你。”猴子一脸的幸福。

“别,打住!现在受你一点小恩小惠,以后再给我来个没完没了。还是算了吧,你们两个怎么个幸福,与我无关。”夏天阳想起田侃侃刚才的情形。

猴子的脑袋大多数时间是处在进水的状态。他丝毫不在意夏天阳刚才的表情,自顾自说了起来。

夏天阳本来想走的,猴子滔滔不绝地讲述,他开始有了兴趣。

据猴子讲,黎思思好好给他打扮了一番,走进村里,村里人还以为黎思思傍了一个大款。

进了黎思思的家门,她爸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表示,算是猴子过了第一关。

之后猴子得意忘形起来,脑袋进水的劲头又来了,自己不会做的事也抢着做。结果,事情办砸了。

黎思思的妈妈没恼,反而说猴子单纯,不会做事但会来事,不藏着掖着,可靠。

男人不骗,怎么行呢。这是黎思思妈妈的想法。

当初是她爸把她妈哄的云里雾里,两个人有点感情了,才知道她爸以前讲的纯粹是胡说八道,但又不愿意离开他,就这样,辛福的日子延续了下来。

猴子口若悬河,没注意到黎思思来到了他身后。

“亲爱的,你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黎思思似乎柔情似水。

猴子冷不防吓了一跳,只好跟着黎思思进了屋。

夏天阳知道,猴子刚才信口开河,把茜茜公主家里的事说了个遍,有他的好果子吃了。

果不其然,屋子里传出来猴子痛并无限快乐的大叫。

在很多本地人眼里,北佬什么活都能干,什么苦都能吃,有本事的人多,但骗子也不少。因为当地人被骗大多是外地人干的,来无踪去无影的,追查起来很困难。

“你妈当时嫁给你爸,不会也是你爸骗的吧?”夏天阳把猴子说黎思思家里的情况告诉赵弋戈。

夏天阳知道,赵爷子比赵母年龄要大10岁。

赵弋戈只笑不答,笑中意味深长,夏天阳知道那不是叫骗,说是爱的谎言更贴切。

“我没有骗你吧?”夏天阳自以为自己做得不错。

“你说呢?”赵弋戈反问。

“我没有骗你,之前我是一无所有,但我有理想啊。”夏天阳很确定。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才会给我画饼,说理想,这难道不是骗?”赵弋戈又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描画着他的眉毛、鼻子,嘴巴。

夏天阳无言以对,这种事情,要做到无欲则刚,那刚的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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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瞎操心

课改竞评经过几轮下来,闻道中学的教师并没有走到最后,面对其他镇师范院校毕业的教师,败下阵来。

虽有点遗憾,但能成功举办,夏天阳心里还是十分高兴。

如果每位教师都能像这次参与课改竞评一样发挥,即使如田侃侃那样不太成功的课堂,坚持下去,整个课堂的面貌也会焕然一新。

班集体的面貌也会有更大的改观。

校风校纪也不会像现在、出现辱没传统美德的事情。

但如今,有多少人能坚持呢?

上午,黎志坚接到电话,告诉夏天阳,梁副局长有请。

下午,黄慧智在办公室接到电话,告诉夏天阳,黎副局长让他去一下教育局。

一天之中,两位副局长有请,夏天阳不知道是福还是祸,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玩的小伎俩可能要翻船了。

校长黎志坚、副校长黄慧智和李尚新,看着夏天阳,他们同时在想一个问题:夏天阳是有些能力,冼星球举荐在情理之中,两位局长大人同时有请,越级有请,并且是越了几级,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们同时也看到,夏天阳接到通知后,并没有开心的迹象,似乎还有些苦恼,这更令他们疑惑,领导会越级奖励,不会越级责罚,夏天阳这种神色又意味着什么呢?

有一种耗脑费心的事情,却是很多人愿意做的,那就是琢磨别人,苦恼自己。

三个正副校长琢磨着夏天阳,夏天阳却在琢磨着怎么应对两位局长。

“怎么?改变主意了?”赵弋戈了解情况后问。

“改变什么?”夏天阳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

“从政啊,你之前不是说不从政的嘛。”赵弋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谁说我要从政了?”夏天阳诧异。

“不从政瞎操心什么?该说说,该做做,管它那么多。”赵弋戈觉得他思维是不是触电短路了。

夏天阳听了忍俊不禁,很简单的事情,只是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就弄得复杂了。

夏天阳大模大样走进了教育局,两位副局长召见,只说明一点,对这次的活动是满意的。

两位副局长并没有在夏天阳面前提活动一事,有言在先的事情都心照不宣,但他们都表达了同样的意思,那就是夏天阳做老师有点屈才。

意思不言而喻,想必两位副局长已经决定,把夏天阳安排在他们自认为很合适的位置上,只等夏天阳提出要求。

夏天阳不傻,懂得领导的意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他还是坚持自己只愿意做一名普通的老师,再说,身在最前线,还可以给领导提供接地气的简报。

两位副局长不好勉强,表扬了夏天阳不光工作能力强,还具备高风亮节的风范。

赵弋戈说的没错,揣摩别人,庸人自扰。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局领导记得在外省教师中,有一个叫夏天阳的,就行了。

从教育局大院出来,夏天阳用公用电话给慕容佳成打了一个电话,希望能一起吃个饭,他没犹豫,就答应了。

然后又call了一下赵冰清,告诉她时间和地址。

地址依然在海鲜城,慕容佳成如约而至。

慕容佳成身材高大,白白净净地,戴着一副眼镜,显得眉清目秀、气宇轩昂。

“没想到在南方还有复姓慕容的,不会是契丹人的后裔吧?”夏天阳最早接触这个姓氏,还是从武侠小说中获知的。

“我们村大多数都复姓慕容,是不是契丹人,无法考证,不过,算是皇族后裔吧。”慕容佳成说起普通话,捎带一点磁性,有些悦耳。

夏天阳心里笑了一下,赵冰清也是皇族后裔,可谓是门当户对了。

赵冰清姗姗来迟,见到有陌生人在,显得格外矜持,举止倒也落落大方,颇具职场气质。

“这是赵冰清,县农委的,我女朋友上次你在老梁的婚礼上见过,这是我女朋友的妹妹。”夏天阳给他们介绍。

“这是慕容佳成,银行分理处主任。”夏天阳在俊男靓女面前,还是按照职场规则,先男后女的正式给他们介绍了一下。

赵冰清面带微笑,伸出手,与慕容佳成握了握。

“我平时来县城,一般是办完事就走了。上次听老梁说,你是他的好朋友,有心结识一下,顺便请一下我女朋友的妹妹吃饭。”夏天阳还是想做一下铺垫。

慕容佳成和赵冰清都是明眼人,这种安排傻子也看得出来,但为了营造氛围,一些看似不咸不淡的场面话还是必须需要的。

大家边吃边聊,气氛不是太融洽,都是一问一答,扯不开话题。

“说起来你们都是皇族后裔呢。”夏天阳尝试着提起了几个话题,都失败了。

本地人对门楣还是比较看重的,只有看这一招了。

果然,夏天阳此话一出,两人互看了一眼,就开始聊了起来。

夏天阳如释重负。

想起之前答应过,课改竞评之后请外省教师们吃饭的,看赵冰清和慕容佳成聊得正欢,就把梁壮志叫了过来。

给两位做了一个手势,和梁壮志在旁边的桌子上聊了起来。

“上次的单,包括这次的,我过几天请人吃饭,到时候一起和你结算。”夏天阳说了下次要请的人,希望梁壮志帮忙敲定菜单。

“夏老师,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不过,有件事情得给您说一下,您不同意免单,我呢,也退一步,除了酒水,全部五折。”梁壮志的神色不容申辩。

“我的底线只有一条,相互之间,双赢原则。”夏天阳原来听熊其甚讲过双赢这个词,自己也在书中多次看过。

“您放心,给您打五折,我还是有利润的,您呢,虽然没有教过我,但是您指明了我做事的方法,千金难买,我每天起床时,都要想一下。”梁壮志的诚恳,夏天阳感受到了。

自己一句话,能让人念念不忘,快哉!

“好,就这么定了。”夏天阳答应了。

看来赵冰清和慕容佳成聊得很不错,与梁壮志的交谈时,稍微留意了一下,他们从家族聊到了工作,又从工作聊到了现在的生活。

看看他们聊得差不多了,该收场了,这种事情不能一触而就,得慢火细熬,让他们觉得意犹未尽,就恰当好处了。

“不好意思。刚有点事和这里的老板说一下。”夏天阳表示了一下歉意。

“夏老师,我看你不像个老师,倒像是一个儒商。”慕容佳成的话中似乎隐含着一些内容。

“你是老梁的兄弟,我也是,兄弟的兄弟也是兄弟,以后咱们就不要拐弯抹角了,你就随着老梁叫我老夏吧,我以后就称呼你慕容。”

夏天阳不理他话中什么涵义,他只知道,想进一步拉近关系,称呼很重要。

“好,听你的。”慕容很是开心地应承了。

三人吃完走出海鲜城,慕容和夏天阳、赵冰清挥了一下手,告辞了。

“感觉这个慕容怎么样?”夏天阳看着慕容远去的身影问。

“什么怎么样,你居心何在?怕我找不到男朋友?!”赵冰清哼了一下,完全是伪装。

“我从来不担心你找不到男朋友,你这么优秀,又这么漂亮,工作又好,我觉得你男朋友非一般人。”夏天阳给她戴高帽子。

“这才像当哥说的话。”赵冰清果然顺手把这个高帽戴在了自己头上。

“你哥我呢,一不小心,一只脚踏上了本地上流社会,我得替你张罗张罗,把把关。”夏天阳不觉吹嘘起来。

“得了吧,就你?!还上流社会?!骗骗我姐还差不多,别忘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在政府,什么人没见过啊。”赵冰清现在那张嘴,也像赵玉洁一样,有点尖酸刻薄了。

“在学校你姐说我就算了,出来还得受你挤兑。行了,慕容这兄弟我认了,你先接触了解一下吧。”夏天阳对“骗”这个字比较敏感,直接无情地剥开了理想的外衣。

“随你的便吧。”赵冰清这句话的意思无穷无尽。

“那我只有下次再请你们吃饭了。”夏天阳看得出来,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你就是瞎操心。”赵冰清上了摩托车。

“对,我瞎操心!”夏天阳呵呵一笑,看见她一加油门,忙叫:“你不送我去车站啊?”

“操你的心去吧。”赵冰清柔声的笑声铺满一路。

赵弋星要去省城了,赵爷子跟在赵母的身后,看着她给儿子收拾着东西,赵弋戈和赵冰清在一边数着钱,计算着赵弋星去省城的一切开销。

最清闲的就是赵弋星,全家人的忙碌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坐在赵弋戈的摩托车上,缠着夏天阳教他骑摩托车。

“要去省城了,去和你爸妈、姐多待一会儿,说说话。”夏天阳劝他。

赵弋星装没听见,一次次试着,慢慢地终于把摩托车骑行起来,不时开心地大叫。

看着赵弋星这样子,夏天阳想起自己离家出走时,几乎和他现在的情形差不多。远方未知的世界令他兴奋,身边熟悉的温暖让他淡漠。

夏天阳跑着跟在赵弋星骑着的摩托车后面,担心出意外,来回了好多下,夏天阳累的气喘吁吁。

“儿行千里母担忧,小星,别玩了。等你长大了,我给你买一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夏天阳没办法,只好前去把摩托车熄了火,拿着钥匙。

“你就是瞎操心,有我爸我妈,我姐唠叨还不够,你也瞎掺合。”赵弋星老大不愿意,嘴里嘟哝着。

“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给我买一辆,我要运动型的。”赵弋星没忘了夏天阳的承诺,指着他说。

夏天阳点头,把他推进了屋。

赵弋星进屋看见大包小包的,一下子变了脸。

“你们以为是搬家啊。”赵弋星嚷嚷着。

他拿起一个背包,把她妈整理好的东西全部掏出来,在一片凌乱中,挑了几件自认为有用的东西,塞进了背包里。

大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赵弋星乱翻着。

赵母有点哽咽。

“阿姨,让他吧,玉洁、如玉不在省城吗?她们两姐妹会照顾他的,赵嫦也在呢。”夏天阳理解赵母的心情。

当年,夏天阳差不多也是赵弋星这样子,现在回想妈妈的神情,却怎么也记不起来,鼻子禁不住一阵酸楚。

“等我拿了冠军,我就回来。”赵弋星在众人的眼光中,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当年自己也是这样,一副“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情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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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送走了赵弋星后,赵母情绪还是有点波动,毕竟是儿子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很是担心。夏天阳让赵弋戈和赵冰清载着父母回家,安慰一下。

自己来到其甚公司,四处看了一下,却不见了蔡婷兰。

“蔡婷兰没上班?”夏天阳问前台的小姑娘。

“她辞职了。”前台的回答让他吃了一惊。

“什么时候的事情?去哪儿了?”夏天阳不知道蔡婷兰有什么隐情,工作好好的,怎么说辞就辞了呢?

前台摇摇头,说是前两天辞了职,至于是什么原因,去了哪里,一概不知。

夏天阳没问前台,熊其甚办公室有没有人,径直走进了他办公室。

里面有人,夏天阳觉得自己冒失了。

一个女人坐在熊其甚的对面,云鬓高挽,眉描如墨,面如霜雪,气质高雅,穿着时尚,却给人一种气满志娇,自傲凌人的感觉。

夏天阳礼貌地问候了一下她,不见有任何的反应。

熊其甚连叫,坐,坐。一串清泠的水声过后,一股茶香飘散开来。

“我看你现在越来越忙了,我这儿也来得少了。”熊其甚不无责怪。

“这段时间教学活动,哪像你这么清闲。”夏天阳说着,看了那女子一下,发现她似乎不太欢迎自己的到来。

“我的事情也很多,每次刚轻松下来都被你遇上了。现在房子准备开始预售了。”熊其甚笑夏天阳总会挑时间。

夏天阳感觉旁边的女人不太安静,似乎下着逐客令,夏天阳想站起身走人。

“老熊,不好意思!给你推荐的人不懂得人情事故,给你带来麻烦了。”夏天阳想起蔡婷兰。

当初自己是在这里遇见梁副局长,情急之下,才给他说蔡婷兰一事,也算是自己推荐的,她这样辞职,夏天阳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哈哈,老夏,别什么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我们之间谁跟谁啊,再说,她还是我表妹呢,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不用管她了。”熊其甚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旁边那女人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在夏天阳面前,熊其甚也没和她有什么言语交流,但看得出来,他们俩的关系非同一般。

熊其甚老大不小了,身边也该有个女人了。

夏天阳在回学校的公共汽车上,经过镇菜市场时,特意看了一下黎花雨的鸡档。

黎花雨站在那儿,目光呆滞,令夏天阳疑惑的是,原本苗条瘦弱的黎花雨,腹部有点凸起。

难道她怀孕了?她才17岁。

这个事情得到了田侃侃的印证。

“我问过她,是她亲口告诉我的。”田侃侃依然在门口嗑着瓜子,瓜子壳被她吐得老远,肯定有什么好事。

看她那张圆圆的脸,有一种花开富贵的味道。

她说着话,进屋拎出一袋东西,递在夏天阳面前。

“天阳,谢谢你了,我被实验小学录用了。”第一次看见田侃侃这么诚恳,她虽然胖一点,容貌也还算是不错的。

人要是没有私心,不算计人,无论美丑,看着也会觉得可爱。

“调令下来了?”夏天阳没有接她的东西。

“没有,我去问的,现在实验小学听说还没验收,开学也要到下学期了。拿着,就这么点东西,不值钱,只能表示一下心意。”田侃侃舒心的笑。

“不用了。”夏天阳说着走了。

这对外省老师来说,不啻于为好消息。

县实验小学是按照省一级学校的标准,规划建设的,原来全县仅有县一中属于省一级学校。

现在新建设中的实验小学,把外省教师纳入到招录之列,回过头来,之前讲的有能力才有机会留下来,看来所言不虚。

待一张笑咪咪的脸,呈现在夏天阳面前时,他不免有些生气。

“阿兰辞职去了哪里?”夏天阳现在尤其讨厌眼前的这张脸。

“你也知道了?”周小强不紧不慢的语气有些恶心。

“我也知道了?!你说得好听,走也要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算什么事啊?这么好的工作,说辞了就辞了,你说,是不是你的主意?!”

夏天阳越说越气。

“这不没办法的事嘛,工资也太低了。”听周小强这语气,所有的事情他都是知情的。

“鼠目寸光!现在不是在培训她吗?有什么比能力更值钱的?人家楼房还没开始卖呢。现在倒好,把你培训好了,楼房准备开卖了,人却不见了,你说说,对得起谁?”

夏天阳一股脑儿说了一大串,心里甚是为蔡婷兰惋惜,阿兰初中毕业,眼光可能没这么远,但周小强是老师,也这么短视。

唉,人穷志短,眼光老看着手中的,目光短浅,做人做事都会失去水准,吃亏的只有自己了。

“现在她去了不锈钢车间,工资要高一倍呢。”周小强说着脸上有点得意。

不说还好,这一说,夏天阳火冒三丈。

“你他妈还算是个男人,让一个弱女子进车间,还是不是人啊?!”夏天阳恨不得揍他一拳。

周小强本自鸣得意,没想到夏天阳大发雷霆。

不锈钢是本县的支柱产业,专门出口日韩及一些欧美国家的,工人的工资很高,但车间的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锈钢车间没有空调,也无法使用空调,温度太高,使用防护设备,很多人皮肤会起红疹子。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溅起的油污,很难洗掉,只有使用去污较强的肥皂和洗衣粉,才能勉强洗净,但对皮肤的伤害很大。

一般的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一个小女孩。

熊其甚和不锈钢公司合作开发房产,这些还是听他说的。

这些周小强可能不知道。

周小强一脸无辜的样子,说了蔡婷兰离职的原因。

蔡理今上次算是听了夏天阳的劝告,没有再对蔡婷兰和周小强之间的事横加阻拦,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周小强必须拿出五万钱,否则,休想。

周小强教了几年书,工资低,自然没省下几个钱,现在蔡婷兰在熊其甚的公司,工资也不高,倆人一商量,不锈钢车间工资高,这样,蔡婷兰辞职进了不锈钢厂。

“你倒是心安理得做缩头乌龟,让阿兰一个弱女子帮你承担这个事情,有没有天理?!”夏天阳责怪周小强不和自己商量。

蔡婷兰只要坚持一下,等其甚公司的楼房一开卖,他们的春天可能就来了,关键时刻,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自作自受,受难的都是蔡婷兰。

夏天阳气的牙齿痒痒,赵弋戈听说,劈头盖脸,把夏天阳说了一通。

“你能不能不管别人的闲事啊,气了自己不说,还得罪人。”赵弋戈不止一次提醒他。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自以为是,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小算盘扒拉的好,做得都是些什么事,你说。”夏天阳心里还没有平静下来。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是救世主,让别人来过你想过的日子?!”赵弋戈知他好心,但好人难做。

“唉,只是可惜,可惜一次还不行,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次可惜。”夏天阳捶心顿足也没用,恨铁不成钢,可别人只想做个铁疙瘩。

“以后好好改改你这毛病,不要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的,行吗?”赵弋戈看他这好人当的确实可怜,语气和缓了许多。

这可能是教师的职业病,总希望别人能做好,但听者寥寥,唯有气自己。

夏天阳抓着赵弋戈的手揉捏着,满脸的歉意,两人之间拌嘴,十之八九都是为了别人的事情,自己还说别人的算盘打得不好,看来自己也不怎么样。

想起要请学校的外省教师吃饭,现在毕业班重点班的五个主科老师都在,唯独数学老师陈嘉怡不在。

夏天阳请吃饭的缘由,最初是给外省教师参加课改竞评打气,现在呢,是想重新建立起外省教师以前的氛围,再就是为毕业班重点班打打气。

当初夏天阳没有采纳校长黎志坚的意见,自作主张,重新拟定毕业重点班科任老师的人选,能不能保住上一届的成果,现在很难说。

自己得担当起这个重任。

国人自古以来喜欢在饭桌上,来解决诸多问题。这次请客请饭,意义不可小觑。

“你帮忙给陈嘉怡说说,邀请她出席吧。”夏天阳只有请赵弋戈出马了。

“你怎么不说啊?我说算什么回事?”赵弋戈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这次是我倆私人请吃饭,你去说合适。她如果不答应呢,我这边还有回旋的余地,再去请她。如果一开始我去说,万一她拒绝了,就没机会了。”

夏天阳还是觉得她先出面会比较好。

“你不请学校领导?”赵弋戈提示。

“算了,有领导在,他们反而不自在。”夏天阳原本也没有这个计划。

不出所料,赵弋戈给陈嘉怡发出了邀请,她笑着说,没有什么事的话,一定出席。

夏天阳出面说时,陈嘉怡就爽快地答应了。

夏天阳安排了两桌,初三重点班的老师及家属一桌,其他人一桌。

第一次来这种“高档”的地方,大家格外兴奋。

兴奋的同时,很是感叹,有钱就是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自己现在去市场买个菜,为了一毛两毛的都要讨价还价。

在这个地方吃饭肯定要花不少钱,这夏天阳怎么会舍得。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进来。

“鲍鱼要多大的?我们这儿有九头的,14头的。”服务员看着大家。

“肯定来大的,14头的。”猴子高声回答。

“天阳原来说管够的,就要14头的,天阳,没反悔吧。”何建和黄美玲两口子附和着猴子。

陈嘉怡听了捂嘴偷笑。

“别听他们的,来九头的吧。”夏天阳笑着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应了一声出去了。

“天阳,干嘛这么小气?我们可是第一回来这种地方。”哪里都有田侃侃的事。

“不懂就不要瞎叫,一斤鲍鱼有几只就是多少头。你们说一斤九只的大,还是一斤14只的大?”夏天阳看他们叫的没完没了,忍不住地说。

“奶奶的,吃个饭,把自己弄成乡巴佬了。”柯美霞自嘲地大笑。

陈嘉怡听了,捂着嘴笑得差点抽过去。

有了这个教训,大家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陈老师,要喝点什么酒水?”在场的除了赵弋戈和陈嘉怡是本地老师,在这群外省教师面前,陈嘉怡算是客人,夏天阳征询她。

“来点干红吧,吃海鲜喝这个合适。”陈嘉怡犹豫了一下说。

夏天阳要了一瓶葡萄干红,两瓶好一点的白酒,不一会儿,服务员端了酒上来,还有红酒杯和白酒杯。

白酒无色,衬托着红酒格外新鲜浓艳。

大家见了,都说要喝红酒。

“想喝红酒的,试试再说。”夏天阳建议。

干红是近几年在高端场所开始流行,夏天阳第一次见时,以为和小时候喝的甜甜的红葡萄酒一样,结果差点闹了笑话。

估计现在这些人也和自己当时的想法一样。

服务员给每个想喝红酒的人都倒了一点。

大家这次学精了,看着陈嘉怡和夏天阳,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

“天阳,晃什么呢?”李得程终于忍不住。

“陈老师,你来教教这些乡巴佬。”夏天阳顺着柯美霞的口吻,示意陈嘉怡,只是想让她这个客人稍显尊贵一点。

“葡萄酒需要和空气接触,氧化一下,口感会更好。”陈嘉怡停止了晃动,颇为优雅地喝了一口。

大家都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下去。

不和谐的声音立即响起,有的吐了,有的咂嘴,一声不响的人则苦着脸。

“这哪是葡萄酒啊,不甜不苦,还有点涩。”秦庚云神色有点狼狈。

“记住今天,免得以后闹笑话。”夏天阳看着大家,“还有谁要喝葡萄酒的?”

没有人做声,只有陈嘉怡有点陶醉的样子喝了一口。

立即换酒,一顿饭还没开吃,就闹了两次笑话,大家有些沉默。

“我先敬大家一杯,我们外省教师教师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希望大家以后精诚团结,陈嘉怡、赵弋戈两位本地老师给我们做个见证。”

夏天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家喝了酒,气氛好了很多。

“初三的重点班,是全校的希望,你们可都是我推选上去的,你们要干不好,到时候都无法交代。”

夏天阳又敬了初三毕业班的老师一杯,真心希望他们能珍惜现在。

“天阳,你放心,我们绝不会给外省教师丢脸。”大家站起来,满满喝了一大杯。

“话谁都会说,事情呢,还是得踏踏实实做。”夏天阳的压力太大,他们可能理解不了,只求他们认认真真把事情做好。

“你大可以安心。”尚可的大嗓门又来了。

“达标了大家安心,做得不好,我们都安息吧。”夏天阳不想听尚可吹牛,赶紧说了一句。

大家哈哈了一下,脸上有笑容,相信他们内心的压力也不小。

“陈老师,我敬你一杯。大家都是同事,本来应该没有外省教师和本地老师之别的,我们都是普通的老师,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夏天阳之前少不了和她打交道,她对外省教师心存芥蒂,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主任,你别这么说,千里迢迢,大家能在一个单位,一个桌上吃饭,算是缘分,之前呢,我是有些看法,现在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不然的话,我就不来了。”

陈嘉怡笑着,肺腑之意溢于言表。

“你以后不要叫我主任,和他们一样,叫我老夏、天阳都行,我们都是同龄人嘛。”夏天阳想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

“好,老夏,我敬你一杯。”陈嘉怡端起酒杯。

大家哈哈一笑。

“菜快吃完了,怎么鲍鱼还没上啊?”雷震鸣站起来看了一眼夏天阳这一桌。

陈嘉怡这次没捂嘴,笑得前仰后合的。

“奶奶的,你们都吃完了,还说没上,你以为鲍鱼就是平时看到的鱼啊。”夏天阳哭笑不得。

好多人听说,伸长脖子在盘中寻找起来。

又是一个笑话,都是大家想当然的结果。

看看差不多了,夏天阳示意赵弋戈去买单。

赵弋戈拿着钱包走了出去,田侃侃见状跟着赵弋戈出去了。

不一会儿,田侃侃跑着走了进来,神色慌张。

“你们知道我们这次吃了多少钱?”田侃侃的表情很是夸张。

“多少?”大家同时问。

“5800!”田侃侃晃动着手指说。

大家惊得面面相觑,这可是自己大半年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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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把别人捞出来自己却搭进去了

夏天阳在熊其甚办公室见到的女人,就是他的女朋友,名叫贾茹,是贾副县长的女儿,两人是经人撮合认识的。

熊其甚30多岁了,年龄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现在做了老板,考虑的问题就多了一点,

在没开公司之前的那些年,他虽说不上恶贯满盈,但也做了不少混蛋事,现在今非昔比了,对于往事有些耿耿于怀,悔恨莫及。

因此,考虑婚姻之事,想找个有地位的,一方面为公司站台,另一方面为自己做些背书,以为这样,即使不光彩的过去被人抖搂出来,不至于影响大局。

但事与愿违,寻找了好长时间,不是这里不好,那里不对,终究没一个合乎自己的标准的,无奈之下,只有和贾茹尝试着接触。

贾茹从小娇生惯养,脾气有些飞扬跋扈,占有欲极强。

男人,是靠征服世界而征服女人;女人,是靠征服男人而征服世界。

这句话似乎道出了几千年的真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熊其甚和贾茹都是这么想的,这样,世界就缩小在两个人之间,冲突和矛盾时有发生。

熊其甚不愿意把自己的私事示人,但现在的情况已使他烦恼异常,自己无法解决了,他自然而然想起他的师爷夏天阳来。

熊其甚call了一下夏天阳,说已派车到学校门口,希望他尽快到办公室。

熊其甚很久没用这种不容商量的语气,和夏天阳联系了。

从语气之中,夏天阳知道熊其甚有为难的事了,丝毫没有怠慢,给赵弋戈打了一个招呼,匆匆走出校门,上了车,奔县城而去。

熊其甚紧锁双眉,脸上残存着几条血痕。

“怎么?现在养起猫来了?”夏天阳指着他脸上的伤问。

“养了一只母老虎。”熊其甚苦笑了一下。

接着就竹筒倒豆子,把他和贾茹在一起的经过,详细说了一下。

“你找我就为这事?”夏天阳明知故问。

“成天为这事寝食难安,你得帮我想想办法。”熊其甚不时叹气。

清官难断家务事,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确实棘手。

“你这事超出了我的能力了,没办法。”夏天阳摇摇头。

“不要跟我打哈哈,我知道你以前做过婚姻调解,我这事与这个虽不沾边,但有共通性。咱们是兄弟,你也不想看到我这样子,不闻不问吧。”

听夏天阳这么说,熊其甚有点失望,他只有夏天阳一个知心朋友,涉及到自己和副县长女儿的私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夏天阳心里一片空白,这儿女情长的事,弄得不好,惹火烧身,就麻烦了。

夏天阳不可能坐视不管,但怎么管呢?

“你和她之间到什么地步了?”夏天阳想进一步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能到什么地步!手都没拉过。”熊其甚拉着脸说。

“何处惹尘埃,你这功夫挺深的啊。”夏天阳忍不住笑了起来,碰都没碰过,还能黏上。

“愁死我了,先别笑,把事给我解决了,你怎么笑都行。”熊其甚不停地泡茶、喝茶。

夏天阳不想再刺激他。从熊其甚得知的信息来看,贾茹这种低不成高不就,头上除了她爸的光环,和自己一点姿色外,没什么可以值得她人所羡慕的。

“她喜欢你?或者换一种方式问你,如果你像我一样,是个普通人,她会缠着你?”夏天阳想从他的看法中找到答案。

“应该不会,这我有自知之明,我长得虽不丑,但还没到花瓶那个地步。”熊其甚说着,突然问:“你是说,她需要的花瓶就是我的公司?”

这是可能的。

她把熊其甚控制在自己手中,也无非是借熊其甚公司之名,来成就自己虚荣之实。

这种人的虚荣不是虚无缥缈的,需要实实在在的东西衬托,才能得到满足。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没这么复杂了。

夏天阳一遍又一遍的分析、假设。

“老夏,你分析的很对,她就是这种人。”熊其甚陡然兴奋起来。

“但愿她不是真的爱你,否则,你就惨了。”夏天阳不无担心。

“放心吧,你这样说,我明白了,我就是个添头,没有公司做陪衬,她可能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我要先摆脱她。”熊其甚说话有了底气。

问题找出来了,下一步呢,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夏天阳突然想起来于小冬做广告一事,当时于小冬说了两句话,夏天阳回想起来记忆犹新。

第一句,于小冬引用美国总统罗斯福的话:不做总统,就做广告人。说明广告潜力巨大。

第二句,空手套白狼。报纸就是一张纸,登上广告,价值是几万甚至是几十万。

夏天阳想到这些,欣喜异常。

“你乐什么啊?说来听听。”熊其甚估计夏天阳找到了办法。

“开个公司给她。”夏天阳镇定地说。

熊其甚一听,神色暗了下来。

“我哪有那么多钱?”熊其甚觉得这是个馊主意。

“我问你,当时你捐资助学一事,怎么做到家喻户晓的?”夏天阳提示他。

“做广告啊。”

“谁做得广告?”

“教育局。”

“教育局怎么能够做广告?”

熊其甚说着说着指着夏天阳,掸了几下手指,兀自笑着。

“贾茹应该能够弄到这些资源。”夏天阳知道广告资源和审批都在相关政府单位。

“这么说来说去,没说到点子上,还得需要钱。”熊其甚刚才的兴奋一下子跌落起来,只有把房子卖掉了,才会有多余的资金。

“你们卖房子要不要做广告?”夏天阳感觉他陷在钱眼里拔不出来。

“有啊,还很多呢。”熊其甚脸上一下子又泛起光来。

“有了资源,马上找几个有需要的企业换成钱,只要打个时间差,缓冲一下,你还要什么钱?”夏天阳一语道破。

“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呢。”熊其甚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对,对,就这个意思。当初你开公司不是这样子的吗?”夏天阳嘲笑他忘了自己发家的秘诀。

熊其甚喜不自胜,茶也不泡了,在那里盘算着。

商人如狼,嗜血。现在闻到了血腥味,熊其甚怎能放过?

不一会儿,熊其甚就有了方案,成立广告公司,由贾茹来执掌,同时控股,占51%的股份,自己占49%,由夏天阳代持股。

“你太不厚道了吧,把你捞起来了,顺手把我搭进去。”夏天阳不想掺合他们的事情。

“怎么能说把你搭进去呢?我只信任你,好人做到底。”熊其甚不容分说。

“我还是安心教我的书。”夏天阳一再推辞。

“有钱大家一起賺嘛,没说不让你教书。”熊其甚不以为然。

“不想賺这个钱。”夏天阳左摇头右摆手。

“没想到你老夏也这么虚伪,你不为钱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干嘛?在你老家不能教书吗?”熊其甚说得很直白。

这句话令夏天阳愕然,内心有点崩溃,是啊,自己来这儿干嘛来了呢,教书育人,在哪儿都一样,何况工资还这么低。

“你别软刀子杀人。”夏天阳有点恼羞成怒。

“嘿嘿,你能帮我解决问题,就这么点事情你会明白的,除非你压根不往这方面想。”熊其甚知道,所有的文人都会有一点酸样,夏天阳也不例外。

夏天阳当初是为了逃避,才出来的,在自己内心,逃出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偏安在这异域他乡,重新构筑理想,继续生活。

就像赵弋戈说的,理想也是骗。把自己“骗”的相信了,再去骗别人,实现了就是现实,无法实现的,自己就受骗成真了,只能随波逐流的活着。

夏天阳极不愿意随波逐流,想起上次慕容佳成说自己:不像个教师,像个儒商。

挣扎,挣扎,再挣扎。

熊其甚如庖丁解牛般,只一句话,就让原先本位的夏天阳,顿时土崩瓦解。

“说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帮别人把事理顺了,自己却崩溃了。”赵弋戈看他每晚辗转反侧,有些心疼。

“一心坚持的东西,却这么不堪一击。”夏天阳叹了一口气。

“不想了,你不是一直信奉存在即合理的说法吗?何苦来哉。”赵弋戈帮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让生活更加丰富多彩。夏天阳只有这样想。

很快,熊其甚那边有了消息,他终于说服贾茹成立广告公司了,那天和夏天阳商量的计划没有变,亏了算熊其甚的,盈利了就二一添作五,对半开。

“先以其甚公司策划部作为基础,扩招人员,然后再分流到广告公司。”熊其甚已经做好了安排。

夏天阳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正说服自己。

“我理解你,好好教你的书,有时间的话帮忙理一理。”熊其甚看他默不作声,知道他心里还在矛盾。

夏天阳已不再为自己为什么来这儿而挣扎了,只是觉得,作为一个教师,怎么能越这个雷池呢?

“我说了,只是为你代持股。”夏天阳还在坚持着。

“你就说,我这边有事的话,你帮不帮吧?”熊其甚咄咄逼人。

“如同往常。”夏天阳无二话。

“那不就结了。”熊其甚甚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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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世事无常

贾茹刚开始犹豫,要不要开这个广告公司,广告这个字眼对她这种“高贵”的身份,她觉得不符。

“不要老想着广告,为企业排忧解难,准确的说,是宣传。”熊其甚开导着她。

这样一说,贾茹就兴奋了,这是她所需要的。

早些时候,她一直混迹于新城市及下辖的各区县的官场,在她爸的光环下,认识了不少的大小官员。

和她飞扬跋扈的性格一样,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何况是她喜欢的东西。想起自己掌管着一个公司,做着宣传的事业,那是从来没有的荣耀感。

注册公司的申请工商局还没批复,贾茹就对熊其甚说,全市包括各县的电视台、电台、报纸及户外的广告全部拿下了。

熊其甚没想到她有这么大能耐,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等公司注册下来,立马可以签合同了。”贾茹有些得意。

“他们自己经营的不好,成本又高,所以,我一句话就搞定了。”贾茹一直沉浸在亢奋中。

其实,没她说得那么容易,有些地方该求人的求人,为了显示自己的能量,才说的如此轻松。

一下子就造了这么大的摊子,现在除了贾茹一个光杆司令外,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做。

熊其甚犯了难。

“电视台、报社那边,原广告部的人随我们挑,挑好了剩下的人员他们另作安排。”贾茹有点看不起熊其甚做事扭扭捏捏的作派。

只是她不了解,开办一个公司,需要很细致周全的考虑。

熊其甚原打算小打小闹,先做着,然后再谋求发展,没想到,贾茹一下子就把场子撑得这么大。

事不宜迟,熊其甚吩咐司机,火速去闻道中学把夏天阳接来,商量对策。

司机车前伦找到夏天阳,说熊总有请。

夏天阳很生气,招呼没打一个,就派司机来,和绑架有什么区别。

但他在车前伦面前不便发火,这还是熊其甚第一次这样做,估计他有什么重要事,已经火烧眉毛了。

夏天阳匆匆赶到熊其甚办公室,看见贾茹和熊其甚各具神态,冷冷清清地坐在那里,专等着夏天阳的到来。

夏天阳冲贾茹打了一个招呼,仍旧不见她有所表示。

熊其甚没等夏天阳坐下,一边泡茶,一边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讲了一下。

然后放了一杯茶在他面前,看他时,神态自若。

看夏天阳这样子,熊其甚知道他心里有谱了,不然神情会大不一样。

那天熊其甚说开广告公司时,夏天阳抽了时间做了一些准备。

自己手中有钱了,身在省城的赵玉洁寄回的书多了,夏天阳一有空就钻进书里,吸取营养。

受了于小冬上次横扫闻道中学一事的刺激,夏天阳除了了解广告外,现在他一直有个动力,自己的思维不能落后于于小冬,不然到时候,在他面前自己像个睁眼瞎,又会闹些笑话。

其实,对于熊其甚刚才所说,夏天阳心中还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贾茹能耐如此之大,但他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出来,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是他发现自己的又一个能力,自制力。以前他从来不掩饰自己,身体的某个机能现在已经在发挥着作用,自制能力可以保护自己。

“说说吧。”熊其甚一直等着夏天阳的意见,现在除了房地产,其它的他心中没什么概念。

“贾小姐……”夏天阳刚一出口,就被打断了。

“你叫谁小姐?!”贾茹厉声质问。

小姐在如今已不是纯洁的称呼了,夏天阳即刻认识到自己的口误。

“贾,贾茹……”夏天阳变换了称呼,又被打断了。

“贾茹是你叫的吗?!”贾茹盛气凌人。

夏天阳这下坐不住了,自制力失去了作用,不就是个称呼嘛,这样子以后还怎么交往。

夏天阳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熊其甚见状,迅速起身,拉住了他。

“不要生气,事情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熊其甚陪着小心。

夏天阳没有说话。

“你别看他只是一个老师,我开这个公司,还多亏了他,你能不能不耍小性子呢?这个公司还是你的呢。”熊其甚对贾茹也有微词。

贾茹听说,才认真看了夏天阳一眼,脸色缓和了很多,嘴角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算是致了歉意。

“我们对广告一窍不通,我只有两个建议,一是在电视台、报社找有能力的人,做主管,下任务指标,下面的人可以由主管去招。”

夏天阳说着,看看贾茹,没反应。

“二是,在其他县、或者我们业务够不着的地方,分包下去,分包的人签合同交保证金,有了钱我们才能正常经营。”

夏天阳一直看着贾茹,只见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发现玩空手套白狼,你比我熟练多了。”熊其甚点着头笑。

这是夏天阳从书中琢磨出来的,又回想了熊其甚开办房地产公司的经历,才总结出来的。

分析、总结是夏天阳擅长的,他正要说自己这个想法是跟熊其甚学的,但贾茹在着,还是要保留一点神秘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夏天阳话说完了,感觉再待下去没必要了,站起身就走。

“能不能坐下来,再聊一下。”熊其甚希望和他具体聊聊。

“我得先把书教好,再过几个月就中考了,好多事情。”夏天阳没听他的,拉开门。

想了想,回头说:“过两天,我做东,在海鲜城请大家吃饭,你们务必到。”

夏天阳特意在“你”后面加上了“们”,顾及了贾茹的面子。

熊其甚回了一声好。

贾茹笑了一下,虽没说话,但神色舒展了,夏天阳看着她,觉得她还是挺漂亮的,平时那种虚伪的矜持,活像一个光鲜的巫婆。

在海鲜城请吃饭,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一个老师能这样,可能真如熊其甚所说,有点本事。贾茹开始琢磨起夏天阳来。

贾茹对开办公司,一点头绪都没有,刚才夏天阳说的建议,她打心里认同,看起来比熊其甚思路要宽,心中对他少许有了些好感。

“你的司机我征用一下,送我回学校。”夏天阳出了办公室,大声说了一下。

熊其甚摇着头笑了起来。

“你平时就这样联系他的?”贾茹觉得熊其甚车来车去接夏天阳,有点不可思议。

“有什么办法,本来送他手机,他不要。”熊其甚自己也觉得这样下去,也不行。

“他为什么不要呢?”贾茹更奇怪。

“这得问他了,我最敬重他这一点,不为钱不为利,连小恩小惠都不受,有事的时候,他能帮的,从不说二话。”

熊其甚感觉有了夏天阳这个兄弟,在贾茹面前有面子。

“那我送他一台吧,以后联系方便点。”贾茹听熊其甚这么说,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

同时也感觉,广告公司以后的工作,夏天阳的帮助可能比熊其甚要大。

“你不是瞧不起他的吗?再说,我送他都不要,更别说你了。我再给他做工作吧,他这人,认死理,不能强求,要给他一个充分的理由。”

熊其甚自认为自己很了解夏天阳。

“这我倒要刮目相看了。”贾茹思考着。

“你是要换一种眼光看他了,他有才,在很多报纸上发表过文章,以后,广告公司的事情少不了他,所以,我才力主他进来。”

熊其甚觉得,自从贾茹同意开广告公司后,没有对自己那么指手画脚了,性格好了很多。心里舒松,就把夏天阳如何帮自己一事,告诉她了。

他只希望,贾茹把精力放到了广告公司,自己就可以顺利脱身,要做到这一点,夏天阳很关键,只要他和贾茹能和平共处,把公司打理好,对大家都有好处。

贾茹盘算着,按照夏天阳所说,分包出去一部分,公司就有钱了,自己有一些企业资源,这等于说就是捡钱。

但她对其他事物一概不懂,夏天阳既然不图钱不图利,用起来自己也放心。怎么能搞定夏天阳,让他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才是迫切需要的。

夏天阳坐着熊其甚的车,快出县城时,路况复杂,车前伦开得很慢。他看到路边有个新开的湘菜馆。

这可能是县城第一家湘菜馆,夏天阳不由多看了一眼,无意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在咨客桌前招呼着客人。

夏天阳示意车前伦开慢点,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戴上仔细看时,正是吴语。梅尚进正带着几个客人往里走。

怎么开起餐馆来了?夏天阳狐疑。

原来回闻道中学时,吴语说吃饭的钱都成问题,几个月不见,却有钱开起了餐馆。

想着学校有事,到时候有时间过来看看。

走到镇上时,夏天阳留意到,黎花雨的鸡档关了,门口空空如也,一排的鸡笼不见了。

刚走进南向里大门,田侃侃就告诉他一件事。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梁振伟发生车祸身亡。

“他载着黎花雨从医院回来,骑车速度可能太快,正好遇上一个货车,躲闪时冲上了路边修路用的沙石堆,黎花雨被摔了出去,梁振伟可能是摔断了脖子。”

夏天阳愣了一下,梁振伟当初对外省教师并没有那么排斥,同属于语文科组,加上他和自己一样,喜欢舞文弄墨,对他很有好感,只是后来,因为与黎花雨一事,觉得他辱没了师德,才有了些隔阂。

现在出了这事,不得不有些扼腕痛惜。

“黎花雨呢?她有没有事?”梁振伟身亡已无可挽回,夏天阳担心着黎花雨。

“被送到县医院了,听说流了血,估计肚中的孩子保不住了。”田侃侃只是估计,也不能确定。

黎志坚匆匆跑过来。

“夏老师,到处找你,梁振伟老师出了事,我和两个副校长要去一下,你在学校值班吧。”黎志坚交代了一下事情。

“黎花雨怎么样?”夏天阳急切想知道她的消息。

“她在医院,身体无大碍,只是流产了。”黎志坚边说边走了。

世事无常,夏天阳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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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 请君入瓮

梁振伟葬礼那天,夏天阳前往祭奠,感慨万千,前几天还在讲台上挥洒自如,如今却归于尘土。

“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一身素黑的黎花雨,泪痕犹存,神色忧伤,见到夏天阳又禁不住落下泪来。

“事已至此,痛苦没用,还是保重自己吧。”夏天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黎花雨点点头,抹了抹眼泪。

“你们肯定都埋怨梁老师吧,我听到一些传言,冤枉他了。”葬礼结束后,黎花雨对夏天阳说。

夏天阳默然,死者为大,不再评说,一切都成为了过去。

“那个时候,我想死的心都有,是梁老师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给我带来了欢乐,一切都是我自愿的。”黎花雨自顾自说着。

“就让他过去吧,一切从头开始。鸡档还开吗?”夏天阳调开话题。

黎花雨摇摇头,不置可否。

“你先休整一下,想想你奶奶和弟弟。”夏天阳希望她能尽快走出阴影,“鸡档就不要开了吧,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县城上班。”

黎花雨点点头,说:“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经历过这么多事,相信什么都难不住你,去我朋友公司上班。”夏天阳准备安排她去熊其甚那儿。

黎花雨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但脸上还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沧桑。

一个十七岁女孩,就这样徜徉在无尽的伤痛中。

夏天阳暗自叹了一口气,脑中又响起了黎花雨朗诵的声音,不觉轻声吟了起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黎花雨受了感染,也跟着一起朗诵着: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黎花雨的眼泪簌簌而下,声音依然那么动听,多了一份说不出滋味的感伤。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

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黎花雨哽喑着,依然朗诵: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两人诵完,黎花雨泣不成声,不由地放声大哭起来。

凄厉的哭声,飘散开来,四周一片肃穆。

夏天阳静静地站在那儿,任凭她嘶声裂肺地痛哭,把她郁结内心的痛苦能宣泄出来,或许就轻松多了。

夏天阳等待着她,等她能自己慢慢平抚自己的心境。

“过几天,带着心中的美好去上班,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黎花雨终于安静下来,夏天阳再次劝慰着。

黎花雨抿紧双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以后把我当成你哥,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扛着,还有我呢。”

夏天阳给她打气,希望她能勇敢生活下去。

*****

熊其甚公司的江畔花园开始预售了,夏天阳准备一大早和赵弋戈去看看,然后中午请熊其甚、梁毅龙、潘世军和慕容吃饭。

“你不是说熊其甚给你留了一套吗?”赵弋戈想起在梁毅龙婚宴上,熊其甚说过。

“他留他的,我们看我们的,起码先去那个地方看看吧。”熊其甚之前说过送夏天阳一套房的,夏天阳没准备接受,想自己去买。

一条江沿着山脚绕了一下弯,形成一个半圆形,江畔花园就坐落在江边半圆形的土地上。

售楼处彩旗飘飘,锣鼓喧天,人群川流不息。

但看起来都是观望看热闹的,并没见买楼的,一平五百多,相当于全县企事业单位的人均工资,还是毛胚房,确实不便宜。

夏天阳正要挤进去。

“夏老师,您要买房?”听声音就是黎花雨。

“你做售楼小姐了?”夏天阳看着她一身制服,把她打扮的极为精致优雅,脸上的愁绪不见了,重又焕发出了清纯的气息。

“还没呢,刚来,现做迎宾。”黎花雨笑起来还是原来那小女孩模样,只是少了一份羞涩,多了一分沉稳。

“这些房子都熟悉了没有?你帮我选一套。”夏天阳只是想锻炼一下她。

“您稍等,我要和经理打一声招呼。”黎花雨说完跑到旁边,跟一个女人说了一下。

黎花雨的经理走了过来,询问夏天阳。

“你不要问了,我就要她帮忙选。”夏天阳指着黎花雨说。

经理听他这么说,没办法,说了句稍等,把黎花雨拉到一边交代了一下。

“好了,现在我可以为您服务了。”黎花雨欢快地跑了过来。

“你介绍一下吧。”夏天阳有意试探她。

黎花雨刚开始有点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介绍着,夏天阳微笑点头鼓励着她,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声音甜美起来。

“不错啊。值得表扬。”夏天阳听她介绍完,比较满意。

“我背了几个晚上呢。”黎花雨听了赞许也没有显得特别兴奋,一如既往地笑着。

赵弋戈一眼就看上了靠江边的一套。

“就这套了。”夏天阳觉得买房子就像买衣服,第一眼看上了就买,如果再挑选对比,很可能这儿也不是那里也不好。

黎花雨引着夏天阳和赵弋戈走到签合约的地方,因是熊其甚的楼盘,所以对一些密密麻麻的条款一眼没看,就让赵弋戈签了字。

然后到了收银台交了定金。

只听一声清脆的锣声,一人高声喊着“d栋301号成交。”

紧接着,熊其甚走了出来。

按照其甚公司的计划,前十名购房的人免物业管理费两年,并免费获赠价值3000元的家具,由公司老总亲自递交赠予凭证。

夏天阳是第一个交了定金的购房人。

熊其甚看见是夏天阳,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神色,但没说什么,无限盛情地给夏天阳和赵弋戈带上了鲜花,并授予了获赠的凭证,面对着人群展示了一下。

“你跟我来。”熊其甚对夏天阳说。

夏天阳开了头枪,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黎花雨是第一个售出楼房的人,想买房的人一下子把她围了起来,纷纷让她介绍。

夏天阳见状呵呵一笑,黎花雨有了这种荣誉感,以后就好办了。

只是可惜了蔡婷兰,现在可能在车间挥汗如雨,干着与她性别年龄极为不称的活,她若在,应该也会有这种成就感。

“老夏,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房子给你留好了,你怎么就自作主张了呢?”熊其甚很有些不满。

“哈哈,我没想到自己成了第一个买楼的,你不能这样对你的客户说话吧?不要说了,再说就晦气了。”夏天阳不想听他啰嗦,赶紧让他闭嘴。

熊其甚听他这么一说,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这事等交楼后再说。”熊其甚无可奈何。

“中午一起吃饭,没问题吧?”夏天阳再次和他确认。

“我要等卖了十套才能走。”熊其甚要给前十名购房的人授信。

“估计很快了。”夏天阳进来之前看见购房者比较踊跃。

“那多谢你帮忙剪了头彩。”熊其甚说着,外边响起了锣声,他赶紧走了出去。

房子,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对如今外省教师,包括夏天阳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工作不稳定、爱情落不了地,这些不说,房子就是家,没有家,心灵永远在流浪,一切处在于风雨飘摇之中。

很多人说,婚前四年之忧,婚后七年之痒。说得是恋爱四年,再不结婚,以后的激情就会衰退,会出现很多连自己都无法左右的问题。婚后七年也可能会爆发危机。

夏天阳几乎是拖着赵弋戈,两人跑到江边,看着无声流淌的江水,夏天阳紧紧抱住了赵弋戈。

“丫头,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窝,有了自己的家了,四年了,没有你的跟随,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夏天阳眼泪涌了出来。

回想起四年来的磕磕碰碰,沟沟坎坎,以及无边无际的心灵折磨,有了两人的心灵相依,才走到了今天。

“你说过的,只要想着美好,以后就会更美好。”赵弋戈轻轻拍着他的背,她知道,在他心里不仅仅是爱,还有更深的是远离故土的漂泊。

既然选择了这条飘浮流离的路,就要有磨砺定力的勇气。

如夏天阳所说,江畔花园很快就售出了十套,比熊其甚预想的要好很多,熊其甚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是他大姑娘上轿,第一次开发楼盘。

他伸了伸双手,踱到江边,就看到了夏天阳和赵弋戈紧紧抱着。

“喂,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就这么为人师表?”熊其甚嘘了他们一下。

“怎么?十套房就这么搞定了?”夏天阳松开了赵弋戈,牵着她的手向熊其甚走过来。

“何止是10套,现在估计几十套了,你还真是我的贵人。”熊其甚伸了伸腰,感觉十分畅快。

“别这样说,总归有人剪头彩的,我也只是碰巧。”夏天阳不想接受他送的高帽。

“从商了,考虑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了,但偏偏是你,我能走到今天,真得拜你所赐。”熊其甚由衷感激。

“别老是往我身上揽,我承受不起。”夏天阳说得是真心话,成功不是靠嘴皮子说来的,努力很重要。

“选择要比努力重要!之前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要做房地产的,就因为你。”熊其甚自己也庆幸,走了这条路,不然的话,现在在哪儿挣扎都不一定。

这句话熊其甚说过很多遍了,夏天阳不愿意他老是旧话重提。

“你推荐的那小姑娘不错,你给我剪了头彩,也帮了她大忙,我估计,这个楼房的销售,没人能超过她。”熊其甚通过卖楼这事,对黎花雨的印象很深。

“不给你添麻烦就行了,做得好那是她的造化。”夏天阳也为黎花雨高兴。

“说到麻烦,我先给你打声招呼,广告公司一事,你呢,有时间一定帮忙理顺,待会吃饭,贾茹如果有什么过激的言行,看在我的面子上,担待一点,顾全大局。”

熊其甚深知,上次夏天阳走后,贾茹对夏天阳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以她的性格,首先想的肯定是要掌控夏天阳。

他知道,以夏天阳的性格,贾茹不一定得逞,唯一的就看两人谁来改变谁了,对熊其甚来说,谁改变谁,他都会夹在两人中间,自己的日子也难过。

“你还真得把我当成广告公司的人了?”夏天阳想着这事就苦恼。

“主意是你出的,你不能撂挑子吧?”熊其甚看见夏天阳的脸色变了,赶紧说:“为朋友两肋插刀,没让你动刀,你动动嘴,跑跑腿,总行吧。”

“你这是请君入瓮!”夏天阳知道自己说啥都没用。

“哈哈哈哈……”熊其甚肆意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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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夏天阳请吃饭本来的意图,是想再次促进赵冰清和慕容佳成的关系的,但又担心人太少,气氛上不来,只有借助一下“团队”的力量,顺便请朋友一起聚聚,一举两得的事情。

梁毅龙和蒋紫早早就来了,蒋紫看样子怀孕了,腹部有些隆起。

“老梁,原来你是奉子成婚啊。”夏天阳有点嘲笑他的意思。

梁毅龙嘿嘿嘿了几下。

夏天阳和赵弋戈与蒋紫不太熟,一聊天,才知道蒋紫是工商局的。

“老夏,你得叫嫂子。”梁毅龙提醒夏天阳。

他不说倒好,这么一提醒,夏天阳忍不住笑了起来。

蒋紫长得白白净净地,一副娃娃脸,看面相跟小学生没什么区别。

再看梁毅龙,除了身材有点健硕高大外,脸部有点黑,与他的实际年龄有些不相称,两人走在一起,还真像一对父女。

上次在婚礼上,梁毅龙可能拾掇的比较阳光,蒋紫呢,可能涂了一点粉,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反差。

现在,乍一看,老梁颇有点丧尽天良、残害祖国花朵的嫌疑。让夏天阳叫她嫂子,有点开不出口。

“我还是叫紫妹吧。”夏天阳依然不住地笑。

蒋紫不知道夏天阳为何发笑,觉得他活泼得像阳光男孩,笑着点点头。

“你看,嫂子都答应了,以后我就叫紫妹了。”夏天阳不无得意地对梁毅龙说。

“随你吧。”梁毅龙说着向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过去,估计有事要谈。

夏天阳仍然笑着,走了过去。

“几个月没给你说了,这次炒股,你这里我扣除自己的佣金外,还有16万多,按照事先的约定,先给你10万,下周打到你账上,剩余6万多,留作本钱继续。”

梁毅龙很有些春风得意的样子。

夏天阳笑容顿时凝固,没想到炒股賺钱这么容易,跟自己印钞票一样,不太符合常理。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呢?钱烫手?”梁毅龙以为他是拿了第一笔15万时的神情再现,细一看,又不像。

“是觉得烫手,你还是罢手吧,毕竟是有涨有跌的事情。”夏天阳心中有些不安,做任何事都会有风险,大起必有大落。

“你担心个啥。现在是牛市,更大的机会来了。”梁毅龙两眼放光,很有些赌徒的神色。

夏天阳不懂股市,但心里就是觉得有些凶险。

两人正在说着,大家陆陆续续到了,单纯挺着个肚子,不用说也怀孕了。

“这可是个收获的季节。”梁毅龙哈哈大笑,有点一语双关。

“这一批的外省教师,估计你是第一个做妈妈的,可喜可贺。”夏天阳不无羡慕。

“你就要当舅舅了。”单纯开心极了。

“哪里?天阳应该是叔叔。”潘世军纠正。

“是舅舅…”单纯纠正过来。

“行了,不管是叔叔,还是舅舅,都开心,你们两个别腻歪了,坐吧。”夏天阳看他倆争执起来,那个幸福感,夏天阳不觉啧啧咂嘴。

大家都坐下了,慕容佳成站在那里有些无所适从。

“怎么了?慕容。”夏天阳不知道他想什么。

“你们怎么坐的啊?我都不知道坐在哪里了?”慕容佳成有点为难的样子。

夏天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管是过去的传统,还是现在的商务场合,在宴席上,一眼可以看出谁大谁小、谁主谁宾,现在除了正规的商务宴席,一般不会讲究这些了。

就是在赵弋戈家,有着皇室血统,也没在这方面讲究了。看来慕容家教极严。

“不用管了,大家都是兄弟。”梁毅龙挥挥手手说。

“算了,不要为难他,大家移一下步。”夏天阳招呼着大家。

这样,经过夏天阳的调整,夏天阳、熊其甚为主座,夏天阳旁边是赵弋戈,熊其甚旁边是贾茹,赵冰清挨着赵弋戈,梁毅龙和潘世军两夫妇依次在贾茹的身边坐下。

慕容佳成就做到了赵冰清旁边。

夏天阳本挨着熊其甚的,没想到熊其甚起身和贾茹换了一下,这样,贾茹就坐在了夏天阳旁边。

夏天阳明白熊其甚的意思,但还是觉得贾茹坐在自己身边,有些不自在。

贾茹今天少了一点傲气,夏天阳因前几次和她打招呼,她理都没理,尽管今天是自己做东,夏天阳没和她打招呼。

倒是贾茹向他微笑点了点头,夏天阳才点头做了回应。

大家都特别开心,不要说买房的、买房的、准备升级做父母的,就连慕容佳成和赵冰清,也如久别重逢般聊得很是起劲。

夏天阳碰了一下赵弋戈,向慕容和赵冰清努努嘴,示意她看看“风景”。

赵弋戈看后笑了,小声说:“你的阴谋得逞了。”

“这哪是阴谋,是规划。”夏天阳得意非常。

唯独贾茹在那里如一尊佛。

夏天阳没管她,端起酒杯,对熊其甚说:“今天我做东,但你是老大,要不咱们共同举杯,敬大家?”

“好!大家举杯。”熊其甚看着大家,“首先,我得感谢老夏,几年前因为他的指引,我才进入房地产这个行业。”

“今天是我楼盘预售的第一天,又是这个老夏,给我开了个好头,原来担心房子卖不出去,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来,大家一起干一杯!”熊其甚先喝了第一杯,然后举起空杯在自己面前绕了一个弧线,催促大家快点。

大家见状,一口干了,不善喝酒的慕容也一口喝完了,贾茹只是意思了一下,舔了舔。

等服务员把大家的酒倒满之后,熊其甚又举起酒杯。

“第二杯,祝贺贾茹贾总的传播公司成立。”熊其甚端着酒杯伸过来和贾茹、夏天阳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又干了。

夏天阳奇怪他怎么抢自己的风头,这下子明白了,是为广告公司埋伏笔。

果然,贾茹主动拿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夏老师,以后广告公司……”贾茹还没说完,夏天阳打断了她。

“广告公司和我无关,我只是帮帮忙。”夏天阳说完一口喝完。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贾茹笑着一饮而尽。

熊其甚向贾茹伸了一下手,贾茹从包中拿出来一个手机,一看就知道是最新款,价格不菲。

“老夏,你以后呢,就是传播公司的顾问,这个手机是公司专为你配的,这样联系起来比较方便。”熊其甚把手机放到他面前。

夏天阳不想接受这个东西,不贪便宜,是他恪守的信条,再说一旦拿了这个手机,贾茹就随时可以遥控自己,另外是有些张扬,连校长黎志坚都没有手机,自己拿着算什么事呢。

夏天阳把手机给熊其甚推了过去,说:“我已经破例收了call机了,哪能再要手机?再说,我自己买,不行吗?”

“那怎么能行呢,你是帮公司做事的,哪能让你买?”贾茹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

夏天阳连连摇头。

“大家说说看,这个老夏,让我进入房地产行业,让他来帮帮我,硬是不答应,现在,他提议开广告公司,我们马上就要开展工作了,他又想袖手旁观。”

熊其甚在大家面前有点控诉的意思。

“老夏,兄弟的事,就是大家的事,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呢?”梁毅龙有些不理解夏天阳。

“是啊,天阳,不就是一个手机嘛,别上纲上线的。”潘世军看不过眼,说了一句。

夏天阳一下子觉得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有些郁闷。

“哥,你要是不要,就送给我呗。”单纯见夏天阳脸色有点难看,想缓解一下他的情绪。

赵冰清听单纯这么说,就问赵弋戈:“她怎么叫夏天阳哥呢?”

“他们两个是夏天阳介绍的,房子也是夏天阳张罗的,就这样,成了她哥了。”赵弋戈说明原委。

“你这如意郎君还真是神通广大。”赵冰清哦了一下。

“他现在担心你和慕容呢,你感觉怎么样?”赵弋戈觉得慕容佳成不错。

“不要乱说,小心他听见。”赵冰清一下子红了脸。

赵弋戈看她这样子,笑了一下,这下夏天阳该放心了。

夏天阳被逼无耐,脸上挂不住,说了句我去洗手间,就离开了。

“你们这样逼天阳,也不太好吧?”潘世军看夏天阳不高兴,有点不忍心。

“他就是一根筋,身上能量大着呢,不把他的能耐发挥出来,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他。”熊其甚说出了自己的本意,但因为自己要摆脱贾茹一事,他不能说。

“也是,这也不叫逼,就是让他开开窍,也没什么不妥。”梁毅龙回想起与夏天阳交往,觉得他比较纯朴外,还固执。

夏天阳就是这样,坚持他认为值得坚持的,甚至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夏天阳只是想出来透透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种事情如此抵制,有些时侯,他觉得自己也需要,心里承认了,但嘴上却硬着。

“夏老师,你也在这儿啊。”夏天阳正在沉思之时,陈美君和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她了,夏天阳见她旁边站着一个男人,虽不高,但显得英气十足,有些当官的派头。

“这是我爱人,苗德新。”陈美君介绍着,“这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夏天阳。”

苗德新伸出手,夏天阳双手握住了他的手。

因陈美君说他男朋友是教育局的,属于领导部门,夏天阳显得有些谦卑。原来还挺艳羡她男朋友的,现在见了,也不过如此。

“之前在教育局听说过你,看过你发表的文章,是个才子。”苗德新有点官腔,但不令人反感。

“您现在不在教育局了?”夏天阳听他这么说,就问。

“他现在调到卫生局了。”陈美君补充说,“我也调到县团委了。”

“那恭喜二位了。”夏天阳由衷为她高兴。

“今天江畔花园开盘,有没有去看看?”陈美君记得夏天阳和江畔花园的老板很熟。

“去了,也买了。”一说到房子,夏天阳就开心。

“你倒是很有钱的啊,我想买,但还是觉得贵。”陈美君有点羡慕夏天阳。

“我是找朋友借的钱。”夏天阳掩饰着,“他们老板你也认识啊。”

夏天阳没说正在和熊其甚吃饭。

“只认识,不熟。”陈美君摇摇头。

“你如果想买,那我给他们老板打声招呼,给你优惠点。”夏天阳心里也愿意帮她。

“好啊,好啊,那就太谢谢你了。”陈美君一阵狂喜。

“这样吧,你明天去江畔花园找一个叫黎花雨的女孩子,到时候老板会交代她的。”夏天阳笑着说。

“好!到时候请你吃饭。”陈美君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回应了。

苗德新又伸出手和夏天阳握了握,然后告辞。

“这夏天阳什么来头?还没跟老板打招呼呢,就这么肯定?”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夏天阳还是听到了苗德新说的话。

“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陈美君回答。

夏天阳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豁朗了,自己老这样坚持也不是个事,只要不违背师德就行,多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应该会有裨益。

夏天阳走进去,只听见熊其甚在那里说,楼盘准备涨价,要买得尽快。

“你这无良呢,坐地涨价啊。”夏天阳拍了熊其甚一下。

“想通了?”熊其甚看他气色不错。

“这个手机算我借用。”夏天阳说着拿起熊其甚面前的手机,“不过,你马上给我办件事,以优惠的价格卖我朋友一套,我给我朋友说了,明天去找黎花雨,你得安排好。”

“好,没问题,我就喜欢你这样子。”熊其甚很高兴,“我把我的珍藏拿出来,卖给你朋友。”

“老熊,你把好的房子都捂着了?”梁毅龙一听,来了兴趣。

“好的不捂着,到时候把好的都卖了,差的我卖谁去。你们如果要的话,我贡献出来。不然就要等到开发第二期了。”熊其甚还在为夏天阳答应这事高兴着。

“我要一套吧。”梁毅龙说完,眼睛看着慕容佳成:“慕容,你也买一套吧?”

慕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现在还不行呢。”

夏天阳看他神色,估计钱不够,想起梁毅龙说给自己10万。

“慕容,买了,有我和老熊在,住上新房再说。”夏天阳替他拍板。

慕容看看熊其甚和梁毅龙。

“买了,果断一点,没听老夏说吗?”梁毅龙伸出手,做了一个刀切的手势。

“好!”慕容下了决心。

“你们银行在江畔花园买了一商铺,是不是要开一个支行?”熊其甚想起来问。

“可能吧,我现在的分理处要撤,估计以后要搬到那里。”慕容佳成刚才答应买房子,也是这事,上班方便。

“好啊,慕容行长。”梁毅龙听他这么说,那行长一定是他了。

“事情未定,你不要乱说。”慕容佳成忙摆手。

今天令夏天阳意外的是,贾茹却很安静,一直在那里听着大家说笑,没怎么说话,更没有像熊其甚说得有言行过激一事,对她这种性格来说,难能可贵。

“贾总,我回去弄一个方案,然后大家商议一下,等营业执照下来就执行。”夏天阳想开了,熊其甚说得没错,自己还是关心一下。

“好!就等你这句话。”贾茹微笑点头。

其实,贾茹今天的表现,并不是她的本意,是熊其甚和贾茹商量的结果。

贾茹需要夏天阳出马,这样公司才能顺利开展工作;熊其甚也是这样,只要夏天阳应承这事,公司业务开展起来了,熊其甚才有可能摆脱贾茹。

两人的目标一样,上次夏天阳坚决不从,熊其甚知道硬来不成,就说服贾茹耐着性子,再让大家一起来逼宫,收不收手机,就是一个突破口,只要夏天阳收了,后面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老夏,还有一事,你得答应,考驾照,我让司机有空去教教你。这样以后办事就很方便。”熊其甚有点得寸进尺。

夏天阳满口答应,考驾照自己能学一门技能,何乐不为呢。

但夏天阳还是放心不下梁毅龙,虽然夏天阳不懂炒股,但他觉得炒股就像赌博,弄不好,像梁毅龙以前那样,亏得一塌糊涂就麻烦了。

蒋紫现在有身孕,不好对她说,夏天阳就让潘世军和慕容佳成劝劝梁毅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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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入木三分

夏天阳本来是想借请他们吃饭,分享自己买房的心情的,对于身为外省教师的夏天阳来说,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可能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们都是本地人,可能不会理解自己的这种心情。

没想到熊其甚喧宾夺主,看来只有自己偷着乐了。

“你真打算借钱给慕容?”赵弋戈听夏天阳在酒席上承诺。

“哦,忘了跟你商量了。另外,明天周一,梁毅龙会打10万到账上。”夏天阳一直摆弄着手机,有点像原始人一下子过渡到现代社会的感觉。

夏天阳一直没听到赵弋戈的回答,扭头一看,见她站在那儿眼光游离不定。

“你怎么这么容易被金钱击垮呢?”夏天阳站起身过去揉了揉她的脸,大笑。

“我觉得像自己抢了银行一样呢?这钱来路没问题吧?”赵弋戈心神不宁。

“难道老梁抢了银行送钱给你吗?到时候借慕容一点,再把你家房子的外墙装修一下。”夏天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那岂不是又没钱了?”赵弋戈没过脑子。

“你这人,有钱害怕,没钱担心。要那么钱干嘛,够用就行。”夏天阳看着她掰着手指头。

“那就再买一套吧?你之前规划的可是四套房。”赵弋戈的笑容涌了上来。

“你怎么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会穷心贱命,一下又暴发户心态。”夏天阳倒也镇静。

“都是被你折腾的。”赵弋戈既担心又有点满足。

人生或许就是折腾,但是不能瞎折腾,如果身边没有这帮朋友,自己再折腾,也只能听见自己扑棱着的水声,或沉或飘浮,绝对掀不起什么大浪。

朋友之间的来往,应该是悦己悦人,大家一起悦心的,夏天阳知道自己能有今天,渡人渡己,源于内心的真实。

他希望自己这份内心的纯净,能很好地延续下去,做真实的自己,毕竟,商海官场的诱惑太大,一不小心,就会迷失自己。

有了手机,熊其甚第一个打电话给他,说让司机去接他,先练会儿车,然后到他办公室,有事相商。

夏天阳有点兴奋,当初在老家学骑单车、学摩托那种内心的激动和成就感,无以言表,何况是开小车。

车前伦人看起来高大威猛的,但却极为细心,经验颇为丰富,没多大功夫,夏天阳就掌握了要诀。

“夏老师,您的悟性和灵活性太好了。”车前伦不由赞叹起来。

“是你这个老师教的好。”虽是熊其甚的司机,但毕竟是自己开车的启蒙老师,夏天阳由衷地说。

孟子说过,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车前伦听了心里受用极了。

夏天阳征求了车前伦的意见,沿着崎岖的山路,奔向新城市,在新城市区转了一圈后回到县城。

“您开车没问题了,下次练习一下倒车,就完全可以自己开了。”车前伦赞扬了夏天阳的车技。

“好,下次有劳您。”夏天阳对他客客气气的。

“没事,您尽管吩咐。”车前伦俯首说。

“您别这么客气,我是老师,您现在可是老师的老师。”夏天阳意犹未尽下了车。

夏天阳以为熊其甚找他是为了广告公司一事。

“江畔花园的房子已预售了大半了,等到封顶交楼时,就准备二期工程了。”熊其甚自己也没想到不到两天的时间,预售的这么快。

“那恭喜你了。你找我是分享快乐呢?还是有其它事?”夏天阳很为他高兴。

“都有,下一步我想自己单干,想听听你的意见。”熊其甚看着他。

“看样子你已经决定了,还问我干什么。再说,现在你已今非昔比,我是门外汉,已无资格再说三道四了。”夏天阳摇摇头。

“理是这个理,但我还是听听你的意见,心里才踏实。”熊其甚依旧追问着。

夏天阳说不出什么,担心说错话误导他,但看他这样子,不说句话似乎不行。

“我觉得吧,你要是继续以江畔花园开发新楼,把合作方甩了,显得做人不厚道,也可能给自己以后留下隐患。”夏天阳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

“我明白你的意思。”熊其甚能做这么大,岂能不明白这浅显的道理?

他这么说,就是支持自己的想法,熊其甚不想再难为他了。

“我过几天去省城参加一个房地产培训会,我把司机和车留给你,你随时可以调遣。”熊其甚泡着茶来,一丝不苟。

“那好啊。你一个人去?”夏天阳想着学车,热情高涨。

“我想多了解了解,学习学习,要想做大,我这点水平不够用了。”熊其甚不无危机感。

熊其甚之前是一无所有,也可说是一起是处,房改时被人看中他这个流氓习气,想借他镇住房改所引发的民怨,结果,在夏天阳的建议下,不仅有序解决了问题,还改变了他的命运。

“既然是学习,为什么不多带些骨干过去?企业想做大,人才是关键,每个环节都有独挡一面的人,你也会轻松很多。”夏天阳建议。

熊其甚被楼盘预售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夏天阳这句话突如醍醐灌顶。

“好,好,看我这脑子,这个简单的东西都没想到。”熊其甚有点自怨自艾。

他知道,自己手下的人之前没有一个人有过相关的经验,完全是自己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东西,有点像游击队,以后做大了,必须需要正规化作战。

“你看看,关键时刻还得要你提醒。”熊其甚指着他说。

“不要总给我戴高帽,我不相信你连这点都想不到,你是对别人不放心而已,这个你得改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夏天阳知道他之前的小混混心理有点根深蒂固,每做一件事情首先考虑会不会有人算计他。

“入木三分,入木三分。”熊其甚可能被夏天阳看穿了他,脸色有点尴尬,内心挣扎了一下,不得不接受。

就像一个脓包,本来有点疼,被人刺穿了,会觉得钻心的痛,痛过之后,脓血流出来,就觉得轻松多了。

“你能不能把黎花雨带去?她没什么文化,但值得培养。”夏天阳希望黎花雨有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这小姑娘不错,听说这次卖楼,第二名和第三名加起来还没她卖得多。”熊其甚有点犹豫,刚进公司几天,这样做似乎不妥。

“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在意?”熊其甚想知道缘由。

夏天阳就把黎花雨的遭遇和他说了一遍。

熊其甚听了唏嘘不已。

“她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夏天阳每当想起这事,心里就有点痛。“经过这些磨难,你给她一个机会,她会相当珍惜的。”

夏天阳一直觉得自己当初把黎花雨排练的地点,选在蔡其光的门前,黎花雨才遭其厄运,心中一直有负罪感。

“好,你放心,交给我,我会好好培养的。”熊其甚满口答应。

“那好,我现在去给她说说,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夏天阳说完,转身就走。

“再喝喝茶嘛,急什么?”熊其甚看他急不可耐的样子。

“下次等你回来。”夏天阳出得门后,又大叫一声,“司机我征用一下。”

夏天阳手痒痒,让车前伦坐在副驾驶,自己开着驶向江畔花园。

在售楼处遇见了陈美君和苗德新,看见夏天阳,陈美君连忙迎上来。

“夏老师,太感谢你了,不光给我便宜了好多,户型相当不错。”陈美君开心极了。

“那本来是他们老板自己想住的,我叫他让出来了。”夏天阳不方便透露熊其甚把好房都捂在手里,只有这么说。

“想不到夏老师能如此尽心尽力,美君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以后我们住进来,还请赏光,串串门,平时也可以去卫生局找我。”苗德新看起来相当高兴。

“好,那恭敬不如从命。”夏天阳欣然颔首。

夏天阳和他倆聊了几句,挥手告别。

夏天阳走进售楼大厅,迎宾小姐热情地问他有什么需要,是了解还是买房。

“我找黎花雨。”夏天阳看了一圈也不见人。

迎宾小姐往一个角落指了指。

角落里,经理在对黎花雨说着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不让我卖?”黎花雨看起来有些委屈。

“听从安排,你刚来,业务还不熟,需要再培训培训。”经理话中明显带有训斥的语气。

“怎么回事?”夏天阳走过去问,黎花雨眼睛有点红红的。

经理看见夏天阳有点眼熟,但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夏老师。”黎花雨小声叫了一声。

经理一听黎花雨叫他老师,就说这是我们内部的事。

连忙叫其他人过来接待。

“不用了,我就来找黎花雨的,他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不让她卖楼了?”夏天阳刚才已听见了,直接问经理。

“先生,这是我们内部的事,劳驾你在旁边坐坐。”那经理笑着说。

“我问你为什么?刚才你们老板不是让她卖了一套吗?”夏天阳没理她的话,继续问。

“先生,是不是老板让她卖的,我不知道,现在请您到旁边,我正在处理事情。”那经理的语气似乎硬了一点。

“她的事情我来处理!你没有权力不让她卖。”夏天阳很不高兴。

夏天阳这句话刺激了她,见他是说普通话的,估计是外省人,语气显得蛮横起来。

“你凭什么来处理?!你有什么资格来管?!”经理生气了。

黎花雨过来拉了拉夏天阳。

“夏老师,别说了。”黎花雨声音有点怯怯的。

这声音,分明是黎花雨受了委屈,一下子惹怒了夏天阳。

“你可以滚蛋了!”夏天阳提高了声音。

四周的人看着热闹,可能听见吵闹,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夏天阳知道认识这人,是熊其甚的副总。

“大哥!您怎么来了?”副总笑脸俯首。

“这个经理,你把她撤了!”夏天阳指着那个经理对他说。

“是,是。”副总谄笑着,回头又痛斥那个经理,“你连熊总的大哥都敢骂,还不过来认错!”

那经理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哭丧着脸,赶紧过来鞠躬连声说对不起。

“记住!以后不要叫我大哥!”夏天阳对副总说,这还是熊其甚刚开公司时,熊其甚让他们这样叫他的。现在还没改过来,夏天阳觉得很有些土匪习气。

“是,是。”副总赶紧回应。

“你给我找个房间,我和黎花雨说说话。”夏天阳吩咐副总。

夏天阳有点懊恼自己说话有点过激,让副总撤掉经理,那是在干涉他们的内务,这是夏天阳极不愿意的。

但从黎花雨口中得知,可能是黎花雨卖房的数量超过了经理,经理的权威可能受到了威胁,才让黎花雨停止卖楼。

这样说来,撤掉她也好。

“熊总不是让你卖楼给我朋友的吗?经理不知道?”夏天阳奇怪。

“经理不知道,是副总直接告诉我的。”黎花雨解释。

原来如此。

夏天阳就和黎花雨说了去省城培训一事。

“你现在做得很好,去了省城还得要加倍努力学习。”夏天阳肯定她后又叮嘱。

“夏老师,我会的。”黎花雨眼泪婆娑。

“你放心,在这儿,没人敢欺负你!”刚才的事,夏天阳担心她心里有负担。

黎花雨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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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到底图什么

夏天阳信守承诺,劳精费神,起草了一份广告公司前期工作计划。

同时约法四章:

一是不能占有夏天阳教学工作时间;

二是按票据报销开展业务所需的费用;

三是不与广告公司产生任何有偿服务、劳动报酬及经营分红;

四是广告公司赢利后,一切与夏天阳毫无关系。

然后让车前伦送给贾茹和熊其甚。

“咦?!不就是所有免费嘛,免费的长工你还当上瘾了?”赵弋戈看了他的底稿。

“我是老师,不能脚踩两只船吧?上次你也看到了,朋友的事我不能不帮吧?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夏天阳实属无奈之举。

“实质上你还是一心挂两头。”赵弋戈明白他的处境,但两边都得费心。

“这就没办法了,人不能独立于社会存在。清心寡欲,落个心安。不图财,不牟利,无欲则刚,对付贾茹这种人就好办了,这样对广告公司的发展也有好处。”

夏天阳只是为了帮熊其甚。

“不知道你到底图什么?”赵弋戈很是不解。

“你还图什么?不认识他们,你现在有房有钱吗?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再说,闲暇时间融入一下社会,还可以开阔视野。”

夏天阳目前的境况,这是最好的选择。

“驸马爷,你这个脑瓜子不磕一磕,还真的会发芽。”赵弋戈知道他脑袋灵光,有才,还能自找麻烦。

贾茹看到工作计划后,一下子觉得豁然开朗,笑逐颜开,待看到约法四章时,顿时勃然大怒。

“这夏天阳想干什么呀?向我示威?他这是干活的样子吗?还跟我提条件。”贾茹把约法四章往熊其甚面前一甩。

熊其甚拿起看了一下,笑了起来。

“你再好好看看,他这个是提条件吗?丝毫没占便宜不说,就是个免费的员工嘛。这种事情,天底下只有他夏天阳能干出这种事来。”

熊其甚拿起来递给她,让她仔细看一下,有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他是不是觉得没利可图,亏不起啊?”贾茹没看,余怒未消。

“这样说,你可冤枉他了,你也看见了,就是个破手机,兄弟们不给他压力,他还不收。再说,广告公司是他提议的,他不至于害我吧?”

“他就是一个老师,自视清高。再说,公司能不能赚钱,难道你现在不清楚啊。”熊其甚很佩服夏天阳,给自己出了个这么好的主意。

贾茹重又拿起约法四章看了看,心中疑惑,自己刚才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发火了呢?这个夏天阳到底图什么?

其实,贾茹刚开始没看正文,就看了约法四章就怒不可遏,在她心里,不是所有人可以和她讲条件的。

熊其甚马上拨通了夏天阳的手机。

“老夏,你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熊其甚了解夏天阳,他不可能玩什么心眼,这句话是说给贾茹听的。

“有事说事,我这会儿忙着呢?”夏天阳其实没事,熊其甚是了解自己的,没有人在他身边是不会这样问他的。

“只问你一事,现在这些电视台、报社的人员我们怎么安排?”营业执照虽然还没批下来,但人员得先确定,熊其甚征询他。

“技术人员看手艺,业务人员工资减半、提成加倍,愿意的全部留下。”夏天阳早有准备。

“那好,下周末你和贾茹去做一下面试吧。”熊其甚安排着。

“老熊,这事你别管,让贾茹有事给我打电话。”夏天阳有些觉得熊其甚思维跟不上趟。

既然熊其甚想摆脱贾茹,就不要揽事,让贾茹给自己主动打电话,杀杀她的妖气,他不相信自己,整治不了这个娘们。

当初,他知道熊其甚没有办法,得罪了副县长的千金,担心给自己公司和个人带来麻烦,万般无奈,只有舍车保帅。夏天阳理解他的苦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是最好的安排了,自己甘愿为他两肋插刀。

“我和老夏说好了,一切听你安排,到时候你给他电话。”熊其甚对贾茹说。夏天阳的话他一听就明白了,但事先得做做样子给她看。

夏天阳整个周末就这样鞍马劳顿,弄得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他还是有些担心,在外面把心弄野了,势必会影响自己的本职工作。

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中考了,这才是他的大事。

毕业重点班的课室,班主任尚可在黑板旁边弄了一个中考倒计时,本来这是很平常的事,但夏天阳去上课时,明显感觉教室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头。

这是人的直觉,每个人去到一个地方都会对周边环境有一个感知,但好与坏,不是每个人能嗅得出来的。

夏天阳在这种气氛中嗅到了危险,老师们为了保住上一届的辉煌,压力山大,在无形中把这种压力又转嫁到了学生身上。

学生的压力得不到正确的释放,转换不了动力,就会造成负面影响,这种负面影响一旦蔓延,后果就严重了。

心理素质也很关键,这个夏天阳深有体会。

夏天阳读高中时,高一、高二经常伙同一些人打架斗殴,寻求刺激。高二快结束时,班主任和父母、以及一些亲戚,轮番“斗地主”,才使夏天阳悬崖勒马,开始发奋图强。

但基础较差,一年的时间虽进步不小,但要考上大学有些无望。

高考前一天,夏天阳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拼命捡漏复习,跑到录像厅没完没了地看,直到看得累极了,美美地睡了一觉,上午走进了考场。

心理轻松,考完感觉极好,这样几天如法炮制,确实是超常发挥,竟然考上了省重点大学。

后来,在大学几年里,每次考试前必须去看一场电影,屡试不爽。

所以说,平日流传的“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没几个人能真正做到这一点。

夏天阳决定临时增加两堂作文课,他用10分钟讲了自己中考前的心理历程,要求学生写一篇,字数不限,可任意宣泄,力求真实,时间30分钟。

学生作文时,夏天阳让猴子挑选了钢琴曲和古筝曲及音质较好的播放机。

下课时让科代表把作文本收上来,夏天阳利用课间10分钟迅速浏览了一下,挑出写得比较丰满真实的几篇,上课后,夏天阳声情并茂地给大家读了一下。

学生们都静默不做声,估计写到很多人的心坎上了,有些学生的眼眶都红润润的。

读完之后,夏天阳宣布接下来是放松心情听音乐,发呆冥想。

音乐响起,学生们的眼神或呆滞,或微笑,或迷蒙……

夏天阳想通过这种方式,缓解学生紧张的情绪,了解他们的真实心理状况。

在应试教育年代,学习是比较枯燥的,只有梦想才能让这些枯燥变得有些鲜活。

下课铃响了,很多学生舒了一口气,有好几个女生无声地哭了,但面对其他同学,却笑着。

夏天阳宣布,有时间大家都可以写写,像写日记一样,可以舒缓自己的心情,也可以作文的形式交上来,并会给予一一回复。

这些作文,使夏天阳如获至宝,把作文本拿到宿舍,一本一本仔细看着,进行详批回复。

56个学生,56个作文本,56个跳动的脉搏,也是56个命运。

夏天阳批复很是费神,天快亮时,才详批完,但心中难以平静,心中一动,便以心理素质教育为题,写了一篇论文。

文章一气呵成,心中满满溢溢的,趁热打铁,又拟写了一个毕业班学生心理疏导工作计划。

他把论文交给赵弋戈,到邮局发给报社,自己拿着计划去找黎志坚。

“我觉得这个工作势在必行。”夏天阳简要对黎志坚说了自己想法。

“我知道心理素质很重要,但不能夸大作用。”听得出来,黎志坚很犹豫。

“这不是夸大,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觉得在这方面可以尝试一下。”夏天阳还是想坚持自己的观点。

“马上要到冲刺阶段了,应该心无旁骛。”黎志坚似乎越劝越坚决。

“这不是中长跑,来个最后冲刺,严格来说,这是一场马拉松,不能在乎一分一秒,怎么调整自己,安全到达终点才是最重要的。”夏天阳依然坚持。

“不要再说了,眼光定格在目标,再大的压力也会成为动力。”黎志坚最终否决了夏天阳的计划。

就像一群人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指定地点,大家都精疲力尽了,是休息一下看看风景,积蓄力量,还是一鼓作气,继续前行呢?

难以取舍。

在这个时候,夏天阳不得不在黎志坚面前做出让步,毕竟,毕业重点班的任课教师是夏天阳选定的,再苦再难,夏天阳得承受。

但真正要承受的是学生。

夏天阳召开初三所有班科任老师会议,并恳请副校长黄慧智和李尚新参加。

夏天阳照例给大家读了一遍几篇作文,大家静默无语。

不用说,夏天阳心里很清楚,这是个艰难的决策,难就难在升学增长率。

黎志坚想通过这个增长率谋求更高的职位,或者是去更好的地方做校长,但上一届出了一个赵嫦考上了省实验高中,在本届是不可能再会出现一个赵嫦,那只有求增长率,担心节外生枝,所以,他选择了保守,不愿意做调整。

而副校长呢?无法预知下学期自己是否接任校长,一旦这一届考好了,自己做了校长,再考核增长率,很麻烦,考的不好,下学期自己做了校长,压力就小一点,因此,无动于衷是最好的选择。

各科任老师呢,如果这届考好了,下学期很有可能继续教毕业班,到时候考核升学率,也是麻烦事,这届考差了,大不了从初一或者初二重新带班上来,反正都会有一个轮回,毕竟上一届考得实在是太好了,这届增长率不达标,也情有可原,选择沉默可以说是上上之选。

每年考核增长,凡事会有个高峰,总会有跌落的时候。

所以这次的会议无果而终,也属正常,考得好了,大家皆大欢喜,考得不好,夏天阳就可能成为替罪羊,原因很简单,是夏天阳力主外省教师挑这个大梁的。

这样压力就全部集中在夏天阳一个人身上。

散会后,夏天阳就把尚可、李得程和秦庚云叫在一起。

重点班科任老师中,陈嘉怡和柯美霞是上一届留班的,他倆一言不发情有可原,但这三人是夏天阳看重他们,自己力主推上去的,也缄默无言,实在是太令夏天阳失望了。

“你们罔顾我一片苦心,都是些什么人,好歹放个屁也好啊。”夏天阳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不时指着他们咆哮。

平时大家在一起,夏天阳很少发火。

“本来想说的,但他们都不说正题,我也不好说。”尚可辩解。

“你吹牛的劲哪去了?平时你那叫真正的吹牛,现在给机会让你吹就是励志!没骨气的东西。”夏天阳说着就没了心情。

说多无益,现在等着夏天阳的决定,要就按部就班,要就不要过于偏移黎志坚的想法,做一个微调。

但现在已经召开了会议,大家都盯着他这个教导主任怎么出牌了,按照夏天阳的性格,按部就班不可能。

“我说呢,关键时刻,你看重的外省教师,却没有了勇气,驸马爷,以后做什么事,能不能不考虑你的情感天平呢?”赵弋戈劝着他。

放之以前,赵弋戈这么说,夏天阳肯定生气,现在却没了脾气。

没想到的是,黄慧智主动找到夏天阳。

“夏老师,我看了你的计划,觉得挺好,但幅度过大,黎校长不同意,你也得理解,但不管怎样,我支持你。”黄慧智鼓励他,不要灰心。

夏天阳本来就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听他这么一说,如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针。

“好,谢谢您的支持,带我重新调整后,向您汇报一下。”夏天阳心简单,刚才还阴云笼罩,现在一下子晴空万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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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谁说了都不算

夏天阳及时让科代表把收上的作文本发了下去,没想到造成了“鲶鱼效应”,夏天阳总发现一些学生徘徊在自己周围。

“你是不是在找我?”夏天阳叫住了李小晓。

李小晓小小的个子,是重点班的学习委员,在这次夏天阳在课堂上和教师会议上,夏天阳读得就有她写的作文,在作文中明显觉得她压力太大。

“夏老师,我……”李小晓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压力大,是说这事吗?”夏天阳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

李小晓点点头。

“你看要不要把盘蝉和乔德琦一起叫来聊聊?愿意来的同学都行。”夏天阳看得出来,在作文中大家还没放开,可能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想多听听意见。

盘蝉是班长,乔德琦是副班长,这个班明显有点阴盛阳衰,女孩子多,成绩相对比男生要好。

“好,好啊。我去叫他们。”李小晓欢喜异常,跑着回班上叫人去了。

夏天阳还是吃了一惊,李小晓转眼带来了20多个学生,夏天阳把他们带到会议室。

看着同学们那种眼神,有一种深深的期待。

“我知道你们的压力很大,大家实话实说,我尽量想办法帮忙解决。”为了防止大家叽叽喳喳的,夏天阳点着名让他们一个一个地说。

从学生的口中得知,可能是各科任老师急切想达成目标,轮流压榨学生的课余时间,大家神经一直紧绷着。

有尚可做班主任,夏天阳几乎没管班务,加上夏天阳是学校领导,学生有点忌惮他这个身份,不敢反映,直到夏天阳那堂作文课,学生们才如久旱逢甘霖般。

现在的学生,大多数父母不在身边,有些人生活都有压力,他们本来内心深处的情感都无处释放,何况是面临自己的人生转折点。

现在学生心理素质不太好,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

大家各抒己见,夏天阳大致了解到了。

他们中间也有如黎志坚那种心理,有时想放松一下,又担心浪费了时间,这就需要老师正确引导。

“如果有个别找我的,随时欢迎。”夏天阳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希望早上大家跑跑步,我愿意加入大家的行列。”

跑步既能锻炼身体,又能适度缓解紧张情绪。

同学们纷纷说好。

夏天阳内心有些愧疚,之前自己很喜欢和学生直接接触的,现在又是教导主任、语文科组长、教育副组长,琐事繁杂,耗费了他大部分精力。

夏天阳考虑再三,把各科任教师霸占的副科集中起来,每周在电教室看一场有关青春励志及爱国题材的电影。

音乐、体育课照开,班会课由夏天阳自己亲自主持。

夏天阳把这个意见反馈给黄慧智后,没有再征询黎志坚的意见,就交给尚可安排执行。

其实,事情很简单,各科任教师掠夺了本应可以给学生换脑、休整的时间和空间,直接破坏了教学生态。

但就毕业班周末补课问题,夏天阳估计黎志坚不会答应取消。全县都存在这个问题,从众心理本身就存在着弊端,就看看现在这个微调能不能发挥作用了。

贾茹现在盼望广告公司能尽快开起来,几乎每天催问着熊其甚,工商注册的进展。

从她第一眼看到夏天阳,听他说普通话,心里就很有些抵触。

虽说熊其甚给她讲了夏天阳的事,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但天底下没有不吃腥的猫,他到底图什么呢?

还是有更大的图谋?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见了几次面后,贾茹确实觉得夏天阳不光有才华,还很有眼光,并且对广告公司未来的分析,说得很有道理。

他所分析的一切都与自己息息相关。

自己的人脉资源完全可以与广告公司业务进行无缝对接,资源变资金,还能操控一个公司,这是她尤为看重的,毕竟,这个公司,将把自己所有的能量,得到一个全面的展现。

贾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还有如此大的能耐。可以说,是夏天阳发现了自己。

由此,她感到兴奋、刺激,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告诉她,必须把夏天阳捏在手里。

夏天阳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给自己来了个约法四章,让她觉得无从下手。

但毕竟他的工作在这儿,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熊其甚去省城前,和夏天阳、贾茹在一起聊了一下广告公司的事情。

熊其甚专心泡茶,贾茹正襟危坐。

但夏天阳似乎没正眼瞧一下自己,这严重打击了一下她骄横的心理。

夏天阳提议,报纸、电视及户外广告各设一个经理,贾茹负责进行资源对接及大客户的维系,再招几个人负责业务拓展,自己协助。

“你倒弄得像老板一样。”贾茹不无讥讽,像在提示他摆正自己的位置。

“看看我们之间的约定,我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时间投入进去。”有意见也没用,这点夏天阳绝对不会让步。

“主意是你出的,你倒好,垂帘听政啊?”贾茹一听约法四章就有点泄气,但还是说着自己的不满。

“你是老板,我有资格听政吗?主意是我出的,没错,但你大可以不听!”夏天阳不甘示弱。

“夏天阳,别以为你有个约法四章,就可以颐指气使,你相不相信?只要我一句话,你马上下岗。”贾茹一下子气得火冒三丈。

“我当然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你是聪明人,损人不利己的事,嘿嘿,贾大小姐,我想你不至于吧?”夏天阳冷笑一声。

不过,他知道,女人要是不讲理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自己还是小心为妙,说话留点余地。

贾茹气得有些发抖,但无可奈何。自己的目的,掌控他是为了更好地为己所用,现在弄个鱼死网破,没必要。

“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何必弄得剑拔弩张呢。”熊其甚见这阵势,赶紧说。

“熊其甚,你看看,我这老板当的。”听熊其甚这么一说,贾茹顺势找了一个台阶,哼了一声。

“老夏,你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对美女也好,对老板也是,不要这样由着性子来吧?”熊其甚担心贾茹到时候找自己耍泼,说了夏天阳一句。

夏天阳明白,自己与贾茹针尖对麦芒,最受伤的可能就是熊其甚了。

“我还是善意提醒一下,别以为老板好当,公司初期的业绩别指望别人,哪个初创公司的业务不是老板做的?”

夏天阳语气软了下来。

“再说,这些广告资源,别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交给我们的,你不仅要维护关系,还得把它做好,这样别人才放心,你自己不仅挣回了面子,还賺了钱,怎么说都是好事。”

夏天阳转移话题,知道她什么都不懂,只有这样给她分析。

贾茹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但心里一直觉得自己现在不仅无法掌控他,而他呢,像在指挥着自己。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谁不知道,还用你在这儿啰嗦。”贾茹心中有气未消,但不好再度发作,担心没法收拾。

夏天阳心里那个气啊,不懂装懂也就算了,还数落别人,他想刀对刀、枪对枪和她理论一下,但这样一来,熊其甚就难受了。

有句话说,老二和老三打架,老大死了。现在就是这个局面,熊其甚现在成了最大的累赘。

夏天阳想着明天熊其甚就要去省城了,没他这个羁绊,收拾这个娘们,就没什么顾忌了。

这样想着,夏天阳不觉笑了起来。

熊其甚以为他是在缓和紧张局面,也跟着笑了起来。

刚还冷嘲热讽地说了夏天阳一句,贾茹看着两人发笑,有点懵。

“贾总,贾董事长,现在全市能做得起广告的,掰起手指数都数的过来,你应该有大把这方面的资源,不用,可就过期作废了。”夏天阳看见熊其甚也跟着傻笑,赶紧把话题引到贾茹身上。

“老夏说得有理,贾总,你只需弯一下腰,捡钱就是了,以你的实力,当老板就这么容易。”熊其甚补了一句。

贾茹还有点云里雾里,两人这两句话倒也中听,拉了拉嘴角,似笑非笑。

车前伦把熊其甚送到开往省城的大巴后,就载着贾茹和夏天阳,奔往新城市区。

今天主要的任务是挑选业务员,按照夏天阳之前定的规则,在原来基础上,工资减半提成加倍,这个还是原来于小冬告诉他的,想做业务的不会看重工资。

电视台只有一个人愿意加入贾茹的公司。和夏天阳同姓,叫夏宇,高高瘦瘦的小伙子。

“没得选,就他了。”夏天阳和夏宇简单聊了几句,对贾茹说。

“你可得负负责任,几句话就录取了?”贾茹觉得他太草率。

“你和他谈啊,我和你都没做过业务,和一个业务精英谈个什么劲啊,人不错就行,其它的交给业绩。”夏天阳懒得和她叨叨。

紧接着去新城日报社,广告部主任带着夏天阳和贾茹还没进办公室,就见一个姑娘提着编织袋走了出来。

“这姑娘来了两个多月,没钱租房子,就一直睡在办公室,人很勤劳,但没业绩。”广告部主任小声和两人说。

夏天阳回头看了一眼那姑娘,对广告部主任和贾茹说:“你们先进去,我去去就来。”

夏天阳说完,追着那姑娘。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姑娘应该有料,能坚持睡办公室,有性格。

“嗨,你就这么走了?”夏天阳喊了一声。

那姑娘头也没回,说:“广告部都撤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那你去哪里?如果想做业务,我们可以谈谈。”夏天阳见她没停步,追着说。

那姑娘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圆圆脸,有点黝黑,一股青春阳光的劲,都到这地步了,看不到一丝沮丧,夏天阳坚定自己的看法。

“做什么业务?提成多少?”那姑娘有点欣喜。

“就是你现在做的,你如果觉得自己还能坚持的话。”夏天阳提出了条件。

“提成真的加倍?”那姑娘放下了手中的编织袋。

“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走?”夏天阳有点疑惑。

“我是个新人,哪里有我的份啊?”那姑娘说了原因。

“现在就有了,你如果决定了,就在报社门口等我。”夏天阳说完就走了。

报纸广告部还剩下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叫罗尚志,女的叫刘徽茵。

这次由贾茹和他们谈,看来谈得不好,贾茹没一点表情。

“没看上?”夏天阳问她原因。

“一个拽,一个傲,自以为是。”贾茹不满意。

“那就对了,能比你拽,比你傲更好。”夏天阳听她这么说,觉得可以留。

“夏天阳,这是工作,不要信口开河。”贾茹又生气了。

“是工作啊,你想想,做广告的人,面对的都是老板,没一点傲骨,没一点匪气,怎么行呢?”夏天阳知道现在不能和她怄气,选人重要。

“反正我觉得不行。”贾茹不松口。

“你想需要唯唯诺诺的人?再说,现在没人,你还真一个人扛?行不行交给市场检验。”夏天阳温声和气。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贾茹质问他。

“我倆谁说了都不算,业绩才是真的。就这样决定吧。”夏天阳不想和她多说。

贾茹柳眉倒竖。

“你不要生气,公司利益至上。”夏天阳心里窝火,只有憋着。

一说到公司,贾茹脸色缓和了一些。

“董事长,就这么定了。”夏天阳笑了一下。

贾茹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出得报社大门,那姑娘正在那儿等着。

“这姑娘我也收了。”夏天阳对贾茹说。

“她?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一个单都没有?你还敢要?”贾茹有些震惊。

“这事我待会儿和你说。”夏天阳摆摆手,让她不要这么大吼大叫。

夏天阳问那姑娘,叫什么。

“黄华彩。”

名字倒也好记,黄花菜。

夏天阳掏了一下口袋,只有一百多元,伸手向贾茹借,她却像没听见一样。

只有找车前伦借了两百,然后把三百元递给黄华彩。

“你先找个地方住下,业务不要停,到时候你和罗尚志、刘徽茵三人等候通知。”夏天阳示意她把钱收下。

“这……”黄华彩犹豫。

“你不是挺爽快的吗?收下,到时候有业绩了,再还我。”夏天阳把钱放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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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成也贾茹 败也贾茹

黄华彩拿着钱,阳光的脸上顿时云雾弥漫,感激涕零。

贾茹看着这一幕,面如张飞,异常愤怒。

要不是在大街上,她肯定会手撕了夏天阳。

自作主张,三番两次挑战自己的权威,是可忍,孰不可忍。贾茹拉开副驾的车门,把自己塞了进去。

夏天阳拉开前门,坐到了后排。

车前伦打火,正准备开动时,贾茹突然举起双拳,咬着牙大叫一声:“夏天阳!我忍你好久了!”

突如其来的霹雳,吓了车前伦和夏天阳一大跳,刚发动的车似乎也受了惊吓,熄了火。

“董事长,您怎么啦?”夏天阳倾前身,故意问。

贾茹没反应。

夏天阳拉开车门,走到车头,示意车前伦下车。

车前伦下车后,夏天阳坐了进去,看见贾茹扭曲着脸,胸脯一抖一抖地,竭力遏制着心头的恼怒。

“什么都是你说了算,那么你叫我来干嘛?不然,现在我正躺在床上睡大觉,你呢,还是光杆司令不说,熟手不要以后招生手啊。”夏天阳微笑着说。

贾茹听他这么一说,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她心里原想的是,手下一大群人,拥簇着她,那才叫一个爽。

还是夏天阳想的周到,如果按照自己的意思,错过了这几个熟手,再招新手,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绩效。

这样想着,贾茹对夏天阳没了怨言,反而庆幸他没听自己的话,坚持己见招了四个人。不然,培训新人的成本高不说,还会影响收入。

“董事长,跟您商量个事呗,您能不能坐到后排去。”夏天阳看她平息了一些,好言好语地说。

“夏天阳,我警告你,不要过分。”贾茹虽没有了怨气,嘴里却不饶人。

“这不跟您商量着吗?过分吗?”夏天阳始终微笑着。

“为什么?”贾茹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鬼把戏。

“我要开车呢。”夏天阳手指着后排。

“开就开呗,这种小事才想起向我汇报?”贾茹没动弹。

“关键是我第一次开车,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夏天阳有点皮笑肉不笑。

“没开过车也敢开?你简直无法无天了。”贾茹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夏天阳故意嗅着鼻子,向贾茹慢慢靠过去,嗅向她的脸。

“你干嘛?!”贾茹有点惊恐,躲着。

“好香,法国香水吧?”夏天阳依旧往她脸上嗅着。

“你这个北佬,想干嘛?!”贾茹看躲不过,双手抓挠着。

夏天阳脸上着了一记,一阵疼痛袭来。

“卑鄙,龌龊,人渣,伪君子。”贾茹看着她狠狠地骂着。

夏天阳伸手用后视镜照了照自己,脸上一道血痕,想起熊其甚脸上的血迹,禁不住笑了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回去不好向女朋友交代了。”夏天阳照着镜子,左看看右瞧瞧。

“活该!”贾茹鄙夷地说。

“我女朋友如果把我甩了,要不,董事长,您做我女朋友呗。”夏天阳说着脸又凑了过去。

“下流!无耻!”贾茹还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拉开车门,差点滚倒在地。

夏天阳向外边站着的车前伦一挥手,“上车!”

贾茹坐在后面,惊恐未定。

“夏天阳,没想到,你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能使出来,你给我等着,有你的好果子吃。”贾茹不停地骂。

“董事长,先不是和您商量的吗?商量不成,我没办法啊。以后要是再商量不成,这可是好办法。”夏天阳把后视镜调整了一下,哈哈大笑。

从后视镜里,看到贾茹如困兽犹斗样,有点楚楚可怜,心里在想,自己是不是做得太出格了。

“你敢!夏天阳,再次警告你,别不知好歹。”贾茹现在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早知道早点下车,不至于遭到他如此戏弄。

“董事长,您可得坐稳咯。”夏天阳启动汽车,箭一般冲出去。

车里回荡着贾茹的惊叫声和夏天阳的哈哈大笑。

一路无话,快进入县城时,夏天阳才觉得饿了,寻思吃饭时,突然想起了那天看到吴语的情形。

“董事长,跟您商量个事呗。”夏天阳从后视镜看着昏昏欲睡的贾茹。

贾茹蓦然惊醒,条件反射般哆嗦了一下,不知道这小子又想捣什么鬼,索性不理他。

“肚子饿了,请我吃饭吧,我口袋里没钱了。”夏天阳换了一副诚恳的面容。

听他一说,自己也觉得饿了,按她以前的脾气,才不会搭理这个北佬,但想起今天他确实功不可没,就哼了一声。

车驶到湘菜馆前,看到吴语正欣喜地看着自己,她并没有发现夏天阳,只是觉得来了客人。

“老板,吃饭能不能给打个折?”夏天阳高声叫。

吴语这才发现是夏天阳,欣喜之下多了惊讶,没想到夏天阳竟然开着小车。

“夏老师,真是稀客啊。”吴语马上笑盈盈。

“开了餐馆,也不知会一下大家,你这不厚道啊。”夏天阳半是认真半是调侃。

吴语还没开口,看见车前伦和贾茹下了车,一个高大威猛,一个光彩照人,不觉呆了一下。

夏天阳示意车前伦倒一下车,停正一点。

吴语不知道夏天阳现在是什么来路,自己开车,还指挥着别人,看着跟在他后边的女子,却不如一般人。

“有没有房间?”夏天阳冲愣神的吴语问。

“有,有,里面请。”吴语忙说。

贾茹站在那儿打量了一下湘菜馆。

“夏天阳,就在这儿吃啊?店这么小,还是辣的,去海鲜城吧。”贾茹很有点不愿意。

“董事长,我同事开的店,既来之则安之,您就将就点,捧捧场吧。”夏天阳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董事长?!吴语又惊了一下。

贾茹觉得夏天阳这个动作有几分优雅,尽管不愿意,还是顺着他的手势走了进去。

看来生意不错,大厅都坐满了。

夏天阳扫了一眼,发现严西早和田侃侃也在这儿吃饭,看见有客人,陪着严西早的梅尚进站起身来。

“老夏,欢迎,欢迎。”梅尚进现在也有了一点变化,就是笑容真诚了一点。

夏天阳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只是点点头,笑了一下,自己来只是想看看,尝一下味道,算是作为外省教师,对曾经一起战斗过的同事,略表支持。

听到夏天阳问开餐馆一事,吴语边走边说,当时从闻道中学出来之后,走投无路,只有进了一个养鸡场帮别人养鸡,暂时落脚。

吴语家境还行,就在老家东拼西凑了一些钱,才开了这家店,现在生意还不错,努力个大半年就可以收回成本。

“安心做下去吧,不要折腾了。”夏天阳觉得他们两人这样,也算是不错了。

“老梅心大,能稳定下来就好。”看样子吴语还是有点担心。

进入了房间,贾茹不停地上下疑视,生怕磕碰到东西,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人家新开的店,只不过古色了点,你担心什么啊。”夏天阳看不惯贾茹做出的贵族小姐样。

“你别说了,这次给你面子。”贾茹有点厌烦地撅了一下嘴。

大家刚坐下,田侃侃走了进来,夏天阳早就料到了,哪儿都有她的事。

“老夏,介绍一下呗。”田侃侃看着贾茹和车前伦。

夏天阳没理她,把菜单递给贾茹,她摇摇头;递给车前伦,摆摆手。

夏天阳见状,也不管了,准备点几个辣一点的菜,让贾茹吃点苦头,转眼一想,吃饭还是要照顾一下美女。

自己没钱,又担心她一气之下,走了,自己就太没面子了。

菜点完了,抬头看见田侃侃还站在那儿。

“有事?”夏天阳语气中表达出来的是逐客令。

“有朋友介绍认识一下啰。”田侃侃大有一种不问出甲丑丁卯出来,誓不罢休的精神。

“这是贾副县长的千金贾董事长,这是江畔花园总经理秘书车前伦。”夏天阳没办法,顺便满足一下她永无休止的好奇心。

田侃侃很是吃惊,大官大老板,这是她得出的印象,自己是谁用不着夏天阳介绍了,就像狗仔队获得了花边新闻似的,笑眯了一会,很有些羡慕嫉妒恨地走了。

“董事长,上次给你的,在其它三个县市招广告代理商的稿件有没有看?”夏天阳想到营业执照快批复了,要抓紧。

“看了,怎么招?”贾茹确实在这方面是一张白纸。

“你有熟人和关系,在电视台和报纸上打打广告就行了。应该没问题吧?”公司还没签广告总承包合同,人家不一定同意,夏天阳语气中有点激将的味道。

“没问题,一句话的事儿。”贾茹胸有成竹。

但愿她不是为了面子吹牛,如行,下周末能招到代理,一切就好办了。

第一次和贾茹出去办事,夏天阳很是担心,自己这个只是略懂皮毛的人,带着随心所欲、在这行业属于一张白纸的贾茹,能不能把这么大的摊子支撑起来呢?

看来事情远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一旦搞砸了,贾茹闹将起来,熊其甚就麻烦了,主意是自己出的,自己也无法面对这些可能引发的后果。

现在,唯独就看贾茹的能量,能不能弥盖公司诸多的不足,如果这次电视台和报社能够真如贾茹所说,如愿打出招商广告,就可以证实她具备这个实力。

即使这样,也还不够,贾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有可能随时把事情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这样就必须在公司没有收入的情况下,把她整治得服服帖帖,一旦公司有了收入,虚荣加傲慢很难让她就范。

真是成也贾茹,败也贾茹。

夏天阳很是懊悔,但开工没有回头箭,只有摸着石头过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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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〇章 危险的游戏

在吃饭的时候,夏天阳让贾茹摸清各个广告项目的真实收入,及其运作的成本。

“管这个干嘛?我们只管以后的事。”贾茹很有些不以为然。

“我是站在你的角度来考虑的哦,承包金额高了,咱们有压力,低于他们收入的预期,他们领导可能会担心引来非议。“

”和你合作,让他们有安全感,大家彼此合作才会顺畅。“

“大家唇齿相依,互利共赢,他们才会尊重你,你也会觉得有面子,我们以后的路才会越走越宽。”

夏天阳给她分析理由,毕竟现在是考核增长率的社会,赚钱也要取之有道。

要是在之前,贾茹会嗤之以鼻,经过今天的事,她还是听进去了,觉得夏天阳说得有道理。

贾茹是大事糊涂、小事计较的人,这一点,和夏天阳接触之后,她才逐渐认识到这个问题。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要想做大事,就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但她也知道,自己要做到这一点,确实太难了。

以前,身边的人对她差不多是百依百顺,只有眼前这个夏天阳,老是跟自己作对。

人贵有自知之明,她再刁蛮、任性,但也受过高等教育,跟着父亲耳濡目染,见过大场面,孰是孰非,她还是有主见的。

她意识到,自己仅是一朵花,没有绿叶的衬托,再好也只是漂亮,有了绿叶的烘托,才会有意境。

夏天阳有能力,还能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难能可贵,这更激发了她的占有欲。好的东西必须想方设法,据为己有。

她在心里谋划着。

夏天阳呢,也在考虑怎么收拾眼前的这个娘们,她的优势明显,就是她头上戴着的她父亲的光环;但缺点也很突出,就是她这性格。

她能识大体,但顾不了大局,调教调教,让她使广告公司早日走上正轨,自己也好全身而退。

人一旦有了“算计”,就会觉得累。

夏天阳费劲口舌,说服贾茹近段时间的工作安排,注意的细节后,身心疲惫回到了闻道中学。

“驸马爷,你提议的装修我家外墙,我爸没答应。”赵弋戈告诉他。

不答应夏天阳装修外墙,就是对他俩的事没松口。

“这老头,怎么想的?”夏天阳觉得他爸有些古怪。

“我问了我妈,我妈的意思,只听说我们买房,但没看到实际的,我爸还是不放心吧。”赵弋戈现在没了以前的担忧了。

夏天阳心里暗笑,都这时候了,还怀疑在骗他,难怪当时赵嫦的姑姑说他是倔驴。

赵弋戈说着的时候,就发现了夏天阳脸上的伤痕。

“是贾茹挠的。”夏天阳老老实实回答。

夏天阳把事情的经过给她大致讲了一下,当然略去了“猥亵”贾茹一事。

这种动作,夏天阳本来是不想的,但面对贾茹,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才会起点作用。

赵弋戈摇摇头,已经多次告诫他别管闲事,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你还是小心为好,人心难沽。”赵弋戈唯独担心,弄得不好真把自己搭进去了,不值。

“到时候,肯定会有些风言风语,你得坚定地和我站在一起。”夏天阳未雨绸缪,先打预防针。

“但我警告你,不要有什么花花肠子。”赵弋戈神情严肃。

她知道,自己和夏天阳能走到一起,那些流言蜚语还是起了点作用的,无风不起浪。

她对夏天阳放心,但对贾茹不无防备,有些担心夏天阳肉包子打狗。这样的事,电视剧里出现的多了去了。

“不要想多了,现在我不光爱你,还超喜欢你的家人。”夏天阳说的是真心话。

两个人之间,光有爱远远不够,感情才是维系爱的纽带。当然,这只是夏天阳的想法。

不出所料,闻道中学很多老师都知道了,说夏天阳认识很多大官大老板,县长的女儿还请他吃饭呢。

不用说,准是田侃侃说的,这次只是夸张了点,可能涉及到县长,才不敢胡说八道。

传到黎志坚耳朵里,他将信将疑,夏天阳哪儿来的这么大本事?以前他和熊其甚打架时,还是自己劝说的。

上次听说熊其甚还专门来学校找过夏天阳,原来他俩是“仇人”,现在熊其甚已成了大老板,还会理他?

正思忖时,教育局来了电话,说明天将有企业代表来闻道中学了解捐资助学的情况,要求做好准备。

虽是好事,但现在在读的贫困生学校和教育局都有减免支持的,初三毕业后会在县城读高中,所需费用较小,考不上高中的,不需要资助去读职业中专吧?

但教育局既然这么说,自己只有尽心安排。

令夏天阳颇为欣慰的是,初三重点班的学生满血复活,上课的情绪高昂,说明自己的这些措施已经发挥作用了。

才刚开始,还得细心研究,现在学生的免疫很强,几天新鲜劲过了,又会重蹈覆辙。得找出可持续解决问题的办法。

其它素质教育,在如今的应试年代行不通,这个心理素质可以作为自己一个研究的课题。

他即刻给赵玉洁去信,除了营销书籍,希望帮忙寄些广告及有关心理素质研究的书。

教育局办公室主任、基础教育股股长及镇教办主任、干事,一行六人拥簇着贾茹进入闻道中学的校园。

贾茹身着红橙相间、碎花点缀的炫丽旗袍,鹅黄色的披肩自然轻罩双肩,白色丝巾挽系颈间,秀发盘旋在脑后,显出宽宽的额头,极显青春靓丽。

脚著高跟鞋,在她优雅走路的姿势中,发出沉脆的声响,拥簇着她的人群仿佛踩着她高跟鞋声响的节奏,向教学楼走来。

正值下课时间,夏天阳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和学生聊着天,突听学生一阵惊呼,循着学生的视线,就看到了贾茹。

夏天阳明白,贾茹定是奔自己而来,在闻道中学没她什么事。

工作是贾茹抓住的软肋,上次夏天阳已经试探过她了,她不敢或者是不愿意让夏天阳下岗,那样的话,她将彻底失去夏天阳,这是她极不愿意看到的。

她这是在向他示威,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她这样做,把俩人之间的博弈已升至最高,斗而不破,是他们之间的底线,否则就是鱼死网破。

玩这种危险的游戏,看来贾茹没有耐心。

夏天阳没有下楼,和学生一样,倚着楼房的栏围,看着热闹。

贾茹的穿着太过耀眼,在这乡镇中学引起轰动是很正常的事。

黎志坚和黄慧智、李尚新迎了上去。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看样子是向黎志坚介绍着贾茹。

贾茹没理会黎志坚的热情,眼睛极速扫了一下,她在寻找夏天阳,学校领导中就缺他一个。

待一行人走进了会议室,夏天阳才慢慢走下楼。

夏天阳现在倒是有点感谢田侃侃,她散布的信息给他罩了一层保护膜,唯一担心,就是贾茹把夏天阳参与广告公司一事抖露出来。

但在这种场合,如果没有人刺激她,应该不会。

夏天阳大大方方走进会议室,和局领导打了招呼。

黎志坚、黄慧智、李尚新眼睛一直看着夏天阳,看他怎么招呼贾茹。

局办公室主任正要给夏天阳介绍贾茹时,夏天阳笑着说:“我和贾茹是老朋友了。”

夏天阳知道贾茹不会否定这句老朋友的话。虽不是语惊四座,但局办公室主任和基教股股长的笑容都发生了变化。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夏天阳的语气有点怪,潜台词是责问她跑到这儿干什么。

“提前给你们校长打过招呼了,怎么?你不知道吗?”贾茹有点得意。

夏天阳当着局领导的面说自己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只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校长根本没告诉他。

这也点明了另外一个事实,在这个学校,夏天阳作为领导班子成员,份量之轻。

这样,贾茹可以在他工作一事上,做做文章就轻而易举。

没想到贾茹这句话,把黎志坚吓个不轻,他确实没有告诉夏天阳,觉得自己做好准备就行了。

“校长给我们开会布置过,只是没想到您也来了。”夏天阳急忙给黎志坚解围。

黎志坚顿时笑眯了脸。

夏天阳看了看黎志坚面前放着的材料,才知道是为了捐资助学。

说起捐资助学,夏天阳就想起来熊其甚,他怎么让贾茹来做这事呢,不是存心把他自己放在贾茹手里吗?

瞅准一个空档,夏天阳溜出会议室,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给熊其甚打电话。他有手机一事,一直没有公开。

“我没让她做,也不可能交给她来做,不要乱猜测。”熊其甚在电话中确定与他无关。

但教育局的领导也陪着下来了,她这是玩的什么把戏?还是打着这个幌子,大摇大摆来向自己示威。

”老夏,公司文员打电话给我说,广告公司营业执照已经下来了,你抓紧时间吧。”熊其甚希望他尽快推进工作。

夏天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趁他在省城,尽快把广告公司的事理顺,这样他回来之后,贾茹就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来缠着他了。

贾茹这次来,是因为牛奶公司的老板想起之前捐资助学,宣传做得很不错,有意尝试,贾茹知道了,想起夏天阳,就揽下了这事。

扯虎皮吓唬夏天阳,这是贾茹此行的目的。

夏天阳看见他们在聊天,估计事情已经谈完了。

“你跟我来,”夏天阳走到贾茹跟前小声说。

贾茹没理他。

夏天阳见她不理睬,心一横,拉着她的胳膊。

众目睽睽之下,这一动作,贾茹很是生气。

“夏天阳!”贾茹怒喝一声,拉拉扯扯的,有失她尊严。

“我找她说点事。”夏天阳看见大家看着他俩。

贾茹担心夏天阳有其它动作,上次在车上那一幕历历在目,不敢再矜持,只有跟着他来到教学楼背后的石凳上坐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天阳语气没有那么强硬。

“现在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贾茹见他神色凝重,有点得意。

“我知道你厉害,我太知道了。现在你这样一闹,全县人民都知道,我是县长千金的朋友,只要你不发号施令,谁敢炒我?!”夏天阳冷笑一声。

夏天阳这么一说,贾茹彻底泄了气,千算万算,疏忽了这么大的事情。

“我真是为了捐资助学一事来的。并不是完全针对你。”贾茹柔和了很多,让夏天阳觉得她还是一个女孩子。

“你怎么不明白呢?我一心想把广告公司做好,到那时,你轻松了,大家不都好了?”夏天阳心软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要来个约法四章?”贾茹不忿气。

“开公司的主意是我出的,我要按照自己的思路来,我不来这么一手,就你这个脾气,能做好吗?再说,我们两个谁说的有道理就听谁的,没必要弄得都骑虎难下。”

“那你以后听我的?”贾茹还不死心。

“我说过,谁有道理就听谁的。”原则上的事情夏天阳绝不会让步。

“反正,我警告你,别耍花招。不然,你没什么好下场。”贾茹现在确实没辙了。

“姑奶奶,我能耍什么花招,我希望的是你风风光光当着董事长,我呢,安安心心教自己的书。”夏天阳给她好一阵画饼。

“行!算我饶了你,以后看你的表现。”贾茹觉得自己已无可奈何,嘴上还是不饶人。

“好吧,可能以后我们还会争吵,但你记住,都是为你好。”夏天阳还是事先给她说明。

一句为你好,贾茹心里开心起来。

“给学生讲一下课吧,找找做老师的感觉。”夏天阳看着她眉头舒展,发出了邀请。

“我哪会讲课。”贾茹摇头。

“做报告也行啊,不然他们以为我们谈恋爱呢。”夏天阳笑着说。

贾茹瞪大了眼睛看着夏天阳,说:“你还真会想,你这个北佬。”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出来之时拉拉扯扯的,不雅观不说,还会令人产生联想。听说贾茹是省重点院校本科毕业,夏天阳想试试她。

两人回到会议室。

“各位领导,贾茹难得一来,千载难逢,我刚才给她说,让她给我们的重点班讲讲课,激励一下学生。”夏天阳对局领导及教办主任说。

“夏老师,你还真会抓差。”办公室主任笑呵呵地说。

夏天阳绝没想到,贾茹站在讲台上,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谈吐优雅,如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博得学生们热烈的掌声。

平时只见她刁钻任性,却不知她能如此淡定从容,妙语连珠。

夏天阳心里不由冒出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

“你真得让我刮目相看,明明这么有才华,为什么总以大小姐自居呢?”夏天阳真心对她说。

“我有才华吗?”贾茹愣住了,还第一次有人这么说自己。

夏天阳很是认可地点点头。

贾茹脸部神经松开,异常开心地笑着。

没什么心机,笑起来尽显青春本色,这可能才是真正的贾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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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一章 铁打的夏天阳

教育报刊出了夏天阳写的心理素质教育的论文。

算算好久没发表东西了,夏天阳很开心,加上,他想把心理素质教育做一个课题研究,这可是对自己一个很好的激励。

黎志坚一直纳闷,平时没见夏天阳有什么异常动向,怎么会认识县长的女儿?看样子关系好像非同一般。

正百思不得解之时,教育局办公室主任打来电话,说冯局长有请夏天阳,让他尽快到局里来。

黎志坚着实惊骇了,之前两位副局长先后找过夏天阳,现在局一把手又亲自召见,难以想象。

不敢怠慢,黎志坚找到正在上课的夏天阳,告诉了这个消息。

夏天阳心里直打鼓,局长找自己又为啥事呢?

“我还有一节课呢,下午我去县城。”夏天阳故作淡淡的说。

“还上什么课?马上去。”黎志坚仿佛比他还急。

“快要中考了,耽误不得,再说,现在赶到县城,也快中午了。”夏天阳只好这么说。

“那好,记得,下午两点准时到,我给主任说一下。”黎志坚看到夏天阳宠辱不惊的样子,觉得不可思议。

冯思成是留任局长,听说全县各局一把手都做了挪动,就教育局只是内部做了调整,局长还是冯思成。

在新城全市,新城县的教学质量仅次于新城市区,当然这仅是按在校学生升学率来算的。新城县因此被评为全省教学教育先进县。

夏天阳下完课回来,看见赵弋戈多炒了两个菜,还有一盘他最喜欢吃的辣椒。

“啥日子?怎么想起加菜了?”夏天阳看见辣椒,觉得好饿,

炒辣椒对于不吃辣椒的本地人来说,确实是一个考验。一盘辣椒炒下来,鼻涕眼泪流,跟深闺怨妇没什么区别,一般赵弋戈是不会炒的。

“听说,要去见局长大人了,犒劳一下你。”赵弋戈神采奕奕。

“这么快就传到你这儿来了?”夏天阳觉得黎志坚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什么事都说。

“陈嘉怡告诉我的,办公室来个电话,都有记录的,又不是什么秘密?”自从上次请外省教师到海鲜城吃饭之后,赵弋戈现在和陈嘉怡打得火热。

办公室电话是学校唯一与外界联系的方式,一般的来电十有八九都是事儿,所以,历任校长要求做好电话记录,以防误事。

“弄得好像送我上刑场似的。”夏天阳抓起一个辣椒,放在嘴里,辣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觉,颇为享受。

“局长召见,只有好事,你只是个普通的外省教师,坏事落不到你头上,肯定是为了你刚发的文章。”赵弋戈倒是自信满满。

陈嘉怡的老公是副校长黄慧智,知道的事多,赵弋戈对夏天阳说了陈嘉怡的分析。

新城县几年以前,冷不丁有人会考上北大或者清华,在这偏僻的小城,这可是一件大事。

但自从省实验中学在新城县有了招生指标后,全县拔尖的学生去了省城,这几年考的最好的学生只有复旦和武汉大学,而清华和北大才是终极目标。

都是国内最著名大学,而在这个县城,考几个复旦、武大还不如考上一个清华、北大那么震撼人心,真不知道这些头头脑脑们是怎么想的。

“你们八卦的离谱,我一个乡镇初中教师,怎么能和这事联系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夏天阳觉得她们是吃饱了撑的。

“手都不洗,一盘辣椒被你吃完了。”赵弋戈把最后一盘菜装进盘里,还没忘了敲了一下他又准备伸手抓菜的手。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难道你这辣椒不是专门给我炒的啊。”夏天阳依然像猫,叼了一块放到嘴里。

赵弋戈说得可能没错,早不找晚不找,自己这篇文章出来,才找上门来,应该有点道理。

夏天阳吃了午饭,小躺了一会,才急心火燎地赶到了教育局。

教育局弥漫着一种气氛,夏天阳一进办公区域就嗅到了,如中考一样,那种紧张感。

冯思成办公室里有人,夏天阳盘桓了一阵,想去梁副局长和黎副局长办公室坐坐,但两位都不在。

“夏老师,来了?”办公室邝主任走出来看见夏天阳。

“局长办公室有人,我不敢贸然进去。”夏天阳想再等会儿。

“今天开了一上午的会,现在副局长们都在局长办公室开会呢,现在中饭都没吃。局长交代了,你来了就直接进去。”邝主任说着来到局长办公室,敲了敲门。

什么事这么重要?饭都顾不上吃。

“夏老师,你请进。”邝主任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

夏天阳点点头,走进去看见,四个副局长坐在局长办公桌前面,这种架势,夏天阳一下子忐忑不安起来。

“夏老师,坐,坐。”冯思成伸着手,指着一个空位。

平时在电视上见到冯思成都是那么严肃,今天觉得他很是和蔼,但四位副局长的眼睛都盯着他,他有种芒刺在背的紧张。

“夏老师,你那篇关于心理素质教育的文章,写得有见地,局里很重视,所以,今天找你来,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肯定是有感而发。”

冯思成的话,夏天阳真真切切听进去了,但脑子里总有种嗡嗡的声音。

“夏老师,你喝茶。”邝主任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驱散了他脑中的杂音。

夏天阳抬头看了看全县教育部门的最高领导们。

“我这只是感觉,有一天上课,我就觉得气氛不对,找学生了解了一下,才写了这篇文章。”夏天阳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

“什么感觉?”冯思成很有兴趣地问。

“紧张吧,不活泼,就像水不流动那种感觉。”夏天阳回想那种气息,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我进局里,也有这种感觉。”

局长们听了哈哈一笑,一下子冲散了沉闷。

“夏老师说得很贴切,一潭死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嘛。”冯思成高度赞扬了一下。

“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尝试呢?”黎副局长问他。

“尝试过,感觉不错。”夏天阳就说了自己上次课程调配一事。

“你这种想法很好,虽说改进的幅度不大,但在现在来看,也算是大胆。”冯思成点了点头。

“刚开始尝试,是有点效果,但能不能持续,持续的效果有多大,现在还不得而知。”夏天阳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已经不错了,以前大家都没做过,不管怎么说,做,要比不做要好。”冯思成肯定了他这种做法。

夏天阳听得出来,这次领导们的会议主旨就是围绕高考,怎么提高高考的升学率。

现在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看来局里对这次高考很重视,说穿了,是对本届高考没有足够的信心。

说得再直白一点,夏天阳感觉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但冯思成的决定让夏天阳大吃一惊。

由黎副局长牵头,与夏天阳一起,深入到全县两所重点高中,县一中和城关中学做一些心理辅导,也就是夏天阳说得心理素质教育。

“局长,这,这”夏天阳紧张的有些结巴。

“夏老师,大胆做,做好了可以事半功倍,做不好也没什么负面影响,还是那句话,做要比不做好,所以,必须做。”冯思成的话已成定案,不能更改。

没办法,只有执行。

夏天阳只是一个普通老师,安排他去做一件并不熟悉的事情,陌生的学校,陌生的学生,去做陌生的事情,夏天阳感觉自己的脊梁有些发冷。

有一本书所说:只有勇敢去开发未知的领域,个人才能进步,社会才会发展。

夏天阳决定挑战自己,既然是自己确定的课题,就是不成功,但努力了,也就问心无愧了。

从黎副局长口中得知,这几年,县一中和城关中学上报的高考计划,都有考北大、清华的可能人选,但每年都无人命中,分析来分析去,学生本身的基础没问题,就是心理素质太差,考出来的成绩不理想。

刚好,夏天阳发表的这篇文章撞枪口上了,才有了今天局长亲自召见一事。

高考临近,事不宜迟。他跟黎副局长说,给他三天的准备,三天后,提交完整的方案。

广告公司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中考所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现在自己又摊上这事,想起在赵弋戈家干活的时候,赵冰清说夏天阳像铁打的,做事不觉得累。

世上没有铁打的人,只有恒心和毅力坚持的事。

夏天阳去到其甚公司,找文员拿了广告公司的营业执照。

夏天阳拿起营业执照一看,肺都气炸了。

公司注册名为:新城市天阳传媒有限公司,法人代表为贾茹。

贾茹做法人代表,没意见,用天阳两个字,傻子都可以看得出来,夏天阳与这家公司有关。自己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现在都知道了,贾茹和夏天阳是朋友。

“老熊决定的,只知道注册公司,公司名我不知情。”贾茹看着营业执照,说不出的兴奋。

这熊其甚的脑袋简直是被驴踢了,难道他还有更大的图谋?但事已至此,说多无用。

现在广告公司要和报社、电视台及相关户外广告的管理单位签订承包合同。

夏天阳自己没时间,贾茹形只影单,签合同的阵容庞大一点,给对方信心才好。

“这个没事,我找几个人跟我去,就行了。”贾茹再三保证,没问题。“我打个招呼,心理素质课给你免了吧。”

“别添乱了,我还想在这儿混下去呢。“夏天阳摇摇头。

贾茹的执行力挺快,拿到了之前的广告经营数据,看得出来,经营得确实不理想。

夏天阳精斟细酌,列出了承包金额。

“找律师,起草个合同,按这个数额签吧,合同期五年,承包金额按照每年20%增长签。”夏天阳把数据交给她。

“怎么这么多?!公家的事,不用这么认真。”贾茹有点不同意。

“现在领导难做,总留点增长空间吧。你可以修改,建议不要太狠,别让人家说和贾茹合作没前景。”夏天阳提醒她。

“你倒很会替别人考虑的。”贾茹呵呵一笑,夏天阳能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自是心满意足。

“方便别人就是方便自己。”夏天阳说:“分包的广告能不能出来?”

“一句话的事,他们在帮忙制作呢,明天电视和报纸同时出。”贾茹回答得很轻松。

贾茹这么说,夏天阳放下心来,这意味着广告公司开局利好已定。

夏天阳突然抬头看着贾茹笑了起来。

贾茹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他笑什么。

“你当了一回老师,怎么变化这么大?不飞扬,不跋扈了?”夏天阳感觉今天贾茹文静多了。

“你就等着吧,要是哪一天惹了本姑娘,我新账老账一起算。”贾茹又板起了面孔。

夏天阳看她就是变色龙,来一出是一出,没有心思和她耍贫嘴,挥挥手,走了。

贾茹从小被父母宠着,养成了盛气凌人的性格,大学毕业后,眼高手低,她爸给她安排了几个工作,她觉得太憋闷,最长时间也没干完三个月就拜拜了。

她父母恨铁不成钢,好言相劝不听,后来怨骂交加,贾茹彻底失去了自信,成天在外浪迹,性格变得越加强势。

昨天,夏天阳要她去上课,无奈之下半推半就答应了。

站在讲台上,瞬间调整,她找回来了原来的感觉,对学生所说的话,其实就是想对自己说的,真情流露,自然博得学生的掌声,这让她如沐雨露。

当夏天阳一本正经地说她有才时,信心涌动,才重新审视自己。

就是这个夏天阳,帮她规划以后的路,及现在的事。现在的性格是她本性使然,更多的却是伪装。

她准备撕开这个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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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四章 空手套白狼

贾茹身着一身职业套裙,勾勒出身体的柔美线条,尽显迷人气质。

“董事长,进入状态了,商海女强人。”夏天阳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她。

贾茹看了他一眼,脸上有点轻蔑地笑了笑。

她这一眼神,使夏天阳端详了一下自己,又看看贾茹,跟她走在一起,自己有点像土包子。

看看车前伦,西装革履地,走在贾茹后边,颇像一保镖,倒也相衬。

平时没觉得,现在有点自感形秽,落在他们后边,呆望着他们。

夏天阳突发奇想,灵机一动,从包里掏出call机,别在腰间皮带上,然后拿出手机,大摇大摆跟了上去。

走到贾茹前面,把手机放在耳边,故作打电话。

“董事长,现在感觉好多了吧。”夏天阳做出得意的样子。

贾茹“噗嗤”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真得是暴发户呃。”贾茹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还土不土?”夏天阳夸张着走路。

“夏天阳,没想到你还有点好玩,别闹了,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贾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圆镜和手绢,想想笑笑,照着镜子擦着眼睛。

有些活贾茹自己不做,以她副县长千金的身份,指使起人来,倒也方便。

在贾茹的授意下,报社广告部主任把天阳传媒办公室整葺一新,各种制度上墙,虽没有那么气派,但也有模有样。

贾茹给自己单独弄了一个办公室,广告部主任专门从一些部门调换了新的办公家私,布置得较为清新典雅。

“我准备在我办公室旁边给你也弄一间办公室。”贾茹带着夏天阳在公司走了一圈。

“公司与我无关,我只是帮帮忙而已,如果这样,游戏就没得玩了。”夏天阳态度坚决,再三强调。

“夏天阳,你这么有才,教书真的是太可惜了。”贾茹很是惋惜。

“打住,你给我打住!以后说话做事最好让我尊敬你,不然,跟你急!到时候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夏天阳生气了。

“你急什么呀?我可没有什么坏心眼。”贾茹一下子语气温柔了许多。

贾茹平时并不怎么想事情,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次受到夏天阳的启发,她制定了一个更大的计划,只等天阳传媒走上正轨后,再设法实施。

天阳传媒走上正轨是迟早的事,现在她唯独担心的就是夏天阳。

她也知道,相比有些人,夏天阳可能并不是最优秀的,但就是他,能挖掘自己的潜力,没有什么私欲,做人做事让人踏实,这是很多人不具备的。

能让自己有安全感,这是她的直觉,以后自己做事,还真少不了他,所以,必须先稳住他,然后慢火细熬。

新城市下辖三县一市,除了新城市和新城县自主经营外,其他三个县市的广告实行分包。

根据谁出价高由谁经营的原则,最终与三家公司签订了合同,按照合同规定,三天内三家公司须交给天阳传媒共计40万的经营押金,合同才会生效。

贾茹签订的总承包合同中,要交给电视台20万、报社15万的诚意金,户外广告无需缴纳诚意金,这样,上交诚意金后,尚余有5万,足以满足公司日常开支。

这是夏天阳事先计划的,被熊其甚称之为“空手套白狼”的方案,天阳传媒不用出一分钱就能稳定运转。

夏天阳之前向贾茹了解过,新城市有广告需求的大中企业,贾茹直接或间接都可以搭上线,这样,即使天阳传媒一个员工都没有,单靠贾茹,公司也会很滋润。

但公司必须有公司的样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天阳传媒要想做大,基本的架构要具备,然后视公司发展情况,再逐步扩充部门和人员。

合同一签定,夏天阳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现在已扶贾茹上了马,然后再送她一程,自己功德圆满,可以向熊其甚交代了。

夏天阳提议,贾茹召集公司全体人员开会,目前天阳传媒仅有夏宇、罗尚志、刘徽茵、黄华彩及前台兼文员温欣五人,设计、策划及财务暂由其甚公司人员兼任。

“今天,我正式宣布天阳传媒正式营业!”贾茹带头鼓掌。

大家神采飞扬,拼命鼓起掌来。

“天阳传媒仅是个起点,以后,还会组建天阳集团“贾茹说话信心满满,慷慨激扬。

夏天阳看着贾茹如沐春风般的讲话,正在暗自赞叹时,却听见她说天阳集团,脑袋轰了一下,之前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给个筷子她能上天?

“下面欢迎天阳传媒董事总经理夏天阳讲话。”夏天阳听见贾茹在叫他。

夏天阳横了贾茹一眼,对于这个飞来的头衔很是排斥。

“首先我澄清一下,我既不是什么董事,也不是什么总经理,更不是什么董事总经理,请大家以后叫我老夏,或者是夏老师也行,我们都是同龄人嘛。”夏天阳不客气,对贾茹刚才的话进行了反击。

贾茹站在旁边像没事儿一样。

“我今天对大家要说的是一个理论,那就是老板概念。”夏天阳想起于小冬给他说得这个理论。

“你们以后面临的都是企业老板,我提醒的是,你们每个人也是老板,是自己的老板,这样,老板对老板,一切平等沟通,我们有需求,他们有需要,互利共赢,千万别以为自己就是个拉广告的,这样只会让自己失去了锐气“

夏天阳越说越起劲,大家掌声时不时响起。

除了夏天阳的眼光外,他的很多思维理念也是贾茹所叹服的。

其实这些思维理念也不是夏天阳的,是他经常看书,吸收过来的。

这就是学习和不学习的区别,可以使相同条件的两个人,处在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

会后,贾茹请大家一起聚餐。

“你说的天阳集团,是什么意思?”吃饭时,夏天阳小声问贾茹。

“这是公司的愿景,就是给员工画画饼。”贾茹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她这么说,夏天阳觉得有道理,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住的地方都安顿好了没有?”夏天阳趁贾茹上洗手间的空隙,问黄华彩。

“谢谢您,都安排好了。”黄华彩很是感激。

“那就好,相信自己,坚持才会成功。”夏天阳鼓励她。

夏天阳知道上次给的三百元,她熬不了多久,就又掏出五百塞给了她。

“等你业务做好了,再还我。有事记得给我电话。”夏天阳知道她要强。

黄华彩刚开始推辞,夏天阳硬塞给了她,黄华彩感动得差点落泪。

夏天阳今天有个直觉,之前小看贾茹了。

她以前可能只是伪装,或者是天阳传媒激活了她隐藏在内心的本性,直觉告诉夏天阳,她的野心丝毫不亚于熊其甚。

本来和她有个约法四章的,但她却不管不顾,宣布自己是天阳传媒的董事总经理,他相当不满,也很不放心。

所以,一方面他看好黄华彩以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救急扶困,来自于自己天然的怜悯之心,另一方面,自己不在公司,黄华彩可以作为自己的眼线,防止贾茹人为地使自己背离了初衷。

他别无他求,只想好好教书,能够在闲暇之余,帮助一下别人,自己也会无比快乐。

“跟我走。”吃完饭后,贾茹对夏天阳说。

夏天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跟在她的后面进入了一个商场。

“得好好地把你包装一下了。”贾茹带他到男装区域,有点一语双关。

“不用了吧?”夏天阳嘴上这么说,想到今天和她走在一起,确实有点寒酸。

“你吃饭一掷千金,买个衣服还推三阻四的。再说,我还需要你配合,去见几个大老板,不倒饬一下可不行。”贾茹一边看着柜台里的衣服一边说。

夏天阳想想也是,见什么大老板,倒无所谓,自己作为人民教师,着装也不能太随便。之前买的大多是地摊货,现在自己有了点钱,享受一下也不为过。

贾茹倒是很有耐心,一件一件拿起衣服给夏天阳比试。觉得满意的,让夏天阳换上给她瞧瞧。

除了自己的妈妈和赵弋戈外,还没有其他的女人这么服侍着他,夏天阳显得很不自然。

贾茹显示出了她女性温柔体贴的一面,夏天阳试衣时,她细细地给他整理衣领,抖抖袖口,时不时掸掸衣服上沾着的线穗。

这是夏天阳第一次见她还有这份温巧柔情,想着赵弋戈昨天问他的:你怎么有这么多妹妹。夏天阳就笑了,贾茹要是没什么坏心眼,自己有个这样既刁蛮任性,又细心体贴的妹妹也不错。

“傻笑什么呢?”贾茹不厌其烦的精挑细选,见他无缘无故地发笑。

“我发现让你做广告,是个错误。”夏天阳依旧在笑。

“什么意思?”贾茹不停地摆弄着他,端详他一阵,又把他拉到镜子面前,转过来转过去地看。

“你适合做演员,什么骄横霸道、清高自傲、泼妇怨女、恬静温婉、漂亮总裁你都可以演。”夏天阳历数着她暴露出来的形象。

“夏天阳,本姑娘辛辛苦苦为你,你还讽刺挖苦!”贾茹霎时厉声变脸。

“开玩笑嘛,何苦这么认真呢。”夏天阳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连忙赔着小心。

贾茹哼了一声,挑选了一大堆,西装、领导、皮鞋、衬衣、休闲套装等,让服务员开了单,径直走到前台结账。

夏天阳估计价格不低,自己没带那么多钱,就由她去了。

“提着,这算公司为你准备的。”贾茹买了单回来。

“别,千万别,算我借你的,回去给你。”夏天阳有点急了。

“真不知好歹!”贾茹还是板着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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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五章 美上加美

夏天阳回到学校,还没进南向里,就听到里面一阵嘈杂声。

走进去一看,只见蔡理今拿着一根棍子,拼命追着周小强。

周小强没了往常的笑容,面如死灰,借着院中的树奔逃躲闪。两人都不说话,只听一片喘息声。

赵弋戈大声叫着蔡理今,让他住手,但蔡理今置若罔闻。

周小强毕竟年轻,身手敏捷许多,蔡理今年龄大一点,那样子大有不追上周小强,誓不罢休的样子。

夏天阳见周小强安全无虞,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竞逐。

“站着干什么呀?拦住他们。”赵弋戈着急地冲夏天阳大叫。

夏天阳不紧不慢,把手中买的衣服交给赵弋戈,坐在石凳上。

“蔡叔,累不累?坐下歇一会。”夏天阳对蔡理今喊。

满院子里的人都看着他俩,南向里此时有点像“斗兽场”。

蔡理今没理会夏天阳,仍旧倔强地追着,体力有些不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天阳,帮帮忙啊。”周小强开始看见夏天阳,以为来了救星,现在看他坐在那里,央求着他。

“你小子,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人家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容易吗?你倒好,说娶就娶啊。“夏天阳坐在那里数落起周小强来。

蔡理今听见了,似乎来了精神,脚步加快了。

周小强见状,哭丧着脸,大为惊骇,好在他脑子清醒,直接向夏天阳奔来,绕着夏天阳转圈。

夏天阳见蔡理今追的上气不接下气,顺手一把拉住他,按在石凳子上坐下,示意赵弋戈倒一杯水来。

这蔡理今也不知怎么想的,年纪一大把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在这里让别人看笑话。

赵弋戈端来水,放在他面前,蔡理今喘着粗气,喝了几口水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蔡叔,别怪我这个晚辈说你。他们两个人的事呢,你答应就是答应,何苦又要他拿五万块钱呢?“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爱财的人,可能是为了阿兰着想,但您不想想,周小强工资就这么点,钱从哪里来?”

“那还不是压在阿兰身上。本来在熊其甚那里做得好好的,那个时候,江畔花园还没卖,工资自然不高。”

“为了交上这五万,她辞职去了不锈钢厂,就是想多挣点钱。你如果不这样,阿兰继续在熊其甚那里干,楼盘一开卖,工资加提成,会比不锈钢厂要高,并且很轻松。”

夏天阳不软不硬地说着他,他一声不吭。

夏天阳知道,就不锈钢厂那环境,蔡挺兰肯定吃不消,可能看见女儿受苦,心痛,蔡理今才又找上门来。

“您说说,您这样,不怕人笑话。”夏天阳还是直接了些。

周小强还在一边喘着气。

“周小强,过来,给蔡叔道个歉,表个决心。”夏天阳看着周小强,真希望蔡理今能打上他几棍子。

周小强还是有些害怕,看着蔡理今,一步一步挪了过来。

“蔡叔,您放心,我肯定对阿兰好,以后不会让她受苦。”周小强一副怂人样,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个男人样,更别说教师身份了。

蔡挺兰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难道是她年龄小,懵懂,不谙事?

蔡理今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闷声不响地走了。

夏天阳懒得看周小强一眼,向赵弋戈做了一个手势,就进屋了。

“还是你有办法。”赵弋戈看事情解决了,放下心来。

“你忘了,我以前就干这事的。蔡理今正在气头上,你越劝他就越来劲,等他们闹得差不多了,把双方都骂上几句,他们心里就舒坦了。”夏天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你买得衣服?太有眼光了,挺好看的。“赵弋戈打开夏天阳提回的大包小袋。

“是贾茹帮忙挑的,她说是公司买给我的,我没答应,到时候把钱还给她。”夏天阳不想隐瞒他的丫头。

本来就没什么事,担心隐瞒了,以后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索性实话实说,即使她现在不高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弋戈听了,把手中的衣服撂到一边,不用说,心里酸劲出来了。

“你这是干嘛呀?我心中满满装的都是你,不想骗你才说的,难道你想让我骗你啊。”夏天阳讲着道理安抚她。

“她干嘛要给你买衣服?你们在一起,时间一长,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赵弋戈眼圈红了。

“本来我也想买衣服,我要去见几个大老板,不打点一下自己怎么能行?再说,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全身而退了。“

“再说,她一个县长的女儿,我一个外省教师,她会看上我,之前她连我理都不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不是需要我帮忙嘛。”

夏天阳把公司现在的情况告诉了她。

“这可是你说的,过一段时间就不要理她了。”赵弋戈脸色缓和了许多。

“你这个醋劲我喜欢,说明你很在意我,以后呢,继续。”夏天阳呵呵一笑。

“去你的!还以后,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赵弋戈擂了他一拳。

“你教训的是,没有以后了。不过呢,你收拾我,还是要的,你不收拾我,我可得要收拾你了。”夏天阳色色的脸凑了过来。

“隔壁,隔壁。”赵弋戈指着周小强那边,提示房间不隔音。

“奶奶的,和自己的老婆亲热一下,还得看看别人,这叫什么事儿。”夏天阳顿时没了情趣。

夏天阳根据规划,骑着赵弋戈的摩托车,去教育局接夏丹青,然后去县一中。

一到教育局门口,夏丹青就燕子般奔了过来,格外高兴。

“哥,谢谢你!你推荐的房子太棒了,外边全线江景,里面全景小区花园,户型相当不错。”夏丹青兴奋的喋喋不休。

“这么快就去买啦?”夏天阳看她张飞打李逵模样,说得时空穿梭,咋咋呼呼地。

“不是担心卖掉了嘛,昨天就去签了合同。”时隔这么久了,夏丹青还那么神经。

“奶奶的,我买的都没这么好。你看看你这样子,嘴巴都变得这么甜了。”夏天阳心里却在责怪熊其甚,自己还是第一个挑的,都不如别人的。

“你本来就是我哥,你不帮我,还会有谁来帮我,怎么?后悔了?”夏丹青得意地仰着头。

“好,我后什么悔啊。”夏天阳想着认了几个妹妹,都是自己好管闲事,帮了她们才“捡”回来的。

夏丹青坐到了摩托车后座上,夏天阳打火飞奔。

一中在国道边上,要经过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夏天阳远远看见有警察在指挥着交通。

看到警察,夏天阳心里就紧张,自己没有驾照。黄灯还没亮,夏天阳准备迅速穿过去,刚走到十字路口待转车道,警察手一挥,夏天阳不得不停下来。

眼睛不敢看警察,心里祈祷着警察千万别过来。

自己担心什么就来什么,警察一边指挥着车辆,一边走了过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坐在后边的夏丹青冲着警察叫了起来。

“别说话,别说话!”夏天阳用后肘捅了捅夏丹青。

警察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脚步没停。

夏天阳手心都出汗了,警察快走到他跟前,挥了挥手,示意夏天阳开走。

夏天阳送了一口气,加大油门。

“拜拜!”夏丹青还向警察招了招手。

“你存心的啊,我还没驾照呢。”夏天阳有些埋怨夏丹青。

“什么存心?他是我男朋友,打个招呼不行啊?再说,你还人民教师呢,知法犯法,还有理了。”夏丹青这么一说,夏天阳消了气。

没想到她男朋友是交警。

“赶快嫁了吧,到时候你男朋友让你往左转,你不敢往右转。”夏天阳缓和刚才的情绪。

“哼,小看你妹妹了,我也算是人民教师,我叫他站着,他不敢坐下。”说完她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说真的,哥,你得要去考个驾照。”夏丹青一脸正色的说。

“我也想,不是没时间嘛。这样,让你男朋友推荐一下,拿证快的驾校。”夏天阳知道这样不好,得尽快考证。

“好,明天告诉你。”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一中的校园,学生还没上课,校园里热闹非凡。

“夏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苏静雅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怎么?学习还跟得上吧?”夏天阳正问着,黎友丽也过来了。

“都挺好的,咦?您来做什么啊?”黎友丽有点奇怪。

夏天阳介绍了夏丹青,然后说明了来意。

苏静雅和黎友丽都说,在一中太压抑了,学校抓得紧,老师逼的更紧,高一都这样,不要说高三了。

“看来,我们的任务很艰巨,也很有必要。”夏天阳对夏丹青说。

能不能完成任务,夏天阳很有压力,本来是给学生减压的,没想到自己的压力也这么大。

夏丹青负责协调,及回收学生反馈问卷。

上第一个班的课时,看得出来,学生渴望、欣喜给了他信心,下课后,利用课间10分钟,赶紧看夏丹青搜集上来的反馈,以便下一节课及时改进。

“夏天阳,你还真神了,你是语文老师呃,来上这种课,好多学生都哭了。”夏丹青很佩服夏天阳。

“文科我都教过,我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夏天阳没有料到,自己这很不成熟的教案,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震动,一下子显得信心十足。

连续上了三个班的课,夏天阳丝毫没有觉得累,找了几个学生聊了聊,认真地做着笔记,心中更有谱了。

有电话打进来,夏天阳一看,是贾茹。

“夏天阳,你过来,赶紧过来!”贾茹声音听起来非常高兴。

可能是她签了一个大的广告合同,这样想着,夏天阳也跟着高兴起来。

“你等着我。”

夏天阳想着,第一次上心理素质课,大获成功;贾茹签个大合同,美上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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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六章 稀泥还真能糊上墙

夏天阳把夏丹青送回家,兴冲冲地赶到其甚公司。

远远看见贾茹正倚在一辆新轿车边,眉色飞舞地打着电话。

看见夏天阳过来,贾茹挂了电话,摸着她身边的新车。

“夏天阳,这车怎么样?”贾茹恰似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样子。

夏天阳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不时变幻着自己的“风采”,简直就是一朵奇葩。

他看着这辆新车,漂亮高档,比熊其甚的桑塔纳显得气派多了。

“好,挺好的。”夏天阳以为是哪位大老板开来的。

“新买的,怎么样?喜欢吗?”贾茹好生得意。

“你买的?发财了?”夏天阳着实吃了一惊。

“老实说,是公司买的。这款车我看了很久了。”贾茹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

夏天阳心中一凛,公司刚开业,哪有钱买车?难道……

“你把经营押金拿来买车了?”夏天阳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不然哪有钱啊?”贾茹没注意到夏天阳的神色变化。

“你!你!你这个纨绔子弟,你这个败家娘们……”夏天阳顿时气的七窍生烟,想继续骂下去,看到周边很多人在围观看车。

“你跟我来!”夏天阳低声喝道。

夏天阳走进其甚公司,对着前台吼了一句。“把熊其甚的办公室打开!”

前台从没见过夏天阳如此震怒,吓得花容失色,抖抖索索地翻找着钥匙,好一阵才找到,哆嗦着腿跑到夏天阳的前面开门。

“你出去。”夏天阳见门打开了,对前台说。

贾茹慢慢悠悠地走着,夏天阳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拽着她。

“你拉拉扯扯干什么呀?弄疼我了!”贾茹先是柔声柔气,即刻大声嚷嚷。

夏天阳拽着她往办公室一扔,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夏天阳的面部因为极度生气,而有些扭曲。

贾茹从来没有见过夏天阳发这么大火。

“夏天阳!你吃了枪药了,你想干嘛?!”贾茹不是吓唬吓唬,就会软下来的,声音尖厉地四处撞击回响。

“我问你,谁同意你买车了?今天就是交付押金的最后时间,你拿什么去交电视台的押金?拿什么去交报社的押金?啊?!”

夏天阳吼着,向着贾茹一步步走近。

“我自然有办法。你着什么急?你发什么怒啊?!”贾茹不甘示弱,本来以为夏天阳会很高兴的,却不曾想变成了一头暴怒的狮子。

到现在她还没有完全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愤怒。

“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契约精神?!契约精神你懂吗?!”夏天阳心里落差太大了,以为贾茹签了大合同而高兴,没想到竟拿着要交给报社电视台的诚意金,来挥霍。

“我不懂?你以为就你懂啊?!”贾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提高声音大喊大叫起来。

“你懂?!你懂个屁。你以为就凭你,能拿下这合同?是因为县长,你的爹!没有你爹你能拿下这么大的项目?”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贾茹?你他妈现在代表的是公司,是天阳传媒!你不光败坏了你的信誉,还有你爹的威望,还有天阳传媒的声誉。”

“以后你还有脸见报社、电视台的领导?!公司怎么能发展?!”

“你说?!啊?!”夏天阳继续怒吼。

他步步紧逼,贾茹开始往后退让。

“有什么了不起啊?我说能搞定,就能搞定!”贾茹的声音虽大,但明显有些虚张声势。

“你能搞定?!你怎么搞定?!我现在把你强奸了,然后再给你说,对不起。行吗?!”夏天阳恨的牙痒痒,说得腮帮子都有一种鼓胀的感觉。

“夏天阳!你卑鄙下流!注意你的态度!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本来贾茹被他骂得有点心虚,现在这句话则激怒了她。

夏天阳听她这么说,停下了步步紧逼的脚步,不住地使劲点头。

“你以为我喜欢骂你?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本来在你眼里就不是个东西。这可是你说的,我不管了,你爱咋地咋地。”

夏天阳转身拉开门,大踏步走了。

“夏天阳!你给我回来!”贾茹气急败坏地大喊。

但夏天阳不可能也不会回来。本来他没来之前心情是非常舒畅的,现在却被她搅了个天翻地覆。

夏天阳在回闻道中学的路上,狠命地催加着摩托车的油门,摩托车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耳边呼呼的风声如贾茹的怒吼。

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夏天阳忽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自己再三强调,与天阳传媒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关系,又何苦如此呢?

赵弋戈早已做好了饭菜,等着他回来。

待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是他心理素质课没上好,有点小心翼翼,担心触碰到他受伤的神经。

“先吃饭吧,我炒了辣椒。”赵弋戈的声音很轻很柔。

“你吃吧,我没胃口。”夏天阳躺在床上,盯着没有天花板的屋顶愣愣出神。

赵弋戈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床头。

“好吧,你先休息一下,等饿了再吃。”赵弋戈搬着一张凳子过来,坐着陪他一起神伤。

“我和贾茹闹掰了。”夏天阳吐出一口气,幽幽地说。

“为什么啊?看她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就不是个善茬。”赵弋戈听他说这事,又惊又喜。

喜的是他终于要和这个女人拜拜了,惊的是为了这个女人生闷气,说明他耿耿于怀,似乎很在意和她的来往。

“她把公司的钱挥霍完了,这还刚开始。”夏天阳说着有有些气。

“那是她的钱,她怎么用,你管她干嘛呢?”赵弋戈有点诧异。

“我答应过熊其甚的,待公司走上正轨后,我就不管了。本来这几个月就可以实现盈利的,这样放暑假,我带你回老家看看,好几年没回去了。”

“如果她这样挥霍无度,我全身而退就遥遥无期,自己可就真的就陷进去了。”

除了贾茹违反合约,影响信用,打乱他的计划外,夏天阳真正发怒的原因,就担心她以后会永无休止的挥霍,第一次必须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明白挥霍的代价。

“她现在没有你,凭她爸的关系,也能过得挺好,你再怎么骂,有作用吗?”赵弋戈又从中嗅出了“危险”。

这些资源都是贾茹一手操办的,没有夏天阳一样能行,为什么贾茹还死乞白赖的找他呢?难道有什么企图?

赵弋戈说得没错,没有自己她一样如鱼得水,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顺势退出来不干了。

“吃饭,吃饭,饿死了。今天讲课很成功。”夏天阳想到自己退出天阳传媒,烦恼瞬时灰飞烟灭,没见贾茹之前的大好心情又涌了起来。

辣椒的刺激让他亢奋,夏天阳狼吞虎咽起来。

电话来了,熊其甚打来的,不用说,肯定为贾茹一事。

“兄弟,吃饭没有?”熊其甚这话问的,没一点水平。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夏天阳熊了他一句。

“别,贾茹跟我说了,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不要和女人一般见识嘛。”熊其甚说话慢条斯理。

“你不要和稀泥,你知道的,稀泥是糊不上墙的。”夏天阳懒得和他这样掰扯。

“你还是理解一下我吧,你们两个打架,最难受的是我。”这是熊其甚最忧心的事。

“其实,现在公司架构已经明了,她自己一个人都能行,干嘛一定要我掺合呢?”夏天阳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女孩子家家的,这开公司,她没做过,她一个人,就像走陌生的路,没人陪护,就没有安全感,谁敢一个人走下去啊?”熊其甚说的理由似乎有些道理。

熊其甚耐心给夏天阳解释。

当初开办公司的初衷,是为了让贾茹转移视线,不再纠缠熊其甚。现在每次贾茹外出,使用的都是熊其甚的车,这有悖于开公司的本意。

再说,一个公司老板,见的都是新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场面还是需要的,也是为了更好地开展业务。至于上交的押金,她能搞定就让她搞定就行了。

“那她得向我道歉。”夏天阳觉得熊其甚的话无可挑剔,就提出了要求。

“兄弟,听说你说话侮辱了人家。再说,她是县长的千金小姐,我们就是一介草民,还是给她留点颜面吧。”熊其甚这和的稀泥还真能糊上墙。

夏天阳无语了,自己说话确实粗鲁。

“不过,你这样一来,她也知道厉害了,以后估计也不敢了,要不,你大人有大量,为言语冒犯服个软呗。”熊其甚说这话,估计是两边讨好。

“你简直就是一头可恶的狗熊!”什么便宜都让这个熊其甚占了,夏天阳无法拒绝,只有骂了他一句。

熊其甚在电话中呵呵呵了几下。

“得!这下好了,刚想跳出这个坑,还没有落地,又被人一脚踹下去了。”夏天阳只为自己承诺的一句话,而无法自拔。

赵弋戈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不要这样看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就记住一点就行,我永远是你的驸马爷。”夏天阳捏了一下赵弋戈的酸鼻子。

夏天阳也很后悔,自己身为人民教师,竟然用如此不堪、如此恶毒龌龊的言语骂一个女孩子,实在不应该,要得管好自己这张嘴了。

“言语冒犯,真诚谢罪,还望海涵。”夏天阳用手机给贾茹发了一条短信。

不一会儿,手机滴了一下,贾茹回了一条短信。

“我也考虑不周,但不是挥霍,希望我们能真诚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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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七章 顿悟

熊其甚没有胡掐,贾茹的确如他所说,她一个人独自掌管公司,心里没底,尽管她自己知道,没有夏天阳,公司照样能生存。

像小孩子刚开始学走路时,自己能走,没有人陪在身边,觉得没有安全感。尽管陪在身边的人仅是看着自己,什么都不用做。这个人看是无用,却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全部勇气。

她不能没有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夏天阳,是她认为唯一能承担起这个角色的人。

上次,贾茹在公司成立时,所说的天阳集团,并不是她信口开河,给员工画饼,而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

两年前,她大学毕业,她爸给她安排了工作,她爸的想法很简单,跟天下父母可能没什么两样,女儿有个安稳的工作,就是作为父母最大的心愿。

但贾茹不喜欢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工作换了一茬又一茬,她爸妈没辙了,认为是小孩子的玩性,还没有收心,就不再管她,小鸟累了总有归巢的那一天。

贾茹脱了束缚,刚开始舒心极了,但无所事事,心里觉得空虚。就像有些人说的,没人管就失去自由了。

这时,经人介绍,认识了熊其甚。虽然她看不起他,但其甚公司却是她艳羡的,自己是一朵花,需要这样一个花瓶。

内心的虚荣开始作怪,空虚让她随心所欲,恶便从胆边生。

于是想尽办法,欲控制熊其甚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熊其甚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对付,混混出身的他,只想控制别人,岂能容忍别人来对自己吆三喝四?

熊其甚刚开始看中她的家庭背景,才和她来往,对她唯命是从,后来他察觉了她的野心,她的家庭背景反过来成了熊其甚的负担,只有小心又谨慎地应付着她。

贾茹毕竟年轻,驾驭不了熊其甚,无奈之下只有耍泼。熊其甚呢,也无耐,想起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夏天阳。

夏天阳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个局面,包括贾茹本人。

贾茹刚开始对广告公司有些抵触,她知道是熊其甚想摆脱自己的权宜之计。但“宣传,为企业排忧解难”的说法让她怦然心动,加上她感觉自己无法控制熊其甚。

她受过高等教育,不傻,静下心来斟酌再三,随即幡然醒悟,觉得自己的这份虚荣很天真,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这使她有些喜出望外。

广告公司犹如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自己的资源几乎可以与之无缝对接,由此她欢欣鼓舞。

确如夏天阳所说,给个筷子她可以上天。高兴没多长时间,她感觉传媒公司属于业务型的公司,说白了,目前看,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

钱固然很重要,但对她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她希望别人仰望她的,不是她有多少钱,而是她拥有多少财富,这个财富就是成功的事业,这是一种至高的荣耀感。

当时看中熊其甚的公司,也是基于这个想法,自己做不到,想来个“曲线救国”,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

这种至高的荣耀感来源于她的父亲。

她爸妈宠她,也没忘了教导她,关于一些人生的大道理,之前她没多想,甚至觉得和自己无关。

就在天阳传媒正式营业前的一段日子里,她突然从她爸身上看到一种无形的东西,很多人敬重父亲的不仅仅是副县长的职位,更多的是他为官为人之道。

所以,在她心中,有了钱以后,事业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那天,在闻道中学,夏天阳说自己有才,她为之兴奋了几天,这句话被她视为是夏天阳发现了真正的自己,既然这样,她就想沿着”有才“的风格走下去。

为此,她那几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顺着夏天阳为她量身定做的这个理念,为天阳传媒也量身定做了一个计划。

依靠天阳传媒,有了电视台和报纸这个喉舌,开拓出更大的天地,那就是创办一个实体企业,天阳集团的计划就这样冒了出来。

短短的时间里,贾茹似乎明白了很多。这可能就是佛教禅宗所主张的“顿悟”概念的一种体现吧。

想到了,但,说说容易做则难,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地吃。

目前,最大的希望,就是夏天阳能帮着自己走下去。

贾茹本想卸下自己的伪装,成为夏天阳说的有才模样,但夏天阳油盐不进,又担心被他看穿自己,反被他呼来喝去的。

自我保护的本能,虚荣依然没有衰退,迫使她不得不变幻不同的面孔,一方面不想让人抓住自己的弱点,另一方面试图找到可以走进他内心的办法。

但夏天阳觉得她太善变,如变色龙,反而对她有了戒备。

每个人都会有细腻的一面,她对自己也做了合理的规划,但执行起来,与生俱来的意念也会产生惯性。

当广告外包的押金一到账,没管住自己,就去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车,完全没有考虑夏天阳所说的契约精神。

当夏天阳说出那句”强奸理论“时,她对他痛恨入骨。

痛则通,事后,她明白了,夏天阳白纸黑字声明广告公司与自己无关,但在这事上却没有放任自己不管,站在自己和公司的立场上痛斥自己,这只说明一点,他在履行着自己的责任。

夏天阳说的没错,以后自己想要实施天阳集团计划,商场如战场,诚信非常重要。

她现在改变不了夏天阳,唯一的办法,就是改变自己,她知道,自己蛮横惯了,作出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

现在正值雨季,看着外边的滂沱大雨,想起夏天阳会来县城上课。她拨通了夏天阳的电话。

”夏天阳,我过来接你。”说完,没等夏天阳回复,她先挂了电话,担心夏天阳说出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拒绝之辞。

她即刻驱车前往闻道中学,在迷蒙的雨雾中,看到熊其甚的车停在南向里院子门口,车前伦打着雨伞接夏天阳上车。

她不想听到的话,却出现在他的行动中。

看着他坐的车缓缓驶出闻道中学,消失在茫茫的视线里,心中很是失落。

他虽向自己主动道了歉,但可能还没有原谅自己。

需要时间,当一切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时间会给自己一个答案,但时间也是双刃剑,会让自己与他渐行渐远。

夏天阳不清高,但多少有点傲骨。贾茹打电话,说来接他时,他心里有那么一丝丝感动,毕竟,现在她开始为别人考虑了。

但他心里还是有点隔阂,自己服软是一回事,熊其甚的一番话使他释然,却还是没有服气。

坐在熊其甚的车里,他看见了贾茹的车,驶过她的车时,他还回望了一下。

现在他不想见她。

按照夏天阳的规划,心理素质课从周一到周五下午,几乎每天都有,一直到高考前一天。

距离高考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来回奔波,辛苦无所谓,唯恐心累,自己做着开导学生的活,而自己呢,却还有心结,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夏天阳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贾茹有自己的考虑,自己也有自己的看法,有时看起来是南辕北辙,说不定还会殊途同归。

不能说服别人,就要改变自己,有时候阿q的精神胜利法,不失为是一种很好的自我释然的方式。

“夏天阳,你的级别够高的啊,有车还有司机。”去教育局接夏丹青时,她好一阵惊异。

“朋友的,下雨嘛,临时借用一下。”夏天阳解释。

“你的手机是借的,车也是借的,你说说,还有什么是借的?”夏丹青开着玩笑。

“你这个妹妹也是借的,昨天还是哥哥的哥哥地叫,今天就变成夏天阳了,明天可能就什么也不是了。”夏天阳回敬着她。

“你把自己弄得神秘莫测的,还说我口实不一,允许你一会儿老板派头,一会儿老师身份,还不许我一口哥一口夏天阳的叫啊。”夏丹青伶牙俐齿。

“我像老板吗?”

“不像吗?!”

“我神秘吗?”

“不吗?!”

“反正老板、老师都姓老,就像我们都姓夏一样,不要胡说八道,我就是个外省教师。”夏天阳知道自己说不过她。

“你别好像看不起自己的样子,你这外省教师现在可是全县未来的精英、以后栋梁的导师呢。”夏丹青又开起玩笑来。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他不由愣了一下,自己只是奉命来上课,没想其它的,夏丹青说得没错,这些学生可是全县拔尖的,下学期就踏入了大学校园,将来是建设全县的中坚力量。

“你这样说,我有些诚惶诚恐了,责任不小呢。不过,一个班就几节课,作用有多大还不好说。”夏天阳觉得压力陡增。

“这不像课本知识,需要积累,心理方面的问题,只能这样引导、疏通,成不成,就靠他们自己顿悟释怀了。”夏丹青像是给他减压。

“但愿如此。”夏天阳赞同她的说法。

“你一下子就桃李满下呢。”夏丹青不无羡慕地看着他。

“就那么几节课,还真把自己当成他们的老师啊?”桃李满天下是他的终极梦想,但这样上几节课就标榜自己是他们的老师,有点瓜田李下之嫌。

“你说这话我不敢苟同,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印象中刻骨铭心的老师有几个?做人做事,学习也好,在心。你的话可能让他们终生受用,这样,你就在他们心中永垂不朽了。”

夏丹青郑重其事地说。

有一定道理,古语有云:杀人莫过于诛心。

就如梁壮志所言,在闻道中学,很多老师对他说的话都记不得了,唯独夏天阳从他的名字来说明人生的道理,却记忆犹新。

“所以,我准备去读研了,思政专业。”夏丹青有些得意。

“什么时候?”夏天阳很羡慕有才的人。

“笔试过了,就等面试了,两个月后见导师。”夏丹青很是憧憬。

“好啊,大才女,恭喜你!”夏天阳由衷祝福。

“对了,驾校的事,我男朋友联系好了,你直接找他就行。”夏丹青寄给他一张纸条。

“什么时候有时间?请你们两个一起吃饭。”夏天阳接过纸条,上面写着地址、电话、联系人,他相当满意,有人,办事就是方便。

“再说吧,他每天忙得跟刑警似的,有的是机会。”夏丹青觉得他太客气了。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身在他乡,朋友多了好办事,为此,他乐于助人,他有个信条:渡人渡己,帮别人就是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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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八章 有了很大的变化

夏天阳在城关中学上完课,雨停了,天边出现了一道五彩斑斓的彩虹,空气显得格外清净。

夏丹青拿着一叠收集上来的反馈问卷,认真地翻阅着。

“看来效果相当不错,夏天阳,能做一回这些学生的人生导师,说什么都值了。”夏丹青翻看完一张就递给夏天阳一张。

“要保持这种态势,任务还是比较艰巨。”夏天阳接过她递过来的问卷看着,有些上面还沾着泪痕,笔迹洇湿一片。

“我觉得不难,只要你放开了,学生自然会受到感染。”夏丹青话中不无鼓励。

夏丹青的意思他非常清楚,刚开始只是通过音乐,让学生心灵放空,然后自然冥想,自己仅是个道具,后面的将用言语引导了,自己很关键。

“你每天早上上班,把这些复印一下,原件交给黎副局长,他可能也等着看我们的成效,复印件呢,我留档,还要仔细研究一下。”夏天阳交代着她。

夏丹青看着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发现你现在有点啰嗦,都说了八百遍了。”

“我说过吗?”夏天阳回想了一下,是有这么一档子事。

“我发现你心中有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夏丹青有些敏感,似乎嗅出了夏天阳内心的不安因素。

夏天阳不想回答她的问题,看看天晴了,不用麻烦车前伦来接了,自己走路到车站,坐车回闻道中学。

但一出校门,就犯难了,大雨过后,路面满是积水,要想淌过去,只有脱鞋,卷起裤脚。

夏天阳非常注重自己的仪表,一年四季都穿着鞋袜,不像本地人,一双拖鞋整年就能过去。

夏丹青也穿着皮鞋,夏天阳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脱鞋,背着夏丹青淌水过去。

一辆车徐徐开了过来,停在他面前。

“上车吧。”贾茹放下车窗,对他说。

夏天阳迟疑了一下,拉开后面的车门钻了进去,然后回头招手夏丹青,示意她上车。

夏丹青跟着坐到了后座,关上车门,惊奇打量着车内,正准备询问夏天阳时,看他漠然的样子,硬生生地把飘出嘴边的话噎了回去。

“去哪儿?”贾茹调了调车内的后视镜,看着镜中的两人。

夏天阳看着夏丹青。

“去交警队吧。”已到了下班时间了,夏丹青准备去交警大队找她男朋友。

估计每个开车的人都会对交警有点条件反射,贾茹也没例外,从后视镜中,看了夏丹青一下,启动了车。

车内安静极了,能隐隐约约听到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

夏天阳不说话,夏丹青看着车外,时不时盯他一眼,担心自己说话引来不快,也不开口。

贾茹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后视镜中两人,也不说话,安静变成了沉闷,她打开了音乐,却是古筝曲。

音符吞噬了沉寂的空气,弥漫开来。

音乐如潺潺流水,流淌在绵长的幽谷之中,旋律却在三人之间缠绕、滚动。

渐渐地,音乐在思绪中显得静默无声,连夏丹青开门下车,挥手告别,都是静悄悄的。

现在车内只剩下夏天阳和贾茹两人,贾茹仍旧不停地从后视镜里窥探着夏天阳。

“她是你朋友?”贾茹率先打破寂静。

夏天阳在后边点点头,贾茹没看到,又没听见他回答,以为他还在生气。

他并不是生气,而是对她无话可说。

“我请你吃饭吧?想和你聊聊。”贾茹看着后视镜。

夏天阳摇摇头,这次贾茹看见了。

“电视台和报社的押金,我都交了,只是晚了几天,我给他们领导道过歉了。”贾茹一边开车,一边瞟着后视镜,一边说。

夏天阳这才抬头,和后视镜中贾茹的眼光碰了一下,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激励。

贾茹说这钱是奶业公司预定了电视台的黄金时段和报纸的头版广告,还有一些户外,总额在100万左右,她给了牛奶公司价值约200万的广告位,奶业公司当即预付了一半费用。

奶业公司是县畜牧集团下属公司,主营牛奶和羊奶,是畜牧集团重要推进项目。县畜牧集团是全省最大的菜篮子工程公司,在其它省份也设有分公司。

夏天阳微微笑了一下,这可是好消息。

尽管他知道,这些对于贾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就意味着,暑假自己可以安心带着赵弋戈回老家了。

“过几天,市百货公司和不锈钢门公司的老板请吃饭,也是谈广告宣传的事。”贾茹一直在说着公司业务进展情况。

这两个公司可是广告大户,搞定这两家客户,加上奶业公司,天阳传媒今年就可以实行盈亏平衡,再接广告就盈利了。

“他们说是请我吃饭,哪能让他们买单呢,毕竟是客户,这几顿饭由公司来请。”贾茹越说越投入,呵呵地笑着。

之前见过贾茹做事的风格,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推进速度极快,这是夏天阳所欣赏的,但还是从贾茹说话的语气中,感觉她有了很大的变化。

夏天阳这个直觉没错,贾茹这几天做了反思,不想再像以前那么急功近利、好高骛远、飞扬跋扈了,彻底恢复本来面目。

每天下班回来,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书、规划、调整,连她父母觉得很是诧异,倦鸟归巢了,自然也很欢欣。

“到时候,你跟我去吧,以前和他们吃饭没工作谈,倒没什么,现在要谈业务了,你不在我身边,心里真没底。”贾茹现在说话,比之前少了一些轻浮,多了一些真诚。

夏天阳咧嘴笑了一下,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现在的贾茹,他感到陌生,之前对她说过,她适合做演员,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又在他面前表演。

快到闻道中学时,夏天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摩托车,慢慢落在了贾茹的车后边。

是伍佳灿,夏天阳隐约感觉他是来找自己的。

令夏天阳没想到的是,贾茹没有把车开到南向里,就在闻道中学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这个小小的细节,夏天阳十分满意,车开进去太扎眼了,他不想引来非议,看来贾茹真得变了,会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了。

夏天阳拉开车门下了车,贾茹也走下车来。

他才发现贾茹今天的衣着较为淡雅,与之前鲜艳的着装,大相径庭。他不由想起动物世界所说的话,动物如果有着鲜艳的外表,那是一种警告,自己身上有毒,最好远离一点。

“我要从头开始了,希望你能帮帮我。”贾茹主动伸出手来。

夏天阳点点头,伸出手去,本想只是表示一下,没想到被贾茹紧紧握住。

他有些明白贾茹这种力量在表达着什么,可能是一种期待,但又很茫然,茫然什么呢?自己不清楚。

远远看见伍佳灿的摩托车驶来,夏天阳暗示了一下,贾茹才松开握着的手。

他随即摆摆手,示意贾茹快走。

贾茹顺从上了车,启动时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疾驰而去。

夏天阳站在那儿,像是目送着贾茹,又像是迎候着伍佳灿。

“夏老师。”伍佳灿果然是来找他的,摩托车稳稳停在他面前,下了车来。

“有事?”夏天阳以为他又遇到了什么难处。

”我的店后天开业,邀请您参加盛典。”伍佳灿笑得很灿烂。

“这么快?”夏天阳算算离借钱给他到现在,才10多天。

“之前店都快装修好了,当时就等着钱买设备了。”伍佳灿大致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夏天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问了他具体时间和地址。

“我争取过去看看。”夏天阳只能这样回复他。

“你是店的股东,一定得过去才行。”伍佳灿用祈望的眼神看着他。

夏天阳想起伍佳灿在欠条上写的话,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投资人。

“我再三强调,借钱只是为了帮你,其它的事跟我毫无关系。以后不要再给我提股东一事。”夏天阳说的斩钉截铁。

“您不认也行,但事实就是这样子。”伍佳灿收起了笑容,说得也肯定。

夏天阳知道这样说下去,没什么意义,转身离开了。

“您一定得去啊。”伍佳灿冲着他的背景喊了一句。

夏天阳没回头,扬起手在脑边摇了摇。

他真心为伍佳灿高兴,之前他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调皮捣蛋,时间也可以改变人,读书虽少,后天的努力很重要。

有的人醒悟得快,有的人还需再磨练,只要有上进心,自己有这样的学生,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伍佳灿不明白夏天阳为什么这么固执。

之前自己在学校胡作非为,没学到什么知识,但夏天阳开导他,给了他机会,让他组织了篮球比赛,从那时候起自己有了改变,但还是年少轻狂,直到进入社会,才有所领悟。

还是这个夏老师,在自己最黑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又给了自己一线光芒。

当夏天阳借钱给他时,他当时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三万块钱可能是他全部的积蓄,能如此倾囊相助之前让他头痛不已的学生,这份信任使他备受感动。

赵弋戈今天没炒辣椒,夏天阳却胃口大开,吃得很是香甜。

“有什么高兴的事?说出来我也高兴高兴。”赵弋戈与夏天阳有着很强的默契感,一丝儿的动静她都能觉察出来。

“暑假跟我回老家。”夏天阳边吃边说。

“我爸还没松口呢。”赵弋戈高兴中还是担心。

“到时候会有很大的变化。房子下个月交楼,学校宿舍呢,下学期开学就可以住进去了。你爸不是想看看我们未来的家吗?就在眼前了。”

夏天阳说着,吃饭的声响弥漫开来,欢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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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九章 如法炮制

夏天阳还在睡梦中,学生在外边拍打着他宿舍的窗户,叫他起来跑步。

这几天累极了,从县城上课回来,晚上要去教室辅导学生、备课、批改作业,一直忙到深夜。

应试教育时代,很多学校都采取了“题海战术”,夏天阳也不例外,不停要求学生做模拟测试题,然后评讲时让学生交换着批改试卷。

但夏天阳很认真,把每次的模拟测试都当作中考演习,学生改完试卷后,让科代表收上来,每个学生的试卷题型做的好与坏,都一一做好登记,然后对比,查漏补缺,“因材施教”。

这样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夏天阳想多睡会儿,但学生不厌其烦地拍打着窗户,没办法,只有爬起来加入学生跑步的行列。

令他欣慰的是,学生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错。

跑完步回来洗漱一番,去教学楼查看每个班级的早读情况。

“夏老师,听说在县城讲课反馈不错嘛。”巡查时碰到黎志坚。

在县城讲课,教育局不会通报结果,只有去打听才知道,这黎志坚作为校长,中考临近了,还有闲工夫打听这事。

“我想准备在初三普通般也尝试一下。”夏天阳笑了笑。

普通班有7个班,每班的前几名,都在普通高中和重点高中的分界线上挣扎,这些学生处于临界点,但每年中考成绩都不理想,是不是压力所致呢?

如果把这些学生能争取一部分过来,闻道中学考上重点高中的人数将会激增。

“好,我支持你。”黎志坚点着头笑着,那模样有点点头哈腰的感觉。

支持有个屁用!早干嘛去了?现在自己一个人,没有时间去承揽这个巨大“工程”,但夏天阳还是觉得有必要尝试一下。

他支持的无非是头顶的乌纱帽,夏天阳只是想通过尝试,能扶起一个是一个,对于学生来说,命运可能在此开始出现转折点。

说做就做,夏天阳盘算着怎么执行。

“你现在可是局长跟前的红人,学校的工作呢,还请你多支持。”黎志坚真有点点头哈腰。

夏天阳虽有些享受校长对自己的这种谄媚,但也厌恶他作为校长,失去了作为领导应有的权威和尊严。

“我再考虑一下,争取早日实施。”夏天阳给了黎志坚“定心丸”。

夏天阳看来自己要当一回老师的老师了,要开展,示范是必须进行的。

抽空隙,夏天阳赶紧回宿舍吃赵弋戈给他买的早餐,夏天阳边吃边对她讲了今天的安排。

“我求你了,不要再这样了,把自己累坏了,值当吗?”听说夏天阳又揽了初三普通班的活,眼睛直了好大一会儿。

“我每天跑步锻炼呢,身体棒棒的,垮不了。”夏天阳拍拍自己的身体,“我是老师,该做的还是要做,再说,我还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呢,这是我的职责。”

“就你职责多!”赵弋戈有些生气。

“丫头,现在年轻,多做点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吧。”夏天阳知她生气是为自己好。

跟她一个学校,现在却没有时间陪陪她,夏天阳心中满是歉意。

很多人说,当老师是再舒服不过了,除了周末节假日,还有寒暑假,有这种想法的人太不了解这个行当了。

当老师的,首先要做到起的比学生早,睡的比学生晚,备课、改作业不说,还有什么差生转换率,优生提升率,琳琅满目的各种合格、达标率,教学评比等等。

如果按照劳动法规定,每周上班时间不超过44个小时,一年52个星期,合计2288小时。

而老师呢,每个学期至少有20周,有的达23周,每学年度按42周计算,稍负责任的老师每天工作都在10个小时以上,一年就达到了2100小时,另外周末补课、家访、家长会,参加上级部门下达的提升个人素质各种培训和学习,远超过国家规定的上班时间。

学生只要在学校,老师、家长、保姆必须三合一,不然,哪方面做得不好,就得承担责任。并且不能体罚、打骂,就是学生打了老师,对不起,也是老师的责任,你还得要批评教育。

这就是老师的现状,因此,有句话很流行: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夏天阳忙了一上午,匆匆吃了午饭,顾不上午休,抓紧时间备课,下午要去一中上课,晚上还得陪贾茹见客户。

备完课,夏天阳急匆匆出门。他还是听从了夏丹青的劝告,遵纪守法,没驾照就不要骑车了,尽管现在满大街很多人骑摩托车,都没有驾照,但自己是老师,万一出了事或者被交警抓住,为人师表,就成了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沉重枷锁。

出得校门,夏天阳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他走过去,看见贾茹躺在车上睡着了,想必她在这儿等了很久。

夏天阳很是感动,敲了敲车窗,贾茹几乎是弹坐了起来,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坐到副驾驶,看着贾茹对着后视镜整理着自己的妆容。

“你管我干什么呢,公司的事要紧。”夏天阳不是责怪,更多的是提醒。这是自从和她吵架后,第一次和她说话。

“公司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贾茹涂着唇膏,抿了抿嘴说。

公司是她的,她自己放心才是,自己只是搭把手,夏天阳觉得自己仍然没话和她说,但看到她现在放下县长千金小姐的身份,来帮自己,觉得不说说话,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想不到你的车技这么好。”夏天阳不是没话找话,看着她开得既快又稳。

“我16岁初中毕业时,就跟着我爸的司机学开车,现在都快10年了,也算老司机了。”贾茹看着夏天阳神色不错,自己也轻松起来。

“没想到,我们还是同庚。”夏天阳大致算了一下。

“谁和你同庚,我比你小一岁,你比我要大10个月呢。”贾茹嗬嗬嗬地笑。

他第一次觉得她笑起来,还是蛮中听的,但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只有缄默不语,酝酿着话题。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从目前签定的广告合同金额来看,我让财务核算了一下,只要把钱收回来,公司就收支平衡了。”贾茹满脸笑容,不乏得意。

“这么快?才几天啊。”夏天阳惊愕了,除了奶业公司,市内几个广告大户还没动,这钱賺的也太快了点。

“还得感谢你,你留下的那几个人不错,除了那个小姑娘外,其他人现在差不多完成个人业绩了。”

“以前,他们自己经营,都是公事公办,体制内不灵活,业务员没激情,现在我们可以随意搭配组合广告资源,你把提成又升了一倍,现在个个都信心爆棚,虽然都是签的金额不大,累计起来也不少。”

贾茹这么说,夏天阳放心了。

现在每个客户都可以通过天阳传媒,把报纸、电台、电视台和户外广告融在一起,进行整合传播,大大节约了客户的时间成本和支出成本。

当初夏天阳为了这个整合方案,拿着赵冰清寄回的书,照葫芦画瓢,耗费了几个晚上的时间,才确定。现在看来,这个方案还真发挥了重要作用。

“这些都是你的心血!”贾茹很是感激。

现在夏天阳想的是,什么时候自己脱身,他听得出来,贾茹是在给自己列举成就感,真正目的是想让自己留下来。

但夏天阳从她的语言中,听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那就是脱身,公司业务蒸蒸日上,自己已是多余。

不是激流勇退,而是顺理成章,可以向熊其甚交差了,自己该平平静静安安稳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他决定,陪贾茹见完这两个广告大户后,正式“退役”。

“那个小姑娘,你还是给她时间吧。”夏天阳一直觉得黄华彩人不错。

当初贾茹极力反对,担心自己退出来,贾茹会对黄华彩“痛下杀手”。

“听你的,你说了算。”贾茹现在觉得夏天阳之前做的决定,都是对的,自己有些偏激。

在教育局接到夏丹青,到了一中。

“你上完课后等我。”贾茹临走时说。

夏丹青看着贾茹开车远去,心中的疑问和好奇终于决口。

“她谁啊?看起来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夏丹青指着贾茹早已不见的车影。

“传媒公司董事长,我只是给她帮帮忙。”夏天阳故意隐去了天阳传媒中含着自己名字的字眼。

“你这人太神秘了,看这车,就知道是个大人物,说说呗,怎么认识的?”夏丹青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自己折腾认识的,包括你这个妹妹,也是自己折腾来的。”夏天阳打着哈哈。

“有能力才折腾,不然会折胳膊断腿的。”她知道夏天阳有天赋,但一个教书的和企业大老板似乎有点格格不入。

“干活吧,别瞎打听,以后慢慢和你细说,这事你得替我保密,对谁也不能说。”夏天阳以前觉得以前夏丹青胖胖的有些迷糊,现在瘦下来却变得鬼精鬼精的。

“我是那种人吗?”夏丹青见他不愿意说,也没再问下去。

很多人都说自己有才,夏天阳听了当然高兴,但他自己似乎不觉得,自己除了喜欢看看书,敢想敢做外,其它的没觉得有什么。

帮熊其甚纯属是自己误打误撞,贾茹呢,是根据她自身的条件来规划的,换了一个人,也不一定能行。

自己无非就是爱琢磨,把书上和现实结合起来,分析、总结这些相互之间的逻辑性后,做了一些演绎而已。

但不管怎样,这些不管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成功”,给了他足够的勇气和信心,来做好现在的每一件事。

“哥耶,你真了不起,我佩服死你了,当初我怎么就没想到追你呢?”夏丹青看着收上来的问卷,啧啧称奇。

现在有的班还没上第一节,夏天阳调整了一下,在上过第一课的班上进行第二节课,目的是先尝试,对一些不合理的内容作出预警,以便改进,没想到,反馈显示,大获成功。

“当初你这个本地人,会看上我这个北佬?嘴没遮拦,小心你那个交警。”夏天阳心里想,你当初傻胖傻胖的,追我也不会得逞。

“他才没这么小心眼呢。”夏丹青看来对她的交警很是满意。

贾茹及时赶到,看看时间较紧,还要赶往40公里开外的新城市区,夏天阳让夏丹青想办法回家,自己坐上贾茹的车,向市里急奔。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夏天阳要了解对方的情况。

据贾茹讲,今晚宴请的是不锈钢门的老板,属于私营企业。不锈钢门属于高档产品,这个公司做得是高档中的低档,在业界有一定的小名气。

“我们两个呢,一定有一个人保持清醒,以防止意外之事。”夏天阳叮嘱贾茹,之前夏天阳在老家政府工作时,陪上级领导喝酒总结出来的,都喝醉了,就会有麻烦事。

“我和他们吃过几次饭,他们有点闹腾,也知道我的身份,没事的。”贾茹显得很坦然。

“你得听我的,以前是以前,那是私人场合,现在是现在,身在商场,商场如战场,不能掉以轻心。”夏天阳自己都觉得自己啰嗦,一遍又一遍告诫她。

“行吧,听你的。”贾茹答应了,这在以前,肯定由她说了算,现在能做出让步,很难得。

对方一共四个人,老板任总,辛副总,卫经理及齐主管,公司上下一条线全齐了。

贾茹确实和任总很熟,任总拉着贾茹的手寒暄了很久,然后才介绍随行人员。

“这是我公司董事总经理夏天阳。”贾茹给大家介绍。

夏天阳本就反感这个头衔,但今天这个场合,自己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才能融入,也就随她了。

介绍完互相打了招呼后,任总的司机搬来一箱人人都知道的高档白酒,然后拿出来,一一摆上了桌面后,司机退了出去。

看这阵势,他们这是要四对一了,夏天阳交代过贾茹,喝酒由自己来,贾茹负责营造气氛。

一箱白酒六瓶,除了贾茹,五个人喝六斤,这是他们的计划,想摆场面撑气势,就六瓶酒,多少显得他们有点底气不足,看来他们的酒量也不咋地。

看他们的意思,早就预料贾茹不喝酒,贾茹的身份,估计他们也不敢强求。

夏天阳估计得不错,他们实行的是车轮战术,意思明了,不敢对贾茹下手,一定对她的手下痛下狠手,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顺便杀杀县长千金的气焰。

目的只有一个,以最优惠的价格获得更多的宣传资源。

夏天阳还是老招,以静制动,想抓住对方的弱点。

但没想到,夏天阳这次失算了,任总是个老狐狸,没按常理出牌,喝来喝去,看见夏天阳脸不变色心不跳,也不反击,但来者不拒。

“这样,夏总,现在换个玩法,这个酒杯五钱,您现在喝一杯我投两万,喝20杯,一比一的比例投放,不到20杯呢,按一比二的比例,就是我投10万,您得给我20万的资源。”

任总开出了条件。

“任总,您可真会开玩笑,哪能这样玩呢?”贾茹见状,有些不满。

“我今天第一次见夏总,很喜欢夏总的爽快,只想交个朋友!贾总,您别见怪!”任总向贾茹抱抱双拳。

贾茹见他这么说,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抓着夏天阳的手,夏天阳紧握了一下,给她暗示,这活可以做。

“好!任总,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贾茹果然领悟,喝酒之前,先谈好价钱。

任总满脸冒花,说:“您放心,我的手下都在,他们会执行的。”

“好,任总,就这么说。”夏天阳站起来,生怕他反悔。

“爽快,绝无二话!”任总拍了一下桌子。

“各位,我就不用杯了,这瓶酒多少杯?”夏天阳拿起一瓶未开的白酒。

“刚好20杯!”任总确定。

夏天阳起开瓶盖,把里面的塑料嘴全部拿掉,然后,自己用嘴叼着瓶口,一仰脖子,酒瓶里的液体一点点下降。

四个人面面相觑,贾茹也呆了。

大家还没回过神来,一瓶酒完了。

夏天阳倒举着空酒瓶,没洒一滴出来。

大家鼓起掌来。

“好,40万!”任总报了数。

之前听贾茹说过,任总的预算顶多60万,还差20万。

“任总,是不是我再喝多少,您投多少?”夏天阳故意摇晃着身体,引诱他。

“对,对!”任总看夏天阳这样子,估计喝不了多少了,两眼放光。

夏天阳见他上钩,就又来了一瓶,如法炮制。

只看得五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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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〇章 冷却就没事了

夏天阳喝这瓶酒,明显有点费劲,他感觉有点炙热的液体顺着喉咙,缓缓涌进了自己的身体,发出了咕咕的声音,自己的鼻息声也逐渐大了起来。

但他还是喝完了,扬起空酒瓶倒着,看到有一滴酒挂在瓶口上,他拿起来舔了舔,有点苦涩的味道。

夏天阳胃里灼热,一股气蒸腾起来,他打了一个嗝。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身体机能给他发出了警告,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醉,就是中毒,危害身体健康。

任总一行四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四周静悄悄地。

“任总,两瓶,40杯,一共80万。”贾茹看着他们笑了。

夏天阳拿起第二瓶酒时,随着酒瓶里的酒减少,任总的笑容渐渐停止,凝固,然后笑容洇入皮肤里,呈现出灰暗的颜色。

不待任总回答,旁边的卫经理突地拿起还剩下的半瓶酒,分别倒在两个分酒器中。

“来,禁壶不禁量,再喝。”卫经理一手持着一个,另一个递到夏天阳的面前。

他这一动作,惹怒了贾茹,夺过他递在夏天阳面前的分酒器。

“你们太过分了,来,你不是要喝吗?我跟你喝。”贾茹怒视着卫经理。

“别,董事长,你别喝,给我。”夏天阳伸手阻止。

但来不及了,贾茹一口喝完了,扯起桌上的纸巾抹了抹嘴。

卫经理看着样子,不喝不行了,端起酒就往嘴里倒,喝到最后一口时,不知道是喝的太急,还是自己不胜酒力,竟喷将起来,面前的桌布顿时布满水溅图案。

“任总,对不起了,我是被逼。”贾茹的脸开始泛红。

“是,是,大家开心就好,开心就好!”任总忙摆摆手。

夏天阳看了看贾茹,发现她有点异样,眼睛迷离,慢慢瘫倒下来,夏天阳赶紧伸手扶住,但她继续往下掉,慌忙抱住了她。

任总见贾茹这样子,一时愣着。

“任总,对不起,我们董事长本来不喝酒的,我们只有下次再见了。”夏天阳不想他们看着贾茹这境况,含蓄下了逐客令。

“好的,好的,下次见,下次见。”任总抱着拳,带着三人慌忙走了。

夏天阳看着怀里的贾茹,探探她的呼吸,还算正常,稍微放心了一点。

“给你说过,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夏天阳知她听不见,自言自语地责怪她。

夏天阳知道,贾茹这么做是为了自己,自己如果再喝上这么一杯,也可能像她这样子了。

但她确实不该,都喝到这程度了,留着清醒好收场,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尴尬。

夏天阳叫来服务员买单,服务员说已经买过了。

“不是给你们说好,这单我们买吗?”夏天阳很生气。

“他们硬要买,还发火了,没办法。”服务员一脸无辜。

“哪里有宾馆?”夏天阳心里想买就买了,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把贾茹安排好。

“隔壁就是。”服务员说完就出去了。

平时觉得贾茹身材苗条,却是这般沉重,夏天阳背也背不起来,抱也抱不动,身体如水一样,总往下滑。

夏天阳没办法,让服务员找来一个滑轮座椅,把她放上上面,推着她,开了房,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放到了床上。

坐在地上直喘气。

夏天阳知道今天是回不去了,贾茹这样子,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不放心。

明天上午自己还有课,他想着办法怎么按时赶回去。

好在自己留了一个心眼,把call机留给了赵弋戈,怕她担心。

拿出手机,call了一下,留言:陪客户唱歌,今晚可能不回。

他不能说贾茹醉酒,怕她多心,但不管怎样,晚上不回家,怎么也是和贾茹在一起。

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这事给闹的,有点生气地指着一动不动的贾茹骂:“就是你!答应听我的,又不听!千金小姐,是吧?你就是万金油,我也得甩掉你!”

夏天阳的头有点发晕。

贾茹似乎听到了他的骂声,有了点动静。

夏天阳看了看她,脸绯红,探了探,感觉她脸有点发烫,赶紧跑到洗手间,拿起毛巾,浸了浸冷水,一遍一遍地给她擦着脸。

贾茹开始扭曲着身体,看样子很难受,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她今天穿着素花旗袍,手抓着就像挠痒痒。

夏天阳估计她现在浑身发热,拿起毛巾进入卫生间,把毛巾放在冷水中浸泡了一会,拿起来稍稍拧了一下,准备给她再次擦脸。

当天出来看着贾茹时,惊呆了。

上身旗袍的纽扣已被她解开,露出一片酥胸,旗袍的下摆被她扯到了腰间,雪白的大腿完全裸露出来。

夏天阳顿时血脉贲张,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抚摸着那片雪白。

“天阳,天阳……”贾茹开始呓语。

她的声音使他回过神来,慌忙拿起手中的湿毛巾在自己脸上使劲的擦着,凉凉的感觉,他顿时清醒了许多。

他走到洗手间,用冷水冲着自己的头,然后擦干,把毛巾搓了几下,给贾茹擦起脸来,把她的纽扣扣好,把旗袍的下摆拉了下去。

她的脸开始退红,一张妩媚的脸呈现他面前,平时只觉得她是那种自己不太喜欢的漂亮,现在变成了恬静柔美。

“天阳,天阳,你别走……”贾茹伸着双手,搂着了她的脖子。

夏天阳想挣开,却一时无法挣脱,一天的奔波劳碌,倦意袭来,他躺在她枕边,沉沉睡去……

天还没亮,贾茹醒了过来,看着自己搂着熟睡中的夏天阳,很是吃了一惊,小心地把手抽回,依旧躺着,静静地看着夏天阳。

就是这个曾让自己鄙视的北佬,却改变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甚至是自己的命运。

自己那时候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浑浑噩噩的四处游荡,是他让自己回归了现实。

在大学时,她幻想过自己的未来,好像自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做被自己喜欢的男人呵护下的小女子,要么做强大到可以挥洒自如的女中强人,但她深知自己可能做不了小女子,那就只能选择做女强人了。

也是这个夏天阳,让自己的梦想即将照进现实。

她欣赏着他,一张俊秀的脸,宽阔饱满的额头,大鼻梁,圆润的嘴唇,戴着一副眼镜,显得那么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贾茹心中一怔,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难道自己爱上他了么?

贾茹的嘴唇轻轻探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一种甜丝丝的感觉溢满自己的心胸。

贾茹看看表,估计马上天就要亮了,想起夏天阳可能还要上课,就推醒了他。

两人似乎各怀心事,洗簌、下楼、结账,直到坐到车里,都没有说话,甚至是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车在疾驰,两人眼睛望着前方,夏天阳率先打破沉默。

“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话呢?说了你不要喝酒的,你是答应过我的,为什么不能做到言而有信呢?”

“你是董事长,得维护自己的形象和尊严,你要有极强的定力,再复杂的事情,才能控制好局面。”

“忘掉你千金小姐的身份吧,你要试着依靠自己,来解决问题。”

夏天阳每说一句,就停顿一下,声音很轻,很柔,但也很有力度。

贾茹没有说话,他一边说,她一边从他表达的意思中,找到现实的图景,来反思自己。

“我累了,今天晚上陪你见完最后一个客户,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夏天阳吐出一句话。

“吱”地一声,贾茹踩了急刹,两人同时往前倾了一下又弹了回来。

“我刚才跟你说的定力,又忘啦。”夏天阳忍不住生气地大声嚷了一句。

贾茹闭着眼睛,无声地泣喘着,沉寂了好久,才又启动车,紧咬着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心里哭泣的气息冒出来。

她脑中一直回响着他的约法四章,反复在心里翻腾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夏天阳歪头看了看她,搜肠刮肚,想对她再说点什么,但无法搜寻到。

就这样,两人无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方的空间里,交互徜徉着。

车停在闻道中学校门口,夏天阳想打开车门,但被贾茹锁着。

“你能继续吗?给我一点时间。”贾茹声音有点颤抖。

夏天阳摇摇头。

“公司离不开你,我也需要你,再陪陪我。”贾茹近乎哀求。

夏天阳伸手按了车窗的开锁键,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贾茹倔强的眼光,狠狠地拽着他,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南向里,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赵弋戈已经起床了,正在洗簌,看见夏天阳苦着脸回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他进了屋。

“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赵弋戈嗅了嗅鼻子。

“贾茹的,我昨晚跟她睡在一起,你信吗?”夏天阳声音不是恶毒,而是希望她相信自己。

赵弋戈摇摇头,似乎感觉不对,又点点头。

夏天阳看她有点傻乎乎的样子,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

“她喝多了,人事不省。我把她抱到床上的,我也醉了,两个躺在一起,啥事儿没有。”夏天阳庆幸自己昨晚控制住了,不然的话,没有不然!

夏天阳洗完澡出来,看见赵弋戈眼睛红红的,知道她哭了。

“放心吧,丫头,你在我这儿装着呢!”夏天阳指指自己的胸口。

赵弋戈破涕为笑,抱着他说:“你以后离她远点。”

夏天阳笑了,这句话似曾熟悉。

铁打的夏天阳,新的一天,又满血复活。看完早读后回来吃早餐。

“你还是帮帮她吧,觉得她好可怜。”赵弋戈眼睛不敢看他。

“谁?”

“你知道我说得谁。”赵弋戈越说底气越硬。

“她找你了?”夏天阳不知道贾茹怎么给赵弋戈灌的迷魂汤。

冲这一点,夏天阳隐约觉得贾茹是能做大事的人。

“你这是卖你老公呢。”夏天阳多少一点失落。

“现在尝到滋味了吧?当初你也卖过你老婆。”赵弋戈想到原来在镇礼堂跳舞一事。

“你这丫头,还记仇啊。”夏天阳嘿嘿笑了一下。

“她在外边等着呢。”赵弋戈提醒她。

就让她等吧,看看她有多少耐心和毅力,也磨磨她的锐气。

但现在公司大局已定,自己还能帮她什么呢?难道就是熊其甚说的,一个人走陌生路没有安全感?

夏天阳决定,下午要去城关中学上课,她如不在,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有的时候,她就是一脑热血,冷却了,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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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非一般人物

夏天阳嘴上这么说,夏天阳上了一节课后,心里就软了下来。

想到贾茹昨天喝酒是为了自己,自己都有点累的感觉,她昨晚肯定没睡好。

夏天阳敲开了她的车窗,看到满脸倦容的贾茹,心里很是愧疚。让她回去休息,她摇摇头。

“你还是不要那么任性吧。”夏天阳见她这样子,不知怎么说她才明白。

“你不是不管我了么?”贾茹有点小心翼翼地说。

“公司的事你完全可以自己打理的,私下里,你如果觉得行的话,我们还是朋友。”夏天阳知道,很多人的任性,其实是不自信,眼前的贾茹就是。

“公司不能不没有你。”贾茹坚持着。

“回去洗一下澡吧?你身上都有味了。”夏天阳没办法,只有用这绝招了。

知她昨天没有洗澡,自己喝酒之后,如果不洗洗,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再加上本地人每天都要洗,不然觉得浑身是刺。她很在意自己的仪表,应该这句话有作用。

贾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不禁皱了皱眉,说:“就你说话这么恶毒!”

夏天阳笑了笑,说:“你回去洗一洗,休息一下,早点来,我有个学生,开了个店,带你去看看。”

“夏天阳!我和你没完!”贾茹果然听话,开着车,一溜烟走了。

夏天阳看了早读,除了自己的两节语文课外,挑了两个普通班,给初三年级的老师示范了心理素质课。

下课后,头一阵晕眩,脚显得轻飘飘的,他知道是累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估计伍佳灿公司开业庆典快结束了,庆典自己不想参加,但还是得过去看看。

夏天阳顾不得吃饭,和赵弋戈打了招呼,匆匆忙忙跑出校门,贾茹已等在外边了。

“我躺一会儿,到了叫醒我。”夏天阳说话都有点有气无力的。

贾茹知道他是累的,自己一上午没干什么事,都够呛,夏天阳上了半天的课,岂能不累?

想到晚上还要见客户,让他多睡一下,把车速降低了很多。

夏天阳陡然惊醒,发现贾茹有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想吃人啊?怪不得梦见一只狼,眼睛闪着绿光看着自己。”

贾茹有点不好意思,便作了脸色,说:“你的睡相真难看。”

“反正我自己看不着。”夏天阳揉揉脸。

看着贾茹递着一包湿纸巾,他接过来,擦拭着脸,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

“舒服。”夏天阳感叹着,看见已到了伍佳灿说的地址。

伍佳灿的店在国道旁的十字路口旁边,店的正门在国道,两边的侧门一边是县城干道,一边是一条巷子,这边的区域规划的是县城的新城区,建筑虽有点稀少,但人来车往,很是热闹。

伍佳灿看见了夏天阳,赶忙跑过来。

“夏老板,欢迎来检查工作。”伍佳灿可能开心过了头,有点口不遮栏。

贾茹听伍佳灿这样叫他,有点纳闷的看着他。

“我给你说过多次了,我只是帮一下忙,怎么还帮出麻烦来了,这是我们两之间的事,你知,我知。”夏天阳再一次告诫他,怎么像之前自己讲课一样,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说到你知我知时,看着贾茹,马上给他们介绍。

“传媒公司的贾董事长,伍佳灿。”夏天阳介绍着。

贾茹马上摆出夏天阳第一次见她的那种矜持傲慢的神色,不过还是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贾董事长,您好!我还想着我们的店,是不是要做做宣传呢。”伍佳灿热情之中,有点讨贾茹高兴的意识。

贾茹还是那个面孔,说:“这事你找你们夏老板,就行了。”

这贾茹哪壶不开提哪壶,伍佳灿看着他倆像在打哑谜,一时没转过弯来。

“你带我们走走看看吧。”夏天阳知道伍佳灿是开玩笑,他这地段,进县城的,经过县城的人都能看到店的招牌。

伍佳灿的店叫佳灿摩托维修超市,这个“超市”一词还是新鲜玩意儿,用在摩托维修上,颇有点见地,贾茹和夏天阳盯着招牌看了一会儿。

伍佳灿的店看起来不小,修摩托的地方还不到200平米,但装修的很有些炫丽,配件和维修工具都有固定摆放的地方,完全颠覆夏天阳对维修店脏乱差的印象。

“检测、维修、清洗一条龙。配件明码标价,顾客想修什么,价格一目了然。”伍佳灿介绍着。

夏天阳有点佩服这小子的理念,现在去修个摩托,店老板都是信口报价,顾客呢,总是讨价还价一番后,才交付维修,很多顾客还不放心,盯着师傅维修,尽管自己什么也看不懂,盯着只是防备挨宰。

“我现在没钱,代销一些国产摩托品牌,那边是新车展示区域,后面呢,是轿车清洗的地方,现在空着,做好了,以后准备做汽车修配厂。”伍佳灿看来野心不小。

“你地方这么大,五万绝对不够吧?”夏天阳按他指的地方,足有1000多平米。

“五万只是零头,主业是摩托维修,我把这店开起来了,嘿嘿,空手套白狼,就靠这店引来金凤凰。”伍佳灿颇为得意,除了摩托维修店是出钱的,其它全部是套来的,包括地皮的租金,也是慢慢给付。

从伍佳灿那儿出来,贾茹还回头看了一眼。

“你别小看这摩托维修,伍佳灿这小子说每年保守100万的营业收入。”夏天阳告诉贾茹。

贾茹吃了一惊,100万,可以在熊其甚那儿买10多套房。

“怪不得叫你夏老板呢,原来你又煽动他来了个空手套白狼啊。”贾茹笑他成了这方面的专家了。

“这是他自己弄的,赖不到我头上,我只是借了他一点钱,他有些感激吧,就把我列入了股东,我没接受。”夏天阳觉得伍佳灿着实了不起,才18岁,脑袋跟抹了油似的。

“你这人就是怪,一切顺理成章啊,老熊那儿你不要,传媒公司也不接,这儿也不受,你图啥呢?”贾茹替他不值,心里认定这个夏天阳非一般人物。

夏天阳心里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之前他就有意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自己不能落后,所以一直托赵玉洁给自己买书。

但仅是看书还不够,会成了书呆子。原来于小冬到来时,他有理论,还有实践经验,眼界宽阔很多,夏天阳自愧不如。

所以帮别人也是为了自己,不成功,自己尽力了,增长了见识;成功了,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其甚公司和传媒公司就是这样。

自己作为教师,如今这年头,不能死教书,教死书,自己得开阔视野,对教书育人也会有好处。

贾茹请夏天阳吃饭,一直默默不语,从伍佳灿的店,到其甚公司,再到传媒公司,夏天阳只是尽朋友之谊,不索取,不贪图,利诱他只能使事情变得更糟。

他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让他心甘情愿帮自己,只能在这上面下功夫了。

今天早上,贾茹看到赵弋戈去买菜,找她推心置腹的聊了一下。

女人之间是很敏感的,贾茹对夏天阳有过非分之想,但仅是转瞬即逝,一方面她的高傲是绝对不容许自己和别人抢男人的,除非对方惹怒自己。

另一方面,她深知夏天阳的秉性,要是真闹起来,自己得不到不说,将会永远失去夏天阳,自己还背上争风吃醋的名声,这样一来,对自己相当不利。

她看得出来,赵弋戈有些单纯,做老师的很多具有这个特性。她对赵弋戈说了昨晚一事,这和夏天阳对赵弋戈说的一样。

赵弋戈心里自然不舒服,贾茹就对她讲了自己和熊其甚一事,以及自己真实的想法,自己需要的不是身边有个男人、甘心做个小女人。

赵弋戈是本地人,本地女人的特点和惠安女差不多,对于男人的事情很少过问。

夏天阳当初写学生教育论文时,自己做了一下他的助手,教育在于疏导,而不是围堵,这个观点她非常认可,男人也一样,管的太多了,可能最终把自己的男人推向对方。

赵弋戈不相信贾茹,但觉得她作为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女人之间的心事就怕藏着掖着,这样迟早会出事,但一旦说开,两人彼此的心就会靠近。

赵弋戈信任了贾茹,因为她非常相信夏天阳。

“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晚上靠你发挥了。”夏天阳担心她劳累,到时候不在状态。

“我没事,是你太累了。”贾茹是一个不太受感动的人,但看到夏天阳这样,不能说没有感觉。

“只要你头脑清晰,你指哪里我就打哪里。”夏天阳说自己只是配合一下。

这句话使她欣慰,她和熊其甚一样,身边没有什么可触及内心的朋友,一旦,有人闯入了,很难从自己内心走出来。

指哪儿打哪儿,是她对夏天阳的期待,也是自己对他的高度依赖。

夏丹青看出来了夏天阳的疲倦,以为他生病了,摸了摸他的额头,看不出有生病的迹象。

“你还把自己当医生了,我自己才是医生,心理医生,放心吧,你忘了?今天是完成最后一个班的第一节课,自己只是个道具。”夏天阳笑她想得太多。

“我是怕你让学生冥想时,自己睡着了。”夏丹青又开起玩笑来。

“为人师表,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夏天阳笑她多虑,然后转移话题,说:“你还挺有钱的啊,又是买房,又是读研究生的。”

“有鬼的钱,到时候房子不是可以按揭吗?钱还是我男朋友家里出的,慢慢供呗,到时候装修,连结婚的钱都没有了。”

“我弄了个带薪就读,以后还得回来,在教育局几年了,尽是打杂,工资又低,还不如去读书,投资未来。”

“苗德新你知道的,陈美君的老公,他那个人倒挺会钻营的,比我早两年到教育局,费尽心机,才调到卫生局做了股长,我没这能力,只有求助知识了。”

夏丹青说起这事,滔滔不绝。

夏天阳笑了,原来主张赵玉洁读研,也是这个想法,工资低,还不如去读书。但就是带薪,底薪低的可怜,估计远远不够。

“到时候在学校兼职打工呗,万一不行,再向家里张口,工作也好,读书也罢,都难,总有办法解决的。”夏丹青一副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样子,作为女孩子,能这样想,也难能可贵。

夏天阳本来想说,自己可以借钱给她读书的,话到嘴边又咽下了,虽说她叫自己哥,但还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

进展依然很顺利,夏丹青像小孩子一样拽着他的胳膊乐了半天。

“你知道吗?我考研还是因为你呢。”夏丹青一脸正色说。

“因为我?你别乱扣帽子,当时我们并没有联系啊。”夏天阳真正吃了一惊,她考研和自己有嘛关系。

“你当时写了一个学生教育的文章,我看了深受触动,才下决心的,以后不管是学生,还是教职工,其他的行政单位也好,思想政治是第一位的,所以我选择了思政专业。”

夏丹青偏着头得意地看着夏天阳。

夏天阳哑然失笑,哪儿都有自己的事,不过,自己能促进他人,也不失为快乐之事,这也是自己想做的事,也正在努力做的。

“你别说,我现在还没开始读,就跟着你这样跑来跑去的,真有点实践的感觉,你现在可是我的导师,我整理了这些资料,准备写论文了。”

夏丹青说来教育局这几年,现在好像才有了点成就感,尽快不是自己做的,但有了启发,有了新的思维。

“你别瞎说,我就这点墨水。那好,课上完后,肯定要写一个汇报总结给局长的,到时候你起草吧。”夏天阳给她安排任务。

“我俩合作写吧。”夏丹青点头同意。

今晚陪贾茹见的是市百货公司的李总,百货公司属于国营企业,李总当时由贾镇长,也就是贾茹的爸,把他从一个临时工提到供销社,后来一步步坐上了百货公司一把手。

对于李总来说,贾副县长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对贾茹很客气。

李总知道贾茹不会喝白酒,就安排了法国的干红,贾茹对干红有一种偏爱,何况是进口红酒。

尽管夏天阳再三叮嘱她不要喝酒,但贾茹认为李总不是外人,没有听劝,几杯酒喝完,贾茹的任性又来了。

贪杯不说,自己的酒量不大,喝得原形毕露,又飞扬跋扈起来。

一边喝,一边聊天时,李总小心翼翼伺候着她,看她喝得有点急,让她少喝一点,喝慢一点。

就这句话惹得她很不高兴,就当面数落起李总来。

“你算什么啊,还想管我,当初要不是我爸,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做临时工呢。”贾茹那张毒舌,虽说的有些是事实,但语气中极尽挖苦。

李总带着手下的人一起来的,他手下的人一听就不干了,指着贾茹就骂了起来。

好在李总不计较,喝退了手下,还给贾茹赔了不是,宴请再一次以不欢而散告终。

夏天阳谄着笑脸,连声致歉,送李总一行人走后,回到吃饭的房间,把门重重的关上。

贾茹端着酒,还在那儿骂骂咧咧地。

夏天阳气不打一处来,夺过她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地上虽铺设的是地毯,但酒杯四分五裂的声音,还是十分脆利,飞溅起来的碎片划开了夏天阳的手。

“你!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客户来一个你败一个,你就是一坨狗屎,不受人待见不说,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

夏天阳手指着她,被碎裂的酒杯划破的手,鲜血直流。

“你就是垃圾,泼妇!”夏天阳拍了一下桌子,又指着他,手上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服务员在外边听见声音,开门进来。

“滚!”夏天阳冲服务员大吼一声。

服务员吓得赶紧出去关了门。

贾茹吓呆了,眼睛看着夏天阳流血的手。

“我,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天阳喘着粗气,坐了一会儿,忽地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贾茹愣了一下,也跟着跑了出来。

夏天阳走得很快,贾茹穿着高跟鞋在后面紧跟着。

迎面而来的风吹着她,她不由一个激灵,脑袋清醒了过来,才意识到今天又犯了错误,她想追上夏天阳。

不料地上的板砖卡了她高跟鞋的后跟,又走的急,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夏天阳在前面听见声音,知她摔了一跤,停了一下,心里狠狠地想,这样的女人摔一跤也好。

不想管她,自己依旧往前走。

“夏天阳!”贾茹的叫声很是凄厉,突然哭了起来。

夏天阳还第一次听见她哭,放慢了脚步,她的哭声和一般女孩没什么两样,孤立无援,悲伤痛苦。

夏天阳只有转身,帮她把鞋跟拔起来,扶起了她,没见她有受伤,松开了她,自己先走了。

她的哭声一阵接着一阵,夏天阳心中悲凉升起。

他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仍在这里,找了一个她看不见自己,自己可以看见她的地方坐了下来。

贾茹哭了好长时间,望了望无边无际的夜幕和飘渺的街灯,一步一步走着。

夏天阳跟着她,看见她走进一个宾馆,又等了很久,确认她在宾馆中住下后,打了一个的士,回到了闻道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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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为富不仁

连日来的奔波,夏天阳疲惫不堪,想偷闲好好睡上一觉。

熊其甚不合时宜地打电话给他,说他周五回县城,让他周五晚上不要安排其它事情,到他办公室。

明天就是周五,他不说明天,就是担心自己忘了,老师对每天是周几,记忆得最为深刻。

问他什么事,这么急。

他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夏天阳听他这意思,似乎有大事,并且和自己有关系,什么事就懒得想了,刚把他从贾茹那儿捞上来,不会又要自己跳进去吧?

有这个可能,从那天在新城市至今,贾茹没给自己打电话,情况有点不寻常,但愿她真得能独立起来,或许,她打过电话给熊其甚,又想让熊其甚给自己施加压力了。

刚这么想,电话就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想想自己没有把电话号码告诉其他人啊?

“请问是夏天阳吗?”对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夏天阳脑袋里一下搜索好几遍,不知道对方是谁。

“贾茹你认识吧?我是她妈妈。”对方说时,夏天阳吓了一跳。

“阿,阿姨,您好!我……”夏天阳有点结巴,没想到贾茹的妈妈会给自己打电话。

贾茹的妈妈不可怕,但她是县长夫人。

“贾茹从昨天一直到现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开门,你这几天和她在一起吗?到底出了什么事?”贾母声音很是焦急。

“没什么事啊。”夏天阳估计贾茹在生闷气,是生她自己的,还是生他的气,现在无从知晓。

“你能来一下吗?我快急死了。”贾母估计在不停地走来走去,夏天阳能听到走路的声音。

作为母亲,亲自打电话给自己,看来事情比较严重,夏天阳忙说,阿姨,您别急,我马上到。

夏天阳二话没说,跑到镇上,叫了一辆摩托车飞快赶往县城。

没想到贾茹真和自己别上了,自己虽没错,但最好别惹祸上身,自己只是个外省教师,让自己卷铺盖走人,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贾茹的家在县府大院后面的家属楼,夏天阳按照贾母提供的位置,走上去敲了敲门。

门开了,夏天阳看到一个中年妇女,一身打扮简直是贾茹的升级版,艳丽,高贵,而不失典雅。

“阿姨好!我是夏天阳。”夏天阳忙自我介绍。

“是小夏啊,快请进!”贾母很是热情。

招呼着夏天阳坐下,贾母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然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这是怎么回事呢?前几天看她还好好的,又是看书,又是写东西的,以为……”贾母话到嘴边,转了向,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小夏,你和她在一起,应该知道一点吧?”

贾母想说以为贾茹变好了,但不知道夏天阳的底细,就没说了。

“阿姨,您别担心,她大概是为了公司的事呢。”夏天阳安慰贾母。

“公司?什么公司?!”贾母有些莫名其妙。

“她的公司啊,贾茹开的。”夏天阳看样子贾母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开了公司。

“她开了公司?我和她爸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贾母霎时惊呆了,有点慌不择言,“她有那本事开公司?”

“是,没错,阿姨,她开了一个公司,已经开始賺钱了,还买了40万的车呢。”夏天阳实话告诉贾母。

“小夏,看得出来,你是个老实人,你没有乱讲吧?!前段时间还任性妄为的,就这段时间学好了一点,还买车?!鬼信呢,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了?!”

贾母彻底乱了方寸,跑到门前,使劲捶着门,“贾茹,你给我滚出来!”

夏天阳赶紧跑过去,拉住贾母,说:“阿姨,你先别激动,你先听我说完。”

夏天阳把贾母拉到沙发上坐下,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给她讲了。

“是正经生意,还是好事,没有乱来。”夏天阳看着贾母睁大着的眼睛,肯定地对她说。

贾母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阿姨,您就放心吧,我是做老师的,不会骗您。”夏天阳一遍又一遍对她说。

贾母才明白,这事是真的。就禁不住把这几年的担心和盘托出。

贾茹大学毕业后,换了好几份工作,也不安心,后来就不上班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爸她妈就怕她出事,每天提心吊胆的,说什么她都不听,两年了,她爸让她妈不工作了,专门看着她。

“我哪儿看得住她,就担心她在外边违法乱纪,不然他爸的一生英明,就让她给毁啰。”贾母长吁短叹。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以为平凡百姓家会有这样的事出现,没想到县长大人家里也这么家长里短的。

“贾茹,出来吧。”夏天阳敲着贾茹的房门。

“她爸,你快回来一趟吧。”夏天阳听到贾母打电话。

好半天,听到里面有响动,贾茹打开了门,看到夏天阳,就扶在夏天阳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夏天阳真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伤心,公司的事情不是很好吗?自己要做的能做的都做了,还要我干什么呢。

贾母听到贾茹哭,有点不知所措,走过来却笑了,说:“你这死丫头,几年没听到你哭了,哭出来好,能哭就说明你开始明事理了。”

“别哭了,不都好好的嘛。”夏天阳有点揪心,之前飞扬跋扈的贾茹不见了,成了多愁善感的大姑娘了。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贾茹眼泪汪汪看着夏天阳。

“你说吧,只要不违背良心,不违法乱纪,不能突破我们之间的约法四章,我什么都答应你。”夏天阳想到连她妈都惊动了,自己也只能这样对她承诺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得帮我,不管什么时候。”贾茹有点撒娇的样子,夏天阳还第一次见。

“我说过了,不违背良心,不违反乱纪,不突破约法四章,都行。”夏天阳重复着。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夏天阳想起来武侠小说中赵敏要张无忌答应他做三件事一样,自己看来真被套牢了。

“那就是说你答应了?”贾茹摇着他的肩膀,夏天阳觉得很不自在。

“那我还有个条件,你说得如果对,我听你的,我如果说得对,你一定要听我的,执行起来,不能打丁点折扣。”事到如今,夏天阳只有这样了。

“嗬嗬嗬。”贾茹破涕为笑,像个小孩子一样撒欢。

贾母看这两人的情形,心头大悦,女儿真得长大回来了。

听得门响,估计是贾茹的父亲回来了,夏天阳心里一阵紧张。

贾茹拉着夏天阳走出到客厅,只见贾茹的父亲浓眉大眼,威然严肃。

“老贾!”贾茹欢快跑过去,抱住了她爸的胳膊,“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你可不许给脸色给他看。”

“贾,贾县长。”夏天阳心里有点虚。

“夏天阳,闻道中学的老师。”贾茹对她父亲介绍。

贾副县长露出笑脸,说:“请坐吧。”

贾副县长笑起来倒是挺和蔼慈祥的,夏天阳点点头坐了下来。

“她爸,你这闺女现在真了不得了……”贾母在旁边给贾副县长说着贾茹的事。

贾副县长听了眉开眼笑,不一会儿,又严肃起来,问贾茹:“是不是又打着我的名义为难别人了?”

贾茹一下子又生气了,说:“谁稀罕你呀。”

“贾副县长,这事我知道,没有为难人,他们经营得不好,我们实实在在按增长率和他们签的合同,这是好事。”夏天阳赶紧说。

“好,好,做什么事一定先站在别人立场考虑,不要胡来。”贾副县长才又恢复了笑容。

夏天阳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夏老师,留下吃饭吧。”贾母挽留着。

“不了,学校还有事呢。”夏天阳谢绝了。

“我送你。”贾茹现在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很顺耳。

“听我的,跟你爸你妈,好好聊聊。”夏天阳向她挥手。

夏天阳心头布满乌云,不知道后面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他也不清楚,答应贾茹的事情,到底是好还是坏。有失必有得,他只有这么安慰。

周五学生放学了,夏天阳即刻赶到县城,来到熊其甚办公室。

半个月不见他,只见他油头粉面,焕然一新的样子。

“看来你去了一下省城,大放异彩。”夏天阳瞧着他,笑眯了眼。

“看你这精神头不对啊,传媒公司怎么样了?”熊其甚这么一问,就知道贾茹没再骚扰他。

“为了这事,差点白头了,不过,我真得掉下去了。”夏天阳向他诉苦,把传媒公司一事给他说了一下。

“兄弟,辛苦你了,我知道这事只有你出马才能搞定。你别说,我跟她这么长时间,想见她爸,愣是见不着,你倒好,人家主动找你。”熊其甚又是感动又是羡慕。

“我发现跟你在一起,真落不了好,我一个穷教书匠,谁也不想见,也包括你。”夏天阳有时真这么想。

“哈哈…老弟,来不及了,谁让你显山露水的,人家是怀才不遇,你呢,有自己可以发挥的舞台,就好好珍惜吧。”熊其甚似乎有所指。

“我的舞台就是三尺讲台,你的舞台是你的,不是我的。”夏天阳担心他又会给自己出什么难题。

“谁的舞台都一样,你要是能在别人的舞台上,来一段精彩的演出,岂不痛快!”熊其甚知道夏天阳有过这样的感慨。

有一腔热血的人都会有这种想法,但自己不光要有两把刷子,还要有不寻常人的胆量,否则,只会贻笑大方。

“你不要给我下套,我现在都快焦头烂额了,你可千万别给我来个为富不仁。”夏天阳听出来了,熊其甚就想抓住自己这点青春热血,洒在他一亩三分地上。

“哈哈…为富不仁,你还真能想出来。”熊其甚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了,自己还没出口,就被夏天阳挡了回去。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夏天阳半开玩笑,能堵住他最好。

熊其甚黔驴技穷了,暗的说不动他,只有挑明了,说:“老弟,没办法!怎么说都晚了,我要请你出山,帮我做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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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清君侧

夏天阳见熊其甚这么一说,估计没自己什么好事,他的套路自己太清楚了。

“我先问你一事,天阳传媒,你意欲何为?”自己在之前有过约法四章,却偏要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

“老夏,你真是想多了,对你不利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呢?不然到时候,广告公司做好了,目的没达到,你我都不想吧?”

熊其甚确实在这方面有过考虑,冠以天阳的字眼,只想以防万一,就加了保险,让夏天阳和贾茹绑在一起,自己好脱身,天阳二字就是这个保险的铆钉。

事情已经这样了,夏天阳也不是存心发难,只是为了熊其甚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打一个埋伏,不要再让自己身处“危境”。

夏天阳明白,熊其甚要说的事肯定棘手,从一个小混混到如今的大老板,期间的羁绊少不了。

“说吧,让我做什么?”夏天阳鼓足勇气,现在自己能利用的空闲时间不多,况且贾茹那边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事端。

“我要裁人,吐故纳新。”熊其甚的声音像从地底下冒出一般,有些阴森森地。

夏天阳眼睛盯着他,希望他把话说完。

熊其甚娓娓道来,当初他带了七八个兄弟,一起开办了其甚公司,那个时候,主要针对的是房改,没有考虑更多,是人都可以用。

但经过江畔花园这个项目,之前的兄弟已无法适应如今的岗位了。

去了省城学习培训了一下,这种愿望越来越强烈,之前的兄弟占据着高位,想招些有能力的新人,发现已没有位置来让新人大展身手。

公司要发展,必须要做调整,但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处理起来相当棘手。

“你是让我削番?还是让我来清君侧?”夏天阳知道麻烦来了。

自古以来,不管是削藩还是清君侧,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一个企业到了这种地步,也不能不做,但做起来跟古代的削藩和清君侧没什么两样,唯独不同的是古代血流成河,现在的企业也会隐藏着刀光剑影。

弄得不好,整个企业将会万劫不复。

“你这是藏弓烹狗,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呢。”夏天阳就差说他忘恩负义了。

“你想骂就骂个痛快吧,不管怎么样,站在公司的角度,我没错。再不改,到时候也会树倒猢狲散,结局更惨。”

熊其甚说得没错,但自己呢,最终也落不了好下场。

最著名的是明成祖朱棣,朱元璋死后,建文帝听了大臣的建议,削藩,没曾想,燕王朱棣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斩杀主张削藩的大臣,并夺取了皇位。

“你想多了吧?我现在没有一个人能堪此大任,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大哥,你比我更有说服力,再一个万一不行,你这儿,是个缓冲地带,我可以从容收拾残局。”

熊其甚看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成,就把我斩首示众,以示明志呗。”夏天阳苦笑,弄得不好,给企业带来灾难不说,自己将四处树敌,一个外省教师,恐无法在此立足。

“你书看多了,再说,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拥有公司的股份,掀不起大浪。”熊其甚把公司的框架给他说了一下。

刚开始就没打算给自己的股份,也就是说当初成立公司时,他就不相信自己的兄弟。

自己到时候又会是什么下场?

“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注册公司时,我的合作伙伴事先声明,公司只能有我和他两个股东。”熊其甚知道夏天阳分析起来,可以把他解剖的体无完肤。

兹事体大,夏天阳一时难以评估结果。

“兄弟,只有你来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事关全局,拜托了!”熊其甚两眼近似乞求。

自己何德何能?来挽救一个这么大的公司。

再难,终归有解决的办法,这是夏丹青当时说的一句话,也是夏天阳所奉行的。

“我现在确实抽不出时间。”夏天阳算着时间,自己的空余时间不多。

“下个月,交楼,在交楼之前尘埃落定就好!”熊其甚给了最后期限。

交楼,就意味着其甚公司开始大量回收资金,然后江畔花园第二期开工,到处圈地囤地,这也就预示着其甚公司没有资金拿来作为补偿。

“你想做加法还是减法?”夏天阳回忆起一本书上谈到股权结构调整,及配股方案。

“一切由你定夺,需要什么支持,你到时候给我说一声,竭尽全力支持。”熊其甚话是说得很中听。

夏天阳说的加法,就是让这些人在公司中重新调整岗位,需要优化公司配置;减法,说白了,让他们卷铺盖走人。

卷铺盖走人,现在正是享受成果之时,傻瓜才会愿意,高额补偿,实际呢,没钱。

熊其甚让自己决定,想必吃定夏天阳不会使用减法,除了没钱不说,这样对所有人都不利,还会留下后遗症。

熊其甚是想让自己唱一出空城计,再玩玩空手套白狼的花招?但就这事,要想玩起来,弄得不好等于玩火自焚。

熊其甚说得是实话,其甚公司表面看起来很风光,但起初公司梁山聚义般的组合,成了一个顽疾。

就像带领一群人,向着一个目标奋斗,当这个目标达成之后,如果没有新的任务,或者更高的目标,这些人闲下来后就会出现窝里斗,俗话说,狗咬狗,一嘴毛,到时候内部之间的关系分崩离析,再聚合就非常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公司可能会出现一盘散沙,就真可能到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地步。

能帮公司解决问题的,只有夏天阳,熊其甚觉得夏天阳还有很多的方法和手段,不逼他,也就埋没了,对他来说,压力才会变成真正的潜能和动力。

夏天阳没回答熊其甚行还是不行,熊其甚心里乐了,不拒绝就意味着他还需权衡和考虑,这样他总会想出办法来。

夏天阳到了前台,让文员整理好所有总监级以上高管的资料,到时候交给他。

夏天阳很累,想着明天是周末,自己要好好陪陪赵弋戈了。

从熊其甚公司出来,刚回闻道中学,贾茹就打电话给他,说不锈钢门的任总确定了80万,市百货公司100万。

夏天阳对这种数字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当时两瓶酒没白喝,任总兑现了承诺。

百货公司呢,一方面是他们有需要,另一方面也有人情在,毕竟是“恩公”之女第一次创业,得大力支持一下。

“我还能做什么呢?”夏天阳知道按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全年完成千万目标不是问题。

“有事我自然找你。只要觉得你在我身边,我心里就特别踏实,你就是我的压舱石。”贾茹可能说的是实话。

压舱石,是在空船时,船的整体重心在水面以上,极易翻船。为此空船航行时都备有“压舱石”,以免翻船,装货时卸掉它。

自己这个压舱石,贾茹什么时候能卸掉,目前看来,遥遥无期。

自己得想办法,尽快让她能独立起来。

夏天阳和赵弋戈与赵冰清约好,一起到驾校报名,学车考驾照。

刚交钱报完名,夏天阳的手机响了。

“夏老师,我是贾茹的妈妈,今天周末有空吗?想请你吃饭。”贾母在电话中异常热情。

“阿姨,您不要这么客气,我现在约了几位朋友在一起,走不开,下次吧。”夏天阳婉言谢绝了。

“夏老师,你千万别给我客气,说真心话,还真得很感谢你,贾茹之前,我和她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劝好她,你呢,还帮她张罗了公司,又经营得这么好,阿姨呢,没别的,就是真心诚意感谢你。”

贾母在电话中言语之诚恳,夏天阳感觉得到,贾茹之前是多么地令她父母痛心,但愿从此之后走上全新的征程。

“阿姨,我今天真的有事,我有时间再过去看看您。”夏天阳赶紧抢着话头,不然的话她这样说下去,自己非得答应不可。

夏天阳好话说了半天,贾母才挂了电话。

三人突然觉得无聊,平时希望周末一到,好好休息一下,但一到周末,闲下来还真不适应。

“赵老三,把你的慕容叫过来,我们一起玩玩扑克。”夏天阳吩咐赵冰清。

赵冰清倒也听话,用夏天阳的手机call了一下慕容,不一会儿,他就到了。

四人找到一个地方,开始玩起了名为拖拉机的扑克游戏。夏天阳和赵弋戈对阵慕容和赵冰清,谁输了谁请吃饭。

慕容出牌很谨慎,出牌之前,总先算一算,赵弋戈大大方方地拿着牌,赵冰清于是经常瞥眼偷看。

“你这小妮子,眼睛规矩一点,你姐的牌都给你看光了。”夏天阳总呵斥着赵冰清。

同时,让赵弋戈把牌拿好,夏天阳每次说时,她就把扑克抱的紧紧的,一到出牌,就又忘了,赵冰清贼目一遛,她手中的牌一览无余。

自然,夏天阳和赵弋戈输了,夏天阳提议去吃湘菜,到吴语那儿。熊其甚刚回来,说不定在海鲜城,自己现在不想见他。

“这么小气,去海鲜城吃不穷你,是吧?姐。”赵冰清看夏天阳执意去吃湘菜,就求助赵弋戈。

“吃吃辣的,刺激,换换口味也好。”慕容话一出,赵冰清就不说话了。

夏天阳见状笑了起来,一物降一物,没有赵玉洁在,她性格尖锐了很多。

见夏天阳笑,赵冰清狠狠踹了他一脚,痛得他抱着脚,恨恨地说:“慕容,赶快把她给娶了。”

慕容只笑不说话。

“我就是嫁了,照样踢你!”赵冰清看着夏天阳滑稽的样子,呵呵笑。

夏天阳今天报名学车,多亏了夏丹青的交警,价格优惠不说,时间安排的很紧凑,科目一过,只要考得顺利,夏天阳一个月后就可以拿到驾照。

顺便请他吃饭,也认识认识。

按照之前夏丹青说的,打电话到交警队,就可以联系到她,夏天阳打电话到过去,留了言,就静等他倆的到来。

刚挂电话,贾茹打电话问他在哪儿,夏天阳回复说准备到湘菜馆吃饭。

“我马上过来。”贾茹说完挂了电话。

夏天阳狐疑她们母女俩是不是有什么默契,是不是派贾茹专门看看,自己对她说得是不是真话?

夏天阳四人先行到达湘菜馆,吴语给他安排了一个大房间,田侃侃和严西早也在,看夏天阳进了房间,两人也跟着进来。

“天阳,又请朋友吃饭啊。”

废话,不明摆着吗?

电话不择时机的响了,田侃侃和严西早羡慕的要死,夏天阳忘了调成静音,这下他倆可有话传了。

“夏老师,我是黄华彩,想问一下,客户以货抵广告费,行不行?”黄华彩征询着他。

这事夏天阳不想管,准备叫她问贾茹,却看见贾茹已经到了,马上问贾茹。

“要货没用。”贾茹给了否定。

夏天阳想想黄华彩出个单不容易。

“到时报社和电视台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抵给他们做广告费,或者到时候作为员工福利也行的。”夏天阳和她商量。

“那好吧,听你的。”贾茹想了想就答应了。

光有货没有钱,黄华彩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以,最好一半钱一半货,你和客户沟通好,怎么都行,你得学会决策。”夏天阳嘱咐了黄华彩一下。

“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地方的吗?”夏天阳看贾茹毫无犹豫地就过来了。

“什么地方都一样,不就是吃吃饭,聊聊天嘛。”贾茹现在已经在努力改变自己了。

正说着,夏丹青带着她的交警过来了,夏丹青和在座的见过面,比较熟悉。

“我男朋友,蒋橙。”夏丹青给大家介绍。

蒋橙刚下班,衣服没来得及换,还是那身警服。

“夏老师,多谢你,帮忙物色的房子很不错。”蒋橙很是客气。

“你这样说,我是不是感谢你帮忙联系驾校啊,大家朋友,不必客气。”夏天阳哈哈大笑。

当夏天阳介绍慕容时,蒋橙说他妹夫也在银行工作。

“谁?县城这么小,很多人都认识的。”慕容问蒋橙。

“梁毅龙。”蒋橙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蒋橙不知道大家为何发笑。

“我们都是你妹夫的朋友,怪不得看你有点面熟呢。”慕容伸出手和蒋橙握了握。

“近段时间,梁毅龙炒股发财了。”说到梁毅龙,慕容对夏天阳小声说了一句。

夏天阳一直觉得炒股还是谨慎点好,自己说过多遍了,再说就啰嗦了。

“咦?梁毅龙结婚的时候,你没去吗?”夏天阳问夏丹青。

原来蒋橙就是蒋紫的哥,世界就是这么小。

“当时局里有事,没赶上。”夏丹青解释说,原来如此。

大家都是朋友,说起话来就没那么顾忌了。

“你不就指挥交通吗?县城就这点地方,怎么这么忙?”夏天阳看着蒋橙风尘仆仆地样子。

“现在局里人力不足,经常会派到其他部门协助,比如交通标示勘查、制作、安装,经常参与。就像卖房子,要先把房子建好,什么瓷砖、水泥、钢筋之类的都得看货采购。”蒋橙说着自己的工作情形。

夏天阳听他这么说,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心中有事,一直惦记着,蒋橙的话提醒了他。

他示意贾茹出去,有事要谈。

两人坐在她的车里。

“传媒公司能不能尽快把钱收回来?借我200万?”夏天阳觉得自己有些唐突。

“应该可以,什么时候要?”贾茹倒显得很大方。

“你这样太草率了吧?你没问我要这么多钱干嘛?什么时候还?会不会影响公司正常经营?”夏天阳听她这么爽快,既高兴,又担心。

“只有你,我才放心,你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不是爱财如命,但不会轻易借给别人钱的。”贾茹显得很镇静。

“就这段时间要,也可能要不了这么多。”夏天阳心里反而沉重起来。

这么钱,自己要承担风险,一旦失败,自己砸锅卖铁都无法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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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犹如脑梗

受蒋橙话中无意的点醒,夏天阳欣喜异常,之前赵弋戈家室内装修时,他去过县城的建材市场,其实就是一条街,卖的都是低端产品。

江畔花园是新城县乃至新城市第一个花园式楼盘,目前县城市面上的装修材料,可能不再适应目前的需求。

占先机,下个月江畔花园交楼,以后买楼的人就要装修了,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夏天阳吃完饭,火速来到其甚公司,找文员要了高管的资料,回头却看见了黎花雨。

“夏老师。”黎花雨见到夏天阳,高兴地奔到他面前。

黎花雨在省城学习了大半月,变得有些清新脱俗,端庄大方得体。

自己有知识,很容易从对方的容貌看出来有没有文化,很多人学识的底蕴会浮现在容颜。

“现在安排你做什么?”夏天阳打量了她好一阵,不住地点头。

“刚回来,还没有新的安排,估计还是原来的工作。”黎花雨没接到新的通知。

“你停下手头的工作,跟着我。”夏天阳指示她说。

“这…可以吗?”黎花雨有点为难。

“给这些老总们打电话,让他们3点到江畔花园售楼部开会,就说是我说的。”夏天阳交代前台,务必尽快。

“另外,告诉黎花雨的经理,她暂时做我的助手。”夏天阳指着黎花雨又对前台说。

夏天阳对黎花雨一挥手,“带上纸和笔,跟我走!”

夏天阳让车前伦送他和黎花雨到售楼处。

“车师傅,黎花雨现在是我的特别助理,她如果用车的话,还请你支持一下。”夏天阳一直对车前伦比较客气,有事时鞍前马后不说,还是自己学开车的启蒙师傅。

“好的,您不要那么客气。”车前伦深知夏天阳和熊其甚的关系,一般有求必应。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师傅嘛。”夏天阳说的车前伦心里舒服极了。

开会的地方设在洽谈室,看看大家都到齐了,夏天阳带着黎花雨走进去,示意黎花雨站在一边。

“我,夏天阳,大家都认识吧。”夏天阳看着这些头头们。

“大哥!”大家一下子哄堂大笑起来。

夏天阳之前曾严令他们不要叫自己大哥的,现在大家却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了。

“你们跟着熊总出生入死几年了,对自己的现状满不满意?”夏天阳笑着问大家。

大家吱吱喳喳,大部分人都说满意。

“你们胡说八道!”夏天阳突然提高了声音。

大家有点面面相觑。

“一个月一两千多块满意了?你们都是功臣,是有功之臣,功在哪里呢?那是以前的,灰飞烟灭了。公司是谁的?是熊总的,你们是什么?打工仔!”

夏天阳把“打工仔”三字说得尤其重,语气不无揶揄,想激起他们的情绪,或者是斗志。

大家一下子炸了锅。

“什么意思?想赶我们走?”

“这么说,太不够哥们义气了吧?”

……

“现在大家还满意吗?”夏天阳逡巡着,笑了起来。

“大哥,你想说什么?”有人叫。

“熊总都替你们着急,有了一点功,就觉得了不起,才几年功夫,就想着吃老本,你们对得起熊总吗?对得起自己吗?”

夏天阳故意做着一副瞧不起他们的样子。

“大哥,我们都是粗人,你就明说吧。”有人叫了一声,大家跟着附和。

“那好!我今天就问你们一句话:想不想自己当老板?”夏天阳看着大家。

“谁不想当老板啊。”大家纷纷说。

夏天阳看着大家,讲了自己的想法,大家对楼盘比较熟悉,对装修不陌生,一点就透。

“今天还有时间,大家可以去考察市场,我重申一遍,成立新公司,大家持股,其甚公司绝对控股,项目找好了,任命你们为总经理,手下的人由自己去张罗。”

夏天阳开出了条件,看来大家热情高涨。

夏天阳在书上看过一个故事,说一个人相当将军,找来三个人说,任命你们为师长,人自己找,然后这三个师长各又找了三个人说,任命你为旅长,自己去找人…如此下去,这个人如愿当上了将军。

现在夏天阳也在玩着这一招。

“现在我给大家介绍我的特别助理,黎花雨,开公司的事,大家考虑好了,就在她这儿报名登记。”夏天阳说着把黎花雨叫过来。

黎花雨很有礼貌地向大家鞠了一躬。

“我再说一遍,时不我待,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熊总手下永远没有怂包软蛋!”夏天阳说完和黎花雨走了出去。

之前听熊其甚说,之所以看中了这八个人,是因为他们讲义气,有血性。

尽管开公司不能只凭一腔热血,也不能靠哥们义气,但行业伊始,有这两点就足够了,况且,有了三年多的磨练。

“你到时候,他们如果有报名的,统计后交给我,没报名的催他们,说明原因。”夏天阳给了黎花雨自己的电话号码,让她有事电话。

“他们都是老总,我怎么敢?”黎花雨有些怯场。

“别怕,你现在代表我,也代表着熊总,你说的话,就是我和熊总说的,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夏天阳鼓励她。

黎花雨有点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或者,你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客户也行。”夏天阳知她还把握不住分寸。

黎花雨听他这么一说,就懂了。

夏天阳完全凭直觉,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有其甚公司的楼盘做支撑,最低限度应该不会亏损。

估计有一个人想开公司,其他人肯定不想落在后边,这么多人,一旦都行动起来,到时候,其甚公司就可以申请注册为集团公司了。

“你名下有没有地?”夏天阳打电话给熊其甚。

“有,有两块,但是飞地,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熊其甚不知道夏天阳怎么问起这个。

熊其甚说的飞地,就是这块地的周边都不是他的,单独存在的一块地皮。

夏天阳从这些副总的议论中,听出了一点端倪,做建材不成行成市,很难做。能不能弄一块地,像县城那个建材市场就行了。

“原来是想建一个配套的建材市场来着,但只能是临时的,花那么多钱做一个临建,不值得。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熊其甚一拍脑袋。

“能建吗?需要多少钱?”夏天阳搞不懂,这熊其甚不知再想什么。

“按照规划的图纸,大概需要50多万,公司眼下没有这方面的费用。”熊其甚其实是没钱,到处都需要钱,只有等交楼了。

“有图纸?建起来需要多长时间?”夏天阳隐约觉得其甚公司有些岌岌可危。

“现在第二期还没动工,有人手,建好大概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熊其甚估算了一下。

“你马上下达命令,日夜开工,争取半个月内完工,钱的事,我想办法。”要想在二期工程开工之前,办妥熊其甚托付自己一事,必须与时间赛跑。

事不宜迟,夏天阳给贾茹打电话,希望这两天给他50万。

“你不是说要200万吗?我正在催款呢,50万没问题,你随时可以来取。”贾茹很是开心。

夏天阳向自己借钱,这么一来,公司一事他不得不坐视不管了。

夏天阳呢,有点赌博的意思,看得出来,这些高管们对建材还是抱有信心的,自己虽然不懂,但从这帮高管的担心中,看到了希望,解除了他们的担心,事情就有希望。

没有迟疑,夏天阳找到了贾茹。

“夏天阳,你不是不想折腾了吗?现在想的是哪出?自己想做生意?”贾茹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有点感慨。

“我哪有那本事,受人之托。”夏天阳叹叹气。

“是老熊吧?”贾茹不傻,能让夏天阳如此上心的人没有几个。

“你呢,不要打听,不要问,到时候你会知道的。”夏天阳不置可否,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不说出来最好。

“你去找其甚财务吧,传媒公司的账目也是他们经手的。”贾茹批了一个纸条给他。

“那就多谢你了。”夏天阳拿着纸条就走,刚走出几步,回头对她说:“你和你妈的性格有点像,我建议你多学学你爸,能学到点皮毛,你就会有成功的感觉了。”

“你什么人啊,找人家借钱还不忘了损人。”贾茹抿着嘴,鼻子哼了一下。

“我说得不对吗?”夏天阳瞟了一眼她。

“对,对,我听你的。”贾茹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她想起来自己对她的承诺。

夏天阳回到其甚公司,让财务把这50万单列,只能用在建材市场上。

“除了我,谁也不能动这笔钱,包括熊总。”夏天阳交代着财务。

熊其甚开始忙碌起来,估计他是属于焦头烂额那种奔波。夏天阳刚从财务室出来,就碰到了他。

夏天阳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

“我怎么觉得你这公司,每天是在和死神打交道呢?”夏天阳很夸张的说了他一句。

“你也看出来了?什么事没有我,公司还真没法转,天天累得像条狗。”熊其甚心事凝重。

“你这是活该!之前早就劝过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现在倒好,什么事都堆在你这儿,在这样下去,就玩完了。”夏天阳真不知他这个老板是怎么当的。

公司运转就像人体的血液循环一样,不通畅,一旦堵在熊其甚一个人这儿,犹如脑梗,稍有不慎,不成植物人就是死亡。

“所以,请你出马!原来我是用人不疑啊,但他们的决策,很多都是失误的,弄得他们自己都不敢拍板了,都指望我。”熊其甚觉得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帮他。

“我这次是豁出去了,建材城呢,我想办法投入100多万,要是亏了,我就万劫不复了。”夏天阳说起来心有余悸。

“是贾茹帮忙吧?”熊其甚心里万分感激。

“你甭管是谁,别问,不要打听,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只有这点能耐了。”夏天阳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兄弟,谢啦!你放心,建材城一事呢,你尽管弄,不会亏的,之前自己忙不过来,也有些短视,现在有你帮忙撑起来,也算是亡羊补牢了,还有时间,不算晚。”

熊其甚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之前从没从事过这个行业,好在这个行业刚起步,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算不错了。

“黎花雨跟着你去省城学习过,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很勤奋,现在呢,我安排她做我的助理,重点推进建材城,我现在事儿多,有什么你交代她就行了。”

夏天阳这样说的意思,就希望他能把这次去省城培训学习的人,好好安排一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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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谜一样的人

夏天阳每天奔波劳碌,一段时间下来,似乎生物钟随之做了改变,有一种理论说,一件事情持续做,就会成为习惯。

劳碌也会成为习惯,这也许可以从老一辈人身上得到验证,辛苦劳作了一辈子,一旦闲下来,心里没有寄托,就闲得发慌。

夏天阳现在就是这样,但他颇为享受的是劳累过后的轻松,仅是片刻时间,也会回味无穷。

外省教师的日子如同往常,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丝毫的不同。夏天阳意识到了,不是悬在头顶上随时下岗的利剑,而是漂泊于心的不安全感。

4年多了,这种不安全感始终如影随形,仍然没有被确定的身份,何去何从,这些待定的事情,成了外省教师自己“剿杀”自己的话题。

唯一有所改变的是,本地老师开始走近外省教师,他们对田侃侃的瓜子似乎有了兴趣,这种廉价、美味,又能打发时间的东西,还是一种乐趣。

田侃侃家成了闻道中学的娱乐中心,她获得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她知道,瓜子是绝对不是“招蜂引蝶”的诱因,而是她摇唇鼓舌的本事。

皆因闻道中学出了一个“传奇人物”,一个谜一样的人。

这人便是夏天阳,他就是是田侃侃口中的主角,全校所有的人都知道,夏天阳创造了闻道中学许多之最或者第一。

最先在报刊发表文章;

第一个先后被教育局一正二副三位局长点名召见的人;

第一个把心理素质教育专门纳入课堂的人;

第一个当上学校领导的外省人;

……

有时黎志坚和李尚新都会亲临她家,嗑一下瓜子,这让她受宠若惊。

“天阳请人吃一次饭,就花掉一年的工资,有一部上万元的手机,他的朋友都是达官贵人。”这些都是她津津乐道的东西,仿佛抬高夏天阳的身价,自己的身价随之倍增似的。

“田老师,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赵弋戈每次路过她家门口,只要她在家,嘴里就咕叨这些事。

“赵老师,我难道说的不是真的吗?”田侃侃反问她。

赵弋戈懒得和她辩驳,这令很多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你还是管管这个田侃侃吧,什么都说。”赵弋戈很厌恶她这种行径。

“这可以说是传统文化,在古代,可以改变历史。”夏天阳没闲心管这事。

“你以为她在为你歌功颂德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赵弋戈动了气。

惹得赵氏公主不高兴,这是很不值得的,况且她说得也有一番道理。

夏天阳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去,看见田侃侃门口立着几个人,人群外,瓜子壳如乱花飞溅。

“上次天阳请吃饭,我也去了,有县长女儿、警察、银行的行长、还有教育局的人,一大桌子人。”田侃侃说着夏天阳在湘菜馆吃饭的事情。

“老田,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夏天阳在人群外说了一声。

有点晴空霹雳的效果,立着的几个人见主任来了,迅速开溜了。

“天阳,天地娘心,哪敢啊,不就闲聊嘛。”田侃侃也吃了一吓。

“有这个闲心,还不如把教学质量提高一点。”夏天阳不温不火地说着她。

“我已经很努力了。”田侃侃端起瓜子递给他。

“也未必吧?到时候考不好,实验小学可能会重新考虑。”夏天阳摆手拒绝了她的瓜子,吓唬着她。

“不会吧?!我抓点紧。”田侃侃有点怕了。

正说着,夏天阳看见熊其甚的车,驶进了校门。

他来干嘛?夏天阳有点奇怪,怎么也不来个电话告知一声。

车在南向里门口停下来,走出的却是黎花雨,拿着一个文件夹。

“夏老师,这是你需要的报表。”黎花雨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他。

“你打个电话给我,不就行了?还跑一趟。”夏天阳知道是其甚公司副总,开公司一事,一句话就能清楚的事。

“熊总让我马上送来给您。”黎花雨说了缘由。

熊其甚怎么这么猴急呢?说过交给自己全权处理的。

夏天阳打开文件夹,正要看时,看见田侃侃的脸凑了过来,夏天阳把文件夹塞到她眼前。

“想看?”夏天阳鄙夷她这个动作。

田侃侃缩回脸,尴尬一笑,看了黎花雨一眼,脸上的的笑容马上换成了猜疑。

夏天阳向黎花雨挥了一下手,让她走。

田侃侃看着黎花雨离开的背影。

“这不是黎花雨么?怎么变了一个人,差点认不出了。”田侃侃指着黎花雨,对夏天阳说。

“老田,我警告你,她的遭遇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敢说她一个字,不要说实验小学,连闻道中学你都不要待了。”夏天阳很严厉。

田侃侃吓得要死,脸如猪肝。

夏天阳没再理她,一边往回走,一边看着名单,果然不出他所料,八个副总都报了名,速度如此之快,是他没想到的。

但熊其甚是什么意思呢?打个电话就一句话:全部人都答应了,几个字就行,为什么非得让车前伦和黎花雨跑一趟呢。

原来自己认为解决这八个人的问题,比较棘手,但现在看来没那么复杂,他是过于仁义?还是不自信?抑或是真没时间?

传媒公司的财务由他公司的财务兼任的,账上有钱没钱一问便知,难道是因为自己没钱,又不便向贾茹开口,所以借自己之手?

都有可能,想这些没用,关键是把事情解决。

八个副总虽报名了,但不能掉以轻心,先来个“杯酒释兵权”,请他们吃饭喝酒,巩固一下。

夏天阳亲自给八个副总一一打了电话,约定明晚在海鲜城请吃饭。并给梁壮志打电话定了包房,让他提前好好准备。

夏天阳知道他们爱喝洋酒,自己原来和他们喝过,不太适应,以防万一自己酒醉,还是改喝白酒。

夏天阳提前和黎花雨到了海鲜城,等候他们的到来。

按照预约的时间,八个副总都挺准时,这说明他们比较看重这次宴请,夏天阳心宽了一些。

这些副总知道,熊其甚当初进入房地产行业,是夏天阳的主意,公司开起来后,夏天阳和熊其甚过往甚密,一个外省教师,竟然被熊其甚称为大哥,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神秘感,让夏天阳在这些副总面前说话,显得多了一些份量。

饭前闲聊,有几个副总说自己干不了副总的活,大事做不来,小事不愿意做,离开吧,自己不舍得,又担心熊其甚有意见。

夏天阳听说,更加放心了,看来熊其甚多虑了,不对称的信息,却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起来。

“各位兄弟,首先我代表小弟熊其甚,感谢大家三年来的辛苦付出!”夏天阳第一次在他人面前称呼熊其甚为小弟,主要是为了突出自己的份量。

“老实说,公司目前出现了危机,运营不畅,积重难返,尽管这样,公司仍然投入200万资金,让大家都能独当一面,开疆拓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老板。”

夏天阳作为老师,声音抑扬顿挫,颇富张力。

大家连声叫好,看来信心十足。

“大家心里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夏天阳把球传给对方。

“我们有没有工资的?”钱副总提出了疑问。

“有工资,按股份比例分红,业绩好的还有额外奖励。”夏天阳早做好了准备。

“要是亏了,怎么办?”邹副总问。

“只要总公司有房卖,就不会亏。再说,刚开始都是独一家生意,做亏了又能怪谁呢?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在这里,事先声明,公司是大家的,不是慈善机构,是要自负盈亏的。”夏天阳将了他一军。

“我们就是代理,能做长久吗?”魏副总说。

“代理都做不好,还想做自己的品牌?再说工厂负责生产,公司负责销售,房子也是这样,建好了,你才能卖出去,跟代理没多大区别。卖个几年,钱賺到手了,还担心什么呢?”夏天阳笑着说。

“公司谁来决策?”王副总问。

“自己决策,有自主决策权,但重大事情受总公司监管。”夏天阳解答。

心中的疑问解除了,大家摩拳擦掌,纷纷表示大干一场。

两次就这个事情和他们见面,比之前想象的顺利很多,夏天阳明白了,熊其甚真的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那就这样定了,明天就和大家签合同。”夏天阳举起酒杯,“为大家即将进入美好的明天干一杯。”

夏天阳敌不住八个人轮番上阵,夏天阳有了醉意。

“花雨,这八个未来的总经理就交给你了。”等他们走后,夏天阳对黎花雨说。

“我?!”黎花雨脸色有点惊悚。

“对,就是你,代表总公司,代表我和熊总,你就是钦差大臣,管管他们。”夏天阳给她信心。

“夏老师,我哪有这个能力。”黎花雨摇摇头。

“相信自己行,自己就一定行,你可千万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和熊总。”夏天阳再次给她打气。

“我可以随时找您?”黎花雨有点不放心地问。

“可以,但我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告诉其他人,另外,你以后叫我哥,没人敢找你麻烦。”夏天阳让她放心。

“哥!”

夏天阳笑了,眼里却是眼泪,他一直对她有一种负罪感。

事不宜迟,速战速决,以免节外生枝。

夏天阳拟好了股东协议,按照传媒公司的公司章程模版,拟定了各个公司章程,让黎花雨一一让他们签字、按手印。

紧接着,以其甚公司名义发布文件公告,免除了他们在其甚公司的一切职务,并任命他们为新公司的总经理。

整件事情一气呵成,夏天阳拿着厚厚的一叠合同,向熊其甚复命。

“全搞定了,马上按照合同注册新公司。”夏天阳有点轻描淡写。

熊其甚翻着合同和公司章程,非常满意。

“老夏,我就说你行吧?又帮了我一个大忙,大恩不言谢,辛苦你了。”熊其甚笑得额头都起了皱纹。

“得了吧,你还在我面前玩这个小伎俩,以后做人要厚道点。”夏天阳终于明白,削藩、清君侧不假,借用自己的手,利用贾茹的资金是真。

熊其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但功夫还是要做足一点,下面轮到你出场去安抚他们了。”夏天阳狠狠擂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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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一生襟抱未曾开

夏天阳知道熊其甚太了解自己了,尽管传媒公司有熊其甚一份,现在挪动资金也算是借,熊其甚不愿意向贾茹借钱,如果让夏天阳直接找贾茹借钱,那有点挖墙脚之嫌,夏天阳绝对不会答应。

熊其甚只有采取清君侧的方式,赋予夏天阳的兄弟使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夏天阳主动找贾茹借钱,贾茹呢,也知道夏天阳是为了熊其甚,夏天阳没说开,贾茹也有所图,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贾茹帮了他,他又帮了熊其甚。

目的相同,只是处理方式不一样,挖墙脚就变成了帮朋友的美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微妙。

即使这样,夏天阳觉得自己还是亏欠了贾茹,哪怕他知道传媒公司现在不缺钱,以后只有尽心尽力,好好帮帮她。

夏天阳回想自己大学毕业后,在老家的民政部门工作一事,经过在这里的一番折腾,他突然明白了。

当时夏天阳所在的民政部门,政府资金有限,为了更好做好救灾扶困、提高福利院的生活水平,成立了四、五家福利企业,自己管理起来,很是费神。

民政工作事多而杂,很多问题堆积起来,自己无法解决,就选择了逃避,背起背包开始了游荡生活,现在幡然醒悟,自己当时太过于浮躁,没静下心来,好好琢磨。

现在自己看书学习,在熊其甚那里耳濡目染,参透领悟,结合自己以前所管理的福利企业的实际情况,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理。

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

想起崔珏在中有句话:虚负凌云万千才,一生襟抱未曾开。自己当初是不是也如李商隐一样,空有凌云万丈之志呢?

夏天阳那次去伍佳灿的店,有所触动,不知道贾茹有没有这个感觉?

夏天阳打电话给她,说希望她能陪自己走走,贾茹自是欢喜,旋风般赶了过来。

“夏天阳,兴致挺高啊,今天准备带本小姐去什么地方?”贾茹确实变了,夏天阳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贾茹。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继续努力,争取早日乌鸡变凤凰。”夏天阳感慨之余,鼓励她。

“你喜欢我吗?!”贾茹似乎还有了点娇羞,但很快意会到他后面一句话,“夏天阳,你说谁是乌鸡。”

“听话听一半,不觉得累啊。”夏天阳笑她,随即想到要去的地方,路况有点复杂,“我来开车吧?”

“要不,给你也买一辆?”贾茹顺从地坐到了副驾驶。

“得了吧,我那点工资还不够油钱的。”夏天阳不敢奢望,顺其自然就好。

“这车是公司的,也有你一份,你呢,想开就开。”贾茹的话似乎在引诱他。

“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约法四章,我不再跟你啰嗦。”夏天阳看破了她的心思。

“行,行,行。”贾茹拿他没辙。

夏天阳带她去看的是熊其甚说的两块飞地,其中一块正在紧张施工,那是建材城。

“实话告诉你吧,找你借钱,是为了帮老熊,就是这块地,建材城。”夏天阳指着忙碌的工地对她说。

“我知道,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贾茹不愿意把自己置身于这个项目。

夏天阳突然看着贾茹,笑了起来,说:“我怎么觉得你和老熊是天生一对呢?原来是一个混混,一个飞扬跋扈的小姐;现在呢,两个都是老板,门当户对。”

贾茹一下子变了脸色,犹如被别人重新揭开了刚愈合的伤疤。

“夏天阳!我警告你,你再提这事,我真得和你来个玉石俱焚。”贾茹好久不见的神色,又呈现了出来。

“不就开个玩笑嘛,看把你急的。”夏天阳看她真发怒了,赶紧说。

“开玩笑也不行!你可给我记好了。”贾茹嚣张之后,可能感觉到自己故态重萌,垂下眼脸,“往事不堪回首,以前自己真是脑袋进水了,现在想起来,恨不得一头撞死。”

谁没个过去呢?夏天阳理解她。

熊其甚的两块飞地相距不远,离江畔花园很近,正好处在江畔花园的一期和二期楼盘的连接处的边上。

据熊其甚讲,从两块飞地地再过去那边,是他下一步计划征用的商品房用地,这样,两块飞地就处在于江畔花园和未来商品房用地之间。

夏天阳详细给贾茹介绍了一下。

“哦。”贾茹只是点了一下头,没明白夏天阳的用意。

“传媒公司可以买下这块飞地。”夏天阳只有提示一下。

“买了干嘛?我没有打算建房子。”贾茹这么说,还是没明白。

“我姑且说之,你姑且听之。”夏天阳知她现在还没开窍,不再继续说下去,这事只能靠她自己领悟,夏天阳不想按照自己的意志给她规划,这样,她可能永远不会独立。

“我知道你目光长远。”贾茹知道夏天阳的意思,但自己确实没有这个规划,还得好好考虑一下,“虚负凌云万千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贾茹突然冒出一句,竟然与自己有同样的感慨,夏天阳瞬间动容,好是欣赏地看着她。

“这是我之前最喜欢的一句诗,也是我内心的写照,不过,现在看来,用在你身上更合适。”贾茹现在的状态,使他想起她那次在讲台上的模样,有点“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韵味。

“听你这意思,是想利用我?”夏天阳不觉哼了一下。

“你也别哼,明人不说暗话,能被人利用的人,只有两种,一是傻,二是有才华,你是一个大才,我还担心没办法利用你呢。”贾茹现出沉吟状,她确实不知道让夏天阳怎么帮他。

“欣赏你的坦诚,每个人都会有点才,但我不是天才,能帮就帮,帮不了也没办法。”夏天阳看贾茹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以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帮她,也是一件好事。

事情向着夏天阳失控的方向在发展,原来说被迫不为过,现在却是心甘情愿,失控不可怕,只要秉持内心,一切顺其自然。

“夏天阳,我妈一直念叨,说要请你吃饭呢,她说你是我的贵人。”贾茹真诚地看着他笑。

“谢谢阿姨的好意,实话说,去你家有些拘束,到时候再说吧。”夏天阳不习惯去别人家里吃饭。

赵弋戈领了工资后,去银行存钱,发现存折里面无端端多了15万,忙问夏天阳是怎么回事。

夏天阳上次在吴语那里请吃饭时,慕容对他说过,梁毅龙这段时间炒股賺了不少,只有他才可能给自己打钱。

“这钱来得太容易了,叫他不炒了吧?”赵弋戈脸上煞白煞白的。

她的话正合夏天阳的想法,这段时间自己事情太多,好久没见梁毅龙和潘世军了,他计算了一下时间,抽空去看看蒋紫和单纯。

蒋紫预产期只有一个月了,还在上班。

“你不要那么拼命吧。这个时候怎么还上班。”赵弋戈劝说着蒋紫。

“梁毅龙要上班,在家里一个人,也没事干,在单位还有人说说话。”蒋紫笑着解释。

“让家里人来照顾一下嘛。”赵弋戈看她全身浮肿,很是担心。

“双方家里都是农村的,活路多,走不开,现在不还没到时间嘛。”蒋紫摇摇头说自己能行。

夏天阳见赵弋戈和蒋紫说着话,就把梁毅龙拉到一边。

“这炒股很吓人,你还是不要炒了吧?”夏天阳说不出所以然,每次都这样用干巴巴的话劝他。

“对了,钱收到了吧,忘了跟你说了,扣除我的佣金,你还有四万多的本钱在我这儿。”梁毅龙似乎不想听他说话。

“听兄弟一声劝,行不行?”夏天阳不依不饶。

“你不懂,交给我,别担心,现在大牛市来了,机不可失。”梁毅龙见他唠叨个没完,说了一句。

“梁毅龙,蒋紫都这阶段了,你们男人怎么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老婆呢?是賺钱重要,还是老婆孩子重要?你没时间,但你至少找个人照顾一下啊。”赵弋戈跑过来冲着梁毅龙一阵骂。

“好,好,我这就安排。”梁毅龙一边检讨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

夏天阳知道他不会听自己的,以后也不想管了,随他去,或许,等蒋紫生了,他就知道收敛了。

倒是潘世军把单纯照顾的无微不至,预产期还有两个月,就申请了产假,潘世军带着她一起上班,一块放学回家,几乎是形影不离。

“哥,你就放心等着做舅舅吧,你们倆的事,得抓紧哦。”单纯和夏天阳说话,眼睛却看着赵弋戈。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安心做好你的妈妈吧,这不,就等着房子交楼,装修了。”赵弋戈笑她名字叫单纯,眼光一点儿也不单纯。

赵弋戈的话提醒了夏天阳,等到交楼后,自己还得找人装修,不如现在让熊其甚按照他们的样板房装修,就行了,便宜,还省时省事。

按照夏天阳的安排,熊其甚请他的兄弟们吃饭,安抚一下,在现场,他热泪盈眶,就好像要和他们分道扬镳似的。

“我还以为你在演戏呢,原来是来真的。”夏天阳事后笑他矫情。

“你不知道,我就这事情含蓄地和他们聊过,结果受到抵制。你怎么一谈就成了呢?”熊其甚有些不解。

“他们都是粗人,不能含蓄,毕竟,现在过河拆桥的事例太多了,你一含蓄,他们就觉得有猫腻。只要抓住他们重要的关切就好了,不外乎于权和利。”夏天阳觉得是他把整个事情弄复杂了。

“所以,你作为老师,想得简单,现在我们身在商场,总喜欢弯弯绕绕。”熊其甚明白解决问题要源于心,心简单,处理事情就不会复杂。

“行了,到时候等着成立其甚集团公司吧。”夏天阳听他这么说,成就感陡增。

“兄弟,我能有你这个知己,此生足矣。”熊其甚抱着他感叹。

“你还是找一红颜知己吧。另外,你先得把我的房子装修好了,交给我,我还等着结婚呢。”夏天阳叮嘱了他两件事。

“装修,小事一桩,我马上安排,女朋友,得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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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十七岁的总经理

熊其甚是在焦头烂额中到省城去学习的,本想自己去吸取一下“营养”,顺便静静心的。而夏天阳建议他带着有培养前途的人,一起前去。

他同意了,男男女女一共带了10个人去了省城,要培训八天,在第一天的课程上,专家教授的讲课就颠覆了他对房地产行业的看法。

毕竟这个行业刚开始,就是省城,全国顶尖的特大城市,房地产开发新理念,也是近两年才开始的。熊其甚当初是在夏天阳的提议中,闯入了这个行业,听了课后,说自己只是了解这个行业的皮毛,也不为过。

在省城八天的培训,他意犹未尽,找了专家和教授,另外给他和一起来的同事,有针对性地加了五天的课程,回县城之前,又带着大家去省城的楼盘考察学习了两三天。

大半个月的学习,使他踌躇满志,看着身边10个人,他知道,公司新的起点开始了,就像当初他带着8个人进入这个行业一样。

但就是这八个人,把自己逼到了墙角,想换掉却遭到了抵制。在省城,他思考着对策,同时也关注着天阳传媒的进展。

令他惊异的是,天阳传媒似乎是一个吸金神器,贾茹不仅买了豪车,账上还有几十万的资金躺在那里。以前只是听夏天阳分析,传媒公司绝对賺钱,现在仅仅近10天的功夫,简直是在印钱。

原来他只是认为,夏天阳做一个师爷,出出主意,相当不错,现在看来他的执行力也相当了得。他想起之前夏天阳说的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决定把怎么安置这八个人的任务交给夏天阳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不成,自己来收拾残局,不会影响大局。

但另一方面,在省城的学习时,有几节课是讲房地产配套产业的,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的决策出现很多漏洞。

当时建筑公司工程师提议他顺便建一个建材市场,熊其甚的资金已经出现枯竭,暂时没有了这个能力,所以就搁置了。

他本来是想先把这八个人的去留问题解决,然后再通过夏天阳之手,利用传媒公司的资金来解决建材市场的事情。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夏天阳不仅帮他解决了8个人的去留问题,还把建材市场也弄了起来。

他才意识到,夏天阳这次虽谈不上让他的公司起死回生,但对于公司、夏天阳来说,他以为自己抓到的只是一只猫,现在看来,自己抓到的却是一只老虎。

公司的体量要变大了,夏天阳的能量在他心里也大大提升了,自己现在有养猫的能力,但如何养好这两只老虎,对他来说,将是一个重大而紧迫的课题。

“熊总,这是夏老师对建材城的建议,他让您过过目。”黎花雨敲门进来,递给他一份材料。

熊其甚拿起来看了看,哑然失笑,这小子在跟自己玩心眼。所谓的建议就那么几百字,说来说去,就是想让黎花雨来管理整个建材城。

“这里面的内容,你有没有看?”熊其甚看着黎花雨。

黎花雨摇摇头,这是给老板的,她不敢看,就是在现在,她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公司的老板,这是她以前怎么也想象不到的。

“你的夏老师的意见,是想让你来出任建材城的总经理。”熊其甚把建议交给她,“你看看。”

黎花雨心中大骇,之前夏天阳只是对她说,这八个人就交给她了,自己以为就是上传下达。

通篇没有一个字提到黎花雨,就说需要一个女孩子来管着这一帮大老爷们,这个女孩子要有专业知识,思想要相对单纯,这样简单对简单,事情就好办。

熊其甚知道自己这一帮兄弟,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比较简单,喜欢直来直去。

“没有提到我啊?”黎花雨看了一下建议。

“这就是你夏老师的智慧,可能担心直接当面跟我说,怕我反对,就来了这么个建议。”熊其甚自己觉得夏天阳这个建议不错。

他相信夏天阳的眼光,之前听他讲过黎花雨的遭遇,受过磨难的人,心胸一定比一般人豁达,再加上自己想法就是,去省城参加培训的十个人,以后都会被安排在重要的岗位上。

黎花雨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熊总,我,我真的…真的…”黎花雨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要相信你的夏老师,当然我也相信。建材城是一个经营主体,说穿了就是一个公司,这个总经理的职责就是管理和服务。”

“现在建材城只有八个公司,以后还会有更多,伺候好这些公司,管理好建材城的日常工作,是当务之急。”

“你之前是全公司卖楼最多的人,有经验,再加上去了省城学习过,可以说,你是最佳人选。”

熊其甚给她讲了岗位职责,说得很轻松,只是为了减轻她的压力,并给她鼓励。

“我没有文化,又太年轻了,担心做不好。”黎花雨受到鼓励,稍安了心。

她没什么文化,但有主见,当时自己弄了个鸡档,也是自己突发奇想,说干就干,没想到生意还不错。

现在熊其甚对她说的内容,也没那么复杂,就是夏天阳对她说的一句话,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客户,这么理解,她心里的压力小了很多。

“相信自己,能做好,就一定能好,再说,还有夏老师,还有我呢。”熊其甚站起来,走到茶肆边,坐下,“来,先喝喝茶,好好聊一聊,把心底的问题聊透,然后,轻松上阵。”

人生第一次和大老板接触,黎花雨很紧张。

熊其甚是一个可以神聊的人,从茶讲到生活,聊到公司,并把自己与夏天阳认识的过程跟她讲了一遍。

黎花雨也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这么多,自己本来有一颗活泼开朗的心,只不过一次次的厄运,把自己包裹的很紧。

熊其甚娓娓道来的故事,使她慢慢放开了心境,如花似玉的年龄,有青春絮语,有梦想和追求,她开始恢复一个少女应有的开心和快乐。

她知道,有了夏天阳的信任,和熊其甚的关照,灿烂的日子,即将到来。

熊其甚只是抱着成就夏天阳的心愿,才和黎花雨说得这么多。

之前黎花雨一直是公司的卖楼冠军,觉得是夏天阳帮了她,然后就是市场的需求,没怎么在意。让她去省城学习,也只是看在夏天阳的面子上。

在省城学习期间,黎花雨才引起他的注意,她不太合群,上课认真听讲,埋头做笔记,课余,总抱着她做的笔记看着,苦思冥想,脸上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没想到,这样一聊起天来,脸上少了一些哀愁,多了女孩子的清新快乐,本来秀丽的脸显得格外生动起来,说话的声音褪去了一丝生涩,有一种甜美的动听。

黎花雨走了之后,熊其甚却愣了神,就像春雷过后,第一声的蛙鸣,呼唤在自己内心的世界里,似乎引起蛙声一片。

其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最年轻的总经理出现了,公司下发了任命文件,17岁的黎花雨出任建材城的总经理。

黎花雨看到文件后,独自来到寂静无声的原野,肆意地放声大哭,凄惨的哭声,撕裂着无边无际的痛苦,太阳在她的泪眼中,渗出了黑黑的晕圈。

她凝视着太阳,直到黑色渐渐褪去,四周又披上了金光,绿草如茵的原野,有小花在摇曳……

贾茹每隔一天才回一下新城市,到传媒公司办公室看看,听取汇报,安排工作。

当她再一次回公司时,大吃一惊,公司里面堆满了货物,不用说,肯定是黄华彩换回来的,前几天,公司向电视台交了一批货,抵扣了广告费,电视台领导明确表示,抵扣广告费的货不宜过多。

报社目前没有采购计划,事业单位,即使抵扣广告费,也要走采购流程,由广告费变成货物,必须合规才行。

贾茹没办法,只有打电话给夏天阳。

“夏天阳,你说可以换货,现在这些货已堆积如山了,怎么办?”贾茹忧心忡忡。

“换货可是征得你同意的,不就是些牛奶、饮料之类的吗?你连这些水货都处理不了,还当什么董事长呢?”夏天阳在电话里怪笑。

“夏天阳,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同意换的,你怎么说话这么不负责任?”贾茹情绪上来了,满是埋怨。

“工作上的事,看面子也得担风险的,既然你答应了,这个责任就转移到你头上了,我没有责任和义务再来承担,你自己想办法吧。”夏天阳态度很坚决。

“夏天阳!你混蛋!!”贾茹生气了,电话里,分贝刺得夏天阳耳朵都有点痛。

“董事长,怎么又生气了呢?跟你说多少遍了,要淡定。现在一个广告公司的事情都搞不定,你还想天阳集团?!”夏天阳声音柔中带刚。

贾茹听他这么一说,愣了一下,夏天阳这个北佬说得没错,自己一直在酝酿着公司发展规划,这些水货就把自己压趴下了,以后可不只是这些水货这么简单了。

“你给我等着,哼!”贾茹没辙,只有想办法了。

“明天,老熊邀我一起去建材城看看,你要不要一同去?”夏天阳虽是征询,但语气却是希望她去。

“我去干嘛呀?”贾茹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觉得有熊其甚的事,自己不想掺合,也不想问

过去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就是一场噩梦,远离就是告别。

“不关他的事,你来吧,我邀请你。”夏天阳言语恳切。

贾茹确实不想去,但从夏天阳的语气中,似乎有些弦外之音,这几天他显得神神秘秘地,说话说一半,让自己想半天。

“好吧,你不要耍什么花招。”那天她说自己和熊其甚门当户对,现在想起来,还恨的牙痒痒。

“哈哈,现在就你这样子,就是把你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你本来可以很值钱的。”夏天阳笑起来有点瘆人。

贾茹现在有点明白了,这段时间他说话总想惹自己发怒,而他自己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他似乎在有意磨炼自己。

“那你等着我,我的总经理。”贾茹换了一副腔调,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估计,轮到他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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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挺靠谱的

熊其甚神色凝重,看着正在施工中的建材城,贾茹呢,有些心不在焉,东看看,西瞧瞧。

“既来之,则安之,用心看看,肯定会有新发现。”夏天阳看着贾茹装模作样的神色,就有点好笑。

“这能看出什么?不是工地,就是房子。”贾茹一直在琢磨,这个夏天阳让我来干什么。

“人家做的是生意,你呢,做的也是生意,生意往来嘛,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慧眼,有没有做生意的慧根。”夏天阳希望她能沉下心来。

“我不想和他做什么生意。”贾茹有点不屑,现在的熊其甚,在她心目中,似乎又回到了混混的时代。

“你也不要这么极端,生意人,永远不存在和谁做不做生意的问题,而是符不符合自己的需求而已,再说,他是公司的股东,格局放大一点。”夏天阳刚看过一本有关格局的书。

“这好像不沾边吧?你别说的那么神乎。”贾茹有点听不进去。

“万事有因果。追根溯源,我如果不和老熊打一架,他不敲诈我一笔,就没有现在,他在哪儿卖猪肉都说不定,你也不可能认识他,不认识他,也就不认识我。”

“再说呢,我不说开广告公司,你指不定还在老熊哪儿耍泼呢?”夏天阳有点阴阳怪气。

“夏天阳!你给我闭上你的嘴!”贾茹一听,气不打一出来,抡起巴掌就扇了过来。

夏天阳没躲,她也不是真想打他,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线,以后不要再提及此事。

她的巴掌快到他脸上时,贾茹急忙收了一下,巴掌没打在他脸上,但她的手指却划了一下他的脸,一条血痕即刻显露出来。

夏天阳只觉自己的脸上燥热了一下,贾茹见状,慌忙从包中掏出袋装的湿纸巾,撕开给他擦试着,湿纸巾含有酒精,夏天阳痛得咧了咧嘴。

“你怎么不躲呢?”贾茹边擦边说。

“谁知道你这个董事长,当众耍泼啊。说过你多少次了,怎么就没有一点长进?”夏天阳拿过她手中的湿纸巾,自己擦着。

“没忍住嘛。”贾茹知道错了,说话像个小女人。

“那些货,你怎么处理?”夏天阳看着湿纸巾上沾着血渍,翻过来擦拭着。

“我找过老李,他说我们的货在他那儿有卖,库存对方很清楚,和他们签订的合同中,规定不能串货,现在还没找到办法。”一说这事,贾茹就有点急。

“你得想办法,以后这种换货的可能会越来越多,货也是钱,你那些广告时段空着也是空着。”夏天阳督促她尽快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你难道让我开店?”贾茹刚说完,眼睛突然一亮,“开店?!”

夏天阳看着她呵呵直笑。

“好你个夏天阳,你说,你自己是不是早想到了?难怪,三番两次让我来这儿。”贾茹指着他,醍醐灌顶的样子。

“继续说。”夏天阳鼓励着她。

“在这儿开店?”贾茹环顾四周,建筑工人、农民、路过的人,很稀少。

“想以后,包括我,我住进了江畔花园,我去哪儿买东西。”夏天阳进一步做提示。

贾茹内心深处积淀的思絮瞬间被点燃,这才仔细审视着四周。

“怪不着你让我买地,现在看来,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贾茹有点入迷了。

“想好开什么店没有?”夏天阳顺着她的视线看着。

“开个商场?”贾茹转着眼睛沉思着,“不,开个超市,大大的超市。”

贾茹去过几次省城,看见过超市,但在新城市辖区内,还没有一个超市,上次夏天阳去伍佳灿那儿,一直看着超市两个出神,想必那个时候就想到了。

熊其甚一直站在那儿,抱着双手发呆。

一个带着安全帽的人急匆匆赶过来,走近一看,原来是黎花雨。

“你来工地干什么?”熊其甚看着她假小子的样子。

“让他们加快进度,还要每天告诉那8位老总,这边的进展情况,让他们早做准备。”黎花雨跑得气喘吁吁地。

“好啊,进入工作状态了。”夏天阳笑着鼓励她。

黎花雨不好意思地憨笑。

“去忙你的吧,我们就是来看看,注意安全!”熊其甚语气绵柔,眼睛充满了光泽。

黎花雨向三人打了招呼,就又跑回工地了。

“你们嘀咕了半天,说吧,什么事?”熊其甚知道夏天阳走过自己这边,有事要谈。

“把你那块地卖给广告公司吧。”夏天阳说了自己的意思。

熊其甚没回答,眼睛看着那块静静躺着的飞地。

“我就看不惯你这贱贱的样子,别忘了,建材城的钱要还的哦,再说,你广告费不用出啊?另外,我还告诉你,买地是为了建超市,也算是楼盘的配套设施吧。”

夏天阳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熊其甚依旧望着四周,不发一言。

当初买这两块飞地,一块做建材,另一块之前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省城学习之后,他也想用这块地皮做购物广场,今天来这儿就为了这事,没想到自己没说,被他抢了先。

“好歹你给句话!广告公司也有你的一半,这块地卖给广告公司,对你来说,就是左手卖给右手。”夏天阳催促他表个态。

“好,我让工程部设计图纸,弄个预算出来。”熊其甚眼睛依然看着四周,只有作出了让步。

夏天阳接着说,大多数品牌要想打入新城市场,必须做广告,我们的广告位、广告时段不饱和,正好可以以广告费来抵充进货的费用,双赢的局面。

“老夏,你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法,越玩越溜啊。”熊其甚看着他笑了起来,夏天阳这么一说,觉得交给天阳传媒比自己做更合适。

“不能全玩,很多不做广告的,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夏天阳估计需要的费用肯定不少。

“夏天阳!你可真是个宝贝。”贾茹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就是个金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熊其甚笑声换成了嘿嘿嘿。

贾茹的电话这时响了。

“妈,什么事?快说,我这边还有事呢。”贾茹接着电话。

“你是和夏天阳在一起吗?”贾母在电话里问。

“在一起呢。”

“你爸说想再见夏天阳一面,你和他一起回家吃饭吧。”

“老贾他想干什么呀?别吓着人家。”贾茹压低了声音。

“我请不动他,不得已,才把你爸抬出来。你别对他这么说。”贾母马上说出来实情。

“那好吧,我跟他说说,成不成我不知道。”贾茹挂了电话。

那次夏天阳从贾茹家出来,她爸贾副县长详细询问了贾茹开广告公司的经过,贾副县长虽很不赞同夏天阳这种利用自己的关系来钻营的方式,但对于他的思维倒很赞赏。

贾副县长同时意识到,自己希望女儿有个安稳的工作,但忽视了贾茹从小喜欢无拘无束的天性,广告公司这种岗位正好适合她。

没想到为女儿的事困扰了两年,一个陌生人竟然在几天的时间内就解决了,贾副县长不得不承认,目前这个公司是贾茹最好的归宿。

听说夏天阳是个中学教师,贾茹跟他在一起自己也放心。

贾母呢,现在女儿有了自己的公司,使她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很有面子,总是说夏天阳是女儿的贵人,几次想请他吃饭,都被拒绝了。

她清楚,很多人想着法子,来自己家登门拜访,现在自己三番两次请他都不来,这种不趋炎附势的人,如今太难得了。

“夏天阳,我们家老贾有请!”贾茹也希望他能去她家吃饭。

“不是吧?副县长请我?”夏天阳上次见她爸有一种敬畏感,去她家很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你不习惯,我呢,也真心诚意地邀请你。”贾茹劝着他。

“好吧。”人家多次请自己,再不去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熊其甚眼睛有点巴巴地看着贾茹,不言而喻,他很想去见见贾副县长。

贾茹只当没看见,就上了车。

夏天阳向他挥了一下手,也跟着上车走了。

“你怎么不让老熊去呢?怎么说他也是传媒公司的股东、你的合作伙伴。”夏天阳看着熊其甚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们家老贾有规定,心术不正、有功利性的人不能往家里带。”贾茹倒着车说。

“不会吧?我看他挺好的啊。”夏天阳有点为他鸣不平。

“这是我奇怪的地方,我认识他有一段时间了,唯独对你是真心的,就是对他那8个兄弟也会留一手,再说,你肯定,他一点儿没有利用你?”

贾茹说他太单纯了。

“朋友兄弟之间,不能说利用吧?互相帮帮忙而已。”夏天阳对她这个说法很不赞同。

“我可没你这个胸怀,这个境界。不过,话说回来,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点。从小到大,这种事情,我见得太多了。”

贾茹说完,还很淑女地说,但愿自己这种势力的眼光,不要污染你纯净的心灵。

夏天阳哈哈哈大笑,贾茹能这样一分为二看问题很好。

贾母很是客气,又是递烟又是倒茶的,夏天阳不抽烟,不住地道谢,接过茶放在了面前。

贾茹看着,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妈,你不要这么客气好不好?弄得人家不自在,就是朋友,用不着这么繁文缛节的。”

贾茹说得她妈直笑,说:“好,你们先坐着,我忙我自己的去。”

这一点,夏天阳很是感激,也慨叹贾茹变化太大了。

“想不到啊,我女儿现在也能为别人着想了。”贾副县长从里屋走了出来。

夏天阳赶紧站起身,叫了一声贾县长。

“坐吧,你也不要客气,再客气我也得挨批啰。这是在家里,没有什么县长。你是我女儿的朋友,就叫我叔吧。”贾副县长连连摇手指,示意夏天阳坐下。

“叔。”夏天阳只有又叫了一声。

贾副县长看他样子,哈哈一笑,说:“小夏,你还真是个老实人。”

夏天阳不好意思的笑了。

“爸,我准备去拿块地。”贾茹看夏天阳有些拘束,担心她爸聊些严肃的话题,迫不及待告诉他。

“拿什么快递?”贾副县长听岔了。

“买地盖楼,开超市。”贾茹一字一顿地说。

贾副县长用惊异的眼神看看贾茹,又看看夏天阳。

贾母从厨房奔出来,神色有点紧张,问贾茹:“你说啥?买地盖楼?!”

贾茹故意不答,得意地看着她妈。

“这是真的,刚商量好的。”夏天阳如实相告。

“你们公司开了才多久?有那么多钱买地盖楼?”贾副县长的脸严肃起来。

贾茹本来是想转移话题,把这个喜讯告诉她爸,一起高兴高兴地,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我就知道你们一直看不起我。”贾茹很不高兴。

“小夏,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贾副县长看着夏天阳,那眼神就像一把利剑。

夏天阳一五一十就把自己的想法给贾副县长讲了一遍。

“预算没出来,现在可能没这么钱,打个时间差就可以了。”夏天阳解释说。

贾母听了松了一口气,顿时眉开眼笑,忙说:“吃饭吃饭。”

“不管怎么样,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再一个个,做人做事要低调一点。”贾副县长说着站起身来,“小夏,吃饭,边吃边聊。”

贾母可能早做了准备,烧了一桌子的菜,看菜式颇为讲究。

大家坐好后,贾副县长拿起桌上的酒。

“小夏,咱们喝一杯!”

“叔,我不能喝酒,下午还有事。”夏天阳今天下午要去参加考驾照科目一的考试。

“我爸一般不喝酒,他今天高兴,你就陪他喝点呗,再说,你喝酒就跟喝水一样,喝个几杯不碍事吧。”贾茹拿过她爸手中的酒瓶开始倒酒。

夏天阳看她只给他和她爸倒了酒,不经意地笑了笑,小声对她说:“你不喝点?”

“去你的!”贾茹小声回了一句,知道他在嘲笑和任总、李总喝酒一事。

“来,小夏,我们喝。”贾副县长端起酒杯。

夏天阳赶紧站了起来,端起酒杯。

“坐,坐。”贾副县长摇摇手掌。

“小夏家教好,以前的传统还没丢,现在很少有人这样了。”贾母看见夏天阳起身,称赞他。

“小夏,我作为父亲,贾茹的脾气不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多担待。”贾副县长喝了一杯酒说。

“叔,其实贾茹挺好的,稳重、大方、还能处处为他人着想。”夏天阳在她父母面前不能附和,没人愿意别人说自己的儿女不好。

“贾茹,小夏刚才说的,是你吗?”贾副县长看来不乏风趣。

“是我吗?”贾茹小声问夏天阳。

“是你啊,理想的。”夏天阳笑。

贾茹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

“贾茹,合着你对外边的人好,回来尽拿我和你爸撒气啊。”贾母可能真信了夏天阳的话。

“谁让你们老管我,说我这不是,那不行的。”贾茹还真进入了角色。

贾副县长微笑着,充满了父亲的慈爱。

“小夏,你今年多大了?”贾母一边招呼夏天阳吃菜,一边问。

“我比贾茹大10个月。”夏天阳也不肯定,还是贾茹告诉他的。

贾母哦了一声,须臾又问:“有没有女朋友?”

贾茹正在给她爸倒酒,说:“妈,你有完没完啊,我回答你,夏天阳有女朋友了,买了房准备结婚呢,我和他女朋友关系挺好的。”

贾母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夏,我没有儿……”

“你去把我茶杯端来!”贾副县长突然打断贾母的话。

“爸,你怎么不让我妈把话说完啊。”贾茹知道她妈想说什么,这也是她期待的。

“小夏,我们喝酒。”贾副县长示意着夏天阳。

……

夏天阳走了之后,贾副县长把贾茹叫到面前,贾母见状,赶紧过来看着。

“小夏人看起来很不错,但几个问题,你得老老实实告诉我,第一,他一个外省教师,哪来的钱买房?”贾副县长又严肃起来。

“老贾,你老毛病又犯了,怀疑我就算了,你凭什么怀疑夏天阳?他女朋友是本县的,两个人教了快四年书了,现在通过银行可以按揭贷款,他为什么买不起房?!”

贾茹没好气地说,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夏天阳每次请吃饭那么大方,钱从哪里来?

“好,就算是他买得起房,他作为教师,不好好教书,跟着瞎折腾什么?他想干什么啊?无利不起早,你还是小心为好。”

“老贾,你太过份了!把什么人都想的那么势利,你是不可理喻,还是老糊涂了。”贾茹急眼了,冲她爸嚷。

“贾茹!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爸说话!”贾母看着贾副县长铁青着脸,呵斥着。

贾茹忽地站起来,气呼呼地走进房间,只听呼啦啦一阵响,翻出夏天阳跟她签订的约法四章,走出来,递给贾副县长。

贾副县长拿起眼镜戴上,看了一下,取掉眼镜放到桌上。

“这个夏天阳,他到底图什么?”贾副县长有点像自言自语。

“他图什么?!为你女儿好呗!你是见不得你女儿好,还是怎么的。”贾茹鼻子哼哼地出气。

“我看看。”贾母拿过一看,笑了起来。

“我看着小夏,挺靠谱的,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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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肯定有事

夏天阳考完试出来,赵弋戈和赵冰清两姐妹一直说着试题,他让两姐妹先回去,自己要去办点事。

中午在贾茹家吃饭时,贾副县长似乎对买地盖楼开超市这事很不放心,他可能是因为觉得事情太快,有些顾忌。

自己呢,还是欠缺考虑,毕竟开超市都没从事过,不像广告公司,没多大技术含量,但真的开超市,不是一头热就能做好的。

主意是自己出的,还是小心为上。

以前总说广告公司,成也贾茹败也贾茹,现在开超市,不能成也夏天阳,败也夏天阳,必须成功,投入那么大,一旦失败了,就全赔进去了。

即使超市明天马上开建,等建成到开业,至少需要半年多的时间,这半年里的功课,最是关键。

夏天阳想起来了市百货公司的李总,百货商场和超市应该差不多,以他和贾家的渊源,可能会帮得上忙。

但自己去找他,是不是有点唐突呢?

夏天阳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试一试。

他掏出手机,找到了之前存着的号码,拨通了李总的电话。

李总倒是很客气,夏天阳和他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并请他不要告诉贾茹。

县城没有运营的士,夏天阳只有叫了一辆小四轮赶到新城市区。

李总正在办公室等着他,夏天阳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

“合作开超市?”李总有点诧异,天阳传媒没开办多长时间,现在又想上新项目,有点难以理解。

“规划是这样的,新城县那边已经在设计、做预算了,最快半年后建好,这不没经验嘛,您是行业专家,所以向您求助来了。”夏天阳只有坦诚。

“夏总,说句得罪您的话,您们想賺钱,把我这儿做试验田?咱们都是生意人,这不太合情理吧?”李总脸上笑着,语气却带着刀。

“这不没办法吗?賺钱也是大家一起賺嘛。”夏天阳有点后悔来这儿。

“夏总,实话对您说吧,我们确实有开超市的打算,就是担心开了超市影响商场的生意,现在还在评估规划。”

“再说,我们是国有企业,既不缺钱,也不缺人,您们呢,可能除了钱,什么都没有,这不符合合作的原则。您说呢?”李总直接挑明了。

李总说的是实情,看样子是没办法再谈下去了。

“真的不好意思!李总,打扰您了。”夏天阳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夏天阳心里很不甘心,万一以后真的做砸了,对贾茹来说是不可承受之重,自己呢,也是始作俑者,脱不了干系。

“夏总,实在是抱歉!”李总伸出手来。

“李总,实话告诉您,我不是什么夏总,我真实的身份是一名外省教师,我完全是帮贾茹的忙。”夏天阳握住他的手,没有松开。

“外省教师?您是老师?”李总很是惊奇。

“我希望您能帮帮她,她不容易,她爸妈为她的事伤心透了,现在刚好一点,唉,贾茹您是知道的,她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她是一个能办大事的人,现在急需有人帮她。我也只是义务帮她做事。”

夏天阳现在只有站在贾茹的立场,言语恳切地对他讲了。

“不管怎么说,贾茹的事我理应帮,但确实名不正言不顺。”李总看他提及了贾副县长,一时觉得很为难。

“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全市的宣传在贾茹公司,我们有资源可以换取大量的货,加上宣传费用,可以大大减少成本。”夏天阳只有这一招了。

“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这是个理由,我好好想想,然后再回复您。”李总为难的脸色舒缓了一些。

“您如果觉得行,您直接给她打电话,这件事我没对她提过,您到时候直接说是您的意思。”夏天阳做个顺势人情,李总应该很需要。

“哎呀,夏总,那我得先谢谢您了。”李总马上笑了起来,抓住他的手使劲地摇了摇。

“您别客气!今天中午,贾茹她爸和我喝酒,叫我小夏,您以后也叫我小夏吧,我不是什么总经理,那是贾茹临时封的。”

夏天阳为保万一,只有又把贾副县长抬了出来。

李总听出了夏天阳的弦外之音,贾副县长轻易不喝酒,能和夏天阳喝酒,说明他很看重夏天阳,为什么看重夏天阳,可能是因为夏天阳帮了贾茹,自己不能怠慢。

“好,小夏!您可是非同凡响,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李总明显热情多了。

“我一个普通的外省教师,能和您这个大人物交上朋友,实属三生有幸。”夏天阳谦恭地说。

李总哈哈大笑。

夏天阳现在终于明白了,以前在老家民政部门工作,官场、生意场都玩不转,原因可能自己是在被动的应付,现在主动做起事来,说话利索不说,做事还有些章法。

夏天阳松了一口气,搭乘送他来的小四轮返回了闻道中学。

夏天阳心里轻松,工作起来兴致特高,周末赵弋戈回家了,夏天阳一个人没什么事,批改完了作业后,开始备课,备完后,然后拿起下周准备去一中和城关中学的心理素质教案,仔细斟酌校验了一下,天快亮时,才躺下。

他是被手机吵醒的,迷迷糊糊接了电话。

“夏老师,按事先约定,今天要交工程预付款了。”黎花雨在电话里有点着急。

“这事儿你找熊总啊,钱都在账上的,我不是他们公司的,没权力管。”夏天阳睡眼朦胧。

“财务说,账上没钱了。”黎花雨说自己正在财务室。

夏天阳一个激灵做了起来。

“不可能啊,我让财务专门设了一个账号的。”夏天阳回想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纰漏。

“财务说,那个账户上的钱用在其它地方了。这怎么办呀?会耽误工期的。”黎花雨担心工期无法按时完成,对八个老总没法交代。

“用了?!你先别急,你把电话给财务。”夏天阳不相信,这是他从贾茹那里借的,怎么说用就用呢?

“你们怎么回事?钱去哪儿了?”夏天阳听着是财务的声音,问她。

“熊总说急用,就划拨给他了。”财务不紧不慢地说。

“我不是交代过你吗?这是建材市场的专用款,就是熊总也不能动用的。”夏天阳很是生气。

“我只是财务,老板怎么说,我只能照办,我也没办法啊。”财务很是无奈。

夏天阳知道和财务说没用,这个熊其甚怎么会这样,即使急用也得打声招呼啊。

打熊其甚电话,说不在服务区。

夏天阳知道事情麻烦了,建材城的工期争分夺秒,是按小时计算的,不能按时完工,耽误销售不说,让别人先入为主,对那八个老板不好交代,要是闹将起来,事情难以收场。

看来只有又要找贾茹开口了。

夏天阳有些不情愿拨通了贾茹的电话。

“夏天阳,你能不能让我睡会儿啊,困死了。”贾茹憨声憨气地说。

夏天阳看看表,快10点了,说:“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你怎么当得老师,说话这么粗鲁。什么事这么急?”听声音贾茹可能又要睡过去了。

“传媒的账上还有没有钱?我现在需要20万。”这节骨眼上,夏天阳不得不急。

“哎呀,就这个事啊,你来我家吧。”贾茹真的是又睡了。

又要去她家,夏天阳匆匆忙忙洗簌之后,顾不得等公共汽车,叫了一辆摩托车奔向县城。

一路上,夏天阳在心里责怪着熊其甚,先斩也得后奏一下也行啊,现在玩失踪,好在自己之前向贾茹张口要的200万。

去了贾茹家几次都是空手,这次不能再摆着手去了。又不知道买什么东西才好,彷徨了一阵,买了一袋水果,就急匆匆地上了贾茹家。

“阿姨!”夏天阳见贾母开门,叫了一声。

“是小夏啊,快进来,快进来!”贾母满脸笑容,热情地招呼他,“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呢。”

贾母接过夏天阳提着的水果。

“叔!”夏天阳看见贾副县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眼镜看报纸。

“是小夏啊,坐。”贾副县长放下报纸,取下眼镜招呼着。

“我找贾茹有点事。”夏天阳边坐边说。

贾茹正在洗手间刷牙,满嘴泡沫伸出头来,含含糊糊地说:“你先等我一下。”

贾母洗好了水果,用一个果盘装了,端过来,放在他面前。

“小夏,吃吃水果。”贾母永远是那么热情,拿着一把水果刀递给他。

夏天阳只有接过来,看着面前的水果,削也不是,不削也不是。

“周末都不休息,什么事这么忙?”贾副县长微微一笑,昨天他看了约法四章,心里满是疑问。

这一问,夏天阳就势放下了水果刀。

“不是忙,为了那块地的事。”夏天阳不敢提钱的事。

贾茹洗簌好了,还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向夏天阳挥了一下手,说:“跟我来。”

夏天阳向贾副县长点了点头,跟着贾茹,刚到她放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意识到是她的闺房。

“我在外边等着吧。”夏天阳不好意思进去。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进来。”贾茹拿着她的包翻着。

贾茹的房间布置得很是温馨,粉色的蚊帐,天蓝色的床褥,墙壁上挂着几幅风景油画,物品摆放着错落有致,显得格外悦目赏心。

“怎么?五十万这边快就用完了?不是说建好总共才五十万的吗?”贾茹边忙着边说。

夏天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不能告诉她实情,她那个脾气,有可能会和熊其甚闹起来,这样自己就难办了。

之前熊其甚说,自己和贾茹打起来,最难受的是他,现在呢,如果贾茹和他闹起来,最难受的是自己。

“建材产品代理要费用的。”夏天阳只有撒谎。

“20万不够吧?现在账上还有150多万,过几天又会有点回款,给你100万吧?”贾茹看着他说。

夏天阳想着李总如果那边有消息的话,传媒公司用钱的地方就多了。

“那给我五十万吧。不够再说。”夏天阳折中了一下,建材城收尾的时候还要付尾款,还不知道熊其甚那边是怎么回事,要多一点有备无患。

“好,那就五十万。”贾茹很快写好了批条,签字盖了章给他。

夏天阳拿着批条,向贾副县长和贾母打了招呼就走。

“小夏,来吃午饭吧。”贾母赶紧过来送他。

“不了,阿姨,还有事,就不麻烦您了。”夏天阳边出门边说。

“没什么麻烦的,有空再过来。”贾母站在门口向他扬着手。

夏天阳赶到其甚公司,黎花雨在那儿焦急地等着。

“你放心好了,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不要跟贾总说。”夏天阳担心熊其甚挪用资金,被贾茹知道了,比较麻烦,叮嘱黎花雨。

“您放心吧,我现在就去工地。”黎花雨这才安心地走了。

夏天阳把批条交给财务,让马上把工程款打过去,剩余的千万不能再挪作他用了。

他打熊其甚的电话,仍然说不在服务区,在熊其甚的办公室无聊地泡着茶喝着,希望熊其甚能回来,但喝了几杯,胃有点不舒服,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早餐。

看看表,已近中午,看来熊其甚是等不到了,出去时却看到贾茹来了。

“你来干什么?”夏天阳心里有点紧张,担心她问财务,资金一事。

“本来想睡一上午的,却被你搅了,在家没事干,出来转转。”贾茹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儿。

“不好意思,向你道歉了,请你吃饭。”夏天阳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那去哪儿吃?”贾茹又调着后视镜照着自己。

“湘菜馆吧。”夏天阳喜欢那里的味道,和自己老家的菜没多大区别。

贾茹没反对,开起车就走。

让吴语找了一个小房间坐了下来,夏天阳掏出手机又打了熊其甚的电话,不通。

夏天阳有些气恼,这小子怎么这样,弄得自己在贾茹面前像做贼一样。

贾茹点菜,夏天阳叫了几瓶啤酒,就自己喝了起来。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贾茹看夏天阳神色有点不对。

“不要这么敏感,男子汉大丈夫会有什么心事?”夏天阳掩饰着。

贾茹笑着摇摇头。

夏天阳越想越气,像跟酒有仇似的,一口一杯。

这是熊其甚第一次这么耍他,那天贾茹说熊其甚是想利用自己,他不信,现在他仍然不信,但又不明白熊其甚为什么这么做。

心里想着事,喝起来不痛快,加上没吃早餐,平时夏天阳可以喝个二三十瓶都不会醉,现在不到两瓶头就有点晕了。

贾茹看他有些异常,有点心不在焉地吃着,一直默默地看着他。

这时梅尚进走了进来,他后边跟着几个人。

“大哥,怎么一个人喝酒呢?”梅尚进看着他哈哈大笑。

夏天阳平时对他没有好感,现在听他叫自己大哥,不知为何,突然高兴起来。

“来,坐下咱们喝一杯。”夏天阳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喝酒没意思,自己再不喜欢他,在他的店里,陪自己喝几杯还是可以的。

“我还有事,你慢慢喝。”梅尚进笑得有点波诡云谲,“吴语,给大哥倒杯酒。”

吴语走了进来,神色慌张,给夏天阳倒了一杯酒,就出去了。

“这是我大哥,以后有什么事找他。”梅尚进对跟在他后边的人说。

“对,有什么事找我。”夏天阳又喝了一杯,接着梅尚进的话说了一遍。

“大哥,你慢慢喝,我还有事,我忙完了再过来。”梅尚进说着,就和那几个人走了。

“夏天阳,他们干什么呀?怎么有点奇怪呢?”贾茹看着几个人似乎有点不对劲。

“这小子就他妈的怪,跟女孩子拍拖,女孩子把他甩了,他却找女孩子要青春损失费。”夏天阳话说的没那么直溜了。

贾茹这才发现夏天阳有点醉意了,慌忙站起来扶着他,把他拖进车里坐下。

夏天阳胡说八道了一通,躺在那儿就睡着了。

贾茹知道,夏天阳心里肯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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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〇章 喝凉水都塞牙

夏天阳醒过来,看见贾茹躺在驾驶位上睡着了,看看窗外,是一条河,夏天阳回忆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喝醉了酒,他很有些纳闷,自己喝了几瓶啤酒,怎么就醉了呢?

想起了熊其甚,夏天阳掏出手机,拨打着他的电话。

电话通了。

“你在哪?”夏天阳心中的气,又冒了出来。

“我在办公室。你过来吧,我当面向你解释。”熊其甚知道夏天阳找自己的原因。

夏天阳心里想,看他对自己怎么解释。

贾茹被夏天阳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了,看了看夏天阳,把脸凑过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把自己弄得五迷三道的。”贾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醉酒。

“没什么事,你把我送到其甚公司,自己忙自己的去吧。”夏天阳现在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贾茹柔声细语地说。

“董事长,真的没什么,就是黎花雨的事情。”夏天阳怕她一直追问下去,只有这么回复她。

夏天阳进了熊其甚办公室,见他在悠闲地泡着茶。

看到夏天阳进来,用手指着自己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然后倒了一杯茶给他。

夏天阳没直接问,希望他自己说,端起茶喝了一口。

“兄弟,真得对不起,这事是我不对,应该给你打声招呼的,事情紧急,我也知道建材城需要钱,本以为在建材城付款时,资金可以回笼的,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出了点岔子。”

熊其甚言之凿凿,就像做检讨。

他这么一说,夏天阳没脾气了。人有三急,这事已经解决了,再纠缠下去没有什么意义,反增烦恼。

“你也不应该玩失踪啊?弄得我好一顿找,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夏天阳现在芥蒂的就是这事。

“手机掉水里了,你看,不新买了一台吗?”熊其甚指着自己面前摆放的手机。

夏天阳心里简单,即刻释然。

“下不为例!”夏天阳心里舒松了。

贾茹回到家里,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她妈坐在那里拉着脸,一动不动,平时絮絮叨叨的,现在一言不发。

她爸沉着脸在那里喝着茶。

“怎么啦?吵架了?好多年没见过你们这样了,为了什么事,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呢?”贾茹放下包,走过去看着他倆。

两人依然不说话。

“妈,我爸是领导,平时都指挥着别人,您就不能让着他点?”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贾茹向着父亲说话。

“我错了吗?贾茹,我可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知道好歹。”贾母冲她一声嚷。

“你总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贾茹一头雾水。

贾茹再三追问,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贾母有个心结,一直希望有个儿子,年轻时生贾茹时,落下了病症,不能再生育了。之前一直想过继一个,要求又高,不是这里不行那里不是,一直没能遂愿。

贾茹长大了,贾母这种心结淡了很多,这两年,贾茹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加上年龄大了,压在心里的想法又跳了出来。

贾茹突然变好,贾母自然欣喜若狂,得知这一切都来自于夏天阳的帮忙时,她看夏天阳越看越喜欢,就想认夏天阳为契子,一来了结自己的心愿,二来可以让夏天阳更好地帮帮贾茹,防止女儿“旧病复发。”

贾母的这一想法即刻招来贾茹父亲的反对,都五十岁的人了,还收契子,说出去都丢人,再说夏天阳也二十大几了,他认不认暂且不说,才认识多久,他是什么底细都不清楚。

贾茹的爸一直对夏天阳那个约法四章耿耿于怀,人心隔肚皮,他什么都不要,为什么这样帮贾茹?每个人做什么事,总得有个缘由。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能这么草率。再说,既然这么费心尽力帮贾茹,作为朋友来往,不也挺好的嘛。

贾母觉得夏天阳一表人才不说,老实、懂事、很有教养,第一眼就看上他了,以为可以做女婿的,没想到夏天阳有女朋友了。

想到夏天阳是外省教师,身在异乡,心里没个着落,收他为契子,可以弥补他内心的缺憾,到时候他成了贾茹的哥哥,帮贾茹就死心塌地了。

“爸,您为什么不同意啊?你看现在,这圈那圈的,认干女儿拜干爹的,不也是常事嘛。”贾茹听她妈这么一说,高兴极了,马上转了风向,站在了贾母这边。

贾茹的爸哼了一下,现在这种认亲结义的,哪一个没有功利性?但他没说出来。

“妈,我爸不认,我和您认,二比一,我爸说什么都没用。”贾茹亲昵地搂着她妈。

“简直是胡闹!”贾茹的父亲有些生气,阴着脸进房间了。

“女儿啊,你到时候问问夏天阳,探探他的口风看看。”贾茹笑着拍打着贾茹的手。

“放心吧,我和他好好谈一谈。”贾茹面若桃花。

夏天阳上完课回来,看见严西早、田侃侃、柯美霞、杨冬生、猴子、雷震鸣窝在一堆在议论着什么。

“天阳,老梅、梅尚进出事了。”田侃侃叫住了夏天阳。

“他出什么事?前天我还在他餐馆吃饭呢。”夏天阳知道她一向大惊小怪的。

“沾上大耳窿了。”严西早阴着个脸。

“大耳窿?”夏天阳不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高利贷,本地人叫大耳窿。”杨冬生解释。

夏天阳愣了一下,湘菜馆的生意挺好的啊,怎么去借高利贷呢?

“他赌马,买六合彩。”严西早叹了一口气。

原来,梅尚进开餐馆后,在他和吴语的苦心经营下,餐馆的生意红红火火的,自己賺了钱,心里开始飘飘然起来。

他受不住诱惑,开始赌马买六合彩,那段时间一下子賺了一两万,就想做得更大一点,自己坐庄,刚开始还赢了一点,没想到后来一下子就亏了二三十万,没钱给,经人介绍,就借了高利贷。

许诺的时间要还,高利贷的人找上门来,利息高的离谱,自然没钱还,高利贷的人给了梅尚进最后期限,梅尚进没办法,只有跑路了。

经严西早这么一说,夏天阳回忆起前天在他店里吃饭的情形,他和吴语的异常自己没留意,倒是贾茹说他们有点怪异。

看来事情是真的了。

正说着,看见有四五个人走进了校门,到门卫师卫明那儿,大概是问询,然后在师卫明的指引下,那四五个人往南向里这边走过来。

夏天阳看见那领头的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你是夏天阳吧,上次见过了。”来人直接找夏天阳。

“我就是。”夏天阳还在想在哪儿见过他。

“梅尚进欠我们的钱,跑了,你是他大哥,这笔账你得替他还了。”来人说明了来意,语气很不友好。

夏天阳这才想起来,这人在湘菜馆见过,就是当时站在梅尚进身后的人。

“凭什么?!我只是认识他,他欠钱跟我有什么关系?”夏天阳没好气地说。

“当时你承诺的,你说是他大哥,有什么事就来找你!你还想赖账不成!”来人开始蛮横起来。

夏天阳想起来,当时自己是说过这样的话,以为是梅尚进的朋友,话赶话,就顺着梅尚进说了一句,现在却成了“呈堂证供”了。

“有本事找他去!在这儿你来什么劲?!我又不欠你的钱。”夏天阳明白,只因自己的一句话,麻烦来了。

“你不给是吧?!”四五个人围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学校,谁欠你的你找谁去,在这里横什么?!”夏天阳理直气壮地说。

看势头不对,雷震鸣、杨冬生、严西早和猴子站在了夏天阳身后,李得程、秦庚云、何建、周小强、尚可和朱大民见状也跑了过来。

对方看见他们人多,停下了紧逼的脚步。

“好!你不给是吧?!我有得是办法让你给,你给我等着!”来人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现在想起来,梅尚进完全是有意诱自己上钩,怪不得叫自己大哥,还让吴语给自己倒酒,吴语当时神色不对,自己喝了酒就没有在意,谁知道他倆会摆自己一道呢。

“你怎么沾染上这些人呢?”杨冬生很不解。

“人背时,喝凉水都塞牙。”夏天阳就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下。

大家都说梅尚进不是个东西。

“现在关键是你在暗,别人在明处,防不胜防,天阳,你得要小心了。”雷震鸣很担心夏天阳的安全。

夏天阳有些感动,外省教师们好久没这么同仇敌忾过了。

“你们放心,我没事。”夏天阳叮嘱大家不要告诉赵弋戈,怕她担心。

夏天阳不放心的是贾茹,当时她跟自己在一起,不知道梅尚进有没有指认贾茹的车。想到对方说有办法让你给的话,一下子觉得危险向贾茹逼近。

打电话问贾茹在哪,她说在家。这事不方便在她家说,就让她在停车处等着,自己马上到。

赵弋戈正在炒菜,夏天阳对他说要去教育局,没等她反应过来,夏天阳撒腿就向镇上跑去,叫了一辆摩托车,赶往县府大院。

贾茹不知道夏天阳为了什么事,这么急,就坐在自己车里等着他。

夏天阳急匆匆跑过来,看见贾茹在车里,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看你喘的,什么事这么急?你不是总说让我淡定吗?自己却像李逵打张飞似的。”贾茹边说边递给他一片湿纸巾。

夏天阳接过攥在手里。

“很对不起,我给你带来麻烦了。”夏天阳歉意地看着贾茹。

“什么事啊?话还没说就道歉?”贾茹看着他接过湿纸巾又不擦,捏在手里,能感觉到他心底的不安。

夏天阳就说了事情的经过。

“你出门千万要小心,最好不要独自出门。”夏天阳叮嘱又叮嘱。

贾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夏天阳这样子,说狼狈一点不为过。

“就为这事?”贾茹看他如此关心自己不免心有所动。

“那些人刚走,我就赶来了,你得听我的,这段时间最好待在家里,工作上电话遥控就行了。”夏天阳总在重复着这句话。

“我没事,我虽然没什么朋友,但认识的人比较多。你放心好了,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倒是你自己小心点。”

贾茹没有嫌他啰嗦,心里反而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

“别自以为是,安全最重要,你记好了,一定听我的。”夏天阳说完就拉开车门,下车走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全,好久没在心里淌过的暖流,在熨贴着她的好久不曾感动的心怀。

自我沉醉了一下,却发现夏天阳已经走远了,贾茹赶紧开门下车,夏天阳拐了一个弯就不见了。

“夏天阳!”

“哥…”

贾茹站在那儿呆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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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差点没命

一连几天的时间,为了能确认对方安全,夏天阳和贾茹相互之间每天至少通三次电话。

周五下午,夏天阳在城关中学上完课后,蒋橙前来接夏丹青,顺便把夏天阳捎到了公共汽车站,挥手与他倆道别后,在那里翘首等着车。

突然,背后有人掐住了夏天阳的脖子,他想喊但叫不出声,被人挟持到车上,才松开了他。

夏天阳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是讨要高利贷的那帮人。

“你们想干什么?!你要知道,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夏天阳质问着对方。

“违法?你欠钱不还,还说我们违法?!”对方冷笑一声。

“我没欠你们钱!”夏天阳大声呵斥。

“你说没欠就没欠?!看着,这就是凭据。”对方拿出一张欠条。

欠条上注明欠本金加利息一共80万,如无能力找夏天阳,落款是梅尚进。

夏天阳伸手想把欠条拿过来,但两手被身边的两个人死死抓住了。

“他说让我还,我就还?!你们要讲道理!”夏天阳毫不示弱,大声嚷着。

“讲道理?!欠账还钱就是道理,懒得跟你啰嗦,只问你一句话:还?还是不还?”对方怒不可遏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抢劫!”夏天阳是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性格,牛劲上来了。

“好吧,让你长点记性!”

对方话音刚落,拳头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夏天阳闻到了血腥味,有液体从自己的嘴角流了出来。

“这只是警告!过几天再来找你。”对方说着,套了一个袋子在夏天阳的头上。

只觉得车启动了,开得飞快,然后停下,夏天阳被人拉下车,仍在地上。

“不还钱,下次再见你就没这个客气了。”对方说完,又一阵拳打脚踢。

夏天阳只觉一个硬物狠狠砸了自己的脑袋,他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天阳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叫醒,夏天阳伸手拿掉了头上的口袋,嘴边有点凉凉地,用手一抹,手上血红一片。

他看了看四周,有一条河,就是上次自己醉酒后,贾茹开车带自己来过这儿。

手机任性地一遍又一遍震动着,夏天阳费劲地掏出手机,是贾茹打来的。

夏天阳犹豫,要不要接,头又一阵晕眩,他接了电话。

“夏天阳,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贾茹声音的分贝,可没有那么温柔。

“河边,河边……”脑袋一阵剧痛,夏天阳说着又昏了过去。

“哥,哥,你怎么啦!”手机里贾茹惊骇地大叫。

太阳已经落山了,夜幕如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慢慢罩了下来。

夏天阳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两张脸,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知道是赵弋戈和赵冰清两姐妹。

“我刚梦见两只老虎,原来是你们……”夏天阳笑着,想为了让她们放心,准备开个玩笑。

没想心里一阵恶心,呕吐起来。

“夏天阳,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啊?”赵冰清有些心痛的跟着开起玩笑。

“医生说他是有点中度脑震荡,会有呕吐的现象,你这死妮子,还有心思开玩笑。”赵弋戈用毛巾擦着他的呕吐物。

“他平时爱开玩笑的,逗他一下,心情肯定会好一点。”赵冰清嘟哝着。

夏天阳呕吐了一阵,除了全身隐隐作痛之外,一下子清醒了很多,就看到了站在病床尾的贾茹,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董事长,谢谢你!”夏天阳冲她笑了笑。

贾茹鼻子突然一酸,别过身去,然后转身,眼睛有点红红的,还是努力地笑了一下。

“你都昏迷了三、四个小时了,别说话,好好休息。”贾茹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夏天阳点点头,这贾茹现在也会真心关心人了,还不赖。

医生走进来,把夏天阳的检查报告交给赵弋戈,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

“不碍事,除了中度脑震荡之外,没有其它内伤,注意营养,休息几天就好了。”医生看见赵弋戈紧张的样子,劝慰了她一下。

“这个中度的脑震荡,不会留下后遗症吧?”赵弋戈还不放心。

“没事,只不过比轻度脑震荡稍重一点,有点反应外,其它的没大碍。”医生的话让她放心了。

“我要是成了傻瓜,你会嫁给我吗?”夏天阳又开起玩笑来。

“不嫁!”赵弋戈有点愠怒,知道他四处乱管闲事,才招来如此横祸。

虽是玩笑,但看她如此坚决,不免有点失落。

“但我会娶你。”赵弋戈嗔怪着。

夏天阳一听乐了,笑起来震得身上痛得厉害,扭曲着脸上的表情。

贾母提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

“小夏,你受苦了。怎么样?感觉好一点没有?”贾母俯下身看着他,满脸慈爱。

“阿姨,谢谢您,好多了。”夏天阳说着,用眼睛瞪了一下贾茹,眼里分明是责怪她,怎么把这事告诉了她妈妈。

“我听医生说,要加强营养,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吧?我给你煲了骨头汤。”贾母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

赵弋戈不认识贾母,从穿着看感觉不一般,又觉得在哪儿见过,见她如此关心夏天阳,连连道谢。

赵弋戈和赵冰清两姐妹让夏天阳坐了起来。

“我刚把小路训了一顿,这大白天的,怎么能出这种事。”贾母倒着汤说。

“阿姨,太麻烦您了!”夏天阳很是感激,但不知道小路是谁?和自己这事有关?

“我妈说的小路,就是县公安局局长。”贾茹见他疑惑,就解释说。

赵弋戈一听,这人就是贾茹的妈妈,怪不得有些眼熟,原来她的穿着和以前的贾茹风格相似,心里顿时五味杂成。

贾母端着汤,准备自己喂着夏天阳,夏天阳窘得发慌。

“妈,妈,你别动,让赵老师来。”贾茹见夏天阳的样子觉得好笑,赶紧拉开她妈。

“哦,小夏,这就是你女朋友啊?真漂亮,你别说,你们倆还挺般配的。”贾母看着赵弋戈一阵夸。

刚才心里还酸酸的赵弋戈,听到这话,心里开心舒服极了。

“谢谢阿姨,天很晚了,您回去休息吧。”夏天阳心里非常感谢贾母,但她在,自己有些不自然,就劝着她,并给贾茹使了一个眼色。

贾茹明白,她想让妈妈和夏天阳多接触一下,考虑到夏天阳的心境,不得不拉着她妈回家。

“小夏,你好好修养,我明天再来看你。”贾母被女儿拉着,回头对夏天阳说。

“阿姨,明天就不用麻烦您了。”夏天阳赶紧说。

“你叫的还挺亲热的。”赵弋戈看着贾茹母女走了,给他喂着汤。

赵冰清在旁边噗嗤笑了一下,对她姐说:“你的驸马爷被别人关心关心,还关心出问题了。”

“滚一边去!”赵弋戈横了赵冰清一眼。

县公安局路局长被贾副县长的夫人“训”了一顿后,找来110报警台和接待中心的主管了解了一下情况,反映的问题很多。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公安局警力不足,之前一直把这种视为民间借贷和民事纠纷来处理,仔细翻阅了一些纪录后,发现有黑社会性质的成分在里面,现在虽没出什么大事,但不管管,以后肯定会愈演愈烈。

路局长召开会议,立刻派专人负责调查此案。

第二天,夏天阳感觉好了很多,下地活动了一下,也能如平时一样自如。

公安局刑侦队的两位警察过来,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做了笔录。

警察刚走,贾母和贾茹走了进来,看见夏天阳在走来走去,贾母大惊。

“小夏,怎么起来了呢,快躺下,要静养。”贾母真的是进入了母亲的角色。

“没事的阿姨,活动活动,还挺舒服的。”夏天阳摔着胳膊说。

“还是躺下吧,我给你煲了汤,炒了几个菜,也饿了吧,躺下躺下,吃点东西。”贾母很是热情、细心,帮忙整理着床单、被子,招呼他躺下。

夏天阳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礼遇,没有再感觉不自在,顺从地按照贾母的吩咐做着。

“阿姨,您回家吧,我已经没事了,昨晚忙得那么晚,今天又给我煲汤,太感谢您了,您回去休息。”夏天阳知道本地人煲汤一般在两三个小时,老火汤,当地人认为是大补。

这样一通忙活,要耗费不少时间,加上买菜,洗菜、切剁,贾母肯定没休息好,夏天阳坚持让她回家。

贾茹知道她妈一直在忙着,也劝她。

“阿姨,我好了,会经常去看您的。”夏天阳感动地说。

贾母听夏天阳这么说,才笑眯眯地走了。

“真多谢你妈妈了。”赵弋戈对贾茹说。

“嫂子,你别客气。”贾茹呵呵呵笑着。

听贾茹叫自己嫂子,赵弋戈剜了夏天阳一眼,意思是贾茹怎么又成了他妹妹,之前夏天阳对贾茹却是比较苛刻的,现在事情却在往前发展。

赵弋戈前段时间听了贾茹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心软下来,才让夏天阳帮她的。

没想到又帮出一个妹妹出来,算起来夏天阳的妹妹一大把了,俗话说: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赵弋戈戒备心又起来了。

“你就是个教书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这下好了吧?跟着这些人瞎忙乎,怎么样?差点没命了。”赵弋戈说着夏天阳,其实是讲给贾茹听的。

“嫂子,我……”贾茹正要说话,看见夏天阳瞪了她一眼,就没说下去。

“这下好,脑子有问题了,看你以后还敢这里鼓捣那里帮忙的。”赵弋戈说起来没个完。

贾茹知道在这儿不受待见,还听赵弋戈指桑骂槐的,就走了。

夏天阳知道赵弋戈是担心自己,也没制止,任由她数落。

县公安局负责侦破此事的干警细细一查,不觉大吃一惊。

全县放高利贷的不是个案,很多人本着欠账还钱、天经地义的观点,一些受伤致残,受侮辱的人没有选择报案。

深究下去,这个黑洞深不可测,可能涉及到几宗命案和一些失踪案件。县公安局觉得案件重大,立即上报给县政法委及市公安局。

市公安局非常重视,成立专案组进行彻查。

由一个外省教师引发的普通案件就这么在全市范围内铺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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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现在怎么办

贾茹出了医院,坐到车里,心里有些憋屈。

从赵弋戈的话中她知道,赵弋戈对自己有了抵触和戒备,她也看得出来,夏天阳和赵弋戈情深似海。

自己对夏天阳似乎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自己自制能力这么差,在他面前也能坐怀不乱,赵弋戈却如此担心。

自己在前段时间,开诚布公的和她谈过,赵弋戈也是一个单纯的人,再单纯的人在感情方面都会是自私的。单纯不是傻,更多的是热心和善良,她不想伤害赵弋戈。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自己也有点不相信,之前自己想做什么,从来就不考虑其它因素的,怎么在夏天阳这里,就改变了呢?

贾茹一直想和夏天阳谈谈她妈妈交代的事情,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怕遭到拒绝,自己在意的东西,想做,就会有点患得患失。

现在夏天阳受伤住院,对他来说是难得悠闲的时光,也算是个机会,他有时间对自己说的话做些思考。

有赵弋戈在,见面聊不方便,打电话吧,可能也不是最好的方式,唯有发信息,还有回旋考虑的余地。

贾茹即刻回家,有需要时,和她妈一起斟酌一下字眼,她开始给夏天阳发信息。

贾茹:夏天阳,做我哥吧,像亲兄妹那样。

夏天阳:不敢高攀,啥年代了,还义结金兰?

贾茹:我需要你的帮忙,但不想让赵老师有不必要的想法。

夏天阳:身正不怕影子斜,何苦多此一举呢?

贾茹:这只是你们男人的想法。

夏天阳向赵弋戈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并把贾茹发的信息给她看。

赵弋戈有点小小感动,她还有顾及到自己的心思,赵弋戈不管夏天阳同意不同意,拿过手机就回复。

夏天阳:那你说说,女人的想法是什么?

贾茹:安全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夏天阳:说得太露骨了吧?

贾茹:哈哈…你们男人还在乎这些?说透就好,不要藏着掖着。

夏天阳:日久见人心,女人最容易得寸进尺的。

贾茹:夏天阳,你太敏感了吧?你有自己深爱的人,我呢,有自己喜欢的事业,我们各有所爱,你怎么就不相信自己呢?

夏天阳:那现在这样不行吗?非得给自己画个圈圈?

贾茹拿不准夏天阳的意思,赶紧让她妈参谋,贾母在旁边指点她。

贾茹:不是画圈,大家落个心安,心静如水,人淡若菊。

夏天阳:但现实中,这样也难以脱俗。

贾茹:做人做事,在于心,有个名义,才不至于招来非议。

赵弋戈不知道怎么说了,只觉这贾茹厉害,理由充分,只有让夏天阳自己定夺了,就把手机给了夏天阳,让他自己回复,自己在一边看着。

夏天阳:我的意思之前已经给你说的很明白,能报就帮,不能帮也没办法,不一定要用这种形式吧?弄得我好像攀权附势似的。

贾茹:你没有这个想法,我更没有,只是想大家相互之间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就像自己家人一样。

夏天阳:这事说大很大,说小很小,我们要商量商量。

贾茹:好,其实说得直白一点,我离不开你的帮忙,我妈呢?一直希望有个儿子,如行,我妈说,到时候要举行一个仪式。

夏天阳:还这样大张旗鼓,就不必了吧。

贾茹:需要的,我们受孔孟思想熏陶,讲究个名正言顺。

夏天阳看着赵弋戈一直盯着他的手机,问她什么意见。

“她这么有诚意,你就答应了吧,反正你吃不了什么亏。”赵弋戈想着,既然贾茹提到了孔孟,有了这个约束,夏天阳和贾茹之间想要越雷池,先得掂量掂量。

赵弋戈就是这么一个心如止水、梦若清莲的人。

夏天阳呢,已答应过贾茹,以后尽心尽力帮她,现在看得出来,这不光是她的意思,还有她妈妈的心思,贾母对自己这么好,来个顺势推舟也无妨。

夏天阳:我答应你,但是有个条件,你什么时候能够独立撑起这个公司,就是我成为你哥的时候。

贾茹:哈哈哈,我答应你,哥,我的亲哥。

夏天阳:哼!

贾茹、贾母和夏天阳、赵弋戈四人轮番上阵,才把认干亲一事确定下来,贾茹两母女如愿了,赵弋戈似乎也得到了安全感,就是夏天阳,感觉自己戴上了枷锁。

看看自己能轻松自如,身上的疼痛减轻了很多,夏天阳想着周一还有很多事,这个时间节点,不能耽误,办理好了出院手续。

想起自己说的,出院去看看贾母的,加上这一天多来,贾母一直在为他操劳。夏天阳和赵弋戈买了东西,大包小包地去了贾家。

“天阳,你这是干什么?跟你说了,来就来,不要买什么东西,你看,又买这么多。你这孩子,还讲什么礼节。”

“你干嘛急着出院呢?身体要紧,得好好休息一下。学校的事又不急这一时。”

贾母改了对夏天阳的称呼,又是埋怨,又是夸奖的,说个不停。

“妈,妈,你话怎么那么多啊,都不知道该回答你那一句了。”贾茹看她妈高兴异常的样子,自己开心之时还不忘说她妈几句。

贾母实在是太高兴了,又是倒茶,又是准备水果,一直忙着穿梭于厨房、客厅,找这寻那的。

“阿姨,你别这么客气。”夏天阳有点后悔来,看把贾母忙得不可开交的。

“没事,你出院了,小赵又第一次来,没有准备,不知道你这么快就出院了,不然告诉她爸不要出门了。”贾母百忙之时,还带着一点歉意。

“我妈愿意忙乎,就让她去。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呢。”贾茹对夏天阳说,扭头对赵弋戈说:“嫂子,你先坐会儿,我和我哥说点工作上的事。”

赵弋戈笑了一下,点点头,她心里有点奇怪,贾茹现在叫她嫂子,自己听起来顺耳多了。

“董事长,你先别叫我哥,我可是有条件的。”夏天阳还在秉持着他的原则。

“是,是,我知道啦。”贾茹连连点头。

贾茹说了李总打电话给她,入股投资超市一事,双方各占一半股份,按比例投入,预算是200万,按实际分摊。

夏天阳听她这么说,才知道李总事先玩了自己一下,传媒公司的资源没在考虑之列,看来纯粹是贾茹她爸起了决定性作用。

“这样说,双方都不控股,到时候谁说了算?”夏天阳当时对李总说,一切由百货公司决策,传媒公司只是学徒,不宜参与决策。

“他们是国有企业,他们说了算,但我们有建议权和否决权。”贾茹看来对此事比较赞同。

“这是好事,就看你怎么决定了?”夏天阳看她眉色飞舞的样子,问她。

“这不仅是好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我们除了有点钱,什么都没有,正好为以后铺路。”贾茹完全同意李总的提议。

夏天阳彻底放心了。

“还有一件事,老熊说设计图纸出来了,光建这个超市预算在300万左右。”贾茹说明天去拿图纸和预算明细。

按照李总对超市200万的预算,这样,新城县的超市前后总投资在500万,加上百货公司超市的投入,传媒公司需要600万的资金,这可是一笔巨额投资。

这下玩大了,就是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扯出了600万的天文数字的投资。

“我担心的不是钱,资金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我愁的是人,没有人参与,光投钱就没什么意义了。”贾茹忧心起来。

看来贾茹进入状态了,公司以人为本,贾茹这么考虑,应该是对的。

“可以让黄华彩去,她和这些品牌打交道比较多。”夏天阳建议。

“一个人不行,服务员老李可以安排,我需要的是骨干,以后回县城可以独挡一面的人。”贾茹一副高瞻远瞩的模样。

夏天阳开心的笑了起来,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你笑什么嘛?跟你谈事呢。”贾茹也跟着站起来,跺了一下脚,抖了抖手臂。

“你这样想,我就不操这个心了,你能搞定的。”夏天阳心下大慰。

“这么说,你现在答应做我哥了?”贾茹有些俏皮地看着他。

“董事长,远着呢,你知道的,性格决定成败。”夏天阳嘿嘿嘿地微笑。

“你不要给我打太极,你等着!”贾茹冲他哼了一声。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夏天阳示意着赵弋戈,该回去了。

“你们不在这儿吃饭啊?等一下,我爸就回来了。”贾茹想挽留他倆。

“改天吧,你知道的,我一心挂好多头。”夏天阳执意要走。

“妈,你在忙什么?我哥要走啦。”贾茹大喊一声。

贾母急忙跑出来。

“吃了饭再走,我在准备呢。”贾母也极力挽留着他倆。

“算了,妈,让他们走吧,不要强留,弄得他们不自在,下次不敢来了。”贾茹知道夏天阳归心似箭,赶紧解围。

“好,以后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常回来。”贾母没办法,只有答应,转身进了里屋。

夏天阳和赵弋戈出门时,贾母从里面出来,给夏天阳和赵弋戈每人两个红包。

“身体健康!工作顺利!”贾母笑吟吟地说。

这是当地的风俗,儿女们出门,父母都要给红包表示祝福的,何况是夏天阳刚出院。看来贾母从现在起,已把夏天阳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了。

夏天阳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推辞了一下,接了。

一般这类的红包只表示心意,金额不大的。出了贾家,在等公共汽车时,赵弋戈掏出红包一看,吃了一吓,每个红包里都有两百元,一下子就给了两人八百元,相当于夏天阳一个半月的工资了。

“你还想回去退,是怎么的。”夏天阳看赵弋戈不安的样子。

“退什么呀,我收着。你工资就几百块,看你和贾茹谈得都是几百万的事情,天上地下的,不知道你忙活个什么劲。”赵弋戈心里找到了平衡,没忘了说他一句。

“这几百块拿在手里才是真的,那些我又没见到真钱,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夏天阳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就你这个教书匠,你还是收敛一下吧,别把人家弄赔了,不然,到时候,就是把我们俩都卖了,也还不起,我的驸马爷。”

赵弋戈今天还是第一次听他们谈工作上的事,没想到需要这么多的钱,那可是7、8位数,自己想都不敢想。

“你别跟着瞎担心,没听贾茹说啊,钱不用担心。”夏天阳说这话,与其说是安慰赵弋戈,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小心驶得万年船。”赵弋戈千叮咛万嘱咐。

夏天阳刚进校门,就看到所有的外省教师,一大群人准备出去。

“你们这是干嘛去?”夏天阳老远冲他们喊。

“听说你住院了,大家准备去看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杨冬生狐疑地看着夏天阳。

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夏天阳当时严令赵弋戈封锁消息的,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听镇上的人议论的,是不是为老梅的事情?”田侃侃看着夏天阳脸上的创伤。

“没事了,公安局开始调查了。”夏天阳只是轻松地说了一句。

“公安局不是不管的吗?”严西早说听梅尚进说过,去报了案,公安局只是做了一下记录。

夏天阳听这话,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和梅尚进一起参与了预谋。

“天阳的朋友多,又是县长女儿,又是大老板的,他们去公安局说,肯定会管的。”雷震鸣说了一句。

夏天阳一想,确实是这样,如果贾茹的妈妈不给公安局的局长打电话,估计没人管自己,到时候放高利贷的人会三番五次地找自己,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不还钱,按照现在这光景看来,到时候自己可真没命了。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夏天阳很是感激贾母。

“阿兰现在哪儿?”夏天阳不想跟他们再谈论此事,躲开话题,问周小强,蔡婷兰的事。

“她现在批发市场,给老板看店。”周小强还是那个劲,笑眯眯地。

“又是你小子的主意吧?是不是担心她爸打你一顿?!”夏天阳真想蔡理今打他一顿。

俗话说,矮子矮,一肚子拐。说的就是矮小的人,心里鬼点子多,估计这周小强也好不到哪儿去。

夏天阳进了屋,想起当时给贾茹发信息,把手机的电耗光了,自己没带充电器。

夏天阳给手机充上电,顺便把手机打开了。

刚一开机,电话就响了,充电器线不够长,夏天阳只有蹲着接电话。

“夏老师,那个钱又被熊总挪用了,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不通,现在怎么办?急死我了。”黎花雨在电话里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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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必须做好

夏天阳一听,气得头一阵一阵胀痛起来,这个熊其甚又想干嘛呀,难道公司不想干了?

但他马上意识到,在黎花雨面前不能发火。

“你别急,天塌不下来。你是总经理,不论遇到多大的事,首先不是着急,而是想办法。你去找建筑公司,争取缓一下,资金我再想办法。”

夏天阳原来给她灌输过契约精神,但现在事出有因,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能不能说服建筑公司,是对黎花雨作为总经理的考验,以后类似这样紧急的事情还会有很多。

危机公关,是一个企业负责人应具备的基本素质。

“夏老师,我尽力。”黎花雨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好,你可以的。”夏天阳知道她太年轻,但年轻不是理由,只有给她压力和鼓励。

挂了黎花雨的电话后,马上打电话给熊其甚,又是关机,打电话到公司,公司前台说他不在办公室。

看来目前只有又要向贾茹开口了,本来玩得很开的移花接木,现在熊其甚这么一来,就变成了暗度陈仓。

对贾茹又该如何解释呢?实话实说,按贾茹那个脾气,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而关键的是,传媒公司现在也急需用钱。

“你真是操不完的心,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医院躺几天。”赵弋戈看夏天阳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只有叹气。

“自己揽的事,再难,含着泪也得做完。”夏天阳没办法,假如只是熊其甚的事,他这样做,自己完全可以放任不管。

但黎花雨是自己举荐的,她怎么办?贾茹的钱怎么能追回来?

“人家是丫鬟的身子小姐的命,你呢,丫鬟的身子,还,还是丫鬟的命,还操着小姐的心。”赵弋戈捧着一堆作业本放在他面前。

“改作业,批作文,你还得备课。驸马爷,干点正事吧!今晚月亮还是从西边落,明天太阳照常从东边升起。”赵弋戈在他面前不停地转悠。

“炒菜吧,你这死丫头,我饿了,炒点辣椒。”夏天阳求她不要再神神叨叨了。

“哼,不错,还知道饿,我还以为你是神仙呢。”赵弋戈系上围裙,没忘说他一句。

夏天阳腆着脸硬着头皮给贾茹发了一条信息。

“你在干嘛呢?”夏天阳有些做贼心虚,强盗打劫般的心神不宁。

“哥,啥事?直说。”贾茹很快复了一句。

沉默,煎熬,无语。

“又要多少吧?”贾茹很清楚,他不会无缘无故发信息,对他来说,要钱是他最难以开口的。

他走出来,站在厨房门口,愣愣地看着赵弋戈,往锅里倒了油,只听“哧”地一声,把切好的辣椒倒进锅里,然后一只手操着勺,一只手拿着湿毛巾捂住鼻子。

这是赵家炒辣椒的标准动作。

“磨磨唧唧的,你这种决策力,可不要带坏我。”贾茹知道夏天阳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弋戈拿着锅柄,抖动翻炒着,冒出来的刺鼻气味,她接连不断地打着喷嚏,有些像呲牙咧嘴、张牙舞爪,随着翻炒的动作,不时扭动着腰身,直到辣中出现了香味,才翻抖着锅把辣椒装进盘中。

她马上跑出厨房,很夸张地又打了几个喷嚏,红眼红鼻子,眼泪鼻涕横流,看着夏天阳笑了一下。

“30万。”夏天阳发完信息,和赵弋戈一起,长舒了一口气。赵弋戈为把辣椒炒好而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事;夏天阳是为了建材城一事。

心里落定之后,就进屋拿起作业本批改起来。

尽管有钱了,夏天阳没有告诉黎花雨,借此机会历练一下她。

夏天阳又一次成了闻道中学的焦点人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如果不戴眼镜,和水浒中的青面兽杨志有些形似。

加上田侃侃绘声绘色地描述,夏天阳又多了一个“光环”,就像是被人劫了“生辰纲”,这样彻底和杨志挂上了钩,这个光环所带来的回头率,规模空前。

看着有一节课的空余时间,夏天阳带着初三的部分老师,在一个普通班讲了一堂励志示范课。

夏天阳在讲台上慷慨激扬,下面有学生不时地偷笑,弄得夏天阳莫名其妙。

“也不能全怪学生,课讲得很好,但和你这模样结合起来,有点控诉的感觉。”陈嘉怡自己说着也笑了起来。

夏天阳嘿嘿了干笑了几下,说:“你直接就说困兽犹斗,不就行了?!”

“你还真逗,这样子了还开玩笑。”陈嘉怡笑得全身发抖。

想起下午还要去一中上课,这样子肯定不行,问陈嘉怡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去新娘化妆店,涂点粉遮一下,应该可以。”陈嘉怡出了一主意。

“那不和抹胭脂一样,成了马戏团的小丑?”夏天阳摇摇头。

“颜色选好就行了,说不定抹一下更加眉目清秀。”陈嘉怡说着又笑了起来。

看来只能如此了,进化妆店对夏天阳来说,实在难为情。

“你家里有没有这种化妆粉?”夏天阳打电话把大致的情况给贾茹说了。

可能是夏天阳说得过于生动,贾茹笑得夏天阳脸色都变了。

“有,有,你来我家吧。”贾茹终于止住了笑。

“你能带出来吗?去你家,让你妈知道了,还以为我要去做什么妖呢。”夏天阳没好气地说。

“好吧,我去学校接你。”贾茹说完,估计是捂着嘴,偷笑个不停。

夏天阳感觉自己真成了一个跳梁小丑了,走到哪儿,回头率不说,引发的窃窃私语随时可见。真想生气,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下楼时却看见田侃侃在楼梯间说着自己的事,夏天阳假装咳嗽了一下,围着田侃侃的人看见是夏天阳,有些像乌鸦呀呀呀地,说自己有事,飞快溜了。

田侃侃说得正起劲,没看到夏天阳,眼睛看着离开的人,满脸疑愣。

“老田,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夏天阳说话有点恶毒。

田侃侃冷不防吓了一跳,见是夏天阳,又现出一副无辜地样子,看着他。

“你就死在这张嘴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夏天阳咬牙切齿地说。

“天阳,我说的可是好事,能惊动公安局,可真了不起呢。”田侃侃有点自鸣得意。

“你的意思,我挨打,是好事,对吧?!”夏天阳被激怒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田侃侃见势不妙,赶紧走了。

贾茹把副驾驶的座位调平,让夏天阳躺着,自己坐在后排,开始给他涂脂抹粉。

她极为细心,用海绵把粉在他脸上均匀推开,又很有耐心地拿着粉刷,细细刷着,不时正面看看,侧面瞧瞧。

想起之前她破马张飞的性格,现在显得如此精雕细琢,一丝不苟的恬静样,禁不住笑了起来。

“别笑,还没弄好呢。”贾茹停下,轻拍了他一下。

夏天阳刚止住笑,须臾,又大笑起来。

“你还弄不弄啊?”贾茹生气地问。

“弄,弄。”夏天阳说着,闭了眼。

粉刷极为柔软,贾茹细腻入微地轻轻描摩着,睡意顿时袭来。

待他醒来时,发现已到了县城。直起腰,转动着车内的后视镜,端详了一下自己,青面兽变成了白面书生,还不错。

“嫂子骂你骂得有道理,你这样奔波劳碌、横刀立马的,你到底图什么呢?”贾茹关心起他来。

“不图什么?喜欢这状态,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夏天阳甚至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是不是之前问心有愧,现在想推倒重来,检验自己的能力,力争问心无愧?”贾茹知道他大学毕业后第一个工作的境遇。

夏天阳茫然。

“几点下课?我送你回去。”贾茹估计自己的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以现在偿还过去,确实很累。

“不用了,你把公司的事弄好,我就阿弥陀佛了。你爸是管经济的,很多事情,咨询一下他。“夏天阳叮嘱她。

上完课,夏天阳匆匆赶到其甚公司,在门口遇到了黎花雨。

“夏老师,建筑公司答应了,给我们三天的缓冲时间。”黎花雨显得有些疲惫。

“你马上让财务把建筑公司的款打过去。”夏天阳交给她刚才贾茹给的批条。

“可以不用这么急的,还有两天呢。”黎花雨接过批条说。

“现在打给他们,要比按合同约定的时间付款,更加让他们信任我们。”夏天阳让她一刻都不能停。

“为什么?”黎花雨有些不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另外让策划部出电视和报纸的招商方案,交给贾总帮忙落实。”夏天阳想尽快回收一部分资金回来,填补熊其甚挪用的亏空。

“夏老师,熊总给我配了一部手机,到时候有事直接给我电话。”黎花雨说着,掏出手机打了夏天阳的电话一下。

“熊总给你的?他在不在办公室?”夏天阳正要去找他。

“他在呢,他说这手机专门配给建材城的,你知道就行了。”黎花雨说是熊其甚交代的。

单独给黎花雨配手机,也不知道熊其甚怎么想的,不过,黎花雨是应该有个手机了,联系方便。

熊其甚没有泡茶,窝在老板椅里呆呆地想着什么。见到夏天阳,马上露出笑脸,从老板椅里站起身来,准备去泡茶。

“你别忙活了,这一次你又怎么解释?”夏天阳进来之前告诫自己不要生气的,但一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情况紧急,当时打你手机,打不通,所以“熊其甚说话显得底气不足。

“你倒是会挑时间,我手机没电了,你才打电话,早干嘛去了?!我为了谁?!老熊,有你这么玩的吗?”

“我他妈是在为你砌墙,你呢,倒好,我一边砌,你一边拆。到时候,你那八个兄弟,要是闹起来,你顶得住吗?”

夏天阳越说越气愤,手指都点到熊其甚的鼻子上了。

“兄弟,我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管的,传媒公司账上不是有资金吗?现在要交楼了,我那个酒店也要准备开张了。”熊其甚还真是吃透了夏天阳。

“熊其甚!你说的这叫人话吗?!传媒公司关我事吗?我怎么向贾茹交代?传媒公司也是你的,你直接去找贾茹啊,你倒好,把我夹在中间,你花起钱来,心安理得。”

“就你那酒店重要?!建材城是后娘养得啊。我他妈现在,恨不得再和你打一架!”

夏天阳骂得熊其甚不敢直视自己,看到他这么大一老板,被一个每月价值几百元的外省教师,骂得跟孙子一样一声不吭,夏天阳心软了下来。

“熊其甚!我现在告诉你,你这个所谓的兄弟,我还得掂量掂量。”夏天阳压低声音对他说完,转身就走。

夏天阳声音虽轻,但对于熊其甚来说,丝毫不亚于一个炸弹爆响。

“老夏,老夏!”熊其甚追出去喊着,但夏天阳没有回头。

夏天阳说的是气话,真让他和熊其甚割袍断义,也下不了心,他平时对自己不薄,就像贾茹说的,所有人之中,只有对自己是真心的。

但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呢?难道真如自己之前所说,其甚公司处在生死边缘?

但江畔花园一期有近2000套房,按照五成的预定,每套房定金一万,也回收了近千万的资金。江畔花园酒店按照三星标准建设的,真的耗光了手里的资金?

夏天阳没有立即回学校,来到县批发市场。所谓的批发市场,就是300多米长的一条街,主要经营五金百货的批发。

人来人往,车进车出,把整条街塞得满满的。

夏天阳找寻了老半天,才发现了他要寻找的身影,正在麻利地整理着货物。

蔡婷兰看见夏天阳,神情有些慌乱。

“夏老师。”蔡婷兰像做错事的学生,弱弱地叫了他一声。

“怎么样?在这里。”夏天阳看她瘦小的身体,跟大堆的货物很不相称。

“还好吧。”蔡婷兰不知道是摇头还是点头。

“什么叫还好?你当初要是不离开其甚公司,现在应该有些发展了,黎花雨你认识的,在其甚公司她房子卖的最多,现在是总经理了。”

夏天阳想在她心里造成一种落差。

“总经理?!她当上总经理了?!”蔡婷兰大为惊异。

“賺钱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把事情做好才是目的。事情做好了,还怕挣不了钱?我觉得这是你最大的错误,本末倒置。”

“你第二个错误,是没有主见,从其甚公司辞职,估计不是你的主意,你没有一点定力。

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你呢,走得都是平路,认为工资高一点就是往高处走了一步,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工作换去换来,你还是一个普通职员。”

夏天阳希望她能认清自己。

“夏老师,我明白了。”蔡婷兰的神情似乎有所悟。

“你不明白。不要把自己作为一个打工的,你进每个公司,就相当于是自己的投资,不同的是,商人投入的是金钱,没有了还可以賺回来,你投入的是时间,永远无法再賺回来的。”

夏天阳知她性格倔,痛打落水狗,然后再捞起来,效果会好很多。

“夏老师,我知道了。”蔡婷兰认真地点点头。

“你不知道,要想能出人头地,首先最重要的是要做好职业规划,你有吗?”夏天阳反问。

蔡婷兰不再言语。

“你如果想明白了,就去找我,市百货公司需要人,至少要在那里上半年班。”夏天阳说完也不看她,径直走了。

真正的人才就像弹簧,压得越紧,弹的就越高,夏天阳希望蔡婷兰也是如此。

一进入学校大门,就看见伍佳灿在那里走来走去,夏天阳知道他来找自己。

伍佳灿说明了来意,想求帮忙的。

原来伍佳灿公司有个股东,是专门负责维修技术的,伍佳灿给了他两成干股。

但没想到公司生意火爆,店内装修时尚,明码实价,比脏乱差的维修铺价格便宜,并且修理的又快又好。这个股东不干了,说需要营业额的百分之二十做为平时的业绩提成。

“这样公司的利润直线下降近三成,本来他是干股,这样一算,公司的利润他拿走了一半。”伍佳灿说着有些头痛。

“这是你公司内部的事情,我管不着,也没法管。”夏天阳直摇头,让他自己去处理。

“您帮忙想想办法。这人怎么说,都不听,天天吵。”伍佳灿看夏天阳拒绝,拉着他说。

“他爱干不干,有什么好说的。”夏天阳不想掺合这事。

“可他是管技术的,没他公司可能还真玩不转。”伍佳灿跟着夏天阳,边走边说。

“这就是你的软肋,被他抓住了,他敢说,全县他的维修技术最好?”夏天阳不以为然。

“但我不想把事情闹僵了。”伍佳灿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就是个炸弹,现在不下狠手,迟早坏事。”夏天阳听他这么说,觉得这个股东心术不正。

“怎么下狠手?”伍佳灿一直跟着夏天阳,从他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

“你能把公司开起来,这个事情还来找我?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自己想办法吧。”夏天阳甩开他。

伍佳灿站在那里,看着夏天阳,问:“夏老师,黎花雨在其甚公司?”

夏天阳停住脚步,想起当年他“赏花”的情形,回过头说:“你不能伤害她!”

赵弋戈已做好了饭菜,正等着他回来。

“赵老师,做了什么好吃的?”夏天阳有些饿了。

“改改作业,就不饿了,这样充实。”赵弋戈指着为他抱回来的一大堆学生的作业。

“不会吧?怎么这么少?”夏天阳看了一眼。

“还嫌少?办公室还有一堆,你不想活了,布置这么多。”赵弋戈知道他晚上又要忙到深夜了。

“没多长时间了,他们的作业我改一次就少一次了,就是希望他们每做一次,向着自己的目标走近一步。”夏天阳说着,自己的一天就这样,很快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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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熊其甚心里七上八下的,心里对夏天阳很是愧疚。

其甚公司现在看起来似乎风光无限,但面临着两大危机,第一个危机,就是那八个兄弟的事情,夏天阳已经给他解决了,第二个危机就是资金链的问题。

合作方不锈钢公司提供的资金,是可以满足江畔花园运作的,但江畔花园酒店属于其甚公司单列项目,与合作方没有关系。

按照熊其甚的规划,江畔花园酒店要建成全县最高等级的酒店,目标是希望评级为三星级酒店,这样酒店耗光了其甚公司的资金不说,还占用了合作方的资金。

原来想通过银行贷款,但不想因为酒店一事而影响公司的整个布局,那个时候,需要大量的资金,到时候再向银行伸手。

所以,目前他只好把目光盯在传媒公司,按照股东协议,传媒公司的股份分红,是在传媒公司经营稳定后,实行年度分红。

自己要想使用传媒公司的资金,只能是借,自己向贾茹开口,贾茹肯定不会答应,到时候还会把他看的死死的。

让夏天阳去借,他也不会答应。正好传媒公司的财务由其甚公司兼任的,自己万般无奈之下,只有这样借夏天阳的手挪用传媒公司的资金。

自己公司的事情他没有向夏天阳透露实情,只是之前夏天阳问他公司是不是每天在和死神打交道,自己只回答他一句:你看出来了?

估计夏天阳没有入耳。

他断定,夏天阳不会不管建材城,一是他会尽心尽力帮助自己,二是他推荐了黎花雨做为建材城的负责人,他不会不管。

商人是无孔不入、无缝不钻的。自己的伎俩已经使用过两次了,缓解了公司目前的困境。他知道夏天阳的性格,如果再有下次,他真得会撩挑子了。

使用的传媒公司资金,拖到年度作为熊其甚的分红,但要是夏天阳不干了,黎花雨不可能担当起这个大梁,到时候自己分身乏术,事情就麻烦了。

自己只有夏天阳这个知心朋友,又帮了自己那么多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因此两人的关系走到陌路。

不管怎样,夏天阳对自己有了戒心。接下来,怎么修复与夏天阳的关系也十分重要。

熊其甚分析的没错。

夏天阳在闻道中学上完课后,跟赵弋戈打了招呼,说自己不吃午饭。

又给贾茹打了电话,让她来接自己,顺便请他吃饭。

贾茹知道夏天阳有事找自己谈,接上他,找了一个西餐厅,两人坐下来,贾茹点了餐后,眼睛看着夏天阳。

“说吧。什么事?”贾茹知道他肯定有大事。

“你在江畔花园买一套房吧,到时候大家都住在一起,串串门,聊聊天也方便。”夏天阳想想除了潘世军和单纯,其他的朋友都在江畔花园买了房。

“买了呀,没给你说而已,当时熊其甚想送我一套,我知道他的心思,肯定有所图谋,就拒绝了。你找我,不会是说这件事吧?”贾茹笑着看他。

夏天阳心中确实有事,熊其甚这样一来,自己有点骑虎难下,不管不行,管吧,建材城还需要投入,其甚公司看样子没钱了,再找贾茹,真的是在挖她墙脚。

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如果需要钱,就直说,你之前说的200万,我有预备的,超过这个数可能就麻烦一点,但我劝你,人不要太好了,好人真的难做。”

贾茹看他心事重重的,知他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帮别人,帮就帮吧不说,还想帮好,帮到彻底,把他自己弄的是心神不宁,心有不忍。

“那再给我50万吧,实话说,我在帮老熊做建材城。”夏天阳见贾茹主动提起,就实话实说了。

“我知道呀,他找我,我懒得管,也不会理他,你不一样,他对你是真好,我佩服你这一点,为朋友两肋插刀。”贾茹理解夏天阳,只是想帮助他为朋友的那份心。

“你给我的100万,老熊自己花了60多万,想想,很对不住你。”夏天阳看贾茹这么说,之前还担心她会找熊其甚麻烦,现在看来,多虑了,索性告诉她实情。

“我也知道呀,问财务就知道了。我在老熊面前做不了好人,好人你来做最好,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我就来做这个恶人了。”贾茹只是让他不要想得太多,活得这么累。

夏天阳听明白了,熊其甚挪用的钱,如果熊其甚不还,贾茹自去找他,意思让自己放心。

“好吧,你再给我50万,这个钱呢,我自会追他,然后,你帮建材城做个招商广告,回收一些资金回来,广告费到时候再算。”

建材城要想持续下去,要先让那八个公司活下来,还得需要资金,夏天阳也是想帮熊其甚撑下去,稳住他那八个兄弟,再助黎花雨站住脚跟。

“传媒公司还是把架构搭建齐吧,有自己的财务,策划设计部门,要做大事了。”夏天阳建议。

“好,我去准备。”贾茹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对熊其甚有了防备之心,就放心了,夏天阳单纯,认准了人心里就不设防,这样下去,迟早会吃亏。

小人防不胜防,但君子也要防,见利起心,不防备,有时君子也会变成小人,设防一下,对双方都有好处。

夏天阳说完,心里清净了许多,服务员送餐上来,他大快朵颐,吃得特香。

“你爸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夏天阳边吃边说。

“别理他,他思想复杂,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大部分时间,都在管企业,抓经济,和企业老板接触多了,就有些商人的思维了。”

“他对你还听认可的,那次他主动和你喝酒,就不简单,好几年没见他这么主动了。不过,他就是不明白,你无任何条件,为什么帮我。”

贾茹解释了一番,提出了她爸的疑问,这也是她想知道的。

夏天阳嘿嘿嘿吭了几下,没他们想得那么复杂,贾茹应该知道了,只是自己没做肯定回复而已。

“找个时间吧,我专程去拜访一下老爷子。”夏天阳随口一说。

“好啊,好啊,提前告诉我,我妈肯定高兴的不得了。”这下把贾茹乐的,主动去她家不说,称呼老贾为老爷子,说明夏天阳心里对自己贴近了一步。

“不要那么铺张,只是和老爷子聊聊天。”夏天阳有些怕她妈弄得那么隆重。

“好,简单一点,顺便给你透露一下,原常务副县长双规了,我爸很有可能接替这个位置。”贾茹知道,在家里吃饭顺便一点,心里就轻松很多。

常务副县长是协助县长掌管全面工作,要比副县长高半级,算是升官了。

“你不要乱传,这样对你爸不利,以后口风紧一点,言多必失。”夏天阳劝她。

“我知道,以前不这样的,就这两年,把心弄野了,不光我爸妈,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还好,有个你这个哥出现了。”

贾茹现在确实比夏天阳刚开始见面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夏天阳笑了一下,没有反对她说自己是她哥。

下午在一中上完课,蒋橙来接夏丹青,夏天阳想起伍佳灿一事。

“你认不认识修摩托车技术比较好的人?”夏天阳问蒋橙。

“有,认识好几个,我们也有定点维修的。”蒋橙不假思索,并说还有关系比较好的。

夏天阳把伍佳灿的店说了。

“那个店,我知道,确实很不错,听说全县城现在没有比他更好的。”蒋橙听夏天阳说是他学生开的,赞不绝口。

“要不去看看?你们可以把这个店列入定点啊。”夏天阳建议。

“定点一事,我们可以建议一下。只是现在?”蒋橙有点迟疑。

“现在什么呀,过去看看!他是我哥,又是你妹夫的朋友,能支持一下就支持一下。”夏丹青用拳头推了蒋橙一下。

“好,去看看。我是担心时间,等会还回队里开个会。”蒋橙解释了一下。

佳灿维修店生意确实不错,标准流程,修的很快,但还是有人在排队等待。

看见夏天阳带着一个交警过来,赶紧跑了过来。

“这是蒋橙,我朋友,这是我学生伍佳灿。”夏天阳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带我们去看看。

蒋橙每天路过几次,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店。

“非常不错,今天开会,我提提看看,作为定点。”蒋橙很满意。

因赶时间,蒋橙就和夏丹青先走了。

“夏老师,没有你,我这个店说不定还开不起来,现在又帮我介绍业务,大恩不言谢。”伍佳灿抱了抱拳。

“在学校没能教好你,现在你能做得这么好,我也挺高兴。”夏天阳拍拍他的肩膀。

伍佳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还像在学校那样,一点看不出是个老板。

“你股东一事,解决得怎么样?”夏天阳听蒋橙说的很肯定,现在来主要说这事。

“还在闹,烦都烦死了。”伍佳灿一说这事,就皱着眉头。

“你这样,之前没答应的,别再让步,不然让他走人,反正你给他的干股,按照从开业到现在,按股份给他钱,这人心术不正,不能留。”夏天阳说得很坚决。

“这样好吗?”伍佳灿有些犹豫不决。

“好不好,你自己看着办,我呢,负责给你介绍维修师傅,不敢说技术比他好,但不会比他差。”夏天阳只能这样承诺他。

“好,我和另外一个股东商量一下。”伍佳灿点点头。

“记住,口说无凭,一定形成书面的东西,签字画押,以绝后患。”夏天阳又叮嘱了他一下。

看他听进去了,夏天阳转身就走。

“夏老师。”伍佳灿又叫住他,“黎花雨怎么不理我呢?”

“这个事也问我?!”夏天阳看他的确还有点像小孩子,“可能她心里过不来那个坎吧,尤其对认识的同学。”

“我知道她的一些事情,只想安慰安慰她。”伍佳灿说着,脸上有点不自然。

“你不是想追她吧?!你才多大啊?做好自己的事,黎花雨呢,见到你,可能会想起往事,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搭理你。”

夏天阳希望伍佳灿不要去打扰她,又不好明说。

“她在其甚公司,不会是您介绍的吧?您之前和他们老板打过架,后来成了朋友,是不是真的?”伍佳灿为他。

“都是真的。”夏天阳没有否认,“他们老板的表弟,你还记得吧?”

“记得,当时还打了我一顿,想起来就有点窝火。”伍佳灿记忆犹新。

“几年了,还记仇呢!他现在是海鲜城的老板。”夏天阳当时让他调查打李得程一事,反被梁壮志打了一顿。

“不是吧?那个傻佬?还做了老板?!”伍佳灿的神情诧异得让人看着都好笑。

“你别这么说,你也不一样当了老板?人家通过学习实践,现在挺好的啊,有时间去找找他,冰释前嫌,大家都是同学,相互帮忙才是。”

夏天阳再三给他强调,并把自己和熊其甚打架,然后成为朋友一事又给他讲了一遍,让他放开胸怀,这样才能做大事。

“好吧,我到时候去会会他。”伍佳灿终于同意了。

夏天阳刚离开伍佳灿一会,黎花雨打电话给他。

“夏老师,建材城要完工了,什么时候过来看看?”黎花雨有些兴奋。

“怎么这么快?你让那八个公司赶紧布置好产品展厅。”有钱就建得快,没想到这么快。

“他们增加了很多人手,日夜赶工,又是临建。肯定快,熊总说请您吃饭,为您庆功呢。”黎花雨的声音稍有点生涩。

夏天阳明白了,黎花雨给自己打电话,完全是熊其甚授意,意思只有一点:吃饭。

熊其甚这点心思,无非就是缓和现在两人尴尬的气氛。

让黎花雨给自己打电话,作为老板给自己留点遮羞布。不过,夏天阳还是很开心,至少熊其甚还是能想到自己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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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敬你一杯

高考前夕,由夏丹青执笔,夏天阳做了一些修改后,两人把高三心理素质课总结交给了黎副局长。

耗时近两个月来回奔波,终于结束了,夏天阳松了一口气。

建材城如期开业,通过电视和报纸招商效果不错,两百多个铺位被抢租一空。

江畔花园如期交楼,商品房和一楼铺位全部售罄。

江畔花园酒店在也江畔花园交楼之时,开始营业,海鲜酒楼天天顾客爆满。

熊其甚在县城大量囤地,在市区也购置了上百亩土地。江畔花园二期工程开始打桩,预定量已经过半。

但他没有归还通过夏天阳挪用的资金,他亲自打了几次电话给夏天阳,希望他赏光参加其甚公司庆功会,和新楼盘奠基动工仪式,但都被夏天阳拒绝了。

伍佳灿听从了夏天阳的建议,以高额赔付罢免了负责技术的股东,在蒋橙的撮合下,高薪聘请了两位维修技术人员。

市百货公司的超市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黄华彩和蔡婷兰在百货公司培训学习,等待着超市开业。

天阳传媒四处网络人才,一下子就招了30多人,成立了市场部、策划部及设计制作部、财务部、行政部,以及超市筹备组,公司的基本框架已经组建完毕。

县城的天阳超市开始动工兴建了,贾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她正准备去天阳超市工地时,手机响了。

“妈,您烦不烦啊?每天打我n次电话,说,又是什么事?”贾茹见是她妈的电话,接了就一通埋怨。

“小夏上次说来吃饭的,怎么没消息呢?你再问问他。”贾母声音显得格外焦急。

“你都问了八百遍了,人家忙,我也没时间,你倒好,闲得没事,尽捣乱。”贾茹有点心烦意乱。

“贾茹,当初可是为了你,我才丢下了工作,就是担心你闲得出事,现在你好了,我没事做了,你得体谅体谅我,不就是让你问一下嘛,就这么点事,怎么还推三阻四的呢?”

贾母反复念叨。

“好,好,我问问。”贾茹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贾茹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夏天阳了,主要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有事时,只是给他打电话,或者发信息。

她要去工地了解一下工程进度及建筑材料采购的事情。

高考完了,夏天阳不用去县城上课了,感觉自己好像陡然多出很多时间来,这让他很有些不习惯,巡视了一下课室后,坐公交车来到了县城。

他决定不想再参与其甚公司的事务了,建材城开业有一时间了,黎花雨应该适应了工作,是时候放手了。

现在的手机型号多了,价格比之前便宜了好多,但最便宜的也要两个多月的工资。夏天阳一下子买了两部,自己和赵弋戈每人一部。

之前使用的call机和手机是时候还给熊其甚了,交楼时,熊其甚让黎花雨交给他一串钥匙,他没食言,虽然夏天阳已经买了房,但还是送了一套给他。

夏天阳没有接受,自己买的房子装修快要完工了,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带着自己未来的岳父母来看房了。

夏天阳把新买的手机揣进了口袋,用袋子把熊其甚送的手机、call装好了,就向建材城走去,他想最后看看黎花雨的工作情况。

建材城的人很多,热闹极了,看起来生意相当不错。

熊其甚八个兄弟的公司都在一楼,是全建材城最好的位置,最大的门面。

八人之中的钱总看到夏天阳,赶忙走过来。

“大哥,欢迎视察工作!”钱总嗓门高。

“都说了,不要叫我大哥了,你们的年龄比我大,现在是总经理了,再这么叫,不合时宜了。”夏天阳让他们叫自己的名字,或者夏老师。

“夏老师,多亏了你,现在生意很不错,比原来做副总强多了。”钱总的大嗓门,邹总、魏总、王总等都围了过来。

“这是你们自己的造化,我只是提议而已,不要谢我!以后的楼盘会越来越多,相信生意会越来越好。”夏天阳听了很高兴,勉励着他们。

“到时候好好请你喝一杯。”魏总笑哈哈地说。

“酒就不喝了,但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关照一下黎花雨的工作。”夏天阳抱着拳向大家致意。

“你放心,那是一定的。”大家纷纷表态。

夏天阳知道他们都挺忙,让他们去忙自己的,走到二楼来到建材城管理办公室。

黎花雨正在里面的办公室接待客户,声音很是柔美,一身职业套裙把她衬托得更加漂亮迷人。

夏天阳在外边等着,黎花雨送客人出来,看见了他。

“夏老师,您怎么来了?也不打个电话,我好迎接你。”黎花雨把客人送出门后,燕子样飞回,亭亭玉立地站在夏天阳的面前。

“不错!看样子如鱼得水了,不过,你刚才走路的样子不像个总经理。”夏天阳看着她,眉开眼笑。

“您是我哥,我是你妹子,在您面前没有总经理。”黎花雨有点俏皮可爱地笑。

“把这个帮我交给你们熊总吧。”夏天阳把手中提着的袋子递给她。

“你怎么不亲自交给他呀?”黎花雨拿着袋子看了一下。

“让你交就交,说什么废话。”夏天阳有点命令的口吻。

“好好,我交,你们两个还在别着呢,事情不都办好了,怎么还耿耿于怀呢?”黎花雨劝说着他。

不是夏天阳耿耿于怀,按理说,挪用了资金,现在有钱了,资金应该归位才是,他倒好,依旧不管不顾。

虽然贾茹说她会追讨,毕竟钱是从自己手里出去的,自己对贾茹很有些愧疚,熊其甚应该有所表现。

托黎花雨把东西还给他,他应该知道自己的目的。

夏天阳正要走,黎花雨叫住了他。

“这是给你的,不要老放我这儿。”黎花雨从她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给他。

“这是什么?”夏天阳接过文件袋打开。

里面是房产证和一串钥匙,是熊其甚送给他的一套房。

“你就拿着吧,房产证上已经写着你的名字了,无法更改,您如果不收,熊总又得批我了。”黎花雨有些央求。

“他敢!你从哪里拿来的,就送回到哪里去,我不会收的。”夏天阳把文件袋丢在她桌上。

黎花雨摇摇头,突然脸色大变。

夏天阳疑惑地看着她,然后回头,就看见了伍佳灿。

西装革履的,倒也气派,手捧着一束花向着这边走过来,无疑,他是冲着黎花雨来的。

上次夏天阳给了他提示的,让他不要打扰黎花雨,这小子怎么不听呢?

“夏老师,你也在这儿啊。”伍佳灿被手里的花映红了脸。

夏天阳看看黎花雨,刚才生动的脸变得僵硬起来,沉着脸,有点痛苦的样子。

黎花雨这神情,显然是伍佳灿的到来引起的,夏天阳知道了,她极不希望见到他。

夏天阳拉着他,小声说:“跟我走。”

伍佳灿很不愿意,但被夏天阳拉着,也没办法,边跟着夏天阳走,边回头看着黎花雨。

“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不要来打扰她,怎么就不听劝呢。”夏天阳有点生气。

“夏老师,我真的忘不掉她。”伍佳灿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

“忘不掉也要忘,你没看见她见到你的样子?那叫什么?那叫痛苦!你怎么这么自私呢?你才18岁,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夏天阳郑重对他说。

“我知道她的遭遇,但我真是喜欢她。”伍佳灿摇摇头,喃喃低语。

“这样吧,她不想见你,你能不能换种方式?”夏天阳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了。

“什么方式?”伍佳灿抬头看着夏天阳。

“是你追女孩子,你又是老板,换个什么方式还要我指点啊。”夏天阳哼了一声。

他不再管他,丢开他就走了。

伍佳灿呆在那里,看看黎花雨办公室,又看看夏天阳的背影,不知所措。

夏天阳刚出建材城的门,就遇上了贾茹。

“哥,你是来买建材呢?还是来检验成果?”贾茹打趣他。

“我有什么成果?只有苦果。”夏天阳俨然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贾茹不知道什么触发了他的神经,为了这个建材城,他几乎耗尽了自己的心血。自己还从来没有来过建材城,看样子很不错,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

夏天阳其实心里没什么,就是担心伍佳灿做出过火的事情,对黎花雨很不利。

“我请你吃饭吧,好几天不见你了。”贾茹有点讨好的说。

夏天阳点点头。

贾茹笑了,忙上前给他拉开车门,待他坐上去后关上门,小跑着钻进了驾驶位。

夏天阳掏出新手机,拨了一串号码,说:“我换了新号码,我打给你存下来,不要告诉别人。”

贾茹又笑了一下,他说得别人,不外乎是熊其甚。

夏天阳心里不想和熊其甚闹什么别扭,他这样做,就是想让熊其甚对他服软,他如真得不服软,自己也没办法,只有让时间来冲淡一切了。

“要不,去我家吃饭吧?”贾茹见他笑颜初开,想起她妈交代的事情,有点得寸进尺。

“好吧,也有好多天没见阿姨了,去看看她。”夏天阳没有迟疑,就应承了,这让贾茹很有些意外。

“妈!你儿子过来吃饭!”贾茹在电话中欢快地大叫。

“你别想就定事实,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夏天阳怒视了她一下。

“知道,知道,我觉得自己进步挺快的,你到时候别毁约就好。”贾茹嫣然一笑,踩了一下油门,汽车撒欢儿地飞奔。

夏天阳不顾贾茹的反对,买了一大包营养品,跟着贾茹走进了她的家门。

“天阳,又让你破费了,以后千万别再买什么东西了。”贾母以前称呼夏天阳为“小夏”,现在叫他“天阳”。

“阿姨,每次来,累坏您了。”夏天阳适应了贾母的热情。

“你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你先坐着,等一下就吃饭。”贾母一直笑着,“贾茹,给你哥倒茶!”

贾茹给夏天阳到了一杯茶后,走进屋,拿出一张纸出来,把茶几上的东西推到一边,摊开纸。

“这是公司的架构图,你看看。”贾茹指着图让夏天阳看。

贾母刚把菜端上桌,贾副县长回来了,夏天阳和贾茹两人并着头,细细看着图,没有看见贾副县长回来。

“你们两个在研究什么呢?”

贾副县长突然出现的声音,两人吓了一跳。

“叔。”夏天阳站起身叫了一声。

“坐,坐,小夏。”贾副县长按按手。

“老贾,您过来看看。”贾茹过去扯着她爸。

贾副县长坐过来很是认真地看了一下,点点头。

“不错,我这老姑娘要成材了。”贾副县长慈爱地轻拍了一下女儿的头。

“天阳,过来吃饭,都别看了,洗手吃饭。”贾母摆着碗筷说。

贾副县长向夏天阳挥了一下手,说:“小夏,走,小酌一杯。”

“我也要喝。”贾茹说着从旁边的柜中拿出一瓶红酒,进厨房开了酒,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捏着红酒杯,坐到了桌前。

贾母给贾副县长和夏天阳倒上了白酒,贾茹也倒上了红酒,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着。

“爸,哥,我敬你们一杯,喝完我有个好消息宣布!”贾茹说完,慢慢抿了一下,然后一口干了。

“好,我们喝,看看她有什么好消息。”贾副县长端起酒杯,示意夏天阳。

看夏天阳和贾副县长喝完了,贾茹说:“第一个好消息,在夏天阳同志的大力支持下,我天阳传媒的销售金额今天达到了一千万。”

“好啊,谢谢天阳,你让我闺女有出息了。”贾母呵呵呵地笑着。

贾副县长微笑着看着女儿,没说话。

夏天阳看着面前,憨憨地笑着。

“第二个好消息,合资的超市10天后开始试营业。”贾茹脸上很是得意。

“好,小夏,我们喝一杯。”贾副县长端起酒杯。

“老贾,你怎么没反应呢?”贾茹对他爸的态度很不满意。

“好,祝贺。”贾副县长有点敷衍地应了一句,“小夏,你懂得办企业?”

“说实话,我也不懂,我大学毕业后,在民政工作,当时我们民政有一个食品厂、一个酒厂、一个家具厂,还有一个商店。”

“我们镇民政只有两个人,主任是个女的,还怀着孕,几乎不管事,这几个福利企业管理起来,弄得一团糟,只有知难而退,辞职当老师了。”

“在闻道中学,受我同事于小冬的影响,开始看一些营销书籍,认识了其甚公司的老板,就这样照葫芦画瓢,还真有了点作用。”

“回想以前自己管的福利企业,才知道自己的错误,现在就想帮帮朋友,不图回报,主要是想证明自己,弥补内心的缺憾。”

夏天阳说着有些动情,过去的事终究过去了,现在只为以前的逃避,寻求一点慰藉。

“我说吧?!你就是想以现在来偿还以前的失误。”贾茹指着夏天阳说。

“好,有志向,来,天阳,敬你一杯。”贾副县长举起酒杯。

夏天阳一听慌了神,副县长敬自己的酒,有些受宠若惊,赶紧站起身来,双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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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出事了

上次听贾茹说,她爸对夏天阳不图回报而帮她心存疑问,这次在她家吃饭,夏天阳说了自己的意图,贾副县长明白了,也和贾母一样,称呼他为“天阳”。

这一称呼的转变,夏天阳知道意味着什么。

虽然赵弋戈答应了自己做贾母的契子,但自己不是三岁小孩,有些难为情。贾茹的公司现在风生水起,她自己改变了许多,再加上贾母对自己那真是没得说,对待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

承诺的必须兑现,夏天阳知道这个时间迫近了,心里有些波动起伏。

熊其甚接过夏天阳委托黎花雨退回的手机时,他心里不觉大恸。他明白,夏天阳这样做的目的,一是要他照顾好黎花雨,二是逼他就范服软,或者真的是断绝往来。

按照夏天阳后来的所作所为,和自己断绝往来,似乎不是夏天阳的选择。他了解夏天阳的性格,自己服个软,夏天阳心里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自己借夏天阳的手,建材城和江畔花园酒店先后挪用了传媒公司近200万的资金,才使其甚公司度过了危险期。但现在交楼收回的资金全部投入了不说,还向银行贷了一千多万。

向他服软无非是让自己归还这笔钱,目前自己确实无能为力,再加上传媒公司现在有没有这两百万,无关痛痒。但夏天阳就认这个死理,既然是借,必须得还。

熊其甚苦笑了一下,贾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却如此较真,自己喜欢他这一根筋的劲头,又怕他这方面。作为商人,与知识分子的区别就是,商人永远信奉的活人不能让尿憋死,知识分子往往会钻牛角尖。

其甚公司要升格成为集团公司了,夏天阳功不可没,上次公司庆功会他不来,心里甚是遗憾,集团公司成立庆典,他很希望夏天阳站在自己的身边。

朋友和兄弟有很多种,夏天阳是唯独能走进自己内心的人。

冤家宜结不易解,熊其甚现在能做的是委曲求全,再让时间做个注解,才能解开夏天阳的心结。

夏天阳刚上完课回来,就见熊其甚骑着一辆摩托车,在南向里等他。

夏天阳见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夏,你不会真的不理我吧?”熊其甚故作轻松地笑着。

夏天阳没有理他,他说他的,自己走自己的。

熊其甚一把拉住他,按在石凳上坐下。

“老夏,我请你理解我,我是生意人,我一个人就好办,可我下面几百号人等着吃饭呢,我不得不这样做,灵活变通嘛。”熊其甚先是回顾了夏天阳对其甚公司的丰功伟绩。

“说完了?那好,现在我们之间两不相欠了,你做你的老板,我教我的书,我没有其它想法。”夏天阳淡淡的说。

“也不能就这样一句话,就抹杀了我们几年的友谊吧?书你读的比我多,但我经历的事情可能比你多,有些事情,不能说除了黑就是白吧?是对是错,衡量的标准也不一样。”熊其甚想说服他,但觉得很吃力。

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现在是兵遇到了秀才。

不过,夏天阳听进去了,他对贾茹也说过类似的话,让她一分为二看问题。熊其甚这事要是站在公司的角度,他可能是对的,但站在朋友身份考虑,熊其甚却是不厚道。

“你还是走吧,我知道你现在事情多,不要为我浪费时间。”夏天阳看他现在为了自己,轻装简出,几乎是求着自己,他的心也不是石头。

“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参加集团公司的庆典,没有你,集团成立不可能有这么快。”熊其甚看他脸色缓和了许多,说了自己的想法。

“跟我没有关系,我就是一个外省教师。”夏天阳说完,就走了。

熊其甚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垂下头,双手摩挲着自己的脸。

自己事情再多,也得先把这个自己心中的石头搬开,熊其甚想到江畔花园酒店海鲜酒楼开张,还没有请大家吃饭。

夏天阳这里,只有借助兄弟们了。

他给粱毅龙打电话,让他通知兄弟们周六中午聚聚。

粱毅龙的女儿和潘世军的儿子都满月了,可以出来活动活动了,他一口答应了。

蒋紫身边没人照顾,女儿足月出生,单纯倒是被潘世军悉心照顾,却早产,两人意外地同一天生产。

夏天阳接到通知,很高兴,以为是粱毅龙做东,自己想替他买买单,也算是他帮自己炒股,回馈一点心意。就给夏丹青和陈美君打了电话,大家以后同住一个小区,多多联络一下也好。

粱毅龙的女儿和潘世军的儿子给大家带来了很多欢乐,都开玩笑说,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两家应该定个娃娃亲,后来玩笑范围扩大,男的都成了干爹,女的成了干妈。

“董事长,你都做了干妈了,什么时候给两个孩子找个干爹?”夏天阳对着贾茹开玩笑。

“我才不急呢,我找就找你这样的,不过,现在有了你这个哥我就满足了。”贾茹扁扁嘴说。

夏天阳担心这话被赵弋戈听见了,会产生不必要的想法,寻眼看赵弋戈时,却见她到处找人要电话号码。

那天夏天阳给她买了一个手机后,赵弋戈乐了几天,后来发现没一个人给她打电话,觉得手机就像一个玩具。毕竟现在一般人,还是不舍得花两个多月的工资买手机的,就是买了手机,打进打出都得要钱,话费又贵,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下逮着机会了,她不会用手机存号码,专门买了一个号码簿,很是认真地填写着。

赵冰清见她姐有了手机,走过去,一把夺过来。

“你当老师的,要什么电话?谁给你打啊,再说,夏天阳有个手机了,你有个手机就浪费了。没收了,call机给你用。”赵冰清笑嘻嘻地说。

赵弋戈还没反应过来,手机不见了,手上多了一个call机,很是生气地看了赵冰清一眼。赵冰清正在呵呵地看着手机,根本不理她。

她顿时没有记电话号码的兴趣了,拿着call机怏怏地回坐在夏天阳身边。

这情形夏天阳一直看着,笑的不得了。

“怎么?谁让你显摆的?这下好了,被打劫了吧。”夏天阳还在哈哈大笑。

赵弋戈沉着脸,横了他一眼,有点可怜巴巴地样子。

“行了,不就是一个手机吗?待会儿再去买一个。”夏天阳拍拍她,安慰着。

“不买了。我看这小妮子到时候拿什么交话费。”赵弋戈说着不满地看了赵冰清一眼。

赵冰清饶有趣味地玩着手机,时不时问一下伸头看着手机的慕容佳成。

夏天阳看见粱毅龙好像有些不高兴,就走到慕容身边,小声问他,老梁怎么啦。

“这段时间,股票大跌,估计他被套牢了。”慕容用手挡住嘴,在夏天阳耳边说。

“你们不是说是什么牛市吗?怎么会这样?”夏天阳原以为在银行的人,在这方面会有点先知先觉。

“这没人预料得到,本来前段时间,看大盘的趋势完全可以突破3000点,甚至有人预测冲4000点的,没想到跌的这么快。”慕容叹了一口气。

“你还是劝劝他吧,我说过他很多次了,他不听,你是他铁兄弟,他应该会听的,现在女儿也出生了,要收敛一点。如果要钱还债,随时找我。”夏天阳又交代他。

“好,我再给他说说,但他不会听的。”慕容说自己尽力而为。

开始上菜了,夏天阳感觉少了一个人,他四处张望着。

“操!老熊出事了。”粱毅龙突然大叫。

大家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公安局有个朋友说,看见老熊被带进局里,不知犯了什么事。”粱毅龙看着手机信息。

其甚公司的事情,夏天阳不能说什么都清楚,但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以前公司的绝密,熊其甚都会告诉他。夏天阳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他能犯什么事,难道就近段时间的事?

夏天阳找到粱壮志,问熊其甚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现在海鲜酒楼管理者后厨。

粱壮志听了惊异地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细细一想,只是估计,也说不准。

“这事说起来可能和你有关。”粱壮志说前一段时间,熊其甚得知公安局调查高利贷一事,开始有点紧张,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应该没什么事,所以后来就没怎么在意了。

原来,还是上次夏天阳被高利贷的人毒打一事的延续,专案组深入追查,全县有近千人卷入。熊其甚四年前还是小混混时,曾经涉入。

快五年了,不知道熊其甚涉入的有多深,如果梁壮志没猜错,这么长时间还能翻出来,说明案底非一般。

熊其甚一旦出事,其甚公司刚进行了人事大调整,青黄不接之时,可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夏天阳不觉倒抽一口冷气,其甚公司从成立之初,自己就和熊其甚一起,争论辩驳,总结分析,谈笑风声的一幕幕赫然在夏天阳脑中涌了出来。

事发突然,不知道公司的人得到消息时,会做如何反应。

吃了饭,夏天阳打熊其甚手机,说是关机,他直接来到其甚公司。

熊其甚是早上上班时被人带走的,虽然警察着便衣,很轻松和熊其甚走出公司的,但还是在公司内部引发议论纷纷。

公司前台看见夏天阳,就说熊总不在。

“你们不上班,在胡说八道什么?按部就班,该干啥干啥!”夏天阳皱起眉头,大声呵斥了一下。

公司有小部分人认识夏天阳,知道他和熊其甚的关系,见夏天阳发怒,吓得散开去忙自己的了。

夏天阳走进熊其甚办公室,诺大的空间显得冷冷清清,他知道,如果熊其甚今天不回来,事情就很麻烦。

自己之前在民政部门,因担心户口簿被串改,结婚离婚少不了户籍警配合,所以和派出所的警察打交道比较多,知道一些问讯的环节。

之前学校门卫师卫明用电棍电击自己时,抬起一只脚,避免形成电流给自己造成伤害,也是从一些惯犯那里学的。当时警察每隔几秒钟电一下惯犯,惯犯抬脚的动作,连贯起来像跳舞,样子搞笑极了。

每次来他办公室,都是熊其甚泡茶,夏天阳还没有尝试过,坐到茶肆边,回忆熊其甚泡茶的流程,开始泡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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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事情重大

夏天阳泡着茶,原以为很简单,但自己的动作却显得很笨拙,泠泠的水声和清脆的茶具碰撞声,穿刺着孤独寂寞的空气。

茶香浸着苦味,透着自己的内心,直到无色无味,夏天阳才又不断地重新开始。

天已经黑了,熊其甚的手机依然处在关机状态,如果他能出来,十有八九会到办公室。

夏天阳就这样等着。

心有灵犀,快到转钟之时,熊其甚果然走进了办公室,看到夏天阳先是错愕,然后狠狠地擂了他一拳,夏天阳咧着嘴说,这个时候了,你还横!

夏天阳之前对他的怨言顿时灰飞烟灭,关键时刻,对他的境况甚是担心。

“我就知道,即使天下人负我,只有你夏天阳不会。”熊其甚很是感动。

“你别这么自信!”夏天阳还揉着他擂的地方。

“我可能有麻烦了,现在已限制我离境,随时准备接受调查。”熊其甚坐下泡起茶来。

据熊其甚说,四年前,有人找他帮忙讨债,熊其甚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没曾想还伤了人,后来才知道是高利贷,熊其甚才收手不干了。

“现在怀疑我涉黑和伤害。”熊其甚言语中透露出担心。

“你到底有没有嘛?”夏天阳想知道事情真相。

“绝对没有,当时伤人不重,皮外伤。”熊其甚知道夏天阳盯着自己,安静坦言。

“你那帮兄弟也没干过?”夏天阳觉得这么多年了,追查不放,肯定是有原因的。

“当时10多个兄弟,只有这八个能做到令行禁止,所以我带过来了。”熊其甚语气沉稳,看样子说得不假。

“如果这样,干嘛盯着你不放?”夏天阳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最大的可能,是有人故意整我。”熊其甚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这么大个老板了,谁会陷害你?再说,有权有势的你应该认识一些吧?”夏天阳觉得他在企业混迹了四年,应该有些人脉。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事可大可小,我要就没事,要就可能在里面蹲一段时间,如果这样,其甚公司就相当麻烦。”熊其甚眉头紧锁。

“不要太敏感了吧。”夏天阳劝他。

熊其甚停住泡茶的动作,看着夏天阳。

“兄弟,如果他们再找我,我恐怕就出不来了,到那个时候,唯一能救我的,就只有你了。”熊其甚神色黯然,但眼里有些熠熠生光。

“老熊,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我一个外省教师,何德何能?”夏天阳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何处此言。

“你没听错,就是你!”熊其甚肯定地说。

看他如此坚定,夏天阳搜索了一下,算来算去,能有点作用的,就只有贾茹了。

“你让我找贾茹?她还是你介绍我认识的呢,你干嘛不自己找她?”夏天阳说完就有些后悔,当初自己为了把他倆分开才出的开公司的主意。

“贾茹不会帮我,只有你才行。”熊其甚对贾茹可能太了解了,也可能一点不了解。

但熊其甚说的是实话,贾茹曾经对他说过,熊其甚就是她以前的恶梦。

贾茹会不会听自己的呢?

“我这几天可能没事,但一旦进去,那就拜托你了,不仅是我,还包括其甚公司。”熊其甚不停地拍着他的肩膀。

事情过于重大,一个亿元企业托付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省教师,简直有点荒谬至极!

现实就在眼前,万一熊其甚有事,自己无法掌舵其甚公司,能否通过贾茹保全熊其甚,也是个未知数。

贾茹估计没有这个能力,有能力的是她爸,贾副县长,但他正处于能否成为常务副县长的节骨眼上,找他是不是过于敏感了呢?

夏天阳知道自己的能量,或许他根本就无法说动贾副县长。但需要未雨绸缪,一旦熊其甚真的进去了,能及时处理。

“哥,我帮不了你。”贾茹觉得事情很是棘手。

没想到贾茹一口回绝,对于她和熊其甚梦魇般的过去,她在心里增设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防火墙。

“我不想触碰你的底线,只是现在没办法了。”夏天阳一下子苦恼万分,原以为贾茹可以帮帮自己,就像明知道熊其甚挪用资金,她只是像帮夏天阳一样,给熊其甚一条生路。

“你也不要找我爸,他最恨的就是这方面,托人拉关系。我爸有些方面如果灵活一点,现在当个市长都不在话下。”贾茹说她爸是死老筋。

夏天阳一听觉得彻底没戏了,贾副县长不帮的话,事情就没有转圜。熊其甚说过,整他的人不是一般人。

“但你可以找我妈。”贾茹笑了起来,看来贾茹是在逗自己。

觉得事情重大,夏天阳一直心无旁骛,随着贾茹的思维在走。

“阿姨说话……”夏天阳本来想说,贾母说话管不管用的,但怕贾茹有不必要的想法,斟酌着字眼。

“管用,你出事时都是她打的电话,不然怎么会有现在全市的行动?你只是让他们秉公执法,又不是让他们徇私枉法。”贾茹替他分析,考虑得很全面,说话也有条理。

“那你跟阿姨说说呗。”夏天阳心情一下子好多了。

“我不说,一说,她可以把我之前的事问个底朝天,她要是知道事情是这样,更加不会了。”贾茹摇摇头。

看来只有自己去说了,但贾母能听自己的吗?

“现在我好了,我妈的心思不在我身上了,现在全在你这里,现在你说话,比我说话管用。”贾茹似乎丢给他一个梯子。

夏天阳明白了,自己该兑现诺言了,迟早的事,何况熊其甚的事情这么紧急。

但这事自己主动起来,功利性会不会太强了呢?简直就是一个交易。

“这事,我可助你一臂之力,我到时候给你电话吧。”贾茹似乎看透了夏天阳的心思。

夏天阳隐隐觉得,贾茹在有意引自己向这事靠拢,她能有这个心计,天阳公司的经营就不用担心了。

这个时候再疑神疑鬼,瞻前顾后,已没有时间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中考结束了,初一和初二还在上课,黎志坚就失去了踪影,这个校长丢下一大堆事,竟然不闻不问。

听说是去四处打探消息,自己想调到县城。

初三毕业生要做鉴定,整理档案,各种总结计划,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优秀教师评选也提上了议程。

跟往年不一样的是,因外省教师的比例大了起来,闻道中学的优秀教师指标,外省老师有两个名额。

所谓评选,其实是学校领导内定后上报教育局,之前的做法,所有的学校领导首先是优秀教师,空出来的名额再在老师中间挑选。

夏天阳是领导,但黎志坚把他列入了外省教师的名额中,意思是让夏天阳再提报一个外省教师名单,两个名额就齐了。

按照教育局的规定,被评为优秀教师后,除了颁发证书外,有一点微薄的奖金,连续三年都被评为了优秀教师,工资上浮一级。

今年破天荒有外省教师的名额,在外省教师之中引发了一阵阵骚动。

外省教师的名额,现实大于实际意义,没人想希望三年后上浮一级工资。四年了,对于外省教师的身份仍然没有界定,时不时还会冒出要炒掉外省教师的传言。

因此,这个优秀教师对外省教师来说,只是为了给自己镀镀金,强化立足本地的优势。而决定权在夏天阳这儿,夏天阳又开始门庭若市起来。

就连田侃侃和周小强,都不遗余力地巴结起夏天阳来。

夏天阳烦不胜烦,闻道中学虽然面积不小,但要找到藏身之处很难。

而这时,熊其甚给夏天阳发了一条消息:我去办点事,家里就靠你了。

夏天阳马上打电话给他,但没人接,过一会再打,关机了。

熊其甚分析的一点没错,从第一次他进公安局出来后,他觉得整治他的人定会进一步网络证据,会需要一点时间,自己也在四处活动。

但对手太过强大,是谁都还不知道,商场上,不一定是仇人算计自己,也可能是生意上的朋友,或者是合作伙伴,自己在明,他在暗,事情很难办。

所以,他把宝押在夏天阳这儿,这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能不能脱险,就看夏天阳了。

贾茹不择时机打电话过来,要夏天阳到她家。

这个电话打的,早不打晚不打,熊其甚刚进去,电话就来了,好像她一直盼望熊其甚进去似的。

但容不得他细想,买了一些贵重的礼物,就去了贾家。

贾母看着夏天阳提着大包小包,脸上很有些不高兴。

“我说天阳啊,这儿以后也是你的家,你这么破费就见外了,我的话你倒是要听才行啊。”贾母看着一大堆东西。

夏天阳其实也不想买这么多,只是想到求人的事,有点心虚,所以买这么多就是给自己壮胆。

“阿姨,我以后听您的就是了,什么都听您的。”夏天阳没觉得贾母说话不中听,自己的亲妈很多时候也这样说他。

“这就对了。”贾母这才爽心地笑了,“天阳,你先坐坐,我去准备东西,咱们就走。”

夏天阳一听懵了,走?去哪儿?

“回老家,贾家祠堂。”贾茹喜不自胜,笑得眼光都亮堂了很多。

一切都是贾茹的安排,夏天阳很不适应这种让别人来安排的生活,水到渠成就行,这样人为安排,不是他想要的。

“我怎么觉得你这手腕玩的有点损呢,本来我和阿姨都是真实诚意的,今天来主要是办事的,这样不成了赤裸裸的交易了?”夏天阳质疑她办事的能力。

“你不是很单纯的嘛,怎么想得这么复杂。为这事,我妈现在都在受折磨,你一天不答应,她一天不安心,迟早的事,你这事在前在后有什么区别的,又不是临时起心的。”

贾茹绵里藏针,说了夏天阳几句。

“那熊其甚一事,什么时候才行?”夏天阳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但现在事情已经临盆了。

“急什么?让他在里面呆几天。”贾茹作了脸色。

“你这是报仇呢?还是泄恨呢?”夏天阳语气有点冷。

“没仇没恨,这都是我自找的,你相信了吧?再说,我就不相信,你一点都没有让他在里面多待一会的想法。”贾茹话说的很直。

夏天阳感到贾茹现在有点厉害了,她说的没错,夏天阳是有过这个想法,但转瞬即逝。熊其甚虽然受了一些挫折,但总体上还是顺风顺水。

夏天阳想让他在里面多待几天的原因,是想让他静心好好反思反思,他现在的有些做法除了让人有些匪夷所思外,有些事,还招人恨,招人嫌,更别说嫉妒了。

这次他进去,说是有人整他,至少说明一点,他做人做事,使人不爽,才惹来祸水。

熊其甚当时交代夏天阳,他最多只能在里面待十天,十天之后就可能对公司的运营产生影响了。

夏天阳没吱声,默认了贾茹的说法。

“再一个,想整他的人不会是小人物,小人物整不了他,现在说放就放了,不是最好的结果,也要给整治他的人一个心理缓冲时间。”

贾茹说得头头是道。

“老熊交代我,他不在的期间,由我来压阵,他迟一天出来,我就多担心一天。”这是夏天阳很顾忌的,这么大一公司,自己想撑着,太难了。

“没什么担心的,老板不在几天,公司垮了,这样的公司迟早会倒,从一开始你就很了解这个公司,说不定你做得比他要好。”贾茹不以为然。

夏天阳现在很是纳闷,贾茹现在不光和过去判若两人,在看待问题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以前只是觉得她在演戏,看来她本身的根基相当不赖。

“你不光会演戏,还真能藏啊,看来以后我真得要小心了。”夏天阳说的有点阴阳怪气地。

贾茹走过来,攀住夏天阳的肩膀,说:“我原来是装的,别说你,装的我自己也信了,你是我哥,我以前再好,也是你把我拉回来的,以后,还得拜托你,没有你在,我呢,可能会失准心,担心自己乱来。”

这也是夏天阳担心的,她这么说,也不是装得出来的。

贾茹的老家在边镇,离县城40多公里,处在两县交界处,因铁路、国道从镇边穿过,交通便利,成了两县共同的物质集散地,到处是货物,人来车往,看起来要比城关镇热闹。

路过一所学校,贾茹说就在这儿读的高中。全县只有三所高中,县城的一中和城关中学属于重点高中,处在边镇的这所中学,原来叫边镇中学,现在改名为田家炳中学,属于普通高中。

贾母没有惊动贾氏家族的人,这种事估计身为副县长的贾茹他爸也不一定认同。不要闹大动静,也是夏天阳之前要求的。

只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八叔公,带领三人进入了贾氏祠堂。

贾氏祠堂比赵弋戈家族的赵氏祠堂规模小很多,但也很气派。

八叔公特意穿了一身似道士服的衣服,示意大家禁声,燃起一炷香,恭拜了几下,然后把燃着的香交给贾母,贾母接过,也拜了几下,把香插在雕像前,然后退后立着。

八叔公在祠堂一个塑像旁,摇着铃铛嘴里不停地叨念着什么。

好久之后,八叔公让贾母在塑像前跪着,贾母嘴里也默念着什么,不一会儿磕了头,站起身来。

八叔公示意夏天阳跪下。

夏天阳跪下,磕了几个头后站起来,转身对着贾母跪了下去。

“妈!”夏天阳在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中,很是动情地叫了一声。

本地就是拜了契父母,称呼为契爹、契妈,没想到夏天阳直接叫了一声妈。

这一叫,贾母顿时泪如泉涌,连忙扶起夏天阳。

“儿子!”

“哥!”

祠堂外边响起一阵鞭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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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欲望

中考结束夏天阳就没课了,他通过了驾照的全部科目考试,驾照已拿到手了。

赵弋戈和赵冰清却笨的要死,还在科目二倒来倒去的,不要说教练烦,她们自己也失去了耐心。

平时没事时,说得很溜,一上车就紧张、迷糊,左和右都分不清楚了。

夏天阳没办法,只有把蒋橙的旗号扛出来,让教练给她两开小灶,有时间可以随时过来练车。

初一初二的课还在继续,作为学校的教导主任,夏天阳还得抓日常教育教学事务。但熊其甚公司不得不管,夏天阳拜托副校长黄慧智帮忙盯着,每天下午在其甚公司呆着。

熊其甚交代过下面的同事,他不在时,由夏天阳代管。

夏天阳刚进熊其甚办公室,营销总监就走了进来,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

“夏总,这是新城花园的营销方案,请您过目,没问题的话要马上实施了。”营销总监把一个文件夹交给他。

夏天阳不习惯他这个称呼,非常之时,也只有这样了,就没有纠正他。

夏天阳知道其甚公司的做事风格,形成的方案一般是经过讨论后,重新修订的。

没想到熊其甚现在是双管齐下,有了江畔花园二期,新城花园也动工了。江畔花园是与不锈钢公司合资的,而新城花园是其甚公司独资的,看来熊其甚想独自开发的愿望很迫切。

夏天阳别的没看,就看了一下数字,新城花园的定价不足600元平方米,他知道江畔花园二期的定价是800元平方米。

“新城花园与江畔花园有什么不同?”夏天阳没看过江畔花园的方案。

“新城花园分摊面积大一点,花园面积大,楼距宽一些。”营销总监细细说了一下。

夏天阳上次听梁毅龙说买股票,买涨不买跌。有些商品便宜了,可能不好卖,把价提起来,反而卖得挺好。

“新城花园定价提高100元,每一个月涨百分之二十,定金多交一倍者,每平米价格下调100元。江畔每过一个月涨百分之十。”夏天阳想起江畔花园一期和二期刚开始预订时,火爆的场面,决定试试。

营销总监吃了一惊,看着夏天阳没说话。

“执行!”夏天阳果断地说,多交定金房价便宜,资金回笼就快,资金在流通中增值,是的理念。

“好!七月一日新城花园开始预订,按照之前的计划,老板要给前10位发红包的,您去还是熊总去?”营销总监咨询他。

还有几天就到了,熊其甚估计回不来。

“到时候再说,你赶紧把方案改好,交给我确认。”夏天阳吩咐他尽快进行。

发红包,自己去不合适,作为老师还是不要这样抛头露面为好,夏天阳决定让黎花雨去锻炼一下。

只是夏天阳不知道,改了一下数字,营销方案几乎需要重来,因时间迫近,几个部门加班加点,天快亮时,夏天阳才签字确认了。

夏天阳另外一个目的,两个楼盘联动,互相呼应,在这个小小的县城,足以引起购房者震动。

刚开始夏天阳觉得当老板挺舒服,动动嘴就行,没想到磨了一晚上,不过,一晚上把熊其甚桌子上的资料全看了一下,其甚公司大致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签完字后,哈欠连天的,让车前伦把自己送回了闻道中学,在车上睡了十几分钟,回去洗了一下澡,马上精神焕发了。

“有空去江畔花园二期和城市花园各买一套房吧,算是对老熊的支持!”夏天阳算算,梁毅龙帮忙炒股賺的钱,还可以买上两套的,交代赵弋戈。

“你还真的要买三套啊?”赵弋戈想起原来叫花子娶亲般的计划,想不到,不到三年就要实现了。

“俗话说,狡兔三窟,是有道理的,下围棋至少两个眼才能存活下来,听我的没错,反正这钱来的太容易了,早花早安心,最好带你爸妈去。”夏天阳让她尽快。

“你以为是买菜,去迟了怕不新鲜啊。”赵弋戈嗤之以鼻。

“去迟了就涨价了,记住,交双份定金,我没有时间去,你看好,就你的名义买吧。”夏天阳担心她不入耳,强调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要涨价了?”赵弋戈有些好奇。

“我说的,你的驸马爷定的。”夏天阳不无得意。

“夏天阳!你还真得替熊其甚做主啊?人家那么大的公司,你要是做赔了,还不得坐牢啊?”赵弋戈大惊失色。

“放心吧,我相信,不仅是我们,买房是每个人的梦想。”夏天阳哈哈一笑,走了。

赵弋戈跑出来,看着夏天阳大步流星的样子。

“夏天阳,你就作吧!”赵弋戈冲他的后背喊了一句。

现在的问题,还是面临外省教师优秀评选一事,既然是评选,就让他们去评。自己不稀罕这个优秀,准备让出来,但他没说。

评选的结果让夏天阳哭笑不得,单职工都得了一票,双职工其中的一方得了两票。夏天阳把自己的一票投给了柯美霞,这样唯独柯美霞得了3票领先。

估计在这样投来投去,最终可能没有结果。

“那就柯美霞了。”夏天阳不得不宣布。

大家心知肚明,都叹着气,摇摇头走开了。

“奶奶的,天阳,我那一票是你投的吧?”柯美霞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奶奶的。”夏天阳摇着头,跟着她说了一句。

夏天阳现在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名额给谁,只有等中考成绩出来后,看成绩决定了。

杨冬生是教美术的,临近考试,他的课早就被主课老师占用了,整天闲得蛋疼,每天拿着一瓶杀虫剂,无聊着喷杀着蚂蚁。

喷了几天,便无趣了,初三学生考完后,有几个学生找他学画画,杨冬生这才爬床底下,把沾满灰尘的石膏像和陶瓷罐找了出来,又买了一些水果,教学生素描和油画。

大概是柯美霞“得”了优秀教师,杨冬生高兴,花钱买了一辆太子摩托车,豪华绚丽,酷得不得了,不仅轰动了全校,全镇人民似乎都知道了。

“花了我一年多的工资。”杨冬生看着其他老师羡慕的目光,不时地炫耀着。

“县城还有卖这种车的吗?”夏天阳觉得在农村骑这种车,太刺眼,过于高调。

“有啊,学生卖的,我们都教过他的,他还给我打了个折。”杨冬生眉目之间很是得意。

夏天阳知道他说得是伍佳灿,看来这小子眼光不错,杨冬生骑着四处跑,到处都是艳羡的目光,就是一个活广告。

校长黎志坚也亲临南向里,看着杨冬生得意洋洋地骑着摩托车,又很是“关心”了一下学画画的学生,不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这一笑,彻底改变了杨冬生和柯美霞的命运。暂不提。

上次去伍佳灿那里,只有一些国产的低档摩托车的,一个月不见了,竟然卖起豪华车。

夏天阳决定去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的维修超市变成了摩托车超市,把他原来的空地都占得满满的,本田、雅马哈等大牌都有,外边的一面墙上,挂满了各个品牌指定维修点。

“夏老板,请检阅一下。”夏天阳看得入神,伍佳灿走过来打招呼。

“你小子,可以啊,读书不行,做生意可是一套一套的,谁都不会想到,半年前你还在又黑又脏的修理铺当学徒。”夏天阳替他高兴。

“如果不是您,我现在可没这么大的阵势,你推荐的那两个技术人员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伍佳灿说着相当得意。

“别什么都安在我头上,无非就是借了点钱给你,哪有你说得这么伟大,这都归功于你的经营有方。”夏天阳心里还是非常开心地。

“您可是把您几年的积蓄都借给我了,说起这事我都感动,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了,况且我还是令您头痛的学生。”伍佳灿回想起往事,才有了点成熟的感觉。

几个月前,伍佳灿的店还没开业时,各个品牌的销售代表来这儿开拓市场时,就看上了他这个店,店开起来了后,生意火爆,才让他做了代销。

“过不了多长时间,我要做这些品牌的代理,这样賺的更多。”伍佳灿充满着信心。

伍佳灿说当时出局的股东很后悔,现在这两个技术人员比那个出局的股东当时的收入至少高了两倍。

人都是自私的,但没有大局观的自私,注定会错过原本他想得到,并能得到的东西。

“现在少了一个股东,您就等着丰厚的分红,我敢保证,您教十年书还不值在我这儿一个月的分红。”伍佳灿高兴地有些放肆。

“我警告你!所谓的股东、股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夏天阳霎时变脸,指着他训斥了一顿。

然后背着手走了。

伍佳灿摇摇头,看着夏天阳,很不可思议地笑了笑。

金钱,是每个人所需要的,包括夏天阳,当初让梁毅龙帮他炒股,也是出于这个想法。

托尔斯泰说过一句话:“欲望越小,人生就越幸福。”

夏天阳很是欣赏这句话。

上大学时总想着“达则济其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现在自己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达,是可能的了,独善其身,自己也不想。

自己只想尽自己的努力,帮帮别人,别人成功了,不图回报,内心才有那种真正恬静的快乐。教师的使命和责任,也不过如此。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要求的多了,往往会顾此失彼。

李嘉诚曾说,最幸福的事,是老两口开一家小店,打烊后在灯下一起数钱。

这是何等的境界!

钱够用就行,清心寡欲,安静、干净、心静,清清楚楚做事,明明白白做人,这是夏天阳的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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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风,说是下学期天湖中学的校长,要调来闻道中学任校长,传言虚实不说,有一点是肯定的,黎志坚会调走。

黎志坚刚在闻道中学担任校长才一年,就要调走,说明他的人脉深厚。这股风一到,学校办公室的气氛很有些异常。

黄惠智和李尚新两位副校长听过黎志坚要调走,心里特别高兴,黎志坚一调走,新任校长极有可能在他们两人之中产生。

但这股风刮得让他们两人如坐针毡,但这是上级考虑的事情,只有认命。

因赵弋戈和陈嘉怡要好,夏天阳一直被传说是三位局长大人跟前的红人,陈嘉怡会时不时来到夏天阳这儿,有事没事和赵弋戈聊天,只是想从夏天阳口中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夏天阳无心“当官”,也不屑于参与这种争权夺利的风波之中。

“告诉她不要瞎打听,对自己不利,闻道中学不是县属中学,校长的任命由镇政府教办节制的。”夏天阳对赵弋戈说。

“我也想知道事实,如果两个副校长其中一个做了校长,你会不会提为副校长。”赵弋戈心中也有小九九。

“你希望我做这个副校长?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想做什么官,这个副校长按照所谓的行政级别,和赵冰清没什么两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吏,在校园内有点用,出了校门和满大街的人没什么区别。”

夏天阳当时当这个教导主任时,心里还有些激动,现在来看就那么回事。

传统的思想,以为做官就能高人一等,素不知,肩负的责任也大了起来。夏天阳不是不想肩负这个责任,他只想安安心心教书育人。

“没想让你做官,我只是觉得有了这个帽子,至少可以保护自己。”这是赵弋戈最朴实的想法。

“不同以往了,现在也没人把自己怎么样啊?”夏天阳笑了,这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一点。

“你别以为自己是县长的干儿子,就觉得了不起。”赵弋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不对劲。

认这个干亲,有点被逼的意味,贾母对自己太好了,再加上贾茹,能够把她从一个“泼妇”变为一个“企业家”,也多少有点成就感。

夏天阳是个凡人,是凡人都会有私心,他心里想着穿上这个“金刚罩”,来求取头上的光环,至少可以偏安一隅。

他知道赵弋戈的意思,她不是反对自己成为县长的干儿子,是不想自己与贾茹有太深的瓜葛。女人的心是多变的,现在夏天阳是“安全”了,但她反而觉得自己有危机了。

她信任夏天阳,也不是完全不相信贾茹,只是觉得官宦门第,不是常人思想所能驾驭的。这是一种矛盾,很多人想依附官职,但又仇官,想依富而又仇富。

现在贾母正式认下了夏天阳这个儿子,但贾副县长对他反而没有了往常对他的那份热情了,贾副县长认可了他不图利而帮人的想法,现在的事实是,这个外省教师却一步步走进了他的家庭。

贾母和贾茹让他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说贾副县长没有做好思想准备,慢慢就好了。夏天阳心里不是没有负担,恰巧是他那点私心,觉得自己偷了贾家什么东西似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夏天阳想把自己从这个“人”中剔出来,但做不到,因为,人无完人。

随着闻道中学“天降校长”的这阵风,刮来的还有镇政府主管文教卫的冼副镇长,叫冼星荏,是冼星球的弟弟,是这一届刚从村支书提拨上来的。

听说这里的冼姓人氏,都是大名鼎鼎巾帼英雄冼夫人的后代,一般都自幼习武。冼星荏不例外,除了习武,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打篮球。

夏天阳在闻道中学任教四年,第一次听说有镇政府的领导来学校,尽管学校距离镇政府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冼星荏来学校不是为了工作,而是想和老师们打打篮球。黎志坚不敢怠慢,组织了一帮人马,带到了冼星荏面前,一一做了介绍。

“夏天阳呢?”冼星荏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他不会打篮球。”黎志坚很意外,副镇长竟然主动问起夏天阳,他明白了,领导过来学校打篮球的目的,可能就是找夏天阳。

这个夏天阳到底是何许人也,这么多领导找他,黎志坚一直觉得奇怪。

冼星荏也很意外,在他的心目中,老师不会打篮球有点无法想象的。黎志坚想的没错,他真实目的就是找夏天阳的。

自己作为领导,主动越级找他,似乎不好,只想通过打篮球顺便认识一下。他在教育局几个局长那里得知,闻道中学有个外省教师叫夏天阳的,人不错。

冼星荏问了他哥冼星球,冼星球也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听传说他还和副县长的女儿关系不一般,这才找到学校来。

夏天阳听黎志坚说镇领导找他,不知为了何事,又听说是冼星球的弟弟时,夏天阳心中有了尊敬之情,他一直把冼星球看作是自己的恩人。

夏天阳在黎志坚的引导之下,见到了冼星荏,他比他哥冼星球显得高大魁梧,不过普通话比冼星球好不到哪儿去,但年龄却比冼星球小了许多,和自己相仿。

两人只是例行寒暄了几句,冼星荏没显示出过度的热情,夏天阳谦恭有礼的说了些场面话。然后,冼星荏入场打球去了。

夏天阳虽不会打篮球,但喜欢看别人打篮球。

冼星荏极为灵活,带球、传球、投篮从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又准又狠,动作也极为规范,夏天阳很是佩服。

冼星荏一场球下来,眼光寻觅了一圈,却不见了夏天阳。

夏天阳现正在熊其甚的办公室。

经过几天的熟悉钻研,加上之前和熊其甚在一起讨论过很多问题,他对其甚公司的业务及流程,了解的很是透彻,指挥、拍板有了很大的信心。

明天就是新城花园开盘接受预定的日子,现场已经布置妥当,现在最后梳理一下流程,再度强调一下每人的岗位职责,很多人是熊其甚刚提拨和招进来的,为防万一,做最后的预演。

夏天阳把黎花雨叫了过来,和各个中高层见面认识。一切布置妥当之后,黎花雨显得尤为激动,明天她将代表熊其甚为前10位购房者发放礼品和红包。

“有进步哦,不紧张了。”夏天阳看着黎花雨跃跃欲试的样子。

“早就不紧张了,还是您说得对,现在我把每个人都当成客户对待,不卑不亢,平等沟通。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黎花雨兴奋起来,脸色自然,美丽可爱之外,多了一份成熟。

“平时多看看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年龄再小,知识会让人变得持重优雅,高贵大气。夏天阳不忘叮嘱她一句。

“在这儿买不到什么书,平时只是看些诗词歌赋。”黎花雨苦笑了一下。

“好啊,继续坚持,诗词歌赋可以修身养性。我明天让车前伦把我买的书拉来给你。”夏天阳让赵如玉买的书,都是思维前沿,最为畅销的书。

“那就谢谢您了,我能到今天,都是您给予的,不知说什么才好,说感谢太轻,我只有努力做好,您要是能以我为荣,就算是我的报答了。”黎花雨动情之时,依稀能看到之前在学校朗诵的样子。

黎花雨是有感而发,夏天阳还是觉得有愧于她。

“伍佳灿现在没有找你吧?”夏天阳岔开话题。

“现在倒是没有亲自来,但每天会送花,发信息,有时候还写信。”黎花雨脸色澹然。

“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夏天阳有点明知故问。

“他只会让我回忆过去,我本身对他没有感觉,现在他做了老板,但还是跟毛孩子一样,说真的,我不喜欢和我年龄相仿的。”黎花雨能这样直白对他讲,就是对他最大的信任。

“我再去说说他。”夏天阳点点头。

赵弋戈倒是很积极,一大清早,她带着她爸妈、赵冰清,就来到了新城花园的销售现场,她想和夏天阳买江畔花园一样,成为预定第一人。

她果然遂愿了,当看到给她送大礼包的老板是黎花雨时,不免心下感叹,她知道是夏天阳的安排。黎花雨是夏天阳的一块心病,现在这样子,只是在弥补他自认为罪恶的心理。

当主持人让赵弋戈发表买房感言时。

“没什么可说的,这些老板无良,我从他们内部得到消息,下月他们准备涨价,早买早安心。”赵弋戈说完赶紧溜了。

这句话无疑是一个炸弹,人群立刻沸腾了。

黎花雨在旁边有些尴尬,马上镇定下来。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涨价,只因房子就这么点,买得人那么多……”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黎花雨显得老练多了。

夏天阳看着黎花雨平心静气的侃侃而谈,声音清脆悦耳,他脑中又浮现出了她朗诵的样子。为了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他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你刚才说谁无良呢?”夏天阳为了平息内心的激动,问赵弋戈。

“就说你呢,我现在对你的人品深表怀疑,你这是打劫呢。”赵弋戈没有生气,笑呵呵的。

“哈哈,我是打劫的,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助长了我打劫的威风了。”夏天阳没想到她在台上这么说,却是帮了自己的忙。

“威风个屁!我是担心房子卖不出去,才这么说的,你以后能不能让人省心啊。”赵弋戈是有意而为,担心夏天阳把事情做砸了。

“你能不能文雅一点,不要总是屁屁的,有损赵氏公主的形象。”夏天阳无限怜爱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后背。

赵冰清在旁边扁了扁嘴,“咦耶”一声抖了抖头说:“你们去一边腻歪去,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夏天阳嘿嘿一笑。

带着赵父赵母又赶往江畔花园二期,付了定金,买了一套。

“夏天阳,有钱就是好,买房子就像买白菜似的。”赵冰清很有些羡慕。

“好个啥啊,没有了拼搏,没有努力,这样巧取豪夺,就是买房子都没有了那个兴奋的感觉,就跟吃饭似的。”夏天阳轻轻摇摇头,这种像办差似的感觉确实是他不想要的。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赵冰清看夏天阳傻贱傻贱的样子,踢了他一脚。

江畔花园一期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夏天阳带着未来岳父母去参观。

看门进去看时,夏天阳不免吃了一惊,好几天没来看过了,所有的家具家电都配齐了,就连床单被套都买好了放在那儿,带着衣物就可以入住。

想必是熊其甚安排的。

赵父赵母连角落都没放过,细细查看了一遍。

“天阳,你们怎么什么时候搬进来?”赵爷子打量着房子问。

赵爷子说的是本地话,夏天阳一时没听懂。

赵弋戈愣了一下,使劲拍了一下夏天阳,无比喜悦小声说:“驸马爷,我爸同意了。”

夏天阳没转过弯来。

“姐夫!”赵冰清笑着叫他。

赵冰清这么一叫,他才明白过来,愣了神,眼泪不顾一切涌了出来,相识、相知、相爱,四年了,今天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天阳,问你们什么时候搬进来?”赵母笑盈盈地问。

“听您的安排。”夏天阳抹了抹眼泪,紧紧抓住赵弋戈的手说。

夏天阳准备暑假带赵弋戈回老家看看,让他爸妈看看他们的儿媳妇,然后挑个好日子,新房入伙、结婚一起,好好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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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〇章 本地媳妇外地郎

看完房后,夏天阳请岳父岳母在海鲜楼吃饭,岳父岳母从没来过这种富丽堂皇的地方,一边四处打量着,一边不安地说这里很贵吧,换个地方随便吃点。

“妈,我姐夫现在穷得只剩下钱了,这算什么呀。”赵冰清过去搂着她妈的肩膀说。

“那也不能这么花,你们工资才这么点。”岳母还是嫌这里太贵。

赵爷子却不客气,满酒店里瞎转悠,走走看看。

“又不是天天来,不是你考虑的事情,操这个心干嘛。”赵弋戈见她妈不停地唠叨,忍不住说了她一句。

夏天阳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手不自觉地反复抓住赵弋戈的手,握一握,捏一捏,提醒着自己,这事儿千真万确。

自己的历史铭刻着,从今天开始,外省教师夏天阳,本地媳妇外地郎,将演绎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夏天阳很是激动、开心,又抓着赵弋戈的手,抓在手里觉得绵绵的,感觉有些不对,低头看时,却是赵冰清伸过来的手。

赵冰清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说:“还不错,还能知道不是你老婆的手。”

“让慕容去抓去!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夏天阳佯怒着说。

“你敢吗?!过几天赵如玉回来,看谁收拾谁?!”赵冰清毫不在乎。

“收拾吧,反正收拾来收拾去,都是你们赵家的。”赵家的姑爷,赵氏公主的驸马爷,自己现在名副其实了。

夏天阳突然想起刚才说到的慕容。

慕容佳成如愿以偿,成为江畔花园支行的行长,楼下的支行正在装修,应该叫他上来一起吃饭,顺便见一下赵爷子和赵母。

夏天阳决定自己亲自给他电话,让赵冰清打,如果他知道赵爷子和赵母在,不一定会来。他拿着电话走到一边,拨通了慕容的电话。

慕容说分理处撤销了,后续的事很多,忙得要死,就不过来了。

夏天阳打着电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陈美君,和苗德新在另一边吃饭,他倆对面坐着一个人,因背对着自己,不知道是谁。

夏天阳挂了电话,走了过去。

“美君,苗局,这么巧!”夏天阳过去打着招呼。

苗德新现在是卫生局的一个股长,看他的派头,以后肯定能升任局长,所以平时吃饭时大家都称他为“苗局”,他觉得很受用,仿佛自己现在就是局长似的。

“天阳,说曹操曹操到,正在说你呢。”陈美君自从调到团县委,气色比以前好多了,更加靓丽漂亮。

刚才背对着他的人抬起头来,夏天阳吃了一惊,是冼星荏。

“夏天阳,看来你的朋友不少啊。”冼星荏这次见到夏天阳热情多了。

冼星荏一热情,夏天阳就没了拘谨。就他这个朋友的话题一深入,梁毅龙、慕容、蒋橙和夏丹青,冼星荏都认识,只是平时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大家聊起来气氛相当热烈。

原来苗德新和陈美君来看房子怎么装修,冼星荏知道了,过来看看,关心关心。

“天阳,镇长也想买一套,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陈美君开始给夏天阳“派活”。

冼星荏买房是临时起意,之前没想买房,现在过来陈美君的房子看了一下,有些羡慕,才有了买房的想法,但江畔花园一期差不多已经卖完了,只剩下几套,格局不好。

陈美君说着,冼星荏眼睛看着他。

“镇长是我领导的领导的领导,这事包我身上了,五天后给您回复。”夏天阳知道熊其甚手里还有三套,说是自用,他应该能匀出一套,但不知道熊其甚什么时候才出来。

“夏天阳,想不到,你还是个及时雨,说不定以后你还能呼风唤雨。”冼星荏开起玩笑来。

夏天阳不知道如何回复他,就呵呵呵地糊弄过去了。

趁他们说话的空档,夏天阳来到赵弋戈身边,让她吃完饭,带爸妈去买几套衣服,送他们回去后,就去驾校练车。

“姐夫,我也想买衣服,你出钱呗。”赵冰清见缝插针。

“好,没问题,300元以下的你自己买,300块以上的你随便挑。”夏天阳笑着点头。

赵冰清一听,高兴的手舞足蹈,还没乐完,想想不对,冲夏天阳嚷:“好你个夏天阳,县城里哪有300块以上的衣服啊。”

气得赵冰清顺手抓起桌上的一包纸巾向夏天阳扔过去,夏天阳伸手接住,拿着走了。

“这下好,等会纸巾你来买。”赵弋戈笑着说她妹妹。

“你们两个啥人啊?一唱一和的,尽拿我开涮。”赵冰清很不高兴地在一旁嘟着嘴。

饭桌上交朋友、谈工作,是国人的传统。

冼星荏说冼星球是他大哥,自己最小,算是他父母老来得子,和他大哥足足小了20岁,竟然与夏天阳同年,比夏天阳小六个月。

冼星荏和夏天阳两人推杯换盏,喝了酒话就多,冼星荏就和夏天阳称兄道弟起来。

酒品即人品,这是夏天阳识人的标准之一。

冼星荏喝酒一点不含糊,又是恩人的弟弟,自己的领导,还是朋友的朋友,两人就相互搭着肩喝了个痛快。

夏天阳把梁壮志叫过来,让他把账记在自己名下。

苗德新和冼星荏推辞了一会,就由他去了。

“看来你的人脉和信誉相当不错,能在全县最高级的酒店记账,也是本事。”冼星荏只是听教育局局长和冼星球说,现在看来他们言语不虚。

“学生开的,好说话。”夏天阳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好!桃李满天下啊,夏天阳,再过几年,你可不得了呢。”冼星荏夸着他。

夏天阳现在考虑的是,赵爷子答应了他和赵弋戈的婚事,这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贾母认了自己这个义子,应该告诉她。

他让冼星荏、苗德新和陈美君先走,自己在海鲜酒楼买了一些鲍鱼等鲜活的海鲜,提着就来到了贾家。

看样子贾副县长不在家,贾母看夏天阳提着的袋子,以为他买菜回来,这说明他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甭提多高兴了。

但她打开袋子一看,脸色马上变了。

“儿啊,你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嘛?你工资就这么一点,以后不过了?我不管你现在有多少钱,花钱时考虑自己的工资水平,大手大脚的,可不好。”

贾母絮叨了好久,想必老一辈人的想法都一样,在海鲜酒楼吃饭时,赵母也是这样说他。

“妈,我知道,今天不一样,我有个喜事告诉您。”夏天阳一想起这事,就兴奋。

“喜事?什么喜事?来,坐下来说。”贾母又高兴起来了。

“赵家答应我的婚事了。”夏天阳说着有点脸红。

“哎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贾母一拍双膝,想了想说,“儿子,这样,找个时间,我去赵家探探门,和亲家见见面,商量着把时间定下来。”

贾母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夏天阳生母。

“我好好准备一下,下下聘礼,到时候挑个好日子,好好热闹热闹。”

“对,我要风风光光地把媳妇娶进门,不能让他们小瞧了我们。”

贾母一直不停地说着,夏天阳看着她,备受感动,除了没有血缘关系外,跟自己的亲生母亲没什么区别。

“妈,妈,您听我说,这事不要大肆铺张,咱们低调一下,行不?不然,我叔又不高兴了。”夏天阳确实不想大操大办。

“你怎么还叫他叔呢,叫爸,他习惯就好了。他表面看起来不冷不热,心里可是热乎的。”贾母安抚着夏天阳。

夏天阳蹲在贾母面前,抓着她的手,说:“妈,您还是听我的,爸毕竟是领导,不能这样高调,怕惹得他不高兴。再说,您之前也答应过我,我们母子之间的事一定要低调的。”

贾母摸着他的头,梳理着他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说:“你看我这做妈的,这么大一喜事,我能干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您什么都不用做,陪着你儿子一起高兴就行。”夏天阳安慰着她。

“好,妈陪你高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个事能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就开心了。”贾母眼圈有点红红的。

“看您说的,您是我妈,肯定会告诉您的。”不管是贾家,还是赵家,身在他乡,能如此关心自己,夏天阳说不出的感动。

“好,儿子,我听你的,其它的可免,但基本的礼节不能少,你给赵家打电话,就说我们明天过去。”贾母一声一声儿子叫着,饱蘸着深情,夏天阳听起来倍感亲切。

夏天阳给赵冰清打电话,通了,让她把电话交给赵弋戈,然后说了贾母的要求,让她准备准备。

贾母过去敲着贾茹房间的门,大叫着。

“贾茹,你哥来了,快起来!”贾母叫了几声后,又对夏天阳说:“你看这女子,中午起来吃了饭,下午又睡,年轻人,哪有这么多觉?”

“她事情太多,可能太累了,您还是理解理解她吧。”夏天阳知道,贾茹现在一心挂三头,合资的超市,传媒公司,县城的天阳超市工地,肯定劳累。

贾茹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有气无力地说:“困死我了,什么事啊?”

“你哥要结婚了。”贾母说了一句。

“啊?!”贾茹顿时惊醒,大叫一声,愣了一会儿,又走进自己的屋,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贾母找出纸和笔,嘴里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列着准备去赵家的物品清单。

夏天阳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贾母,她写一下,斟酌再三,又觉得不妥,划掉,又重新写,那么投入,那么专心,充满着无限的慈爱。

贾茹老半天才从屋里出来,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你哭了?”夏天阳看着她笑。

“谁哭了?!我画的眼影。”贾茹走过来。

她从后边抱住夏天阳,把脸贴在他的后脑,好久,轻轻地说:“哥,我是替你高兴的。”

估计觉得这个动作不妥,松开了夏天阳,又如此模样抱住她妈。

贾母往后扬了扬手,说:“别闹,没看见我正忙着的吗?”

贾茹松开她妈,哼了一声说:“有了儿子,就不管闺女了。”

“你还要我管啊,是你不管我吧。”贾母头也没抬,边写边说。

夏天阳说得没错,贾茹听说夏天阳要结婚了,尽管她知道这是不可扭转的结果,但还是触动了内心的神经,痛哭了一场。

本来她以为自己对夏天阳没什么想法的,夏天阳结婚的消息,却把她隐匿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昭然若揭地扒了出来。

她知道,对于夏天阳,她的情感已经超出了兄妹之情,她不得不承认,她爱夏天阳,并且爱得深沉。

之前,夏天阳没说结婚,她心里还有些平衡,现在,她知道,对于自己的爱情,将会永远失去了夏天阳,失去的才觉得那么可贵,这个意念令她猝不及防。

贾茹以前对夏天阳和赵弋戈说过,对自己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现在既然作为妹妹,应该对于自己的喜事感到高兴的,却哭了,哭了不说,还想掩饰。

口是心非,言不由衷,是很多女孩子的共性。说讨厌其实是喜欢,说恨你其实是爱之入骨。

他深知贾茹的性格,女孩子一旦爱上一个人,她无论是情商还是智商,很多时候等同于零。贾茹也不例外,她今天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窥一斑而见全貌,以后和她在一起,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事情看来向着自己无法预知的方向在前行。把熊其甚捞了出来,自己要是稍有不慎,真的把自己搭了进去。

想起这些,突然想起今天冼星荏说自己没有女朋友,他虽然不像慕容那么相貌堂堂,但模样也不赖,官宦人家喜欢讲究门当户对。

冼星荏是副镇长,27岁就能升到副科级,只比贾副县长的副处级小两个级别,说明他能力不可小觑,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夏天阳决定自己再当一次红娘,贾茹要能看上冼星荏,就完事大吉了,自己以后安心做个好哥哥,她完全可以做个好妹妹。

贾母表面上看,有点咋咋呼呼的性格,但做起事来十分细心,买好了去赵家需要的东西后,自己买来一些彩带、包装纸、红纸,自己动手,一样一样打包,把每样东西都包装着精致绝伦、富贵呈祥的,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赵家听说夏天阳的契父是当今的副县长,不敢怠慢,怕失了礼节,专门让赵嫦的爸赵建安来帮忙出谋划策,梳理礼数。

贾茹开着车,载着贾母和夏天阳,还没到赵家门口,鞭炮声就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契娘!”赵弋戈用本地话叫着贾母。

贾母对赵弋戈这个称呼很不满意,虽然本地人都这么叫着干妈。

贾母觉得赵弋戈应该随着夏天阳直接叫她妈,之前夏天阳说过赵弋戈,赵弋戈说,除了自己妈和夏天阳的妈,叫其她人妈,自己开不了这个口。

但贾母还是答应了。

贾茹呢,却一反常态,没有叫赵弋戈为嫂子,却叫了一声赵老师,赵弋戈当时没在意,夏天阳听见了,他下意识地告诫自己,这个妹妹要真得小心了。

气氛非常喜庆,赵母和贾母聊起来非常畅快,两人不一会儿就像两姐妹一样,手拉着手,细声说话,开怀大笑。

夏天阳和赵弋戈的婚礼时间定下了,今年的国庆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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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终极梦想

让黎花雨代替熊其甚送大礼包,夏天阳只是想锻炼她一下,没想到却引起轩然大波。

夏天阳回到闻道中学时,却见田侃侃坐在她家门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和老师们说着黎花雨的事情。

田侃侃的家门正对着南向里的大门过道,因天气炎热,这个巷子风大,凉爽,所以很多老师无事时会拿着凳子坐在这儿纳凉,还能听田侃侃讲奇闻轶事。

“你昨天说黎花雨嫁入豪门,成了其甚房地产公司老板的老婆,到底是真是假?”丁有宜也加入了“话团”。

“今天去打听了一下,其甚公司的老板可能把她包了,应该是二奶。”田侃侃有了新的版本。

正好夏天阳路过,看着田侃侃那样子,估计又在胡说八道了。

“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堵着路了。”夏天阳看着这一帮老娘们,还有几个爷们在凑热闹。

大家听说,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天阳,你是其甚公司老板的朋友。黎花雨是不是被其甚公司的老板包了?”田侃侃把话题引到夏天阳身上来了。

这个田侃侃真是不识时务,就是熊其甚保养了黎花雨,这种事情谁会外传?

“老田,你信不信?只要你出了这个门,就会有人撕了你这张嘴。黎花雨本来就是其甚公司的总经理。”夏天阳发着狠说。

“她连初中一年级都没读完,年龄又这么小,会做总经理?谁信呢?”田侃侃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在说闲话的时候,人家正在学习,努力拼搏。你还越说越起劲了。”夏天阳看她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拿她毫无办法。

“镇上都在传呢,又不是我胡咧咧的。”田侃侃轻蔑地说了一声。

夏天阳再说下去也是对牛弹琴,事情只会越描越黑,阴着脸走了。

黎花雨在镇上开了一段时间的鸡档,镇上的人大多认识她,她有什么事情,镇上的人应该最先有感觉,加上熊其甚也是本镇人,谣言只会在大家熟知的地方蔓延。

田侃侃每次去镇上买菜,走走停停,不时和人聊上一句,镇上的商贩包括摆地摊的,几乎无人不识。碰到她有时间心情好,买个菜可以花上几个小时,直到做饭的时间了,才恋恋不舍回来。

夏天阳想起自己对黎花雨说过,把自己的书送给她看的,就打电话给车前伦,让他到闻道中学来。

好心办坏事。夏天阳不知道这些流言会给黎花雨带来什么。

周小强特没眼力劲,夏天阳明明脸上布满了不快,还仰着脸冲着他笑。

“天阳,阿兰什么时候能回来?”周小强跟在他后面问。

蔡婷兰现在市百货公司超市上班,主要任务是学习,等到县城天阳超市建成之后,才回来走上新的岗位。

“她不回来了,踹掉你这狗日的。”夏天阳回过头来对他说。

周小强不光没眼力劲,还是个无脑的家伙,夏天阳这么说,笑容还更加灿烂起来,发出了赫赫的声音。

“滚!”夏天阳看他还跟着自己。

周小强神情依旧,转身准备离开时。

“别听他胡说,阿兰是在学习呢,可能还要几个月,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赵弋戈给夏天阳圆场。

周小强说了声谢谢啊,笑咪咪的走了。

夏天阳进屋收拾着书籍,每本书翻看了一下目录,然后一本本摞起来,找些绳子绑了。

看着这些书,夏天阳又开心起来,想不到这几年时间,竟然看了这么多书,每本书中的内容呈现出来,如大海汹涌澎湃。

他突然明白了,即使是陌生的领域,看得多了,潜移默化中会丰富自己的认知,使自己在这领域,就会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驸马爷,你这是干嘛呢?卖废品啊?”赵弋戈看他有点马放南山的样子。

“这可是无价之宝,渡完自己了,还可以渡人呢,还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夏天阳收拾起来很是用心。

“哼,这些书只是为你好管闲事壮胆,怎么?想拿去渡你妹妹啊?”赵弋戈反唇相讥。

夏天阳知道她说的是贾茹。

“送给黎花雨,她说没书看。”夏天阳随口说。

“我发现你对她太宠,太惯了,小心拔苗助长。”赵弋戈提醒他。

“到头咯,我只能做到如此了,以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夏天阳说得很轻松。

“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到时候又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样子。”赵弋戈扬起脸看着他。

“好啦,以后就等你相夫教子了。”赵天阳捏了捏她的脸。

“那你得听我的。”赵弋戈谄着笑脸。

夏天阳看车前伦把车开到了门前,就没理她,把一捆捆地书搬上车。

田侃侃跟着车走了过来,看见夏天阳正在往车上装东西。

“天阳,你这是搬家啊?搬去哪儿?”田侃侃来了兴趣。

“实验小学,你的那个名额我要了。”夏天阳突然冒出一句。

这句话把她唬了一跳,脸上即刻乌云密布,问赵弋戈:“赵老师,天阳说的是真的假的?”

“你还是问他吧。”赵弋戈讨厌她喜欢拨弄是非的劲头。

“我去县城,不要等我吃饭。”夏天阳说了一句,就上了车。

“刚回来,怎么又去?!”赵弋戈追了一句。

田侃侃怏怏地跟在车后面,六神无主。

夏天阳还是想借送书的机会去看看黎花雨,流言中伤,担心她会产生不必要的想法。

走进黎花雨的办公室,夏天阳很是惊异,到处摆满了花,一束一束的,香气扑鼻。

“你这是整得啥洋景?准备开花店呢?”夏天阳看着花束中还插着一些明信片。

“现在,我出名了,不知哪儿冒出这么多送花的。”黎花雨招呼他坐下,给他倒水。

黎花雨当时是闻道中学的校花,本来很漂亮,前几天售楼,又把自己打扮得风华绝代的,加上声音动听悦耳,还多了一个老板的光环,没人心动才怪。

“是我考虑的不周,没想到引来这些风言风语。”夏天阳歉意满怀。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都不在意,您还放在心里。我不是过去的黎花雨了,这点事儿对我来说,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黎花雨莞尔一笑。

“那就好。”夏天阳见她这么说,就放心了。

“这些花可帮了我的忙,他们送他们的,我准备把这花送给每个公司的老板,也不枉这些人的情意了。”黎花雨波澜不惊地拿起花中的明信片看一眼,丢在垃圾桶。

车前伦把书搬进来,黎花雨欣喜地拆开,惊喜地大叫。

“哥呀,您这是雪中送炭呢,我迫切想看这些书呢。”黎花雨迫不及待地翻开书。

“我希望是锦上添花,你多保重吧。”夏天阳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也没自己什么事了,站起身就走。

“有时间还是劳烦您来看看我吧。”黎花雨送他出门口。

夏天阳没回答她。

走到建材城的门口又碰到了伍佳灿。

伍佳灿倒是笑意盎然,夏天阳却发怒了。

“你小子不听劝,是不是?!你爱她没错,但她是不是你真正需要的?!你给我好好想想!想清楚再说。”夏天阳低声吼了他一句。

伍佳灿没想到一见面,夏天阳就发火。

夏天阳走出几步,又回头对他说:“你还活在之前的记忆里,人家可是翻篇了。她明确表示过,不喜欢你!”

车前伦为他拉开车门,夏天阳钻了进去。

车窗边的后视镜里,伍佳灿还呆在那儿。

夏天阳陡然想起了黎花雨还说了一句,不喜欢年龄相仿的,是对不喜欢伍佳灿的进一步说明呢?还是心中有感而发?他想到了梁振伟,难道经历了磨难,心灵扭曲了?

走进熊其甚办公室,发现熊其甚回来了。

夏天阳会心一笑,熊其甚过来抱着夏天阳,好一会儿,才松开。

贾茹和夏天阳让他在里面多待几天的决定是对的,开始几天熊其甚在里面心烦意燥,发现于事无补后,才安静下来,开始回忆过去,审视自己,一遍又一遍,像放电影似的,慢慢就释然了,能待在这里,完全是咎由自取。

之前他总觉得夏天阳有些迂腐,现在他明白了,有时候的迂腐其实就是内心的一种纯净,心里复杂的人看待这种纯净,才觉得迂腐。花开成景,花落成诗,不与风动,兀自芬芳。

淡定豁达才会释然,内心明朗才会踏实快乐。

对于夏天阳,他现在不敢言说感谢,彼此心诚想通,挂在口头上显得有些多余,甚至是庸俗。

熊其甚看了新城花园的营销方案,与他之前确定的,迥然不同。看着方案上夏天阳的签字,开始有些愠色,不过事已至此,只有看数据了。

财务把新城花园的交给他,正准备离开。

熊其甚让她先等一下。

自己看了新城花园的销售数据,不禁眉开眼笑起来。

数据相当漂亮,不仅预定量远超预期,而且回收的资金比原计划多了近三倍。

在里面回想时,越来越觉得自己太自负,过于急功近利,摊子铺得太大了,即使新城花园达到预期,公司还需要一段艰难的日子,稍有不慎,又会回到生死边缘。

现在预定才开始,按照夏天阳确定的方案,过不了多久,楼盘将会预定一空不说,每月涨价百分之二十,利润非常可观,意味着,公司不仅能突破瓶颈,还有多余的资金再开发新楼盘了。

熊其甚把报表交给夏天阳,吩咐财务把建材城和海鲜酒楼占用的资金,足额打到传媒公司的账上。

夏天阳看不懂报表,只觉得预定量不错,就行了。

自己只是个原始的想法,买房是每个人的梦想,促使熊其甚进入了这个行业,现在这个方案,也是基于这个想法确定的,正如白居易所言:所以表不忘初心,而必果本愿也。

意思说,时时不忘记最初的发心,最终一定能实现其本来的愿望。

熊其甚出来第一件事,就是退还自己所占用的资金。夏天阳心里有些飘飘然,自己终究是胜利了。

“老夏,衷心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并肩作战,我呢,给你百分之二十,不,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觉得你以后会是一个很成功的企业家。”熊其甚又一次发来了邀请。

“哈哈,怎么关了几天出来就说胡话呢?有得必有失,我只想自己做个成功的人民教师,我能再培养出几个像你这么大的老板。岂不更好?”桃李满天下,是夏天阳的终极梦想。

自己做老板可能会成功,也可能迷失自己,以自己一人,来换取更多人的成功,才是夏天阳所想的。

夏天阳以前很欣赏前苏联的电影,自己如能像片中的瓦尔娃拉一样,那可是极为荣耀的事情。

熊其甚尴尬地笑了笑,他佩服他不忘初心,冰清玉洁般的坚持。

营销总监拿了一个dv进来,交给熊其甚。

“这营销方案?”营销总监本想问熊其甚要不要改,看夏天阳在,话就说了一半。

“和江畔二期一起按这个方案执行。”熊其甚坚持了夏天阳的方案。

熊其甚进去之前特意交代了营销总监,拍下新城花园预定现场的情景。

他拿着dv翻来覆去地看,夏天阳伸头看了一下,是黎花雨的镜头,熊其甚看得很是入迷。

夏天阳走时,他浑然不知。

熊其甚和黎花雨?

夏天阳又想起黎花雨不喜欢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话来,熊其甚偷偷给黎花雨配手机,两人之间的很多事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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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有心栽花花不开 无心插柳柳成荫

现在每天走在大街上,就时不时有人叫他夏老师,看对方自己又不认识,从模样猜测可能是一中和城关中学刚毕业的学生,这令夏天阳兴奋不已。

这本来是他畅想的未来情景,现在似乎有点提前在预演。

夏天阳没有直接回闻道中学,而是在镇政府门口下了车。

他要找冼星荏,上次托付夏天阳买房一事,要给冼星荏回复了。

熊其甚手里果然还留有几套,夏天阳一说,他即刻答应了,知道夏天阳主动找他要房,对方一定不是普通人物。

夏天阳见到冼星荏,本来想热情地叫他兄弟的,不过看他脸色,虽然微笑着,但没有了吃饭喝酒的那种放松。

夏天阳知道这是一些政府官员特有的保护色,也就不卑不亢地叫了一声他镇长。

当夏天阳告诉他房子的方位、格局、外环境、房子的价格,都与苗德新那套房没什么两样时,冼星荏吃惊他的能耐,不由地说了些感谢的话。

“您和苗局他们一样,叫我老夏吧。”夏天阳知道冼星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了。

开始他直呼自己的名字,只因他是领导,上次喝酒时称兄道弟的,现在又直呼自己的名字似乎不大好。

“这么年轻,干嘛要带上一个老字呢?”冼星荏有些疑问。

“这个老字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全当作为语气词,我上初中时就有人叫我老夏了。”夏天阳解释说。

冼星荏觉得有趣,哈哈一笑。

这样闲聊起来,似乎又找到了吃饭喝酒那种感觉。

“听说天湖中学的校长要调来闻道中学做校长,是真是假?”聊得开心,夏天阳就顺口问了一句。

“你怎么看?”冼星荏没有回复他,反问他。

“我觉得吧。”夏天阳还有点犹豫,要不要直接表达自己的观点。

“只有我们两个人,有话直说。”冼星荏知道他的顾忌。

“现在闻中的情况,不适合空降校长,现在的校风比之前有了好转,空降校长,不了解情况,反而不好。”夏天阳知道,现在不管是学校,还是行政事业单位,空降领导是常事。

“老夏,我想让你来做这个校长。”冼星荏突然说了一句。

这是冼星荏的真心话,教育局的几位局长在他面前提过夏天阳,不言而喻,希望夏天阳能得到重用,在官场,一般不会轻易提到第三者的名字,既然提到了,就会有意涵。

本来这事冼星荏不管的,教办主任提交名单就行了。有几位局长的提名,加上自己见了夏天阳,确实觉得他是个人才,索性顺势推舟。

夏天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当校长,现在这事来得太突然了,他还是很吃惊。

“怎么说呢。”夏天阳明白冼星荏的美意,直接拒绝又怕拂了他的面子。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以后我们之间就不要云遮雾罩的,直接爽快一点吧。”冼星荏理解他的心思。

“老实说,我不想当这个校长,谢谢您的美意,我只想当个普通老师。”夏天阳明确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轮到冼星荏吃惊了,校长的级别虽小,但是很多老师的觊觎之位,尤其是对于一个外省教师来说,意义更是非同一般。

原本以为夏天阳迟疑就是想假意推脱一下,自己再做个人情,推进一下,事情就成了,不料他明确拒绝了。

“你倒是恬淡无欲无求,是不是担心这个校长的帽子,成了头上的紧箍咒?”冼星荏很有些不解,想弄明白真相。

“您上次还说我桃李满天下,这就是我想要的。”夏天阳就大致给他讲了自己的经历,及真实的想法。

“这个理由倒是很充分,澹泊明志,宁静致远,佩服。”冼星荏没想到夏天阳还有如此心境,“那你可以推荐一个校长的人选。”

“黄惠智,目前只有他最适合,当时你哥任校长时,他就是副校长。”夏天阳想了一会说。

冼星荏沉吟了一下,能在自己哥哥的名下做副校长,想必有些能力,现在夏天阳这样提出来,也算是遂了他的愿了,毕竟,每一个好老师,都希望有个开明的校长。

“好!”冼星荏同意了。

“镇长,到时候请您吃饭,敬请赏光。”夏天阳陡然想起贾茹一事。

“只要我有时间,随叫随到,我们之间就不要客气了。”几次三番交流,冼星荏觉得夏天阳这人值得深交,正因为他这种淡泊名利,才显得功力深厚,以后不可小觑。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冼星荏亲自把他送到政府大门口。

夏天阳说请冼星荏吃饭,就是想撮合他和贾茹。

那次喝酒时,因为自己和赵弋戈之间的事情,夏天阳高兴时,说了出来,才引出冼星荏的恋爱故事。

冼星荏的前女友是他的初中同学,在县城开了个窗帘店,生意一般。本来到了瓜熟蒂落之时,都考虑结婚了,前女友准备扩大店铺经营,冼星荏不同意。

冼星荏的理由很简单,既然不賺钱,干脆关了,再投入极有可能亏本。两人为这事吵了起来,冼星荏的妈妈在旁边帮儿子说了一句话,他前女友就冲他妈嚷嚷。

冼家家教极严,冼星荏是个孝子,见她冲自己的妈妈大喊大叫,就不干了。现在还没结婚就这样,到时候结婚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对自己母亲不尊重,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冼星荏果断和她断绝了关系。

当时喝酒话多,冼星荏就说以后找女朋友,模样周正就行,贤妻良母,能孝敬老人是关键。

贾茹模样倒也漂亮,贤妻良母难说,虽然她不是一个坏人,但脾气现在看起来难以定论。她能符合冼星荏的标准?或者是贾茹能看上他?

夏天阳觉得事情非常难办,自己只有把台子搭好,他们能不能对上眼,随缘。

夏天阳满怀心事,赵弋戈很容易感知,再三催问,他就说了闻中校长一事。

“这么多领导信任你,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赵弋戈知道他的心思,但没想到好运这么快降临,还是为他的拒绝感到惋惜。

“你是在为自己与校长夫人这个头衔,失之交臂,没有满足你的虚荣,而心有不甘吧?”夏天阳捏着她的鼻子说。

“不对!不是为这事,你不当这个校长的心思,早有预谋,不会耿耿于怀的,老实交代!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赵弋戈很快醒悟,嗅出了问题所在。

夏天阳听他这么一问,心里很是舒坦,动情地抱着她亲了又亲。

作为妻子,不了解自己的丈夫,是可悲的。

作为丈夫,有个心有灵犀的妻子,应该知足了。

夏天阳把自己想撮合冼星荏和贾茹一事说了。

“驸马爷,你能不能消停啊?这官家的事,咱们不掺合,两人要是好,与你无关,两人要是闹起来,你吃不了兜着走。”赵弋戈苦口婆心劝他。

赵弋戈说得是事实,俗话说,杀人怪递刀的。撮合了他们两人,以后万一有什么事端,一边是自己的领导兼朋友,一边是自己的义妹,肯定两边不讨好。

有责任的男人,都会有与生俱来的、对自己家庭有天然的维护感。

贾茹有可能是定时炸弹,上次吃饭时,贾茹就声称自己以后找男朋友,就要找夏天阳这样的,很多女孩子都会说过类似这样的话。

但根据贾茹的过往经历,一旦遇到什么挫折,钻牛角尖,很可能“旧病复发”。犹如女人脸上的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冒出来,真冒出来,就会如坐针毡。

夏天阳真实的想法,不敢对赵弋戈说,免得横生枝节。

尽管事情如履薄冰,但夏天阳还是一意孤行的做了。

贾茹现在做起事来也挺拼的,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工作,或者说是事业。

白天来往于超市工地、百货公司和传媒公司之间,晚上拼命恶补超市经营及渠道管理方面的知识,有时还跑到省城的超市考察一番。

“夏天阳,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啊,娶了媳妇就把我忘了?!”贾茹接到夏天阳的电话,就一顿损,其实就几天没联系而已。

“这不是给你打电话的嘛,请你吃饭。”夏天阳有时觉得,贾茹如果真实他亲妹妹,确也不错。

“好,我马上来,好久没正经吃过饭了。”贾茹正在超市的工地,过来很近。

夏天阳明确告诉了冼星荏,带他认识一下贾副县长的女儿。

冼星荏很高兴,之前听人说夏天阳和她关系不错,他也知道贾副县长即将成为常务副县长,认识一下,也好。

夏天阳刚坐下,冼星荏就来了,远的来得很快,近的却姗姗来迟。

夏天阳和冼星荏聊了好大一会儿天,贾茹才到。

贾茹是绝顶聪明之人,夏天阳打电话没给她说还有其他人,一般没事时,夏天阳绝对不会来海鲜酒楼这样高档的地方吃饭。

看到有个陌生男人在,贾茹立即识破了夏天阳的伎俩。

夏天阳给他们两人分别做了介绍。

冼星荏倒是热情大方,贾茹却冷若冰霜。

介绍完之后,贾茹平时在公众场合很是避讳相关言行的,现在却偎依夏天阳旁边坐了下来,令夏天阳颇为尴尬。

夏天阳有些发窘,让贾茹往旁边坐开一点,贾茹任性着不动,他不好发怒,只有频频向冼星荏敬酒来缓和局面。

他很有些后悔,没听赵弋戈的话,现在却在这里丢脸出丑,毕竟,冼星荏是领导。

活该!贾茹见夏天阳的神情紧张得不行,在旁边偷着乐。

看看差不多了,贾茹自动挪开椅子,恢复了她那种高雅风格。

夏天阳这才轻松下来,但他的企图是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了。

夏天阳的手机响了,是赵冰清打来的。

“夏天阳,你在哪里?我们在车站接到了赵玉洁和赵如玉了,还没吃饭呢,饿死我了,请我们吃饭吧?”赵冰清温柔起来就像水。

“你们过来吧,在江畔花园海鲜酒楼。”夏天阳没听赵弋戈说这两个小妮子要回,怎么说回就回了呢。想想读书的清苦,到这里好好犒劳一下她们。

“领导,我两个小姨子在省城读书回来,她们过来吃饭,我去安排一下。”夏天阳准备另开一桌。

“我说了,我们之间不要客气,一起吃就行了。”冼星荏拉住他说。

“那怎么好意思呢?”夏天阳觉得有些不方便。

“她们吃她们的,我们喝我们的,聊聊天,就不要讲那些道道了。”冼星荏很诚恳。

夏天阳见他这么说,就没再坚持。

“我吃好了,还有事,我先走了。”贾茹站起身来说。

夏天阳现在求之不得,原请她来做一回女神

的,没想到成了瘟神。

贾茹还是知礼节,走到冼星荏旁边,大大方方伸出手来,说:“冼镇长,我这个哥人很直,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冼星荏伸出手来握了握,一语双关地说:“互相关照。”

看着贾茹袅袅娜娜地离开,冼星荏说:“她怎么叫你哥呢?天阳公司跟你有关吧?”

“她怎么叫,我也管不着,至于天阳公司名号,纯属巧合。”夏天阳不想透露实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哈哈,见证到你的魅力了。”冼星荏笑得意味深长。

不一会儿,赵弋戈四姐妹到了,一群燕子样唧唧喳喳地,磨蹭了好久才坐了下来。

“这是我们镇的冼镇长。”夏天阳介绍了四妹后,向她们介绍冼星荏。

“哇,好了不起耶,这么年轻就做了镇长。”赵玉洁惊叹说。

“这是二小姐赵玉洁,大才女,现在攻读硕士研究生。”夏天阳见赵玉洁说话,特意详细向冼星荏介绍了一下。

“你更了不起,才貌双全,巾帼奇才啊。”冼星荏连声说佩服。

两人相互吹捧着,大家一块儿左一句右一句地聊开了,氛围相当热烈。

众仙女们可能饿极了,吃得很快,夏天阳说等会赵弋戈带几个妹妹们看看新房,自己和冼星荏去瞧瞧他还未曾见过的新居。

看来赵玉洁和冼星荏很多话题,很是谈得来,以致于忘了跟赵弋戈走。

看着前面走着的冼星荏和赵玉洁的背影,夏天阳心中一动。

“丫头,今天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太高兴了。”回去的路上,夏天阳兴致勃勃地对赵弋戈说。

“你会有什么好事?不作乱我就烧高香了。”赵弋戈不满地盯了他一眼。

“赵玉洁和冼星荏,嗯?!”夏天阳蜷着双拳,竖起大拇指,相对地点点拇指头。

“夏天阳,你安的什么心啊?合着你妹妹看不上,就介绍给我妹妹啊?”赵弋戈狠狠拍了他一下。

“你先别管这些,你就说说吧,他倆合不合适吧?”夏天阳抓住赵弋戈的手说。

赵弋戈想了想,说:“你还别说,还挺般配的,郎才女也才,你侬我侬的,不错!”

“哎哟,我的钱包哦。”夏天阳做出一副贱样子。

“什么钱包?”赵弋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没看见啊?为了赵冰清和慕容两个,花了我多少银子?现在又是赵玉洁和冼星荏。”夏天阳故作心疼的样子。

“活该!谁叫你是她们姐夫。”赵弋戈挽住夏天阳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一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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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快撑不下去了

初一初二年级考试结束了,改完卷,赵弋戈写教育教学总结时,顺便总结了开支情况。

夏天阳看了赵弋戈列的清单,不由的大惊,这一年招待应酬加上其它开支,已花去三万多元。

这就意味着,这一年把自己这几年所有的工资加稿费的收入,全部花光了。等于说,如果没有梁毅龙帮忙炒股,自己现在走出去就是全部资产了。

“丫头,坐吃山空了。”夏天阳有点伤脑筋,还是贾母说得对,花钱应该考虑自己的工资水平。

“你说说你,人家给你股份你不要,不知道图啥?不然你现在可能成了百万富翁了。”赵弋戈有点埋怨的意思。

“能图啥啊?帮就是帮,借就是借。现在我们能生,能活,这才叫生活,如果附加条件,生活就变味了。”夏天阳淡淡一笑。

“你还说人家脑袋进水了,我看你满脑子都是冻冰,还没开化。”赵弋戈戳了一下他的头。

“有失必有得,古话说得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淡然于心,才会六根清净,不想徒增烦恼。”夏天阳说起来轻松,内心不无苦涩。

坚持,其实就是让自己放弃许多。

“你就是鸭子嘴,死硬!”赵弋戈知道,有些事不能勉强他。

“好,你说的,那我开不了源,就节流吧,请客吃饭全免。”夏天阳故意说。

“其它的可免,你管的闲事不少,赵玉洁这事,是正事,该管的还是要管,该请的还是要请。”赵弋戈明确告诉他。

“请,请,反正钱都是你花的。”夏天阳呵呵一笑。

两人正说着,黄惠智和陈嘉怡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

陈嘉怡来过夏天阳这儿几次,黄惠智倒是第一次光临寒舍,夏天阳不知道所为如何?

“天阳,感谢你了。”黄惠智说着把提着的东西放在他桌子上。

夏天阳懵了,黄惠智作为副校长,来感谢教导主任,无功无劳的,何谢之有?

赵弋戈和陈嘉怡赶紧溜进了厨房。

夏天阳见状明白了,为校长一职,这赵弋戈嘴上怎么没个把门的呢?

夏天阳冲黄惠智一笑,这事不宜议论,就说:“你客气了。”

“听说了,你才是高风亮节。”黄惠智从夏天阳的笑中发现了一点不寻常。

夏天阳的确不高兴。

他走到厨房,看着煞有介事地在那儿干活的赵弋戈和陈嘉怡,训斥着她们说:“这事能八卦吗?怎么嘴像老太太的棉裤腰呢?警告你们,到此为止。”

“你不是说,镇长答应了吗?”赵弋戈不敢看夏天阳,低声说。

“镇长是答应了,但正式任命文件没下达之前,都可能存在变数,你们这样,对黄校长没有一点好处不说,还有可能害了他。”

夏天阳知道,有些人为了谋取职位,会放话说自己的竞争对手已经坐稳这个位置了,引得相关领导震怒,这个竞争对手很容易沦落成牺牲品。

黄惠智不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是,天阳说得对,你们是欠缺考虑。”黄惠智忙不失地说。

黄惠智这么一说,夏天阳明白了,是黄惠智自己沉不住气,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亲自到自己这儿来。

话既出,没有不透风的墙,闻道中学几乎所有的老师都知道了,按照惯有思维,黄惠智当了校长,夏天阳就顺理成章成为副校长,这样,教导主任的名额就空出来了。

如此,围绕教导主任的“战争”开始了。

一般的流程是,前任的教导主任有建议权,关键在校长那里,因实行的是校长负责制,校长上报的领导班子成员,上级部门一般不会干涉。

黄惠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上次夏天阳虽然骂的是赵弋戈和陈嘉怡,但根源还是在黄惠智,现在战火蔓延开来,黄惠智恐难以招架,毕竟现在的校长还是黎志坚。

黄惠智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三十六计,躲为上。

黄惠智不敢接茬,大家就把目光集中在了夏天阳身上,

夏天阳装傻,一问三不知,在某些人眼里,一问三不知就相当于胸有成竹,是一种套路。这让有些老师感觉到了希望。

老师们善言,在夏天阳面前从国际聊到国内,从国内聊到省内,一层层剥笋般,一直剥到闻道中学,要聊上好长时间,然后说,夏主任,拜托了。

说得自己昏昏欲睡,看来装傻是不行了。

“现在我惨了。”夏天阳心中很不痛快。

“他们说他们的,管他呢?”赵弋戈想得很简单。

“你说得轻巧,浪费我的时间不说。关键是这是我和冼星荏之间的私人对话,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冼星荏怎么想?”

“他作为领导,肯定认为我嘴上没有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和我交往,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你说说,意味着什么?”

夏天阳只是责怪自己,之前和熊其甚交往时,熊其甚就定了一条规则,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不能对任何人讲,包括自己的老婆和父母,就是防止人多嘴杂。

“这是学校,哪有这么复杂?”赵弋戈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

“学校也是个小社会。”夏天阳不想责怪赵弋戈,事情已经这样了,责怪她,不仅于事无补,两人之间还会产生矛盾,不值。

不要纠结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怎么想办法弥补。

夏天阳忌惮的是,担心冼星荏会对自己产生负面情绪。

君子坦荡荡,敢做敢当,自己先去坦白,总比别人来揣摩自己要好。

夏天阳又走进了冼星荏的办公室。

“镇长,对不起,我闯祸了。”夏天阳直接检讨。

“哈哈,老夏,你这是闹得哪一出?还没有就认错。”冼星荏笑了一下,不知他何出此言。

夏天阳没有任何隐瞒,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说:“让您失望了!”

即使是朋友,毕竟是隔了几层的上下级关系,有些规则该遵循的,不能简单处理。

“哈哈,你这样倒挺可爱的,先从自身找原因。老实说,这不关你事,闻道中学的水浑着呢,先不管他。你找我,就为这事?”冼星荏一笑而过。

“不是,主要是想请你吃饭。”夏天阳把事情说了,心里就像卸了担子。

“吃饭就说吃饭的事,还绕一圈。”冼星荏指着他,说不要弄得这么复杂。

“如果不说,吃饭都不香。”夏天阳一副心底无私天地宽的样子。

冼星荏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

赔罪加说媒,这是夏天阳事先酝酿的,他不想浪费任何机会。

冼星荏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赵弋戈把赵玉洁和赵冰清一起叫了过来。

“镇长,你能不能认出谁是赵玉洁?”待大家坐定之后,夏天阳指着玉洁冰清两姐妹问冼星荏。

夏天阳说着看看姐妹倆,就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冼星荏显然对这种“游戏”非常感兴趣,只那么一笑,随之眉欢眼笑的肯定是赵玉洁,表情僵硬不自然的就是赵冰清了。

冼星荏当然领会赵玉洁的眼神,自然用手指了指赵玉洁,明眼人一见便之,而两人像众里寻她千百度般,淘到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副镇长,一个研究生,却孩子气来。

看这情景,赵弋戈抓着夏天阳的手使劲捏了一下,夏天阳晓得,有戏了。

贾茹有几天没有给夏天阳打电话了,他问贾母,贾母说她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他知道贾茹这段时间肯定特忙,自己也帮不上她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事是自己一手谋划的,看来贾茹是上心了,无论是作为哥,还是扶她上马的人,应该关心一下才是。

传媒公司现在运营的挺好,她应该不会担心,超市有李总在,她也没什么可牵挂的,唯独天阳超市工地,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夏天阳来到工地,果然看见她的车停在路边的一棵树下。

夏天阳倚着车,看着不远处的工地,从穿着判断,仿佛是贾茹带着几个人上下穿梭,指指点点,在说着什么。

真的是脱胎换骨,夏天阳看着倍觉欣慰。

不一会儿,看见贾茹走了过来,步履冲冲地,大概是看见了夏天阳,马上小跑着过来。

“你怎么来了?”贾茹有些意外。

“来看看你,听妈说你没日没夜地忙,辛苦你了。”夏天阳真有些佩服她。

贾茹听他这么说,眨了几下眼睛,眼圈红了。

“没办法,这个超市,国庆是赶不上了,争取在元旦前开业。”贾茹别过脸,抹了抹眼睛。

夏天阳见她站在太阳下,拉过她一起坐在树底下的石头上。

“你又看不懂,来工地做什么呢?”夏天阳刚才看她奔上奔下的。

“赶工期,看质量,看不懂,就问为什么,一直这么问下去,就知道了。”贾茹看着工地说。

这倒是个办法,夏天阳笑了。

贾茹扭过头,盯着夏天阳看了一下,突然鼻子一酸。

“哥,我快撑不下去了。”贾茹说着,头伏在夏天阳肩上大哭起来。

哭声撕裂着夏日的热浪,一阵阵翻滚着涌过来,又四下散开,刚才还使劲聒噪的蝉声,似乎被她的哭声淹没了,霎时暗哑一片。

夏天阳先是呆了一下,这么大一摊子事儿,一个女孩子能扛下来,也真是不那么容易。

他轻轻地拍着她,像是在安抚着一个啼哭的婴儿。

贾茹哭声渐渐小了。

“听妈说,你好多年没哭过了,怎么?越长越像个小孩子了?”夏天阳调侃着她。

贾茹真像小孩子一样,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边笑边抹着眼泪。

“都是你。”贾茹拍打了他一下。

可能确实是因为自己,或许,她现在正在蜕变,蜕变是痛苦的,蜕变之后将会迎来更好的自己。

“哥,暑假能不能不回去?”贾茹掰着他的肩膀,用一种祈求的眼神巴巴地看着他。

夏天阳很为难,自己的婚期就定在国庆节,夏天阳想在婚期到来之前,带着赵弋戈回老家看看。

“你行的,我相信你。”夏天阳鼓励着她。

“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贾茹说着嘴一扁,眼泪又漫了出来。

“好,好,不回,不回。”夏天阳看着她又要哭了,赶紧答应。

“你说话得算数,我走了。”贾茹马上轻松站起身来,向自己的车走去。

“去哪儿?”夏天阳问她。

“去市里,公司有点事,我还要去超市看看。”贾茹说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慢点,小心开车。”夏天阳叮嘱。

“知道了,啰嗦。”

贾茹的车扬起一股尘土,一直蔓延到天际。

待尘土飘散殆尽,夏天阳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琢磨不透贾茹了。

刚才一面是精明强干的董事长,一面又是柔弱得楚楚可怜的妹妹,自己是不是多虑了呢?

之前担心她有可能会伤害到赵弋戈,及即将组建的家庭,但今天的一幕,好像与之丝毫联系不到一起。

现在的确是她最艰难的时候,自己想帮她,又有些无能为力,仅仅作为她背后的精神支柱?

精神支柱可以支撑她事业成功,但又会带来怎样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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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计划就是阴谋

熊其甚对夏天阳已说不出感激,无论是对自己还是自己的公司,尽心尽力,这份情谊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

上次,夏天阳在他希望的时间里,顺利把自己捞了出来。在治安拘留所待了六天,想明白了许多事,自己做事做人可以说是在极力贪图,才引起祸端。

出来之后,首先推迟了集团公司成立的时间。没想到的是,夏天阳改了他的营销方案,使原计划的事情,很多不用做,或者是提前就可以完结。

这个方案不管不顾,抓住买房人的心理,直奔销售,就像以前和他打架时,他拿着棍棒,不顾自己兄弟们的阻拦,直取自己一样。

简单,明了,目标明确,可谓是大胆。

其甚公司是县城第一家房地产公司,就目前来看,除了有几家小产权房的集资楼的小公司外,其甚公司还是一枝独秀。

孙子兵法有云: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

按照企业经营方面,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是,成功不靠加长自己的短板,而是靠把长处做得更长。

自己呢,总是考虑自己的短板,而想方设法进行补齐,这样患得患失,推进的速度很慢。

夏天阳却不管,这让他既兴奋又有些失落。

兴奋的是,夏天阳确实有做企业的天赋,失落的是,他不想为了自己这颗树,而放弃他说的整片森林。

其甚公司的目标是成为整个新城市的房地产行业龙头老大,现在才刚开始,以后的竞争对手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居安思危,未来要想奠定其甚公司的地位,夏天阳对自己如亲兄弟般,又是其甚公司成立及发展的见证人,做人做事完全可以弥补自己的不足,夏天阳是非常适合做自己的搭档。

但遗憾的是,夏天阳从始至终没有给自己任何机会。

现在,一个女孩,引起了熊其甚的注意,她就是黎花雨。

在省城学习培训时,他就注意到了,只是觉得她很漂亮,年龄小,但缺乏自己最为感兴趣的东西,那就是气质。

当初,自己和贾茹接触时,除了她的家庭背景外,还有她的气质。

一个人的气质是靠自身的文化底蕴,所焕发出的。

黎花雨没读过多少书,又缺乏职场锻炼,自然没有什么气质可言。

夏天阳把她放在建材城之后,他发现黎花雨稳重了一些,不乏女人柔美的气息,他不喜欢矫揉做作的女人,但很欣赏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女孩。

从拘留所出来后,看着dv中的黎花雨,美丽的外表、苗条的身材、优雅的气质以及甜美的声音,莫不在吸引着他。

一个计划油然而生。

这个计划来源于贾茹的启示,为了帮忙自己摆脱她,夏天阳被绑上了贾茹的战车,夏天阳的能力,可以帮她建立传媒公司,但对天阳超市却无能为力。

但夏天阳对自己的公司,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黎花雨又是他精心呵护的对象,放任不管,不是夏天阳的作为。

自己呢,现在不得不说,爱上了黎花雨。

整个计划就是赋予黎花雨以重任,夏天阳可能不会袖手旁观,自己想办法赢取黎花雨的芳心,这样自己既可以抱得美人归,又可以让夏天阳在其甚公司人尽其才。

他知道,硬来只会招致夏天阳的戒备,让他像帮贾茹一样,来帮黎花雨,帮黎花雨就是帮其甚公司,计划就成功了。

夏天阳帮着黎花雨,在前面披荆斩棘,自己一方面为他们扫清外围的障碍,最主要的可以抽身尽心扫除其甚公司,这几年来的积怨,尽量避免不要再出现别人陷害自己的事情发生。

到时候,真正做到天时地利人和,集团公司的诞生,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

贾茹走了之后,夏天阳来到了其甚公司,看见门口停了一辆豪华轿车,车前伦正在那里布置着装饰品。

“车师傅,公司买的?”夏天阳绕着新车转了一下。

“熊总的新座驾。”车前伦审视着装饰品。

熊其甚现在上亿身家,是应该有一辆匹配的车了。

一问价格,夏天阳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句,奶奶的,这辆车,老子现在就是不吃不喝,教一百年书都买不起。

骂归骂,自己毕竟是教师,穷有穷的快乐,富有富的烦恼。自己在全县教师中,现在的身家,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没有人能真正安于贫困,即使物质缺乏,精神方面也可以弥补。

在校园,夏天阳很满足;在这里,只有傲骨。

自己倾其所有,才认识了这一帮朋友,除了接受了梁毅龙帮忙炒股賺取的钱财外,其他的一概拒绝,这样在这些老板面前才有了傲的资本。

说真的,熊其甚真不像个老板,坐在那里斜头歪脑的,按老人家的说法是坐没坐相。

夏天阳进去,他也没动弹,只是瞅了他一眼。

“归马放牛了?”夏天阳看他无心打理朝政的样子。

“你小子还说呢,我的计划六个月才做完的,你倒好,把我的方案改了,三个月就可以搞定了,闲的。”熊其甚说的是实话,看现在的数据,三个月房子绝对可以卖完。

“那也不能这样吧,整个新城的人口就这么多,房子卖一套就少一套,你还有闲的时间?”夏天阳说他有些不思进取。

熊其甚最近买了一批电脑,现在盯着屏幕看得出神。

夏天阳走过去撇了一眼,还是黎花雨上次发礼包的视频。

“我警告你,不要对她产生邪念,你们这些个做老板的,净想着美女。”夏天阳说着脸上还认了真。

“你看我是那种人吗?”熊其甚扫了他一眼。

熊其甚确实在这方面没出现什么绯闻,除了黎花雨上次的风言风语,那还是夏天阳安排的。

“我的话先撂在这儿,如果有,先摸摸自己的门牙。”夏天阳知道,现在很多老板都有一种“特异功能”,那就是纸一定包住火,做的滴水不漏。

夏天阳这么一说,熊其甚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门牙。

“你当时可是讹了我五百两银子呢。”夏天阳看他的神色好笑。

“那这样,我现在给你500万,你来帮帮我。”熊其甚哈哈一笑。

“懒得跟你瞎掰活。”夏天阳见他这么说,觉得忒没劲,转身想走。

“老夏!过来,跟你商量点事儿。”熊其甚看他牛脾气又上来了,向他挥了一下手。

这还差不多,夏天阳折回来,看还是黎花雨的视频,有点生气。

“你不是说我闲吗?我原来在市区买了地,现在准备启动,你看她适不适合做新城市的总经理?”熊其甚指着黎花雨的视频说。

“你开什么玩笑?你们公司这么多人,让一个小女孩过去,我都怀疑,你公司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夏天阳嗤之以鼻。

“你先看看视频,你老婆当时不是说我们无良吗?你看看她怎么处理的,再说。”熊其甚转了一下电脑。

夏天阳当时在现场,觉得黎花雨处理得挺好,只是免得自己激动,就离开了。

夏天阳这才仔细地看了一下,视频中的黎花雨确实处理相当好,有些老板的风范。

他想起了赵弋戈说的拔苗助长一句话,就有些摇头。

“好好锻炼一下,也可能又出现像贾茹这样的大老板。”熊其甚要想让他的计划实施,必须得到夏天阳的认可,这样他就不会不管了。

这句话说得夏天阳心中有点动摇,贾茹现在可是超凡脱俗,做得有声有色。

黎花雨在建材城做得也挺好,虽然只是些管理,服务商家的活,与这些商家的老板相处得不错,应该可以上升一步锻炼锻炼。

“一个楼盘动则上亿吧?她资历尚浅。”夏天阳有些迟疑。

“她在省城学习过,有卖楼的经历,建材城没建起来之前,就一直在跟进这个项目,又是你的学生,人也可靠。”

熊其甚知道夏天阳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除了自己喜欢黎花雨和想绑住夏天阳外,把自己的规划实实在在地讲了。

所有的计划都是真实的,就是真正的目的没说。

“所有的人员都给她配齐。”熊其甚补了一句。

房地产刚开始,一个混混都成了大老板,可见没什么很大的难度,手下又有一批有经验的人,应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是你公司的事情,我管不着。”看来夏天阳是默许了。

“没让你管,人不是你介绍来的嘛,征询一下你的意见。”熊其甚心里开心极了,但不动声色。

“你决定就好。”夏天阳淡淡地说,其实内心也很高兴。

“你有时间,去找她谈谈,可以了解她真实的情况。”熊其甚说得很诚恳,其实进一步想套住他。

只要夏天阳认可了,就是黎花雨怀疑自己的能力,夏天阳绝对不会让她就此罢手,说服黎花雨,夏天阳的责任就在身了。

“好吧。”夏天阳终于点头答应。

“另外,那套房子你得拿着,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改不了了。”熊其甚拿出房产证。

“这是你的事。”夏天阳不接受,冷冷地说。

“行,那我先给你收着,这样,我以前的车给你开一阵吧?”这才是熊其甚又一个目的。

他知道夏天阳肯定不要房子,现在他刚拿到驾照不久,手应该痒痒。

“我加不起这个油。”夏天阳有点心动,考虑自己的工资,又摇头。

“你到公司指定的加油站加油就行了,他们知道我的车牌号。再说,黎花雨去了新的地方,你不会不想去看看吧,去看她,也算是支持她的工作,从这一点说,公司报销油费不过分吧?”

熊其甚想方设法给他找理由,让他接受。他就是这么轴,不想占人任何便宜。

黎花雨新的岗位,夏天阳肯定去看看,原想坐贾茹的顺风车,想想也不是太方便。诚如所言,自己过去就是想关心关心黎花雨的工作。也是其甚公司的事情,况且,之前没少借用。

夏天阳答应了。

熊其甚的阴谋初步达成,高兴万分,说请他吃饭。

夏天阳拒绝了,他得找黎花雨谈谈。

果如熊其甚所说,黎花雨有自知之明,说自己的能力有限,但夏天阳不想她失去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说有自己呢,好一通劝说,黎花雨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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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大事小事

夏天阳刚从建材城出来,夏丹青打电话给他,让他到教育局,自己有事找他。

以为又有什么新任务,夏天阳急匆匆地赶到教育局。

“有个消息向你透露一下,现在全市要施行教师资格证制度,要考试的,你得好好准备一下。”夏丹青说着,交给他一摞书。

“是不是我们要转正了?”这是夏天阳最关心的问题。

“转正一事没听说,这个教师资格证不是只针对外省教师,是全市所有的老师。你要重视一下,能拿到证,才有可能转正,拿不到证,有可能卷铺盖走人了。”

夏丹青担心他不当一回事,反复说了几遍。

“什么时候考?”夏天阳听明白了。

“好像是10月份吧,以局里的文件为准。”夏丹青让他抓紧时间看书。

夏天阳从不担心什么考试,但涉及到自己的去留问题,觉得事情重大。

闻道中学明天就是散学礼,一放假,这些外省教师就会回老家,到时候就没法通知到他们了。

夏天阳急急忙忙赶回学校。

按照之前的约定,朱大民和雷震鸣要去省城日报社,跟着于小冬做广告,田侃侃也会在下学期开学之前,到县实验小学报到。

现在有了目标和明确的希望,大家欢呼雀跃起来,照着夏丹青给夏天阳的书单,四处寻找购买参考书。

“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吧?”夏天阳最后劝告朱大民和雷震鸣。

谁都知道,进入新的领域,会有一段痛苦的磨合过程。

“决定了,就应该义无反顾。”朱大民自己是公办教师,对教师资格证没什么感觉。

同去,同去,朱大民极力主张雷震鸣应约前往,雷震鸣于是决定还是和他一同去。

夏天阳不好再做阻拦。

原来已经和赵弋戈说好,暑假一起回老家的,但夏天阳答应了贾茹,又不便以此作为理由给赵弋戈解释,黎花雨那边需要自己。现在有了考教师资格证的理由,夏天阳一说,赵弋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毕竟,她也要参加考试。

学年度是最忙的时候,中考成绩出来了。

黎志坚脸上笑成一团,交给夏天阳中考的名单。

闻道中学又一次创纪录,虽没有像去年那样有考入省实验中学的学生,但这次达到县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的人数剧增,重点班大多人上了重点,普通班每班都有一、两个学生进入重点分数线。

“夏老师,夏主任,辛苦你了。”黎志坚没忘了说感谢的话。

“校长,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不是哪一个人的功劳。”夏天阳也欢喜异常。

“你起了很大的作用,包括科任老师的人选,心理素质课。”黎志坚之前有过怀疑,现在来了个盖棺定论。

高兴的时候,黎志坚话多了起来,说是自己要调到城关镇教办任副主任。

“恭喜,恭喜!”夏天阳还是由衷的表示了祝福。

教办副主任相当于副股级干部,意味着黎志坚正式迈入了官场。虽然现在还没有下达任命文件,但他这么主动说出来,可能是铁板钉钉了。

“我们还是在同一条战线,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黎志坚深知自己在官场的能量,远不及夏天阳。

“互相关照!”夏天阳担心他引出一些自己不想谈及的话题,就离开了。

作为教导主任,夏天阳接下来的任务,将是督促初三各班班主任,跟踪自己班上的学生到录取的学校,按时报到注册。

刚安排妥当,黎副局长亲自给他打电话,让夏天阳迅速到教育局,说冯局长有请。

夏天阳一听“有请”两个字,就知道是好事。

走进教育局的院子,夏丹青向她竖起了大拇指,问她局长大人找自己什么事,夏丹青没言语,用手指头示意他去局长办公室。

冯局长在办公桌后兴致勃勃地看着什么,夏天阳一走进去,冯局长连连说,坐,坐。

办公室邝主任随即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夏天阳的面前,夏天阳起身忙致谢。

“夏老师,高考成绩出来了,你功不可没!”局长开门见山说明了请他来的意图。

今年高考,是新城县自建国以来的最好成绩,有两个学生分别上了北大和清华的分数线,另有五人达到了复旦、武大、厦大及中大的录取线,还有四人达到了华师大及暨大的录取资格。

有11人达到高校分数线,其中四人进入国家首批确立的22所重点大学,可喜可贺!

“局长,您过奖了,这个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做的事只能算作教学花絮。”夏天阳觉得局长把这个功劳算在自己头上,不是牵强,而是毫无根据。

“你别这样说,我只看结果。当初这两个学校可是没一点把握的,这就说明问题。”冯局长没容他分说。

他拿着桌边的电话,拨了号码,说了句,你过来。

不一会儿,计财股的股长拿着一个本子和一个信封走了进来。

“夏老师,你否认也好,承认也罢,事实摆在眼前,这是局里对你的补贴和奖励。”冯局长拿着信封,放在夏天阳的面前。

计财股股长把账本推到他面前,说:“请签字。”

夏天阳看了一下,账目上记着补贴2000元,奖金8000元,共计一万元。

夏天阳着实吃了一惊,这个数目太大,补贴自己可以接受,但这奖金他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8000元,相当于自己一年的工资加所有的补贴。

夏天阳摇摇头,真把这高考的成绩算做是自己的功劳,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局长,补贴我领,但这奖金确实拿的烫手。”夏天阳推辞不受。

“哈哈,夏老师,你还真的是清高。这是局里开会决定的,我第一次遇到奖金发不下去的情况,收下吧。”冯局长把信封又往夏天阳面前推了推。

夏天阳看局长这意思,自己不收不行了。

“冯局长,这钱我代领,黎副局长跑来跑去的安排,夏丹青也很辛苦,这奖金理应有他们一份。”夏天阳只有退而求其次。

“夏老师,你不光清高,还高风亮节,有你这样的老师,我这个做局长的,也觉得欣慰。”冯局长对他的建议没有赞同。

夏天阳就把黎副局长怎么打前站,安排各个学校的课程,细细描述了一下。夏丹青如何在课堂上协助自己,也做了陈述。

冯局长静静地听着。

“他们的,局里有考虑,你签收吧!”待夏天阳说完,冯局长似乎下了命令。

夏天阳见推脱不了了,只有签了字。

他自己只是对冯局长说了黎副局长的事实,为了能让局长答应自己,奖金进行平分,有些地方适当做了夸大,但他没想到的是,正是他的这种表述,却帮了黎副局长的大忙,这个暂且不提,稍后再说。

夏天阳签了字,拿着信封,心里觉得沉甸甸的,他想现在找黎副局长和夏丹青分了这奖金,但有些行贿之嫌。

他另外开了户,把钱存进了银行,出了银行门,却碰见了梁毅龙。

“我干女儿和紫妹还好吧?”夏天阳心里一直感激他帮忙炒股賺钱。

“还好。之前没对你说,前段时间亏了,现在开始缓过劲来了,到时候看我的。”梁毅龙一心扑在股市上,对老婆孩子一事似乎没那么上心。

夏天阳听说了,梁毅龙家对蒋紫生了个女儿,很不满意,当地重男轻女的现象很是普遍,梁毅龙在国有银行,蒋紫在工商局,按照计划生育政策,是不能再生了,梁家对此事颇有微词。

“你还是小心一点吧,炒股不是职业,别痴迷了。”夏天阳每次见到他,就啰嗦这事。

“你有事没有?没事我忙去了。”梁毅龙看了他一眼,估计夏天阳没什么事情,就走了。

看着梁毅龙这样子,夏天阳只有摇头。

黎志坚对局长大人找夏天阳一事,已习以为常了,也没问他是什么事情,就又交给他一张表。

这是下学期初一新生入学的名单,夏天阳看了一下,吓了一大跳。

新生入学的人数比往年激增200多人,意味着初一一下子新增四个班。现在学校有近800学生,只有不到50个老师,已经超负荷运转了,下学期学生一下子激增200多人,需要的老师更多了。

“先编好班吧,老师的事情由教育局统一调配,我们先可以不管。”黎志坚交代他编好班后,把名单交给他,顺便交一份到总务处廖主任那里,好收学杂费用。

夏天阳依据中考成绩,把外省教师的优秀教师名单交给了黎志坚,除了之前确定的柯美霞,夏天阳把尚可加了进去。

“你就不考虑一下自己?”黎志坚看着名单,有点迟疑。

“我就算了吧,他们的教学做得也很不错,就这样吧。”夏天阳怕他否决,语气有点硬。

“现在杨冬生那里有那么多学生,是不是收了很多学费?”黎志坚看到柯美霞的名字,想到了杨冬生。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都是从这里毕业出去的学生,应该不会收费吧。”夏天阳不知道杨冬生有没有收费,为了没必要引起麻烦,夏天阳肯定中又有些模棱两可。

再说,上面现在没有规定,不允许收费,课余时间,又是校外的学生,黎志坚怎么对这事上心了呢。

冼星荏自从上次来学校打篮球后,现在吃了晚饭,或者是周末,有时间都会来闻道中学打打球。

比以往不同的是,赵玉洁骑着赵冰清的摩托车前来,在一边看着助阵,看样子对冼星荏在球场上的表现很是赞赏,不时鼓掌,大叫着加油。

“你懂不懂篮球啊,在这儿大呼小叫的。”夏天阳问赵玉洁。

“要你管!滚一边去!”赵玉洁横鼻子竖脸看着他说,然后回过脸,盯着球场,又欢快大叫起来。

“你这是卸磨杀驴呢!为了你们倆这事,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夏天阳有点表功的意思。

“就你好管闲事!再说,谁让你当哥又当姐夫的,该!”赵玉洁语气不中听,意思倒贴和夏天阳的胃口。

赵家认了夏天阳这个女婿后,现在家里很多大事小事,赵母总是对她们说,问问你姐夫,看他什么意见。

夏天阳似乎成了赵家的顶梁柱。

冼星荏打完球后,请赵玉洁吃饭,自然请夏天阳和赵弋戈列席。

“老夏,上次你说的事,你猜怎么着?”冼星荏喝了几杯酒,就和夏天阳有事无事闲聊起来。

夏天阳知他说的是,传的沸沸扬扬,黄惠智当校长一事。

“有话直说,磨磨唧唧的。”夏天阳因自己和他成了朋友,一来二去就相当熟悉了,再加上赵玉洁这重关系,只要不是谈工作,没把他作为领导。

“那个烟幕弹是黎志坚放出来的,与你没有关系。”冼星荏还在卖着关子。

“跟你说话真费劲,说一半,想说就说,不想说咱们就喝酒。”夏天阳不明白,黎志坚为什么放话,他都要调走了,干嘛做这种事。

冼星荏大小是个官,对这种事情看得透透的,起因是李尚新,宴请黎志坚,希望他能向上级推荐自己当校长,黎志坚就答应了。

夏天阳之前预估的没错。

黎志坚让黄惠智出这个头,就放出话来,说未来的校长是黄惠智,希望借此打压一下黄惠智,因为论资排辈,黄惠智的资格比李尚新要老。

“当时,不是传说,天湖中学的校长调来闻到中学来的吗?”夏天阳有点不明白。

闻道中学虽是个乡镇中学,但建校时间悠久,可以追溯到抗战前,因此,这里成了入城的跳板,闻道中学历来的校长只要不出问题,下一步必定会调到县城任职。

“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先做好笼子,放在那里,万一逮到兔子了呢。”冼星荏分析。

确实,把黄惠智抬出来,浑水摸鱼,顶一下天湖中学校长,如果教办主任按照惯有思维考虑问题,这个校长就会落到李尚新的头上。

“一个中学,就几个领导,还弄得这么复杂。”夏天阳很不屑于这种争权夺利的做法。

“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伤不了你。”冼星荏给他做了这个保证。

夏天阳不需要冼星荏的庇护,之后他做出的决定,令所有人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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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规则

闻道中学散学礼后,新的教师宿舍楼通过了验收,按照当初的决定,凡是交了5000元押金的老师都可以住进去。

学校领导先内定自己喜欢的楼层,夏天阳选择了二楼,其他老师进行抓阄,确定了自己的住址。

而朱大民和雷震鸣在大家抓阄之时,悄然离开了学校,前往省城,开始了他们的寻梦之旅。

黄惠智和夏天阳成了大家最为热心的帮助对象,两人的东西不多,但大家抢着动手,生怕自己落后,就是拿着一块床板或者提着一个水桶,也算是尽了心意。

夏天阳很是感谢,但他知道,这群人中,有些人动机不纯,是奔着教导主任这个位置而来。

按照本地的风俗,新房里的锅碗瓢盆由娘家姥姥置办,夏天阳和赵弋戈还没结婚,宿舍也只是临时居住的地方,但是赵母还是按照正式的规格购买了一大堆东西,细细地归置了一番。

然后请人挑了个好日子,准备“入火”。

县城江畔花园的新房,夏天阳本来要搬进去的,因夏天阳决定寒假回老家,根据当地的风俗,新房进火之后,第一个春节一定要在新房度过。

夏天阳本想打破这个风俗的,但遭到贾母和赵母的一致反对,看来这个习俗很是深入人心,不论农村家庭还是城里的官员都得遵守。

夏天阳为了躲避这些垂涎教导主任位置的人的“追杀”,只有躲进了赵弋戈家里。

夏天阳在赵家还是一如既往,有农活干就兴奋,就和赵爷子带着众女将,奔赴一个“战场”又一个“阵地”。

赵弋星没假在省城不能回,赵冰清平时要上班,赵如玉虽在读书,但工作单位在县人民医院,放假没闲着,照常上班,赵玉洁呢,生性不是干活的料,嗯嗯唧唧地,没一会就不见了,估计去找冼星荏去了。

这是赵家有史以来最冷清的暑假,赵母心里有些失落,想到以后四个女儿都嫁了,赵弋星还不知道怎么样,家里就剩两个孤老了,不免落泪。

“您想这么多干嘛呢?您四个女儿都离家不远,您呢,以后周一在家住,周二到周五每个女儿家轮流住一晚,周末大家都回来,您可比任何人都强多了。”

夏天阳这么一说,赵母就开心起来了。

看到赵母这样,夏天阳想到了贾母,贾茹和她爸忙得白天都不着家,平时只剩下她一人在家,也挺孤单的,夏天阳还得去看看她。

“你不光妹妹多,你妈也多。”赵弋戈听夏天阳说去贾茹家,就说。

“你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夏天阳知她心里发酸。

“我这是警告!”赵弋戈张着鼻子,哼哼地。

“你警告什么?”夏天阳也跟着哼了一下。

“你哼什么?”赵弋戈不服气。

“你哼什么,我就哼什么。”夏天阳一本正经地说。

“你知道我哼什么!”赵弋戈似笑非笑,仰着脸说。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夏天阳说完转身就走。

赵母追出来,递给他一袋东西,说:“农村就只有这些小菜,你带去契娘家。”

夏天阳听赵弋戈说,赵母知道了他直接称呼贾母为“妈”时,呆了好长时间。赵弋戈的警告,就是让他不要顾此失彼。

夏天阳到了贾家,和贾母一块儿在厨房忙活,贾母负责煲汤,夏天阳准备露一手,炒几个菜,让他们一家人尝尝。

有了夏天阳这个儿子后,贾母又有了一块心病,依然是贾茹。贾茹的年龄大了,再不嫁人,以后恐难嫁出去了。

这与夏天阳的想法一致,得赶紧想办法把贾茹嫁出去。

“我都给她介绍过很多人了,她可好,一个都不理。”贾母说起来唉声叹气的。

“您的女儿您不了解啊,不能逼她,好好跟她说。”夏天阳知道贾母喜欢絮叨,贾茹肯定不会听。

“我好说歹说,话都说尽了,她就是不听。像她这个年龄,比她大的,好的都有女朋友或者有家室了,比她小的,不一定会看上她。到时候,真成了老姑娘了。”

贾母一唠叨起来,就没个完。

“妈,您也别着急,可能是缘分未到。”夏天阳只有这样安慰她。

“话是这么说,不能就这样等着啊,对女人来说,年龄是硬伤。”贾母不停叹息。

两人正说着,贾副县长回来了,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

“爸!”夏天阳叫了一声。

贾副县长没有回应,脸上的表情就像夏天阳没存在一样。

“再给你爸一点时间。”每当这样,贾母就这样说,“我打电话问问贾茹,看她什么时候回来。”

夏天阳平时很少炒菜,这都归功于赵弋戈对他的“宠爱”,他羡慕赵弋戈颠锅的绝技,试着操作了一把,却把菜颠到了地上,从此,只要赵弋戈在,绝对不让他靠近锅半步。

夏天阳的妈在老家是十里八乡炒菜的能手,每逢当地有红白喜事、生日宴请时,都会请他妈去掌勺。

夏天阳从小就爱站在锅台前看他妈炒菜,颇得真传,炒菜的秘诀已谙熟于心,以前在老家时经常炒菜,家里人也是赞不绝口。

今天他是第一次在贾家掌勺,事先酝酿了许久,炒起来得心应手,一气呵成。

“平时吧,叫贾茹回家吃饭,爱理不理的,今天听说你来了,还亲自下厨,说马上就回来。”贾母走进来说。

“我马上就炒好了。”夏天阳边炒菜边说。

贾母听说,出去外边收拾着餐桌。夏天阳动作迅速,不一会儿,全部菜都上了桌,

没一会儿,贾茹旋风般进了屋,左蹬右甩,脱了鞋,扑过来一只手绕着夏天阳的脖子,眼睛看着桌上的菜。

“哥,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贾茹说着,用手抓了一块菜放进嘴里。

“董事长,说过多少次了,矜持,矜持!”夏天阳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就是!还老板呢,没个正形。”贾母帮腔。

“味道不错,饿死我了,吃饭,吃饭。”贾茹嚷嚷着坐到饭桌前。

贾副县长坐了过来,也不说话,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

贾茹正要问她爸要不要喝点酒时,看她爸面无表情,不想讨没趣,就自己大口大口吃起来。

“夏天阳,想不到你的厨艺这么好,反正你现在放假了,能不能每天过来炒炒菜?我妈做得菜我都吃腻了。”贾茹边吃边说。

夏天阳正想着怎么回复她。

“还天天给你做,你以为你哥就没事啊。再说,我做的再难吃,也把你养得这么大了。”贾母接过话题说。

“夏天阳,你的眼光真独耶,现在超市超级火爆,人山人海,买单的人排好长的队。”贾茹不想让她妈唠叨。

“女儿啊,不要光顾着工作,考虑考虑你个人的事才是当务之急。”贾母不依不饶,偏偏就接过话题。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啦,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啦,老贾,你说说我妈。”贾茹见她妈处处针对着她,只有求助她爸了。

“你妈说得也没错啊。”贾副县长稍稍笑了一下。

贾茹看看她爸,又看着夏天阳。

“就是!”夏天阳笑着说。

贾茹一下子没了食欲,闷头把碗里的饭吃完了,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贾茹说得没错,儿子,你做的菜还真是好吃。”贾母对夏天阳说完,扭头看着贾副县长,“是吧,老贾。”

贾副县长破天荒地笑了一下,依旧没说话。

“爸,妈,我有时间的话,就过来做做菜。您不要嫌我把厨房弄乱就行。”夏天阳说,其实赵弋戈不让他炒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炒个菜,把厨房弄得一塌糊涂,收拾起来要花好长时间。

“没有,今天不是挺好的嘛,再说,我有的是时间收拾。”贾母笑呵呵地。

贾茹从房间走出来。

“哥,你来一下。”贾茹向夏天阳招招手。

“去吧,好好劝劝她。”贾母看见夏天阳吃完了,就叮嘱他。

贾茹房间里有种特别的香味,很好闻,但闻起来有一种晕晕酥酥的感觉。

“进来,有话跟你说!”贾茹站在门后。

夏天阳走了进去,贾茹把门迅速地关上了。

“夏天阳,你什么意思啊?!你怎么和他们统一战线了呢。”贾茹手指头指着饭厅的方向。

“我没有什么不对啊,这是现实。”夏天阳知道她说的是她个人的终身大事。

“这些事都是你帮我策划的,怎么说你得站在我这一边说话,现在我忙得要死,你们还给我添堵,一回来你们就像斗地主,你们居心何在?!”贾茹指着他说。

“但你得考虑爸妈的感受,他们是为你好,你是不是也得让他们安心呢。现在是让你先考虑,又不是逼着你马上嫁人。”夏天阳只得劝她。

“你们都是对的,就我错!你滚,你给我滚!”贾茹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生气了。

“董事长,你答应过我的哦,脾气怎么又来了呢?”夏天阳见她蛮横起来,顾不得尴尬,说了她一句。

“我现在不是什么董事长,我是你妹妹……”贾茹看样子又要掉眼泪了。

想起那天她说自己快撑不住的话。

“好,好,别激动,我站在你这边,行了吧,我去给妈说说。”夏天阳其实非常理解她现在的处境。

夏天阳出来,看贾副县长和贾母坐在客厅,一言不发。

“爸,妈,这事还是缓缓吧。贾茹现在也不容易,一天县城、市区两头跑。以前,您们担心她的工作,现在好了,您们又担心她的终身大事,哪能一下子两全其美呢?”

夏天阳此时也只能站在贾茹的立场考虑。

“儿子,你说得在理,但现在不着急也不行,你爸呢,是他们家一根独苗,到贾茹这儿呢,也是独苗,还是个女孩子,你说我能不急吗?!”

贾母拍着自己的膝盖,忧心忡忡。

贾副县长轻叹一口气,默默站起身,进了里屋。

“你看,你爸嘴上不说,心里也急。”贾母手指着里屋说。

夏天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在熊其甚的计划中,他附带了自己的感情问题,那就是自己爱上了黎花雨。之前,从夏天阳口中得知她过去的遭遇,扼腕叹息之后,他觉得这个事情处理起来相当棘手。

稍有不慎,伤害了黎花雨,夏天阳绝对不会放过他,会导致整个计划失败。他也不允许自己去做这种为人所不齿的事情。

他开始端详自己,自己身上虽换了一张皮,但容貌和之前看起来没什么两样,难怪夏天阳看到他,经常还会说自己是个混混。

他抽时间去了一趟省城,找了一家形象设计公司,专门为自己量身定做设计,从容貌到着装,包括言行举止,好好进行了包装,使自己旧容换新颜,显得风度翩翩,颇具一种雄才大略的气场。

本来他只是想解决自己的感情问题的,没想到去公司转了一圈,看到他的员工都有为之一振的感觉,似乎还能提振士气。

当然黎花雨的感觉也一样。

容貌之美只能让别人欣赏艳羡,气场才会摄人心魄。

就像熊其甚当初见黎花雨一样,只觉得她美,没有内在的气质,经过一番职场历练之后,气质显现,才使他如痴如醉。

而黎花雨之前呢,熊其甚是大老板,她只是对他头顶上老板的光环仰慕,及敬畏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

对于市区的项目,熊其甚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虽然有夏天阳,但毕竟是黎花雨代表着公司来进行运营决策。

夏天阳曾经告诫他,以其甚公司现在的规模,如果等着别人来雪中送炭,那就离死不远了,再艰难,都要做好别人来锦上添花的准备,这样,公司的问题才会迎刃而解。

夏天阳对黎花雨也说过类似的话。

为此,熊其甚想出一箭双雕之计,为确保市区的项目无虞,必须给她灌输公司经营理念,及运筹帷幄方式方法,这样就可以近距离接触,于公于私都有裨益。

黎花雨在省城参加过培训学习,对房地产行业有一定的认识,熊其甚想对她说的一切,不会难以理解。

这样,两人因都揣着夏天阳锦上添花的理念,彼此都想与对方进行沟通、探讨。

熊其甚现在说话,语速放慢了许多,这样有时间让自己字斟句酌,也留给黎花雨些许思考的时间。

语速一放慢,有一种舒缓,重要的词汇加重语气,就有了抑扬顿挫的感觉。这样熊其甚给人的持重,男人成熟魅力的磁场,表现无遗。

这也感染了黎花雨,想起以前夏天阳教她诗朗诵时,强调语气可以抒发出诗中的意境一样,自己也放慢了表达的节奏。

两人就这样在相互交流之中感知着对方,一来二去,都获得了一些快乐,抑或是彼此的欢欣鼓舞。

商人的精明再一次得到了验证,在商场里,有一个很多人所公认的规则:会撩女,才会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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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有事做了

夏天阳去熊其甚那里取车,走进他办公室时,熊其甚泡着茶,黎花雨坐在他对面,两人谈笑风生,欢快极了。

熊其甚把自己整葺一新,两人真个是郎才女貌,夏天阳还一时呆楞了一下,黎花雨忙站起身来,请他坐下。

“你现在真有点人模狗样呢。”夏天阳开玩笑说。

“你不损一下我,心里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怎么的?”熊其甚已习惯了他这种玩笑方式。

“你就知足吧,你身边的人,估计只有我一人才敢这样和你说话。”夏天阳继续开着玩笑。

“那倒也是,以后继续。”熊其甚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以后不行咯,损你之前,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下场。”夏天阳纯粹是和他在一起时间长了,有时候说话没顾忌,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他这么大一老板,还得给他留点颜面。

熊其甚哈哈一笑。

“定下来了?”夏天阳看着黎花雨言笑晏晏的样子。

“下旬就过去。”黎花雨现在信心十足。

熊其甚所谓运筹帷幄的方式方法,就是给她设定了公司的底线,就像孙猴子给唐僧画了一个圈一样。

“我倒是提醒你,你那三个楼盘的户型设计差不多一样,得想办法好好重新设计了,不然到时候新楼旧房一个样,卖给谁啊。”夏天阳想着自己买了三套房,房子格局都一样,有些不舒服。

“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正在安排公司在设计。”熊其甚喜欢夏天阳这种感觉。

夏天阳取了车,却不知道去哪儿,在县城转了一圈后,直奔市区。

一路上,他一直想着熊其甚和黎花雨,这段时间以来,有些怪。黎花雨之前说她不喜欢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熊其甚要比她大15岁,是不是她有所指呢?

熊其甚呢,拿着黎花雨的视频翻来覆去的看,就是为了让她来做市区的总经理?好像未必,里面似乎存在着某种关联。

夏天阳把车开进日报社的院子,他没给贾茹打招呼,只是过来看看。

前台温欣之前见过夏天阳一面。

“夏总,您可是好久没来过公司了。”温欣站起来连忙打招呼。

“以后不要叫我夏总,叫我夏老师。”夏天阳纠正她,他知道日报社里的人也习惯相互之间称呼老师。

“贾总在办公室呢。”温欣告诉他。

夏天阳向温欣摆摆手,让她忙自己的,自己走了进去。

公司的人多了很多,除了原来做广告的几个人外,其他人都不认识。

贾茹正在和业务骨干刘徽茵、罗尚志和夏宇谈事,夏天阳没惊动他们,就站在外边看着。

贾茹不像以前那样穿旗袍了,现在身着职业套装,谈吐的样子沉稳大气,举止优雅大方。这就是夏天阳期望中的贾茹,看样子已具备董事长的风范了。

事情谈完了,刘徽茵、罗尚志和夏宇走出来,见了夏天阳准备叫他,夏天阳竖起食指在自己唇边,示意他们不要出声,晃晃手让他们走了。

贾茹低头专心地看着什么,姿势端正,样子很专注。

夏天阳悄悄地走进去,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

贾茹看了一阵,抬头看见夏天阳。

“哥,你怎么来了?!”贾茹吃惊大叫。

贾茹冷不丁地这么一叫,着实吓着了夏天阳。

“哎呀,妈呀,刚还想表扬你气质非凡呢,一惊一乍地,心脏病都被你吓出来了。”夏天阳深呼吸了一下。

“你还恶人先告状,我都被你吓着了。”贾茹拿着手中的笔敲了他一下。

“公司现在看情况不错啊。”夏天阳看样子贾茹撑起这个公司是没问题了。

“谦虚一点说,真的是很不错。”贾茹笑起来舒心多了。

“你也叫谦虚?!还是低调一点吧。”夏天阳心里还是为她高兴。

“说吧,要多少钱?”贾茹自以为他无事不登三宝殿。

“什么钱?!”夏天阳没想到她这么问,说:“好你个贾茹,我只是来公司关心一下,合着我找你,就是向你要钱啊?!”

贾茹看他不像言不由衷,知道自作聪明了。

“哥,哥,不要多想,你专程过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你这副热心肠,不是帮朋友,就是帮学生的,我还以为你又有什么难处了呢?

贾茹开心起来,说明他不会对自己的事不管不问。

她现在说的热心肠,其实和赵弋戈说自己好管闲事一个意思。这几年的这些个事都是自己这么管闲事找来的,虽说自己只是想渡己渡人,但确实也耗费了自己很多精力。

“哥,实话对你说,我现在对于钱没什么感觉,你知道的,传媒公司这几年的合同执行完,这些钱我十辈子都花不完,我现在已不再是以賺钱为目的了。”

贾茹看他不说话,进一步解释。

“你这样说,我心里很高兴,钱是賺不完的,以賺钱为目的,很多时候会适得其反。”夏天阳知贾茹说得没错,今年传媒的利润至少有一千万。

“所以呢,我得成就一番事业,这也是我最初的愿望,现在呢,是你让我的愿望照进现实的,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公司的钱你可以随便动,不用找我就行。”

贾茹的心目中,似乎觉得天底下的人,只有夏天阳才可以信任。

他认可贾茹事业和賺钱的说法,现在很多人创业开公司,但以賺钱为目的,做起事来,出发点是如何才能赚到钱;以事业为目的,出发点往往考虑的是如何才能把事做好。

虽说创业是为了赚钱,但出发点不一样,执行起来会有偏差,结果可能就会不一样。

贾茹说完,想叫财务进来,和夏天阳互相认识一下,需要用钱让他直接找财务就行。

“别,别。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公司的财政大权还是实行一支笔制度,这是原则问题,不能乱。”夏天阳有些感动,连忙阻止她。

“我知道你不会乱用钱,你的钱都花在别人身上了,公司只是你能有这个特权,其他人,就是老熊我也不会答应。”贾茹极为信任夏天阳。

“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子,前几天你嫂子还说,我一下子花掉了所有工资的积蓄呢。”夏天阳有些自嘲。

“这就是你夏天阳我哥,我相信这些钱大多数,你花在了别人身上。一个人在自己没钱的时候,还把钱花在别人身上,这是一种本事,一种胸襟,一种格局,所以,你朋友才多,很多人愿意帮你。”

现在贾茹说话一套一套的,倒也中听。

夏天阳自认自己没有她说的那么“伟大”。

“好了,这些意念还是你赋予我的,不说了,带你去超市看看。”贾茹站起身来,收拾了一下办公桌。

超市距离日报社没有多远,贾茹说开车麻烦,走过去还方便些。

贾茹现在言行举止,谈吐、做事,极具职业素质,夏天阳心里不禁喜欢起这个妹妹来。

夏天阳第一次进超市,超市规模远超他想象,似乎无边无际,商品琳琅满目,货架上摆的密密麻麻地,但也显得井然有序,人头攒动,场景蔚为壮观。

“要不我们也体验一下,给咱妈买点东西回去,她肯定高兴。”夏天阳看到这么商品,勾起了购买欲望。

“哥,看你这个儿子当的,我做女儿的也自愧不如。你也别忘了你那个丈母娘,一起都买点。”贾茹很是赞同,赶紧拉来购物车。

夏天阳心中想,有这么一位能替别人着想的妹妹,也着实不错。

蔡婷兰和黄华彩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夏老师!”两人几乎同时叫着。

“怎么?在这里感觉怎么样?”夏天阳问着两人。

“挺好的,还得感谢您呢!”蔡婷兰笑起来的样子还是挺美的,夏天阳很少见到她笑的样子。

“我也挺喜欢的,还真多谢您当初收留了我。”黄华彩说着很是感动。

贾茹说她两现在是见习经理,主要是学习超市的管理方面。

“你们呢,不要谢我,好好干,公司以后也要开个这么大的超市的,到时候就轮到你们来挑大梁了。”嘱咐她倆要团结,相互帮助,多学习。

聊了一会儿,贾茹让她们去忙了。

“我对超市各个环节都摸的门清,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贾茹说起超市,很有感触。

来到生鲜产品区域,蔬菜新鲜极了,摆放的很有些水平,看着都有购买的欲望。

“这些蔬菜从哪里来的?”夏天阳顺口问了一句。

“大多数是菜贩子送来的。”贾茹也随口回答。

“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其实,我也可以种的。”夏天阳拿着蔬菜看了看,想起在赵弋戈种菜的情形。

贾茹看了一眼夏天阳,又盯着蔬菜,在想着什么。

逛了好久,俩人才买了单出来。贾茹满怀心事,一言不发。

夏天阳看着大包小袋的东西后悔不已,买的时候嫌少了,提的时候嫌多了,死沉死沉地。

“好你个夏天阳,你说得没错,以后天阳超市的蔬菜可以自己种,肉类的也可以自己养。”贾茹突然兴奋起来。

完了,夏天阳叫苦不迭,自己漫不经心说了一句,这姑奶奶倒认真了。

“我现在发愁怎么把这些东西弄到车上呢。”夏天阳提一阵,放下歇一歇。

“我要见一个农场,不,做一个庄园。”贾茹还沉浸在她的思维里。

“得了吧,不折腾了,把超市做好就行了。”夏天阳真想打自己一嘴巴。

他知道,贾茹认真起来,说做就做的。

“这不是折腾,是超市供应链的问题。”贾茹越想越兴奋。

这下真的完了,把超市的供应链扯在一起,她不做就不是贾茹了。

夏天阳不想再言语,担心“祸”从口出。回想起来,其甚公司、天阳传媒、天阳超市,包括佳灿维修店,都是自己嘴巴惹的祸。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走到大街上,却遇上了伍佳灿,骑着一辆摩托车。

“夏老师,我们还真是有缘,在哪儿都能遇见你。”伍佳灿取下自己头上的头盔,夏天阳才认出他来。

伍佳灿冲贾茹打了一声招呼,这次贾茹没摆架子,优雅地点头微笑,显得很是职业。

“你先回公司吧,我和他聊聊,随后就过去。”夏天阳对贾茹说。

贾茹说好,又对伍佳灿打了招呼就走了。

“不在家好好看店,跑到市区干什么?”夏天阳见他下得车来,估计他有事找自己。

“考察市场呢,我准备在市区开店,到时候下面的每个县城至少开一家。”伍佳灿说得眉色飞舞。

“这个倒是好,支持你,但需要人啊。”夏天阳觉得开分店是一个极好的想法,但关键需要人去做。

“这个还是要感谢您,您推荐的两个师傅不光技术过硬,人品也不错,他们说人员没问题,他们可以帮忙物色。”伍佳灿信心满满。

“那就恭喜你啊。”夏天阳看他出息了,为他高兴。

“唉,说起来容易,现在只是想想,没有钱,啥都干不成。”伍佳灿突又神情低落起来。

“你县城里的店生意不是挺好的吗?还要多少钱?”夏天阳初略算了算,资金他应该是够的。

“我刚拿到了几个品牌的代理,交了代理押金,现在资金一下子回不了。我的想法是让维修超市红遍整个新城市,至少需要180万的资金。”

伍佳灿大致说了自己的计划。

“事情不宜过快,欲速则不达。”夏天阳担心他摊子铺得过大,出问题。

“这个市场宜早不宜迟,有钱有人就可以做,按照县城这个店为标准,再改进一下,没问题的。”伍佳灿说得很肯定。

夏天阳望着满大街跑动着摩托车,如果继续按照县城那个店的模式发展,应该不错。

“这样,你先考察好市场,钱呢,我来想办法。”夏天阳的老毛病又犯了。

伍佳灿听夏天阳这么一说,很是惊诧,这个数目足够自己的店奋斗一年的利润,夏天阳只是个外省教师,会有这个实力?

不过,作为自己的老师,他应该不会乱说,何况他对自己这么好。

“好,我调查完之后,弄一个方案给您过过目。”伍佳灿没想到自己觉得暂时无法实现的,一个外省教师竟然说没问题。

因为缺乏资金,原来打算过一段时间等资金回笼了,先在市区开一家的,对夏天阳说的需要资金数额,是市区和三个下面县市五家店的总投入。

“好啊,会写方案了,不错。”夏天阳觉得是形势逼人强,伍佳灿也算是先知先觉了。

伍佳灿把夏天阳的东西提起挂在摩托车上,说送他去日报社,夏天阳求之不得。

“夏老师,现在电视上说的天阳广告跟您有关系吧?”伍佳灿心里早有疑问,今天听他说180万都没有问题,疑虑更深。

“你小子别胡说大道,小心你这张嘴!天阳传媒是人家贾总的,我只是帮了一下忙,跟我没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我觉得你想法不错,自己才想出面向贾总借的。”

在闻道中学,也有人开玩笑这么认为,只是他们不知道天阳传媒是贾茹的,似乎和他这个外省教师相差甚远,才没有引出猜疑。

伍佳灿看到夏天阳真生气了,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我警告你!这事你不要乱说,我借钱给你这事,也要烂在肚子里,不能告诉任何人。”夏天阳再一次紧了紧他的嘴。

伍佳灿陪着小心笑了笑说知道了。

夏天阳把东西放到车的后尾箱,让伍佳灿走了,自己进了贾茹的办公室。

“董事长,我强烈建议,天阳传媒更名。”夏天阳想以绝后患。

“谁没有眼力劲,惹着你了呀?但我明确回复你,改名不可能,除非我不做了。”贾茹先柔声笑了笑,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这种严肃的模样,还真像她父亲贾副县长。

“你说当初,取这个名字干嘛?有人动不动就把我和传媒公司联系起来。”夏天阳还是要求她改。

“你不是总说,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斜吗?叫天阳,就是你夏天阳的啊?老熊干别的我不一定看得上,取得这个名字倒是挺好的。”贾茹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上的。

“我求你了,董事长,我的好妹妹!”夏天阳有些哀求。

“夏天阳!我郑重告诉你!公司名字不能改,我已经找过大师问过了,这个名字将会给我带来好运,也会伴我一生。”贾茹严肃中有了怒色。

夏天阳却听得如雷贯耳,天阳会伴她一生?!

他知道,现在不论做生意的还是居住,都会讲究风水,说它是迷信,可有几千年的传承,说它是伪科学,但历朝历代都有史书记载。

现在人把它归为玄学,走进了科学的殿堂,也算是适得其所。不管你信不信,古今中外都会一直存在。

夏天阳听她这么说,也无可奈何!

“哥啊,现在你有事做了。”贾茹莺声燕语,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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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命比纸薄

贾茹让夏天阳要做的,就是希望他能帮忙做一个种养殖的方案。

“你不要闹了行不行?安心把超市做好就行了。”夏天阳劝着她。

“我正是为了超市,你没听说现在很多人担心食品有问题,才有了有机概念吗?”贾茹振振有词。

“我也没干过这事,怎么做方案?”夏天阳真的不想她把事摊得太开,现在超市还在襁褓之中,又要横生枝节。

“你之前不是总说,人的成长和进步来自于向未知的领域迈进吗?再说,以前你也不会教书,也不会做广告呀?别说了,行动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夏天阳之前劝导她的,现在贾茹反过来要求他了。

“我之前可都是照葫芦画瓢的。”夏天阳还是摇摇头。

“继续,照葫芦画瓢。”

“没葫芦。”

“自己找。”

夏天阳看说不过她了,办法只有一个:不理她,耍赖。

贾茹仿佛看出了夏天阳的心思,掰着他的肩膀,他只觉得一缕缕香味直冲自己的鼻子。

“你呢,好人做到底,你不会不履行诺言的,是吧?!再说,你是我哥,你不帮我,就没有人能帮我了,我还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是不是让我妈也给你做做思想工作?”

贾茹绵里藏针,软硬兼施。

“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不要劳烦她老人家了吧。你现在都够你妈操心的了。”夏天阳知道自己再有理,凭贾茹的三寸不乱之舌,贾母肯定投降。

“这么说,你答应了?!”贾茹笑着说。

“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呢!”夏天阳没好气地说。

“对,对,还是我哥聪明,赶鸭子上架,就是这个意思。”贾茹站起身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用手指着他笑着说。

“但有一事,你得答应,找个男朋友,你找,我找,妈帮忙找,这总行吧?”夏天阳顺势提出了条件。

“别给我谈条件!有意思吗?!你们可以找啊,我可以去相亲,我现在忙得要命,我耽误一下时间没事,就怕我脾气上来了,把你们介绍的人再骂上一顿,那可能就拂了你们的面子了。”

贾茹不肯就范,按她的性格,说得也真实。

夏天阳见识过了,上次和冼星荏一起,自己太尴尬了。

夏天阳这次来公司,就是这个目的。探探虚实,然后和她再谈谈她个人的事。

按照贾茹这个孤傲的性格,一般人她肯定看不上,等到她事业成功、身价倍增之后,能入她眼的人,估计越来越少,事情越来越难办。

事情没办不说,自己嘴上先惹了祸,就公司目前的情况,她确实不能分心,但她个人之事,也是刻不容缓,现在怎么办?

夏天阳先回到贾家,把贾茹现在的情况和分析告诉了贾母,贾母岂能不知,知女莫若母。

俗话说:买房看梁,娶媳妇看丈母娘。意思就是以后媳妇怎么样,看看丈母娘就知道了。贾茹少了以前的蛮横,多了一份强势,怎么看也和她妈现在的热情体贴对不上号。

“儿子啊,你呢,有时间还是多帮帮你妹妹,你之前说得对,哪能一下子两全其美呢,她现在还没收心,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贾母似乎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她很认可夏天阳所分析的,但逼着她嫁人不现实。贾母考虑的是,贾家现在只有贾茹这根独苗,承继香火相当重要,贾茹虽然年龄大了,但日子还长。

“妈,您放心吧,我尽力帮她。”夏天阳有点云里雾里,本来他希望贾母站在自己一边,让贾茹不要再度折腾的,谁知,真如贾茹所说的,让她妈来做自己的思想工作了。

这点,她和她妈的想法不能不说是默契。

只是夏天阳不知道,贾茹认他为契子,首先想到的是夏天阳能够帮贾茹,贾茹如果不消停地闹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贾母嘴上不说,心里清楚,女儿喜欢夏天阳,夏天阳能够促使自己女儿,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回归正常,加上自己想要个儿子,也喜欢夏天阳这小伙子,所以,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贾副县长心里清楚,喜欢是一回事,交易是另外一回事,作为现实中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会有目的,动机是否单纯。他只是冷眼旁观,看谁交易了谁,还是双方互有所图。

夏天阳有所感知,但说不出什么。有点像三国时期的博弈,前段时间,贾母甚至贾副县长还和自己站在一边,现在贾母似乎又回到了她女儿一方。

夏天阳来到赵家,赵母知道夏天阳现在有钱了,还是高兴的埋怨了夏天阳几句,说不能乱花钱,然后,一丝不苟把夏天阳买来的东西细细地放好了。

“驸马爷,你好像不太高兴,来我家委屈了?”赵弋戈大有“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感觉。

“你说这话,就不怕你们先帝爷降罪下来?”夏天阳使劲握了握她的纤纤细指。

“是啊,这不能啊,每次回来你比我更急,好像是回你家似的。”赵弋戈笑盈盈地看着他,单等他“老实交待”了。

“你觉得贾家怎么样吧?”夏天阳权当是床前夜话。

“出了什么事了?你不是反悔了吧?你已经进了贾家祠堂了,相当于拜堂了,抹不掉了,除非你再进一次他们的祠堂,才能解除。”

赵弋戈有些诧异,说了这里的风俗。

“你胡说什么呢,只是问你一下。”夏天阳知道契子,就相当于履行契约,做一个儿子该做的事,自己从来没有什么反悔一说。

“我觉得吧,他们不是坏人,是不是好人那就难说了。”赵弋戈拿捏不准表述。

“照你这样说,我也不像个好人?”夏天阳想起了人以类聚一词。

“可以这样说吧,好人难做,做得不好,可能坏事,就成了恶人了。”赵弋戈说得有些玄乎。

赵弋戈这么一说,夏天阳有点明白了,就像自己之前说的,小人防不住,再说贾家的人不是小人。

但要防君子,贾家和自己这层关系,以后贾家是做好人还是恶人,就取决于自己了,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否则自己只能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吞了。

“他们有权有势,又有钱,我可什么都没有,他们能图啥?”夏天阳即刻又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呵呵,你这样一说,反倒是你有所图了,一般人图的可是自己缺少的东西。”赵弋戈淡淡一笑。

“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没想过图他们什么,倒是你,想的比我多。”夏天阳有点嘲笑她。

“我当时也只是想你有了这个靠山,在本地工作容易点,这是人之常情,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势利。但我还是警告你,不要跟你那个妹妹一起,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的。”

赵弋戈再次给他划了红线。

“你放心吧。”夏天阳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自己绝对不会,贾茹难说,是个未知数,担心她会影响自己和赵弋戈未来的生活,所以才这么思前想后的。

自己当初答应了贾茹帮她的,现在贾母也劝说自己,谁叫是自己惹出的事呢?

夏天阳为了贾茹说的方案,一头扑进县图书馆,图书馆的有关此类的书很少,但报刊杂志还算齐全,除了贾茹的方案,为了能帮黎花雨,也顺便查阅了相关资料,以便给决策提供参考。

因图书馆离贾家较近,中午去贾家吃饭,顺便陪贾母聊一下天,晚上就回到了赵家。

黎花雨正式去新城市就职的前一天,她和熊其甚先后给夏天阳打了电话,让他一定要陪同前去。

这是以前商量好了的事,夏天阳欣然答应了。

黎花雨没上熊其甚的车,却大大方方坐在了夏天阳车的副驾驶位置上。

“怎么?老熊开的车比这台车舒服多了,你怎么不坐那台车?”夏天阳看着她踌躇满志的样子。

“坐什么车无所谓,这搁在几个月前,我想都不敢想。他是老板,空间那么小,有些不自在,跟您在一起轻松多了。”黎花雨笑得很澹然。

“前几天你们聊得不是挺好的吗?”夏天阳觉得她有话要说。

“是挺好,在大老板面前,我是锻炼自己的胆量和谈吐呢,再一个,我也想听听他的经验之谈。”黎花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挺好!我没想到他能挑选你来挑这个大梁,从这一点来说,你得感激他。”夏天阳希望她能能恩图报,把这个项目经营好。

“是得感激他,但我最为感谢的还是您,是您把我一步步推到了老板面前。”黎花雨现在说话镇静许多,完全不像个只有17岁的女孩子。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机会,路还是靠你自己去走。”有感恩的心就好,做好自己就是最好的报答,夏天阳只有这么说。

“哥,我怎么觉得熊总是在利用您呢?”这可能就是黎花雨坐夏天阳的车的真正原因。

“哈哈…别乱想,能被人利用,说明自己有价值,再说,我和老熊是兄弟,顶多说是帮忙。反正,现在暑假,闲着也是闲着。”

夏天阳看了黎花雨一眼,说明她在用心想事情,能毫无保留地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自己知足了。

其实,夏天阳对熊其甚太了解了,这一点他早就看出来了,自己也乐于接受。

“我也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夏天阳试探着她。

“不说这个了,还是考虑一下自己怎么样才不辱使命吧。”黎花雨扭头看了夏天阳一眼,她自己能感受到熊其甚的心思,不想就此事扰乱心神。

黎花雨及其团队办公的地方,就在离工地不远的地方,是临时搭建的板房。

新城市市区就位于喀斯特地貌间的一片平地上,熊其甚的项目紧邻市区边的一个景区,湖山公园,熊其甚把他的项目取名为湖山花园,占地300多亩,分两期建设,全部为25层以上的高楼。

湖的前面是城市主干道的延伸段,湖的后边是一座海拔300多米的山,山顶有块巨石,就像前几年拍的电视剧片头的石头差不多。

夏天阳没想到楼盘如此之大,是其甚公司最大的楼盘,也是整个新城市辖区最大的。

夏天阳很是吃了一惊,不仅是对黎花雨的考验,更是对整个其甚公司的挑战。

这熊其甚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么巨大的项目竟然交给一个小姑娘。

“老熊,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啊?!”夏天阳把熊其甚拽在一旁,跟他急了。

“老夏,别说丧气话!我可是把公司的精锐人马全部调过来了,这是新城市的第一个花园式楼盘,地段好,紧靠公园,旁边中小学都有。”

熊其甚看样子胸有成竹。

“也不能让一个小姑娘来啊,这个压力能压死人。”夏天阳都怪自己事先没有了解情况。

“不是还有你的吗?”熊其甚不想跟他扯,走开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还有我呢,三人同行,有什么可担心的。”

贾茹也过来了,夏天阳没心思和她说话。

夏天阳又把黎花雨叫到一边,问她情况。

“你是不是事先了解情况了?”夏天阳在她面前故作镇定。

“知道啊,规划、图纸、户型设计全看过了。”黎花雨说得倒是很轻松,估计熊其甚给她灌了迷魂汤。

“那你有什么感觉?”夏天阳想听听她的想法。

“挺好的呀,不还没开始吗?总经理谁来当都行,团队才最重要,您呢,不要为我担心。”一听这黎花雨的话,就闻到熊其甚汤水的味道,这真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轮到夏天阳没话可说了,事已至此,不可能在这儿对她说这不行那又欠缺考虑的话。

“你倒是对这个学生挺上心的?”贾茹凑过来对他说。

“你别捣乱,我烦着呢。你能和她比吗?人家可是趟着苦水一路走过来的。”夏天阳只是想告诉她,黎花雨不容易,自己没得选择,才帮帮她的。

“我也不容易呀。”贾茹是担心他帮黎花雨,忘了自己,这几天无声无息的,却在这儿看见他。

“你什么不容易?还不是自找的。”夏天阳心里还在烦。

贾茹听他说的有些恶毒,心里有些委屈,想和他理论理论,看着旁边有人,只有忍住了。

“你来干什么?你的方案我还在搜集资料呢。”夏天阳见贾茹脸色不对,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想缓和一下。

“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大的楼盘,我还想在这儿开个超市呢。”贾茹见他这么说,就是间接表示歉意。

“县城的超市还在建呢,不再折腾了,行吗?”夏天阳有点祈求地看着她。

“你好不容易给我弄了个这个活,我呢,也好不容易动心了,告诉你,永不止步!”贾茹一副笑比河清的样子。

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个个心比天高,就是自己命比纸薄,夏天阳摇着头苦笑了一下。

“老夏,带你去爬爬山。”熊其甚指着旁边石鼎山,向他挥挥手。

夏天阳望着山上的那块巨石,也想上去看看,走出了几步,回头看见贾茹还站在那儿,过去拉着她一起上山。

300多米的山,在平地上突兀而起,显得格外雄浑壮观,天很热,走进山里,却觉得凉风习习。

熊其甚、夏天阳、贾茹、黎花雨四人,爬得气喘吁吁,虽然山间凉爽,大家还是爬得大汗淋漓。

山顶上风很大,刚才湿闷的心情被风一吹,陡然舒爽了很多。

极目远眺,真个是一览众山小。

“老夏,湖山花园要是一炮打响,我准备在江边买两三平方公里土地,想怎么建就怎么建。”熊其甚指着不远处的大江。

从石鼎山下一直到江边,都是像馒头一样的土包子,层层叠叠地。那里新城市准备规划,依托大江,再建一座新城。

“你这是誓师?”夏天阳见他指点江山的样子。

“湖山花园,在新城市来说,就是一张白纸,这么说,你理解吧?!”熊其甚就是在给夏天阳和黎花雨鼓劲。

“天阳集团也是一张白纸……”贾茹抓住夏天阳的手,她还真是善观风色,善择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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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 反正你都有理

一股血腥味!

夏天阳感觉自己像一只狼,似乎闻到了令他兴奋的气息!

既然都宣称自己是一张白纸,就让这两张白纸互相书写,也有可能成就一番传奇。

“湖山花园有没有营销方案?”夏天阳问熊其甚。

“这不刚筹备吗?哪来的方案?”熊其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三天后必须给我方案!”夏天阳下了命令。

黎花雨看了一眼熊其甚。

“你想现在就开始?”熊其甚摸不透夏天阳现在怎么想。

“没错!方案准备好就开始。”夏天阳的神色自若,很是自信。

“楼还没开建呢,那得要花多少钱啊?”黎花雨有些惊异他的想法。

“不用你们出一分钱。”夏天阳斩钉截铁地说。

熊其甚看了看夏天阳,又与黎花雨对望一眼。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还没听说过执行这么大的营销方案不花钱的,简直是撒谎不打草稿。

“老夏,不要开这种玩笑。”熊其甚了解夏天阳,但他现在这么说,不禁生疑。

“如果相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做,条件是在一楼给我留1000平米以上的商铺,要通间,不要隔断。”夏天阳说得相当认真。

“好,你去安排吧。”熊其甚还是疑惑,没办法,只有吩咐黎花雨,反正方案迟早要做的。

黎花雨应了一声就走了。

夏天阳一动不动地看着熊其甚。

“好,我也去。”熊其甚明白,黎花雨第一次主政,他不放心,需要自己去做一下背书。

看着熊其甚和黎花雨下山,夏天阳扭头看着贾茹笑了起来。

“董事长,我需要你的帮助。”夏天阳刚才对熊其甚还吆来喝去的,现在却变得柔顺起来。

“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董事长,我是你妹妹。”贾茹很是喜欢夏天阳这种意得志满的样子。

“你就说帮不帮吧?”夏天阳依然微笑着看着她。

“帮,我哥的事情肯定帮,我知道你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让别人失望的。”贾茹从不怀疑他的能力。

“那好,我到时候免费送你一个大超市。”夏天阳立马做了承诺。

“你不是开玩笑吧?透露一下呗,你想怎么玩?我很有兴趣听听。”贾茹睁大着眼睛。

“还是老招,空手套白狼,玩最后一把,就金盆洗手了,该安心教我的书了。”夏天阳看着山下的新城市区。

“老熊不花钱,我也免费。怎么个空手?谁是白狼?!”贾茹越说越觉得神奇。

“肯定能套到,至于谁是白狼,我自己也不知道。”夏天阳故意卖关子。

“那总得有人玩,才能玩得起来呀。”贾茹有点糊涂了。

“这么跟你说吧,我准备让老熊玩个双手互搏,你在旁边摇旗呐喊,有人喝彩,自然就会有人买单。”夏天阳说的颇为神秘。

贾茹见他这么说,虽不明白,但很是佩服他这个理念,指定他会有办法做到。

如果说夏天阳是在吹牛,一点不为过。他只是第六感管告诉他,能做,为了争取时间,不得不先吹出来。

但他知道,光有想法不行,细节决定成败,自己还得下下功夫。

夏天阳来到市图书馆,市图书馆比县图书馆大很多,馆藏数量多出不少,夏天阳如饥似渴。

赵冰清打电给他,让他给教育局黎副局长回个电话。夏天阳的电话号码只是几个亲近的人知道,信息转辗到赵弋戈那里,赵弋戈让赵冰清再打电话给他。

看来黎副局长有什么重要事情找他,不然不会这样转了一圈找自己。

夏天阳打电话给黎副局长,黎副局长却说没什么事,想请他吃饭聊聊天。

堂堂的一个副局长请一个普通的外省教师吃饭,这可真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夏天阳有点忐忑不安,虽说之前和他接触的不少,但还没达到让一个副局长请吃饭的地步。

地点就在江畔花园海鲜酒楼,夏天阳比约好的时间提前了一点,没想到黎副局长先到了,夏天阳即刻找到梁壮志,要求他把黎副局长那一桌的饭钱记在自己名下,不能让领导买单。

“小夏,坐,坐。”黎副局长热情地招呼他。

夏天阳受宠若惊,忙说:“您太客气了,怎敢劳您大驾。”

黎副局长哈哈一笑,说不要客气。

其实夏天阳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黎副局长,过一段时间就是黎局长了,事情没正式公开,黎副局长也就不说。

他能从副局长到局长,却是夏天阳迎门一脚,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天在冯局长办公室,冯局长亲自给夏天阳发奖金,夏天阳觉得这个奖金自己拿得有愧,想方设法推脱,就把黎副局长大肆宣扬了一番。

冯局长是留任局长,换届的时候,全县的科级干部几乎全做了调整,唯独他没有,只因他无功无过,上级给出的意见是有待考察。

这次的高考成绩大放异彩,原常务副县长双开,空缺出一位置,上级有关领导提出冯局长该动动了,这一提议,一路绿灯。

这样,贾副县长将调任常务副县长,原主管文教卫体的副县长接替贾副县长,冯局长将调到县府任副县长,主管文教卫体,教育局长的人选由未来的冯副县长提名。

黎副局长和梁副局长是冯局长一手提拔的,未来的局长将在这两位副局长中产生,手心手背都是肉,冯局长不知道提名谁为好。

那天给夏天阳发奖金,夏天阳绘声绘色把黎副局长如何辛苦负责任,好是描述了一番,才促使冯局长提名黎副局长接替自己。

当时计财股长在场,就把这事告诉了黎副局长,黎副局长当然不相信一个外省教师会对自己的提拔起了作用。

后来听局办公室邝主任说,夏天阳和贾副县长的闺女关系非同一般,他私下问了夏丹青,夏丹青无容置疑把夏天阳好好美言了几句,回顾起来,夏天阳确实有些本事,才相信这个事实。

不管怎么说,夏天阳之前给自己出过点子,又有贾副县长这层关系,平时来往较多,自己还是比较欣赏他,因此,才想请他吃饭。

黎副局长和夏天阳接触最多的是上心理素质课期间,这也是两人的共同话题,还是回忆了一下。

“其实,本不应该这样费劲的,是学校领导压力大,领导把这个压力传递给了老师,老师的这种压力就直接抛给了学生。”

“平时补课不说,还把最能解压的音乐、体育这类的课占用了,而班会课还在进一步施压,到了极限就会崩溃,平时老师如果注重方式,一切就很正常了。”

夏天阳担心黎副局长到时候又要自己来上课,才说这些。这不过是普通的常识,可能当时从上到下都急眼了,才出现这种状况。

这种状况出现的时候,夏天阳的文章就出现了,引起局长的重视,才出现夏天阳专门来上课,高考成绩斐然,夏天阳觉得这些完全是一种巧合。

“你作为最基层的老师,对教学工作有没有什么看法?”黎副局长问他,这也是请夏天阳吃饭的另一个目的。

“实话说,我觉得尽快把电化教学做起来,年年在说,但没人做。”

“而大多数老师都不是师范生,很多是照本宣科,学生更加没兴趣。”

“电化教学其实不难,难的是成为习惯,能把这方面抓好,一方面提高学生的积极性,传统教育跟不上现在学生的需求了,另一方面,可以补齐老师不是科班出身这个短板。”

一说起教学,夏天阳做了一年的教导主任深有体会,一肚子的苦水到了出来。

“对了,你们学校那个老师,做电化教学的,叫什么来着?”黎副局长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几年了还能记得有这么回事。

“孙老师,孙德圣。”夏天阳提醒。

“对,就是他,好,我知道了。”黎副局长点了点头。

夏天阳这才想起,黎副局长是主管教育工作的,怎么这么关心教学工作了呢?

吃完,黎副局长要买单,夏天阳说不用买了。

“小夏,这怎么能行呢。”黎副局长嘴上说,看样子乐于接受。

“老板是我学生,您以后来呢,给您……给您别人拿不到的折扣。”夏天阳本来说可以免单的,但考虑黎副局长是政府官员,这样对他影响不好。

“好啊,小夏,还真有你的。”黎副局长没说客气话,似乎接受了。

夏天阳没想到暑假更忙,连夜赶回闻道中学,检查了毕业班班主任交上来的,督促学生去新学校报到的意愿表,了解每一个毕业生的去向。

今年的暑假异于寻常,能住进新宿舍的老师全部搬进了新宿舍,其他老师因为要参加教师资格证考试,大多选择了留校。

整个看起来,老师跟平时上课的作息时间没什么区别。

孙德圣,也就是猴子,没资格住新宿舍。黎思思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猴子一边看着书,一边拿着一把蒲扇给她扇凉。

“好一个郎情妾意!”夏天阳见番此景,高声叫道。

黎思思听着一惊,赶紧坐起身来。猴子的手依旧未停,还在给她扇着,黎思思用手挡了一下,猴子才住手。

“夏老师,有事吗?”黎思思笑得还真甜。

“你们两个有点不对劲啊。”夏天阳也笑了起来。

“怎么不对劲?怎么啦?”黎思思看看自己,又瞧瞧猴子。

“公主应该拿扇子,扇猴子才对,是吧?”夏天阳哈哈一笑。

“我叫你别扇,你偏要扇,这下好,让夏老师看笑话了。”黎思思佯装生气,“埋怨”着猴子。

“行啦,别在我面前演戏了。猴子,抽时间把你的电教课好好梳理一下,说不定,哪天局长会召见你。”黎副局长今天说起猴子,夏天阳估计局长会有下一步行动。

“局长见他?”黎思思不相信。

“天阳,你不是又开玩笑吧?”猴子也不相信。

“你可能成为局长手下的红人,爱信不信,我走了,你们继续。”夏天阳看他两口子如此,懒得做解释。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夏天阳边走边大声吟着打油诗,没忘讽刺一下装模作样的茜茜公主。

夏丹青打电话给夏天阳,说开学就要去省城读研了,明天中午在海鲜酒楼请他吃饭,夏天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现在不要说考上研究生,就是考上重点高中,哪怕不知名的大学,也要宴请亲朋好友的。

只是夏天阳搞不懂她,说自己买了房就没钱结婚了,现在又要去读书,何苦在海鲜酒楼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房子买在那,不就近请人吃好的,还跑到外边吃差的啊,于情于理说不过去。”赵弋戈分析说。

“去外边吃怎么啦?是升学,又不是升官?”夏天阳觉得夏丹青有点打肿脸充胖子。

“你去吃饭不得给红包啊?”赵弋戈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她能收多少红包啊,吃饭钱可能都不够,到时候还人情照样得给,都好事了开餐馆的。”夏天阳觉得这样子很不划算。

“人家一个是教育局的,一个交警队的,都是吃皇粮的,地方差了,谁会瞧得起?”赵弋戈说得头头是道。

“明天封个1000块的红包。”夏天阳指示着说。

“这么多?一个多月的工资呢,你疯了。”赵弋戈很是吃惊。

“这点钱我就疯了?那是你的驸马爷吗!好歹人家叫我一声哥,不也叫你嫂子的吗?”夏天阳没打算更改。

“人家叫你一声哥,你就飘飘欲仙了?”赵弋戈不无嘲笑。

“我怎么就飘飘欲仙了?你看看,你妹妹,这些叫我哥的人,哪个我亏待过了?这钱我出,我那里还有2000块钱的奖金。”夏天阳还是隐瞒了另外8000元的奖金。

为什么要瞒着她,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

“啊?!你在外边还有小金库?”赵弋戈看着他。

“这不是遵照你的指示精神的嘛,男人在外边没钱怎么行,这是谁说的?”夏天阳笑着学赵弋戈的腔调。

“是,是我说的,驸马爷,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赵弋戈幸福地揉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你明天先过去,我一大早要去市图书馆,到时候赶回来。”夏天阳还得抓紧时间准备贾茹的方案,顺便了解一下房地产方面的东西。

“四五十多公里呢,跑那么远干嘛去?”赵弋戈真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拼命。

“准备金盆洗手。”夏天阳说着这话一点底气没有,到时候有人找上门来,说不定天天洗。

夏丹青请了她们夏氏家族及蒋氏家族的至亲,朋友这边只有夏天阳和赵弋戈、苗德新和陈美君,梁毅龙和蒋紫、夏丹青和蒋橙过来陪着坐一桌。

梁毅龙的女儿特别可爱,夏天阳把她逗得咯咯笑。

“老梁,你小子有福,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小公主就好了。”夏天阳边逗着小家伙边说。

蒋紫在乐,梁毅龙却没反应。

“老夏,过一阵就有好消息了。”梁毅龙其实听见夏天阳的话了,想想不说句话不行。

夏天阳知他说股票一事,像他对待他女儿一样,夏天阳并没有兴趣,也没回复他,只顾逗着小家伙。

夏天阳逗了一阵,就又去找了梁壮志

“那个伍佳灿还有印象没有?”夏天阳上次让伍佳灿主动过来和梁壮志,来个一笑泯恩仇的

“他来找过我,我们现在成了朋友。以前不懂事,这点小事还让您费心了。”梁壮志呵呵直笑。

“那就好,同学之间,多来往。”夏天阳拍拍他的肩膀。

然后就要求梁壮志,把夏丹青的账记在他名下,然后让他对夏丹青说是伍佳灿请的客。

“你不要给我说露了。”夏天阳告诫他。

“您放心吧,这点事都办不好,我还当什么老板呢?”梁壮志意思有点嫌他啰嗦。

夏天阳送给夏丹青的红包,她回礼时回封了920元,只收了80元。

夏天阳笑着摇摇头,80元是她收钱心安的尺度,能有这种心安理得标准的心境,在如今物欲横流的现实中,算得上是一种格局。

买单时,听说是伍佳灿帮她买的单,就和梁壮志较起劲来,她和伍佳灿并不熟。

“行了,是伍佳灿托我的,上次蒋橙给他推荐了两位师傅,很不错,又给他弄了个定点维修,一直嚷嚷着要请你们,今天正好。”夏天阳过去劝住了夏丹青。

“我就知道是你捣鬼,这怎么好意思呢?!”夏丹青还一个劲坚持买单。

夏天阳把蒋橙拉过来,三人当面锣,对面鼓拟清了,蒋橙点点头承认有这档子事,夏丹青才勉强接受了。

“对了,告诉你一个消息,冯局长要调走了,黎副局长将成为局长。”夏丹青告诉夏天阳。

“不是吧?昨天他还请我吃饭呢。”夏天阳想不明白,即将成为局长的副局长,为什么请自己吃饭。

“黎局长心思重一点,你以后在他面前不要耍小聪明,不过看得出来,他对你印象很好。”夏丹青说黎局长专门找自己问了他的情况。

“那谁来接替黎副局长的位置?”夏天阳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兴趣,自己又不想当个官啥的。

“最有可能的是邝主任。”夏丹青凭自己的直觉。

“那个人啊,和和气气地。”夏天阳笑了起来。

“邝主任人挺好,对你的看法也挺好的,以后你就如鱼得水了。”夏丹青为他高兴。

“得了吧,他们都是天上的玉皇大帝,我就是地上的一介草民,八杆子打不着。他们天上一天,我在地上就是一年,熬吧。”

夏天阳只想稳定下来,教好圣贤书。

“单是你买的吧?”赵弋戈早就生疑,事后问他。

“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干嘛呀。”夏天阳示意她不要声张。

“你又不是家财万贯,还想做散财童子?”赵弋戈很有些不满。

“丫头,如果我没有,那用不着,但现在我们不是有吗?再说,如果不认识这些人,别说你现在有三套房,就是一套也买不起。”

夏天阳只想告诉她,帮助别人就是善待自己。

“反正你都有理。”赵弋戈本不想阻拦他这么做,但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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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〇章 辞职

黎花雨动作还算迅速,带着营销策划部的同事,日夜加班加点,终于把方案做好,交给了夏天阳。

夏天阳细细地看了一遍,点点头。

“要执行么?”黎花雨看夏天阳似乎觉得满意。

“要重写。”夏天阳淡淡地说。

“重写?!”黎花雨大吃一惊,这可是公司上下花费了几天的功夫才完成的。

“嗯,重写,你们的任务暂告一段落。这个方案满是广告味,我要找电视台和报社的人,润润笔,中和一下,到时候你们出点润笔费。”

夏天阳要把方案部分内容,换成文人雅士的语气,毕竟,现在能买得起房子的人,大多数人的层次比较高。

“润笔费?”黎花雨不太理解这个词。

“就是写东西的劳务费,很少的,公司先垫付一下,到时候我会成百上千倍的还给你们。”夏天阳在他们做方案的时间里,已经想好了细节。

估计熊其甚底气不足,房子太多,把价格定在688元,夏天阳则把价格提高到1200元,一楼的商铺的价格,几乎提高了两倍。

夏天阳临时征用了黎花雨的办公室,重新制定了方案执行的细节和流程。

“你回去睡觉吧,我估计要弄到天亮。”夏天阳看时间不早了。

“我陪您,给您倒水泡茶。”黎花雨见他如此,心中感激,坚持留下。

夏天阳拗不过她,由她去了。

不过,黎花雨极为细心,知道喝多茶了,对胃不好,深更半夜出去街上给夏天阳买了粥,及其它茶点。

夏天阳一边喝茶,一边吃着茶点,思路明晰起来,奋笔疾书。

听到办公室外边的小鸟叫声,夏天阳知道天亮了,完成了最后的一个合同,站起身来,却发现黎花雨伏在旁边的桌子上,睡着了。

她似乎梦见了什么,脸上微笑着,略显稚嫩,嘴角还流着口水。想起她还只是个孩子,自己这么做,是不是让她过早背负这种压力了呢。

夏天阳给熊其甚和贾茹打电话,让他们尽快赶到天阳传媒办公室。

黎花雨醒了,抹着口水,看着夏天阳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回去洗一下,吃早餐,然后去传媒公司。”夏天阳吩咐黎花雨。

黎花雨答应着走了。

夏天阳又仔细看了看自己拟定的计划,甚觉满意。这个楼盘应该说处在新城市最好的位置,夏天阳也有些动心,是不是自己也在这儿买一套。

传媒公司办公室,夏天阳把其甚公司要做的事,和贾茹要帮忙的事项,一一列好了,交给他们执行。

熊其甚暗暗吃惊,公司做的方案四平八稳,现在经过夏天阳这么一调整,加注了一些环节,显得跌宕起伏,只是价格高的有些离谱。

“新城市区就窝在山间,你的眼光真毒,这块地应该算是最好的,以后的楼盘,即使在江边的,也赶不上这里,可以说独一无二。”

夏天阳知道熊其甚对价格的顾虑,但新城市靠山又靠水的地方仅此一块,去到未来新城市规划的江边新城,要从石鼎山脚绕过去10多公里才能到。

不管怎么说,湖山花园应定位为高端楼盘。

贾茹要做的事,找资深撰稿人,写文章,制作广告,及置换售楼需要的全部礼品。

熊其甚之前大肆购置土地,已觉得自己太过冒进,现在夏天阳这种做法,简直有些是无所不用其极,更是激进。

确如夏天阳所说,公司可以不花钱,利润可以比原来规划的提高一倍,一旦这个方案成功,对于整个其甚公司将是一个质的提升。

准确的说,以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其甚公司的行业龙头老大的地位无可动摇。

就是失败,也可以退回到原来的计划,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这让熊其甚激动异常。

贾茹看了方案才知道夏天阳说的,让熊其甚双手互搏的意思,传媒公司有熊其甚近一半股份,湖山花园与媒体相互搭台唱戏,几如双簧。

“如果没问题,就请两位签字确认吧,大家按照这个合同履行自己的职责。这只是个草案,下去你们可以按照自己公司的合同模版,重新起草签订,我就不管了。”

夏天阳看着贾茹和熊其甚,一式两份的合同,推到他们各自的面前。

熊其甚和贾茹两人二话没说,拿起笔就签了字。

两人心里明白,不仅是这个方案的缜密,最主要的是夏天阳充当了中间人,这也是成败的关键。如果没有夏天阳,熊其甚和贾茹做起事来肯定是公事公办。

这样没有默契,配合不好的话,这个方案所要达到的效果就很一般了,现在夏天阳把两个人的责权利弄得泾渭分明,熊其甚和贾茹各自扮演着角色,又能各取所需。

最大的受益者是熊其甚,但贾茹却能免费得到1000多平米的商铺。

“我再一次强调,如果谁在执行的环节中掉链子,你们都知道后果。”夏天阳最后指着两人,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

“哥,你放心吧,这里面我的事不少,我亲自督促。”贾茹自己得了超市,更令她感兴趣的是执行过程,估计很刺激。

熊其甚见贾茹叫夏天阳哥,心里诧异,看看贾茹,又盯着夏天阳。

“不要问,贾茹现在就是我妹妹。”夏天阳被贾母认为契子一事,只有贾家和赵家知道,其他人都没有告诉。

熊其甚有些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当初贾茹曾经是自己心里的一团蒺藜,现在却对夏天阳百依百顺,而且,她现在的性情早已看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失败,还是夏天阳的成功。

“这几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请不要烦我。”夏天阳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哥,哥,我的事呢?”贾茹追着出来问他。

“你着什么急啊?我还要沉淀沉淀,过几天我给你电话。”夏天阳让她做好现在的事情,她的方案一事让她放心。

暑假期间,闻道中学的领导要轮流值班,现轮到夏天阳值班了,上个学期还有些事没有完成。

夏天阳回到学校,南向里却满是画架,十多个学生在杨冬生的指导下,学习着油画和素描。

“你有没有收他们钱的?”之前黎志坚问过夏天阳这个问题,夏天阳想了解一下。

“我本意是不收钱的,但他们硬是要给,说不收,自己就不学了。”杨冬生似乎有些无奈。

“你不会是就坡下驴吧?”夏天阳跟他开着玩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了你们不信,这个是小事,这些学生基础很好,如果文化分能保证的话,他们中间有一半的人可以考上省美术学院。”

杨冬生看重的是这些学生的基础,如果不搏一搏,就埋没了。

省美术学院在全国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全县能考上的人寥寥无几,一下子能多几个人考上重点院校,也不能不说是一个伟大的成就。

一般有美术专长的学生,文化课基础相对差一点。

但闻道中学只是一个初级中学。

“你能培养几个大学生出来,那可了不得。”夏天阳让他继续保持下去。

“鞭长莫及,他们都在田家炳中学就读,只能在假期过来,他们缺乏专业的老师指导,只凭假期,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杨冬生摇摇头。

杨冬生说的田家炳中学,就是贾茹的母校,原来没分重点时,当地学习优异的学生就在该校就读,现在分了重点,全县所有成绩不好的初中毕业生,想上高中的,只有在田家炳就读。

这几年田家炳能考上本科院校的少之又少,有时会有美术专长的考上省美术学院,也算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情。

夏天阳和杨冬生聊着的时候,却看见朱大民和雷震鸣回来了。

“你们做广告的也放暑假?”夏天阳看他两个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开开玩笑,活跃一下。

“这事儿不是我们做的。”朱大民可能受了刺激。

“又苦又累不说,只要客户不休息,永远都处在待命状态,搞个卵。”雷震鸣很有些失望。

“适应就好了,这才几天啊?心态就不对。”夏天阳见他们这么说,做不下去也很正常。

“成败论英雄,不在乎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唯一的衡量标准,就是你签了多少单。”朱大民可能还活在没功劳也有苦劳的观念里。

朱大民和雷震鸣去了省日报社,什么都不懂不说,拿着电话手都发抖,更不知道给客户说什么。于小冬安排人给他两个做了培训后,还是找不到北。

后来主管交给他们一个任务,让他们拿着报纸按时赶到客户那儿,他两可好,去客户那里有很长一段路,没有公共汽车到达,两人走得腰酸背痛,到客户那里,客户闭门不见了。

回去之后,就被主管骂了一顿,说业务员是全能的,有困难,办法自己想,没车也要想法设法,按时赶到。

朱大民实在是累得不想说话,见主管这么骂,心里憋屈,就说,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主管听说就火了,无功就是过,你们就是累得吐血,没有签单,也狗屁不是。

于小冬现在是报社广告部总经理,主管要是不看在于小冬的面子上,早想把他们扫地出门了。

他们两个倒好,主管没赶他们走,他们自己却没和于小冬打招呼,就跑回来了。

“你们不光做事不对,做人也不好,走前至少和小冬打声招呼才是啊。”夏天阳真想狠狠骂骂他们。

他们两人可能知道了自己这么做,不地道,闷声不响回自己家了。

“反正是做广告,你怎么不让他们去你妹妹的传媒公司上班?”赵弋戈见夏天阳在学校值班,担心他没饭吃,就也跟着来到了学校。

“猪脑子,还嫌不够乱,你想让所有人知道,我和传媒公司有关系?”夏天阳捏着她的鼻子说。

“看来他们只有教书的命。”赵弋戈有些同情他们。

“教书有什么不好?做什么事都得用心,心不在,做什么都难。”夏天阳看他们还有些心高气傲,不改变自己,做什么都难。

每个人的一生,就好像一场自己对自己的战争,只有让自己的优点,战胜了自己的缺点,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夏天阳在办公室看到了黄惠智的任命文件,从八月一起起,正式成为闻道中学的校长。

还有一个调令函,要求杨冬生和柯美霞在接到调令后,到天湖中学报到。

这令夏天阳很吃惊,不知道上面怎么会做出这个决定。

天湖中学听起来名字很美,却是全县海拔最高、最为偏僻的地方,路途远不说,要走很长的盘山公路,地势险恶,经常出现塌方和泥石流。

因在解放初,在海拔300多米的一个山间隘口,筑起了一个水库大坝,形成一个十多平方公里的人工湖,所以,那个镇就叫天湖镇。

这个镇子依山而建,天湖中学就在镇子旁边,按山势上下像台阶一样分为三层,最上一层是教师宿舍和办公室,下一层是教室和学生宿舍,最下面的一层是操场。

这就意味着杨冬生和柯美霞被贬,一般只有问题老师或工作较差的,才会这样。

夏天阳进入校长办公室,找到了黎志坚上报优秀教师的名单,外省教师中却没有柯美霞的名字,换上了夏天阳和尚可。

不用说,杨冬生和柯美霞去天湖,也是黎志坚所为。

妈的,走之前来这一手!夏天阳气得拍桌子大骂。

这杨冬生和柯美霞到底为什么,就得罪了黎志坚呢?

“奶奶的,我没得罪他啊,他是校长,谁敢以鸡蛋碰石头。”柯美霞听了愣了神。

“他就是看我带这些学生不顺眼。”杨冬生想了老半天,也只有这个理由。

黎志坚也问过夏天阳,杨冬生带美术生一事。自己是校长,有意见直接可以说,玩这种阴招。

调令已经下来了,无法更改,夏天阳让他俩做好准备。

学校应该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是一个纯净的家园。夏天阳回想起很多事,就像冼星荏说的,闻道中学的水很浑。

夏天阳考虑再三,做出了重大决定,他没有和赵弋戈商量,就写了辞职报告。

辞去在闻道中学所有的职务,只保留一个普通教师的身份和岗位。

然后就把辞职信放在了黄惠智的桌子上。

夏天阳在黄惠智的办公桌的左边,看到了新学期分配来的新老师名单。

一共32人,外省教师只有三人,其他12人是正规大专院校毕业生外,剩余的都是本地就读的师范生。

夏天阳苦笑了一下,所谓的师范生,其实是没考上重点高中,不愿意去读普通高中,或者不愿意打工和在家务农的人,进入师范学校学习,毕业后补充师资力量。

在内地,只有成绩最好的才能进师范学校,而在这里,成绩最差的却去读师范,简直是莫大的悲哀。

辞职信一交,夏天阳心里觉得格外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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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你就是一根筋

按照夏天阳拟定的湖山花园的计划,电视广告先行,而后报纸,及其它广告。

而楼盘预售,从楼盘开始打桩的第三天开始。打桩的声音浑厚而悠长,经过石鼎山的回荡,四周山峦的呼应,整个新城市区都能听到。

声音将犹如春天的第一声蛙鸣,加上媒体的声音,可带动整个城区的沸腾。

当然,这只是夏天阳的想象,或者是期待。

他现正在赵家努力地流汗。

赵弋戈的call响了,一看电话是学校的座机,学校座机为了防止他人盗打,专门做了一个小木盒锁住了,只有领导才有可能打电话。

夏天阳为了防止骚扰,把电话丢在了他在赵家的房间,赵弋戈只有跑回家去回电话。

正是刚走马上任的校长黄惠智的呼叫。

他看到了夏天阳的辞职报告,心中很是不解,按照他的计划,夏天阳也从他当校长的第二天开始成为闻道中学的副校长,但却给他递交了辞职信。

黄惠智心里很是感激夏天阳,是他的“禅让”,才使自己当上了这个校长。黄惠智知道,无论从人品还是能力,还有他的人脉,都足以撑起闻道中学的一片天。

当然,能作为副校长协助自己是最好不过,他却选择了辞职。

在电话中,黄惠智给赵弋戈说了夏天阳辞职一事,赵弋戈还不知情,除了愕然,就是茫然。

黄惠智交代她直当不知晓这件事,让夏天阳到学校自己亲自给他做工作。

然后,赵弋戈就很平静地告诉夏天阳,新任校长有请。

夏天阳心知肚明,黄惠智找自己就为了辞职一事,赵弋戈接了电话,肯定知道了自己辞职,为什么她显得如此淡定呢?

“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黄惠智见到夏天阳,手里拿着他的辞职报告说。

“没理由,只想自己带两个班,安安静静,认认真真,教书。”夏天阳直盯着黄惠智的眼睛。

“理由不充分。当副校长一样有班要带的,你也知道,不要说副校长,就是教导主任很多人趋之若鹜,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黄惠智对视着他的眼睛。

“校长,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选择呢?”夏天阳仍然看着他,语气硬了起来。

黄惠智知道他去意已决,叹了一口气。

当初是夏天阳在领导面前,力荐自己出任这个校长,他想着只要夏天阳在学校领导之中,以后不管在校内还是在领导面前,夏天阳定会继续力挺自己。

他不愿意失去这个领导的红人,因为夏天阳一旦成了普通老师,他就可以什么都不会管,更不要说在领导面前为他背书了。

“那你想教哪个班?”黄惠智拿他没办法。

“我不想做班主任,教语文,就这点要求。”夏天阳提了自己的条件。

“好,同意,但有一点,学校教育副组长的位置你得保留。”黄惠智知道夏天阳在这方面,能镇得住学生,自己有些时候很头疼。

反正教育副组长不是什么官,夏天阳答应了,不管怎么样,还得维护一下新任校长的权威。

“还有最重要的,你推荐一个人,来接替你。”黄惠智本不该提出这个问题的,但他还是说了。

现在实行的是校长负责制,他完全没必要问夏天阳。

夏天阳知道,黄惠智这样说,可能只是为了感激自己。

“朱大民、尚可,您自己选吧。”夏天阳其实也不想说,考虑到外省教师目前的处境,还是说了。

夏天阳走后,黄惠智还在琢磨,这个夏天阳,他不能就这样轻易让他离开。

现在学生多了,上面有过明示,副校长和主任可以各增加一人。

思考再三,他马上又call了一下赵弋戈。

在夏天阳回赵家的途中,黄惠智迅速拟就了学校领导名单。

副校长:李尚新,主管教学;

副校长:主管教育;

副校长:赵弋戈,主管学生生活。

主任:朱大民

教育副主任:苏德泽

教学副主任:尚可

总务处主任:廖炳钊。

拟好后,仔细斟酌了一下,匆匆去到镇教办,把名单交了上去。

教育副校长空缺,他还希望夏天阳哪天回心转意,即使夏天阳无心,赵弋戈可以拴住夏天阳,再一个,听说副镇长和她妹妹现正打得火热。

以防万一,夏天阳反对,早交早安心。

夏天阳回到赵家,看见赵氏公主有些手舞足蹈的,鼻子不是那个鼻子,眼睛不是那双眼睛,在和赵玉洁说话,笑得前仰后合的。

奇怪?!自己辞去“官职”她一反常态,宠辱不惊,现在却这般开心,这其中一定是黄惠智出了什么馊主意。

“二公主,你的副镇长呢?什么时候来觐见我这个大媒人啊?”夏天阳故意不理赵弋戈,有事不说,她会忍得很难受的。

“哼,我告诉他去,有你好受的。”赵玉洁看来和冼星荏进展迅速。

“你最好现在就去,有什么受贿的好茶好酒,拿来我享受享受。”夏天阳对赵玉洁说着,眼睛观察着赵弋戈。

“美得你!”赵玉洁仰着脸哼了一下。

“驸马爷,你几个意思?不要光对你姨子说话,理理我呗。”赵弋戈果然忍不住了。

“有话说,有屁放。”夏天阳故作姿态,耳朵从心里竖了起来。

“这老师说话这么粗鲁,副校长,教训他一下。”赵玉洁手指着夏天阳,看着她姐。

夏天阳以为赵玉洁说自己是副校长,但自己的耳朵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

“你说谁是副校长?!”夏天阳真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公主,我!以后你得注意点,在家里我管着你,在学校我领导你,以后不许你再多管闲事。”赵弋戈那个得意劲,真的是指手画脚。

“得了吧,连上个公开课吓得差点尿裤子,你还副校长!”夏天阳嗤之以鼻。

“那是以前!你现在给我听好了,校长说了,我现在是管学生生活的副校长!”赵弋戈横眉竖眼。

夏天阳听她这么说,估计不是空穴来风,如果真的是这样,看来自己走眼了,这黄惠智也不是什么好鸟。

在他办公室不说,就这样背着自己,只能说他动机不纯。

“赵弋戈!警告你,不要趟这个浑水,告诉黄惠智,这个副校长咱们不当。”夏天阳心里有点窝火。

“为什么不当?!允许你不作为,就不让我有所追求?!”赵弋戈一点儿也不低头。

看来她是铁了心了,反正她还是自己的丫头,为这事吵架,不值。

“什么生活副校长?!就是管管学生的吃喝拉撒,厕所有没有打扫干净啊,学生有没有尿床啊,就这些。”夏天阳嘴上不饶人。

“酸吧,使劲酸,驸马爷。”赵弋戈呵呵呵笑了。

“你先别笑,暑假把驾照给我考回来,还有,副校长也得考教师资格证吧?!”夏天阳这下抓住她的软肋了。

果然,赵弋戈呆了一下,没脾气了。

夏天阳去到贾家,贾茹还没起床,贾母不在,可能出去买菜去了,老爷子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报纸,看样子他不打算和夏天阳说话。

干坐着,空气沉闷。夏天阳就过去拍打着贾茹的房门,让她快点起床。

一会儿,贾茹才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走出来。

“夏天阳,你怎么永远不知道累呢,来这么早。”贾茹那样子站着都可以睡着。

“湖山花园的广告是不是今天出?”夏天阳看着她问。

贾茹朦胧着的双眼,瞬时闪出光来,快步跑到电视机前,打开了电视。

贾茹坐到夏天阳的身边,两双眼睛盯着电视屏幕。

早间新闻播送完后,屏幕上出现湖山公园及楼盘,相映生辉。

“有山,有水,有公园,新城市,新生活,湖山花园……”

“这配音,听起来还挺舒服的。”贾茹看来觉得很满意。

“黎花雨配的音。”夏天阳立马听出来是黎花雨的声音,比之前她朗诵的好听多了,画面也很唯美。

“啊?!你说那小姑娘啊,还真不敢想。又是你安排的吧?”贾茹看着他。

“要不,我们在那里买一套?周末在那儿度度假,还是挺舒服的。”夏天阳只顾说自己的。

“好啊,我也想。”贾茹赞成,伸着头看着老爷子,“老贾,喜欢吗?”

老爷子盯了一眼一遍又一遍播放着的广告,不说话,眼睛又缩回到报纸上。

“快去洗漱吧,还有事呢,今天一定把你的方案做出来。”夏天阳推着贾茹。

“好,我马上就好。”贾茹一听方案,就来劲了。

贾茹进了洗簌间,夏天阳担心电视的声音吵着老爷子看报纸,就把电视关了。

老爷子看了一下电视机,扫了一眼夏天阳,喝了一口茶,又埋在报纸里。

贾茹洗好出来,向夏天阳挥了一下手,夏天阳站起身跟在贾茹后边。

“你房间的香味,闻得头晕晕乎乎地,还有没有其它地方?”夏天阳不愿意进她房间。

“老贾,你的书房借用一下。”贾茹话没说完,人却进了她爸的书房。

书房里,有种墨香。墙壁上挂着一些字画,书柜典雅,想必是贾母每天擦拭,一尘不染。

夏天阳把在图书馆搜集的资料,记在一个本子上,他念给贾茹听,觉得符合就做一下备注,能引出其它的想法,马上记录下来。

夏天阳拿不准哪些行,哪些不适合,只有头脑风暴,来个集思广益。

贾母买菜回来,在书房门口看着两人很是热烈地商量、讨论,脸上笑呵呵地。

整整一上午,夏天阳把做得记录全部读完了,下午准备再做深度分析。

夏天阳走进厨房,准备炒菜。

“儿子,你去忙正事吧,这儿不用你。”贾母想推辞。

“您忙了半天了,您去休息一下,我来,很快炒好。”夏天阳把贾母推出门外,自己动手炒菜。

“呵呵呵,你也忙了半天了,还帮忙炒菜,这么多年,一日三餐的,从没间断过,现在有儿子了,还能歇一歇。”贾母笑了一下,又生感慨。

夏天阳不知道贾母想到什么了,看她样子,似乎有点愁绪。

贾母没走,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夏天阳的每一个炒菜动作,炒好一盘,她赶紧端出来放到餐桌上,回头又站在门口看着。

菜全部炒好后,四人围坐在一起,谁也没说话,连平时喜欢絮叨的贾母也变得沉默寡言了。

“哥,今年的高考不错,有你的功劳吧?”贾茹打破了沉默。

“有我啥功劳啊,教育局发了我8000块钱奖金,我都不敢用。”夏天阳想起这事就有点闹心。

“奖给你的,为什么不敢用?”贾茹觉得奇怪。

“我就上了几节旁门左道的课,我是做老师的,心里自然有数,发给我的补贴,我心安理得,要说这奖金,数额又这么大,受之有愧!”

夏天阳说着直摇头。

“你就是一根筋,如今哪有你这样的人?难以理解,油盐不进,刀枪不入,你这样的人适合去做官。”贾茹也像夏天阳一样摇摇头。

“不想做官,前几天,校长还想让我做副校长,我都辞了个干干净净,只当老师。”夏天阳无比轻松。

“啊?!你是啥人啊?官不做,叫你跟我做生意不做,老熊那么大的产业,给股份给你,也不要,你到底图什么啊?”贾茹停了筷子,歪着头问他。

“图个清闲,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夏天阳只有自嘲。

老爷子不觉笑了笑。

“老贾,你笑什么?”贾茹狐疑地问。

“天阳,吃菜,吃菜!”老爷子指着菜说。

贾茹看着她爸,偷偷地笑了一下。

贾母一直不说话,听老爷子一说,站起来给夏天阳夹菜。

“儿子,你爸说了,多吃点菜!”贾母懂得老爷子的心思,他心里可能认了这个儿子,给夏天阳夹菜,算是一种鼓励。

技术性的东西,夏天阳和贾茹不懂,其它的,也只有摸着石头过河,把贾茹心中的愿景梳理了一下,夏天阳心中大致有了数,准备熬个通宵,把方案写好。

为了提神醒脑,夏天阳让贾茹准备好了茶叶,自己去烧了两暖水瓶开水。

夏天阳习惯夜深人静时写东西,待老爷子和贾母躺下了,开始提笔。

“你去睡觉吧。”夏天阳看贾茹在旁边晃悠,还不时打哈欠。

“不要管我,你写你的。”贾茹朝他摇摇手。

夏天阳马不停蹄地弄了一整天,精神有点透支,写了将近一半时,觉得有了困意,看贾茹时,却躺在旁边的行军床上睡着了。

夏天阳只有加重了茶叶,把茶泡得浓浓的,时不时抓一点茶叶放在嘴里咀嚼着。

好不容易写完了,听到外边有声响,夏天阳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胃部极不舒服,像在抽搐,继而翻江倒海起来。

他急冲冲奔到洗手间,哇哇呕吐起来,但除了黄黄的液体,什么也吐不出来,面部一阵阵痉挛,难受极了,鼻涕眼泪一起迸出。

“儿子,你怎么啦?”贾母吓得大惊失色。

“我没事。”夏天阳头在不停地抖动。

“老贾,老贾,你快出来!”贾母面无血色,大叫。

老爷子走进夏天阳的跟前看了一下。

“可能醉茶了,你快煲点粥,暖暖胃。”老爷子冲贾母喊。

贾母慌乱之下,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

“儿子啊,你干嘛这么拼命。”贾母嘴里不住唠叨。

贾茹被惊醒了,看到夏天阳的样子也是花容失色。

“弄点热水,给你哥擦擦脸。”老爷子吩咐贾茹。

贾茹手忙脚乱,打来热水,夏天阳干呕了几下,贾茹给他擦了几下脸,这才稍稍安静下来。

“哥,怎么样?好点了吗?”贾茹无限爱怜地看着他,声音从没有过的温柔。

“没事,好多了。我还以为你是女汉子呢,原来说话还能这么温柔。”夏天阳刚才丑态百出,很不好意思,想开开她的玩笑,掩盖一下内心的不安。

贾茹抱着他,一动不动。

“好了,还想撒娇啊。”夏天阳不习惯她这个举动,拍着她。

“愣着干什么?先出来坐一下,缓一缓,然后洗洗澡,喝点粥。”老爷子呵斥着贾茹。

“方案完成了,不知道行不行?你看看吧。”夏天阳脸色煞白,说话有气无力地对贾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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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湖山花园的方案,熊其甚看着觉得完美,最主要的是夏天阳能把他和贾茹的资源进行无缝对接,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毕竟是勉为其难的事情,夏天阳心里没有嘴上说得那么轻松。

电视广告一番轰炸后,紧接着是报纸,夏天阳计划用报纸头版的整版广告,来造势的,无奈报社说,这是党报,第一版刊登整版广告,没做过,不敢尝试。

只好退而求其次,利用报头一点位置刊登,可凭当期报纸购房打八折,购房者还可以凭此次广告免费兑换价值50元的礼品,每人限量100份,先到先得。

一时引得新城市“洛阳纸贵”,报纸还没上摊,便被抢购一空。

“哥,报社发行部主任说,报纸已经加印两次了,准备再加印。”贾茹打电话给夏天阳说。

夏天阳正在赵家的田间地头,吭哧吭哧地给他种的青菜浇水,因干着农活,夏天阳穿着破旧衣服,显得衣衫褴褛的,脸上的汗流下来,和飞扬的尘土和在一起,整个一花脸。

“了解一下你置换的礼品,适可而止吧。”夏天阳说,那样子无异于在90年代,叫花子拿着大哥大,谈着拯救地球的事。

赵爷子和赵母已经习惯夏天阳这个姑爷,干起活来毫不言累的样子,赵弋戈和赵冰清去了驾校学车,赵如玉在人民医院上班。

只剩下赵玉洁,很夸张地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以为会跟着他们“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但她躲在树荫下,听着每一位村民路过时,对夏天阳的赞扬之词。

“夏天阳,累了就歇一歇吧。”赵玉洁每隔一段时间就冲他喊一句。

夏天阳习惯了她这种只会摇旗呐喊,不屑于动手助阵的样子。

“冼星荏以后要是能像你这样,就好了。”赵玉洁有时会发一下感慨。

“他和你一样,是专门指挥别人干活的人,不行,就换呗。”夏天阳知她是站着说话也喊腰痛的人。

“哼,才不呢。”赵冰清露出很满足的表情。

夏天阳顿时觉得她的感慨,纯粹就是一种炫耀,伸出另一只手,撩起提着的水桶里面的水,冲她浇去。

她大叫着一溜烟儿跑了,再也不见了身影。

“夏老师,我有事找您。”伍佳灿给他打电话。

夏天阳知道,他是找自己说他方案的事,自己还承诺,借他180万投资的。

“你在蓝山咖啡厅等我。”夏天阳一边说,一边浇完了最后一棵菜。

回到赵家门口的水渠边,自己跳下去洗了一下,回屋换上衣服,即刻仪表堂堂,然后和赵母打了声招呼,开着熊其甚的车向县城驶去。

路过一中时,夏天阳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正从学校大门走出来,正是苏静雅和黎友丽。

“你们去哪儿?”夏天阳招呼着两人。

苏静雅和黎友丽听见声音,寻索了一圈,才发现坐在车中的夏天阳。

“夏老师!我们准备去街上溜达溜达。”黎友丽看见夏天阳很高兴。

“您买了车了?”苏静雅则满脸狐疑。

“借朋友的,有事没有?没有事,请你们喝喝咖啡,顺便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夏天阳询问着她们。

“没事,没事,咖啡就免了吧,喝奶茶就好。”苏静雅一听就乐了,没在意夏天阳后面一句话。

“上车!”夏天阳一摆头。

两人即刻钻进车里,外边太热,车里有空调,两人没坐过小车,好一阵感叹。

“这车坐着就是享受。”苏静雅在车里看来看去。

“听说我们有几个同学,都做了老板呢,我们还在寒窗苦读的。”黎友丽说起来,似乎有些迷惘。

“不要想太多,好好读书,现在是知识经济时代,不要到时候,感叹书到用时方恨少。”夏天阳抚慰着她们心里的不平衡。

两人就唧唧喳喳地说着学校的事,说暑假就是暑难,天天补课,连周末也不放过。

黎友丽和苏静雅已开始步入高三,明年参加高考。

蓝山咖啡厅算是县城较为高档的咖啡厅,不是很大,但装修的很有情调。

两人随着夏天阳走进咖啡厅,见到伍佳灿时,苏静雅颇为吃了一惊,伍佳灿有些失老板的分寸,一脸黑线。

“你们是同学,我就不介绍了,今天是伍佳灿请客,你们两个不要客气,可劲点。”夏天阳看着伍佳灿和苏静雅。

两人互望了一眼,就相互闪开眼光,很有些不自在。

“你们人不大,心思还不小,还记得过去呢。伍佳灿,你主动点。”夏天阳把餐牌交给黎友丽,让她先点。

“好久不见,呃…”伍佳灿不敢看苏静雅,说了一句。

“黎友丽,咱们今天就报报仇,让他买单手软。”苏静雅说话有点恨恨的感觉。

伍佳灿咧了咧嘴,笑了。

几年前,在闻道中学,伍佳灿和苏静雅互相“爱慕”过,伍佳灿“移情别恋”,苏静雅把伍佳灿拖进女厕所暴打了一顿,然后两人组织在镇上差点群殴。

往事估计还在两人心目中,犹历历在目。

苏静雅这么一说,气氛缓和了很多。

“今天你们必须一笑泯恩仇,过去已经过去了,就算作牙齿咬到了舌头。现在敞开心扉,权当娱乐。”夏天阳进一步开导着他们。

黎友丽很醒目,主动和伍佳灿攀谈起来,说起当时学校的逸闻轶事,气氛一下子好了起来。

夏天阳要了一杯蓝山咖啡,让他们先聊着,自己拿着伍佳灿的方案看了起来。

伍佳灿确实下了不少的功夫,估计也不是他个人完成的,肯定找人润了色,方案有根有据,分析着很是透彻。

夏天阳其实不懂,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在方案中看到希望就行,然后自己也学习一下。

看来三人聊得不错,在黎友丽的撺掇下,伍佳灿和苏静雅脸上开始有了笑容。

“静雅,友丽,你们呢,好好读书,知识决定命运,以后肯定比伍佳灿要强。”夏天阳把这次见面定了一个基调。

“那是,夏老师说得对,现在我真觉得书读的太少了。”伍佳灿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当学徒期间什么苦都吃过,他倒是没有自夸卖弄,说的是心里话。

当然,夏天阳和伍佳灿的话,在以后,苏静雅和黎友丽为之困惑了好多年,这是后话。

“没想到啊,伍佳灿,现在成了大老板。”黎友丽很是羡慕。

“当老板有什么了不起,到时候咱们就等着瞧。”苏静雅还是有些看不起伍佳灿,成绩不好不说,连打架都打不过自己。

“是,到时候大学毕业,机会就多了。”伍佳灿经过社会的磨练,已不再像在学校,喜欢表现自己,显得很低调。

苏静雅和黎友丽还要上课,不便多待,向夏天阳和伍佳灿打了招呼后,每人拿着一杯奶茶先走了。

“这个钱呢,我想办法这几天给你筹齐,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夏天阳一本正经地说。

“我知道您所说都是为我好,您说吧。”伍佳灿就因为夏天阳的点化,才有了今天,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第一,不要贪大,稳扎稳打;第二,契约精神;第三,以后尽量帮助自己的同学。”夏天阳一口气说完。

“好的,这完全没有问题。”伍佳灿刚开始还有点紧张,以为夏天阳说什么了不起的问题,原来就这么简单,很认真地点头答应了。

夏天阳手机响了,是黎花雨发的信息,让他打开电视,看新城电视台。

夏天阳所坐的前方刚好悬挂着电视机,他让服务员调到新城电视台。

电视里播出的是,针对湖山花雨,对黎花雨的专访。

这是夏天阳计划的一部分。

所谓专访,其实就是事先列好了采访提纲,黎花雨根据提纲让策划部拟好了内容,就像拍电视剧,照着剧本拍摄,然后剪辑一下,再播出来。

电视里的黎花雨,身着黑色职业套装,脖子上系着淡红图案的丝巾,头发云朵般盘在后脑,露着光洁的额头,淡淡精致的妆容,眉宇间飒爽英姿,嘴角似笑非笑般微微展开,侃侃而谈。

黎花雨变得成熟多了,自己应该见好就收,该放手,让她自由翱翔了,夏天阳下定决心。

夏天阳回头看看伍佳灿,盯着电视痴迷的样子,就说:“还有,请你不要打扰她了吧。”

伍佳灿低下头,很有些不舍,似乎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有些事情不可强求,夏天阳只希望他能理智一点。

湖山花园的房价一公开,一下子成了新闻热点,电视台和报纸、电台联动,连续进行新闻报道,这在夏天阳的意料之中,但其热度,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也是熊其甚始料未及的,以前其甚公司只是打打广告,闷头卖房,现在不得不要面对公众的质疑。

“老夏,你之前一直劝我低调,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某些人的羡慕嫉妒恨还没有消除,熊其甚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这是好事,让黎花雨在前面逢山开路。这是契机,你呢,在幕后正好借机理顺那些想整你的麻烦。”夏天阳自己也激动,没想到引起了蝴蝶效应。

“黎花雨怎么能顶得住?”熊其甚知道事情玩大了,这样问的目的,就是希望夏天阳能够继续协助黎花雨。

“你们先做好相关的预案,我让贾茹打个招呼,媒体采访不要使用直播,录播完全可以,你放心好了。”

夏天阳高兴归高兴,有些事不是他一个外省教师所能左右的,关键是掌握好节奏,才能有条不紊。

“那就拜托你了。”熊其甚听夏天阳的语气,能够沉着应对,心里笑了。

“熊其甚!我现在才知道,这不是帮忙,就是你小子在利用我,反正公司不是我的,有什么难测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夏天阳高兴之余,不乏隐忧,事先给他打预防针。

“呵呵呵,你就把公司当作你的。”熊其甚坦然了,他就担心自己分身乏术,夏天阳能暂时帮忙顶一下,以后就一路坦途了。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你现在成了公众人物,我却在后面给你顶锅,算我自作自受。”夏天阳听出来了,熊其甚在他面前装聋卖傻。

他一直告诫别人,人之患在于好为人师,自己却在熊其甚的诱导下,一步步把自己推上了前台,就说呢,熊其甚能把公司做得这么大,也不是浪得虚名。

还是黎花雨说的没错,就是熊其甚在利用自己,自己美其名曰帮助;帮助有时和利用的界限没什么区别,似乎怎么说也有道理。

但不管是帮助,还是利用,有个共同点:有能力,有价值。

夏天阳这样想着,时而欢欣,时而失落。

贾茹却羡慕的要死,很希望天阳超市以后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夏天阳本想帮帮他们,充实一下自己,然后安安心心地度过这个暑假的,没想到却是这么的惊心动魄。

贾茹亲自把夏天阳需要的180万的支票送到他手里。

“哥,以后的超市你也帮忙策划策划呗。”贾茹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累了,不想管闲事了,你就饶了我吧。”夏天阳内心是真心不想管了。

“你妹妹的事情,怎么能算闲事?你可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贾茹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要威胁我,江郎才尽了。”夏天阳摇摇头。

“谁不知道你?!反正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不然的话,我让你干爹干妈给你做做思想工作。”贾茹死缠乱打。

“别,还是到时候再说吧。”夏天阳知道自己推脱不了。

“我准备注册天阳超市了,股份给你一半。”贾茹还想利诱。

“你敢!不要挂我的名字,否则我真的什么也不管了。”夏天阳知道贾茹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那你答应了?”贾茹换了一副笑脸。

“我建议超市不要把老熊抛下,他是开发商,你的超市和他合作,对双方都有利。”夏天阳建议。

“是他的想法,还是你的条件?”贾茹试探着问。

“你爱听不听!”夏天阳不急不躁。

“听,听!”贾茹开心地说。

夏天阳想起慕容,他刚当上行长,支行刚营业,应该需要支持。

“超市的开户行就在慕容那里吧,公司有闲余资金都存在那里。”夏天阳交代贾茹。

然后给熊其甚、梁壮志、伍佳灿及建材城的老板们打电话,让他们多支持一下慕容。

“看你这心操的,你妹妹这里你得好好上上心。”贾茹拍拍夏天阳。

湖山花园打桩的声音,震响撼天,腾跃在新城市的上空,却是万籁俱寂,犹如教堂的钟声敲响,人们开始静气敛心,寻找心灵的安宁。

寂静之后,是欢腾,人群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在湖山花园。

夏天阳祈望的,又再一次成为现实,他得到了别人想得到的,收获着别人的快乐。

在别人的快乐中,自己似乎也很快乐,或许更多的是快乐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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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障碍

贾茹没事的时候,经常就愣神发呆,眼睛盯着一个地方,脑中却空空如也,一片空白。

她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明白,因为夏天阳。

从天阳传媒,到现在的湖山花园,为了自己的方案,是那么的拼命,夏天阳独一无二的眼光和思维,等等这一切,无不在她的内心叩石垦壤。

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往这方面想,夏天阳已经进入过贾家祠堂,按照这里的风俗,和自己的亲哥没什么不同,仅是没有血缘关系而已。

她也清楚,夏天阳已把自己当作了他妹妹,过不了多久,他和赵弋戈将组建家庭,这些都明明白白告诉她,不要有非分之想,否则,两人将情如陌路。

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深深爱上了他,而自己只能把它埋在心里。

贾母平时没事,不免胡思乱想,有时她觉得夏天阳说的有道理,贾茹的姻缘未到,但贾茹毕竟快27岁了。

老爷子不允许贾母和其他人打麻将,因为这里的玩牌打麻将都多多少少带点钱。百无聊赖时只能和一些老太太们聊聊天。

大多数聊天的内容无非是子女,贾茹这几年闹腾的厉害,她不想和别人谈起,现在贾茹开了公司,和别人聊天时好不容易有了话题。

但这个话题聊着聊着,自然而然会谈到个人问题,自己好安慰自己,但总被人提起,触动自己的心思,滋味很不好受。

“贾茹,你就老老实实告诉你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让我给你参谋参谋。”贾母抓住机会,想和女儿好好谈谈。

“妈,我一天累到晚,能不能不谈这个问题?”贾茹厌烦她妈在这个事情上反复唠叨。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谈?我知道你烦,但现实摆在眼前,总归得面对吧?”贾母一心想得到答案。

“年龄小,没合适的,行了吧。”贾茹敷衍了一句。

“马上要到三十了,还小,很多像你这么大的,小孩子都快读小学了。再不找,更加没合适的。”贾母耐着性子,说着生气,但不能,否则贾茹就不会继续谈下去了。

“不要恐吓,离30岁还远着呢。”贾茹其实不是不想,是没想好,她不想将就,现在呢,身边有个夏天阳,自己所希望的就明晰了起来。

有了这个模版,对比起来,还真没法比,无论是谁,看着就觉弱爆了。

“咱们条件能不能不那么高?有合适的,先交往交往。”贾母语气中带着谄媚。

“我条件不高啊,一不要官,二不求财,就像我哥样的。”贾茹需要的是有人能征服她的内心。

贾茹身为县长千金、公司老板,在这个小小的地方,能具备这个能力的,凤毛麟角不说,能像夏天阳那样不求财不为利的,更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点贾茹更清楚。

“女儿啊,建议你还是骑驴找马吧。”贾母听她说起夏天阳,心里不由咯咚了一下,一个女孩子要是一个人走进了她的内心,就很难走出来。

“我还不嫁了!”贾茹听她妈这么说,很有些生气,进去房间,把门重重关上了。

贾母有些慌了,她了解自己的女儿,这种事也可能做得出来。

“我是我自己的障碍。”波兰女诗人辛波丝卡说过这样一句话。

每个人都会是自己的障碍。

夏天阳是贾茹追求爱情的障碍,而贾茹却是自己的心理障碍,贾母心里隐隐有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当初夏天阳承诺贾茹,是好心也有私心,但却对自己以后的生活,做了注解。

夏天阳想“卸甲归田”,不再过问除教书外的任何事情,但他们折腾不休,夏天阳只能随之起舞,要相帮不止。

“去湖山花园买一套房子吧?算是力所能及地支持一下。”湖山公园的美景,夏天阳很想在那儿拥有一套,跟赵弋戈商量。

“他那么大的公司,你这点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支持?!说得上吗?再说,现在哪有钱?等到县城的房子交楼了,付了钱,就没了。”

赵弋戈有些不赞成。

“我说了,力所能及。不还有时间吗?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行,可以按揭贷款嘛,或者把县城的卖一套,户型格局都一样,卖了不可惜。”

夏天阳说着就下了决心,非买不可。

“你不会真的还要买一栋别墅吧?”赵弋戈想起以前两人的春秋大梦。

“那是当然。”夏天阳毋庸置疑地说。

“到时候,欠一屁股债,看你拿什么来还。”赵弋戈知道动摇不了他的决心,但还是没忘了提醒他一句。

“我只知道,货币在流通中增值。”夏天阳对课本上的东西深信不疑。

夏天阳带着赵弋戈来到湖山花园,赵弋戈很少到市区,不过来过新城市的人,其它的可能感觉不到什么,但石鼎山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赵弋戈也是如此,看了看巍峨的石鼎山,山脚下波光粼粼的湖水,觉得夏天阳的眼光真心不错。

湖山花园售楼处也是临时搭建,外面人山人海,每人手里几乎都拎着一沓报纸,还有大批的警察在维持着秩序。

夏天阳拉着赵弋戈的手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售楼处里面的秩序倒维持得很好,买楼的人有序排着队,并不显得拥挤。

夏天阳看见一个人影,穿着其甚公司普通员工的制服,带着口罩,一只手拿着垃圾铲,另一只手拿着扫帚,不时地清扫着地面。

夏天阳走上前去,站在他面前,赵弋戈觉得夏天阳想存心跟这个清洁工过不去,正想拉他走。

夏天阳一把扯下那人的口罩,果然是熊其甚。

“不错啊,伟大的熊总,俯首甘为孺子牛了?”夏天阳看着他哈哈大笑。

“这不,在感受你的成功嘛。”熊其甚微微一笑。

“靠!那是你的成功!成功利用了我,成功地让我帮助了你的成功。”夏天阳在他面前,始终嘴不饶人。

“不要说的这么露骨!我只是不想让你的才华埋没了,一辈子很短,能发一次耀眼之光,兄弟我也为你高兴,你自己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熊其甚说得极为诚恳。

夏天阳无以言语,自己选择了一条路,要坚持下去,就得放弃很多自认为唾手可得的诱惑,本身这种诱惑就是一个陷阱。

自己即使在其甚公司,或者是天阳传媒,做的再完美,也是因为有很多条件在相互支撑,才能达到最佳目标,这是一种平衡。

夏天阳明白,完美本身就是陷阱,见好就收,恰当好处。

自己要是真身处于其甚公司,或者传媒公司,很多的平衡就会打破,做起事来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完美,所以,夏天阳一直拒绝。

因为一旦有了功利之心,做起事来就会患得患失,即使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这样子你也认得出来?”熊其甚见他不说话,估计自己又碰触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神经。

“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你也不要这样全副武装吧?大家都知道有个其甚公司,其甚公司的老板叫熊其甚,但又有几个人认识你呢?”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搁在之前,熊其甚这种打扮,真的是和清洁工没什么两样,现在不同了,一个形象设计,不光改变了他外在形象,也把一些内在的力量焕发了起来。

“呵呵,走,到里面,有事跟你谈。”熊其甚干笑了几下,在前面带路。

外边是富丽堂皇,里面却是杂乱无章,连个桌子都是用夹板临时拼凑而成。

熊其甚稍微收拾了一下,夏天阳和赵弋戈才坐了下来。

“这次的湖山花园预定相当不错,后期的建设资金不愁了,我准备再大量囤地了。”熊其甚看不出有什么得意的神色。

“这是你公司的事,与我无关。说重点。”夏天阳三令五申给他说了,他不至于和自己说这个。

“我现在迫切需要一个人,我搭台,她唱戏。”熊其甚说得有点盘盘绕。

“反正你是知道我的底线的。”夏天阳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转眼一想,有点不对,“你不会说的是黎花雨吧?!”

“你推荐的这个学生真心不错,湖山花园这次是一个很好的预演,这个项目一结束,她完全能胜任这个角色。”熊其甚说着神色有了变化。

“那好啊,你觉得行,就任命她为公司的总经理,不就行了?”夏天阳见她认可黎花雨,心安了下来。

“老夏,实话对你说,我喜欢上她了,所以……”熊其甚说话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以前熊其甚和黎花雨倒是很有共同话题,聊起天来相互之间也很开心,只是湖山花园项目开始,大家都忙起来,见面的时间就少了,担心时间一长,美好的开局,又回到了起点。

“别找我,这是你自己的事。”夏天阳明白他说的意思,希望自己能帮他,但之前,自己问过黎花雨,她却回避了这个问题。

“这不是没办法吗?前段时间,我和她谈起事来还挺好的,后面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担心自己不小心伤害到了她,所以,思考再三,还是请你出马,最为合适。

熊其甚其实还有一点,就是放不下面子,现在工作的环境不太好,一个老板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追一个员工,还是需要足够的勇气的。

夏天阳觉得这熊其甚什么都想现成的,工作给他做了不说,还想自己给他张罗媳妇。

“我来不是听你扯淡的,只是想尽自己微薄之力,表示一下心意,来这儿买一套房子的。”夏天阳站起身来。

“我早准备了,给你留了一套,我自己以后也想住这儿,大家以后住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也方便。”熊其甚连说没问题。

“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夏天阳指着他说。

“送你,你不会要,这样吧,按照之前我定的价格,688一平,再给你打八折,行了吧?”熊其甚见他要走,有点急了。

“好,好。”赵弋戈听他这么说,开心极了。

夏天阳横了赵弋戈一眼。

“熊总,黎花雨这事呢,还真得靠你自己,多给她一点成就感,多关心关心她的生活,再给她一点温暖,你得拿得下面子才行。”

赵弋戈来了个投桃报李。

“好!房子我给你留着,不用预定,到时候交楼时直接过来签合同,就行了。”熊其甚经赵弋戈这么一提醒,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多嘴!”夏天阳从里面出来后,说了赵弋戈一句。

“怎么?你还舍不得啊,再说,他们两个郎才女貌的,再来个情投意合,说不定又是一段佳话。”赵弋戈说的头头是道。

夏天阳心里觉得赵弋戈说得有道理,之前自己也有过这个想法,但刚才不知为何,陡然来了点情绪。

冼星荏看到了黄惠智上报来的,闻道中学领导名单,名单中不见了夏天阳,倒是出现了赵弋戈,这有点搞笑,这小两口怎么来了个角色互换呢。

让夏天阳做校长,他不干,推荐了校长后,自己却辞职不干了,不知道玩的是哪一出。

找教办主任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哑然失笑。夏天阳有这个能力,失去了这个机会有点可惜。而黄惠智把赵弋戈提了上来,这个举动,冼星荏觉得有点文章。

他想把夏天阳添加进去,但在同一个学校,夫妻两人是不能同时担任领导职务的,他想划掉赵弋戈,又担心,这个未来的大姨姐质问起来,自己无法交代。

正在权衡时,赵玉洁却来到了他办公室。

“夏天阳人挺好,我们全家人都喜欢他,你不要掺合这事吧,只是他考虑问题有点特别。”赵玉洁希望冼星荏能尊重夏天阳的想法。

冼星荏考虑的是夏天阳为何这样激流勇退,而又促使黄惠智提名赵弋戈。

“让你姐做这个生活副校长,现在学生难管。”冼星荏想直接说赵弋戈不合适,担心赵玉洁有想法。

“我姐就是馅饼砸在头上,脑袋一热。”赵玉洁心里还是支持她姐,怎么考虑,让冼星荏自己决定。

既然是校长报上来的,教办也同意了,再说原来也没有什么生活副校长,冼星荏还是签字了。

其实冼星荏看出了里面所隐藏着的东西,现在否定不是最佳时机,他倒要看看,这个黄惠智到时候怎么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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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蒙蔽了心智

闻道中学领导名单一公布,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浪潮翻滚。

本地老师莫名惊诧,外省教师万分欣喜。

名单上没有了夏天阳,却多了赵弋戈,外省教师还出现了两个领导。

如果说夏天阳在外省教师中百里挑一,才当上领导,现在埋名归隐,祭出赵弋戈,不知黄惠智是在和夏天阳做着交易,还是黄惠智拍着领导的马屁?

谁都知道,赵弋戈的妹妹和镇主管领导来往甚密。

赵弋戈的背后是夏天阳,这样等于闻道中学的领导,外省教师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

朱大民和尚可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竟然能走上领导岗位,丁有宜一高兴,决定在家大宴外省教师,另外顺便给田侃侃、杨冬生、柯美霞践行。

但外省教师中少了夏天阳,朱大民到镇上邮局传呼了一下赵弋戈,希望她和夏天阳能一道出席,没有得到回应。

之前,相对于学校其他领导来说,黄惠智不光对外省教师还是本地老师,都较为客气,这次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黄惠智的客气也不至于一下子,促使他提拔两个外省教师走进领导班子。

“这肯定是天阳的主意,能说得上话的只有他。”田侃侃又开启了鼓舌功能。

“我们的工作有目共睹,成绩不错,再加上我们没有什么羁绊,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教学。”何建觉得此次中考成绩斐然,外省教师功不可没,要想再创辉煌,外省教师的力量不可小觑。

“外省教师的历史,将从我们这里开始,重新书写。”尚可的话中吹牛,也不乏励志。

“不管怎么样,兄弟们,大家团结一致,好好干。”朱大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再去省城了?”雷震鸣始终高兴不起来,虽说去省日报社做了一次梦,折戟之后,回来还是觉得无出头之日。

“先不考虑了。”朱大民还没走马上任,不想就白白浪费了机会。

看着朱大民气宇轩昂的气势,雷震鸣有些失落。

夏天阳没想到黄惠智把赵弋戈提为副校长不说,还把自己推荐的两个外省教师也都提上了领导岗位,就算是他能一手遮天,但他这样做,直接破坏了闻道中学的“政治生态”。

他很不喜欢黄惠智这种自以为是的风格。

朱大民传呼赵弋戈,肯定是为当领导一事,夏天阳让赵弋戈不参与,不回复,一概不理。

然后他和贾茹一起,去了边镇。

贾茹把夏天阳做的方案,拿给新城市农业局主管生态农业和农业科技推广的科长看了看,都充分给予了高度肯定和赞赏,并对方案做了一些补充和修订。

这令贾茹欣喜若狂,约了夏天阳,一起来到田家炳中学后边的姊妹山,这儿有她儿时的记忆。

边镇多大山,姊妹山是由两座海拔近500米的两座山组成,两座山在海拔300米的山腰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地,原来是一个村庄,前几年废弃了,成了一个无人村。

贾茹外婆家的老宅就在这里,小时候父母工作繁忙,就把她寄放在外婆家。

如今外婆家和村子其它的房屋,绵延在山腰上的平地边,已披上厚厚一层牵牛花藤蔓,已看不见屋子,但从牵牛花织就的绿毯形状上,隐隐约约大致能看出房子的模样,逶迤蜿蜒,拖着繁花盛开的碧浪,很是壮观。

山间平地呈椭圆形,背风向阳,荒废的田畴长满荒草,依稀可辨当时的田间阡陌。

平地下去,是一条沟深林密的山涧,山涧里布满灰白的巨石,山涧小溪时而飞瀑,时而潺潺流淌,时而钻进巨石之中隐秘不见,最后流经田家炳中学旁,汇入几公里外的小河。

夏天阳是极不情愿跟随贾茹来到这里,他不想她折腾,更不想跟着她折腾,但眼前的景象,却震撼人心,他不由得惊呆了。

她要承包下姊妹山所有的林地。

夏天阳知道劝说无用,她心中不仅有人流如梭的超市,还有清幽静谧的庄园。

“我只是作为看客,没事别瞎招惹我。”夏天阳很担心她把自己再度拖下水。

“你慌什么呀?只是带你来看看,不用你操心。”贾茹放眼看着她未来的庄园。

“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到时候想一出是一出。”夏天阳心里不无为她担心,这个动静太大了,就是她现在再有精力,一下子也难以驾驭。

“说说你的感受呗。”贾茹攀住他的肩膀,无比心悦地看着他。

“是个做梦的地方。”夏天阳淡淡地说。

“你什么意思?我做梦?!是谁说的?开始是梦想,但只要不停地做,不轻易放弃,梦想就会照进现实!”贾茹一下子激动起来。

夏天阳有些痛苦,之前自己想改变她,说了很多只闻其香、不知其味的心灵鸡汤,这些现在成了她反驳自己的武器。

“我是说过,梦想是可以成真,但梦碎,也是从做梦开始的。梦想也需要接地气的,你想知道我此刻的梦想吗?”夏天阳反过来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

“是什么?”贾茹感觉他的这一动作很是温暖,有些感动。

“和你妈一样,尽快把你嫁出去!”夏天阳说得认真,脸上没一丝笑容。

“夏天阳!我就告诉你,只要你是我哥,我就永远不嫁!”贾茹以为是什么好话,不料却是这么一句,立即甩掉他的手,发着狠说。

夏天阳怔了一下,梦要是碎了,就成了梦魇了。

他无法准确把握她话里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她似乎被激怒了,有了攻击性,攻击性不可怕,就怕她打太极。

赵弋戈接到通知,将召开学校新一届领导班子成员会议,务必准时参会。

夏天阳第一次开着熊其甚的车,载着赵弋戈来到学校,自从夏天阳当上主任以后,门卫师卫明便对他客气起来。

他认识熊其甚的车,看见是夏天阳时,即使夏天阳现在已不是学校领导,他还是客客气气把教学区的大门打开,让夏天阳把车开进去。

夏天阳没理他,赵弋戈从车上下来,颠着高跟鞋,换了一副在镜子面前无数次演示过的,副校长的面孔,然后精神抖擞地走进了教学区。

夏天阳看着赵弋戈的样子,觉得好笑。却瞥见冼星荏走进了校门,他看了几眼夏天阳开着的车,两人对峙了一眼,夏天阳冲他微笑了一下。

冼星荏面无表情,无声指了指夏天阳,然后在师卫明点头哈腰下,走进了教学区,教学区的大门便徐徐关上了。

这黄惠智面子挺够大的,上任的第一次会议,副镇长竟然过来参加。夏天阳放下座椅靠背,打开音乐,在音乐声中,躺了下来,闭目养神。

夏天阳等着赵弋戈开完会后,接她回赵家吃饭的。

没想到于小冬带着刘晓梅,开着车来到了闻道中学。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于小冬的新婚妻子胡古月。

刘晓梅现在的身份是省日报社的一名广告总监,是于小冬的手下,胡古月是刘晓梅的高中同学,小鸟依人的样子颇具女人味,是经刘晓梅介绍于小冬认识后,两人一见钟情,很快结了婚。

于小冬开的是捷达车,比夏天阳开的桑塔纳稍好一点。

于小冬的车在南向里的大门口停下,按了一下喇叭,才惊动了平躺在车里的夏天阳。

夏天阳见是于小冬,赶紧把车开到旁边,奔过去和于小冬、刘晓梅打招呼。

“夏老师,听说你当官了?”刘晓梅人是挺好的一个人,就是嘴里说的不是官,就是钱。

“没趣,辞了。”夏天阳脸上笑着,简单回了一句。

“官都不当,你倒是清闲啊。”于小冬似乎有些不理解。

“就是啰,熬了这几年,能当个官,也不容易呀,咋想的?”刘晓梅有些为他遗憾。

田侃侃就像过去的生产队长,长吆了几声,外省教师纷纷聚拢过来。

夏天阳对刘晓梅笑了一下,没回答,现在的情形,似乎已没有了共同的话题,说了可能她不理解,不说,相互之间也不会陌生。

现在的外省教师与曾经的外省教师,现在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在陌生中寻找着熟悉的话题,在熟悉中感受着陌生。

唯独值得有些外省教师引以为傲的是,现在有了家一样的新宿舍。

于小冬和刘晓梅在各自的带领下,参观了大家的新宿舍,很有点像领导视察。

“好啊,有了房子,就可以安家立业了。”于小冬兴致勃勃地看了每一家的新宿舍。

雷震鸣在闻道中学是单职工,没有分到新宿舍,还住在老教室改成的宿舍里。

上次去省城日报社上了几天班,没和于小冬打招呼就溜了回来,见到于小冬很有些不好意思。

“老雷,你们要是不走,这个月賺上个上万块钱没有问题。”于小冬没指责,也没抱怨他。

“不可能,都没有客户,哪里能签到单?”雷震鸣有些不信。

“要沉下心来,自己找些客户,我再给你调配一些,想签单,很容易。你们这样做,纯粹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于小冬对他们这种逃跑主义很是揶揄了一番。

雷震鸣现在确实有些后悔,当时在省城,觉得闻道中学是自己的退路,现在回到了学校,又觉得省城还是一条出路。

朱大民和尚可开完会回来,神采奕奕,那劲头,从来没有过的荣耀,当官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不就是一个副主任吗?比班主任就大那么一点点儿,至于吗?”于小冬看朱大民喜形于色的样子,不无嘲笑。

刚才还在劝夏天阳怎么不当官,现却在讽刺朱大民当个破官。夏天阳明白了,于小冬此次之行,还是为了朱大民和雷震鸣。

“这只是开始,当校长,是我的理想。”现在朱大民十分在意自己这个职务。

“你们问问刘晓梅,她多长时间坐上了总监,年薪多少?”于小冬其实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在这儿教书,很有些浪费自己的光阴。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已经回来了。”朱大民其实还是想听听刘晓梅的情况。

“我三个月就做上总监了,年薪20万,准备一年买房,两年买车。不过,就你们这思维,还是在这儿教书更适合。”刘晓梅脸上一直笑着,绵里藏针。

朱大民新官上任,自然听不进去,雷震鸣却沉吟着,默不作声。

夏天阳听着索然无趣,看他们说的话,无非就是现在该怎么活,以后该怎么过之类的,这些都不清楚,能算得上活过?

本来夏天阳准备和于小冬叙叙旧的,看样子有些难度。

他不想再凑这个热闹,和于小冬、刘晓梅说自己还有事,先走。

“天阳,还是你的心态好,可以出去闯一闯,必有作为。”于小冬诚挚邀请。

“好啊,说不定哪天就去找你了。”夏天阳知他真心为自己考虑。

“夏老师,你比老朱和老雷醒目,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刘晓梅哈哈一笑,顺便刺激一下朱大民和雷震鸣。

“你这是隔山打牛,还是敲山震虎啊?”夏天阳很不喜欢她这么说话。

“希望我们以后能继续在同一条战壕,并肩作战。”于小冬接过话说。

夏天阳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就走了。

当官的感觉确实不错,赵弋戈一直滔滔不绝地说着开会的事,及以后的工作。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夏天阳看她心花怒放的样子,比平时可爱多了。

“你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赵弋戈显得十分大度的模样。

“那怎么能行呢?时位之移人也,现在你是君,我为臣,君为臣纲嘛。”夏天阳笑呵呵地,新领导上任,应该献献媚。

“还越说越来劲了。”赵弋戈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是很享受。

“这样吧,早请示晚汇报,早上呢,叫你公主,白天呢,称你为领导,晚上呢,叫你丫头,怎么样?!”夏天阳一副阴阳怪气地样子。

“本领导批准!”赵弋戈大手一挥。

“完了,完了……”夏天阳故作惊讶。

“怎么了?”赵弋戈果真上当,以为出了什么事,有些吃惊。

“以后看来只有领导,没有老婆了。”夏天阳作死样。

“去你的!”赵弋戈伸过头,甜甜地亲了他一下。

按照赵弋戈说的,冼星荏在学校第一次召开的领导会议上,只说了一句大家要团结一致,做好教育教学工作外,没有一句话,看来他对这个刚组建的团队并不看好。

夏天阳本来对黄惠智有所好感的,没想到他却因为讨好领导的欲望,蒙蔽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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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事情变得复杂

贾爷子顺利成为常务副县长,原教育局冯局长成为了副县长,黎副局长升任局长,教育局邝主任接替黎副局长,主管全县教育工作。

夏天阳接到夏丹青的电话,说有很多一中和城关中学的学生,给他送来了一些礼物,让他到教育局来取。

夏天阳只有去了教育局,东西堆了一大堆,土特产和在商场购买的东西都有。

“怎么你们还收礼呢?”夏天阳看着一堆东西发愁。

“还有好多都推了,这只是一部分推不掉的,学生的一片心意,也不能武断地抹了他们的感恩之心吧?”夏丹青说了基本情况。

“那也不能助长这种风气。”夏天阳说话有点不留情面。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局里考虑到现实情况,才没告诉学生,你所在的学校,不然的话,看你怎么收场。”

“再说,这是送给你夏老师的,局里也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又没有违反相关规定,才予以酌情处理的,你可是破了记录了。”

夏丹青交给他学生送礼的清单,让他清点。

夏天阳想起自己在云南,生活难以为继时,就是靠了学生的救济才熬了过来,这不仅是人情,而是对自己工作的赞许。

“你什么时候开学?”夏天阳拿着名单看了一下,确实给局里额外带来了一些工作,学生真找他,除了躲,自己没有其它办法。

“9月4号开学,这个月我要上完班,局里也考虑到我的实际情况,平时有事值班都安排我,好挣点补贴。”夏丹青帮他整理着礼品。

“到学校安顿好了,记得给我写信。”夏天阳不好处理这些东西,准备就地解决,挑出一些东西送给几位领导。

“你放心吧,我还有事要你帮帮忙呢。”夏丹青正在写一篇论文。

“什么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夏天阳听她这么说,也挺高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夏丹青笑着说。

因之前冯局长、黎副局长和梁副局长,都在冼星荏面前提到过夏天阳,他明白局长们的意思,就把夏天阳辞职一事给三位打了招呼。

黎局长正在处理一个文件,夏天阳提着东西走了进来。

“黎局长,只有请您帮忙了,这些学生送的东西不好拿,麻烦您了。”夏天阳心里确实没有刻意送礼的意思。

“小夏,不要客气,坐,坐。你现在可是开创了先河,不过,看得出来,你的课还是非常受欢迎的。”黎局长放下手里的文件。

“您可别这样夸我,学生可能只是觉得新鲜罢了。”夏天阳一直觉得这事,过于放大了自己的作用。

“有风格。听说你辞了学校领导的职务,怎么回事?”黎局长不无纳闷,不光是外省教师,就是很多本地老师也把晋升作为自己的立足之本。

“我千里迢迢来这个地方,只是想教书育人,不是求取这种功名的。”夏天阳只有这么说。

他还记得熊其甚这小子,说自己这个想法是伪命题,在老家一样可以教书育人,说他就是逃避。现在他知道,现在这种做法也是逃避,不想卷入这种纷争。

黎局长哈哈一笑,觉得夏天阳清高之外,还有些憨厚。

“好一个淡泊名利,好,以后有时间多聚聚,听听你的心里话。”黎局长很欣赏他这种作风。

黎局长这么一说,夏天阳很有些受宠若惊。

闻道中学属于乡镇中学,行政上受当地镇政府领导,教育局表面上只是指导教育教学工作,但实际上对于教师队伍有绝对的人事任免权。

黎局长之所以这么说,一是他助推了自己的晋升,二是他与贾副县长的关系,三也欣赏他的才能和人品。

一般人和局领导打交道,绝大多数是为了功名利禄,像夏天阳这样,不为名,不图利,又身为基层的普通教师,和他交往,就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定自己还有意外收获。

夏天阳顺便去了梁副局长和邝副局长办公室也坐了坐,聊了聊,他们都说了类似的话,希望有时间坐下好好聊一聊。

夏天阳欢快之余,又有些压力,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和领导们交往不能光靠嘴,自己免不了要表示表示。

赵弋戈上次给他的花费清单,请客吃饭占了大部分,自从梁毅龙帮他炒股賺钱开始,请客的花销差不多接近两万,这让他倍感压力。

和他一样有压力的还有黄惠智,新官上任就昏了头。当时提交领导名单时还有些得意,但陈嘉怡知道这事却不以为然。

“赵弋戈能当这个副校长吗?看起来这个位置谁都可以做,但你不想想,现在学生这么难管,她一个未婚女子,处理问题肯定缺乏经验。”

陈嘉怡觉得食堂的潘秋香当这个生活副校长,都比赵弋戈要强,泼辣,敢管,学生拿这种大妈没有办法。

“你和她关系不是很好嘛,加上夏天阳又帮了我,再说赵弋戈还有这层关系。”黄惠智有些狡辩。

“你这是好心办坏事,你想想,她做不下去了,头疼的还是你,夏天阳不一定会买这个账,看你怎么收场?”

“到时候我和她的关系都会受影响,更重要的是,赵弋戈做不下去了,到镇长那里一咕叨,镇长肯定认为不是她的问题,而是你,不能知人善任。”

陈嘉怡说的黄惠智有些懊恼。

“还有,现在本地老师和外省教师虽说关系融洽了一点,你现在同时任命了两个外省教师,本地老师不买账,你一个校长,去擦屁股吧,累死你!”

陈嘉怡数落着他。

“我当时只想到夏天阳这边了,再说,冼镇长都过来了,历任校长第一次会议,主管领导到会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黄惠智还在为领导为自己站台兴奋。

“你脑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以为镇长过来是好事?领导和你不熟,他没事干了,跑过来给你撑腰?”

“名单中没有了夏天阳,却无端端出现赵弋戈,明眼人谁看不出?你这马屁拍的领导都不放心了,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这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啊?”

旁观者清,陈嘉怡看得清清楚楚,女人心细,有时候看问题比一些男人想得更清楚。

黄惠智这才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不仅给自己以后的工作带来了障碍,还让领导跟着担忧了。

“夏天阳的工作有目共睹,威信也高,你不是空出来一个副校长的位置吗?他可以做一个平衡点,不然的话,以后够你受的。”陈嘉怡给他支了一个招。

说服夏天阳重回领导岗位,难度确实很大,即使夏天阳同意了,赵弋戈又怎么安排?

黄惠智不得不琢磨起夏天阳来。

和黄惠智一样,琢磨夏天阳的,还有贾副县长。

贾副县长一回到家,就能够感受到夏天阳的存在。

贾母一直对这个契子津津乐道,贾茹经常在她妈妈的话题中附和着,犹如家里多了一个人一样。

贾副县长开始是欣赏,然后怀疑,而贾母和贾茹不顾他的反对,直接把夏天阳硬生生拽进了自己的生活。

他不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外省教师,究竟哪来的魔力,竟然如此走进了自己的家庭。他为之抗拒,冷眼旁观,看看夏天阳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夏天阳辞去学校领导的职务,对如何处理教育局发给他的奖金来看,夏天阳并没什么图谋不轨,相反,却是具有自己欣赏的品质。

从夏天阳醉茶那次,他隐隐约约觉得,不是夏天阳有所图,而是贾母和贾茹似乎在利用夏天阳。

“你的儿子这几天怎么不见他了?”正值周末,贾爷子问贾母。

“我儿子不是你儿子啊。”贾母不满地盯了他一眼,“这周来过几次,你不在家。”

“那贾茹呢,成天不着家的。以前周末还在家睡大觉的,这下好,周末也不见人了,她现在这么忙?”贾爷子有些觉得反常。

“忙,听说她承包了她姥家那个村的地,又是超市又是公司的,都快忙不过来了。”贾母说着唉声叹气。

“这不挺好的嘛,有正经事干,她又喜欢,你还叹什么气!”贾爷子总觉得年轻人不能闲下来,一没事干,就会出乱子。

“你还说呢,你女儿快30了,你不着急啊,平时嫌我唠叨,现在,唠叨的机会都不给我了,一个女孩子,整天忙来忙去的,到时候真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那可如何是好?”

贾母说着有些揪心。

“有事做,怎么不好!收收心,在外边能多接触人,不也是机会嘛,你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事情还会更糟。”贾爷子不赞同她的观点。

“你可不知道,你的女儿现在对天阳上心了,她有了这心思,你说,还有谁能走进她的内心。”贾母知道自己的女儿,性子烈不说还犟。

“这事上,你可要站稳立场,一个是你女儿,一个是你儿子,不能瞎胡闹。”贾爷子看得出来女儿的心思。

“天阳的婚事是我亲自去定下来的,这一点我还是知道分寸的,现在,关键是,每次跟你女儿说起她的事,她说不嫁人了,这不剜我的心嘛。”

贾母说起这事伤心透了。

“你们这是自作自受!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夏当初帮帮贾茹就算了,你还不知足,还把别人给拴住了,这下好了!”贾爷子嘴上这么说,但他知道,得失之间永远没有答案。

何尝不是呢?贾母也不是后悔,贾茹能回归正常,已是难得,自己也了了心愿,还不知满足,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呢?

但贾茹是贾家的独苗,这个事情弄不好,就愧对列祖列宗了。

想拴住夏天阳的,还有熊其甚。

熊其甚看了湖山花园的预定数据,夏天阳照搬了新城花园的办法,凭报纸广告打八折外,多交一倍押金,还可以享受八八折的折上折。

现在预售还不到10天,就已超过三分之一的楼房已经预定出去了,电视台的广告中还剩下多少房的数据,每天都在更新,这样,不到一个月,近5000套房就会预售一空。

到时候,地基还没有铺好,回笼资金就达1个多亿,这使熊其甚底气十足。

他承认自己的团队可以卖完整个楼盘,但时间会大大延长,利润空间也会大幅压缩,如今正是抢占市场的大好时机,拖延时间就是巨大的浪费。

夏天阳的高明之处,恰巧弥补了这些不足。

熊其甚听从了赵弋戈的话,每天都在关心着黎花雨的衣食住行,自己不在的时候,指派专人来负责黎花雨的生活起居,令黎花雨深受感动。

这天中午,熊其甚来到湖山花园,给全体工作人员送来了解暑饮料和水果外,专门派车前伦去省城购买了一些进口水果,送给黎花雨。

“近几天,你联系过老夏没有?”熊其甚打了几个电话给夏天阳,但夏天阳似乎爱理不理的。

“没有,这段时间忙晕了。”黎花雨看着颜色诱人的水果,好多都没见过,知道熊其甚为了自己,破费了一些功夫。

“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熊其甚和夏天阳接触已有几年了,除了上次挪用资金外,夏天阳还是第一次这样对自己不冷不热。

“熊总,你和夏老师接触的时间比我长,但是,我觉得你还是不……”黎花雨停顿了一下,斟酌着字眼。

“有话就直说吧,他是你的老师,也是我的兄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熊其甚听她这语气,觉得事情有点不好。

“他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你们既然是兄弟,就不应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这样做,他心里肯定不爽。”黎花雨想起那天来市区时,在车上说熊其甚在利用他,他回答的很轻松,但他的脸色不会隐藏自己的内心。

“你说的是这次湖山花园的事?”熊其甚有点感觉。

黎花雨点点头。

熊其甚明白了,这是自己实施这个计划时,想隐藏自己,可能让他有了想法。

黎花雨说得没错,是兄弟就应该直接,有事说事,以前和他都是这样,这次有了私心,却没有和他正面沟通,计划就这样实施了。

夏天阳不是傻瓜,其甚公司也不是徒有其表,这种雕虫小技岂能瞒得过他。

人一旦有了私心,事情就变得复杂。

熊其甚经过黎花雨这么一提醒,蓦然醒悟,自己已经破坏了两人之间交往的游戏规则,自己要是当初真诚和他沟通,明白告诉他,湖山花园需要他的帮助,他不会不答应。

但熊其甚不知道的是,因为湖山花园,夏天阳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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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 眼镜大侠

湖山花园的宣传,夏天阳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载体,立体化进行了传播。表现的形式和内容精彩纷呈,成为大家街头巷尾、田间地里的热议话题。

整个新城市都轰动了,其甚公司名噪一时。

有些公司开始蠢蠢欲动,通过多方打听,都锁定了幕后操纵者,夏天阳。

夏天阳假期很少回闻道中学,学校的电话响个不停,校内校外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值班的领导是李尚新,电话差不多都是找夏天阳的,接了几个之后,闲着也是闲着,李尚新就和电话中的人聊了起来。

为了聊开一点,李尚新自认是夏天阳最好的朋友。

您的朋友可了不得,湖山花园的方案简直是荡气回肠。电话中的人说。

李尚新天天在电视上看到湖山花园的广告,怎么想,也无法把夏天阳和这个“豪华无比”的楼房联系在一起。

帮忙劝劝夏天阳,和我们公司合作,年收入可达百万以上。电话中的人好似天外来客。

李尚新见对方动辄百万的诱惑,已远远超出他的想像空间,这说明夏天阳遇到骗子或者高利贷了。

看着外面一些“形迹可疑”的人,李尚新断定夏天阳出事了。

出于关心同事,李尚新call了一下赵弋戈:让夏天阳先别回校。

赵弋戈正在参加驾照科目四的考试,看到信息,不知学校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近几天夏天阳确没有回学校的打算。

赵弋戈和赵冰清还算争气,终于通过了科目四的考试,只等着拿驾照了,一高兴,就把学校发的信息忘得一干二净。

“姐,请你吃饭,好好庆祝一下。”赵冰清搂着赵弋戈乐个不停。

“嘿,说的好听,你请吃饭,我买单,是吧?”赵弋戈也高兴,但关键的地方不糊涂。

“不要你请。”赵冰清抱着她姐,猫样温存,“要夏天阳来请。”

“就知道你这个小鬼头,还不一样,他的钱全在我这儿。”赵弋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夏天阳怎么这么没出息啊?还没娶呢,就妻管严了。”赵冰清作出轻蔑的神色,为了能达到目的,故意气赵弋戈。

“你说谁呢?!你是替他悲哀啊,还是表扬你姐厉害呐?”赵弋戈其实内心很开心。

“哎呀,请吃个饭还唧唧歪歪的,反正你没嫁,就吃他。”赵冰清鼻子里哼哼地。

刚说完,赵冰清的电话响了,赵冰清接电话时,赵弋戈耳朵也凑了过去。

“在哪儿?天阳的电话打不通,找找你姐,一起过来海鲜酒楼,我请吃饭。”慕容吩咐说。

“反正你没嫁,就吃他。”赵弋戈笑呵呵地说。

“你们两个真是珠联璧合,一丘之貉。”赵冰清打了她姐一下。

打夏天阳电话关机,赵弋戈知道他正在地里干活。

有时赵弋戈都疑惑,听夏天阳说,他在老家干农活都是被逼,现在没人管他,干起活来却像拼命。

赵弋戈没猜错,夏天阳正在菜地里怒放青春。

夏天阳之前一直把乞丐称之为大侠,夏天阳干活时的装束与乞丐相近,还戴一副眼镜,被赵弋戈戏称为“眼镜大侠”。

一听说慕容请吃饭,夏天阳溜得比兔子还快,现在看起来他干农活确实是被逼,是被无聊所逼。

夏天阳知道慕容刚买房,不想让他破费的。慕容说是支行答谢宴。原来夏天阳给一些企业老板打了电话,支持一下慕容,去他那儿开户存钱。

这样慕容所在的江畔花园支行,开业第一个月,本月储蓄金额全市第一。慕容说夏天阳介绍的全是优质客户,流水很大,都如这个月,本年度储蓄在全市范围内有望夺冠。

夏天阳,你得继续努力噢。赵冰清邪邪地笑,令夏天阳特想报复。

夏天阳幻想找机会把她饿上一天,然后,点一大桌子她最喜欢的海鲜,把她的嘴堵着,馋死她。

好啊,好啊。赵冰清笑得满脸就一张嘴,鼓着掌说,非常赞成,馋完了,把我的嘴解开就行。

和这样的人开玩笑,自己很容易受到伤害。

夏天阳想起以后可能要请局长大人们吃饭,就把梁壮志叫来,问自己还欠海鲜酒楼多少钱。梁壮志说没欠钱,夏天阳闷想了一会,说不会啊,前几次吃的饭都是签单的。

梁壮志说他记错了,确实不欠钱。夏天阳以为是他免了单,指着他的鼻子说,诚实点。梁壮志这才说单被别人买了,夏天阳以为是熊其甚。

梁壮志说答应了别人不透露对方的姓名的。夏天阳只他不会言而无信,就问他,男的?梁壮志摇摇头。夏天阳就没必要再追问了,一定是贾茹!

大家刚吃完,夏天阳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夏天阳不想接,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响的赵弋戈和赵冰清两姐妹,用一种幽幽地眼光看着他。

夏天阳接受不了她们的意味深长,无奈之下只好接了。

“是夏总吗?”

“哪位?”

“我是不锈钢门窗的任总。”

夏天阳自从换了新号码后,只有最好的朋友才有自己的手机号码,他是贾茹的客户,看来是贾茹告诉了他。

“您好!任总,好久不见。”夏天阳不知道他找自己何事。

“今晚有时间吧?我过去县城,和您喝酒,聚一聚,聊一聊。”任总语气相当客气。

夏天阳跟贾茹说过,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自己一概不参与天阳传媒的经营和管理。贾茹没给自己打招呼,就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了这个任总,想必事出有因。

他想干什么呢?一般人说聚一聚聊一聊,肯定是有事。

“您别客气,有什么事请直说。”夏天阳考虑到是贾茹的客户,还是得客气一点。

“没什么事,咱们见面聊。”任总就是不松口,说没事肯定就是大事。

上次和他喝酒是为了广告一事,本来他的预算是60万,自己喝了40杯,捞了他80万,难道他要复仇?

“任总,咱们有事说事吧,劳您跑这么远,不敢当。”夏天阳想就是传媒公司的事,自己也不想管了。

“没事,我到了县城给您电话。”任总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夏天阳很是厌恶这种强人所难的作为。

他打电话给贾茹,问任总是怎么回事,干嘛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别人。

贾茹说任总那人不错,又是自己的客户,缠了自己好多次,没办法才把号码告诉他,至于什么事,她也不知道。

没辙了,看着客户的面子,夏天阳决定看看对方到底是个啥意思。

任总和辛副总把位置定在了中旅社酒店,二星级,在江畔花园酒店没建成之前,这个酒店就是全县城的最高级别了,但现在如老妪一样人老珠黄了。

看样子不是“寻仇”,任总和辛副总极尽殷勤,把夏天阳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任总,辛苦您跑这么远,不是过来客套的吧?有话请直说。”夏天阳讲究礼仪,但不习惯过度礼节。

“咱们先喝酒。”任总仍然在继续保持他的漫无边际的叙聊。

“那就不好意思了,在下不奉陪了。”夏天阳不想和他们打太极。

辛副总赶紧过来冲夏天阳抱了抱拳,诚挚请他坐下。

任总道出了他此行的目的,说他们公司准备进军房地产行业,邀请夏天阳加盟。

“哈哈,任总,您言重了,在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省教师,何德何能?您大概弄错了。”夏天阳装聋卖傻。

“您不要谦虚了,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其甚公司的案子,您可谓是鬼斧神工,做得简直令人佩服。”任总看来早有准备。

“您真的弄错了,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夏天阳极力否认。

夏天阳不愿意再抛头露面了,再说,做房地产,到时候有可能和熊其甚形成竞争关系,无论如何,夏天阳是不会答应的。

“这样吧,夏总,给您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任总开出了价码。

“请叫我夏老师。”夏天阳说,熊其甚那么大规模,开出百分之三十,自己都没动过眉头。

“百分之三十”。

“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百分之四十。”

“多谢盛情!”

“一半,百分之五十。”

“恕不奉陪!”

夏天阳冲任总和辛副总抱抱拳,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总,改天再聊!”两人追出来说。

夏天阳心里有些窝火,走在大街上,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贾茹的电话。

“你几个意思?跑到海鲜酒楼帮我买了单,转手就把我卖了?”夏天阳冷冷地说。

“你怎么啦?到底出了什么事?”贾茹有些一头雾水。

“不要给我装聋作哑,任总那边是怎么回事?”夏天阳想听她解释。

“我不明白,就给了他电话号码,其它的我什么没说啊?”贾茹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还不承认是不是?你给我听好了,你的这些破事烂事,从此以后不要再找我了。”夏天阳抑制心中的怒火。

“哥,你听我说…”

夏天阳挂了电话。

他开着熊其甚的车停在了其甚公司的门口,看熊其甚的豪车停在门口,里面还亮着灯,估计熊其甚在里面,他不想进去。

打电话给车前伦,告诉他车停在公司门口了,钥匙丢在后座,让他来取,然后手机关机,叫了一辆摩托车,回到了赵家。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夏天阳早预料有一天自己所做的事情,会露出来,只想最后帮帮黎花雨后,不再过问的,没想到事情会曝光的这么快。

但第二天,赵弋戈又收到传呼信息,让夏天阳回学校。

赵弋戈这才想起之前学校发的信息,一会儿让夏天阳不回学校,一会儿又要求回校,不知道学校领导在想些啥,真有点匪夷所思。

肯定是黄惠智,夏天阳没有迟疑,骑着赵弋戈的摩托车来到学校,见学校门口有几个陌生人,看见夏天阳,师卫明指了指夏天阳。

陌生人向夏天阳走了过来。

“是夏总,夏老师吗?”陌生人问。

“我是夏天阳。”夏天阳不知对方什么来头。

“我们老板有请。”来人很客气。

想起昨天和任总的事情,夏天阳即刻明白自己的麻烦事来了。

他不再理来人,走到教学区门口。

“老师,闻道中学没有夏天阳,我谁也不见。”夏天阳紧着眉头说。

“这几天好多人找你。”师卫明有点讨好的意思。

夏天阳指着他,神色严肃。

“我知道了。”师卫明赶紧说。

李尚新不在,黄惠智在办公室。

黄惠智找夏天阳的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够出任副校长。

“校长,现在还有逼别人当官的?”夏天阳估计知道他已经明了现在他可能面临的情况了。

“夏老师,服从工作安排,是对每一位老师的基本要求。”黄惠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校长,事先您都答应过的,您也不能……”夏天阳准备说,出尔反尔的,但想了想,还是给校长一点颜面。

“天阳,这么对你说吧,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肩负更大的责任,发挥自己最大的能量的,不要埋没了自己。”黄惠智已放下身段了。

“校长,这地球离开任何人,不会停止转动,我请您不要说了,再说都无法彼此面对,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夏天阳没有说破,黄惠智应该明白,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自己再不济,应该保留一个做校长的权威和尊严,自强才能自立。

黄惠智即刻明白了夏天阳的意思,再说下去,于事无补不说,把自己仅有一点的“遮羞布”都得揭开来。

“怎么电话老响呢?怎么不接?”夏天阳趁势转移话题。

“都是找你的,这几天,电话一下子这么多,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黄惠智也很奇怪。

夏天阳过去接了电话,对方果然是找夏天阳的。

“请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您说的夏天阳已死。”夏天阳平静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黄惠智听夏天阳这么说话,不由地笑了起来。

“我说,我是天阳传媒的老板,其甚公司的股东,您信吗?”夏天阳翻看着电话记录本,有五、六个公司和个人找他,他心知肚明,故意这么问黄惠智。

“哈哈,你还真会开玩笑,你要是这么大的公司老板,还在这里为了一个月几百块较什么劲!”黄惠智大笑一声。

这倒是实话,旁人无法想象,至少在闻道中学,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空间都没有。

这事可大可小,自己得小心为上,自己虽说没干什么有违背为人师表之事,但也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

尤其是在校门外徘徊的人,他不想闹的沸沸扬扬,影响工作。

看来自己是多心了,自己昨天指责贾茹,确有点偏颇。

夏天阳出了校门,大大方方,向找自己的人走过去。

“留下名片,我跟你们老板打电话。”

事已至此,不必再回避,夏天阳拿着名片看了几眼,揣进了口袋,这些人无非是办差的,目的达到,就可以心安地走了。

贾茹还真在学校门口,夏天阳有些歉意,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在这儿等着干嘛?我要是不在学校呢?”夏天阳笑着问她。

“你不会真不管我了吧?”贾茹眼睛红红的,估计没睡好觉。

“我可能要出事了,还是得收敛一下。”夏天阳虽有歉意,但没说出来。

“我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但昨晚还是失眠了。”贾茹有些伤感地看着他。

“把传媒公司我的股东身份去掉吧,当时也只是代持股,到时候我跟老熊说。”夏天阳不能让别人“有据可查”。

“我现在很努力了,你真的不管我了么?”贾茹垂下眼帘。

夏天阳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再怎么说,你还是我妹妹,按理说,有用得着的地方,我还是愿意的。”夏天阳说的是心里话。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刚才所说的,我尽快办好。”贾茹即刻开心起来。

“另外,我在海鲜酒楼的单,还是我自己来吧。”夏天阳不想占这种便宜。

“你刚才还说我是你妹妹呢,妹妹给哥买买单你还要这么客气?再说,我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为你,我觉得自己这辈子是离不开你这个哥了。”

贾茹现在说话,很有些动情。

夏天阳知道她每天忙里忙外、废寝忘食的,确实不简单,自己有时很是佩服欣赏她这种做事风格,有这样一个妹妹也算知足了。

“那你得注意身体,别像拼命三郎。”夏天阳拍了拍她的手。

“我准备把姥姥家的老宅里面收拾一下,外面呢,还保持原貌,到时候你给我去一下。”贾茹看着他。

夏天阳想着那天看见的景象,屋子四周被牵牛花藤蔓缠绕的严严实实的,醉心的绿,繁花点缀,简直就是童话世界。

夏天阳点点头。

冼星荏骑着摩托车经过,看见了车里的贾茹,打了一下招呼,接着就看见了夏天阳。

冼星荏冲他甩了一下头,夏天阳知道他找自己。

“你回去吧,我抽空去你家做菜给你们吃。”夏天阳下车后,坐上了冼星荏的摩托车后座,像贾茹挥挥手。

来到冼星荏的办公室,看见他脸色有些严肃,估计是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

“说吧,你和其甚公司,还有天阳传媒,到底有些什么瓜葛?”冼星荏坐在他办公椅上,身子全靠在椅背上,十指相扣,看着他。

“我是其甚公司的股东,天阳传媒的老板。”夏天阳把对黄惠智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看看他的反应。

“说点实际的吧,就你?还股东?老板?照这样说,你可是亿万富翁呢。”冼星荏冷笑了一下。

不相信就好。

“都是朋友,有时帮帮忙,就这么简单。”夏天阳不想隐瞒他。

“哈,我说呢,无风不起浪,还开着别人的车到处显摆。”冼星荏古怪地笑了笑。

“刚拿到驾照,手痒痒,借来开几天。”夏天阳微笑着。

“理由成立,但毕竟跟你的本职工作无关。”冼星荏坐起身来。

“不会开除我吧?”夏天阳不经意问了一句。

“开除你?!便宜了你,再说那三个局长也不答应啊。但还是提醒你一下,不要耽误本职工作。”冼星荏语重心长。

“怎么会耽误呢?这就像你和赵玉洁谈恋爱一样,没什么区别。”夏天阳找到反驳他的理由了。

冼星荏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夏天阳明白,像任总这些人,可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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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失落

湖山花园的预售,继续按照夏天阳的计划在进行,效果远超预期,但熊其甚时有失落。

夏天阳的鼎力相助,使其甚公司安然度过了瓶颈期,之前,经常和夏天阳喝茶聊天,畅所欲言的,但现在,公司越做越大,两人之间却来往的越来越少了。

熊其甚打电话给他,不是关机,就是敷衍聊上两句,就无话了。

熊其甚独自开着车,来到闻道中学,走进夏天阳的新宿舍。

“你不会是闲的慌吧?来我这儿干什么?”夏天阳知道他特意来看自己,神色自若地笑了起来。

“事情都是你帮忙解决了,不见你闷得难受。”熊其甚其实事情很多,但相比夏天阳,都不是个事。

“嘿嘿,别糊弄我,只要你在老板的位置上,肯定忙。不会有什么事吧?”夏天阳知他说假话。

“老夏,我是来向你道歉的……”熊其甚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天阳打断了。

“你道哪门子的歉?我们还是兄弟呢,干嘛这么生分!”夏天阳心知肚明,在湖山花园这个项目上,他向自己隐瞒了有些事实,但情有可原。

“那就好,以为你不认我这个兄弟了呢。”熊其甚见夏天阳说得这么轻松,明白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你现在这么大个老板了,我还死乞白赖地和你称兄道弟,不合时宜了。”夏天阳实话实说,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外省教师。

“老夏,不能这么说,这个世上,不管怎么说,两个人我永世会铭记,一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二是就是不遗余力地帮我的,你,夏天阳!”

“外省教师没什么不好,我父母还在家种田呢,地地道道的农民,你刚才也说,不要这么生分的,我是了解你的,只是担心你把我从兄弟情分中抹去了,你这可是杀人呢。”

熊其甚说得相当诚恳。

“你这么说,该是我向你道歉了,就你公司来说,我只能做到如此了,往后我想帮也帮不了了,准备静下心来,好好教书了。”

夏天阳实实在在的也是这一想法。

“以后可能还需要你帮忙的,不管怎么样,你不能丢下我这个兄弟。”

“企业是做大了,但现在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有你,很多时候,就想和你说说心里话,不然,我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熊其甚说得字字真切。

夏天阳哈哈笑了一下。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财主门前孝子多。名利场上,很正常,很多老板平时看着风光无限,其实内心较为凄凉。

“铭记在心!有时间还会去你那儿喝喝茶。”夏天阳理解他的意思。

熊其甚参观了一下夏天阳的新居,心里动容。

夏天阳现在住的,可谓是家徒四壁。客厅里摆的想必是多年前学校留下的,木质靠背条椅,早已泛黑,除了劣质的饭桌是新买的,其它的都是用旧课桌代替的。

而卧室的床,是在条凳上搁上木板搭起来的,书桌也是旧课桌,厨房除了锅碗瓢盆是新的,其它的也是用过很长时间。

熊其甚鼻子一酸,差点落泪,夏天阳为其甚公司立下汗马功劳,又组建传媒公司,帮助赚取的,以亿万计,自己却这般寒酸。

“老夏,我比你年龄大,我是你哥,哥帮忙你把这里布置一下,总行吧?”熊其甚了解他的性格,事先征询他的意见。

“不用了,这里也只是临时居住,不要费劲了。”夏天阳摇摇头。

传媒公司给其甚公司置换回来的物品,应有尽有,贾茹当时也希望他挑选一些回学校,夏天阳都拒绝了。

熊其甚明白,他说是临时,只是说房子是学校的,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个空间里生活。

他竭力想说服夏天阳。

正在两人争执间,门外却走进一人来。

夏天阳见是任总,还是客气地迎进门来。

不待夏天阳介绍,任总就认出了熊其甚。

“您是熊总?我在电视上看见过您,我是不锈钢门窗公司的任沃兴。”任总说话带点口音,把自己的名字说成任我行,还有点幽默。

“我是熊其甚。”熊其甚一听就明白了任沃兴来访的目的。

他听说过一些传言,湖山花园一案执行下来,夏天阳因此遇到了一些麻烦,找夏天阳的人络绎不绝。

“幸会,幸会!”任沃兴握住熊其甚伸过来的手,在这儿遇见熊其甚,心里有些尴尬。

“久仰,久仰!”熊其甚知道任沃兴的公司,有些名气,一个大老板,礼贤下士,来找夏天阳,意图不言而喻。

“早些时间就认识了夏老师,今日路过,特来拜访。”任沃兴自圆其说。

熊其甚见夏天阳有些不悦,事儿还是因自己引起,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任总,今日有缘相见,烦请到我公司一叙。”熊其甚想替夏天阳支走这个麻烦。

“好,好!能认识熊总,真乃三生有幸。”任沃兴知道和夏天阳谈事是不方便了,但其甚公司也是自己当初锁定的大客户,手下的人一直没谈下来,现在熊其甚主动邀请自己,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任总,您看三国吗?”夏天阳送他们出门时问。

“看,做企业的人都会看。”任沃兴不知道夏天阳无端端提起三国,有些诧异。

“我虽不才,但也欣赏徐庶。有心和你交个朋友,但不敢高攀,有缘再叙。”夏天阳冲他抱抱拳。

“好,我也有心,交个朋友,朋友之间是精神上的,投缘就好。”任沃兴即刻明白夏天阳的意思,但夏天阳既然是熊其甚和贾茹的朋友,看得出,他不是一般人。

熊其甚明白,夏天阳说这话不仅是说给任沃兴听的,还包括自己。

徐庶是三国名士,投奔刘备后,举荐了诸葛亮,后其母被曹操掳获,徐庶闻之方寸大乱,不得不辞别刘备,事于曹操,但一言不发,成语“人在曹营心在汉”就出自于此。

夏天阳知道之前其甚公司有人建议,使用任沃兴公司的门窗,当时熊其甚以成本过高为由,否决了。包括湖山花园,夏天阳也建议过,不锈钢门窗显得高端,可以考虑,但不见下文。

“任总那里,不要考虑我,以公司利益为重。”夏天阳给熊其甚发了一条消息,知道熊其甚这次完全是为自己开脱,怕他为了自己,做不情愿之事。

“放心,甚慰!”熊其甚知道夏天阳了解自己做事的原则,夏天阳这句话可谓是唠叨,知他为自己好。

看来赵弋戈和陈嘉怡的聊天有了效果,黄惠智答应按照夏天阳的方案执行,并在当晚召开了有关人员的会议,阐述了每个人的职责。

夏天阳有些懊悔,当初不应该这样贸然举荐黄惠智出任这个校长,校长不强势,开始不严防死守,到时候校风校纪可能会偏离正常轨道。

这个方案就是把班主任、级长、学校领导,分层次加强对学生在校内的管理,做的滴水不漏,起码在心理上可以震慑想胡作非为的学生。

任务刚一布置完,外边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不一会儿,暴雨倾盆。

“兆头似乎有些不妙。”朱大民开着玩笑。

“这个方案确实高明,天上都知道了。”苏德泽刚被提拔为教育副主任,原来想当官,现在当上了却有些头疼,这个方案正好,解决了他的忧心。

散会了,雨还在下,大家在会议室等着雨歇后,再回各自宿舍。

夏天阳是作为学校教育副组长与会的,黄惠智在会上的表现,还是挺符合作为一名校长的基本素质。

他希望学校的秩序不要影响日常的教学,也希望赵弋戈不要受到伤害,更不希望冼星荏嘲笑自己的眼光看人不准。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大功夫,雨了很多,这时夏天阳的手机响了。

“天阳,我出事了,赶快来天湖的盘山公路。”杨冬生打来的电话,说在半路中出了车祸。

“你不要动,我马上赶过来。”夏天阳叮嘱他不要慌。

雨尽管了,但还在下,摩托车不适宜走。夏天阳没多想,就给冼星荏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希望他能帮忙。

“你马上到卫生院,我让卫生院派车去。”冼星荏二话不说。

夏天阳让朱大民跟着自己走,回宿舍叫上了雷震鸣,三人跑到卫生院。以防有什么紧急情况,冼星荏安排了一个医生跟着。

杨冬生和柯美霞在天湖中学忙到天黑才走,途中遇到大雨,在盘山公路转角处,遇见了来车,杨冬生把车头往旁边摆了一下。

路很滑,又是下坡,摩托车制动起不了作用了,车头一摆,不受控制,就滑到了悬崖。还好,悬崖上长满杂草,有几棵零星的树。

在摩托车滑到悬崖边时,柯美霞顺势抱住了一棵树,杨冬生随着摩托车下滑时,抓住了草根,才算保住了一条命,好久,他听到了摩托车坠崖后的巨响升腾起来。

来车的司机见状,取了车上的绳索,把两人拉了上来。来车的司机正好有电话,杨冬生抖抖索索摸出了口袋中的号码簿,找到夏天阳的号码。

夏天阳赶到时,杨冬生和柯美霞惊魂未定、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

大家把两人扶上车,两人才慢慢镇静下来,车往回开,医生给他两人检查了一遍,说没事,只是皮外伤,没伤筋动骨。

“值得吗?你们两个想鞠躬尽瘁?”朱大民见两人没事,开起玩笑来。

“摩托车看来是报废了,你们就可以安心住天湖,不用这样跑来跑去了。”雷震鸣也为了缓解两人惊慌的情绪,跟着开玩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夏天阳悠悠地说。

杨冬生和柯美霞这才露出了一点笑脸。

正如夏天阳所说,以后杨冬生和柯美霞的人生有了重大转折,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杨冬生和柯美霞请了假,在闻道中学休息。

朱大民是个有理想的人,新官上任免不了要烧一把火。

之前他参加全县组织的课改竞评,意外落败。但他还是觉得这种模式很好,就把当初课改竞评的内容,重新进行了调整,准备在全校推行。

事先他召集各教学科组长开会,希望大家提出意见后,再实施。

他自认为方案相当不错,召集大家开会的目的是想集思广益,但还有一点炫耀的成分,按照他的估计,会像黄惠智开会讲的学生教育方案那样,会赢得赞许。

但他过于天真了,立刻招来大部分科组长的反对,理由是学生多老师少,现在教学任务这么繁重,还增加这么多的额外负担。

课改竞评是夏天阳当时一手策划的,就担心引起老师们的反弹,才借教育局梁副局长之手,以文件的方式下达执行的。

上面主管部门下达的指令,没人不敢不从,况且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教学业务水平。

现在朱大民这个做法,每个科组长都会认为,新官上任三把火,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而已。相同的事情,发力点不一样,老师们看法就相差甚远。

而黄惠智所布置的学生教育方案,也是夏天阳起草的,所有的老师都明白,学生管不好,对每个老师都会有影响,对自己有利,才会赢得赞许。

以前在闻道中学,并没有出现过老师抵制学校领导的现象,只因现在教学任务重,朱大民又是外省教师,大家也深知校长黄惠智的特点,只会和稀泥,抵制就顺理成章了。

这么个局面,是朱大民万万没想到的,会场上难堪极了,主管教学的副校长李尚新,因没当上校长,在会上不发一言,朱大民气不过,拂袖而去。

偏偏在这个时候,教育局黎局长率梁副局长进了闻道中学的校门,他是为了电化教学一事而来,也是突然袭击,就是想看看,猴子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课程是不是合理、流畅。

自从上次黎局长和夏天阳谈过话之后,夏天阳知道黎局长肯定会找猴子,所以让猴子时刻做好准备,随时听候局长的召唤。

现在却不打招呼而来,猴子没有让领导失望,黎局长和梁副局长频频点头,肯定了猴子的做法,也没发表其它意见和指示,就走了。

这种旋风般的到访,目标十分明确,黄惠智明白,电化教学时代将来临了。

局长大人前脚走,黄惠智后脚就找猴子,让他好好准备,闻道中学要率先在全校施行电化教学。

这个举措,朱大民知道,自己做的这个方案是无法施行了。

但他没有死心,想把自己这个方案和电化教学有机融合在一起。

“老朱啊,你这个想法很好!只是现在绝大多数老师,连什么是电化教学都弄不清楚,你再穿插这么复杂的程序,到时候画虎不成反类犬。”

黄惠智肯定了他的方案,但现实是不能执行。

这让朱大民很是受伤,雄心勃勃,但却壮志不酬,他呆楞在那里。

黄惠智看他这神情,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电化教学先简单一点,做好了,你这个方案再实施也挺好的,再等等。”

朱大民积极性严重受挫,闷闷不乐,夏天阳理解他现在的心情,闻道中学几乎所有的外省教师,进了闻道中学的校门后,在教育教学方面,为他马首是瞻,现在,不同往日了。

“放平心态,时机未到,冷静一点,以后大把机会。”夏天阳只有这么安慰他。

“我说吧,这官不是那么好当的吧?你这新官三把火没烧起来,倒把自己点了。理他个卵,还是去冬那里合适,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雷震鸣看他这样子,笑了起来。

第一四九章 我跟你去吧

冼星荏给夏天阳打电话,问他的同事情况怎么样。

“就是摩托车成了一堆废铁,人没事,谢谢领导关心!”夏天阳说了目前的状况。

“那就好,你还是劝劝他们,这么来回折腾,只会增加出事的概率。”冼星荏还是很为关心地说了一句。

杨冬生和柯美霞是以支教的名义去到天湖中学的,时间为一年。他们舍不得新住进的宿舍,加上天湖中学实在太潮,担心在那儿住出病来。

“我想请黎局长吃饭,你有没有时间?”夏天阳听杨冬生说再买摩托车,看样子他们倆准备一直这样坚持下去了。

“好啊,他升官了,还没让他请客呢。”听声音,冼星荏笑得有点怪怪的。

“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呢?”夏天阳笑。黎局长原来是副科级,和冼星荏平级,现在提升为局长,正科级,比他高一级了。

“不要啰嗦,要约赶紧约。”冼星荏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杨冬生之前对夏天阳说过,田家炳中学的几个学生美术根底不错,再强化一下考省美术学院没问题,夏天阳找找黎局长,看看能不能把他俩调到田家炳。

田家炳中学是高中,是县属学校,待遇会好一点,最主要的,让杨冬生在那里可以尽情施展才华,在闻道中学这种初级中学,他仅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副课老师。

黎局长对夏天阳没了戒心,毕竟一个是管全县学校机构的最高长官,一个是最基层的教师。

“怎么?看起来你们倆的关系还不错啊。”黎局长看着冼星荏和夏天阳,有些疑惑。

“如果镇长再努力一点,我们就是连襟了。”夏天阳看了冼星荏一眼说。

“哈哈哈,原来如此。不过,你现在的传闻也不少呢。”黎局长大笑一声,对夏天阳提出了疑问。

夏天阳看着眼前的两位最高领导,就不再隐瞒,把自己如何帮助熊其甚和贾茹,除了熊其甚和贾茹的瓜葛及贾母认自己为契子略去外,什么都说了。

他的目的,自己这事如果持续发酵,两位领导知道事情的原委,就行了。

黎局长听了,很是惊了一下,连忙端起酒杯,说:“夏,只知道你书教的好,没想到还是个全能型人才,敬你一杯。”

夏天阳见局长敬自己的酒,有点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

“这人就是个神经病,你就是教一万年的书,也赶不上你现在帮他们挣的钱。”冼星荏摇摇头,为夏天阳惋惜,端起酒杯,和他们两人碰了一下。

夏天阳赫赫地干笑着,冼星荏说得没错,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地神经病,自己解释很多遍了,没有几个能理解。

只有做自己的,让别人想去吧。

“局长,有一事,向您汇报一下。”夏天阳看着两人感慨万千,岔开话题。

“你说,只要不违反组织原则,你尽管说。”黎局长现在心里很是佩服夏天阳,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不会,不会,应该是好事。”夏天阳把杨冬生和柯美霞的事情说了,“省美术学院是省重点,让他们在那里多培养几个大学生出来,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这事好办。”黎局长当即应允。

黎局长这么快就做出了回应,出乎夏天阳的意料,连声道谢。

三人在一起很少谈工作,聊聊国际国内及周边的事情,气氛非常融洽,看得出来,黎局长很开心。

开心就好,夏天阳很希望黎局长谈谈电化教学一事的,看领导不谈及,夏天阳不便多问。

朱大民新官上任工作上受了挫,在雷震鸣的怂恿下,决定再去省城的日报社。

“马上就要参加教师资格证考试了,以后必须持证上岗的,你们这一去,以后想回都没办法了。”夏天阳给朱大民和雷震鸣讲明利害。

“上次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有退路,心没沉下来,才跑回来的,这次要把自己的路断了,一心向前。”雷震鸣下定决心,不再回头。

“背水一战!”朱大民也铁了心。

在杨冬生和柯美霞去田家炳中学报到那天,朱大民和雷震鸣辞职去了省城。

“天阳,这就是你给我介绍的人?说走就走了,怎么这么不负责任。”黄惠智把夏天阳好是说了一番。

“我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不是还有两个副主任嘛。”夏天阳推荐朱大民时,他已经从省城回来了,以为他不再去了,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你还是把副校长一职担起来吧。”黄惠智现在抓住朱大民一事不放,想逼夏天阳就范。

“你知道的,那赵弋戈怎么办?”夏天阳以进为退,总不能让夫妻俩都担任副校长吧。

“这好办,学校的事情,我说了算。”黄惠智让他不要考虑这个问题。

“是,这我知道,但不能让领导觉得这是儿戏,您说,是吧?”夏天阳知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赵弋戈出局,自己上。刚提上去又换下来,校长有这个权力,但领导会怎么想?

黄惠智沉吟不语。

“现在学生的管理工作已经有序进行,电化教学也要施行了,天下初定,您还担心什么呢?”夏天阳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朱大民一走,顺便做做人事调整,也情有可原。

但这样一来,自己又被黄惠智圈住了,夏天阳赶紧给他灌迷魂汤。

黄惠智知道事情确实难办,把赵弋戈刷下,可能会埋下隐患,也就认可了夏天阳的说法。

电化教学一事,黄惠智马上又意识到一个问题,电教室只有一个,要实施,有些痴人说梦,在每个教室安装电教设备,起码需要上百万的资金。

黄惠智这么一说,夏天阳才明白,为什么黎局长对电化教学只字不提,肯定也是这个原因。全县只有新落成的实验学,每个教室才有电教设备。

要想在全县施行,至少得投入上千万,不要说县财政,就是市财政也不一定拿得出。但未来,电化教学是趋势,自己当时才向局长提出来。

“你还是让老朱回来吧。”黄惠智这才想起朱大民的方案,是一个不错的点子。

“这事只有您亲自给他说才行,再说,这个方案要执行的话,也需您亲自布置,才有可能实施得下来。”夏天阳的意思他应该明白,开学之初,校长不指挥,推行有难度。

黄惠智又不言语了。

夏天阳纳闷,黄惠智做副校长时做事挺醒目的,怎么轮到自己做了校长,就迷惘了呢?原来他的职责是执行,现在让他决策,却没了章法。

教育局还是下发了通知,镇中心学和初级中学,每校安排两位老师,定时去县实验学参加电化教学培训交流会,一周一次,一次两节课的时间。

闻道中学黄惠智就把夏天阳和猴子的名单报上去了。

夏天阳把其甚公司楼盘的价格提高了,这样就有足够利润空间,可以使用任沃兴公司的不锈钢门窗,使用后,房价可以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熊其甚和任沃兴达成合作意向,如果最终达成协议,这是任沃兴公司最大的订单,任沃兴心里这下畅快了。

熊其甚把黎花雨叫过来,和任沃兴认识。

“这是我们的黎总,以后业务对接一事,您和她安排。”熊其甚对任沃兴说。

“您好!我是任沃兴。”任沃兴脸上笑着,心里诧异,这一个姑娘怎么有如此地能耐,坐上如此高位?

黎花雨大大方方伸出手,和任沃兴握了握手。她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显得老练多了,对着任沃兴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我们的黎总是夏天阳的学生。”熊其甚补充说了一句。

任沃兴这下彻底明白了,这黎花雨是夏天阳一手扶持起来的,以后自己这个订单能不能执行,夏天阳完全有间接的否决权。

熊其甚说这话的意思,也算是告诉他,不要再找夏天阳了,要是惹得夏天阳不高兴,这个意向协议就会成为一张废纸。

“没想到黎总如此年轻,又这么漂亮。改天我设宴向夏老师赔罪,多有打扰。到时候请二位务必赏光。”任沃兴满脸堆笑。

“您客气了。”黎花雨始终微笑着。

熊其甚现在每天把黎花雨照顾的无微不至,工作上也时时指导着她,黎花雨却也聪慧,事情一点就通,湖山花园的案子是夏天阳定下来的。但熊其甚和黎花雨执行起来,配合得相当默契。

这让熊其甚如获至宝,他觉得黎花雨不仅是自己情之所爱,还是工作上很好的搭档。

为了黎花雨工作和生活的便利,熊其甚专门为她购置了一辆豪车,让车前伦做她的司机。

黎花雨感受得到熊其甚挚热的情愫,成功人士一般会焕发着,一种让女孩子无法抗拒的魅力。

加上他对自己生活的照顾,和在工作上的关心,以前心底沉积的苦难深重,现在得到了真情抚慰,不由地使她芳心暗许。

只不过现在他们谁也没有说破。

伍佳灿计划的五家分店,现在推进得很快,已经确定在国庆期间,与国同庆,逐一剪彩开业。

他经常到市区,免不了到黎花雨这儿来,他没有听夏天阳的劝告,心里一直忘不了她。

这天他如往常一样,捧着一束花就朝黎花雨的公司奔来。

熊其甚和黎花雨刚送走任沃兴,正准备回办公室时,却看见了伍佳灿,黎花雨眉头一皱。

愣了片刻,扭身就把脸埋在了熊其甚的胸前,熊其甚即刻感知,伸手就抱住了她。

这下伍佳灿呆了,手中的花掉在地上。

在学校时,他就有些惧怕熊其甚,如今成为了大老板,他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有些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伍佳灿的到来,只是捅破了隔在熊其甚和黎花雨之间的,那层薄薄的纸。

然后的然后,黎花雨虽对自己的这一动作没有后悔,但自己真要走出这一步,还是有些迟疑。

熊其甚毕竟未婚,自己在学校遭受劫难后,和梁振伟虽然没有夫妻之名,但是有夫妻之实,熊其甚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过去,而嫌弃她。

原来的倾慕,现在却变成了情殇。继续往前走,担心;抛下,不舍。

犹如一个漩涡,心里在旋转,沉浮。辗转反侧之后,她决定找她的老师,自己心里一直叫他哥的人,夏天阳。

自己走到今天,是他一直帮忙操持着,他和熊其甚关系要好,只有听听他的意见再做决定了。

夏天阳正在贾茹家的厨房炒菜,贾母有些享受平时忙碌而现在的清闲,看着电视,等着贾爷子和贾茹回来。

每天贾母会按时给贾爷子和贾茹打电话,询问父女俩回不回吃饭,几点回。

听说夏天阳下厨,贾茹忙说,回,回,马上回。

果然一阵风,进门脚就左一蹬右一甩,脱了鞋,叫了她妈一声后,燕子般扑进厨房,一只手搭着夏天阳的脖子,兴致勃勃地看着夏天阳炒菜的动作。

“走开,走开,心油溅到你衣服上。”夏天阳笑着大声呵斥着。

贾茹会用另一只手,如燕子啄食般,伸手从锅里叼出一根菜来,抖着手,放在嘴里,哈吃哈吃地吃着,含含糊糊地说,好烫,嗯,好吃。

“矜持,矜持一点。”夏天阳又是一声呵斥。

“就是。”贾茹在厅里应和着。

夏天阳现在对贾茹的态度转变了很多,一个女孩子能操持着这么大一公司,很不容易,他很欣赏文静的女才子和有事业心的女汉子。

现在贾茹就属于有事业心的女汉子那种,之前所谓的担心一点点被他这种欣赏的感觉,所吞噬了。

贾爷子进门,夏天阳刚吵完最后一盘菜,端出来。

“爸!”夏天阳看见贾爷子叫了一声。

“天阳来啦。”贾爷子笑着说了一句。

贾爷子现在似乎已经认下了他这个契子。

“洗手,吃饭。”贾母一边装饭一边说。

“妈,我把我姥姥家那老宅的房子,快收拾好了,到时候你跟我回去看看呗。”贾茹端起碗拿着筷子说。

“你看我哪有时间,还给你爸做饭呢,除非你爸也去。”贾母看了一下贾爷子。

“你想开发,前提要保护一下生态环境。”贾爷子之前一直反对,觉得一个女孩子不要把事情做得这么大,看来反对无效,只有默许了。

“您放心吧,我把方案和规划图给了农业局、国土局和森林公安局都看过了,都说没问题,手续都办齐了。”贾茹说得眉色飞舞。

贾爷子没吭声,吃着饭。

“爸,你去不去吧?”贾茹追问着。

“我可能没时间。”贾爷子想了想,回了一句。

“你不能说可能啊?到底有没有时间?”贾茹逼着她爸。

“没时间。”贾爷子给了她肯定。

“哼!就知道给您说了也白说。”贾茹拉着脸不满地嘟哝了一句。

“我跟你去吧。”夏天阳之前也答应过她。

“对,让你哥陪你去。等你爸有时间了再去看看。”贾母连忙说。

贾茹仰着脸,很满意的冲着夏天阳笑了笑。

第一五〇章 香味

黎花雨想找夏天阳谈谈自己和熊其甚的事,犹犹豫豫了好长时间,毕竟是女人心事,一时觉得难以启齿。

有人说,受得了多大的折磨,内心才会有多强大。噩梦般的过去,也磨砺出了自己坚强的性格,但在这事上却有些不堪一击,无法使自己平静。

思索再三,她还是鼓起勇气给夏天阳发了一条信息。

黎花雨:哥,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夏天阳:好啊,美好时光来了。

黎花雨平时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她脸上还是带有些许淡淡的忧伤,他知道,她内心深处还有一片废墟,唯有在这片废墟之中重新萌发一棵新芽,茂盛起来,才能真正做到与往事告别。

黎花雨沉默。

夏天阳:是熊其甚吧?

黎花雨:嗯。

夏天阳:勇敢一点,随心而行。

黎花雨:可是,我担心

夏天阳见她有些说不口,大概就是过去的往事,自己曾经问过熊其甚,熊其甚只是回答了一句,谁没有个过去?

夏天阳:你想说的直接问他,不要给他准备,突然问他最好,然后看着他的眼睛,他眼睛不会撒谎。

黎花雨受了鼓励,心里有点激动,也很想知道熊其甚的答案。

按照夏天阳所说,即刻让车前伦送她回总公司。

不许打电话,黎花雨告之车前伦。

黎花雨回到县城其甚公司,径直走进了熊其甚办公室。

熊其甚正在泡茶,见黎花雨步履匆匆、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你看着我。”黎花雨语气中带有一点命令的口气。

熊其甚还第一次见黎花雨这么对自己说话,不由抬头看着她。

“你在乎我的过去吗?!”黎花雨脸上满是期盼。

熊其甚没有躲闪她寒气逼人的目光。

“我在乎我们的现在和将来。”熊其甚眼光柔情似水,温情脉脉。

黎花雨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垂下眼帘,眼睛忽闪忽闪几下,眼泪如水滴,涔涔渗出,溅落下来。

熊其甚大惊,站起身来,拥住了她。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熊其甚感受到了她身体的悸动,似乎在做着剧烈地挣扎。

黎花雨再也忍不住,心灵深处的凄凉喷涌而出,不由地放声大哭起来。

她积郁已久的哀伤与痛苦得到了释放,熊其甚无语凝噎,轻轻地抚摸着她。

黎花雨的哭声渐渐平息,却又如泣如诉,像是与过去深深地道别。

从之前与黎花雨的言语之中,夏天阳明白,对于梁振伟,她更多的是感激和依赖。

她所说的不喜欢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其实就是一个弱的心灵在无依无靠之时,自然而然的“恋父情结”。

这种情结左右着她的选择和归宿。

熊其甚的计划得以完美演绎。

“老夏,怎一个谢字了得?!”熊其甚给夏天阳发了一条信息。

夏天阳看了信息,随即明白,黎花雨已经找到了她为之倾心的港湾,自己可以什么不用管了。

“你子占尽便宜,珍惜!”夏天阳为他、为黎花雨都感到高兴。

但什么不管,不是夏天阳的风格。

去实验学参加电化教学培训交流会后,他深刻体会到,传统教育与现代教学之间极大的差异,之前听猴子上课,觉得这些器材只是一个辅助手段。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趋势和未来,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似乎有些刻不容缓。

夏天阳向黎局长建议过,把电化教学弄起来,但趋势和困难相向而行,谈何容易!

夏天阳灵光一闪,想到了贾茹,或许她能帮助逐步解决。

从实验学出来,让猴子先回,自己给贾茹打了个电话,让她到蓝山咖啡厅来。

夏天阳找了一个靠窗临街的地方坐了下来,眼睛时不时看着窗外,期盼在马路中看到贾茹的车。

一个熟悉的车影印入了他眼光的搜索,贾茹稳稳当当地倒好车,停在路边,看见她拉开车门走出来,把车门关上,款步姗姗地走进了咖啡厅。

“说吧,又想管什么闲事?”贾茹把手里提着的包抱在怀里,直直地笑看着他。

“你现在不仅越来越漂亮了,也很有企业家的气质呢。”夏天阳笑着把餐牌递给她。

“说有用的。”贾茹把夏天阳递过来的餐牌放在一边,眼睛依然笑盈盈地看着他。

“怎么能说我管闲事呢,这都是正事。”夏天阳纠正她的说法。

“那就说正事吧。”贾茹进一步追问。

“你看看,传媒公司能不能换点教学用的设备回来,比如电脑、投影仪之类的。”夏天阳迎着她的目光。

没料到他说的是这事,贾茹眨巴了几下眼睛。

“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是学校的事,政府的事,你管这些干什么呀?”贾茹收回目光,低声说完,又抬起头看着他。

“我看你的广告时段,广告版面不饱和。”夏天阳看贾茹似乎不太情愿,心里有点虚。

“这是两码事。我的傻哥啊,你能不能为自己多想想呢。”贾茹把头扭向了窗外,看着外边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

“我挺好的啊,有吃有喝,有房子住,还有自己喜欢的工作。”夏天阳笑得很满足。

“这也叫好?当初买点衣服还是我逼你的,你再看看你现在。野心不,怎么就不能用在自己身上呢。”贾茹知道自己说也是白说,说着自己心里都有些难受。

“你就说换不换吧?!尽说些没用的。”夏天阳见她有点嗯嗯唧唧地,索性直接问她。

贾茹看着窗外,用手指抹了抹自己有点发酸的鼻子,然后掏出手机。

“夏宇,你和刘徽茵、罗尚志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用广告,换点电脑和投影仪回来。”贾茹打着电话。

一会儿,又扭头问夏天阳,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夏天阳见她在布置,就放心了。

贾茹盯着夏天阳看了好几秒,对着电话说:“多多益善!”。

“你喝点什么?”夏天阳见她挂了电话,问她。

贾茹走过来,搂住他的脖子,俯下头来,一缕香味钻进他的鼻子,贾茹在他耳边轻轻说:“夏天阳,原来觉得你挺精明的,原来就一傻帽。”

说完,拎着包就走了。

“你不喝点?”夏天阳眼光追着她的背影问。

贾茹头也不回,抬手往后摆了摆。

香味犹在,人却不见了。

“不喝,我喝。”夏天阳心里觉得敞亮多了,翻着餐牌,大声叫,“服务员!”

夏天阳点了餐,感觉惬意极了,不由地看了看窗外,却瞥见贾茹的车还停在那里。

怎么没走呢,夏天阳正准备出去看看,贾茹的车才徐徐开动,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贾茹是很想和夏天阳在一起喝喝咖啡聊聊天的,见夏天阳如此,担心自己聊着聊着,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理解他的这种做法,毕竟自己也是他从悬崖边拉回的。尽管如此,她不想鼓励他这样做,也不想反对他。

与其在一起言不由衷地聊天,还不如独自一人体味着他的真实。

夏丹青给夏天阳打电话,问他是不是给自己汇了5000块钱。

夏天阳笑着说,我哪有这么多钱,自己也想支持你,但爱莫能助。

你别狡辩了,我把所有认识的人划拉了一遍,就只有你有这个可能,你不是让蒋橙的妹夫炒股的吗?夏丹青不停地追问。

你可以问问梁毅龙,之前他给我的钱全买了房,现在他好久没给过我钱了。夏天阳故作淡定地笑着。

我肯定会去问的,夏丹青认定是夏天阳所为。

一不偷二不抢,先用了再说,长途电话费贵,就不和你聊了。夏天阳找了一个理由把电话挂了,这夏丹青精得很,担心自己一不心露馅了。

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把钱退回来。现在即使她花的不安心,总比没有强。

夏宇不负期望,给夏天阳打来电话说,几个品牌的预算有限,加起来不到00台。看看明年他们的计划,只有慢慢解决了。

夏天阳满足了,00台,可以武装好几个学校了。

谢啦,夏天阳给贾茹发了一条信息。

哼!贾茹回了一个字。

正欢欣之时,贾茹又发来一条信息,明天早点去边镇姊妹山。

领命,夏天阳欣然答应。

夏天阳兴冲冲来到教育局黎局长的办公室。

“夏,我没听错吧?你?00套?”黎局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到00,具体数目,到货才知道。”夏天阳看见黎局长有点夸张的神色,心里直乐。

“你可是大功一件呢,局里没钱,县财政没这个预算,你可是帮了大忙。”黎局长想不到令自己头痛的问题,一个外省教师就这样轻轻松松解决了。

“举手之劳而已,到时候货到了,由局里统筹安排吧。”夏天阳抑制住内心的亢奋,淡淡地说。

“到时候局里要好好嘉奖嘉奖你。”黎局长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

“我就不用了,要谢就谢天阳传媒吧。”夏天阳笑眯眯地走了。

第二天是周六,夏天阳和赵弋戈打了招呼,一大早就赶到了县府宿舍,等了好一阵贾茹才出来,贾茹开着车,两人向着边镇奔去。

“我时候很喜欢去我外婆家,外婆对我很好,任玩任吃,我爸妈和我舅舅买给我外婆的副食,差不多都被我吃光了。”贾茹一边开车一边呵呵地说个不停。

“那你外婆现在哪?”夏天阳一直听她回忆。

“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后来我舅舅他们一家都去了省城,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看看。”贾茹一下子声音低沉下来。

“那我今天好好感受一下,你童年的快乐。”夏天阳见她时隔这么久了,还有些伤感,一生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无忧无虑的童年,他引入话题。

“好啊,一定让你不虚此行,如果行的话,在那儿住一晚上。”贾茹很是向往。

“那里现在不是村庄,可是荒村野外。”夏天阳提醒她,吓吓她,让她绝了住一晚的念头。

“怕什么啊,你不知道,晚上满天星斗,可美了,还有好多好多的萤火虫,不过,现在这季节,可能没萤火虫了。”贾茹一直欢快地说着。

“就是怕蛇。”贾茹补充了一句,脸色就像见了蛇一样。

贾茹让人把原来通行农用拖拉机的路扩宽了一些,贾茹的车勉强能上得去。

“这下雨车就不能走了吧?”夏天阳佩服贾茹的车技。

“下雨塌方就麻烦了,暂时的过度一下没问题。”贾茹左看看右瞧瞧,心地开着车。

开了一阵,看见前面的路宽阔了,贾茹一踩油门,车冲上一段坡,车头低了下来,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异常开阔的平地,就呈现在面前。

两山之间,醉心的绿。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放弃了呢?”夏天阳觉得很是心旷神怡。

“进出不方便,这里的水都是山泉水,水太凉,农作物产量不高,再加上旱涝灾害,村民陆陆续续往镇上般,有的去了外地。”贾茹停了车,从后座上拿了图纸下来。

尽管现在艳阳高照,但山间的风确是极为凉爽。

“我给你看看规划图。”贾茹让夏天阳拿住图纸的一端,心地把图展开。

夏天阳看过熊其甚楼盘的图纸,看贾茹手中的图就容易多了。

她的规划是把原来的民居改成别墅,农田种有机蔬菜,田边山脚全部种四季花卉,山上种植一些果树,整个就是一个美丽的庄园。

“要花不少钱,除了房子,农田也要改造,到时候建好了,和朋友一起在这儿喝喝茶、品品酒、聊聊天,感觉怎么样?”贾茹满脸自豪地看着夏天阳。

“不错,是童话世界,也是世外桃源。”夏天阳也很是憧憬。

夏天阳和贾茹一边走一边聊,贾茹对着地图,指着地形一一介绍着,两人异常兴奋地聊着。

不一会儿,阴云密布,狂风大作,两人见势不妙,贾茹说:“进屋子。”

屋子还在几百米开外,因很少有人来,早已没了路,两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向屋子走去。

走到半路,瓢盆大雨就浇了下来,两人即刻浑身湿透,好一会儿,才回到屋檐下。

夏天阳推开门,发现里面装修一新,再走向里屋,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推开门,香味更加浓郁,里面床褥齐全。

“怎么喷这么多香水干嘛?”夏天阳闻这味道,有点意乱神迷的感觉,和贾茹房间的味儿一样。

“有股潮霉味,我喷了很多,怎么现在还这么浓呢。”贾茹解释说。

“不通风。”夏天阳说完想推开窗,但窗门纹丝不动。

“不管了。我埋了一条电缆上来,热水器齐全的,我上次还在这儿睡了一个午觉呢。”贾茹说着,外边的山风灌了进来。

贾茹一个冷噤,打了一个喷嚏。

“你先去洗洗吧,心感冒。”夏天阳说着自己也觉身上冷嗖嗖的。

贾茹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条大毛巾,又递给他一个一点的毛巾。

“我衣服放车上了。”贾茹说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雨停了再去拿吧,你不是有毛巾吗?”夏天阳脱着湿漉漉的衣服。

贾茹打着喷嚏进了旁边的洗澡房。

山风吹得夏天阳冷得有些发抖,走过去翻了翻贾茹刚才翻过的柜子,发现里面有条被单。

他迅速把身上湿衣湿裤全部脱了下来,披上床单,一下子暖和多了。

夏天阳抓着湿衣湿裤,拧着水。俗话说,中午下雨两头空。应该过不多久,雨就会停了,说不定太阳也会出来,衣服晒晒,很快就干了。

夏天阳把湿衣裤晾在外边屋子的凳子上,风很大,夏天阳只得躲进里屋,香味却使他有点晕晕酥酥的感觉。

“蛇,蛇!”贾茹突然大叫冲了进来,毛巾掉在门外,一把抱住夏天阳,眼睛惊恐着看着外边。

贾茹的手恐惧得瑟瑟发抖,不停地抓拉着,不知不觉把他身上披着的床单也扯了下来。

一霎间,两人一丝不挂,待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时,贾茹才意识过来。

夏天阳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贾茹呆了一下,就钻进了夏天阳的怀里。

“香,香味。”夏天阳迷蒙着,柔软、燥热……

第一五一章 跨过一步

原来夏天阳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罪魁祸首却是自己。他十分懊恼,自己一直坚持的底线,沦陷了。

本来一切是那么的美好,贾茹一直十分努力,改变着自己,成了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妹妹,自己却一念之差,把这个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美好,撕得粉碎。

跨过一步,可能无法回到从前了。

天果然晴了,晒衣服的间隙,两人相隔一段距离,坐在屋檐下的石坎上,凝望着对面的山,及空旷荒芜的田野,谁也没有说话。

贾茹每隔一段时间,就向夏天阳这边移过来一步,试探着夏天阳的反应。

夏天阳一动不动,贾茹靠近了,抱着他的胳膊,这是平时她经常性的动作。他想甩开她,但没动。

贾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

“雕塑,思想者?”贾茹恢复了往日和他说话的语气。

夏天阳默默着看着前方。

“从现在起,你正式成为我哥。”贾茹有些慎重其事地说。

还回得去吗,夏天阳在心里说,想一想,有些不对,扭头看了她一眼。

这是贾茹心里话,虽然在之前嘴上叫他哥,心里却一直把他当作自己深爱的人。她认识无数的男人,但和夏天阳比起来,简直是俗不可耐。

她并不是完全受他的影响,骨子里就欣赏比自己强的人,正如她妈所说,比自己强的人不是有家室,就是有女朋友了。

况且,除了能力,还有一种更为宝贵的,人品。夏天阳高度符合她的要求,她知道自己很难从他的世界走出来了。

来姊妹山之前,她曾经有过想委身于他的念头,但很担心永远失去他,这个念头也只是昙花一现,没想到,天作眼。

她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痛苦,那就重新来过吧。

“我能做好老板,也能做个好妹妹的。”贾茹说,心里在和他共勉。

夏天阳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进屋换了衣服,贾茹锁了门。

贾茹或许想驱散拢在他心头的郁结,一路上欢声笑语,又说着姊妹山的事。

“我要成立天阳生态农业有限公司,这里呢,我要把生态农业和观光农业结合起来,先做试点,以后重点以发展生态农业为主。”

贾茹兴高采烈地说。

到了山下,经过田家炳中学门口。

“你不到母校看看。”夏天阳这么久了,首次开口。

他想去看看杨冬生和柯美霞。

“好啊,学校改名之后就没进去过了。”贾茹立即响应。

慈善家田家炳先生的捐建,现在校园大了许多,全新的教学楼和宿舍楼,绿树成荫,俨然是一个公园。

贾茹漫步在校园,不停地感慨变化太大了。

“天阳,怎么有时间过来?”杨冬生看见夏天阳很高兴。

柯美霞眼睛一直盯着贾茹。

“你不是见过嘛。”夏天阳看着柯美霞疑惑。

“我姓贾,是他妹妹。”贾茹连忙说。

“我是说看着眼熟呢,你可比原来漂亮多了,差点认不出了。”柯美霞恍然大悟,满脸笑容地说。

贾茹听了,颇为得意地笑了笑。

夏天阳在他们宿舍看了一下。

“比闻道中学强多了,美中不足的是离县城远了点。”夏天阳看他们住的两室一厅,室内装修比自己的新宿舍好多了。

“还是你说的好,因祸得福,我到今天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把我们调到这里来。”杨冬生和柯美霞现在非常满意。

“管他呢,现在好好把书教好就得了。”夏天阳没告诉他们缘由。

在回城的路上,夏丹青又打电话来。

“长途这么贵,写信就行了,打什么电话。”夏天阳真不想接她的电话。

“夏天阳,你就别装了,就是你给我汇的钱。”夏丹青语气很肯定。

“你别疑神疑鬼。”

“就是你这个鬼!我调查清楚了,因为你汇的钱金额比较大,办理汇款的营业员记得很清楚,别狡辩了。”夏丹青嘿嘿嘿地笑。

“既然你知道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是我们在一中和城关中学上课,教育局奖励的,其中也有你的功劳。”夏天阳只有实说了。

“就冲你这份心,我先用着,以后还你。”夏丹青很感动也很感激。

“行啦,珍惜机会,多学点东西。”夏天阳挂了电话。

“钱终于花出去了。自己这样子还想着别人,只有你才做得出来。”贾茹感叹着。

“落个心安。”夏天阳吐出一句,想到什么,就默不作声了。

贾茹伸过手轻轻拍了他几下,像是安慰。

夏天阳的婚期快到了,贾母的意思,想摆个、0桌好好热闹热闹,夏天阳只想贾家和赵家在一起吃吃饭就行了。

“儿子,这是你人生的大事,不能随便。”贾茹坚持着。

“劳民伤财的,自己把自己以后的日子过好,就行了,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夏天阳坚决不同意。

“你父母呢?他们不过来?”贾母在认契子的时候,什么人都没请,这次想趁此机会补回来。

“农村活路多,又这么远,我没让他们过来,春节回去在家里再意思一下。”夏天阳知道那时候家里正农忙。

“妈,你就听哥的吧,是他结婚,他怎么高兴怎么来。”贾茹帮忙夏天阳劝着她妈。

“哎,儿子不听我的,女儿也不听,算了,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贾母有点不高兴。

夏天阳见贾母如此,有些不忍心,但遵照她的意思,自己极不愿意。

“这样吧,妈,哥结婚的所有费用你出,我赞助。”贾茹看夏天阳左右为难,主要问题在贾母这儿,赶紧给她妈出了一个主意。

“哪能这样呢,自己的事自己办。”夏天阳摇头。

“儿子,这件事你得听你妹妹的,不能全由你说了算。”贾母当即表示同意。

夏天阳看贾母脸上缓和了很多,为了不让她失落,就没坚持。

“就你跟着捣乱。”夏天阳埋怨了贾茹一句。

“哥,你怎么不知好歹呢?我这是给你解围呢,你就这样看妈不高兴啊?”贾茹偏着头说他。

就你孝顺,夏天阳闷不作声,心里说了一句。

贾茹的动作很快,让各品牌把电脑和投影仪送到了教育局,总共195台。

“夏,你功德无量,局里准备奖励你一万块钱的奖金。”黎局长亲自给他打电话。

“谢谢领导!奖金真的不用了,感谢天阳传媒就行了。”夏天阳不敢领受这份奖励,自己只是动了动嘴。

“这个你别推辞了。”黎局长似乎在命令他。

“明年,我在争取多弄些回来。”夏天阳不想在这方面争来争去,想起夏宇说明年可以再置换。

“明年还有?!”黎局长有些吃惊。

“我尽力而为,局里最好报个数量给我。”夏天阳想局长礼贤下士对自己,自己算是尽绵薄之力,让他度过这个任期。

“好,我统计一下。看来,夏,让你教书真是大材用了。”黎局长又在暗示。

“黎局,我现在感觉挺好的。”夏天阳呵呵一笑。

“好,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跟我说。”黎局长没再强求。

全县的老师,参加了全市统一组织的教师资格证考试,与此同时,教育局还发了一个通知,凡是任教四年或以上的,经过考核合格后,可以评为中教一级职称。

如此看来,外省教师的好日子即将来临了。

熊其甚恳请夏天阳9月5日出席其甚集团成立庆典,并给了他两张请柬,希望他和赵弋戈一起去。

夏天阳不愿意在这种场合露面,又推辞不了。而伍佳灿也希望他出席分店开业庆典,夏天阳拿着请柬直摇头。

“看来你比我这个副校长还要忙。”赵弋戈拿过请柬看了看。

“你别老是在我面前提你的官职,马上成我老婆了,能不能低调一点?”夏天阳笑她官迷。

“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发明这个词的,又老又婆的,太难听了。”赵弋戈一直对老婆这个称呼很是抵制。

“哈哈,我考证过了,你别乱骂人,还是你们赵家的驸马爷王诜发明的,他可是你祖上宋英宗赵曙的女婿哦,我这是传承。”

夏天阳指着他大笑。

赵弋戈呆了一下,确认夏天阳没有骗她之后,指着夏天阳,有些恼羞成怒地说:“不许叫!”

“那叫你什么?糟糠?!”夏天阳继续笑着。

“啪”地一声,夏天阳挨了她一记。

“堂客?”

“啪!”

“贱内?”

“啪!啪!”

“婆娘?”

“啪!啪!啪!”

“丫头!”

“啪……”

“还有没有天理?我都叫你丫头了,还打?!”夏天阳故作委屈。

“哼,前面该打,后面表示赞赏,就像鼓掌!”赵弋戈振振有词。

“横竖你说的都对。”夏天阳哼了一下。

“你还哼上了,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谁是领导?”赵弋戈揪住他的耳朵。

“你,赵弋戈!”夏天阳耳朵舒适感一下子传遍全身。

“不就结了!”赵弋戈使了一下劲。

那感觉!要多享受有多享受。

“领导,求你一事呗?”夏天阳闭着眼陶醉着。

“说!”

“你既然是管生活的领导,以后,我的生活你也一并全管了呗!”夏天阳眯缝着眼笑。

“你只当是做梦,可以想。”赵弋戈停下手,拍了他一下,走开了。

“赵弋戈,我要找你爸妈退货!”夏天阳佯装恼怒。

赵弋戈折回身,问:“你说什么?!”

“我说要去干活。”夏天阳伸了一下懒腰,“要洗碗啰。”

赵弋戈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呵呵呵地笑个不停。

夏天阳去镇政府民政办公室打听了一下,拿结婚证的时间是5号,正好是其甚集团公司成立的那一天。

夏天阳和赵弋戈穿戴整齐,赵弋戈看了他一眼,帮他整理一下,还是觉得不好。

“你这样子,像个打劫的,有点老树发新枝的味道,换一件。”赵弋戈不满意。

“换哪一件?就这么几件衣服。”夏天阳照着镜子看了一下,不赖啊。

“换上你妹妹给你买的那件。”赵弋戈替他拿主意。

夏天阳怔了一下,赵弋戈去找了出来,递给他。

他好不容易脱了,又换上,赵弋戈比着镜子好一阵瞄,然后说好。

一路上,夏天阳兴奋、激动、又有点紧张,抓住赵弋戈的手,觉得她手心有些润润的。

“奶奶的,我原来就是给别人发结婚证的,临了到了自己,还他妈的像做贼的。”夏天阳想起来哈哈一笑。

夏天阳原在民政时,上面有要求,为了防止逼婚现象,之前先要询问一番。于是夏天阳就问拿结婚证的人,是在树林子谈的还是草堆谈的。

如果不回答,就让他们回去想。当时和计生办联合办公,他们问的问题更加露骨,问有没有性接触,有没有带套等,夏天阳听了都脸红。

夏天阳问赵弋戈,如果到时候问及这些,怎么回答。赵弋戈红了脸,甩开他的手,故意和他保持距离,好像觉得他不正经似的。

夏天阳过去抓住她,笑着说,你现在想抛开我,已经来不及了。

赵弋戈说闭上你的嘴。

两人就不言不语走进了婚姻登记处,登记员边看着他倆边审核证件,夏天阳看着赵弋戈正襟危坐的样子就好笑。

“你们两个是自愿的吗?”登记员问。

夏天阳看赵弋戈很紧张,故意笑着说:“是她逼的。”

登记员住了手,看着赵弋戈。

赵弋戈手下掐了他一下,有点怯生生地说:“我们是自愿的。”

“这是严肃的问题,请回答。”登记员说着,抬头叫了一声镇长。

夏天阳回头一看,见是冼星荏。

冼星荏走到他面前看了看,说:“老夏,你就这么抠门啊,糖都没有一个。”

“哟,忘了。你也别说我,什么请我这个大媒人喝酒呢?”夏天阳想起来时忘了带糖了,开个玩笑缓和一下。

“你不买就不买,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倒扯上我了。”冼星荏指着他笑。

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夏天阳看时,登记员已经在结婚证上盖上了钢印。

“现在,我郑重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这是法律规定的,你以后可千万别违法。”夏天阳很严肃地看着赵弋戈。

“去你的!”赵弋戈挥拳打了他一下。

“还老师呢,在这儿打情骂俏!晚上是不是请我喝酒?”冼星荏拿着他俩的结婚证看了看。

“要请还得你先请。不过,今天没时间,我还得去参加其甚集团公司的成立庆典。”夏天阳夺过结婚证,交给赵弋戈。“你也去吧!”

“我去干什么?”冼星荏觉得没趣,转身就走。

“去,陪我喝酒,这不行吗?”夏天阳赶紧拉住他。

“好,等我一下。”冼星荏说着走了。

“本来想好好体验一下,这庄严时刻的,被他给搅了。”夏天阳高兴中稍稍有点遗憾。

……

过了一段时间,贾茹有不适,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怀孕了!

第一五二章 六年后

***六年后***

2007年5月的周五。

夏天阳现在“负债累累”。

六年前,他在市区买了湖山花园,因没钱,又拒绝了熊其甚的赠予,借了钱给了首付,通过银行按揭,五年期限,今年三月才按揭完。

四年前,熊其甚在县城东面的江边,开发了一个东江别墅,240平米,熊其甚给他打了折,价值45万,夏天阳为了完成当初的夙愿,向贾茹借钱买下了,至今一分未还。

夏天阳仍然是普通老师,继续教他的书,赵弋戈在五年前怀孕之时,辞去了副校长的职务。

当初的外省教师,除了不合格的,现在全部成为了公办教师,工资由原来的600多元涨到了现在的3000元。

现在赵弋戈在夏天阳面前一直唠叨的,是他们借贾茹45万的巨额债务,让他把江畔花园二期的房卖掉,先还一部分,夏天阳没反应。

夏天阳另一方面,又是千万富翁。

按照当时熊其甚的规划,天阳传媒贾茹控股占51%,剩余的熊其甚和夏天阳一人一半,夏天阳至今没有接受。

这样,夏天阳这几年应得的分红,共计3000多万元还躺在天阳传媒的账户上,没人动他的属于他的奶酪。

而伍佳灿呢,当时承诺夏天阳30%的股份,现在他在全市各地有了10家分店,按照分红,这六年来,夏天阳也有2000多万。

伍佳灿找到慕容佳成,以夏天阳的名义,在银行给他开了户,2000多万躺在银行里,夏天阳拒绝领受,现在除了额度在增加外,也没人动。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

天刚亮,夏天阳起来跑步,这是他养成的习惯。

闻道中学,黄惠智老老实实做完了三年的任期后,调到了县实验小学任副校长,重新成了冼星球的部属。

天湖中学校长调来闻道中学做了两年的校长后,苏德泽当上了闻道中学的校长,副校长为尚可、李尚新和陈嘉怡,教导主任为李得程,副主任为秦庚云。

外省教师现在名副其实成了闻道中学的骨干力量。

夏天阳跑步回来,洗了个澡,去教学楼看了一下学生的早读,回到家,赵弋戈已做好了早餐,正喂着儿子夏雨吃饭。

夏天阳在赵弋戈怀孕时,就说如果生个儿子就叫夏雨,生个女儿就叫夏雪。

夏雨四岁了,吃完早餐,夏天阳还要送他去镇上一家私人幼儿园。

“这么大了,怎么还喂呢?自己不能吃吗?”夏天阳想起小时候只要有东西吃,抢着就往自己嘴里塞,还让人喂,闻所未闻。

夏雨看了夏天阳一眼,赵弋戈再喂时,他摇摇头,赵弋戈有点生气,怪夏天阳话多,就把喂儿子的饭勺伸到夏天阳面前,意思堵他的嘴,夏天阳张口吃了。

“你也要妈妈喂,哼。”夏雨指着他爸说,神情很有些像他妈赵弋戈。

夏天阳笑了一下,赵弋戈哼了一声。

赵弋戈又舀了一勺喂夏雨时,夏雨仍摇摇头,她很不满地又冲夏天阳哼了一声。

夏天阳电话响了,是贾茹的号码,估计是贾西贝打的。

“舅舅,你什么时候回呀?”贾西贝声音有点腻腻的。

“贝贝,我们晚上回,你不去幼儿园吗?”夏天阳问她,夏天阳一家周末就回到江畔花园一期的家。

“我妈妈没时间送我,现在奶奶送我去,弟弟呢?”贾西贝每次打电话来,一般都是找夏雨。

夏天阳把电话给了夏雨,夏雨拿了电话,就神神秘秘地跑到房间,学着大人的语气和贾西贝有模有样地聊了起来。

贾西贝是贾茹的女儿,贾茹是未婚妈妈,贾西贝今年五岁,谁是她的父亲,贾茹至今守口如瓶,一直是个谜。

当时医生告诉她怀孕时,贾茹先是惊愕,继而欢欣起来,她毫不犹豫地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她的这一决定,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和考验。开始不显怀,倒也没什么事,医生告诉她,前三个月是危险期,要注意营养和休息。

那时,公司的发展正处在关键时期,传媒公司不怎么担心,就是天阳超市和天阳农业,是她必须要重点抓好落实的事情。

没办法,她把黄华彩从超市调到自己的身边,作为自己的副手,自己不方便的时候,由她出面落实执行。

为了能让孩子顺利降生,公司的事情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超市和农业公司失败,自己守住传媒公司就好。

毕竟传媒公司是公司用于发展的钱袋子,就是超市和农业公司没发展起来,有钱在就不怕。到时候,等孩子出生之后,自己就可以全力以赴了。

随着贾茹的肚子越来越大,贾家乱成一团。贾爷子和贾母极度重视颜面,贾茹现在这样,无异于是在抽打他们的耳光。

贾父追问孩子父亲的同时,让她尽快结婚,一刻不能等。贾母刚开始让贾茹打掉这个孩子,贾茹死也不从,后来被逼急了,说如果我打掉这个孩子,以后不能生育怎么办?

贾茹的这句话使贾母如梦初醒,什么事都会有个万一,不能让贾茹冒这个险。唯一的办法,就是催贾茹结婚,贾父的原则是,不结婚,就是断子绝孙,这个孩子也不能要。

这事照样会波及到夏天阳,想起那天在姊妹山一事,他估计这个孩子是自己的,痛苦之下,还是想弄个明白。

他想问,贾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说,这事与你无关!你敢问,我就死给你看!

夏天阳怕她走极端,也就没问,心里很是怀疑。贾茹不是随便的人,跟她打交道的男人很多,但都是生意上的事,没听说有什么闲话。

贾茹身心俱疲,公司家里都得顾及,她不想因为此事影响胎儿的发育,夏天阳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她担心这事夏天阳会站在她父母一边,这样一来,自己的处境就会雪上加霜。就对夏天阳说,我是你妹妹,你什么都不要问,但该你做的事,你必须帮我去做。

贾茹泣不成声,夏天阳心软了,他知道贾茹现在的境况,再度施压,她可能就会崩溃。

目前政府对计划生育管得很严,贾茹听从了夏天阳的建议,为了不影响她爸,把户口迁了出来,自己单列户口,又找人把她在江畔花园买的房子进行装修。

为了贾茹和孩子的健康着想,夏天阳给建材城的老板们打了招呼,房子装修的材料不问价格,只求环保。

贾茹没法在家呆下去了,就暂时住进了宾馆。家里的事情让夏天阳从中斡旋。

夏天阳采用了慢火细熬的办法,经常到贾家做饭炒菜,耐心劝导,贾爷子和贾母才慢慢适应了目前的现实。

贾茹在宾馆住了两个多月,有黄华彩的照顾,倒也没什么事,房子装修好了,贾茹住了进去,贾母可怜女儿,有时间过来给她做饭、洗衣服,里里外外的忙活。

赵弋戈嗅出了气味,得知贾茹一事,她隐隐约约这事似乎和夏天阳有联系,观察了夏天阳好多天,也没发现什么破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结婚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挺好,她也知道,如今的男人想偷腥,也管不住,管得严了,到时候很可能鸡飞蛋打。

本地女人宽容的天性得到了展现,两人生活在一起,不仅有爱,最主要的是情。情是心的力量,是爱的源泉。

男人有时会放纵,但自己也不能纵容,如果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的结果只有两个:情同陌路,或得到躯壳而得不到他的心。

一个妻子的本分,就是用自己的情来拴住丈夫的心。赵弋戈不是不闻不问、自欺欺人,而是旁敲侧击,点到为止。有心的男人可以意会,自然会迷途知返,无心的男人说什么都没用。

赵弋戈传递的这一信息,夏天阳感受到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有愧于她,只有加倍珍惜。

自从贾茹正式把夏天阳当成哥之后,对赵弋戈这个嫂子也挺关心,姑嫂关系还不错。贾茹现在这样,赵弋戈也时不时去关心一下贾茹,气氛其乐也融融。

倒是贾爷子,如今身居县长之位,六年了,也没有和女儿说过一句话。

夏雨打完电话,把手机给了夏天阳。他很喜欢贾西贝这个姐姐,两人只要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你和你姐姐聊什么呢?”夏天阳摸着他的小毛头。

“她说姑姑晚上请我们吃饭。”夏雨看着他妈拿着书包,就躲在夏天阳的身后。

夏雨现在最怕的是上幼儿园和书包,还有打针吃药。

“来,整高高。”夏天阳蹲下身来。

夏雨一见乐了,赶紧爬上夏天阳的肩头,动作相当娴熟,两只脚分别跨在夏天阳的脖子两边,夏天阳站起身来。

整高高是父子俩的专用词,也包括贾西贝,骑在夏天阳的肩上,甭提多高兴了。

夏天阳拿过赵弋戈递过来的书包,小心出得门来。

“你喜欢去姐姐家?还是去奶奶家?”夏天阳每天送他到幼儿园都是一个考验,聊天聊得开心了,夏雨才会扭扭捏捏的去幼儿园。

姐姐家是指的贾茹贾西贝家,奶奶家指的是赵家,从夏雨呀呀学语时,夏天阳就让夏雨管赵爷子和赵母叫爷爷奶奶,叫赵玉洁她们为姑姑,只是还是叫赵弋星为舅舅。

赵爷子和赵母高兴得无法形容,在贾茹家,有贾西贝管着,倒也没什么。但一回到赵家,有那么多人宠着,夏雨俨然就是一个混世小魔王。

要是那只鸡或者那条狗想夺走他手上的零食,惹的小魔王不高兴了,指着鸡狗说,吃掉你。这时赵爷子就过来逮住了,交给赵母开肠破肚。

因此,赵家养了好多鸡和狗,一大群,就等着小魔王回去钦点。

“两个都喜欢。”夏雨无法取舍。

出了校门,夏天阳故意往右走,往右是去医院的,夏雨一见急了,扳着夏天阳的脸让他掉头。这是条件反射,夏雨知道,往医院这方向走,十有八九就是去打针。

夏天阳听从夏雨的指示,掉头往左,往左是去幼儿园的。夏雨大骇,嗯嗯嗯地又扳着夏天阳的头,让他往学校走。

这下夏天阳不由得他指挥了,就坚持往幼儿园的方向走。夏雨在夏天阳的头顶上大哭,不住地拍打着夏天阳的头。

“放学后,爸爸来接你,就去姐姐家。”夏天阳安慰着儿子。

夏雨自然不听他的,发现自己哭不管用了,俯下身,紧紧抱住夏天阳的脖子。

幼儿园的老师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把夏雨抱过去,示意夏天阳快走。

夏天阳走出几步回头看着儿子大哭的样子,很是难受,但不行,得历练历练。

夏天阳走出很远,耳边一直回响着儿子嘶声裂肺的哭声,他不觉抹了抹眼泪。

“儿子不去幼儿园,是不是这家有问题?还是换一家吧?”夏天阳回来对赵弋戈说,自己每次送夏雨上幼儿园都心碎。

“这是镇上最好的一家了。”赵弋戈摇摇头回答。

“转到城里吧,他不是喜欢贾西贝吗?让他们一起上学。”夏天阳看着赵弋戈。

“那么贵,学费都交不起,再说,接来接去的,谁来?早晚怎么办?”赵弋戈一大串问题。

贾西贝上的是县城最好的双语幼儿园,每学期的学费上万不说,每月还要出近千元的这费那费的。

“学费我来想办法,早晚我们辛苦点,早出晚归,这样可以吧。接送交给干妈,你如果不同意,干脆让你妈来。”夏天阳建议。

赵弋戈想了想,如此最好,说:“我问问我妈,再说。”

夏天阳知她不喜欢贾母,问她几次,她说不出理由,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就是个心里感觉怪怪的,其实她人也挺好的。这是赵弋戈的心里话。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怪,说不出好,也说不坏,但就是心走不到一块。

现在闻道中学的学生越来越多了,老师也有一百多人。随着外省教师本土化的进程,有一段时间,甚至没了外省教师和本地老师的区别。

但现实往往会打破这种平衡。

自从有了新宿舍,外省教师都有了教师资格证和职称后,大家第一念头,就是生儿育女,组建完整的家庭。

不只是巧合,还是另有其它原因,自从有了外省教师后,本地老师一律生的都是女孩,外省教师大多是男孩。

本地重男轻女的观念较重,再加上计划生育管理的很严,在编教师一律不得生育二胎,否则开除公职。

这对于生了女孩的本地老师来说,是一个重大打击。然后就传出了外省教师破坏了闻道中学的风水,这对于传道授业解惑的学校来说,不能说是个讽刺。

但很多本地老师对这一说法深信不疑,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这样,以前短短的融洽气氛中,蒙上了一层阴影,现在又有些磕磕碰碰起来。

夏天阳虽然不是学校领导,但无论是外省教师,还是本地老师,都很尊重他,经常到他家聊聊天,聊天也不能干聊,夏天阳除了茶水外,经常预备一些茶点。

这些看起来要不了多少钱,时间长了,也是一笔不少的花销。赵家现在虽说没有再用负担读书的了,但双方的父母有时有点病痛,也少不了接济。

这样,两个人的日子虽然不是紧巴巴地,但也不宽裕,开销起来也要量入为出。

夏雨幼儿园的事情,他不想等了,夏天阳决定,向赵氏姐妹融资。夏天阳很喜欢赵家的氛围,从来不因为钱争执红脸。

姐妹们之间少不了借钱,但有求必应,不还也不会问。要是谁有钱了,还会主动给钱少的姐妹花。

夏天阳去接夏雨放学,一见到夏天阳就飞奔过来。

这个时候,他不需要整高高,紧紧抱住他爸的脖子,两只小腿使劲夹着他爸的腰,还不住地摇一摇,以期抱得更紧,生怕他爸把他再丢到幼儿园。

然后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夏天阳的肩膀,不停地张合着小嘴,还伴有牙齿的碰撞声,这是他表示无比快乐的动作。

“儿子,以后跟你姐姐一起上学,好不好?”夏天阳还得征询这小子的意愿。

夏雨这才停止了嗑下巴的动作,看着他爸说,好呀,好呀。

然后双腿上下抖动,高兴的无法形容。

“那你得自己吃饭,自己穿衣服,自己睡觉。”夏天阳跟他讲条件。

“我会,我前几天,还自己吃饭呢。”夏雨很得意。

夏天阳笑了。

夏雨前几天和陈嘉怡的女儿玩得很开心,叫他回来吃饭不答应,就去了陈嘉怡家,陈嘉怡给他盛了饭,他自己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完还冲陈嘉怡的女儿哈哈笑。

夏天阳见到这情形,不禁问:“这是我儿子吗?!”

赵弋戈说:“还不是随你!见到女孩就充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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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 错位的七年

还是原来赵弋戈的摩托车,有些老掉牙了,夏天阳悠哉乐哉,载着赵弋戈母子俩回江畔花园。

原来和赵弋戈规划的梦想,终究没有实现,主要是房子没钱装修,去蹭饭无从说起,反过来,住在小区的朋友们时不时过来他这儿蹭吃蹭喝。

赵弋戈当上副校长后,夏天阳就开始掌勺,等她辞去副校长,要当妈妈了,夏天阳依旧掌勺,做了妈妈前两年,夏天阳仍然掌勺。

为了让夏天阳热爱这个“职业”,赵弋戈亲授她的颠锅绝技,夏天阳果然不负众望,几年的时间,颠起锅来也炉火纯青。

诚如赵弋戈之前所言,一天不炒菜,手就痒痒,夏天阳的厨艺随之突飞猛进。

后来,夏雨能说会跑了,赵弋戈想重夺掌勺之位,主要原因是夏天阳炒起菜来,可谓是大展拳脚,厨房乱的不成样子,收拾起来要好长时间。

夏天阳自然不许,两人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抢勺大战,至今未分胜负。

当然,夏天阳有时候不再局限家里的小锅小灶。

有一天兴致来临,买了一口大锅,放在贾茹的车后尾箱,又去菜市场买了牛骨头及一些调味料,在天阳山庄找了一地儿,支起来,寻得干柴,把牛骨头炖的满山飘香。

天阳山庄就是姊妹山那块地儿,贾茹把原来村民的老屋翻新了一下,最大限度地保持原样,但里面装修的很是纯朴雅致。

按照图纸要求,全部完成之后,贾茹便把此地命名为天阳山庄,没有对外开放,而是实行会员制,主要针对高端人群,像熊其甚、伍佳灿、梁壮志、任沃兴都是天阳山庄的会员。

夏天阳属于免费那种,住在贾茹外婆家的老宅,因为这一锅牛肉,使这里的“村民们”大为赞赏,大家一致推崇他为“村长”。

不过,“村长”很少去山庄,只要他去,就会牛骨飘香,一般“村民”闻讯都会回来,那场面就像“村晚”。

夏天阳原来送走的第一个毕业班的学生,上大学的都毕业了,原班长苏静雅的提议,来一次同学会,在同学会之前,夏天阳建议,先来个个别聚会。

因伍佳灿、梁壮志、黎花雨是“村民”,最主要的是他们有钱,虽然不同班,友情赞助一下,顺便让他们讲讲自己的成功经验。

但是山庄的“村规民约”规定,“村民们”可以接待客人,但不允许大规模聚会,没办法,夏天阳作为“村长”,不能带头违反纪律。

所以小范围,先聚聚,除了赵嫦、吴为智、苏静雅、黎友丽之外,夏天阳叫上了蔡婷兰和黎友信。

赵嫦如她所愿,考上了厦门大学,吴为智、苏静雅和黎友丽也是省城几个学校的本科生。

倒是黎友信原来说赵嫦影响他学习的,自己没管好自己,尽管上了一中,但沉迷于游戏,高考成绩不理想,高中毕业后在县城四处打工。

蔡婷兰现在是县城天阳超市的总经理,天阳超市自开业以来,一直火爆。

夏天阳把他们组织在一起后,就让他们先彼此再熟悉熟悉,增进了解,然后就去大锅炖牛肉了。

原来只一个锅,远远不够,现在增加到五个锅了,夏天阳忙得不可开交。

炖上之后,夏天阳去看看他们时,发现黎花雨和熊其甚坐在他们熊家的门前聊着天。贾茹把每个宅子用会员的姓氏进行了标注。

黎花雨和熊其甚结婚后,就成为了其甚集团的ceo,其甚集团经过几年的奋斗,在本市,雄踞行业之冠。

“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聊聊呢?”夏天阳看黎花雨这么悠闲。

“聊不起来。”黎花雨摇摇头。

“怎么会呢?同学聚聚不可能没话说吧?”夏天阳觉得有些奇怪。

“可能嫌我们没有文化吧。”黎花雨有点轻蔑的语气。

“老夏,你这事办的真不咋地。原来以为你不管这些闲事的,现在老毛病又犯了。”熊其甚言语中不乏挖苦。

“你们两个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不管闲事,你们倆能在这里卿卿我我啊?”夏天阳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

“哥,你怎么说着还急眼了呢?你听老熊把话说完嘛。”黎花雨走过来拉着他坐下。

“我们倆呢,正在分析着这个事,同学聚会,小范围聊聊,是好事,但关键是他们现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心里落差很大,能聊起来吗?”

熊其甚指着夏天阳一脸坏笑。

“也不一定吧,同学如战友,一起在校园里度过,吃过苦,度过美好时光。”夏天阳不以为然。

“关键别人没你这个胸怀。你想想,伍佳灿和梁壮志这些,都是当时学习最不好,又最调皮捣蛋的,现在呢,资产都上千万。”

“你那些好学生呢?高中苦逼三年,大学又熬了四年,现在进入社会呢,工作不好找不说,即使找到了,也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的,工资又低。”

“你说说,他们心里能平衡吗?”熊其甚干脆嘲笑起他来。

夏天阳愣了一下,熊其甚说的没错。

自己只想到他们是同学,希望以后互相帮助一下,苏静雅她们比伍佳灿苦熬了七年,自认为自己茁壮成长,伍佳灿他们可谓是营养不良。

现在回头一看,营养不良的却长成了参天大树,自己还是棵苗。

原来捐建闻道中学的富豪曾经面对全校师生说过,读书不一定重要,关键是后天的打拼。

那这样,还要自己这个教师干嘛呢?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多培养出像你这样的混混出来,才是,是吧?!”夏天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团火。

“你还是当老师的,怎么蛮不讲理呢?”熊其甚看他像小孩子一样,忍不住发笑。

“哥,哥,我们不是在谈这些同学嘛,你们两个怎么拧起来了呢?”黎花雨看着夏天阳的神色不对,赶紧说。

“你上学的时间最短,你说说,读书有没有用?”夏天阳指着黎花雨问。

黎花雨点点头。

“你不学习,能做到ceo吗?”夏天阳又问她。

黎花雨点点头,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摇摇头。

“我就还不信了,受过高等教育的,还干不过你这个混混!”夏天阳摔下一句话就走了。

没走出几步,夏天阳放佛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神经出问题了,真有点像两个小儿辩日似的。

一个人的成功,不是有文化就能做到的,也不是没文化就做不到的,但不学习肯定是做不到的。

现在自己把差生中的社会精英,来和刚出校门还不是栋梁的栋梁相比,没什么可比性,但夏天阳也认识到了,每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落差,苏静雅她们的心态有问题。

七年,她们辛苦多读了七年书,而伍佳灿他们呢,在社会这个大学校,也艰苦奋斗了七年,错位的七年,说明不了什么?但又什么都能验证。

只有时间,才能解决任何问题。

这样想着,夏天阳的执拗劲又来了,他想知道,给她们七年的时间,又会发生点什么呢?

夏天阳走到伍家,这是夏天阳指定伍佳灿接待的。大家坐在里面,气氛很不融洽。

“各位,你们想聊的,到时候个别私聊,本村长做的牛骨头可是天下一绝,大家今天敞开吃,梁壮志,伍佳灿,你们家里有什么好酒,拿出来,大家尽情狂欢!”

夏天阳站在高一点的地方,大声说。

大家一听,才打起精神欢呼起来。

“你们有时间找找我。”夏天阳事后对吴为智、赵嫦、苏静雅和黎友丽说。

这里的“村民”都是在全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美味极具诱惑力,夏天阳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声音在山间回荡……

不一会儿,村民们拿着碗在大锅前排起队来,这就是夏天阳客串厨子的感觉,好极了。

夏天阳回到家,把学生聚会的事思前想后,琢磨了好久,脑中突然想起天阳传媒那笔钱来,六年多了,一直放在那里不动,是不是让它发挥作用呢。

他去找贾茹商量一下,走进她家,只见她和黄华彩扎在一片纸堆里忙着,却没见贾西贝和夏雨。

“两个孩子呢?”夏天阳看了看几个房间都没有。

“去她奶奶家了。”贾茹忙着头也没抬。

“你们又在密谋什么呢?”夏天阳走过去,凑近头看着。

“准备开分店,全市每个县市至少一家,以后每个镇也要开一家。”贾茹边忙边说。

贾茹这几年把天阳公司打理得很不错,除了市百货超市外,湖山花园和县城的天阳超市生意都挺好,有机蔬菜、禽畜渔种养殖基地全部建成投产了。

“是不是太快了?”夏天阳看两个忙得不亦乐乎。

“我们觉得还慢了呢。”黄华彩现在和贾茹亲如姐妹,两人几乎每天耗在一起。

夏天阳看她们这么忙,又要扩充规模,看了一下,抬脚准备走。

“有事?”贾茹还是没抬头。

“没事。”夏天阳知道她没时间,估计扩充也需要资金。

“哎呀,你这人,有事就说。”贾茹停了手里的活,抬眼看他。

“你说给我留的分红,我说过了,你需要就用吧。”夏天阳说话有点犹犹豫豫的。

“我说了,那是你的钱。再说,我现在需要的是人,不是钱。”贾茹听他说这事,跟他说过很多次了,他不听,现在怎么主动问起来了呢?

“那好,我就把它捐了。”夏天阳笑了笑。

“你的钱,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管不着。”贾茹又埋头干活了。

“那可是你说的啊。”夏天阳刚走出门,又折回来问:“你刚才说要人,要什么人?”

“什么人都要,只要有一技之长的,最好是大学毕业。”贾茹看了他一眼。

夏天阳点点头走了。

陈美君和苗德新两人官运亨通,陈美君当上了县团委副书记,苗德新现在是卫生局副局长。就住在夏天阳家的楼上。

夏天阳敲了敲他家的门,老半天没动静,他准备走时,门却开了。

“苗局,怎么?两口子在亲热呢?”夏天阳开他玩笑。

“老夫老妻的,没那个激情了,正寻思着去你家蹭饭呢。”苗德新呵呵微笑着。

“哈哈,你们倆在比官大小呢,哦,不对,你们都是副科级,是不是玩石头剪刀布输了?”夏天阳每次见到他,忍不住调侃一下。

这两夫妻,都不愿意做的事,一般采取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去做,苗德新都是输多赢少,让他做饭不愿意时,只要夏天阳在家,十有八九会来蹭饭。

苗德新有一“绝活”,吃的时候,他的嘴像抹了蜜一样,甜得很,夸夏天阳菜做得如何如何的好,有板有眼,看不出有任何夸张的成分,这样,他吃得高兴,夏天阳做厨子也开心。

“谁在说我坏话呢?”陈美君伸出头来说了一句。

“苗局又被你欺负了吧?!”夏天阳笑她可能又占了便宜。

陈美君之所以玩石头剪刀布常赢,只因她眼疾手快,苗德新在伸手的一刹那,就瞥见他出得是什么,然后极速变换。

朱美君嘿嘿嘿直笑。

“跟你说一事,团县委能不能设立一个基金?针对青年团员创业的。”夏天阳想把自己所谓的分红投入这方面。

“团委哪有钱设立基金?”陈美君摇摇头。

“钱你不用担心,有朋友支持,只是想挂靠一个单位,共同管理,以便规范合理使用。”夏天阳说了自己的想法。

“好啊,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我得还要向领导汇报一下。”陈美君那眼神,就好像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

“那好,我等你的消息。”夏天阳站起身来,对苗德新说:“等会下去吃饭。”

“啊?!你还真下去啊,吃多少回了,也不害臊。”陈美君说着苗德新。

“老夏邀请的,你得给他面子吧。”苗德新笑眯眯地说,“是吧,老夏?”

“两位领导能赏光,是我最大的荣幸!”夏天阳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赵嫦和吴为智、苏静雅、黎友丽听从了夏天阳的话,找到他。

“这次聚会,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委屈?”夏天阳看着他们说。

“委屈倒说不上,就是有些事实觉得有些无法面对。”苏静雅想了一下说。

“他们的经历我很清楚,可能你们只看到了他们光鲜的一面,背后吃的苦,受的难,你们不清楚而已,每一个人的成功,不是那么容易的。”

夏天阳只是想让他们正确看待这个事实。

“说是这么说,想起来觉得自己不值。”黎友丽倒是心直口快。

“不要这么想,你们是多读了七年书,但人家这七年也没闲着啊,他们不光要学习,还得接受心灵的煎熬,他们是走到前面了,你们这是厚积而薄发,你敢保证,再过七年,你们能达到他们这样的成就?”

夏天阳不轻不重地说着他们。

“听说,都是因为您的帮助。”吴为智小心地说了一句。

“路是靠自己来走的,那这样吧,你们先做好职业规划,我呢,给你们同样的帮助,看能不能达到你们可期的目标。”夏天阳有点生气,他们就没在主观上找原因。

赵嫦一直不言语,她现在一个外资企业任职,刚进去,工资也不高,心眼倒挺高。

“你们呢,如果要找工作,天阳公司和其甚公司都需要人,想创业,想好项目,一定是自己熟悉的,喜欢的,如果是因为工作而创业,就不要想了。”夏天阳明确告诉他们。

“听说天阳公司是您的?”苏静雅想证实一下。

“如果这样说,佳灿公司也是我的,谁信呢?”夏天阳笑了。

如果夏天阳当初同意这两个公司的股份,现在他已有6000万的身价了,但他仍然没有答应。坚持就是放弃,选择一样是放弃,就看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最后告诫你们,这七年你们学的是知识,不是傲气!再差的人也会有他的价值,互相学习,取长补短。能生存就是本事,很好的活着就是价值!”

夏天阳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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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尘埃落定

周末是夏天阳享受早床的时候,还在睡梦中,就觉得鼻子和脚奇痒无比,他翻了一下身,还是痒,朦胧中他知道,是两个小家伙捣鬼了。

夏天阳陡然坐了起来,只见贾西贝和夏雨惊得像蜜蜂一样,嗡嗡嗡地散开了,然后看着他大笑起来。

“舅舅,我妈说找你。”贾西贝稚声稚气的。

夏天阳爬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外边下着蒙蒙细雨,走进洗手间刷牙洗簌。

贾西贝走进来看着夏天阳,说“我妈好像不高兴,你可当心点。”

夏天阳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摸摸她的头说“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贾西贝摇摇头,说“我不敢,奶奶也不敢。”

夏天阳看她小声怯生生地样子,呵呵地笑了。

洗簌完,夏天阳问两个小鬼头,是在家里玩,还是跟他走。

“舅舅,我跟你去,要是我妈妈骂你,我和弟弟保护你。”贾西贝过来牵住他的手。

“姑姑从来不骂人的。”夏雨为贾茹鸣不平。

夏天阳心中好是高兴。

贾茹原来经常呵斥贾西贝的,有一次夏雨在的时候,她又责怪了贾西贝了几句,贾西贝有些委屈。

不许你骂我姐姐!夏雨神色严肃地冲贾茹说。

贾茹当时愣了一下,从那之后,只要夏雨在,她从来不骂贾西贝,连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夏天阳一手牵着贾西贝,一手抓住夏雨的手,向贾茹家走去。

贾茹住在旁边一栋楼,下了电梯,走到楼下的长廊时,遇到了梁毅龙和蒋紫,夏雨和贾西贝看见梁毅龙的女儿梁飞燕,就奔了过去,一左一右拉着梁飞燕说个不停。

梁毅龙气色相当不错,看样子在股市如鱼得水。

“现在你账目上已有20多万了,要不要打给你?”梁毅龙想了想又说“这次真是大牛市,建议先放在我这儿。”

刚开始夏天阳同意炒股时,熊其甚就给梁毅龙定了一个规矩,不要贪多,数目达到整数时,必须和夏天阳结算。

六年前梁毅龙说,夏天阳还有六万多的本金在他手里,这六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夏天阳也从来没有问他。

“你说了算吧。”夏天阳无所谓,“你还是小心一下风险。”

“我知道,到时候等我的好消息。”梁毅龙似乎很有把握。

“舅舅,我去姐姐家玩。”

“我也去。”

这两个小鬼头,刚还在说保护自己的,现在转眼就忘了。

“去吧,要听叔叔阿姨的话。”夏天阳交代他倆。

贾茹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正在那里看着,见夏天阳进来,指了指她旁边的凳子,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哥,我昨天忙,没时间理你,你说,你想把这钱捐了?”贾西贝没说错,她妈确实不高兴。

夏天阳不知道她什么想法,只有点点头。

“夏天阳,你看看你现在这日子过的?!你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一下夏雨吧?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忍心让嫂子跟你过着这种,你自认为清高的日子?”

“再说,这钱是来得容易,但也不是大水冲来的,即使捡钱,也得躬一下腰吧。你想想,再过几年,夏雨以后读书呢?小学、中学,大学,哪一样不需要钱?!”

贾茹越说越气,一通说完后,不停地喘着。

这六年,贾茹一直叫他哥,从不直呼他名字的,现在她这样,确实是气坏了。

“我不是还有那么多房嘛,以后不行就卖了,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夏天阳现在有四套房、一栋别墅。还有熊其甚送给他的一套,已装修好了,夏天阳一直不接受,还搁置在那儿。

“哼,守着这破砖烂瓦有个屁用!自己在这儿还美滋滋地啃着方便面,你这是何苦呢?能不能把你的生活质量提高一点?再说,这么大个事,你跟嫂子商量好吗?”

贾茹声音虽柔了些,但还有些怒气。

这事夏天阳真没和赵弋戈说过,他一直不承认,所以也没和她说。

赵弋戈知道他在帮着熊其甚和贾茹,至于什么股份分红之类的她也没想过,只以为他是义务帮忙,这也符合他的个性。

赵弋戈一般不会干涉他做任何事,这种不闻不问的性格,他感到特别欣慰,不然的话,换个人,肯定闹得鸡飞狗跳的。

贾茹说得有道理,这钱确实是来之不易,她怀着贾西贝时还那么拼命。目前几下的父母还年轻,以后呢。现在小孩子读书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这是一笔不少的费用。

“我想用这笔钱,以天阳公司的名义,成立两个基金,一是助学基金,帮助有困难的学生,也为公司以后发展,需要人才打一下基础。”

“另外,成立创业基金,扶持一下有创业才能的,如果能和公司产业融合配套的,也可以控股或者收购,你不是想成立天阳集团吗?”

夏天阳说了自己的计划。

贾茹一听,脸色缓和了很多,夏天阳所说,也是自己规划的下一步,没想到他也想到了。但夏天阳现在这境况,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说的设立基金一事,公司会考虑的。”贾茹知他这么做是为了公司,为了她。

“现在不是有钱吗?你不听我的,就没法弄了,六七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夏天阳看她这意思,并没有反对自己成立基金的想法,索性脾气硬了起来。

两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达成协议,夏天阳以后不占公司的股份,也不参与分红,为了感谢夏天阳对公司的贡献,每年奖励20万元,用于夏雨以后读书求学的费用。

夏天阳之前的分红拿出3000万元设立基金,剩余的零头,交给赵弋戈支配使用。

“我明天让财务做个最终的结算。”贾茹也想结束这旷日持久的问题,为担心夏天阳把剩余的资金又捐了出去,让赵弋戈管着,节制夏天阳。

夏天阳也高兴,自己这么不明不白占着传媒公司的股份,也不是滋味,能解决自己也轻松。

“回去,好好跟嫂子说。”贾茹叮嘱他。

夏天阳也想趁着这个势头,与佳灿公司结束这马拉松式的拉锯。

他打伍佳灿的电话,始终占线。

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夏天阳才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这样占着你公司的股份,对你公司的发展也不利,你如果不答应,我就把所有的资金打到你公司的账上,并登报声明,与你公司没半点瓜葛。”

夏天阳打电话给他说,不同意也得同意。

“好吧,夏老师,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尊重您的意见。”没想到伍佳灿爽快地同意了。

但他还是提出了要求,以前划到他账上的钱,夏天阳自己处理,是捐还是成立基金,他不管。

但每年按照当时借给他数额的10倍,也就是30万元,在次年年初打到赵弋戈的账户上。

夏天阳一听愣住了,这个解决的方式似乎和天阳公司有点类似。他明白了,刚才伍佳灿电话一直占线,想必是贾茹知道自己会打电话给伍佳灿,她事先和伍佳灿做了沟通。

这个条件也是伍佳灿的底线。

“好!但你必须给我一个书面的东西给我,说明我从此不再占有所谓的股份。”夏天阳防备以后又出麻烦,先让他出具证明文书。

“好吧,我下周按今天所说的内容,全部理清。”伍佳灿同意了。

久而悬着的事情,现在终于都尘埃落定了,

夏天阳精神抖擞回到了家,见赵弋戈抖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也湿了。

“去超市买菜,也用不着淋雨吧?去了哪里?”夏天阳见她这般光景,有些不理解。

“超市的菜那么贵,我才不会去买呢,吃了身上又不少点肉,我回家拿的。”赵弋戈用毛巾揉搓着湿头发。

夏天阳一听,心里不是滋味,贾茹说自己说的没错,日子过成这样了,就为了买菜节约这几块钱,竟然跑那么远。

他走过去动情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丫头,让你受苦了。

赵弋戈亲了他一下,说,我知足了。

她只想有个爱自己的丈夫和一个可爱的儿子,有房子住,有稳定的工作,不用为柴米油盐发愁,就相当满足了。

“去洗洗吧,洗完我有话对你说。”夏天阳推着她说。

“我顺便给你妹妹带了点菜,你拿过去给她吧。”赵弋戈在衣柜里找着衣服。

“我刚从她家回来,她公司有菜卖,你给她带什么啊?”夏天阳觉得她多此一举。

“她是她的,我是我的,能一样吗?”赵弋戈找到衣服,往洗手间里走。

“还是你亲自给她送去吧,说不定她也找你呢。”夏天阳漫不经心地说。

赵弋戈回过头来,问“她也找我?你们两兄妹在捣什么鬼?”

“你快去洗吧,洗完我再给你说。”夏天阳冲她挥挥手。

赵弋戈折回身来,说“不行,你说了我再去洗。”

夏天阳见她好奇的神色,好笑,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说“你得坐稳了,不然吓得你浑身哆嗦。”

“除了儿子,你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哆嗦的?!”赵弋戈有些不屑。

“你听好了!我现在有了6000万,人民币。”夏天阳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

赵弋戈站起身来,说“我还是去洗澡吧,懒得听你胡说八道。”

夏天阳见她不信,拉住她,把她重新按回到沙发上,说“是天阳传媒和佳灿公司给我的分红。”

赵弋戈这才听得真切了,呆楞半晌后,看着夏天阳,细声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说的,都,都是真,真的?”

夏天阳看着她,重重地点点头说,“是真的,但我捐了。”

赵弋戈突然站起身,往门外就走,走到门口,又掉转头,到厨房拎了一袋子青菜,才又急匆匆地出门,“咣”地一声门就关上了。

夏天阳摇头笑了笑,她肯定去问贾茹了,让贾茹跟她说,也好,免得自己费口舌,顺便也可以安慰安慰一下她。

电话响了,夏天阳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夏老师,我有个方案要给您看看,现在有时间吗?”听声音就是赵嫦。

昨天他们找自己时,她一句话都没说,又弄的什么方案呢。

“我在家呢,你过来吧,我在江畔花园一期。”夏天阳告诉她地址,说在小区大门口等她。

赵嫦满脸疲惫,交给夏天阳一叠厚厚的方案,估计颇费了一番功夫。

“我先看看,中午一起吃饭吧?”夏天阳看她不仅疲惫,还有些焦虑。

“不了,您先看看,行不行您给我回话。”赵嫦递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名片上显示是一家4a广告公司。

“好,还是吃了饭再走吧,你还是长辈呢。”按辈份,夏天阳应随着赵弋戈叫她姑。

“我回去还要收拾一下,今天要赶到省城,明天早上还要上班。”赵嫦说着,看了他手里的方案一眼,就走了。

赵嫦做的是一个创业方案,主要十字绣及一些女性饰物。

赵嫦原来在闻道中学时,不好好读书,课堂课外都在摆弄这些东西,与黎友信“好”过一阵后,受了刺激,才发奋图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对这个情有独钟。

方案做的很是漂亮,毕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他听于小冬说过,在新闻传播方面,北大、人大、武大、厦大和暨大全国有名,省城日报社招人,主要对象就是这几个学校。

“你快来吧,嫂子魔怔了。”贾茹打电话给他说。

估计赵弋戈受了刺激,毕竟这么多钱,一个普通的老师,心理承受能力有限。

自己原来给其甚公司做方案时,钱都是成千万的花,这些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个数字,但真的把这些钱堆在自己面前,估计自己也扛不住。

赵弋戈面无血色,眼光游离,机械地听着贾茹说话。

夏天阳到洗手间找了一条毛巾,用冷水浸透了,稍稍拧了一下,出来给赵弋戈擦拭着脸。

“你给她说了多少?”夏天阳想起之前,20万都吓得她走不动路。

“五、六百万啊。”贾茹扫了他一眼,又看着赵弋戈。

“零头还有这么多?”夏天阳也很是吃了一惊,也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了,早知如此,应该摸清数目后和她谈的。

“我看了报表,没有六百,也有五百。”贾茹轻轻拍打着赵弋戈的后背。

“我不要那么多,这可能严重干扰我的生活了。”夏天阳翻弄着毛巾,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擦着。

“现在晚了,嫂子知道了,她这模样,到时候不怕她跟你急啊,再说,钱是给她的,你该干嘛干嘛去,影响你什么!”贾茹的理由多多。

夏天阳俯下身,轻拍了几下赵弋戈的脸,说“喂,做梦呢,有了钱了,连你的驸马爷都不认识了?”

赵弋戈这才回过神来,吐出一口气,大笑着说“今天请你们吃海鲜,龙虾管够。”

“典型的暴发户!”夏天阳笑。

“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都不靠谱呢,一个视金钱如粪土,一个还是个财迷。”贾茹呵呵笑着他倆。

“不财迷了,有了这钱,这辈子就满足了,驸马爷,你居心何在?害得我每天东想西想的。”赵弋戈使劲掐了夏天阳一下。

“估计从现在开始,你做梦都睁着眼笑了,有事回去再说。”夏天阳咧了一下嘴,揉着被她掐的地方。

夏天阳把赵嫦做的方案递给贾茹。

“你看看这个方案,我看着不错,你如果觉得行呢,看看是让她单干,还是纳入天阳公司。”夏天阳说是学生做的。

“这么漂亮的方案?就冲这点,公司就要了,我们的方案版式乱七八糟的,看着就累。”贾茹刚翻开第一页,觉得犹如绣花,很精致,赞不绝口。

“行吧,你先仔细琢磨一下,尽快给我回话。”夏天阳见她很欣赏,也觉开心。“另外,明天开始,夏雨就和贝贝一起上学吧。”

“哥,我说是吧,有钱就是不一样。”贾茹哈哈一笑。

“你哥以为他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说白了,就是一个愣头青。”赵弋戈活泛起来了。

“哪有这样说自己老公的?”贾茹白了她一眼。

“我还真喜欢他这个劲头。”赵弋戈挽着夏天阳的胳膊站起。

“去,去!回去腻歪去。”贾茹不耐烦地轰着他倆。



第一五五章 想得美

为了夏雨上幼儿园,赵母开始住进了夏天阳家,定时在校车指定的地点接送夏雨,夏天阳和赵弋戈早出晚归,每天穿梭于江畔花园和闻道中学之间。

陈美君回复夏天阳,团县委指导青年创业,可以做一些相关的活动,但不托管资金。

“算是合作吧,挂靠一事估计不行,团委可以起一个桥梁的作用,我们可以搭台,但戏还是你们来唱。”陈美君说的也是领导的想法。

“这样也好,团委信息来源广而权威,这就足够了,以后这类的宣传和活动的费用,全部交由天阳公司。”夏天阳觉得如此甚好。

“政企联动,推动团组织建设,就这么定了了。”陈美君当即拍板,团县委的费用太少,她很多时候难免无米之炊。

“你到时候起草一个计划吧,还是签一个备忘录为好。”夏天阳相当高兴。

“那是当然,做到有据可循嘛。你老实说,天阳公司是不是和你有某种联系呢?每次看到天阳公司,就会联想到你。”陈美君也好奇。

“要说没联系,你也不信,是我当时提议其甚公司的老板,开这个公司的,取公司名就采用了天阳,实质上跟我没多大关系。”夏天阳说了原因,但在关键因素上闪烁其词。

“我就说呢,不过,很佩服你,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这样激情满怀。”陈美君没有深入追问。

教育局黎局长因电化教学工作出色,前几年换届时,冯思成副县长主动要求到市教育局任局长,就把黎局长调到市教育局任副局长。

夏天阳当时动用天阳传媒的资源,除了村一级小学外,全县所有的学校都配备了相关的教学设备。

但电脑这东西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夏天阳不想一直占用着传媒公司的资源,后续的就没再过问。

原来梁副局长成了现任局长,前几任局长工作做得有声有色,夏天阳起了助推作用,轮到他上台,也想有一番作为,自然而然也想到了夏天阳。

夏天阳就给梁局长说了助学基金一事,以前的捐资助学没有固定的资金,都是教育局寻求资助,且资助的企业功利心太重。

听夏天阳说有固定的资金,常年可以不限时动用,自然很高兴,历届几任局长都有得益于夏天阳的帮助,这使他坚信夏天阳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夏天阳把与团县委的相关合作内容照搬过来,资金还是由天阳公司掌控,很快和梁局长敲定了细节。

夏天阳把两个基金的方案报给了贾茹,贾茹看了觉得很满意。

“到时候你还是帮忙盯着一点吧,资金的使用还是慎重一点。”贾茹提出了要求。

夏天阳已把伍佳灿分给他的2300多万,汇入了贾茹专门设定的账号。

“我平时哪有时间?让财务跟进一下,就可以了。”夏天阳不想在这事上抛头露面。

“你不是喜欢好管闲事的嘛,再说,财务人少,支付的话,要人签字才行,你就把最后一关吧。”贾茹的事太多,担心忙不过来。

天阳公司现在除了传媒、超市、山庄外,还有禽畜、农业、渔业公司,六个公司同属一个财务部门管理。

“该你出面时,你还得出面,毕竟是天阳公司领头的,财务制度一定要遵守,字还得你签。”夏天阳知道,这种活动比单纯做广告,信任度会高很多,贾茹相当于公司的灵魂,必须出面。

两人最终达成共识,夏天阳最后审核后,报给贾茹做最后的决策。

黎友信找到夏天阳,说自己想开公司,看看夏天阳能不能帮忙找资金。

黎友信在一中读书时,沉迷于网络,无所不用其极,竟然把学校电教室的墙打了一个洞,经常躲在里面玩游戏,一直没被人发现。

夏天阳置换了一批电脑,学校准备对电教室进行改造时,才把黎友信抓获。学校给了黎友信记大过处分。

但他不思悔改,深更半夜爬墙到校园外的酒吧继续玩。

直到有一天,爬墙时被外面的联防队员抓个正着,黎友信反抗,联防队员以为他是小偷,冲突中,把他打了个半死,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月,从此才改邪归正。

但学习没法跟上去,高考不理想,就在县城打工,也做过小生意,赔了,后来在一家汽车美容店打工。

上次在天阳山庄听了伍佳灿讲了他创业的经过,深有感触,见到了赵嫦,不免又羞愧难当。两人的触动下,终于使他下定决心创业。

“我要像伍佳灿那样,开连锁店,做汽车美容。”伍佳灿说了自己的意图。

“你对这个行业了解多少?”夏天阳听他讲得天花乱坠。

“我在洗车店做了两年,各个环节门清。”黎友信口若悬河。

“你不会就凭一张嘴,就让别人掏钱给你做生意吧?”夏天阳冷冷笑了一下。

黎友信听了愣住了,不知如何说好。

“回去你现在的店里,重新审视一下所有的环节,想象你是老板,能不能做得更好,然后做市场调查,形成方案。”夏天阳建议他。

“方案?”黎友信不知为何物。

“就是你想创业,想做老板,怎么做。你不会写,可以找一下赵嫦。”夏天阳点化他。

“我不想找她。”一听赵嫦,黎友信就有些气短。

“拿不下面子,是吧?当初是谁说的?说是赵嫦影响了自己的学习。”夏天阳故意揭他的伤疤。

黎友信刚才滔滔不绝、雄心壮志的样子,现在一下子变得萎靡不堪。

“你如果这个面子都拿不下来,这个老板你就别做了。”夏天阳看他乘兴而来,现在败兴有余,让他回去好好想一想。

赵嫦的方案,引起了贾茹的极大兴趣,她告诉夏天阳,想尽快能和她面谈。

夏天阳即刻给赵嫦打了电话,让她尽快回县城。

赵嫦有这个偏好,并且十几年来一直没有丢弃,上大学后还一直琢磨着怎么才能市场化。

但吴为智、苏静雅和黎友丽他们没有这方面的专长,在大学里也只是为读书而读书,尤其是苏静雅和黎友丽。

伍佳灿原来在苏静雅心中,就是一个渣男,当时高中时,夏天阳还带着苏静雅和黎友丽在蓝山咖啡厅,见过伍佳灿,以为他只是一个修摩托车的店主。

想不到在这几年中,发生了惊天逆转,伍佳灿一跃成为近亿身家的老板,就连在初一初二时,还和黎友丽、苏静雅情如姐妹的蔡婷兰,现在也成为了名誉全县的天阳超市总经理。

而自己呢,还在不停地跑人才市场,递简历、面试,女生在用工单位原本有点受歧视,更不要说自己没有什么实践经验了。

这一反差让她们备受打击。

就连初一没读完的黎花雨,也成了其甚集团的总经理,于是,她们又感慨“做得好,还不如嫁的好”。

夏天阳理解她们的想法,想当初,自己在万分失落时,是她们主动接触他这个外省教师,多多少少给了他一点安慰。

夏天阳想帮她们,但她们的心态不好,上次骂了她们后,一直到今天,除了赵嫦,没见他们有任何的消息。

他曾经在熊其甚面前说,不相信受过高等教育的,还不如他一个混混出身的,话是这么说,真正要达到熊其甚这样的高度,也得异于常人。

异于常人,不是说谁比谁聪明,在绝大数人中,大家的智商是差不多的,也就是说成就自己的,主要是情商。

情商高,就能沉下心来,这样往往一件事情,就能看出别人看不出的问题,能再想办法解决,就会有了实实在在的成功心态。

有了这种心态,做起事来就没有难于上青天的感觉。

夏天阳很希望他们来找找自己。

尚可却找上门来,他在酝酿着一个计划,夏天阳给他做了纠正,准确地说是阴谋。

他现在是副校长,在他的理想中,学校领导全部是外省教师,要做到这一点,最起码的是他先做校长。

夏天阳明白了,如今校长苏德泽任期还不满一年,三年的任期后,尚可想当这个校长,目前还有李尚新和陈嘉怡这个副校长可以与之竞争,不光如此,空降校长也是常有的事。

想当校长是好事,但如果使用手段,可能适得其反。

李尚新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当时和黄惠智形成竞争关系时,说服黎志坚放了一个烟幕弹,却被冼星荏看破。

冼星荏现在已升任镇长,不是什么大事,自然不会过问闻道中学的事情。

李尚新的能力不错,但为人处事却不敢恭维,有点阴,就这样被领导看死了。

本来凭自己的能力完全有可能做这个校长的,现在的事实是,原本是他下属的苏德泽,做了校长,反成了他的领导。

尚可的意思很清楚,就是想要夏天阳助他一臂之力,完成他的夙愿。

“你这出发点就不对,搞帮派?”夏天阳当时辞去学校领导的职务,就是不想搞这种权谋之术。

“不是帮派,想工作顺利一点,让外省教师的日子好过一点。”尚可说的冠冕堂皇。

“有本事你自己整,我现在觉得挺好。”夏天阳摇头,且不说他能不能当上校长,就是当上了,把李尚新和陈嘉怡清理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你不能光顾着你这个小家,想想外省教师这个大家。”尚可反过来说他不顾大局。

“我该做的事,自然去做,别忘了,你是学校领导,我只是个普通教师,说这种事,合适吗?”夏天阳有些反感,尽管他知道外省教师中,适合做领导的不乏其人。

“你不是有这层关系嘛,成人之美,当初我是你举荐上来的,你就好人做到底。”尚可盯着不放。

“动机不纯,恕难从命。”夏天阳听他这么说,干脆表明自己的态度。

“天阳,你变了。我不是为了自己一己私利,你应该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尚可还在辩解。

夏天阳见没办法再继续聊下去了,刚好赵弋戈打电话来,让他没事就回江畔花园。夏天阳顺势就把他打发走了。

赵弋戈下午没课,没吃中饭就去了县城,贾茹让她在银行开个户,好把钱打给她。

夏天阳等了好久,公共汽车才来,夏天阳上车就回到了家。

一开门,夏雨就跑过来。

“爸爸,妈妈变傻了。”夏雨眼里满是惊慌。

“怎么会呢?不是和你姑姑在一起的吗?”夏天阳估计是被那些钱闹的。

“姑姑也说她傻,爸爸,妈妈真的傻了,怎么办?”夏雨有些恐慌。

“那爸爸再给你找个新妈妈。”夏天阳看着儿子。

“恩。”夏雨拖长声音很郑重地摇摇头。“我不要!”

夏雨拉着夏天阳的手走进卧室,只见赵弋戈坐在床上,看一眼存折后,用手捶着床,抑着声音哈哈笑着。

“驸马爷,我们离婚吧。”赵弋戈无厘头地说了一句。

夏天阳一听吓得不轻,这赵氏公主不是真的傻了吧,听说有人中了大奖,一激动,就会懵了过去。

“你说什么?有了点臭钱,就无法无天了?”夏天阳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

“跟你说真的。”赵弋戈放下存折,问夏雨“儿子,妈妈再给你生个妹妹好不好?”

夏雨嗯了一声摇摇头,然后又狠狠地说“我掐死她!”说完,就走出去了。

夏天阳对妹妹的恐惧来源于陈美君的玩笑。

陈美君当时对夏雨说,让你妈给你生个妹妹,梳着小辫子,流着两条鼻涕,跟在你后面,牵着你的衣服,找你要糖吃。

就这样,这个妹妹的形象就牢牢刻在他脑中了。

夏天阳听她这么说,就明白了。

“你就不怕我到时候甩了你?然后我再娶个黄花大闺女。”夏天阳开着玩笑。

这个事情缘于学校的同事。本地老师生了女儿,一直不忿气,食无味,睡不香,想方设法都要生个儿子。

当地政府对农村的计划生育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缴了罚款,随便生,但对于公职人员,却管理的非常严,一旦违反,马上开除。

这样,新的牟利方式出来了,一些不法人员,想出了一个办法,只要给他们三五万,帮忙办理好假离婚,然后让女方和他人结婚,在这期间,原来夫妻俩的生活还如往常一样,等到孩子出生后,再和那人离婚,夫妻倆再复婚。

赵弋戈说离婚,就是这事。

“你想得倒美,你的所有的钱,都在我这儿,你拿什么娶?谁会嫁给你一穷二白的北佬?”赵弋戈似乎胸有成竹。

“要不就试试看?你别忘了,我别的本事没有,賺钱的能力十足,你手里的钱从哪里来的,你应该清楚。”夏天阳眯着眼睛笑。

赵弋戈呆了,眼睛看了一下存折。马上跳下床,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看了又看。

“我不美吗?”她自言自语。

“你想得美。”夏天阳心里偷笑。

赵弋戈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驸马爷,你刚才的肺腑之言提醒我了,我才不会干这傻事。很好,敢于直言,奖励一次。”

赵弋戈扯着他的耳朵,拉过来,亲了他一下。



第一五七章 老母鸡孵鸭子

夏天阳这几天一直在回想夏丹青的话。

这六年的时间,确实有些“自甘堕落”,贾茹怀孕的时候,帮她做点力所能及之事,赵弋戈怀孕后,又全心全意照顾着她。

教书也只是按部就班,虽兢兢业业,但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突发奇想”,一直就这样混到今天,真有点像赵丹青说的,像小老头。

初中阶段,可以说是人生很重要的时期,是“三观”形成的黄金时代,是心智逐渐成熟的主要成长时期。

以前只是结合心灵鸡汤,针对心理素质做了一些课程。但现在从吴为智、苏静雅和黎友丽来看,他们的价值观似乎被一种不健康的心理所绑架了。

夏天阳重新搜寻资料,准备对初中生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做一个系统的课件。

“驸马爷,又准备厉兵秣马了?”赵弋戈看他静坐在桌前,苦思冥想的样子。

“找找当年的感觉。”夏天阳自我嘲笑了一下。

“哼,说得好听!不就是老母鸡孵鸭子,多管闲事嘛。”赵弋戈很是轻蔑。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不管这些闲事,你哪来的600万。”夏天阳摇摇头,呵呵一笑,不说到她痛处,以后会没完没了,自己只想增加点阅历。

赵弋戈又呆了一下,想想也是,就说:“那你就继续孵鸭子吧,最好孵一只天鹅出来。”

“赫,你又不是癞蛤蟆。”夏天阳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弋戈准备离开,想到了什么,有些磨磨蹭蹭地,坐在他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说吧,不要一副非奸即盗的嘴脸。”夏天阳知道她有事求自己。

“呃$%”

“别啊,说吧,不要磨磨唧唧的。”夏天阳见她这样子,肯定是为难之事。

“你的小舅子说想在省城买房……”赵弋戈还是在夏天阳的千呼万唤中说出来了。

赵弋星在省城终究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不要说在全国拿名次,就是全省比赛中,最好的成绩才排第五。现在“退役”不干了,在省城一个房地产中介公司做业务员。

“买!买大一点,你爸妈就这么个儿子,到时候把你爸妈接到省城,去享享福。”夏天阳当即答应。

“很贵哦,不像在县城。”赵弋戈见夏天阳不反对不说,还极力主张,很高兴,再度和他确认。

“再贵也买,你不是有钱么?我们也买一套,到时候说不定儿子考上省城的大学,也方便一点。”夏天阳有了兴致。

上次听于小冬说,前几年买房不到4000一平,现在都涨到快八千了。

“我们也买?”赵弋戈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想法。

“买,反正钱放在银行又不长个。”夏天阳开始拿起纸笔来,计算着。

他想让赵弋星买大一点,至少四房,等到他结婚了,双方父母各一个房,两口一个,小孩一个,最好要个书房,一步到位。

“把你的钱全部买了,地段要好。”夏天阳指示起她来。

“全部买了,没钱怎么办?”赵弋戈一时想不开。

“有钱就买房,没钱就卖房,怕啥?再说,我还可以挣。”夏天阳挥挥手说。

在夏天阳的怂恿下,赵弋戈当即和赵弋星联系,由他代理签购,确定在省城的江边,以12000一平买三套,赵弋星一套,以夏天阳和赵弋戈的名义各买一套。

赵弋戈拿着存折出神,存折上的七位数马上要变成六位数了。

“守财奴!”夏天阳开心,这些钱放在这儿,心里老觉不踏实,总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花光最好。

杨冬生打电话给夏天阳,说以前有个学生叫赵嫦的找他,需要一些乡村油画。

杨冬生和柯美霞现在在田家炳中学可谓是如鱼得水。

他带的美术生每年至少有七八个人考上省美,每一年都在刷新着学校的记录,学校和教育局发给他的奖金也异常丰厚。

柯美霞的工作得到学校领导的一致好评,前两年当上学校教导主任。

尚可在闻道中学一说到杨冬生和柯美霞,就大发感慨,说闻道中学留不住人才,他说的没错,但夏天阳明白,目的无非就是他的那个计划。

“你有时间多帮帮她吧。”夏天阳交代杨冬生,再怎么说,赵嫦也是杨冬生的学生。

赵嫦现在发动了很多会刺绣的中老年妇女,开始了她的创业征程。

为了丰富十字绣的出品,她看中了杨冬生的油画,也想通过杨冬生,把他学生的作品都搜集起来,大量购进,然后装裱后,出售。

“每天想着你的牛骨头呢。”杨冬生一直对夏天阳炖的牛骨头情有独钟。

夏天阳每次去天阳山庄做牛骨头时,下山时就给他带一点下去。

“我有时间就过去,想吃多少就给你做多少。”

夏天阳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东西这么受欢迎。

他是天平座,天平座似乎有个怪癖,就是有时睡觉前会想明天吃什么。

夏天阳想起原来在云南教书时,遇到赶集,总有人在街头用大锅炖牛骨头,那味道真香,一天可以卖出好几锅。

夏天阳经过多次调味试验,终于形成了自己独有的调味配方,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开个餐馆呢?

正在他琢磨这事时,陈美君转来两个自认为可行的创业方案,希望天阳公司评估一下。

夏天阳拿到其中的方案一看,笑了,是他的学生,原来初三的副班长乔德琦。

乔德琦做的是农家乐的方案,这合乎夏天阳的胃口。

另外一个叫赵可钦的,也是开餐馆的方案。

夏天阳看了两个方案后,有个感觉。

他把方案交给贾茹,看看她的感觉是不是和自己的感觉一致。

贾茹仔细看了两个方案。

“我看可以和农业、渔业和禽畜三个公司结合起来。”贾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董事长就是董事长,一看就透。”夏天阳笑了起来,和自己的看法不谋而合。

“我太了解你了,你不会无缘无故拿没用的东西,来浪费我的时间。”贾茹心里还是很感谢夏天阳,为了她的天阳集团梦想尽心尽力。

“交给我吧,到时候把定案交给你决策。”夏天阳看贾茹满意,自己也开心。

“哥,有时间过去山庄煮煮牛肉吧,他们跟我说了很多次。”贾茹见他要走,赶紧说。

“他们那么有钱,混吃这么久了,也该出点血了,我跟他们说,轮流买食材。以后这就叫天阳牛骨头。”夏天阳哈哈一笑。

乔德琦看见夏天阳,吃了一惊,好几年没见了,现在师生相逢,还是和自己谈创业方案,颇感意外。

乔德琦家庭条件不好,高中毕业后就进了职业学校学厨师,毕业后,在餐馆打了一年工,看到现在兴起了农家乐,就想自己创业。

“你这个方案还行,说说你的条件吧?”夏天阳和他叙了叙旧,就直奔主题。

“我没什么条件,我主导就行。”乔德琦简单。

“好,你先在外面等等我。”夏天阳没有再说什么。

他想见见那个叫赵可钦的,然后再进一步确定。

乔德琦刚走出去,进来一人,现在轮到两人吃惊了。

“阿钦。”

“天阳!”

这个阿钦就是赵弋戈的本家,原来夏天阳和赵嫦的三叔、四叔喝酒时,他也在场,后来夏天阳回赵家时,偶尔会打个照面。

“你就叫赵可钦啊,平时只是阿钦阿钦的叫,不知道你的全名。”夏天阳和他握了握手。

“你现在不教书了?调团委来了?”陈可钦满肚子疑问。

“还在教呢,这事受朋友之托。”夏天阳解释说。

陈可钦初中毕业后就在省城打工,一直在后厨帮忙,跟着一些厨师学了点厨艺。

“阿三、阿四两兄弟老鼓动我回来,这不,就回来了,没这么多钱,听说团委有这么一个活动,就想试试。”陈可钦大致说了经过。

“三叔公和四叔公也回了?”夏天阳自从知道阿三阿四是赵弋戈的叔公后,他再不敢“犯上”,赵弋戈和他们从小玩起的,他们之间可以随便叫,但自己不能。

“都回来了,准备一起做。”陈可钦呵呵地说。

“你知道现在赵嫦在干嘛吗?”夏天阳见他说和阿三阿四一起做,天阳公司控股就有点难度了。

“听说她在天阳公司做了老总。”陈可钦说着一拍脑袋,问:“天阳公司不会是你的吧?”

“朋友的,和我没有关系,当时公司取名时拿我开了个玩笑,你对外可别乱说,我只是教书的。”夏天阳叮嘱了一下他。

“不会,不会的。”赵可钦忙摇摇头。

“天阳公司可能对你这个案子感兴趣,但天阳公司必须控股,你们既是股东,也是员工,股东按股份比例投资并参与分红,员工会发工资。”

夏天阳提出了条件,让他考虑。

“当老板还有工资拿?这个好。”陈可钦满口答应。

见他没有异议,夏天阳把乔德琦叫进来,介绍两人认识。

“如果没有问题,这几天你们去天阳超市、农业渔业和禽畜基地看看。阿钦呢,走中高档路线,乔德琦走农家乐这个路子。”

夏天阳做了安排。

“去那些地方干什么?”乔德琦有些纳闷。

“这些地方是食材来源,看过后,重新调整方案,方案通过后,马上签合同,后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夏天阳说了大致的流程。

两人这才明白,高高兴兴地走了。

夏天阳心里一直在等着几个人,那就是黎友信、吴为智、苏静雅和黎友丽,他们不来找自己,就说明一点,心结还没解开。

夏天阳这么想着,苏静雅就找上门了。

“有什么打算?”夏天阳看她有些愁眉不展。

“我面试了好几家公司,不是他们看不上我,就是我看不上他们。”苏静雅说了她面试的经过。

“那你还是没想明白。”夏天阳有点不高兴,女孩子的心思怎么这么重,这个苏静雅原来还很有些女汉子的风格的,做什么都很利索的。

原来在闻道中学时,把伍佳灿拖进女厕所打得可是不轻,现在怎么做起事来拖泥带水呢?

“我回来是为了我小弟弟,我大弟弟高考不理想,小弟弟的成绩不错,在一中读高二,想让他考好一点,准备在县城找个工作,顺便照顾他,不然我早就在省城上班了。”

苏静雅说了自己回县城的目的。

她一直想在两个弟弟面前树立榜样。

“我不能再这样待下去了,我小弟知道我读了大学都找不到工作,怕对他有影响。不行的话,我只有去省城了。”苏静雅有些无奈。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夏天阳听她这么说,心下还是想帮帮她。

“我和黎友丽都是学计算机的,吴为智是学市场营销的。”苏静雅回答说。

苏静雅和黎友丽两人在填高考志愿时,觉得电脑以后是个趋势,就报了这个专业。前一段时间在省城找工作,才发现,读这个专业的人太多了。

面试、操作全过了,但工资太低了,租房的费用不小,就放弃了,以为回县城竞争会小一点,没想到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会设计网页吗?”夏天阳想了解一下情况。

“我不会,黎友丽会。”苏静雅叹气。

夏天阳前一段时间看新闻,说以后的网上购物将会成几何性增长,心中一动。

他让苏静雅等一下,自己给贾茹打电话。

“你那里需不需要网络方面的人?”夏天阳问贾茹。

“要啊,行政部的面试了几个人,都不理想,我准备成立专门的部门,试试网上购物呢,怎么,你有人推荐?”贾茹知道夏天阳打这种电话肯定有目的。

“你怎么不早说呢?”夏天阳责怪她。

“你不是说不管公司的事嘛。”贾茹反怪他。

夏天阳放下电话,对苏静雅说:“你明天和黎友丽、吴为智去天阳超市楼上,找天阳公司的黄华彩。”

“面试?”

“我相信你们能做好。”

“赫,赫,我说天阳公司是您的吧?你还不承认。”苏静雅神秘一笑。

“你说是就是吧。”夏天阳说,反正没人相信。

黎友信还是来找夏天阳了,并递给他一个方案。

夏天阳一看封面的设计,就知道是赵嫦的风格。

“你怎么说服她给你做方案的?”夏天阳笑了一下。

“死乞白赖呗。”黎友信不好意思地说。

“这样就对了,想做老板,就得想方设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不能耍坏心眼。”夏天阳看着方案。

看来黎友信这两年没白混,方案看不出什么问题,夏天阳自己也不懂,只是简单运用逻辑思维斟酌着看了一下。

这项目与天阳公司不搭界,贾茹可能不会感兴趣。

“这样吧,这个项目算我私人借钱给你,到时候你得一定把钱还给我,自己千万得尽心尽力,多多向伍佳灿请教一下。”夏天阳怕他仔卖爷田不心疼,给他压力。

“好,到时候我给您分红。”黎友信见夏天阳点头了,甚喜。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夏天阳摆摆手。

夏天阳心里有些不踏实,打电话给伍佳灿,让他有时间帮帮黎友信。

“您放心吧!”伍佳灿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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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调味品

贾茹对夏天阳推荐的人向来深信不疑,吴为智、苏静雅和黎友丽三人,她也只是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些她关注的地方,然后就说了工作要求,及要达到的目标。

三人虽感到这个目标很高远,但也没失应届生那种,给点鲜花就烂漫的满溢感,何况,相对于省城公司的待遇来说,要好多了,他们不愿意失去这个机会。

就这样,三个人就临时组建了一个部门。贾茹还是留了一手,没给他们设定主管,采取失误共担、功劳共享,看看他们的合作能力。

夏天阳有些不放心,在他们没上班之前,还是找他们聊了聊天。

“你们不要老盯着伍佳灿和蔡婷兰,现在赵嫦不一样做了总经理?”夏天阳还是担心他们不平衡的心理。

三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互相惊异地看了一眼。

“有想法还不行,还要有具体的实施办法。”夏天阳说了赵嫦现在的方案和计划,只是让他们了解,做一件事的基本流程。

“可贾总没有说让我们怎么做啊?”黎友丽有疑问。

“她要知道怎么做,就自己做了,还要你们做什么?再说,她说怎么做,都按照她的想法做,不等于是一个人在做事?”

“她就是想发挥你们的潜能,你们每个人都要有区别于其他人的核心竞争力,不然,怎么立足?以后怎么当老总?”夏天阳有些心急,但还得一点一点给他们做工作。

“我们以后也可以做老总?”吴为智一听来了兴致。

“你们做好了,再招人,成立一个部门,部门做大了,可以成立网络公司,你们也可以持股,不就成了老板了?!就看看你们这几个种子,能不能发芽开花。”

夏天阳知道很多应届生,就像古时的猪油灯,拨一拨,才会亮一亮。

夏天阳这么一说,三人的眼睛亮了,还真像猪油灯。

“你们先要做好自己,才能要求别人;要想做老板,首先要做好自己的老板。”夏天阳还不忘了再叮嘱他们一句。

夏天阳又把伍佳灿、蔡婷兰、赵嫦、黎友信、乔德琦、陈可钦一起叫来,去梁壮志的海鲜酒楼,请他们吃饭。

“你们有的很成功,有的刚开始,不管怎么样,你们之间都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大家要互相帮助,现在的机会难得,以后创业的门槛只会越来越高,风险将会越来越大!珍惜现在,才会有未来!”

夏天阳把吃饭变成了誓师动员。

贾茹请人吃饭,看到了夏天阳,又扫了众人一眼,她明白了,他有意想以老带新。帮他们,也是帮自己,她很是感激。

“要不,你也说两句?”择日不如撞日,相请不如偶遇,夏天阳想让她给新进人员打打气。

“我就不说了,你们听我哥的都没错,在场的几位,包括我,当初就是听了我哥的话,才有了今天。”贾茹现在没听夏天阳的话,有机会就说夏天阳是她哥。

“您哥?”苏静雅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夏天阳就是我哥,公司就是以他的名字取的。”贾茹说完就走了。

“贾总说的没错。”伍佳灿和梁壮志马上表态。

“没有夏老师,就没有我现在,不过,他有些啰嗦,就是怕我们听不进去,听进去了,受用无穷。”蔡婷兰现在说话底气十足。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蔡婷兰六年前,在市百货超市实习,当年县城天阳超市开业,就当上了见习经理,半年后做了经理,两年后,升为副总,去年晋升为总经理。

超市一天忙到晚,累不说,自己文化程度低,还得抽时间学习,她规定自己,每天必须阅读一小时,现在已养成习惯了。

她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工作,她的内心深处,就是要和赵嫦、苏静雅、黎友丽比一比。她永远记得,赵嫦考上省实验中学时,苏静雅和黎友丽找自己的那个情形。

她知道她们没嫌弃自己,但自己和自己赌气。

为了能早日把她爸要周小强拿的五万元凑齐,四处打工挣钱,就因为自己狭隘的眼光,失去了在其甚公司大好的机会。

她有时候会发呆,想着如果不是夏天阳把她拉回来,现在说不定还在什么地方打工,也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信满满面对苏静雅她们。

蔡婷兰当上总经理之后,才把五万块钱交给她爸蔡理今。

可蔡理今却没要,他说:“我怕你跟着北佬受苦,才找他要这个钱的,到时候好应急。现在你是总经理,我就放心了。”

蔡婷兰原以为她爸贪财,看他如此,她流泪了,为着父爱的回归喜极而泣。

“您早说嘛,早知这样,我还不如买房呢。”蔡婷兰只有叹气,当初江畔花园一期的楼房,交一万多的首期就能入住。

现在呢,这五万,交个首期都不够了,不到七年的时间,房价涨了近三倍。

“别买,这么贵。到时候肯定跌,以后再买。”蔡理今按照他的经验推测,大涨之后肯定会大跌。

事实证明,都是想当然的错!如今,经验往往把你教训的怀疑人生。如果你是学技术的,只要技术没过时,那才可能是经验。

真正经验教训是:经验是已知的,不要用已知的东西,来判断未知的世界,否则,只有后果!

“你爸说得没错,房价这么高,有几个人买得起?以后绝对会跌。”周小强的经验也十足。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这么说,蔡婷兰犹豫了。

“你不买,就借给我买。”黄华彩听蔡婷兰说决定暂不买房时,趁机说。

蔡婷兰想都没想就借给她了,是年县城的房价2998。

但周小强仍然没有和蔡婷兰结婚,也没有对蔡理今表示过自己的意愿。

夏天阳把三观的课件做好后,准备在几个重点班尝试一下。

这得到校长苏德泽的赞许,多年前,他曾追求过赵弋戈,是夏天阳的情敌。但他为人处事还是有方寸,前些年,对夏天阳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几年没见夏天阳有动静了,现在看他重新动作起来了,非常高兴。

“天阳,在全校讲吧,让所有的学生都听听。”尚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夏天阳做的课件,有板书,有图片,还有一些视频,对着全校学生讲,只能用广播,没有板书、图片、视频,效果会大打折扣。

“做不了,我怎么觉得你小子处处跟我作对呢?”夏天阳原来觉得自己看错了黄惠智,现对尚可也深表怀疑。

“哪敢跟你作对,我以后还想当校长呢,这不是想壮大外省教师的威望嘛。”尚可一本正经地说。

屁的威望,就是为自己心中的小九九,夏天阳心里这么说,但表面没露声色。

“天阳,还是听老尚的吧。”李得程插一脚。

“是啊,现在学生越来越难管了,就权当开校会。”秦庚云见缝插针。

秦庚云这句话倒说到点子上了。夏天阳答应了,这样就意味着这课件得重新做,毕竟听广播跟现场教学不一样。

“给我三天时间,我调整一下。”夏天阳嘴里答应了,但心里不舒服,自己就像一头牛,不过桥,挨了一鞭子,还是过去了。

夏天阳如果不答应,尚可也没办法,他打着外省教师的旗号,又夹带点“私货”,这是夏天阳不舒服的原因。

不过,有时他自己也想,要是闻道中学所有的领导,都是外省教师,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呢?

之所以答应,就基于这一点。

广播只有声音,怎么让学生能感兴趣,不睡觉还能认真听,夏天阳决定挑战自己,结合单口相声、脱口秀和评书的特点,琢磨着。

正在夏天阳抓耳挠腮的时候,朱大民回到了闻道中学,他现在可谓是“衣锦还乡”。他业务做得不错,在省城买了房,现在又买了一辆40多万的车。

外省教师静悄悄地,羡慕嫉妒恨是少不了的,但该热情的时候,还是得笑一笑。

于小冬依然是省日报社的广告总经理,雷震鸣和刘晓梅现在也成为了副总经理,属于省日报社经营委员会成员。

朱大民离开了省日报社,在省城、市日报社下属的一个报纸任总经理,现在还没有行政级别,这次回来,除了看看老婆孩子,还有是显摆一下。

据他说,过不了多少时间,他将正式纳入编制,进入报社社委会,任副社长兼广告部总经理,行政级别相当于副处级。

原来大家同属于外省教师,现在他和于小冬一样,在外省教师面前就像是天外来客,外省教师说的,朱大民都懂,但不屑;朱大民说的,外省教师不屑,因为不懂。

“我以后就相当于副县长。”朱大民一说,大家就只哦了一声。

因为在外省教师心目中,不管你说到天上,朱大民和副县长是搁不到一起的。

唯有夏天阳,平时看的书多,经常和当官的、企业老板在一起,所以和朱大民聊起天来,没有丝毫穿越感。

“搞他!”尚可往往在朱大民面前,显得他这个副校长没一点成就感,只有想用酒把他灌倒,取取乐,顺便找回点虚荣。

这个意思大家都明白,心照不宣,嘴上不说而已,朱大民其实心里也喜欢大家这种“羡慕嫉妒恨”的“报复”方式。

夏天阳虽不喜欢朱大民这种自吹自擂的炫富方式,但也不喜欢大家心里的不平衡。

内心足够强大,才能相互和谐。

所以在喝酒时,他往往站在弱者一边,也就是朱大民这边。

“你们这样太不厚道了吧?”丁有宜看大家轮番敬朱大民的酒,少不了呵斥几句。

“丁老师,我们这是帮你,老朱酒后的功夫才是上乘。”尚可不理会丁有宜的怒气,开着荤玩笑。

“天阳,就只有你明事理,他们呐,就是一群狼,好吃好喝的都喂不熟。”丁有宜见他们完全不理会自己,就表扬一个,打击一片。

但无论说什么,都是喝酒的调味品。

朱大民的酒量再好,也敌不过众人的“好意”,终于躺下了,然后尚可指着他说,你装醉!说完带着众人哈哈大笑而去。

夏天阳觉得尚可现在这样子,就像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后,指着没了气息的镇关西说,你诈死的情形没什么两样。

现在喝酒的人群中,少了两个人,严西早和猴子孙德圣。

严西早在黄惠智任校长后期,被学生痛打了一顿,无颜在闻道中学呆了,托关系进了城关镇初中,又被学生围殴了一阵。

没办法,辞职,进了县畜牧公司做了一个业务员。县畜牧公司是全县公认的、会是全县第一家上市公司。

严西早的目标就是想成为上市公司的股东,因为据传说,公司上市后,高层都会配股,严西早瞅准了副总的位置,但现在,他还只是个业务员。

猴子孙德圣终于修成了正果,和茜茜公主也就是黎思思,步入了婚姻殿堂。他全身心的奉献也有了回报,茜茜公主在县城集资楼的一楼,买了一套,也就是小产权房。

猴子本来想买花园小区,太贵没那么钱,但一听说按揭贷款,茜茜公主就想起了杨白劳,不敢越雷池半步。

“一劳永逸!”茜茜公主就买了集资楼。

妇唱夫随,猴子不答应也得笑着点头。

他们买的是三室两厅,客厅理发。不过猴子扩大投资的愿望得到了茜茜公主的支持。于是,饭厅及两室各摆一麻将桌,留一个房间睡觉。

猴子精心做了一块木板,要吃饭时,木板盖住饭厅里的麻将台,就成了饭桌。

县城里打麻将的人多,三张桌子经常客满,也经常有三缺一的现象发生,这时候,猴子就成了角色,但都是输多赢少,有时会输掉几天的收入。

茜茜公主心疼的把猴子抓得哇哇大叫,猴子要是哪天脸上出现抓痕,肯定是打麻将输了,茜茜公主烙下的心痛轨迹。

长此以往,肯定不行,茜茜公主思虑再三,就亲授理发技艺,让猴子加紧操练,猴子心灵手巧,没多长时间,技艺逐步精湛起来。

这样,猴子理发,茜茜公主打麻将,生意开始红火起来。因是理发室,猴子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一丝不苟,穿一身白大褂,带一个口罩,再框一银丝眼镜,那模样,潇洒极了。

一时生意火爆,竟然出现排队美发的,茜茜公主颇为得意。

但得意的劲头没过几天,她发现排队的不是妙龄少女,就是搔首弄姿的少妇,还有风韵犹存的师奶。

茜茜公主发现问题有些不对,又灵机一动,把猴子穿的白大褂换成了煮饭用的围裙,带上护袖,又把他的眼镜换成了黑框,这才安心打起麻将来。

为了能让猴子“呼之即来”,茜茜公主专门给猴子配了一辆专车,是那种除了喇叭不响,跑起来有些哗啦啦声音的摩托车。

每天他口袋里装的是只能专款专用的人民币,因为除了买两棵青菜,也买不了其它的东西。但猴子依旧无怨无悔,反觉轻松,什么都不用想,因为想了也没用。

不过,他现在也不是走出去就是全部资产,自己几年前,他被县教育局授予“电化教学标兵”时,奖励了2000元,他没显摆,就藏了起来。

每当想起这笔巨额资金时,那模样,那笑容,猥琐的很清新。

第一五九章 默契

夏天阳思索再三,部分采用脱口秀和单口相声的形式,完成“三观”的广播,这还是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

无法超越自己,就只能平庸一生。夏天阳还是想挑战一下自己,极限有时就是潜能。

为增添学生的兴趣,提升效果,夏天阳让赵弋戈配合,以普通话和本地话相结合的形式,大胆尝试一下。

这样,夏天阳把方案变成了“广播剧”的剧本,彩排了几次,觉得不错,以防止赵弋戈“掉链子”,夏天阳还要准备录音。

夏天阳料想的没错,赵弋戈一对着录音机,就有点卡壳。

“我看你还是找你那个妹妹吧?”赵弋戈有了这个想法后,录起音来,越来越不在状态。

“贾茹?估计比你更差。”夏天阳摇摇头。

“你只有贾茹这个妹妹啊,我说的是黎花雨。”赵弋戈听他说自己比贾茹好,高兴了一下。

黎花雨自从嫁给熊其甚之后,不再叫夏天阳为老师,一直叫哥。可人家现在是集团公司的总裁,不好麻烦人家。

“只想和你一起,做好这件事。看看我们之间有没有默契感。”夏天阳有点鼓励加激将的意思。

“我和你从来就没有默契,你想一出是一出,就像小孩子唱歌一样,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赵弋戈不买账不说,还损他一下。

夏天阳知道,这是赵弋戈的障眼术,说穿了,就是她自己撂挑子不干了,原因不赖她,是夏天阳异想天开。

“好好配合一下嘛,我倆一起得过一辈子呢。”夏天阳有些央求着她。

“凑合着过吧。”赵弋戈不为所动,然后哼着她即兴改编齐秦的《外面的世界》,“在很久很久以后,我凑合着你,你凑合着我…”

看着他,微笑着飘然而去。

挑衅,简直是挑衅!

夏天阳心里恨恨地,但拿她没办法。

他知道赵弋戈肯定去看那些老娘们打麻将去了。

闻道中学打麻将的风气,还是田侃侃发起的,原来外省教师的身份未定,不敢打,后来转了正,她在县实验小学不敢打,只有在周末来到闻道中学过过瘾。

一边打麻将,一边嗑瓜子,还可以八卦。这对于女教师来说,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开始只有外省教师玩,后来本地老师也加入进来,有时甚至还摆几桌。摆就摆吧,还把麻将桌摆到南向里大门口的巷子里。

这个巷子,冬天可以晒太阳,夏天,这儿风大很凉爽,更重要的是,下课的老师路过就可以上场,可以说,是一个极佳的位置。

原来只是逢节假日才玩的,现在可好,平时只要有时间就把桌子支起来了。

校长苏德泽还是希望夏天阳,能尽快把“三观”的课件做好,然后实施,就过来关心一下。

“文案已经弄好了,还得先熟悉一下。”夏天阳正在想要不要去找黎花雨,赵弋戈说得没错,黎花雨确实是最合适的。

“需要学校做的,或者需要我做的,你直接跟我说。”苏德泽说大力支持。

夏天阳本来想说不用的,刚才赵弋戈的神态太没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去让她们把麻将收了。”夏天阳建议。

“这个没问题,我也看不下去了。”苏德泽当即答应。

夏天阳想了想,还是要找一下黎花雨,打电话问她,她说在江畔花园一期的家里。

平时去她家,两手空空,摆着手就去了,现在有事相求不能空手,夏天阳看看宿舍,发现了一袋东西。

这是夏天阳父母从老家给他寄来的香菇,这东西在老家,几乎每家每户都种,很多人都吃腻了,但在这里确是好东西。

夏天阳准备没课后回江畔的家,把一大袋的香菇拿出来放在显眼的地方,以防走时忘记了。

这时候就听见苏德泽呵斥的声音,让她们把麻将即刻收了。

只听见麻将哗啦啦地响,以及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夏天阳听见,呵呵直笑。

脸上还印着笑容,赵弋戈就抱头鼠窜般地回来了。

“是你的主意吧?平时校长都没管的,我看他进了咱们屋,出来就嚷嚷了。好你个夏天阳,你是存心的啊。”赵弋戈狠狠剜了他一眼。

赵弋戈只在她娘家闲得没事,赵爷子组织时才会玩的,在其它地方她从来不玩,但就爱看,她看别人打麻将的瘾,简直和打麻将的人的瘾有得一比,况且还能时不时跟着八卦一下。

除了干活、带夏雨,这几乎是她唯一的爱好。

“你们就是欠收拾。”夏天阳这个时候没必要示弱,要是示弱,赵弋戈就会像训学生一样,揪着他不放。

“驸马爷,别以为你在学校可以呼风唤雨,回去之后你就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了。”赵弋戈温柔无比,满脸微笑看着他,然后倏地一下沉下脸,走了。

赵弋戈没办法整治他,后来她发现能整他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夏雨。夏雨才四岁,特淘,要把这小少爷伺候好,简直要累断腰。

伺候的不好,这小子回来会向他妈告状,然后母子倆一起数落着夏天阳,那滋味比累还难受。

夏天阳一心想做个贤夫良父,如此几次后,令他头痛不已,这时候有人出现了,那就是贾西贝。

夏雨有他妈撑腰,有恃无恐,一般都是由着性子,要求夏天阳陪他玩个尽兴。但贾西贝的话,这小子简直是言听计从,夏天阳就这么轻轻松松解脱了。

这样,夏天阳指挥着贾西贝,贾西贝就主导着夏雨。

每次带着夏雨从外面回来,夏雨开心得不得了,似乎还有些不尽兴,夏天阳故作累坏了的神情,赵弋戈于是就呵呵呵地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夏天阳。

夏天阳把一袋香菇分成几份,拿着一小袋来到熊其甚家。

熊其甚开了门,夏天阳说借你老婆用一下。

“你可得要小心一点,别累着她。”熊其甚似乎不放心,跟着夏天阳后面。

夏天阳回头把香菇塞到熊其甚手里,说:“你去炒菜吧。”

熊其甚停住跟随夏天阳的脚步,拿着袋子看着。

“我哪有那么娇贵?哥,你说什么事吧?”黎花雨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想必听到了两人的说话。

夏天阳把课件递给她先看看,并说了自己的要求。

“好啊。”黎花雨高兴起来,“正好,做做胎教。”

夏天阳这才明白熊其甚说别让她累着的话,原来是她要做妈妈了,替他倆高兴。

“到时候,是叫你叔叔啊,还是叫你舅舅?”熊其甚问的这个问题,当初潘世军和单纯也说过。

“你如果对我妹妹好呢?就叫叔叔,如果不好,我就是你的大舅哥,到时候小心你的门牙。”夏天阳哈哈哈一笑。

夏天阳一般很少在他面前提到往事,但有时预警提到牙齿时,熊其甚就会条件反射般,无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门牙。

熊其甚在夏天阳面前说话讨不到便宜,拿着香菇就进了厨房。

黎花雨做了六年的总经理、总裁了,做起事来早已不是以前没文化底蕴的小姑娘了。她稍作了一些修改,夏天阳相当满意。

夏天阳轻车熟路,黎花雨冰雪聪明,两人稍一合计,就开始录起音来。

黎花雨的声音比以前少了稚气,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倒把夏天阳衬托的略显土气。

两人录完了音,熊其甚做好了菜,熊其甚要留夏天阳喝点。

“不能喝,要喝去外面。”黎花雨刚怀孕,估计受不了酒味。

“听见没有?不能喝。”夏天阳不想喝酒,赶紧溜。

夏天阳刚要出门,黎花雨大悦问道:“哪里买的香菇?这么好吃。”

熊其甚盯着夏天阳说:“你妹妹的话听见没有?”

“还有,还有,管够!”夏天阳忙说。

夏天阳的“三观”校会大获成功,学生的反馈很好。

“天阳,以后能不能每个星期做一次?”苏德泽每次和夏天阳说话都是商量的语气。

夏天阳摇摇头,说:“组织课件要时间,录音也不容易。”

“那行,至少一个月一次,到时候学校给你补助。”苏德泽想想也是。

“那就算了。”夏天阳有点不高兴。

“行,行!算我没说,你看着办。”苏德泽知道自己犯了忌讳。

学校领导都知道,让夏天阳做事情,不能跟他谈什么补贴、奖励的事,否则,他极有可能不搭理。但不说,到时候把补贴、奖金随工资发给他,他也乐得接受。

但尚可不是很满意,主要原因是里面掺杂了本地化,破坏了他心目中“外省”这个标签。

“能不能不要讲鸟语?”尚可在外省教师面前称本地话为鸟语,但在本地人面前从不敢说。

“这是需要,又不是我刻意加的,你这鸟人还会厌恶鸟语?”夏天阳告诫他,在本地,你只能本土化,要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必须这样“曲线救国”。

尚可知道这个道理,心再不甘,但这就是现实,他无可奈何。

夏天阳拿了一点香菇到贾家,并亲自烹饪,老爷子和贾母一致称赞香菇的味道不错。夏天阳也没在意,本地人生来就喜欢这东西,红白喜事的筵席上少不了这道菜。

但贾茹没发表意见,只是让夏天阳琢磨,用香菇多炒出几道菜出来,她明天准备在江畔花园的家请同事吃饭。

夏天阳早早做了准备,回顾了一下,就简简单单做了香菇炒肉、香菇焖鸡、香菇汤几道菜。

而贾茹请的却是黄华彩、吴为智、苏静雅、黎友丽、蔡婷兰、乔德琦和陈可钦。

夏天阳炒好菜一上桌,贾茹吩咐大家吃饭,自己在旁边看着大家。

果然,大家对夏天阳炒得菜赞不绝口。

“你们说菜炒得好,还是香菇的味道好?”贾茹问大家。

“都好。”黄华彩、吴为智他们几个说。

乔德琦和陈可钦是厨师,听贾茹这么一点拨,两人专门挑了一个香菇放在嘴里品赏着。

“柔滑、清香、味道醇厚。”乔德琦神色专注,说着自己的感觉。

“稍稍有点脆嫩,汁液饱满。”陈可钦也点点头。

“哥,你老家多吗?”贾茹问夏天阳。

香菇是夏天阳老家很多农户的支柱经济来源,现在是夏天,夏天阳看得出来,家里寄来的香菇是夏天长的。

有经验的人可以分清冬菇、春菇、夏菇和秋菇的区别,这几类菇中,数夏菇的菇型、味道最差,经济价值极低,农户一般在夏天控制出菇。

“多,但现在不是时候。”夏天阳见贾茹这么一问,就明白她想干什么。

夏天阳就像老农一样,给大家细致讲了香菇的生长环境、辅料制作、种植及各类菇大致的情况。

“哥,你这样,让你家人按当地的价格大量收购,有多少我要多少。”贾茹准备先尝试一下,既然夏天控制生长,收购上来的可能就没有夏菇了。

夏天阳满口答应,现场给他哥打了电话,说了要求。

但能不能达到贾茹所希望的,他心里没底。

单纯给夏天阳打电话,说潘世军准备在体育中心开设跆拳道培训班,周六周日开课,让夏天阳能不能把赵弋星叫回来帮帮忙。

夏天阳知道,单纯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潘世军授意的。

赵弋星在省城买房就意味着他不想再回来。之前夏天阳和赵弋戈劝说过他,让他回县城给他安排好工作,赵弋星始终没答应。

为此,赵爷子和赵母伤心了好长时间,唯一的儿子在外地,他们的心思可想而知。

夏天阳劝他们,只是在省城,坐车也只要两个小时,到时候去你儿子家就像旅游,有什么好抱怨的。

但是,父母和儿女之间在心灵上是有一定安全距离的,这个是无法忍受的,只有慢慢去适应。

刚出生的小孩对父母的安全距离只有几米,距离拉大小孩就会哭,儿子长大了,对父母的安全距离就大了,有的甚至没有。

这时反过来,父母对儿女会有一种安全距离,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种对儿女的安全距离可能会越来越小,人老如小孩,大致是这种感觉。

赵弋星也给夏天阳说过,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想接触跆拳道。

夏天阳明白,因为他没成功,才如此爱之深、恨之切。

夏天阳就对单纯实话实说,讲了赵弋星现在的想法和状况。

他知道,潘世军十多年前就有了开设跆拳道培训班的想法,夏天阳在闻道中学遭受挫折时,潘世军还想和自己合伙办班。

十年后,跆拳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常人眼里,又能联想起中国的传统武术,现在办培训班,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刚开始,你到时候帮忙想想办法吧。”单纯知道夏天阳的人脉广,点子多。

夏天阳想拒绝,但嘴上却说着,好,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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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〇章 我改行了吗

对于潘世军和单纯的要求,夏天阳还是尽心尽力,从礼始礼终,内外兼修的方面,说明跆拳道从道德修养方面不断的提高自己,做了一个文案。

然后让天阳公司的设计部进行了设计,把制作出的海报小样,交给潘世军和单纯做最后的审核。

“先教后收费?”潘世军看了吓了一跳。

“大家虽然都知道跆拳道,但对于其真谛还仅是停留在武术层面,先教上一段时间,熟悉一下,自然会交费,你放心吧。”夏天阳胸有成竹。

“万一有人不交呢?”单纯不放心。

“这仅是孩子们的兴趣课,孩子有兴趣,家长肯定会交,你是老师,应该了解。”夏天阳信心十足。

潘世军和单纯还是有些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夏天阳把海报印刷出后,交给其甚集团的物业公司,让物业公司帮忙宣传,凡是其甚集团的业主都可以享受八折优惠。

一下子报名者众,原来只规划的四个班全部满员,很多家长担心学不上,提前交了学费,潘世军和单纯这才放下心来。

没报上名的学生和家长很着急,毕竟是县城独一家,加上潘世贵是黑带五段。

为了满足需要,潘世贵不得不扩展场地,但人多了,自己教起来颇为费力,学生的悟性不一,有些需要个别辅导,才能跟得上大部分学生的水平。

“你们两个啥人啊,当初怕没学生,现在学生多了,也发愁。”夏天阳见不得两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几百号人,教起来还真难。”潘世贵对学生的要求很严格,对自己也一样。

“哥,还是叫你小舅子回来帮帮忙吧。”单纯又一次要求。

夏天阳摇摇头,说“自己搞定,收钱时倒是毫不手软。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没办法,潘世贵只有牺牲休息时间,周末加设夜班,加强辅导。

夏天阳托赵弋星买的两套房,房款交齐了,对方也给了钥匙,但赵弋星代理签字不行,办理房产证的手续必须要本人签字才行。

夏天阳和赵弋戈约好暑假去省城签字。但赵弋星买了房后,又提出自己要创业当老板,要和朋友合伙开一个西餐厅,张口要50万。

赵弋戈拿出存折看了看,如果答应了,就意味着存折上的六位数,差不多就变成了五位数了。

“驸马爷,这可怎么办啊。”赵弋戈发起呆来。

现在赵家的事一般都是夏天阳来定夺,说支持吧,又怕事情不靠谱,不答应到时候肯定落埋怨。

“或者等到暑假,我们过去看看?”夏天阳觉得事情有点棘手。

“他说尽快呢,等不及了。”赵弋戈过来伏在他的肩上。

看样子赵弋戈其实已经决定出钱了,只是做做样子,让夏天阳决定。以前她对赵弋戈管得很严,但内心还是比较宠爱这个弟弟的,只等着夏天阳一句话。

“你这是干嘛?使美人计?”夏天阳好久没见赵弋戈这个动作了,亲昵无比。

“呵呵呵……我还能使这个计?”赵弋戈做着羞赧状。

“奶奶的,能不能你自己不知道?”夏天阳抓着她的手说。

赵弋戈连忙跑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一会儿。

“风韵犹存,应该还可以吧。”赵弋戈又跑过来抱着他的脖子,伸过脸在他脸上摩擦着。

“哼,德性!”夏天阳还是附和着她,扭过脸亲了她一下。

前段时间,给赵弋星出了260多万的房款,都没这样子,现在为了这五十万,却动起心思来。真是有钱就颐指气使,没钱就唯唯诺诺的样子。

看来,赵弋戈对于金钱安全感的额度就是50万。花光也好,免得她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的。

“要不,在她们几姐妹那里集资一点?”赵弋戈这么说,心中还是有些不舍这钱。

“算了吧,她们都是工薪阶层,估计没有多少,你是大姐,没有可以考虑这样,有就自己承担了吧。”夏天阳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嗯,这才像做姐夫说的话。”赵弋戈开始接受了以后没钱的事实。

“赵弋戈,说话要凭良心呢,以前我说的像谁说的话?”夏天阳很有些不满。

“以前像做哥说的,我妈不是早就给你定位了吗?一半女婿一半儿,怎么?忘了?”赵弋戈立即抢白了他一下。

夏天阳隐隐约约觉得赵弋星这个投资不靠谱,要钱这么快,肯定有问题,省城有钱人大把,能賺钱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既没有经验、又涉世不深的赵弋星身上。

但不好说,毕竟在省城,自己情况不熟,心里做好准备,只有权当他交学费了。

“你告诉赵弋星,这个钱他必须还给我。”夏天阳觉得自己不能光做好人。有时做好人,只会害了对方。

夏天阳现在走到大街上,经常有人叫他老师,这让夏天阳心里颇为满足。桃李满天下的愿望似乎越来越近。

伍佳灿找到夏天阳,说他准备开一家汽车美容店。

夏天阳知他有所指,他做什么不做什么,完全没有必要和自己说。

“是不是黎友信有什么问题?”黎友信的汽车美容是夏天阳支持的,当时还要求伍佳灿有时间帮帮他。

“没什么问题吧,只是觉得他有些做法有些匪夷所思。”伍佳灿这样一说,夏天阳就明白了。

不属于同一行业,他感觉黎友信似乎有什么问题,但自己又说不出来,也担心说错了会误导他,所以,他准备自己开一家,想用事实说话。

其实,伍佳灿之前也看到了汽车美容的市场趋势,摩托车销售和维修,现在的生意还不错,再过几年,火爆的场面不一定会这样持续下去。

“你干脆和他合伙不就行了?”夏天阳建议他。

“我想过,也找他谈过,但他太自我,估计和他尿不到一个壶里,懒得讨这个麻烦。”伍佳灿摇摇头。

夏天阳不想强求他,强扭的瓜不甜,到时候两人要是闹起来,自己的颜面也不好看。

伍佳灿知道黎友信的店是夏天阳投的钱,委托自己帮帮黎友信,又无从下手,所以干脆就自己动手,找夏天阳,纯粹是出于尊重。

“好,就算是给黎友信打个模版。”夏天阳还是对他做了肯定。

现在县城的汽车美容店也有好几家,都是不温不火,毕竟小车的数量有限,现实就是白刃战,拼的是人脉。

出“问题”的不仅仅是黎友信,还有夏天阳和贾茹都比较看好的赵嫦。

赵嫦的装饰艺术品公司的产品越来越多,但销售却是不理想,赵嫦弄得焦头烂额,夏天阳和贾茹心里有些打鼓。

“哥,是不是我想的过于唯美了呢?”贾茹有些不踏实。

“现在做什么,没有你当初开公司那么容易了,困难会越来越大,成本也会越来越高。不要自乱阵脚。”夏天阳希望她静心想一想。

“想起来,决定做这事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贾茹有些自嘲。

“现在的事情,其实都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的升级版。”夏天阳安慰她,很多人拿小孩子过家家比喻做事像儿戏,这纯属无稽之谈。

现在无论国际时事,还是一些企业,昨天还如蜜月一般,就因为一语不合,或者是一件事情,说翻脸就翻脸。在利益面前,和小孩子过家家其实是如同一辙。

“哈哈,你这谬论说得倒像真理。”贾茹听她这么一说,心头大悦。

夏天阳考虑的是,这些自己刚栽下去的苗能不能存活?3000万的创业基金能不能造出一片森林来。

夏天阳和贾茹共同确定的,要投入的项目,合同中注明,一旦该项目赢利稳定,必须把之前投入的资金,再度注入到创业基金里面,以供下一个项目的投资。

夏天阳坚信,这样循环利用,自己所期望的场景终究会实现。

一个念头闪现。

夏天阳走进赵嫦的办公室,不知道她忙的无暇顾及,还是无心之失,她办公室虽显得比较整洁,但毫无特色可言。

“顾客为什么要买你的东西?”夏天阳问赵嫦。

“装饰,艺术品,点缀和衬托空间的氛围。”赵嫦不知道夏天阳怎么问起这么简单的问题。

“看看你,做到了吗?”夏天阳看着她,又仿佛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她的办公室。

赵嫦马上意识到了,说“我马上布置。”

“这只是你的一小片空间,包括卖场,是不是都要考虑一下?”夏天阳让她别急,就这个问题好好讨论一下。

夏天阳当初设想,依据天阳山庄的特点,根据每一家的喜好,设计出不同的装饰风格出来。

“做场景,做愿景。”夏天阳必须让她明白这个道理,引导必须不可少。

以实例做好场景,场景可以很好诱导消费者的想象,在自己的想象中,完成属于自己的愿景。

“就是通过你的场景布置,让客户看到或者联想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的情景。要想做好产品,这很重要。”夏天阳一遍又一遍的阐述、说明。

赵嫦听得很仔细,频频点头,有时露出一点笑容。

“不要嫌我啰嗦,你必须不折不扣地去执行!”夏天阳从她的笑容中看出来了,诚如蔡婷兰所言,自己确实是有些叨叨。

赵嫦神色的意思被他探出,很是惊叹他的敏锐。但确实有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又在近乎咫尺的距离,自己却忽视了。

成败在于细节,细节在于执行。

赵嫦沉于工作,却浮于内心。静心才是做好一件事的前提。

夏天阳的提醒,使赵嫦体会到了自己的过失。即刻召集所有人开会,重新布置工作。

书看的多了,潜移默化会融入自己的内心,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就会冒出来。这是夏天阳的心得,所以看书阅读,他从来没有落下。

夏天阳和贾茹也就此事进行了深入的沟通,以便以后更加合理性地指导工作。

愿景这一词冒出来,夏天阳就想到尚可的计划,夏天阳决定还是帮一帮他。

但他不想违背陈嘉怡的意愿,还是想征求她的的想法。

赵弋戈和陈嘉怡的关系很好。

“陈嘉怡是不是很想调到县城?”夏天阳问赵弋戈。

赵弋戈不知道夏天阳是什么意思,他向来不关心这种事情的,用一种怪怪的神情看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只想帮帮她。”夏天阳心里有了“阴谋”,脸色有点不自然。

“你凭什么?为了黄惠智?不至于啊。”赵弋戈追问着,她知道之前黄惠智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

“你不是和她关系好嘛。”夏天阳越说心里越虚,自己怀疑自己的愿景,是不是只是一种错觉。

“老实说吧。”赵弋戈也不是吃素的,夏天阳管得闲事不少,但一直对于这种事情是不屑的。

夏天阳不愿意说出尚可的计划,赵弋戈是自己的老婆,但她是本地老师,自己一向行得端、坐得直,不要因为这事而让她小看了自己。

“你爱说不说。”夏天阳索性不理她。

赵弋戈见他这模样,没说什么。半夜时分,她把夏天阳叫醒。

“现在可以说了吧?”赵弋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耐性。

“说什么?姑奶奶,睡觉。”夏天阳迷迷糊糊地说。

“你就是叫祖宗也不行,说不说?!”赵弋戈捏捏他的鼻子,扒开他的眼睛。

“不说!就让我睡吧,你这是熬鹰啊。”夏天阳不动,任她摆弄。

“要不我再施施美人计?”赵弋戈见他死拧,贴过身来。

“没用,人老珠黄了。”夏天阳闭着眼睛笑。

“好啊,现在终于说实话了,是吧?!你给我起来?!”这下惹怒了赵弋戈,直接抱着他的头,把他竖起身来。

夏天阳本想只是气气她,没想到她发怒了。

“丫头,我只想你多陪陪我,一天到晚除了说吃饭、睡觉外,跟我说过几句话?倒是你,和陈嘉怡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我真得好想是她,能让你和我多说说话。”

“我想把她调走,我承认是有私心,我不想那么孤独。”

夏天阳只有装着情真真、意切切的样子,把他自己也说得动了情。

赵弋戈听了愣了一会儿,说“驸马爷,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错怪你了,今后我改,我改行了吗?”

夏天阳差点笑出声来,显得很是激动的样子,无限神思地看着她点点头。

两人温存了一会,赵弋戈安然睡去,夏天阳却失眠了。



第一六一章 是我举报的

陈嘉怡是闻道中学副校长,和原来赵弋戈的角色一样,专门管理学生生活的。大概赵弋戈跟她说了,她提着一袋粽子来到了夏天阳的宿舍。

“夏老师,拜托,拜托!”陈嘉怡喜笑颜开,她知道只要夏天阳开了口,这事一定能成。

轮到夏天阳心里发窘了,如果仅就她个人调动一事,倒也无所谓,但一和尚可的计划挂上钩,就显得动机不纯了。

动机不纯不说,现在她却来“送礼”,这就背离了夏天阳的初衷。本来夏天阳协助尚可的计划,顺便帮一下陈嘉怡,两全其美的事情。

粽子是她自己包的,不能用钱衡量,但人情是大事。

“我尽力吧,成不成,不敢保证哦。”夏天阳没办法,只能这样说。

还是赵弋戈醒目,夏天阳还留下一小袋的香菇,拿着给她,说是夏天阳老家的土特产,这样物物交换,既还了人情,又增进了感情。

夏天阳这才如释重负。

他心中的愿景,就是尚可把闻道中学的领导全部换成外省教师。但夏天阳知道,尚可这么一来,上级部门可能会干预。

尚可的能力有,就是有些不顾一切,自己还得替他留一手,留下李尚新。

李尚新做人不怎么样,但做起事来不含糊,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可以成为尚可很好的帮手。

其实,夏天阳能确信自己能把陈嘉怡调走,就是上次和梁局长吃饭时,梁局长讲了现在学校的情况。

全县的师资力量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县城的学校要求很高,所以很多刚分配下来的老师,如果不是师范院校或者重点大学毕业的,都不愿意接收。

这些老师就只有一条路到各镇学校或者是乡村小学,这样,各乡镇的教师日趋饱和,城里的老师却还在高负荷运转。

但现在的情况是,很多人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子女弄到县城读书,县城学校的压力越来越大。

梁局长说这件事的目的,夏天阳清楚,就是希望自己能调到县城,只要夏天阳一句话,梁局长肯定会办。

夏天阳有点动心,但赵弋戈却不愿意,她说的很简单,就是田侃侃希望大家不要到县城,主要原因是压力大。

“你别听她胡咧咧,你没看到她每次说这件事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夏天阳太了解田侃侃了,周末不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老远跑闻道中学来干嘛。

“人家说话不笑,还会苦着脸?什么逻辑。”赵弋戈不认同他的观点。

“就你好骗,把你卖了还会帮别人数钱。她现在身在城里,到乡下有一种优越感,你看不出她得意的样子啊。”

夏天阳知道赵弋戈想的简单,她那些小聪明全用在自己身上了。

“不管你说到天上,我就呆在这儿了。”赵弋戈横了心。

“呵呵……你是担心去新的地方不适应吧?”夏天阳笑,在这儿已经10个年头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有无感情不论,适应是她的软肋。

“随便你怎么说,你自己想调就调,反正我不走。”赵弋戈被夏天阳说中了。

“那好吧,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夏天阳随之打消了念头,他不想和他的丫头分居两地。

在哪儿教书都一样,去到新的环境,不要说赵弋戈,就是自己也要适应一段时间。虽说回家远一点,相比大城市好多了。

上次朱大民说,在省城,他家和单位有20多公里,开车又塞,在路上一般要一个小时。这里距离江畔花园只有10多公里,从没塞车一说。

贾茹新买了一辆suv,说是下乡方便,但她很少下乡,就是下乡也开着她自己的车。当初贾茹买这车的时候,因为动用公款,夏天阳还和她大吵了一架。

现在她这台车已开了好几年了,和她现在的身份有点不匹配了,夏天阳给她说了几次,让她换车,她嘴上答应着,却一直没换。

现在终于买了新车,一问价格,夏天阳还是吓了一跳,100多万,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教上30年书才买得起。

“哥,你先开着吧。我用的时候找你。”其实贾茹买这辆车就是买给夏天阳的。但她不能说,要是夏天阳知道了,连车都不会看一眼。

她每天看着夏天阳和赵弋戈早出晚归,还骑着那辆破摩托,于心不忍,下雨和天冷的时候,简直就是活受罪。

贾茹一方面理解夏天阳的想法,另一方面她不赞成他对自己的态度,把自己逼的这么苦,就为了坚守他心里的那份所谓的纯净。

但在不觉之间,贾茹也有了夏天阳的一些“品质”,低调,出门不再有前呼后拥的想法,包括换车,能开就行,平时衣服都是定制的工装。

她对于自己的转变颇为吃惊,但也乐得自在。现在夏天阳把他应得3000万的资金,反哺回公司,这几年的投入太大,大大减轻了公司需要发展的压力。

现在夏天阳替公司物色的项目,都是他有想法,或者是有感觉的。这样,不光是资金,有些工作他也在帮忙盯着。

夏天阳一般不动用贾茹新买的越野车,开着上下班太过于张扬。但从内心来说,他太喜欢这个车了。

“阿妹,借车一用。”夏天阳走进来说。

一到周末,贾茹就把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窗门大开,换着空气。

贾茹正在陪着贾西贝看书,听夏天阳一叫,心有触动,眼圈就红了。

本地人叫自己的妹妹就叫阿妹,在贾茹的印象中,这是夏天阳第一次这样叫她。平时只是听他说,但称呼她不是名字,就是董事长。

“妈妈,你怎么了?”贾西贝看贾茹揉着眼睛。

“妈妈眼里进沙子了。”贾茹赫赫了几下。

“妈妈你骗人,现在哪有沙子啊?都被你扫干净了。”贾西贝人虽小,但精明得很。

“你去我房间的桌子上,把钥匙拿给舅舅。”贾茹推着贾西贝。

贾西贝蹦蹦跳跳地进了屋。

“嘿嘿,贝贝没哭,你倒是多愁善感了,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啦?”夏天阳不知就里。

“准备去哪里?”贾茹没回答他。

“农家乐快开业了,我过去看看。”夏天阳准备在农家乐,把他的天阳牛骨弄起来。

“舅舅,钥匙。”贾西贝举着钥匙。“我也去!”

“舅舅去干活,你去干什么啊?”夏天阳看着跟屁虫。

“我也干活!”贾西贝说话总那么尖声尖气地。

“就让她跟你去吧。”贾茹笑着说,起身去了阳台。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干活,别给我添乱就行。”夏天阳蹲下身来。

贾西贝立刻会意,手脚麻利地爬上了他的肩头。

“把这个带上,毛巾,衣服。”贾茹在阳台上取了衣服,用袋子装好递给夏天阳。

夏天阳没直接去农家乐,而是去了天阳山庄,他早吩咐工作人员灌好了山泉水,现在天气尽管炎热,但这里的水确是冰凉冰凉的。

他担心“村民们”发现,让工作人员把装着水的水桶运到了山口,这是炖牛骨头的绝佳好水,装上车后,向农家乐奔去。

乔德琦按照夏天阳的吩咐,早买好了牛骨头,夏天阳一到,卸下山泉水,立即让乔德琦把牛骨头用山泉水泡着。

夏天阳在农家乐转了一圈后,寻得地方开始干起活来。他要打上三个土灶,支起大锅。

“这个店有了我这个天阳牛骨,肯定火爆。”夏天阳没有谦虚,对乔德琦说。

“夏老师,您说的太神了吧?”乔德琦有些怀疑。

“你就等着瞧吧!到时候你在县城东南西北方向、每个乡镇都开一家。到时候数钱数得你手软。”夏天阳又在给他描绘着场景,说着愿景。

“您还真能想象,农家乐还开连锁?”乔德琦还没说过。

“眼界放高点,如果只是这家店,天阳公司那么大个产业,会看上?”夏天阳让他把格局放大一点。

乔德琦想想也是,他自己还纳闷呢,现在明白了。

夏天阳对于农家乐终极的规划,没对他说,做好第一家店比什么都重要。

坑玩好了,夏天阳开始和起泥来,贾西贝和夏雨见了,那个开心呐,跑过来脱了鞋,就和夏天阳一起用脚踩着泥。

“你去把牛骨头捞起来,沥干水分。”夏天阳让乔德琦顺便把其它的准备工作做好。

夏天阳干活就像拼命三郎,做好第一个土灶后,马上点起火,烧了一阵后,浓烟淡了,就吩咐乔德琦按照自己的程序来做。

“这是我祖传秘方,不外传,现在传给你!”夏天阳故作神秘,主要是想让乔德琦认真一点,并让他做好配料记录。

等一切弄好之后,夏天阳不禁大惊失色,只见贾西贝和夏雨上下浑身都是泥巴,却还在那儿欢快地玩耍着。

“我尼个小祖宗!女娲娘娘捏的啊。”夏天阳大叫,要是让贾茹和赵弋戈知道了,这还了得。

“哈哈哈……”两个小家伙指着夏天阳也大笑起来。

夏天阳低头看着自己,却和梅花鹿不无一样,估计脸上也如鬼画符一般。

夏天阳没办法,找来一条水管,一头接在水龙头上,让夏雨和贾西贝站成一排,夏天阳捏着水管,水流迸激过去。

两个小家伙顿时欢呼雀跃,在水幕中跳着、笑着,大声尖叫,童年的快乐就在这声音中流淌……

几个小时后,夏天阳召集大家一起过来品尝。

大家都盛了一碗后,坐在桌边大快朵颐起来。

“夏老师,还真有您的,我怎么觉得自己的厨师白学了呢。”乔德琦细细地品味着。

“记好了,以后自己来做。我就不管了。”夏天阳看着大家围坐在一起,吭哧吭哧地吃着,成就感油然而生。

贾西贝和夏雨洗过之后,不长记性,又把身上弄得脏不拉几的。

夏天阳先送贾西贝回家,站在门口,贾西贝敲了敲门,夏天阳听见门响,赶紧溜了,后面传来贾茹的惊叫声,估计被贾西贝的脏样子,吓坏了。

而赵弋戈的尖叫声,更是离谱,那个穿透力,估计住在隔壁楼的贾西贝都能听见。

“你们两个姓夏的,待会洗好后,给我好好检讨检讨。”赵弋戈像赶牛样把父子俩,拍打进了洗手间。

夏天阳洗毕,正想好好躺下睡一觉的,电话响了,是伍佳灿的搭档何苦。

“佳灿在他家里被警察抓了。”何苦告诉夏天阳。

夏天阳不免诧异,问为什么事?

“吸毒!”何苦说,“在他家里被抓,说明是有人举报。”

夏天阳惊骇了,伍佳灿一个大老板,人也长得风流倜傥的,怎么会涉毒呢?

“现在能不能见到他?”夏天阳想起前一段时间,他对自己说要开一家汽车美容店的。

“现在正在调查,见不了人,等调查清楚了,才有可能。”何苦说自己找人打听过了,不能见人,也得不到任何与伍佳灿的相关信息。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他有没有贩卖毒品?”夏天阳责怪何苦,现在只想弄清楚,伍佳灿有没有参与毒品贩卖,那可是死罪。

“我也不知道他吸毒,这玩意染上就麻烦了。”何苦说至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

夏天阳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伍佳灿仅是吸毒而已,如果是这样,稍微好办一点。

“之前他给我说,要开一家店的,有没有进行?”夏天阳问何苦。

“有,他个人盘了一家店,现在重新在装修。”何苦告诉了他地址。

现在伍佳灿见不着人,只有等几天再说了,按照何苦提供的地址,夏天阳准备去那个店看看。

位置很好找,夏天阳不一会儿就到了,距离店没有多远,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苏静雅。

“继续按原定计划实施,一分钱少不了你们的。”苏静雅正在训斥着工人。

看样子,苏静雅已经知道了伍佳灿被抓。

在闻道中学两人“相恋”,后伍佳灿“移情别恋”,两人大打出手,以后如同陌路。

前一段时间,他们还互相不理不睬的,现在她怎么出现在这儿呢?又怎么替伍佳灿装修这个店做主呢?

事情有些蹊跷。

苏静雅对于夏天阳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惊慌,这一点夏天阳不意外,在学校时,她做什么都处事不惊。

夏天阳看看她,又看看店。

苏静雅垂下眼帘,静静地说

“您不用问了,是我举报的。”



第一六二章 何等的悲哀

夏天阳没有责怪苏静雅,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件事情,她这样做,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伍佳灿还是太年轻,年轻无所谓,但他还有花不完的钱,有花不完的钱不说,他英俊潇洒,还是未婚人士,典型的钻石王老五。

这样,伍佳灿身后追求者甚多,他自己不傻,心里明镜似的,都是冲着自己的钱而来。

从伍佳灿的成功,夏天阳发现,大多数在学校调皮捣蛋的学生,都比较有个性,聪明,有自己独特的想法,这些学生如有正确的“三观”,发挥他们的特长,以后都会是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现在有些学校流行一段话:千万不要得罪成绩好的同学,以后他可能是自己孩子的老师;千万别得罪成绩差的同学,到时候你可能在他的手下打工,也不要得罪漂亮的女同学,因为她有可能成为你的后妈……

伍佳灿当初经过夏天阳的“点拨”之后,就开始了他的梦想之旅,有了夏天阳的帮助,可以说一路顺风顺水,那时候忙得也很充实。

事业越做越大,烦恼随之而来,那种在水深火热之中,拼搏成功后的孤独寂寞冷,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

极度的心里落差,因为他的年轻,一念之差,很有可能滑入危险的泥潭。

“你不是不理他的嘛?”夏天阳问苏静雅,虽说她举报无可厚非,但愿不是出于报复心理。

“我是不是害了他?!”苏静雅脸上有点不易觉察到的懊恼之色。

听她的语气不是报复,而是关心。

“不能这么说,涉毒事件太过重大,你是在挽救他呢。”事已至此,说多无益,夏天阳安慰她。

在苏静雅的心中,伍佳灿从渣男成为很多人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这是她难以想象的,她明白以前看错了他。

但心里还是过不了这个坎,对他是爱理不理的。

伍佳灿一段时间被“桃花”包围着,有些迷失心智,但最终耗费了钱财,耽误了时间不说,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心仪对象。

他由此有些空虚,天天沉迷于夜总会,好奇心的驱使,他开始接触“摇头丸”,飘飘欲仙、灵魂出窍的刺激,使他痴迷。最终陷入了愈来愈毒的深渊。

清醒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麻烦了,自己的放纵带来无法估量的后果。他想戒,但除了痛苦和眼泪外,他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无聊的时间里,他开始回忆,回忆的重点时段就是校园时光,而他的校园生活很短,在闻道中学就戛然而止。

小学的日子是迷糊的,没有什么触心之事,倒是初中令他刻骨铭心的两件事,一是被苏静雅拖进女厕所暴打;二是夏天阳让他组织篮球赛。

想起苏静雅,初中时代的印记已过去多年,但仍有一种屈辱感。直到那天在天阳山庄再次遇到苏静雅,他心里有了重大的改变。

苏静雅已不再是过去那个青涩模样了,不仅是自己羡慕的大学生,岁月也把她雕琢得亭亭玉立、鱼沉雁落的。

再次回想闻道中学的那道时光时,似乎有了一种“受虐”的心理,屈辱感变成了甜美的回忆,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因为没人管,才变成如此这般,越想他越觉得,苏静雅是潜藏在自己内心的那个人。

但无论他怎么示意,苏静雅并没有所回应,这更加使他觉得,她就是自己苦心要找的人,凭自己的身价,对自己不理不睬,算是凤毛麟角了。

苏同学,我需要你的帮助。伍佳灿正在做汽车美容店的方案,虽是借故,但也是实实在在。

苏静雅现在只是对他没有了以前的鄙视,但一个老板,说要自己帮忙,隐藏在内心的虚荣心涌了出来。

就这样,因为这个方案,两人开始接触,伍佳灿口述,苏静雅笔下润色,又利用自己的专业,方案就这么出炉了。

在做方案的那几天,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大有“重续”旧日情怀之势。

在做方案时,伍佳灿隔段时间就有打哈欠、流鼻涕的现象出现,苏静雅明察秋毫,终于知道了缘由。

她愤怒至极,质问他原因,伍佳灿把自己以前的经过讲了。

苏静雅佩服他的奋斗史,但没想到他成功之后,竟是这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劝他戒毒,伍佳灿已试过很多次,但没坚持下来。无论她说什么,他就是不听。

苏静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举报了他,她只有一个念头,在公安局里面是不可能让他继续吸毒的,说不定就戒掉了。

夏天阳让贾母了解了一下情况,说是按照程序,调查他有没有参与贩毒,以及毒品的来源,确定之后,可能送往强戒所,戒毒。

夏天阳怎么都没想到,伍佳灿会陷入这个困境,只有长叹一口气。

“夏老师,我还是辞职吧,伍佳灿这个方案确实挺好的,不想就这么放弃。”苏静雅其实犹豫不决。

“现在不还在装修阶段吗?等到他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夏天阳不赞成她的意见。

“就是有了结果,他也不一定马上能出来。”苏静雅参与了方案的拟定,脉络清晰,前景广阔,她不想放弃。

“你从来没有做过,又没有工作经验,肯定不行,再说,在天阳公司,那可是你的专业,不能这样浪费掉。这边我想办法吧。”

夏天阳知道让她来做,无异于飞蛾扑火。

苏静雅想了想就答应了。

夏天阳对于创业方案的筛选,显得很是力不从心,只能从主观喜好来进行评判,这就意味着,自己有些决定过于武断。

“哥,用用这个。”贾茹递给他一个笔记本电脑。

“我不会用啊,给我浪费。”夏天阳除了上课点一下鼠标外,还没有真正使用过这种高科技的东西。

“一定学会,不然你就是一个满脑袋知识的文盲。”贾茹说的话让他有些喷血。

但他知道这是趋势,自己早意识到了,但一直没有行动。

“多少钱?我买!”夏天阳不想占便宜。

“公司的,不卖,以后还给我。”贾茹很多次用这种方式,让夏天阳心安理得接受。

夏天阳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你注册一个qq吧,那些创业方案,相关行业发给那些村民们看看,他们肯定会有兴趣的。”贾茹建议。

听贾茹这么一说,夏天阳茅塞顿开,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还有,你帮忙物色人,我要把超市化整为零,在全市每个镇都要建一个小型的超市。”贾茹大致给他讲了一下情况。

“好吧。”夏天阳知道这个任务比较艰巨。

夏天阳现在又成了铁人,“三观”的讲座就像连续剧,不能停;要中考了,争分夺秒抢时间;创业方案越来越多。

贾茹现在很少交代他做事,交代的一般是比较重要的,夏天阳只有全力以赴。

“中考结束后,我想准备搞些创业方面的讲座,你看怎么样?”夏天阳向陈美君主动请缨,贾茹的话,使他意识到自己的能量。

这个能量的来源就是这些“村民们”,结合他们的案例进行分析,或许有些促进。

再加上这些创业的人,大多在自己的亲友中是“言语领袖”,对身边的人影响比较大,借此可以宣传一下天阳公司的理念。

“好,好啊,我也看了,很多方案都是一厢情愿,想当然,也挺伤脑筋的。不过,不一定都针对创业的,还要针对就业的。”

陈美君十分赞成。

“我抓紧时间做好方案给你。”夏天阳受到了陈美君的鼓励,决心大胆尝试一下。

贾茹专门给夏天阳接了无线网络,他没事时整天在电脑上扒拉着。

“驸马爷,你整天坐着一动不动,想干嘛呀?修炼成仙呢?”赵弋戈伸过头来,盯着电脑。

“我看看怎么賺钱。”夏天阳迎合她的兴趣,希望她不要在旁边神神叨叨的。

“好,努力,再给我挣个600万回来。”赵弋戈一听乐了,还不忘奖励地亲了他一下。

“你说,你要那么钱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夏天阳摇摇头,取笑她钻到钱眼里去了。

“我拿着望玩,心安,行了吧?”赵弋戈自从有了600万之后,心就大了,以前1000元都觉得是巨款,现在一心想那600万,重新回到她的口袋。

“哼,你这可是钝刀子割肉呢,我拿的心惊肉跳,你倒是收的心安理得。”夏天阳很看不起她这种拜金思想。

“驸马爷,放平心态吧,我没钱就心惊肉跳,如果这样,你还能心安理得?!找准你的定位,你可是我的不动产哦。”

赵弋戈鼓励他这样坐着一动不动,继续产出。

夏天阳不想理她,自从她存折上的六百万变成六万之后,心里一直不平衡,就好像钱被别人偷了似的。

公安干警从伍佳灿的供述中,经过几天的侦察,一举抓获了近百名的涉毒分子,缴获一千多克毒品,但伍佳灿仍然羁押在看守所,没有定论。

苏静雅有些愣神,但只有等待。

黎友信的汽车美容店开业了,但生意冷冷清清的。

他倒是不紧不慢的,印发了传单,见车就塞。

夏天阳让贾茹开车去他店里试了一下,贾茹说,和其他的店没什么区别。

贾茹这么说,意思很明了,吸引不了人,回头客无从说起,以黎友信的人脉,也无法使店里的生意好起来。

夏天阳有人脉,但店里没有核心的东西,总不能白白透支自己的关系吧。当时资助他开这店,还是有些草率,就因为他是自己的学生。

生意场上,可以讲人情,但人情又薄如纸,就是自己之前总是对熊其甚说的,不要期望别人雪中送炭,做好愿景,人情才会锦上添花。

夏天阳决定让黎友信自生自灭,失败了,不一定就是坏事,就看他能不能找到败因,找不到,怨天尤人,只能说明他不适合做老板,安安心心打份工就行了。

虽然这么想,但他心里头还有些惴惴不安。

农家乐开业了。夏天阳期望的场景得以再现,竟然出现了预订,就冲着那三锅牛骨头。

“夏老师,这三锅是不够了。”乔德琦的意思,希望夏天阳再打上几个土灶。

“你小子刚当上总经理,就给我派活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告诉你,如果单靠这牛骨头,还要你这个总经理干什么!”

夏天阳不想让他就这样躺在自己的功劳簿上,舒舒服服的。

乔德琦见夏天阳变了脸,就不敢作声了。

“你要忘掉这个牛骨头,做好之前规划的事情。”夏天阳希望他开店的成功,不是因为夏天阳,而是他乔德琦。

乔德琦才知道自己昏了头。

“到时候我的餐馆也做。”赵可钦眼红农家乐的生意。

“三叔公、四叔公,您们怎么看?”夏天阳指着赵可钦,问他倆对赵可钦的话有什么看法。

阿三、阿四比赵可钦懂得察言观色,明白夏天阳的意思。

“我们的定位不一样,牛骨头可以做,但不能像这样粗犷。”阿三忙说。

“听三叔公的。”夏天阳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夏天阳心里一直很难受,自己错误的投资,还要眼睁睁看着黎友信的店,就这样渐渐耗干了“血液”,再慢慢死去,何等的悲哀!

赵嫦的公司在夏天阳的建议下,做了一些改进,销量有所上升,但要规模化,简直是异想天开。

自己投资了四个公司,除赵可钦的店还没开业、乔德琦只靠着自己做的牛骨头外,一个半生,一个半死,这让夏天阳颇为沮丧。

夏天阳一声不吭地走进了贾茹的办公室。

贾茹看他脸色不对劲,连忙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坐在那里,看着夏天阳咯咯直笑。

她知道,肯定是为了他主张投资的这几个公司而来,前几天就觉得他有些着急。

“你觉得好笑,你就笑吧。”夏天阳低着头说。

“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子,以前说我是一套一套的,现在临到自己的头上了,之前的话怎么就没用了呢?”贾茹还在笑。

“我……”夏天阳抬了一下头,想说没说出来,头又低下了。

“你不是总说,一着急就可能丧失心智吗?你还说过,急中生智。到底哪句话对啊?”贾茹还在“落井下石”地笑着。

夏天阳霍地站起身来,贾茹早料到他会这样,一把把他抓住。

“哥,哥,你先坐下,刚才给你开玩笑呢,你坐下听我说。”贾茹像哄小孩子一样。

夏天阳这才坐下来。

“赵嫦的公司呢,现在发展的挺好的,目前我只是让她做好上游的工作,在这里山区小城的,做这种艺术品肯定不行,我的目标是省城和深圳,甚至是香港呢。”

贾茹恢复了董事长的颜色,一本正经地说。

“农家乐呢,有了你的牛骨头做底,乔德琦他要是把其它的做好,就是锦上添花。”

贾茹看夏天阳稍稍抬了一下头。

“赵可钦那边还没开业,等到开业再说吧,他们只要把他们想做的做出来,就行了,你不也总说,不要以现在的眼光,去评定未来的价值吗?”

“至于黎友信那边,你支持了他的梦,至于他的梦是好是坏,谁能左右?他不试一下心里不踏实,你呢,不支持他你也放不下,结果是好是坏不重要,关键是你们都做过了,都付出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贾茹说的话,如一缕清泉,夏天阳心里顿时释然了。

他站起身,看了贾茹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

“哥,你老家的香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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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还真有的

夏天阳之所以心烦意乱,就因为很多事情堆积在一起,情绪有点淤积。

这几个公司都是夏天阳力主的,那花的都是贾茹公司的钱,心里很有些愧疚。本来以为可以帮帮她的,没想到可能帮倒忙了。

贾茹的一番话,令夏天阳的心理负担平息了一些,她比夏天阳看得更远,这使他既感到兴奋,又有点遗憾。

欣慰的是,贾茹能高瞻远瞩,他不再为她担心了,遗憾的是感觉自己有点“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意味。

夏天阳去找黎花雨录制“三观”教学录音时,跟她说了这件事情。

黎花雨现在家修养待产,闲得慌,她很喜欢夏天阳写的“三观”教案,经常催促他写快一点,等他过来录音。

“你只是个教书的,不是保姆,你能教好他们就不错了,还管他们创业就业啊,你管的可真够宽的。”黎花雨听他说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不以为然。

这是黎花雨首次说他爱管闲事。

“就想通过自己的资源,越多地帮忙他人成功,我感觉自己就越成功。病人之病,忧人之忧嘛。”夏天阳一直秉持着这个观点。

“你也不是救世主,能帮忙扶上马就不错了,这才是你的强项。我支持你的想法,但不主张全程参与,有问题,点对点帮帮忙就行了。”

黎花雨就希望他把自己最具优势的地方,发挥到极致就行了。

夏天阳理解她的意思,过多参与,干扰对方不说,自己的能力有限,倒过来给企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我以后就只做做奠基石就行。”夏天阳听从了黎花雨的建议,重点扶持创业的起步阶段,其它的就能帮就帮,不能帮也没办法了。

“你别到时候头脑一热,又来了,你要明白,盖房子的不一定会买房,术业有专攻。”黎花雨还是叮嘱了一下。

夏天阳哑然失笑,术业有专攻是自己经常提到的。就像贾茹所说的,自己说别人好说,要求别人做的,自己却往往遗忘了。

“老夏,别说没用的,老管别人的闲事,你妹妹我老婆的事,有没有放在心上?”熊其甚看着他,夏天阳知他说的是香菇。

“马上送过来,在天阳公司的仓库呢。你说这话我怎么就不爱听呢?以前你的闲事我管得还少啊。”夏天阳没好气地说。

熊其甚见他这么说,自知语短,没再理他。

“你们现在怎么一见面就掐呢?要掐就掐到底啊,让我好好听一听,刚开始就结束了,真没劲。”黎花雨哈哈一笑,闲得没事,看看热闹也好。

“懒得和他掐!”夏天阳几乎和熊其甚异口同声。

把黎花雨逗的又是一阵大笑。

夏天阳原来让他哥收购的香菇,足有两吨,通过快运,运到了县城,按照夏天阳的要求,他哥用相机拍摄了种植现场和老家的风景。

贾茹当时觉得夏天阳老家的香菇,比市场上卖的味道好多了,只想供应超市。

“只在超市卖,那要卖到什么时候?交给我吧。”夏天阳有办法迅速卖出去。

“行,那就交给你了。现在只是试销,不要考虑賺钱。”贾茹给了一个标准。

“那怎么行呢?钱一定要賺的,就看多少罢了。”夏天阳让她放心。

在夏天阳老家,香菇只在寒假才会种,从小学四年级起,他就跟着父母开始种植、管理、采收、售卖,夏天阳是再熟悉不过了。

夏天阳把他哥随车带来的照片胶卷交给策划设计部,并让他们设计两个不同级别的包装,再做一些kt版和x展架,交给贾茹确认后印刷制作。

夏天阳又让蔡婷兰组织人,把香菇的成色,按照他说的标准分为三个级别,分开堆放,只等包装出来装盒。

这边忙着,那边伍佳灿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没有证据显示他参与贩毒,夏天阳当初就想他亿万家产,不会在金钱方面铤而走险。

但他要被送到强戒所戒毒。

本市没有强戒所,还得到百多公里外的地方,至于什么时候能出来,要看强戒所的意见及家属的愿望。

夏天阳松了一口气,带领何苦和苏静雅一起去看他。

见到伍佳灿,大家大吃一惊,只见他形神萎靡不堪,脸色苍白扭曲,样子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了。

“夏老师,让您失望了。”伍佳灿不敢看夏天阳,眼泪流了下来。

想必给他服用了什么药物,伍佳灿神智还算清醒。

“什么都不用说了,谁还不会犯点错误?安心戒毒,等你回来。”夏天阳说不出其它的。

已经这样了,责怪无用不说,反而增加他的心理负担,安慰是最适合的,让他鼓起信心强制自己戒毒的勇气。

很多人因为自己的亲人犯了错误,一味指责,结果适得其反,有时候犯错的人还会走向极端,事情就会转向不可控的局面。

“老何,我新开的店不要停,就麻烦你了。”伍佳灿对何苦说。

伍佳灿的成功,除了夏天阳给了他金钱和语言鼓励外,这个何苦是他成功的关键人物。

何苦的年龄要比伍佳灿大20岁,他差不多是伍佳灿的稳定剂,一路向前,才使伍佳灿没有冒进胡来。

这就是夏天阳总结的,要想创业,身边最好要有一个比自己年龄大、稳定可靠的人。

“放心吧,等你回来。”何苦走上前去,和他拥抱在一起。

两人紧紧拥抱了好一会,才松开,伍佳灿朝送他的车走去。

“伍佳灿!”苏静雅厉声叫了一声。

伍佳灿听见,停了一下,片刻,又继续往前走。

“你太过份了吧?!”苏静雅又喝了一声。

伍佳灿停下来,回头看了苏静雅一眼,又看了一下夏天阳,依旧没说话。

夏天阳冲他点点头。

伍佳灿回过头去,快速钻进了车里。

苏静雅在蝉声鼓噪的热浪滚滚中,神情悲凉肃穆,看着载着伍佳灿的车,渐渐远去……

夏天阳明白伍佳灿的眼神,希望他能安慰照顾一下苏静雅。

苏静雅的性格夏天阳知道,她不需要什么安慰和照顾,就掏出手机给贾茹发了一条信息:加大苏静雅的工作量!

送走了伍佳灿,还是得到黎友信那里摸摸情况。

夏天阳站在不远处,看看黎友信的店,店里一如即往,没什么客人,但他似乎还信心十足。

“三个月,给你三个月时间,找不到原因就关门。”夏天阳没有给他鼓励,反而给他增加了更大的压力,看看他的煎熬能不能挺过三个月。

三个月不是夏天阳规定的期限,这是行业约定俗成的规则。夏天阳曾经咨询过很多开店的老板,他们说,三个月就知道了以后店的走势。

如果三个月店不盈利,就说明有问题,需要果断处理,要就关门歇业,要就转让,或者重新调整方向或者项目,再做无畏的坚持,就是死路一条。

黎友信从事这个行业几年,应该了解这个规则。夏天阳听从了黎花雨的建议,不再对这个店包揽什么,只有看他有没有办法可想了。

这边悬着,贾茹那边又又了新情况。

现在夏天阳很怕去贾母家,如果贾母在江畔贾茹的家,夏天阳也是退避三舍。主要原因是贾茹个人之事又被贾母提上了日程。

贾老爷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贾茹已30多岁了,父母再来插手此事,不应该不说,弄得不好还招来埋怨。

贾老爷子甩手不管,贾母一个人架不住贾茹,她想寻求帮助,就是希望夏天阳站在她这一边,说服贾茹。

贾茹早有预感,三番五次告诫夏天阳,不要干涉她的私事,就这样,夏天阳成了“夹心饼干”。只有在她们母子两人面前装聋卖傻。

夏天阳这一做法,得到了贾茹的表扬,却招致了贾母的不满。

“妈,我找时间会劝她的,我们娘儿俩这么一起说,她会反感。她是您女儿,您还不了解她的性格啊。”夏天阳不忍心看她别扭的样子。

“你说,她这叫什么事。唉,女大不由娘!”贾母何尝不知女儿的性格,只有叹气。

“要不,我们和她玩玩冷战?都不理她,看她怎么办?至少能迫使她静心想一下这事。”夏天阳想自己从贾母的不满心理跳出来,以进为退。

“老贾,你管还是不管?全县这几十万人你都管,你就一个女儿,哪怕你就给她说一声也好啊。”贾母不赞成夏天阳的意见,老爷子才是关键。

夏天阳看贾母冲着老爷子去了,心里一下子轻松下来。

贾老爷子正在看报纸,听贾母在说他,挪动了一下身子,不言语,背对着贾母,继续看他的。

“没见你这么当爸的,当了一辈子干部了,现在连个立场都没有。”贾母兀自在旁边唠叨着。

“你刚才还说女大不由娘,什么没立场?这就是我的立场,你管得了吗?!”贾老爷子被她唠叨的烦了,说了她一句,拿起报纸进了书房。

“儿子啊,这事你得要管管她,当初是你把她拉回来的,看来只有你去改变她了。”贾母看老爷子这情形,摇摇头。

老爷子这个关键不顶用了,贾母的眼光只好又转到夏天阳身上了。

“我会说说她的,您放心。”夏天阳刚把自己拉出来,又被贾母塞了进去,心里叫苦不迭。

贾母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会一直追问下去的,到时候,夏天阳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回复她。

夏天阳思索再三,还是想真心诚意地劝一下贾茹。

“说了让你不要过问的,怎么,现在学会见风使舵了?”贾茹见他把眼光转向了自己,就剋他。

“你说我怎么办嘛,我现在真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夏天阳无可奈何,希望她能理解。

“哥,听这语气,你还想左右逢源啊?美得你!谁让你是我哥呢,再大的气,你都得给我受着,还能少你一斤肉啊。”贾茹走过来拍拍他的肩,颇有一副让他勇挑重担的感觉。

“我宁愿少10斤肉。”夏天阳有怨,但说也没用。

“你找我就为这事?”贾茹看他一副无辜的表情问。

“谁愿意管你这破事!差点忘了大事。”夏天阳来是为香菇一事,聊着就忘了,抬起腿就出去了。

贾茹看着他的背影,呵呵呵直笑。

夏天阳让蔡婷兰安排人,分清包装盒,按照香菇的等级,每盒一斤装好,末等的送往各分店,设专柜售卖,专柜上必须放上制作的kt版。

然后,夏天阳把三个等级的蘑菇,拿着放在贾茹的办公桌上。

“董事长,请检阅,一级香菇398一盒,二级菇298元,散卖的30一斤。”夏天阳指着香菇说。

“你这是抢钱呢,这么贵,卖给谁?”贾茹很是吃了一惊,这个价格他都敢定。

“卖给我们可爱的村民们,马上就是端午节了,馈礼佳品。好东西,他们不嫌贵的。”夏天阳得意地笑。

“哈哈……怪不得老熊说你,看着文质彬彬,实则心狠手辣。还真有你的。”贾茹心头大悦。

“这个熊其甚就这样说我?我什么时候心狠手辣了?”夏天阳还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说自己。

“这是有据可查的,当初湖山花园他定的房价是688元,你硬是提到了1200,你还不心狠手辣?!他们说全市的房价都是被你提起来的。”

贾茹每当想起夏天阳这个手法,就无比佩服。

“这小子还说呢,我当时给他多挣了一个多亿不说,他还得到了如花似玉的老婆,他就在我背后这样说我?!”夏天阳心里有点不舒服。

“你听不出来啊,他这是在夸你呢。”贾茹看他愁着脸,就觉得好笑。

“哪有这么夸人的?!还不如干脆把我杀了。”夏天阳哼了一声。

熊其甚只是没对夏天阳讲,每次熊其甚想起湖山花园一案,惊叹不已,说夏天阳是“一策定江山”,他的这种超前意识,在以后成了全市房地产发展的思路。

湖山花园可以是其甚公司的分水岭,彻底奠定了其甚公司在本市的绝对霸主地位,现在就是全市的房地产公司加起来,资产也不及其甚集团。

从那时候起,还有一个公司跟随房地产获利颇丰,那就是天阳传媒,有了雄厚的资金,贾茹才得以迅速把农业、渔业及禽畜公司发展起来。

夏天阳从那时起就选择了“归隐”,目光就放在了天阳山庄。

夏天阳这次到天阳山庄,没有炖牛骨头,而是安排禽畜公司杀了一头土猪,运到天阳山庄,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炒了几大锅香菇炒肉,又炖了几锅蘑菇汤。

然后,支起了x展架,要求“村民们”凭自己的qq号,就可以免费享受香菇的美味,并“限量”发售一级和二级香菇。

有了牛骨头的背书,“村民们”一时免费享受者众,味道令大家赞不绝口。

大家正在为端午给亲戚朋友及客户送礼发愁,粽子大家都腻了,有了这个来自远方大山的土特产,包装精美不说,还美味可口。

在夏天阳的介绍声中,限售变成了争抢,工作人员一一登记了数量,所有的包装香菇竟被抢购一空。

夏天阳回公司向贾茹交差。

“带包装的全部售罄,请董事长过目,按时送货。”夏天阳递给她预定清单。

贾茹拿着清单看了看,很有些愕然,然后又盯着夏天阳看了半天说:“你这脑袋里装的是啥呢?简直是鬼才!”

“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回去还得加他们的q。”夏天阳不想听她的赞誉之词。

“哥,我想在你们老家建种植基地,你跟我回去考察考察吧?”贾茹叫住他说。

“秋天吧,那时景色美,再说,到冬天才能种呢。”夏天阳听她说建基地,顿时高兴起来,为家乡做点贡献,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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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 密码很熟悉

夏天阳把“村民们”给的qq号,一个一个加起来,询问了对方所在的行业,然后做了备注。

这些“村民们”都是本市各行业的精英,关于创业方案可以直接找他们谈谈看法,比自己这个随性估摸要靠谱的多,并且他们有意向的话还可以壮大自己的公司。

夏天阳的电脑技术,跟盲人摸象没什么两样,找个键要看半天才能找着,更不要说,在电脑上做方案、发送文件了。

他只有找苏静雅当老师了,顺便了解一下她这几天的情况。伍佳灿那天走时对她没说一句话,这可能是她最在意的。

苏静雅神情严肃地坐在那里,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跳跃着,键盘发出的声音如潺潺流水,时而飞瀑,时而琤琮,流畅悦耳极了。

“苏老师!”夏天阳笑容满面地叫她。

苏静雅左看右看,没人,然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不用看了,就找你。过去我是你的老师,现在我要拜你为师了。”夏天阳把笔记本电脑放到她面前,说明了来意。

苏静雅欣然领命,说多了记不住,夏天阳羡慕她的指法,她就说了要点,及怎么编写文字、发送邮件等。

“你还是理解一下伍佳灿吧,虽然他现在这样子,但这么多年不容易。”夏天阳领教完了,看苏静雅并没有什么不良情绪,还是说了一句。

苏静雅听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夏天阳把伍佳灿当学徒,如何奋斗,骑着摩托车怎么在全市范围内,早起晚归,日晒雨淋,考察市场说了一下。

苏静雅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夏天阳知道苏静雅,原来在闻道中学组织群殴时,做的滴水不漏,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内心深处却是极度活跃。

他也知道,伍佳灿不是仅仅找苏静雅做做方案那么简单,之前的方案有专门的人来做的,现在放下身段找苏静雅,肯定另有所图。

“当时他一句话没对你说,看得出来,他什么都说了,只是没说出口。”夏天阳解释那天的情景。

苏静雅垂下眼帘,双手不由自主地交织、分开,又交织在一起。

夏天阳看她这样子,估计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现在,可能只有你能拯救他了,他还可以做更大的事,看在同学一场,帮帮他吧。”夏天阳很是诚恳地对她说。

苏静雅终于点了点头。

私事谈完了,夏天阳要看看近段时间,他们的工作成果。

黎友丽、苏静雅和吴为智三人轮番给他介绍了一下。

夏天阳其实不太懂,想起贾茹以前说的,不懂就一直问,问到底就有了一定的了解。夏天阳于是也采用了这个办法,对大致的情况有了些了解。

“怎么做的?和我老人家差不多。”夏天阳觉得他们做事过于中规中矩。

三人听他自称老人家,不由地笑了。

“你们可以做得更好,这样吧,你们下去每个公司去看看,包括所有的基地,带上相机,不光拍工作场景,美景也要拍一拍。”

夏天阳让他们去实地考察一下。

“没相机啊。”黎友丽觉得夏天阳说得不无道理。

“找贾总解决,就说我说的。”夏天阳让他们工作上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找贾茹。

夏天阳离开了几步,又折回来,吩咐说:“现在听说网络购物比较火,找一下蔡婷兰,看看有什么产品可以在网上卖的,先可以试试。”

夏天阳就这样,来来回回,不停地奔波。

临近中考,中考之后又是初一初二的期末考试,夏天阳想暂停“三观”的课程,但教案和录音还得继续,希望在黎花雨孕期能完成这个浩瀚的“工程”,这样下学期就轻松一点了。

夏天阳走进了校长苏德泽的办公室,看见尚可的眼光一直跟随着他,索性把门关上了。

夏天阳说了想暂停“三观”的课程,苏德泽马上答应了。

“校长,我有个请求。”夏天阳坐在苏德泽的对面,看着他说,故意停顿,让苏德泽表态。

“什么请求?照准。”苏德泽一听开心了,现在学校领导都摸清了他的套路,夏天阳提的要求不会过分,一般比较合理,并且是想学校所想。

苏德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老虎要出动了,这是苏德泽求之不得的事情。

“下学期,我教初二,你批准了,我也不多说了。”夏天阳一副轻松洒脱的样子。

苏德泽一听麻烦了,自己被他套了,夏天阳一直教初三毕业班,每一年的成绩都挺好,现在说不教了,自己得重新物色人了。

“我想把现在初一最调皮捣蛋的、成绩最差的学生重新组合一个班,由我任班主任,你没意见吧。哦,对了,你照准了。”

夏天阳换了一个玩世不恭的样子。

苏德泽懵了,这事非同小可,这届初一的学生,下学期就初二了,初二的学生既没有升学的紧张感,又没有初一学生的新鲜感,属于最难管的。

组成重点班,是为了营造一种学习氛围。如果把最差的学生组在一起,互相再这么影响,岂不把学校都拆了?

“这事关重大,比较麻烦。”夏天阳这个建议在全县没有先例,苏德泽自己也闻所未闻。

“没什么好担心的,就交给我吧。”夏天阳只是想挑战自己,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也没法评估,但他很想尝试一下。

“学校再考虑一下吧。”苏德泽要好好想一想。

夏天阳知道苏德泽的顾忌,说学校再考虑一下,无非就是自己心里没底,到时候万一否定,就以学校的名义,把他剔出来,避免个人之间产生对撞。

“我就这事,你同意就做,你不同意大家也相安无事。”夏天阳干笑了几下,就拉开门走了。

苏德泽听出他的意思了,同意了,他会好好干,不同意,其它的事情甭想指望他,这是要挟,但他拿夏天阳没办法。

校风校纪现在是每一位校长头痛的问题,夏天阳主动请缨把这些刺儿头管起来,按理说是每一位校长所渴望的。

夏天阳的能力,苏德泽不会怀疑,但就怕万一,这相当于走独木桥。

“你给校长聊什么?好像不太高兴。”尚可跟着夏天阳,走出办公室。

“滚一边去,看我不高兴,还惹我!”夏天阳也不是不高兴。

苏德泽要考虑,自己也得要深思熟虑,很多事情不能光凭一腔热血,就能做到的;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有问题,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有激情,还得有担当,才能针对问题想出办法,关键是,能出什么问题,还未知。

有些时候,没问题就是问题。

黎友信的店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好像该做的都做了,但生意还是那么惨淡。

“做好自己该做的,不怕没客户。”这是黎友信的说法。

现在的市场,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似乎已经没有了明确的概念。超出常规,成功了就是创新,不成功就是因为超出常规了。

“该做的你都做了?”夏天阳觉得他是想当然,一件事情可以有很多理由说它合理,但也可以有很多理由说它不合理。

“你做的都是基础的东西,就好比你会算账,但没有挣钱的方法,有个屁用!”夏天阳不懂这个行业,说不出什么道道出来。

但伍佳灿的店似乎有些不简单,还没装修好,就看得出来高端大气上档次。

何苦没有辜负伍佳灿的托付,经常到店看看,尽心尽力帮忙操持着。

“就是不卖车、不大修,一般的检测和维修,包括普通的配件,一条龙服务。”何苦大致说了店的特色。

“伍佳灿有了你这样一个搭档,是他的福气。”夏天阳把他由衷地夸了一下。

“你别这么说,当初要是没有你的资金支持,现在是啥样都不知道。”何苦也感谢起夏天阳来。

两人互相谦让着,哈哈大笑起来。

正说着,赵弋戈打电给他,让他去医院赵如玉那儿把东西拿回来。问她是什么东西,她说给你拿回来就是了。

赵如玉在省城读完书,回到医院继续上班,但她觉得自己的临床经验还是太差,就给她老师说好了,每个周末去省城学校的附属医院见习。

就这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不休息,坚持了两年,现在成了主治医师,她的目标是成为主任医师,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磨砺。

夏天阳在赵如玉那儿拿了东西,走到一楼收费处时,看到一个和自己身材年龄相当的男人,很着急。

“麻烦你们先抢救吧,我待会儿把钱交齐。”那男的几乎是哀求。

“先交钱,这是规定。”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说。

“我求求你了。”那男的继续说着好话。

医生模样的人很是淡漠,置若罔闻。

夏天阳走过去问是怎么回事。

“我妈病重,等着抢救,他们要我一定交两万的押金才行。”那男的急得脸色都变了。

“医生,你就通融一下,先治病吧。”夏天阳过去帮着那男的求情,心里觉得奇怪,这不是人民医院吗?怎么会这样?

“你是谁?”那医生估计看夏天阳带着眼镜,很斯文,随口问了一句。

“我的小姨子就在这儿上班,是医生,叫赵如玉。”夏天阳没办法,看看是不是认识,熟人可以通融一下。

“哦,她是你小姨子啊。”那医生笑了一下。

“是,是,麻烦行个方便。”夏天阳以为事情有转机。

“那也不行,医院是有规定的。”那医生马上沉下脸。

夏天阳一下子火直冒,正想和那医生理论一下,但看见那男的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救人要紧,再说那医生说是医院的规定,和她吵也没用。

“苗局,你这是什么狗屁医院啊,救死扶伤,怎么光顾收钱呢?”夏天阳马上给苗德新打电话,这医院属于卫生局管,夏天阳不信就治不了这毛病。

“老夏,别急,什么事?”苗德新除了在她老婆陈美君面前说话顺溜外,对其他人都是慢条斯理的。

“我这儿有个朋友,要急救,可医院一定要交了钱才行,你马上给我摆平!”夏天阳一急起来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给副局长下命令。

“好,你别急,我马上给你安排,病人叫什么名字?”苗德新说话就这德性。

夏天忙问那男的叫什么。

“安文君,安全的安,文章的文,君子的君。”那男的回答。

“安文君,安全的安,文章的文,陈美君的君。”夏天阳知他有点怕老婆,故意说。

“老夏,你还真会开玩笑呢,我立刻安排,你稍等一下。”苗德新说完挂了电话。

“你打电话也没用。”那医生估计听夏天阳说的是普通话,有些不屑。

“就你这种人,也配当医生,侮蔑了你这身白大褂。”夏天阳见她这么说,很是生气。

“你说谁呢?你以为你是赵如玉的姐夫就了不起啊?!哼!”那医生横眉冷眼,眼神很是轻蔑。

“你!……”夏天阳准备冲上去和她理论。

安文君赶紧拉住他,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您消消气。”

夏天阳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后悔说出了赵如玉的名字,闹起来对赵如玉影响不好,想想还是忍了。

这时,匆匆过来几个人。

“院长!”刚才和夏天阳争吵的医生叫了一声。

“通知你们主任,马上给病人治病!”院长指示那医生。

那医生吓得脸色都变了,看着夏天阳,不知他是什么来头,竟然把院长惊动了,冲他很是谄媚又歉意地笑了笑。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院长冲那医生低声吼。

夏天阳给安文君打了一个手势,让他跟着医生上去。

“请问,你叫……”

没等安文君说完,院长走过来说:“是夏老师吗?不好意思!怠慢了。”

夏天阳呵呵呵一笑,没说话,让安文君走。

“夏老师,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见死不救,实在没办法啊,这个病人上次还欠了医院一万多没给,见谅,见谅!”院长看安文君走了,握住夏天阳的手解释。

“没事,没事,我不认识他,也不了解情况,给您添麻烦了。”夏天阳只是路见不平而已,现在既然院长下令了,就行了。

“夏老师,请到上面喝喝茶吧。”院长诚意邀请。

夏天阳忙说不要客气,我还有事,您忙您的。

院长没勉强,异常热情地跟他道别。

夏天阳出了医院大门,陡然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妥,自己说不认识安文君,到时候医院会不会又因为他没有钱,就不给治了呢?

夏天阳有些后悔,既然帮忙,还留了一条尾巴,看安文君是个孝子,在夏天阳的心目中,孝子绝对是个好人。

自己言语有失,心里有些打鼓,夏天阳考虑再三,决定帮帮这个安文君。

“阿妹啊,你在哪?借我四万块钱呗。”夏天阳给贾茹打电话。

“那你过来拿吧,我现在没时间,卡我放在我办公桌上了。”只要夏天阳要钱,贾茹从来不拒绝,也不问他做什么用。

夏天阳叫了一个摩托车,马上赶到了贾茹的办公室。

卡就放在她办公桌上,旁边有个纸条,写着卡的密码,夏天阳一看,密码很熟悉,仔细一看,却是自己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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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无辜受虐

夏天阳现在有些怕回到江畔的家,主要因为赵如玉个人一事。

为了接送夏雨上学,赵母住进了夏天阳的家,刚开始他还挺高兴,因为蹭饭的人越来越少了,毕竟有长辈在,蹭饭的人有些收敛。

原来夏天阳打算多买些房,把双方的父母都接过来,然后自己好蹭饭,在夏天阳看来,蹭饭是一种乐趣,饱含着浓浓的亲情。

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早让人捷足先登了。

赵弋戈一直到现在,宁肯在外面吃饭,也不愿去别人家,包括去她妹妹赵玉洁和赵冰清那儿,夏天阳不愿意自己的丫头一人在家,就只有高兴接受朋友们的蹭饭了。

现在赵如玉年龄越来越大了,还没有男朋友,赵母着起急来,再三叮嘱夏天阳帮忙介绍。

理由很简单,赵玉洁和赵冰清的个人大事都是夏天阳张罗的,眼光相当不错,冼星荏现在是镇长了,慕容也是县分行的副行长了,且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都非常不错。

最主要的是,在几个女婿中,能真正让赵爷子和赵母觉得是一半儿一半女婿的,只有夏天阳,尽管冼星荏和慕容作为女婿,也做得挺好。

原因大概是夏天阳回到赵家,就当成了自己的家,没人吩咐,什么农活都干,再苦再累,从不说不,反观冼星荏和慕容,被逼无奈之时,才如蜻蜓点水,意思一下。

有时赵母忍不住在几个女儿面前唠叨一下,看看天阳!意思是冼星荏和慕容没把这里当成外家,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外家,是本地人对老婆娘家的称呼。

“妈,他们忙嘛,在我们老家,女婿是娇客,回娘家就是吃喝,不会干活的。”夏天阳为冼星荏和慕容鸣不平,劝慰着她。

“就是,就是。”玉洁冰清两姐妹帮腔附和。

“我不是说他们不干活,只是……”赵母也说不出所以然出来,就觉得夏天阳和其他两个女婿不一样,所以,家里的大事小事她只和夏天阳商量。

“夏天阳,我以为你娶我姐之前,只是想表现表现的,但现在怎么有点变本加厉了呢,为什么呀。”赵冰清也有些不解。

“老夏,说真的,挺佩服你!把我爸我妈哄的是死心塌地,逢人都说你好,好像他们只有你这一个女婿似的。”赵玉洁随着冼星荏叫他老夏。

其实,夏天阳在村里,不用赵母说,村民羡慕的要死,夸赵母有福气,连自己儿子都做不到的事,你女婿都做到了。

就因为如此,村中有几户把女儿嫁给了外省人,但看着夏天阳,他们只有不住地叹气,没有谁能达到夏天阳这种高度。

“你们想知道,什么原因吗?”夏天阳笑着对玉洁冰清说。

“是什么?”玉洁冰清两姐妹一听,来了兴趣,忙凑过来。

“爱情的力量!”夏天阳故弄玄虚、无限自我满足说了一句。

两姐妹互相对望一眼,那眼里,内容丰富,意味深长。

“老夏,你对我老婆说了什么?”冼星荏打电话给夏天阳,很有些伤神。

这几天深更半夜赵玉洁时不时把冼星荏叫醒,拷问他爱不爱自己。

“呵呵……这不挺好的嘛,把过去重温一下,浪漫吧?”夏天阳刚开始还不明白,现在乐了。

冼星荏总想整治娱乐一下夏天阳,喝白酒,冼星荏败了,喝洋酒,夏天阳落下风,喝啤酒两败俱伤,两连襟就这样,胜负各半,平分秋色。

“你不要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烂漫!”冼星荏有点恼羞成怒。

夏天阳耿直,冼星荏在酒席上可谓是久经沙场,时不时弄点小动作,有时耍点官腔,夏天阳懒得跟他计较,夏天阳在他面前,就败在性格上。

性格决定成败,但自己的性格很难改变,在与冼星荏的较量之中,夏天阳似乎很有感触,自己成就不了自己,只有通过成就他人,来成就自己了。

就整你丫的,夏天阳终于抓到他的软肋了,利用赵玉洁可以挫一下他的锐气。

夏天阳喜欢和冼星荏这样娱乐来娱乐去,不仅是连襟之间的情谊,更大的乐趣在于,蹂躏这个自己上面的n层领导,得到一种满足。

慕容那边也架不住赵冰清的死缠烂打。

“天阳,你给我老婆灌了什么汤?”慕容佳成也很伤脑筋。

他也好几天没睡一个安稳觉了。两姐妹好像商量好似的,既然是爱,也要做到爱屋及乌,这就是她们理解夏天阳说的,对爱情的力量的诠释。

哈哈哈,夏天阳心底乐翻天。不过,夏天阳本没心整他们的,没想到玉洁冰清两姐妹,竟然抓住不放,这使夏天阳感觉有了一点意外收获。

“你反击嘛,你是行长,最会算账,以数据说明给她买了多少花,拉了多少手,kiss了多少下,拥抱了几回。包管把她灌的如痴如醉的。”

夏天阳乐不可支,调侃着他。

“滚犊子!”慕容除了骂,对夏天阳没有其它办法。

慕容这次是“池鱼之殃”,说心里话,这慕容也不是个“东西”,自己不会喝酒不说,却喜欢撩骚,总想在夏天阳和冼星荏之间挑起“战争”,然后,在他们两败俱伤中,不露声色,哼着小曲儿。

不过,有时慕容会失策,聊骚也是有风险的,聊骚之后一不小心会被冼星荏拉下水,喝了之后就哇哇大吐,那气势如翻江倒海。

平时一向温柔的赵冰清就柳眉倒竖,把夏天阳和冼星荏呵斥的无地自容,骂得是狗血喷头,他们两人只有躲在一边哈哈大笑。

不过,赵母倒是挺喜欢女婿们尔虞我诈的“斗争”,脸上总是笑眯眯地,坐在那里,像看戏一样,只有有人喝醉了,才对着空气训斥一下。

自从赵母让夏天阳给赵如玉物色男朋友,夏天阳没办法点头答应之后,夏天阳每次从外边回来,赵母就会问一下进展,就像夏天阳每天都在干着挑选帅哥俊男的活似的。

问的次数多了,夏天阳一无所获的回答,赵母不再问了,用一种幽幽地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夏天阳一回到家,仿佛觉得自己总是被这种眼光包围着,心里直发怵。

夏天阳有些被逼无奈,只有再逼着赵弋戈实行他原来制定的计划了。

在夏天阳的规划中,自己的父母和岳父母,一定要他们去伟大的首都去走走看看,沪宁杭和西安也得去走走,然后三山五岳,能去尽量去。

赵弋戈对这个规划很满意,但当她600多万变成6万之后,夏天阳追问计划什么时候实施,赵弋戈总是含糊其辞,夏天阳知道,还是被钱闹的。

“必须、马上!”夏天阳的忍耐有限,他很少用这种语气和赵弋戈说话,何况是为了她的父母,这样也不会秋后算账。

赵弋戈父母的年龄要比夏天阳父母的年龄要大,他的意思是岳父母先去游一游,自己的父母以后再说。

赵弋戈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嗯嗯唧唧的,见夏天阳要发怒了,赶紧跑到旅行社看了看。

“驸马爷,到北京七日游,2988元一人。”赵弋戈回来,喜滋滋地说。

“你不要把你爸妈卖了,是去旅游,不是去购物,让他们从省城出发,坐一下飞机。”夏天阳知道便宜的,肯定是有猫腻的。

“那得要多少钱啊?”赵弋戈又愣了神。

“不管要多少钱,出!再说,你弟在省城买了房,爸妈是不是过去看看呢?”夏天阳看她财迷心窍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他让赵弋戈吩咐赵弋星,在省城的旅行社报名。

赵弋戈磨磨蹭蹭地给赵弋星打了电话,一挂电话,旋风般跑过来搂住夏天阳,说:“驸马爷,你在省城买的房子涨价了,你知道涨了多少吗?”

夏天阳在省城给赵弋星买了一套200多平米,自己买了140多平的两套,12000元一平,因是全额付款,开放商给打了个95折,一共花了600万多一点。

赵弋戈心疼钱,本来只想买一套的,夏天阳秉着把钱花光,又用围棋两个眼才能存活的理论,说服赵弋戈,硬是买了两套。

夏天阳故意不理她,现在她不说,肯定会憋死。

“涨了一千呢,这一个多月两套房子等于賺了30万。”果然,夏天阳不说话,赵弋戈喜形于色地说。

“那你赶快让你弟给你爸妈报名,要报最贵的路线。”夏天阳现在对钱没多大感觉,只要赵弋戈有感觉就行了,现在关键是把计划早点付之实施。

“赫赫,驸马爷,放心吧。我安排好。”赵弋戈现在龙色飞舞,因为看不到的30万,因此兴奋异常。

赵弋戈有朵花就灿烂,她看起来好像唯利是图的小女子,但她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棵小草。

生活就是这样,可以为了五斗米折腰,但不能为了欲望迷失自己,你活着为啥?不为钱是假的,因为生活不能缺少钱,现在就为了钱,又得弘扬不是为了钱,又为了理想中的啥。

到底为了啥?!

夏天阳从来不想,赵弋星遵从他的指示,给他爸妈报了豪华旅行团,赵弋戈看着账单,两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出神。

老婆的忧心,都是丈夫的失误。

夏天阳也这么想,自己的失误就在于培养了赵弋戈的金钱意识,以前只是梦想,当梦想变为金钱时,夏天阳只有心里滴血。

人性的积极,还是个人的悲哀,不是一个教师所能想象的。

当赵弋星帮他爸妈报上旅行社的名时,夏天阳给赵氏三姐妹打了电话,让三姐妹过来为父母践行。

这完全是夏天阳多此一举,自从赵母来夏天阳家后,玉洁冰清来蹭饭比夏天阳回家更勤。

三姐妹齐聚在夏天阳家,一唱一和,对夏天阳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

“你们不要说我,单说你姐,这个计划由来以久,现在才开始,你们说,合理吗?”夏天阳平时不敢说也不想说的话,现在说出来,就是想声讨赵弋戈拥金不作为。

赵氏三姐妹认认真真分析了现状,赵玉洁说:“姐,您不应该啊,坐拥几百万,天天为几百块钱的东西,想来想去的,值当吗?”

“就是,你怎么不想想,假如没夏天阳,你顶多不就是个万元户嘛。”赵冰清也数落着赵弋戈。

赵弋戈听着妹妹们的数落,无言以对。

结果,赵弋戈面对声讨,主动拿出她一个月的工资,作为父母去旅游的额外花销。然后,其她三姐妹又一一拿出一点钱,让赵爷子和赵母旅游时不要吝啬,多买点有特色的东西回来。

意思仿佛在说,多买点,回来送我。

这样,赵弋戈送父母出去旅游,并没有雪中送炭的感觉,但赵氏三姐妹颇有点锦上添花的意味。

当然,这些是夏天阳安排的,就是要打击一下赵弋戈拥金自重的心理。

赵弋戈面对妹妹们的“声讨”,自知理亏,很是知错的陪着笑,夏天阳见自己老婆如此光景。很怜惜,说:“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我做错了吗?”赵弋戈丧失了信心。

“你没错,你是做女儿的,但就是做儿媳妇的也没你这样的,丫头,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想太多了吧。”

夏天阳阳很心疼她这种无辜受虐的样子。

安文君通过医生,找到了赵如玉,问到了夏天阳的地址。

再次见到安文君,夏天阳还是有些吃惊。

安文君身材不算高大,但魁梧健硕,脸稍有点黝黑,眼睛却如闪电,整个人显得英姿勃勃。

那天见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又在哀求着医生,看起来形象并不出众,今天却显出英姿飒爽、铁骨铮铮的硬汉形象。

“你是军人?”夏天阳从他眉宇之间、走路的样子,猜测。

安文君笑着点了点头,说:“多亏了你,我妈现在没事了,但这么多钱,我一时半会还不上……”

“没事,以后慢慢还就行了。”夏天阳打断他。

两人聊着,安文君就把他的情况说了一下。

安文君属于武警,在部队服役了十几年,因为母亲病重,转业回来了县城,县安置办安排他在派出所工作。

现在派出所的警力不足,事情又多,经常早出晚归,没有时间照顾母亲,所以他放弃了,在家就种着几亩田,照顾着母亲。

安文君转业之时,部队补贴了他近20万元,但她母亲时不时病发,几年下来,补贴的钱花光了不说,还欠了一些债。

“你这情况,不工作怎么行呢?”夏天阳很同情他。

“我母亲这样,还真得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安文君也很着急。

“这样吧,你等我的消息。”

夏天阳即刻在心里萌生了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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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存在感

夏天阳上次发现贾茹的账户密码是自己的生日后,心里一直在想,这恐怕不是偶然的,六七年了,兄妹俩的关系维持得很不错,但也不能让她就这样独身一人。

虽然贾茹一再表示,为了贾西贝,她不想考虑个人的私事,对于贾茹这种“女强人”来说,可能是无奈之举。

“女强人”一般会以刚毅的姿态,面对身边的人和事,回到家里也会有柔弱的一面。她们希望对方强于自己,又要有包容自己的体贴入微。

但这样的男人,符合条件的人少之又少不说,又能彼此吸引的更加是难上加难,无法寻找就只有放弃。

夏天阳原本还觉得,贾茹是姻缘未到,但她这样,封闭自己,就是有意中人出现,也会是熟视无睹。

但还有一种可能:自古美女爱英雄,物质需求不再是考虑的第一要素之时,情感就会占据上风,毕竟,美好的生活,是靠着心态来维系的。

因此,夏天阳见到安文君后,一个计划迅速闪现在眼前,他相信,异性之间的吸引,首先就是原始的荷尔蒙相互作用,有个血性方刚的男人,每天在她面前晃悠,不相信她没有感觉。

但他得小心翼翼,一旦被贾茹识破,不仅计划难以进行,以后她定会有所戒备,这样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阿妹,跟你商量一件事。”夏天阳自从知道贾茹喜欢他叫她阿妹时,有求于她的时候,先“谄媚”讨好一下。

“说吧,又有什么突发奇想?”贾茹见夏天阳神情有点严肃,估计事情比较重大。

“我想让公司融入军事化管理理念。”夏天阳看着贾茹的反应。

“好啊,我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尤其是超市的员工,纪律性有些散漫。”没想到贾茹却是十分的支持。

夏天阳心里高兴起来,但饭得一口一口地吃,他没动声色,公事公办,就向他推荐了安文君。

“这人在部队多年,深谙军事训练。”夏天阳就把自己如何遇到安文君,及安文君的现实情况,夏天阳融入了自己的情感,细细地给贾茹讲了一下。

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同情心,贾茹也不会例外,夏天阳给她说了安文君的困难,就希望引起她的关注,为以后的相处提供一些便利。

“好吧,到时候你让他来见见我。”贾茹欣然同意,或许是安文君的处境打动了她。

“现在他就在外边。”夏天阳趁热打铁,希望她能早点定夺。

贾茹随即答应了。

安文君迈着军人的步伐,走进了贾茹的办公室,并向贾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贾茹面无表情,淡淡地说:“公司需要的不是简单的军训,是要融入军事化管理理念,让员工知道什么是令行禁止,工作激情饱满,你根据这一点,回去做个方案吧。”

安文君回答了一声“是!”正准备退出。

“记住,一定要自己独立完成!”贾茹给他提了要求。

安文君声音洪亮地又回答了一声“是”,然后又敬了一个军礼,就退了出去。

“他又不懂,做什么方案?”夏天阳为安文君担心。

贾茹微微一笑,说:“你没听见他回答吗?!”

“我的任务完成咯。”夏天阳见她如此说,站起身来,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就走了。

夏天阳快步追上了安文君,想把公司的情况给他大致介绍一下。

“谢谢您!不用了,我自己走走看看。”安文君拒绝了他的好意。

“这个方案可能决定你能否进入公司的。”夏天阳提醒他方案的重要性。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尽心尽力,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安文君明白,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夏天阳没办法,心里有些沉甸甸地,到时候方案不行,贾茹一否定,就没有机会了。

成功的人,不一定是比谁会做,是因为自己敢做。既然安文君敢接招,就只有看他的造化了。

对于夏天阳上次的提议,校长苏德泽一时拿不定主意,他知道,这是个机会,也是陷阱,做一件事,不能先考虑最好的结果,应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事情,就可能酿成大祸,成了事件,作为校长是要被问责的。

但他又不想白白浪费这个机会,于是,召开学校领导会议,听听大家的看法。

尚可听苏德泽一讲,暗自一惊,觉得夏天阳思想过于大胆,做好了,校风校纪会好一点,但可能发生不了根本性的变化,毕竟学生都处于青春期,不测的事情在每个学生身上都有可能发生。

尚可一反对,秦庚云和李得程也表示此事不宜执行,李尚新不置可否,只是陈嘉怡表示支持,她的理由很简单,夏天阳能镇住学生,能震慑就可以想办法管理好学生。

陈嘉怡是管学生生活的副校长,她的意见很重要,但与夏天阳同为外省教师的尚可他们,不仅不支持,还提出了反对意见。

反对的理由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风险太高。其实,尚可内心的想法是,一旦出了问题,对外省教师或多或少会带来负面影响。

会是白开了,支持和反对的,都说得有一定的道理,最终还得苏德泽拍板,现在有的是时间考虑,苏德泽准备过一段时间再议。

这一消息,赵弋戈从陈嘉怡口中得知,虽然陈嘉怡肯定了夏天阳的想法,但赵弋戈却难以理解。

“夏天阳,你管管闲事也就算了,干嘛出这种风头?”赵弋戈只有在自己极端情绪中,直呼其名。

夏天阳早知赵弋戈会反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沉默是金,闭口不语。

“你有时间和精力呢,多关注一下儿子,还有我。还有!最重要的,管好你自己,不要一时心血来潮,到时候乐极生悲。”

赵弋戈句句是道,让他收回成命。

夏天阳无限温柔地捧着赵弋戈的脸,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嘘着口哨,背着手,走了出去。

赵弋戈听着飘散在楼道中的口哨声,傻愣愣地。

“天阳,心情不错啊。”尚可看见他,呵呵直笑。

“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呢?背后说我这也不行,那也不对的,看见我你还真是笑得出来?”夏天阳也跟着他笑着。

“天阳,你别听别人挑拨离间,胡说八道,我只是为你好。”尚可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为了开会讨论他的计划一事,瞬间抹了笑脸,急了。

“为我好?是为了你的乌纱帽吧?”夏天阳依旧笑着。

夏天阳的笑让尚可心里发毛。

“天阳,你听我说,你考虑过吗?万一,我说是万一,出了问题,那本地老师怎么看我们?别自己挖坑,把自己陷进去了。”

尚可让他好好想一想。

“尚副校长,或者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夏天阳知道他一直在挖空心思,想把学校领导全部换成外省教师。

“什么交易?”尚可看着夏天阳的笑容。

夏天阳的笑容顿时凝固,狠狠地说了一句:“别以为自己有了翅膀,自认为是天使,你其实就是个鸟人!”

夏天阳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尚可无厘头地挨了骂,一时没意会过来。

赵弋戈的话,夏天阳听进去了,他的确有点心血来潮,但他听的是后面一句,乐极生悲,他知道这种情形不是不可能发生,所以对于每一件事情,都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不是出风头,而是存在感。

以前不论是其甚公司,还是天阳传媒,自己虽说不上八面玲珑,但也深受熊其甚和贾茹的青睐。

如今,公司都大了,自己了不起就是敲敲边鼓,进不了核心领域。即使是现在的创业方案,很是力不从心,还是依赖着那些“村民们”。

这种失落感是没有人能理解的。

因此他想方设法,获取自己的存在感。

本地人喜欢在夏至吃狗肉,过几天,赵可钦和阿三阿四的店要开业了,本来想试着做做狗肉,去他们的餐馆应应景的。

但一件事的发生,使他改变了念头。

赵爷子和赵母去北京旅游的前几天,大家都回了赵家,夏雨和贾西贝也一起回了。

赵爷子新养了一只小狗,可爱极了,夏雨和贾西贝看着这小狗,喜欢的不得了,一直逗着小狗嬉戏。这狗得了宠,就放肆起来,一口夺走了夏雨手中的零食。

小狗的尖牙划伤了夏雨的手,血流了出来,夏雨一时恼怒无比,用手指着小狗骂:“看我不杀掉你,看我不吃掉你!”

夏天阳见夏雨手破了,赶紧带着他去医院打狗针。回来时,夏雨早忘了他的恼怒,到处找小狗,赵爷子对他说,狗已经杀了,等会吃狗肉。

夏雨一听哭了,冲赵爷子喊:“谁叫你杀的?!谁叫你杀它的?!”

赵爷子不知所措,腆着脸呵呵谄笑着。

贾西贝过来拉着夏雨的手,两人一起垂泪。

小狗被赵爷子做成了白切狗,大家有滋有味地吃着,不住地说美味美味,夏雨气的把筷子一丢,和贾西贝一块儿蹲在一个角落,眼泪汪汪,缅怀小狗来。

见夏雨和贾西贝如此伤心,心有所触,从此以后,夏雨、贾西贝和夏天阳再也不吃狗肉了。

但夏天阳还是用尽心思,把牛骨头换成羊肉,改变了一些调味品,尝试了多次,终于试验出了清香爽口、细嫩鲜美的羊肉。

餐馆开业那天,夏天阳亲自上阵,做了一道羊肉,抢吃者众,一下子就卖完了,好评如潮。

这种满足感是任何人都体会不到的。

但这种满足感转瞬即逝,看到黎友信的店,又回到了现实,店里的生意每况愈下。

夏天阳心如刀绞,但毫无办法,这种无可奈何的心境无以形容,自己能把其甚公司和天阳传媒这两个大公司,弄得是风生水起,却对这家小店无计可施。

“你准备怎么办?”夏天阳问黎友信。

“不到最后时刻,我不会放弃。”黎友信还是表示要坚持。

“你要想清楚,坚持下去,代价可能会更大。”夏天阳让他好好考虑一下。

壮烈的死胜于苟且的活。

这个时候,选择大于努力,选择放弃,就是新的开始,坚持大于努力已不足取,还不如坚持选择放弃。

黎友信没说话,想必他已经做好了坚持到最后的思想准备,这种永不回头的信念是好的,因为他现在还没明白,他所坚持的这个信念可能是错的。

夏天阳只有让他“死”个明白。

夏天阳叫了苏静雅,开着贾茹的豪车去看望伍佳灿。

伍佳灿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脸上有了一点血色。

“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伍佳灿说他现在已在自己的意念中,摆脱了对毒品的依赖,但就是瘾发时,还是很痛苦。

“那就好,你觉得黎友信怎么样?”夏天阳来看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这个黎友信。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他现在的店撑不下去了,他这人呢,有点不信邪。让他单独做事,未必靠谱,他的思维模式囿于传统。”

伍佳灿说了对他的看法。

“我想让他放弃,他又不愿意。”夏天阳说了黎友信现在的状况。

“别,夏老师,不管他,让他走投无路时,交给我,只有那个时候,他才有用。”伍佳灿说黎友信认死理,他的那种心“死”了,才会获得重生。

夏天阳说得差不多了,看了一眼伍佳灿和苏静雅,就走了出去,让他们倆待一会儿。

伍佳灿看了看苏静雅。

“我真的好想你像在初中时那样,把我痛打一顿呢。”伍佳灿轻声笑了起来,像刚从回忆中走出来似的,又摇摇头。

“举报电话是我打的。”苏静雅静静地说。

“我知道,这事只有你才做得出来。”伍佳灿低下头,又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我知道,你过去看不起我,现在,又令你大失所望了吧?”

苏静雅低下头,躲开他的眼光,说:“都过去了。”

“是,都变成回忆了,现在真觉得越长大越孤单,有时候回忆才使自己变得充实。”伍佳灿一直在轻轻地摇头,仿佛要摔掉不堪回首的往事。

“好好的吧,夏老师还说,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苏静雅看他有点痛苦的样子,安慰了他一下。

“我知道,我会的。从头开始……”伍佳灿说着站起身来,朝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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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终生遗憾

安文君还算迅速,去天阳超市及一些基地去看了看,三天内做了一个方案,全部手撰,重新誉写后,交给了贾茹。

这安文君比较细心,可能担心纯文字看得累,每页不超过三百字,表达出一个完整的意思,就到下一页了。

他的字迹刚劲有力,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好似书法作品一般,贾茹看着这些鲜活的字体,倒也感觉有趣。

“三天后找我。”贾茹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是!”安文君敬了一个军礼。

“这是公司,不是部队,以后敬礼就免了吧。”贾茹随后说,其实她内心还是觉得很受用的,一直到现在,她内心多多少少还会残存一点虚荣。

“是!”安文君又敬了一个礼,发现不妥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贾茹嘴角也现出不易觉察到的笑容。对这个人,她是满意的,长期待在部队,还保持着一颗纯真善良的品质,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苏静雅、黎友丽和吴为智三人听从了夏天阳的建议,在商城注册了一个账号。蔡婷兰在商场挑来挑去的,其它的商品都是供应商的,天阳公司的产品都是鲜活的,不宜在网上销售。

最终选择了从夏天阳老家运来的香菇。

三人变着法,试着销售,没想到还真有了订单,三人兴奋不已,虽然金额很小,但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莫大的鼓励。

这个信号表明,原来这个部门是花钱的,现在可以自己挣钱了。

黎友丽迅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夏天阳。

夏天阳替他们高兴,专门跑到网络部来看了看,这次他们学精了,把夏天阳他哥拍的照片修饰了一番,放在商城里,显得惊艳无比。

“价格太贵了。”夏天阳见他们把价格定在35元,现在剩下的香菇都是“次品”,只在超市售卖,当时他定的是30元,现在却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提高了五元。

这还不说,用的包装却是原来夏天阳和贾茹确定的二级香菇的包装。

“但我们要和蔡婷兰结算的。”苏静雅说明了价格高的原因。

“重新设计网上专用的包装,不能弄混了。如果你们有信心,以后独立核算。”夏天阳看着他们。

“有信心!”三人一听可以独立核算,激动异常。

夏天阳看着他的学生,十分满意。为了能更好地向客户介绍香菇,夏天阳就给他们详细介绍了从辅料、菌种一直到晾晒的全过程。

“现在的包装买一送一,以前买过的客户全部补送,尽快设计好包装出来。”夏天阳交代说,他有些担心,原来买过包装香菇的“村民们”知道这种价格,会不会找他麻烦。

尽管里面货的品质不一样,但现在的人只看包装。

“包装几天就能出来。”吴为智负责这事。

“另外,你们和赵嫦联系一下,看她的东西要不要在网上销售。”夏天阳让他们运用发散思维。

三人听夏天阳这么一点拨,更加兴奋。

虽然赵嫦的公司现在经营得不是很理想,大家以前都是同班同学,现在赵嫦有销售收入,他们觉得自己这个部门好像是公司的寄生虫,等着公司养活自己,感觉比赵嫦矮了一截。

现在有这个苗头,自己可以挣钱了,三人日夜加班,就为了能多卖点货。

夏天阳担心香菇不够,打电话给他哥,问下一批的香菇有没有货。

他哥夏天明说正想给你打电话,货不多,只有不到2000斤的样子,下午发货。

夏天明原是村小校长,因村小并入了中心小学而撤销,农闲时在家没事干。原来的学校就变成了麻将场,那场面可谓是壮观,打麻将的人络绎不绝,比城里人上班积极多了,生怕去晚了没位置。

夏天阳他爸极为痛恨麻将,就因为当地赌博,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事教训惨痛。

夏天阳他姑是他爸的坚定拥护者,兄妹两人把他哥夏天明和他弟夏天亮管得死死的,前几年,他爸把夏天明的麻将没收了,不让他们兄弟再碰麻将。

夏天阳去年回家时,春节闲得无聊,夏天明让他爸把麻将拿出来,老爷子一言不发。夏天阳说,都这么大的人了,您能管多久啊。

夏天阳他姑有时闲得无聊,坐在旁边看着别人打麻将,看着手痒,就自己上场了,从此她对她哥夏天阳他爸关于麻将的话题,不再做任何的置评。

老爷子看他妹妹这样子,知道大势已去,乖乖把麻将拿了出来,从此不闻不问了。

夏天阳他爸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只读过高小,但他脑袋灵活,年轻时就是村里的民兵连长。

那时身为民兵连长的他,有个重要任务,就是批斗下放到村里的“牛鬼蛇神”、“黑五类分子”,他爸知道这些人以前不是大官,就是知识分子。

批斗时只是走走过场,生怕他们受苦。后来,这些人平反之后,经常会来看看他。但他从来不“居功自傲”,官是官,民是民,他分的很清楚。

就因为这点,有些人觉得夏天阳他爸耿直,有眼光,有些事情呢,时不时会问他,老爷子的虽没读多少书,但逻辑思维却是很缜密,一时成了这些人的“军师”。

夏天阳现在大概也是遗传了他爸这一点。

夏天阳他爸本来可以走上“仕途”的,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迷信,还十分迷恋风水。什么万年历,还有一些私自印刷的阴阳八卦、风水宝典,是他经常研究的内容。

夏天阳有一次惊骇地发现,他爸正在研究自己都不怎么看得懂的《周易》。正是由于他这一点,当地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政审不合格,就这样断送了大好的前途。

赵弋戈怀夏雨临产时,怕疼,夏天阳决定破腹产,当医生给他讲了手术可能出现的意外时,夏天阳吓得浑身发抖、两股颤颤,医生描述的就好像赵弋戈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似的。

夏天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签的字,在产房外面如死灰、浑身冰凉的等待了近两个小时,当护士告诉他,是一个男孩,母子平安后。

夏天阳方才意识到做父母的不易,马上给他爸打了一个电话,眼泪不停地流,告诉他爸当爷爷了,然后说了很多感谢他爸妈的生养之恩之类的话。

这事已过去几年了,夏天阳每每想起,眼泪还是直打转。

后来,夏天阳的父母来到县城江畔花园的家,本来想玩个十天八天的,看赵母和赵爷子把孙子儿媳妇照顾得好好的,因为生活习惯不一样,他们无所适从。

夏天阳的妈妈在老家是十里八乡的炒菜能手,但炒出的菜,赵弋戈刚开始说好吃,后来就不吃了,老家炒的菜油重味咸,他妈改不了,改了味道似乎更差。

他爸妈说的普通话又别扭,本地年轻人不愿意搭理,年龄大一点的不会听也不会说普通话,尤其还说的这么蹩脚,他们一下子觉得自己在这里成了哑巴。

干了一辈子的农活,现在闲下来很不习惯,住了几天就说要走,说家里的活丢不开,况且还有90岁的老父,也就是夏天阳的爷爷,需要照顾。

夏天阳理解他们,想让他们坐飞机回去,可两边都没有机场,这边要到200公里外的省城,那边也只能到150公里外的邻市才有机场。

只有坐火车,需要30多个小时,夏天阳担心他们辛苦,要买软卧,他父母一听坚决不要,只想有个座位就行。

夏天阳说你儿子有钱。老爷子说你有再多的钱也不能这么花。父子两人争执了好久,才勉强同意折衷,坐硬卧。

夏天阳在和赵弋戈谈恋爱时,就对她说,我怎么对待你家人的,你就要怎么对待我家人,不尊重我的父母就是对我的不尊重。

这是夏天阳的底线。

赵弋戈是个孝女,她知道夏天阳的话的分量,何况,夏天阳对她的父母那是有口皆碑的。

夏天阳父母走时,交给他倆一个大信封,不用看就是钱,老爷子死活不收,说自己有钱。然后把夏天阳和赵弋戈叫到一块,说,在我们还能做的动时,不要你们一分钱!

但赵弋戈还是坚持,夏天阳的妈妈过来接了,才平息了。

夏天阳的父母走后,赵弋戈收拾东西时,发现了两个信封,一个是赵弋戈给他们的,另一个还留有一个纸条,说是给夏雨的3000元,算是爷爷奶奶的心意。

赵弋戈感动,从此每逢大小节日,包括老两口的生日,赵弋戈都会买些本地的特产,和一些营养品寄给老两口。

后来听夏天阳的表弟打电话说,赵弋戈在老家是出了名的贤惠媳妇。

现在夏天阳让他哥夏天明收购香菇,有钱挣,夏天明才没“上班”打麻将了,一心一意帮忙收购香菇。

“爷爷还好吧?”夏天阳问他哥。

“都挺好的,不要担心。”夏天明回答。

夏天阳的爷爷今年93岁了,干起农活来,包括挑水,健步如飞,就是听力和视力减退。夏天阳觉得他爷爷这样子,活到一百岁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每一年,县里的副县长都会亲自到家慰问他爷爷的。

但人有旦夕祸福,正月过后,家里下大雪,他爷爷下台阶时,滑了一跤,摔断了大腿。从此卧床。

他爷爷知道伤筋断骨100天这个宿论,医生说他年龄大了,100天不行,至少180天吧。

夏天阳听到消息急了,打了很多次电话给他爷爷,说让他等自己暑假回去看他,他爷爷听不见电话,他爸转述,夏天阳在电话里只听他爷爷哈哈大笑,说好。

爷爷是夏天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打他记事起,他一直跟着爷爷,干活赚工分,走亲访友,爷爷去哪儿他都跟着。

在他的记忆中,夏天阳的父母很严厉,经常早出晚归,只有爷爷一直在自己身边,呵护有加。

夏天阳听他哥,这么说,放心了,暑假很快就要到了。

但就在他哥跟他说爷爷没事时,之后两天的深夜,他弟弟夏天亮发了一条信息给他爷爷去世了,他们不让对你讲,还是对你说一下吧,今天早上,送爷爷上山。

夏天阳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说不出话,也哭不出来。

过了好久,夏天阳用被子蒙住头,嘶声裂肺地大哭。

赵弋戈大惊,不知出了什么事,问他又不答。

一直天快亮了,夏天阳哭得声音都嘶哑了。他仿佛听见哀乐,漫天白茫茫一片,唯独爷爷躺着的红色棺木,往山上漂移……

夏天阳拼命打电话,没人接。他像疯了一样,一遍一遍地打。

“我爷爷是怎么死的?”夏天阳终于打通了他哥家里的座机,没问是谁,直接问。

“我也不知道。已经送上山了。”对方一个声音,夏天阳听出是远房的一个堂婶,上山的意思就是安葬了。

夏天阳想再问,对方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

事出有因!夏天阳知道爷爷的身体,不可能说没了就没了。再加上爷爷答应自己,怎么也得等自己回去看看。

夏天阳这么对他爷爷说,是有一定道理的,他们家族有长寿基因,但还有一个就是自杀基因。

爷爷兄弟姐妹五人,爷爷排第二,老大因当时指了一下路过的日本鬼子,被日本鬼子一枪打死,老三被国民党兵无故殴打致残,气愤不过自杀。

爷爷的四妹和五弟因家庭琐事,前几年相继自杀。再加上夏天阳小时候见过爷爷的妈妈,也是自杀身亡,他担心爷爷会走这条路,每个星期都会打电话回去。

还令夏天阳不安的是,他爸总是对人说,家里老人年纪太大,会带走后人的阳寿。夏天阳当时听了,就骂了他爸一句,胡说,长寿基因是可以遗传的。

夏天阳知道他爸不至于虐待爷爷,但说这话,爷爷耳朵虽聋,但声音大点,爷爷也会听见的。他老爸现在是越来越迷信了。

爷爷的死,加上他爸的迷信,夏天阳没有看上最后一眼,终生遗憾!

爷爷的一生是平凡的,年轻时候起,他靠赶马车为生,方圆200公里的路和大多数的人家都认识,一直到宜昌保卫战,大量的日本鬼子涌来,爷爷赶不了马车了,在家当了甲长。

从夏天阳家门口的河一直走下去就是宜昌,边打边退,日本鬼子打死了爷爷的哥哥后,又烧了他家的房子。

爷爷气愤至极,宜昌保卫战还没结束,村里出现了军人,村民们不敢凑近看,老远看以为是日本鬼子,就派人把留下的一挺机关枪架起。

一通扫射过去,人倒下了,爷爷过去一瞧,原来是,还是殴打爷爷三弟的那个,虽报了仇,但惹了祸,后来听说是逃兵,才没有追究爷爷的责任。

夏天阳小时候,跟着爷爷去看很多年前的,一起赶马车的朋友,经常是走山路一天,坐船走水路一夜,夏天阳累了,他爷爷就走慢点,从来不背他、抱他。

“男人,连路都走不了,还能干什么!”这就是他爷爷经常对他说的,然后,到了目的地,爷爷就给他配制草药,敷在满是血泡的脚上。

他爷爷很少打针,一年四季上山挖草药,自配自吃,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向夏天阳他爸要钱,一直到死,他都有自己的收入来源。

他爷爷年轻时,就在家旁边种了一些竹子,他不是专业的篾匠,但有一个好手艺,十里八乡的菜篮、背篓、簸箕,很多都是出自他的手。

仅是有一次,被别人骗走了800元,等到夏天阳弟弟结婚时,他手里没钱了,找夏天阳他爸借了400元,算是了却了他做爷爷的心意。

事后,爷爷的手艺换来了钱,又还给了夏天阳他爸,也就是他的儿子。

也许是受爷爷的影响,夏天阳他爸一般拒绝接受子女们的金钱。

爷爷给夏天阳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烟杆烟袋,刨起一段竹鞭,在水里泡上几个月,然后捞起来,装上烟嘴、烟锅,坐在那里,西达西达地抽着。

小时候,夏天阳有个肚痛什么的,他爷爷就会用一根细长的竹签,伸进烟锅和烟杆中,有一种黄黄的如油腻的东西,抹在夏天阳的肚挤眼上,很快就不痛了。

夏天阳的爷爷从来不生气,至少在夏天阳的记忆里,没有。这可能是他长寿的秘结吧。

夏天阳声音嘶哑,说不出话,想回去也见不到爷爷了。

包括上课,夏天阳使用电化教学,也没说一句话。他在等一个电话,他想听他爸给他一个解释,为什么那么快就下葬,不给自己看上一眼的机会。

所有的人,包括他哥、他弟,对于爷爷的死都缄默无语。

三天后,圆坟之后,夏天阳接到了他爸的电话,他很想责骂一下他爸,但没有说出来。

夏天阳料想的没错,爷爷是自杀的。死前把夏天阳给他的钱,连号的崭新的一扎,包括他自己挣下没用完的钱,整整齐齐放在了桌上。

还有夏天阳给他爷爷买得羊毛衫、裤,之前他爷爷说太贵,穿着浪费,始终未穿。

穿戴整齐后,把绳子拴在门扣上,一端套到了脖子上,从床上跌了下去……

他爸还说,那段时间,他爷爷让他爸用车载着,去探访了几个亲戚朋友。

这就是前兆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夏天阳心里滴血,没说出来,爷爷已经不在了,他想骂他爸,但又有什么用呢?

“那段时间,没有好日子,天气又热,所以提前下葬了。”夏天阳他爸知道他的关切,夏天阳想知道的,他爸全说了。

夏天阳听得出来,他爸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他。

他爸的分析,他爷爷懂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从摔断腿到死,刚好120天,估计看自己这么天,还没有好转,不想连累家人。

他爸说完之后,夏天阳几欲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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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一个人的战争

突如其来的变故,夏天阳经常悲从中来,默默流泪,呆呆地坐在那儿,赵弋戈每当看见夏天阳如此,就坐在他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一起幽伤。

“老夏,你说给我的方案呢?”陈美君打电话来催。

“再等等,别急。”夏天阳心里其实在考虑改变计划。

原来夏天阳给她承诺,在中考之后,确定方案后开始实施的,但现在夏天阳不想再掺合这些事情,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才是他考虑的问题。

资助创业的资金,是自己之前,贾茹和伍佳灿给他的所谓股份分红所得,实际上是他们两人的出资,夏天阳还得和他们商量一下。

伍佳灿早就拒绝参与属于夏天阳这个资金的使用,他现在又在强戒所,只有找贾茹商量这事了。

贾茹有三、四天没见他了,看他样子,惊异万分。

他可能几天没刮胡子了,明显睡眠不足,神情呆滞,眼睛晦暗无光。

“出了什么事了?”贾茹很是关心地问。

“没什么事,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呗。”夏天阳很是轻轻松松回答了一句。

“你以前不是相当豁达大度的嘛,什么事搅得你如此憔悴?”贾茹想听到他真实的情况。

“哎呀,你这人怎么也啰嗦了?!我找你是为那个创业的方案的。”夏天阳心里觉得自己总有一种无名火。

“只是想关心你一下,我错了?!”贾茹看夏天阳的神色有点不对,马上伸手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说“那个方案,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我是想通过电视台、报纸专门开个栏目,你给他们打声招呼吧。”夏天阳说完站起身来,就走。

贾茹看着他的身影,有些诧异。

“我到时候让夏宇和刘徽茵去执行吧。”夏天阳没停步,回头说了一句。

贾茹看他走远了,拿起电话,拨通了赵弋戈的电话。

“嫂子,我哥是怎么了?”贾茹第一次看见夏天阳如此狼狈,还是想知道结果。

“他爷爷死了,这段时间我都谨小慎微的,你不要招惹他。”赵弋戈劝她。

“平时没听说过,他还有一个爷爷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贾茹平时也很少听到他说老家的情况。

“他爷爷90多岁了,我只跟他回家见过两次,看得出来,他爷爷身体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说没就没了,估计他现在就为这事。”

赵弋戈问过夏天阳几次,爷爷是正常还是因为什么病,毕竟年龄这么大了,但夏天阳不是不回答,就是横她一眼,她不敢再问了。

“他可能一时过不了这个坎,他自愈能力强,让他自己处理吧,你平时多关心一下他……好了,不说了,我这边有事。”

贾茹看见黄华彩走了进来,就挂了电话。

“茹姐,那个安文君说找你。”黄华彩现在不仅是贾茹的助手,还是生活上的密友了,在贾茹怀孕期间,黄华彩陪她一起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让他进来吧。”贾茹点点头,说“你在旁边也听听。”

贾茹说完找出了安文君上次交给她的方案。

安文君不知道是习惯还是有意而为,进来时还是冲贾茹敬了一礼。

贾茹一直觉得他敬礼的动作,庄严肃穆,没说什么,指了指前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黄华彩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安文君方案中有一个环节,就是现在电视里正在热播的,《士兵突击》中钢七连宣誓仪式的再现。

贾茹很喜欢这个电视剧,从许三多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己在夏天阳的辅佐下,一步步走到今天。

“你这个方案,总体上是没有问题,就看看执行情况了。”贾茹对执行过程还是有些担心。

“领导,如果执行不到位,我马上走人!”安文君说话声音很洪亮。

“你要明白,公司招人不是为了让你走人的,就像部队招兵一样,你说,是吧!”贾茹听他这么说,脸色严肃起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安文君听贾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的话确实不妥,马上站起身来,恢复了一个军人应有的自信和决心。

“好吧,你现在的身份是教官。你的直接上级是黄华彩黄总,就作为她的助理。”贾茹说完,看看黄华彩。

黄华彩点了点头,说好,心里说自己就是助理,助理还有助理,这倒有趣。

“全力配合他。”贾茹为了能顺利执行下去,又交代黄华彩。

“放心吧。”黄华彩站起身来,示意安文君跟她走。

贾茹又看了一下安文君的方案,顺手拿起电话,想了想,拨通了熊其甚的电话。

“老熊,你有时间安排一个饭局吧,我那个哥,你那个兄弟,情绪有点不对,大家聚一聚吧,好久没聚过了。”

贾茹知道夏天阳有时很轴,兄弟们在一起劝劝他,应该会有帮助。

“好!我安排。”熊其甚现在主要的精力都放到了黎花雨的身上,立刻响应。

夏天阳做了一个创业指导栏目总的思路,准备去找陈美君。想起贾茹说自己憔悴,照了镜子看了一下,愣了一下,简直是失魂落魄。

人再悲伤,也不能变得这般颓废。夏天阳好好把自己拾掇了一番,提了提精神,然后把方案交给陈美君。

“我的建议由县政府主办,电视台、报社、团县委和天阳公司、佳灿公司共同承办,如果新城县办的好,就扩展到整个新城市。”

夏天阳说了自己的思路。

“这样一来,就做大了。”陈美君有些犹豫,这不是她能定夺的。

“我们这样小打小闹,带动不了什么。再说,活动做不大,做这个活动干什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往大了整。”

夏天阳在一旁扇着风,想让她这个星星之火,做好燎原的准备。

“我先想想,再跟领导汇报一下。”陈美君做事四平八稳,不想一下子激进。

“按照团县委的工作指导方针,把我这个方案改一下,你总不能就扛着一张嘴去跟领导汇报吧,我呢,想办法给贾县长说一下,看看他的反应。”

夏天阳一心想脱离这件事情,不想她一步一步请示汇报。

“哦,对了,你跟贾县长还有一层关系呢,这就好办了。”陈美君恍然大悟。

“你说话有点觉悟行不行?我到现在见到老爷子还有点发怵,再说,这是工作。反正,我只是一个老师,他也管不着,就想摸摸他的态度。”

夏天阳知道贾县长的规矩,只能旁敲侧击地问问。

“好啦,分头行动,有什么及时沟通。咦?!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撩挑子呢?”陈美君说着突然意识到夏天阳另有所谋。

“不是撂挑子,是我不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再说,我也做不了。”夏天阳想撇清这件事情。

“说谁信呢?现在你看有多少人到处讲课,他们是为了捞钱,你呢,见证了几个企业的崛起,有理论有实据,传道授业解惑,没什么不妥啊?怪不得看你这几天怪怪的,原来是想当逃兵!”

陈美君就事论事把他说了一顿。

“事情是你鼓捣起来的,你说溜就溜啊。”陈美君补了一句。

“你嚷什么呢?懒得跟你理论,不要逼我不讲理!”夏天阳一脸不高兴,冲她摆摆手走了。

陈美君本想摆开架势,好好跟他辩论一番的,看他有点生气,无可奈何。

陈美君说的没错,整个事情都是自己弄起来的,夏天阳只想平稳过渡,他们肯定会比自己做得要好,自己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赵母和赵爷子去旅游了,现在贾西贝和夏雨都由贾母接送,校车到小区门口,只需送上车、接下车就行了。

夏天阳在超市买了菜,就直奔贾家。

俩孩子回到家就只顾玩自己的了,什么东西都能成为他们的乐趣。

贾母帮忙洗好了菜,就坐到客厅看起电视来,贾爷子翻看着晚报,这是夏天阳在贾家经常看到的一幕风景。

估计,多少年的以后,自己和赵弋戈也会像他们这样,彼此神态,各自神游了。

夏天阳借着焖煮的间隙,来到了客厅。

“儿子,贾茹的事,有没有留意一下?”贾母每次见到夏天阳,必定会问这事。

“妈,您放心,我心中有数。”夏天阳随口说了一句。

贾母一听,似乎有戏,平时夏天阳从没这么回答过她,马上把电视声音调到最低,问“有眉目了?”

“妈,您就别管了,要是让她知道了,就是能成的事,可能也会砸了,搭台唱戏,顺其自然。”夏天阳让贾母千万不要在这事上吱声。

贾母这才呵呵地笑了起来。

贾爷子把埋在报纸里的头,抬起来看着夏天阳。

“熟了,熟了,准备吃饭。”夏天阳赶紧跑进厨房。

贾茹有事回不来,贾母就招呼着俩孩子洗手吃饭。

夏天阳看得出来,贾爷子表面上对贾茹个人的事不闻不问,但心里肯定惦记着。

他刚才那眼光,夏天阳知道意思,但不能说,说出来坏事,到时候事情万一不向自己设想的方面发展,贾爷子嘴上不会说,心里肯定会记上自己一笔。

“爸,向您请教一个事情。我现在很多学生,大学毕业了,想创业,但又没有资金和指导,政府能不能从政策层面进行指导指导?”

夏天阳本想旁敲侧击地,但这事如果绕过来绕过去,老爷子觉得烦,就麻烦了,干脆直接试探。

“这是政府的责任,当然可以,你怎么管这事?”贾爷子不动声色、淡淡地说了一句。

“学生聚会提到的,听说有家企业成立了专项基金,专门无偿提供创业的,但各行各业不一样,现在问题是,既怕资金打了水漂,又怕创业者走弯路,把事情搞砸了。”

夏天阳力争自己的表述言简意赅,让老爷子明白。

“这个政府可以牵线搭桥。各行各业都可以穿针引线,政策上再给予扶持。”贾爷子停住筷子,认真地说。

“实话给您说吧,团县委有个叫陈美君的,她可以弄到资金,又可以网络创业项目,但团县委人少,组织协调起来,有点难度。”

夏天阳见贾爷子有兴趣,直说了。

“这事县政府可以组织协调,你让她找找田秘书。”贾爷子马上指示。

“儿子,你一个教书的,怎么管起政府的事呢?”贾母一边喂着贾西贝和夏雨,一边说。

“我哪管得了政府的事啊,这是寻求政府支持。”夏天阳见老爷子做了指示,心里坦然起来。

“有觉悟。”贾爷子说了一句,眼光还是盯着夏天阳看了几秒。

夏天阳知道他还惦记着贾茹一事,就看着贾母说“时机成熟,我把人带来你看看。”

夏天阳又把目光转向贾爷子看了一眼,贾爷子会心地笑了笑。倒是贾母半天才醒悟过来,笑着忙说,好,好。

夏天阳就这样,想做的事情就处心积虑,不想做的事情却退避三舍,想不通的事情怨天尤人。

他现在有些摸不清自己,爷爷的死对自己是个打击,对父亲的一些做法感到匪夷所思,自己想不明白,却要推脱之前确定的事情。

恼羞成怒后的转嫁?还是撂挑子发泄?

自己看起来是在帮助别人,实际上是自己一个人的战争,打败了一个自己,另一个自己又冒了出来,放弃了一个自己,却又追逐着另一个自己。

是随心所欲,还是率性而为?

人不可太尽,事不可太清。自己到底在挑战自己,还是在为难自己?

“天阳,上次说得事情,我们可以聊聊。”尚可又瞄上了夏天阳。

他把闻道中学现在调皮的学生,仔细梳理了一下,每班就是那么几个人,把他们全部放在一个班,以夏天阳的能力,应该不是问题。

目前在闻道中学的老师,能真正镇住学生的可能只有夏天阳,这是学生之间的传承,夏天阳和“黑社会老大”是兄弟一事,一届传一届,再调皮的学生还是对他有点忌惮。

初一调皮的学生不敢太露骨,摸清学校管理的套路后,升到初二如果再不施压,就会冒出来,没有新鲜的套路,很难让他们屈服。

所以,之前夏天阳说的交易,值得一做。

“没兴趣!”夏天阳不想理他。

“不是交易,我们之间不存在这种说法,相互支持,资源共享。”尚可见他不理睬,就变换着方式。

“你这鸟人当了副校长就成了资源了?”夏天阳对他,很多时候嘴上不饶人。

尚可和李得程都是夏天阳带出来的,同是外省教师,大家说话都没有什么顾忌,也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分,只要不在公共场合拆台就行,这是大家秉持的底线。

“你说,我怎么说,你才满意嘛。”尚可往往在他面前,都是退让。

“你不说话,我最满意。”夏天阳冷冷地说。

这时,校长苏德泽走了过来,看见夏天阳和尚可都在,就说“天阳,你的计划我批准了。”

夏天阳听见,哈哈大笑起来,故意用一种胜利的眼光看着尚可。

想否定我?让你后悔去吧,让你懊恼去吧。这是夏天阳此时心中所想。

“校长,去我那儿喝茶。”夏天阳热情邀请着苏德泽。

苏德泽欣然同意。

走了一会儿,夏天阳回头还看着尚可站在原地,望着他和苏德泽。

“喝茶!你不来?”夏天阳冲着尚可喊了一声。



第一六九章 看来事情不小

现在事情的发展,向着夏天阳所期望的一面在发展,学校已经同意了自己组建“希望班”,并且由自己来挑选学生。

夏天阳本不做奢望,尽管他现在不想在未知的世界里,去寻找自己的那份总想标新立异的雄心壮志,但与苏德泽和尚可的沟通中,重新激起了隐藏在内心的。

想想自己21岁大学毕业,22岁执起教鞭,如今已在教育岗位待了11年了,只要自己想尝试的,什么教育教学方法都尝试过了。

由此,他觉得欣慰,觉得满足,觉得从没有过的存在感。

很多人说,自己以后对大学毕业第一年工作的态度,决定了自己未来的走向。

夏天阳并不认同这个观点,但还是受了这种观点的影响,力争在以后能找回第一年,对自己失望、逃避的事情,找回一点尊严。

他做到了,第一年自己折戟在对福利企业管理方面,所以,自己有幸见证了其甚集团和天阳公司的崛起和壮大。

每个人都会有潜能,挖掘出来请不要怀疑人生,因为他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但潜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功挖掘出来的,这样才出现了每一个人不同的人生道路。

但这11年的光阴,如弹指之间,酸甜苦辣,屈尊荣辱,都如过眼云烟一般,成为回忆了。

夏天阳上次独自去强戒所看了一下伍佳灿,强戒所的执法警对夏天阳说,只要家属愿意,提出申请,伍佳灿就可以回家了。

没想到有这么快,执法警说伍佳灿的意志在全所中,算是最好的,从建所到现在,具备他这种毅力的,他可算得上是第一人。

但伍佳灿谢绝了执法警的提议,他的理由是毒瘾还会发作,他不愿意别人看见自己的惨状,也不想在自己的无意中伤害他人,将继续待在这里。

面对昔日的恩师,师生之间有一段心里零距离的对话。

“我失去了继续读书的机会,但却在社会上学到了更多的东西,荣幸的是,在您的帮助下,我找到了自己。不然,我当时可能选择辞职,进入另一家修理铺打工。”

伍佳灿现在练习打坐,他说打坐可以平息内心的浮躁,说着的时候,把腿盘了起来。

“但你最终还会是选择这条路的。”夏天阳觉得他过于夸大了自己的作用。

“您说的对,但时机转瞬即逝,当时到处充满着机会,进入门槛低、风险相对较小,不瞒您说,修理賺不了什么,但就凭这个技术和实力拿到了各大品牌的代理权,如果再晚一年,可能就没我的机会了。”

“现在人才济济,竞争力大了,进入每一行门槛高不说,风险又大。如果自己像苏静雅那样,读了大学再出来,不光要跟自己拼,还要跟所有的同行搏,那简直就是血刃。”

伍佳灿现在开始总结自己的过去了。

他说的都是自己经历的。

夏天阳明白他所说,当初熊其甚,包括贾茹,没有在那个时候抓住机会,站稳脚跟,估计现在也是艰难无比。

“你不能否认读书、获取知识的重要性,苏静雅她们读书,也是为了能改变自己。”夏天阳有些不认同他的说法。

记得自己跟熊其甚说过一句话,不相信受过高等教育的还干不过你这个混混出身的。

自己的这话太过偏激,毕竟,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不同的烙印,成功并不只是学历的比拼。

“我没有说读书有错,但读书不仅仅是获取知识,最为主要学的是眼界和胸怀,做不了这一点,她们也只有打工。”伍佳灿解释说。

这点夏天阳很认同,现在一些媒体在炒作打工皇帝,夏天阳觉得这些人的境界和胸怀一点儿不亚于老板。

打工达到极致,也是需要一定境界的,不然,就只有在基层。

“说实在的,有时候感到悲哀,总有一种知识的无助感,大学生满街都是,一方面很多单位缺人,一方面很多找不到工作。”

夏天阳想起苏静雅找工作一事,她们同学还有一部分没找到工作。

“夏老师,这纯属个人原因,如果现在我只是初中毕业生,让我去找工作,进工厂肯定是我第一选择,因为没学历没知识,只能干点力所能及的工作。”

伍佳灿说他现在还是护着原来的得意门生,像保姆,还有些护犊子。

夏天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确实,自己对原来的得意门生尤为看重。

“从我个人的角度老看吧,您现在这些学生中,只有赵嫦和苏静雅,有点老板的气质,其他的,难,就是黎花雨,她现在是总经理,其实失去了其甚集团的背景,让她独自撑起一个企业,也很难。”

伍佳灿说的有些玄乎。

“你这是典型的宿命论。”夏天阳不认同他的观点。

“除非他们能做出牺牲和改变,有些人,他的性格、格局,包括很多方面,注定成不了老板,但可以辅助别人成功。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说行,就行的。”

伍佳灿说他的搭档何苦也属于这种,让他来做,佳灿公司肯定做的没这么好,但自己没有他,也可能做不好。

“那你看我,能不能做老板呢?”夏天阳开玩笑问他。

“您是我的老师,不敢评价,也不好评价。”伍佳灿笑了一下。

夏天阳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就像有姑娘问你,我漂亮吗?你回答说你很有个性。意思同出一辙。

夏天阳不一定会认同伍佳灿的话,就他的成功而言,有些话自己不得不考虑,自己的选择可能是对的,教教书,辅助一下别人成功,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那黎友信,你想怎么安排?”夏天阳上次听他说过,以后把黎友信交给他。

现在黎友信还在苦苦挣扎着。

“摩托车这行有点夕阳西下的感觉了,我早就想进入汽车后市场,放心吧,他这小子,现在用脑做事,再给他压力,只要他用心了,潜能才会激发出来。”

伍佳灿说这事,考虑的很周全。

夏天阳哑然失笑,之前他一直说,用脑做事只能把事做对,用心才能把事做好。

有心才能激发潜能,潜能发挥出来,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夏天阳和伍佳灿这次的见面,可能影响着夏天阳下一步的规划。自从他爷爷去世之后,总想寻求一方宁静,彻底回归校园。

但他又有些不舍,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桃李满天下,而现在培育的只是一棵苗,桃李芬芳,才会欣慰,自己是不是一如既往,利用自己的资源继续力所能及的帮他们呢?

熊其甚安排的饭局,就在江畔的海鲜酒楼,除了夏丹青有事赶不回来、潘世军和单纯要上跆拳道课外,其他兄弟都到了。

单纯把他儿子潘高峰放在这里,夏天阳见到小孩子开心得不得了,把潘高峰、梁飞燕、贾西贝、夏雨拉到一旁,自己当起来孩子王。

一下子场面热闹了,夏天阳把小孩子逗得哈哈大笑、高声呼叫,所有人看着夏天阳童趣盎然的样子。

“不对啊,这老夏没什么不正常啊?”熊其甚看着夏天阳玩着。

“你没看见他前几天的样子,太吓人了,你还不能问,不能说,那家伙,像吃了火药,一点就着。”贾茹说他可能调整过来了。

“别看他现在这样子,晚上安静下来了,发呆,还不时流泪。”赵弋戈说不要看他这表面现象。

“现在中考不是结束了吗?既然他那么喜欢小孩子,就交给他去带,让他重温童年。”黎花雨建议。

“这个建议好,嫂子,你看怎么样?”贾茹知道小孩子多,不好带,还是得征求一下赵弋戈的意见。

“看看他愿不愿意了。”赵弋戈说自己没问题。

这时候夏天阳过来说“诸位,这些个顽童以后就交给我了。”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老梁,给飞燕买个单车。”夏天阳冲着梁毅龙喊。没理会大家的笑声。

“没时间,都要上班呢。”梁毅龙老盯着手机,头也没抬。

“行,就算你答应了,都交给我。”夏天阳说完又钻进小孩丛中。

小孩子们又是一阵尖叫。

夏天阳去天阳公司看看安文君的近况。

安文君每天上班前定时召集大家开开晨会,下午又组织进行简单的励志。

夏天阳没去找他,直接问了一下黄华彩,黄华彩说他做的不错,公司氛围好多了,先让他熟悉熟悉一下再说。

见黄华彩这么评价他,夏天阳放心了。

夏天阳来公司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知道贾茹这边,自己还能做点什么,他还是想能不做,尽量不要参与了。

“说吧,什么事?”贾茹看夏天阳过来,肯定不是来随便溜达的。

“没事啊,随便走走,中考结束了嘛,有点闲。”夏天阳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那好!我全部的精力放在超市这边了,那几个刚组建的公司,你帮忙盯一下。”贾茹扒拉着面前一大堆的报表。

“我还是不要管了吧?也管不好,心灰意冷。”夏天阳故意这么说,心里的血还是热的。

“哥,你就直说,什么意思吧。”贾茹抬起头来看着他。

夏天阳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说管吧,又有点不想,说不管吧,又有点不舍,就看看贾茹怎么安排了。

他闷着头不说话。

“你是知道的,我要在北京奥运前,想成立集团公司的,这超市呢,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刚成立的那些公司,是公司战略的一部分。”

贾茹没要求他什么,说了现在的布局。

成立天阳集团一事,贾茹早就对他说过,现在距离北京奥运会还有一年多,时间紧迫。

贾茹没说,但在这节骨眼上,她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行!按照你的计划继续。”夏天阳知道自己责无旁贷,就不用想太多了。

他即刻下定决心,“闲事”照管,正事照做。

夏天阳说完就走了,贾茹笑着摇摇头。

苏静雅商城的订单越来越多了,看他们几个的劲头简直有些膨胀。

“你们先不要得意,看看库存,原来没有囤货,现在不长香菇了,要等到冬天才有。”夏天阳提醒他们。

三人正在兴头上,听夏天阳这么一说,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做事不要情绪化,按照现在的销量,不是还可以持续几个月吗?不要老想着卖货,想办法做口碑。”夏天阳看不惯他们这种见风就是雨的样子。

吴为智和黎友丽默不作声,夏天阳拿眼多看了苏静雅几下。伍佳灿说苏静雅以后能承担更大的责任,不知他是真话呢?还是因为个人的情感。

苏静雅没动声色,正在电脑里查看着库存。

“继续按原计划,有点时间差,这期间可以看看能不能做做预定。”苏静雅有了想法。

“赵嫦那边呢?有没有弄好?”夏天阳看苏静雅这么一说,吴为智和黎友丽又振作起来了。

“商城注册好了,产品还没上架。”黎友丽小声说。

“为什么不上架?”夏天阳质问。

“艺术公司那边说还要确定好产品。”吴为智说了缘由。

夏天阳一听有点窝火。

“谁说的?!赵嫦?”夏天阳声音陡然提高了。

“他们产品部说的。”吴为智有点心虚。

“你找赵嫦啊!你们同学之间为什么不直接沟通?!效率,效率,我要的是效率!”夏天阳敲着桌子厉声说。

吴为智低下头,有些委屈的样子。

“我打电话给她说吧。”苏静雅拿出手机翻着。

“你不要觉得自己委屈,没做好就是没做好!”夏天阳说着吴为智,又扭头看着正在打电话的苏静雅说“让赵嫦回来,大家一起开个会。”

“她说在边镇,明天回来。”苏静雅拿着电话说。

“让她说个时间,然后告诉我。”夏天阳说完就走了。

夏天阳知道自己不应该发火,但他们这种做事的方式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骂骂也好。

夏天阳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手机响了,他一看,是贾母打来的。

“妈,什么事?”夏天阳知道贾母没什么事不会打电话。

“你爸找你!”

夏天阳愣了,这还是贾爷子第一次找自己,在家没听他说有什么事,现在打电话来,看来事情不小。



第一七〇章 乐极生悲

贾爷子不会因为私事找自己,但凡有,一般会通过贾母转述,现在这样,估计和他讲过的创业方案有关。

是陈美君那边出了什么纰漏?

夏天阳一进贾家的门,就听见贾爷子和贾茹在里面说着话。

“你就说,这个事情和你及你的公司有没有关系?”贾爷子说话很严肃。

“说有关系也有关系,说没关系也就没关系。”贾茹的话虽然模棱两可,但事情确实是这样。

这是他和贾茹妥协之后,达成的协议。

“不要在我面前打哈哈,有关系就是有关系,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你是做企业的,说句话有这么难?”贾爷子对贾茹的回答相当不满。

夏天阳知道了,在承办单位中,有天阳公司的名字,老爷子肯定问的是这事。

“哥,你来跟爸说吧。”贾茹看见夏天阳进屋。

“天阳,你说说。”贾爷子盯着他。

“资金是天阳公司出的,承办是天阳公司。”夏天阳走过去说。

“哥,这资金不是你个人的吗!当时公司只是托管,怎么说是公司的呢?”贾茹纠正着夏天阳。

“公司是托管,我就不管了嘛,怎么使用,是公司的事。”夏天阳当时答应贾茹,就是想摆脱这种久拖不决的事情。

“你这人怎么耍赖呢?”贾茹很不高兴。

“是你们先说话不算数的,我说不要,是你们硬给的,我耍赖也是你们逼的。”夏天阳说着微微一笑。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又扯什么?!”贾爷子看两人争论起来,在旁边一头雾水。

“爸,这个方案我提出的,但经过贾茹授权的。”夏天阳想坐在贾爷子旁边,给他说事情的经过。

贾茹有些不乐意,抓住夏天阳,往旁边拽,说:起开!平时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现在你倒含含糊糊的。”

夏天阳只有让开,以前贾茹很多时候拿他没辙,现在他一般是顺着贾茹。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贾茹把这资金的来龙去脉给贾爷子说了一下。

贾爷子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他,这可是五千多万的资金,有了这笔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爸,你别听她胡说,我压根就没有同意这件事。”夏天阳赶紧说。

“你不要插话行不行?!”贾茹伸手打了夏天阳一下。

夏天阳只得坐到贾母旁边,问她想吃点什么,等会他去买菜。

“你们说话能不能小点声?!存心啊!”贾茹扭着头冲夏天阳喊了一句。

贾母和夏天阳只有默声不语,看着他们父女俩。

“事情就是这样,老贾,还有什么问题?”贾茹说完了,看着她爸。

“事是好事,县政府可以主办,但是,不得出现你和天阳公司的名字。”贾爷子终于弄清楚了事实的真相。

“为什么呀?又没有违法乱纪,就是丢个石头在水里,还能起点浪,合着投个几千万,水漂都不让打一个啊。”贾茹想不通,有点生气。

贾爷子一言不发。

“爸,如果这样,创业资金提供方写谁啊?”夏天阳觉得贾爷子这个意见有点不可思议。

“天阳,只要不影响你的工作,这事呢,你还得帮忙。”贾爷子又做了指示。

夏天阳愣了一下,本来是想摆脱这事的,怎么还惹火上身了呢?

“这怎么还有我的事?”夏天阳有些不情愿。

“县长的话,你不听啊。自己出了钱什么也不是不说,还要搭个人进去。以后你叫他贾县长就行了。”贾茹对夏天阳说,挖苦着她爸。

贾爷子没吭声,站起来转身进了书房。

贾茹虽不满贾爷子不让挂名,但对他叫夏天阳帮忙却是非常高兴,毕竟涉及到这么大的资金,没人监管也不是个事。

贾茹知道,夏天阳之所以这么做,是想非常合理化退出这个计划,自己估计说服不了他,贾爷子做了指示夏天阳不得不考虑。

夏天阳计划落空了,现在不管不行了,贾爷子话不多,说了自己得照办。

老爷子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的老师,一个堂堂的县长,怎么会说这句话呢?他在乎的是什么呢?难道是陈美君参了自己一本?

“我问你,是不是你在县长面前说了我什么?!”夏天阳打电话给陈美君,有些责怪的语气。

“没说什么啊。县长有什么指示?”陈美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装糊涂。

“我告诉你,我得离你远一点,以后想在我这儿蹭饭就不要想了。”夏天阳拿她没办法,有点孩子气。

“哈哈……看你说的,到时候我在你家里一坐,你还好意思不做饭呐。”陈美君才不会管他。

夏天阳懒得和她理论了,回想陈美君的话,似乎她不知情,再说,她也不大可能在县长面前说自己的不是。

难道贾茹和她爸在自己面前玩双簧?

夏天阳接到于小冬的电话,说现在来闻道中学,看望一下大家。

“巨头”要“回来”,夏天阳不敢怠慢。

一些媒体称呼一个行业的领袖为“巨头”,从闻道中学走出去的于小冬、刘晓梅、朱大民和雷震鸣,现在都已成为省城的广告精英,于是大家称呼他们为“四巨头”。

本来以为四个巨头相约一起回来的,没想到只有于小冬和刘晓梅,雷震鸣的老婆在县城教书,他直接回老婆那儿了。

问及朱大民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

“你不知道吗?他正在闹离婚呢。”刘晓梅奇怪夏天阳,怎么不知道这事。

夏天阳确实不知道,听刘晓梅这么说感到有些吃惊。平时看丁有宜没什么异样。

“会不会因为要生个女儿,两人闹假离婚?”之前夏天阳听朱大民说想生个女儿的,现在闻道中学有些本地老师为了生儿子,托人办了假离婚手续。

“不像是假离婚,生女儿可能也是借口。”刘晓梅摇摇头。

“老朱身边的美女如云,估计是把持不住自己了。”于小冬分析,可能是有第三者插足。

于小冬说现在朱大民很少和他们来往了,但听说他经常和一些公司高层,穿梭于一些娱乐场所。

“都是钱闹的,他还想买一套别墅呢。”刘晓梅叹了一口气。

在大家的心目中,朱大民和丁有宜那可是一对模范夫妻,现在有了点钱,怎么就迷失了呢?

“他应该有很多钱吧?买别墅还不简单?看你们广告做得好好的。”夏天阳知道朱大民在省城又买房买车的,但不至于为了一个房子,两夫妻因此走到尽头吧。

“你可是不知道,这老朱就爱充大头,钱没賺到多少,倒把自己的心玩大了,弄野了。再说,现在的广告是越来越难做了。”

于小冬拿不准朱大民为什么原因要离婚,清官难断家务事,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现在的广告难做吗?”夏天阳觉得天阳传媒现在还很滋润,也不想在朱大民离婚的事情上,说一些猜测的话,就岔开话题。

“以后是网络、新媒体的天下了,传统媒体现在已到了顶峰,盛极而衰,自然规律。”于小冬慨叹时事发展太快。

夏天阳现在依然保持着阅读习惯,他交代赵弋星每隔两个星期必须给自己寄一两本书回来。一些书上也经常提到于小冬这个论调。

待在这山间小城,没什么感觉,以为是一些专家故作耸人听闻,博取眼球。

省城是触摸新事物的前沿阵地,“春江水暖鸭先知”,于小冬的感觉应该是最直接敏感的。

所以,夏天阳和赵嫦、苏静雅、吴为智、黎友丽开完会之后,专门把赵嫦和苏静雅叫到会议室。

“你们要用心去关注一下网络的发展。”夏天阳强调,同时让她们多在一起沟通,群策群力。

“我也意识到了,在学校读书时也接触过一些新的模式,但也担心赔本赚吆喝。”赵嫦不敢轻易尝试。

“刚开始,失误的成本低,要不断试错,错误才能使自己进步,不然到时候企业大了,在试错,就得不偿失了。”

夏天阳鼓励她大胆一点,现在没过错,机会就会错过。

“呵呵……我平时就担心犯错误呢,您倒还鼓励。”苏静雅说平时谨小慎微,生怕出现错误。

“把握好一个底线,那就是不要犯低级错误。”夏天阳说可预知的,在同一个地方反复犯错的,一定要避免。

“好,明白了。”赵嫦心里轻松起来。

“你,苏静雅,明年年初一定要成立网络公司,从现在起,开始做好准备。”夏天阳让她把眼光放远一点。

自从上次和伍佳灿一起聊天之后,夏天阳在不自觉中,受着他的影响,包括眼前的赵嫦和苏静雅,是伍佳灿看好的未来老板。

黎友信那边,夏天阳不再过问,等待着伍佳灿回来收拾残局。

赵可钦的餐馆和农家乐的生意都还不错,想起伍佳灿和何苦搭档过程,夏天阳让赵可钦和阿三有事商量后执行,把阿四调到农家乐,与乔德琦搭档。

然后,把调整和规划好的工作,报到了贾茹这儿。

贾茹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有意纵容我呢?”夏天阳现在发现,自己做的事,贾茹从不发表自己的看法,高兴时还表扬他一番。

“你做事我还不放心啊,再说,我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吧,万一,你撂挑子了,我说理的地方都没有,那还不是自己活该啊。”

贾茹话中带着刺,但满脸笑容。

“没劲,我现在觉得和你说话忒没劲。”夏天阳摇着头,站起身来转身走了。

“我没说错吧?是吧,哥!”贾茹眼光追着他的背影笑呵呵呵地说。

夏天阳没食言,特意让单纯把她的儿子潘高峰送到江畔花园,把梁飞燕、贾西贝和夏雨召在一起,每人买了一辆自行车,配了一摸一样的太阳帽,教他们学踩单车。

他的理想是每周带领这些孩童们去野外游玩,再过几年,等冼星荏和慕容的儿子长大了,到时候一路浩浩荡荡,那才叫一个爽。

“你也不嫌累!”赵弋戈看他每次汗渍满脸,像花猫似的。

“这叫快乐!童年的记忆是最深刻的,到时候我们都老了,说不定他们还来看看咱俩。”夏天阳做什么事,心里总有一个理想的蓝图。

他很怕到时候像贾爷子和贾母那般,身在咫尺,心却在天涯。

“哼,想的挺美!看到时候谁会来看你。”赵弋戈对他的说法不屑一顾。

“想的都不美,那还活个什么劲,做好自己,静等花开!”夏天阳说着满脸憧憬。

“到时候,你要是有钱呢?花开;没钱呢?花落。财主门前孝子多,你没见现在的年轻人,一般不回去,回去就是要钱。”赵弋戈泼他冷水。

“说得好像我们很老一样,这是个别,光荣的传统,还是会延续的嘛。”夏天阳喜欢和她斗嘴。夫妻之间,斗嘴也是一种幸福的情趣。

“光荣个屁!以前人倒了,去帮把手那是理所当然的传统,你看看现在,扶个人,还成了新闻,这说明什么?”赵弋戈扬着脸问他。

“说明什么?!”

“说明以前的优良传统,成了现在人的梦想!”赵弋戈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

“简直是胡说八道,以偏概全。用美好的眼光看问题,就会得到美好。还当老师的,就这点冥冥之光!”夏天阳嗤之以鼻。

“允许你多管闲事,不让我胡说八道啊。”赵弋戈反唇相讥。

一听她说管闲事,夏天阳就不做声了,很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但又不由自主。

原来夏天阳在民政的时候,看惯了离婚一事,现在听说朱大民和丁有宜闹离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着自己身边的赵弋戈,夏天阳有些思绪万千。

都是钱闹的,想起刘晓梅说的话,现在很多都是因钱而起,又因钱而终。男人有钱就会变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都是些啥东东。

“丫头,你说,我要是有钱了,会变坏吗?”夏天阳此时闲得有些蛋疼,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句。

“不会!”赵弋戈很坚定地摇头。

“为什么?!”夏天阳乐了,看来她比自己更自信。

“你的钱都在我这儿!”赵弋戈白他一眼。

这可能就是赵弋戈之前说的,千万不要心血来潮,否则就会乐极生悲!

第一七一章 开心就好

“早上好!”

安文君每天第一个上班,凛然伟岸,站在公司门口,对每一个上班的人打了招呼后,肃立敬礼。

黄华彩眼光独到,专门给安文君定制了一身“教官”服,穿在身上,既有军人的英挺,又有教官的矫健。

现在他俨然成为了天阳公司的一道“风景线”。公司无论男女,普通职员还是中高层管理者,得到如此尊重,心里自然欢欣,飒爽英姿,令其回头率颇高。

夏天阳看到这一幕,开心地笑了起来,他不相信,这样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贾茹再冷血,应该不会视而不见。

之前贾茹听了夏天阳对安文君的介绍,动了恻隐之心,对于安文君的上班时间没做具体的规定,只是让他根据方案,达到阶段目标就行。

夏天阳现在的任务,一个是按照自己和校长苏德泽达成的共识,在现在的初一10个班中,挑选50名调皮捣蛋的学生,成立“希望班”。

希望班,是夏天阳取的名字,无论是谁,有希望,就会有辉煌的未来。

现在还没进入期末考试,要等到放假时,各班班主任对学生做了年度评定后,才开始筛选,目前只是计划着新学期希望班的工作安排。

另一个任务就是创业项目,县政府已经下发了文件,由县政府主办,市电视台、市日报社协办,团县委、县电视台承办,以推动县域经济多元化发展。

贾县长原来就对团县委组织的创业活动有些耳闻,但做的不温不火,更有点像“私下交易”一般。

现在由县政府主办,却像夏天阳所说的,可以更好协调调动资源,在政策层面上扶持、指导创业,形成一种效应。

贾县长知道,一些政府的活动,初衷是好的,但持续做下去,有了利益的驱使,就会悖理初衷,不是成了利益的追逐场,就是囿于形式。

他不让贾茹及公司参与,除了她是自己女儿外,不想让任何公司参与其中,就是想维持这个创业活动,按照初衷一直走下去。

贾县长私下点名让夏天阳参与,是他获知夏天阳才是真正的发起者,又在五千多万的资金面前毫不心动,有夏天阳这种品质的人参与,他大可以放心了。

原来起草文件时,里面出现了夏天阳的名字,呈到贾县长这里时,被他划去了,一个普通的教师在文件中出现,不符合要求不说,还让人联想到天阳公司。

夏天阳不想让天阳公司和佳灿公司两个实际出资者,得不到任何的回报,建议在所有对外宣传的节目和物料中,醒目打上鸣谢两个公司的字样。

总案确定后,夏天阳除了力所能及帮助一下电视台和报社外,重点放在地推活动上。

夏天阳内心还是异常兴奋的,自己策划的方案,成了政府来主导的项目,登上了有历史记录的舞台。

夏天阳经过多次和陈美君“讨价还价”,她没办法,只有答应了夏天阳的要求,下学期开学后,夏天阳退出创业项目组。

“请我吃饭吧。”夏天阳一切安排好后,对陈美君说。

“那就去海鲜酒楼。”陈美君显得十分大方。

“去那里我要你请啊,去你家。”夏天阳在海鲜酒楼吃腻了,偶尔去一下还行。

“好,我和老苗商量一下。”陈美君没有拒绝。

“得了吧,你们两个又要锤子剪刀布,输的还是苗局,他做菜的水平比你差远了,还是你亲自上阵吧。”

夏天阳老家的饮食和陈美君老家的差不多,陈美君的厨艺不赖,但他们夫妻俩属于那种勤外惰内的那种,要吃到她亲手做的菜,也不是那么容易。

“好吧,我让老苗先买菜。”陈美君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美食,是一种乡愁。游子美食忆,最是故乡情。在这里尝不到家乡的味道,夏天阳一直奢望着陈美君能一展技艺,聊解心里莫名的落寞。

陈美君人挺好,但精明彻底,第一次夏天阳去她家吃饭,那味道令夏天阳回味了几天。

后来再去,陈美君大概担心自己厨艺表现太好,夏天阳来得勤快了,自己无暇顾及,从此,她做的美味如昙花一现,夏天阳再也没尝到过了,也就不想再去她家碰运气了。

“你炒菜得像你工作这样,不得马虎。”夏天阳担心这次又如之前几次蹭饭的失望,做了说明。

陈美君没回答,只是有些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苗德新买了菜,一边带着他两岁的儿子,一边看着报纸,静等着陈美君回来。

陈美君进门就被她儿子粘上了。

赵弋戈不想去别人家吃饭,夏天阳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工作,说是约好了。直到赵弋戈打开一盒方便面,倒进了开水后,夏天阳才无可奈何花落去,只有和夏雨出门了。

夏天阳牵着夏雨上楼,看见苗德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陈美君带着儿子,她儿子一见夏雨,就奔了过来,倆孩童就呀呀地一边玩去了。

夏天阳进厨房一看,菜洗好了,冷锅冷灶。

“你们两个在等田螺姑娘呢?”夏天阳讥笑着两人。

陈美君忙说不好意思,我这就做。赶紧系上了围裙,走进厨房。夏天阳想着不久的时间后就可能尝到美食了,坐在沙发上和苗德新一起看电视。

刚一坐下,陈美君就提着锅铲走出来,质问苗德新买的什么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就别挑三拣四了,有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老夏又不是外人,还讲究什么啊?”

苗德新永远是那种慢条斯理的语气,还笑眯眯地,显得很是温柔和蔼。

朱美君哼了一声进了厨房。

得了,这家伙,有了情绪那做出来的菜还能吃?!

夏天阳只好站起来走进厨房。

“还是我来吧,你们两个,简直就是颠覆我的人生观。”夏天阳接过她手中的锅铲。

“那怎么好意思呢。”陈美君就是好意思,夏天阳刚伸出手,她就把锅铲几乎是塞到他手里的。

夏天阳只有憨笑。

“下次啊,老夏,到时候我亲自买菜,好好做一顿给你吃。”陈美君脸上满是歉意,极尽忏意。

“行了吧,你这个下次等于明天,明天等于未来,未来的东西,不要说出来,望梅止渴,畅想一下就行啦。”夏天阳听她说了几次下次了,都不碰巧。

“还是当老师的有文化,说话有水平,不然怎么能想得出,令县长都拍案叫绝的方案呢?”这是朱美君撂挑子的三板斧,歉意、愿景、拍马。

夏天阳看她三板斧使完了,如果不说句话,她会重新使一遍。“出去吧,等一下吃饭,让苗局把酒准备好。”夏天阳不想听她啰嗦了。

夏天阳现在炒起菜来,不闻锅碗瓢盆的声音,只听见食材在温度作用下哧哧呼呼的滋响,香味冒出来,菜已经装盘了,一气呵成。

菜炒完了,陈美君收拾着桌椅,苗德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就来,夏天阳一看,有点次,然后在他酒柜里寻觅了一阵,终于扒拉出一瓶高档白酒来。

“藏得够深的,就喝这个。”夏天阳看他的脸都绿了,不管他,自己劳动了,该享受一下了。

“好,好。”苗德新声音有点发颤,神色不对,但还是笑着。

说是来蹭饭,却被“抓了壮丁”,一定得惩罚一下才行,夏天阳知道他舍不得,但还是由不得他了。

毕竟是好酒,苗德新也想多喝点,又是在他家,于是两人推杯换盏,把苗德新喝的是酩酊大醉,夏天阳哈哈大笑,牵着夏雨准备回家。

陈美君看看苗德新不言不语的样子,又看看夏天阳春风得意的神态。

“你是存心的吧?”朱美君发愁,该她收拾残局了。

“你说的啊,下次。”夏天阳拉着夏雨飘然而去,楼房廊间回荡着他的笑声。

虽然此次蹭饭,不甚理想,但在夏天阳的心里,宴请不如蹭饭,蹭饭就是一种文化,互相蹭来蹭去,那种乐趣,是一般人所不能体会的。

夏天阳带着一帮孩子四处游荡,外边的世界确实很精彩,孩子们乐得屁颠屁颠地,玩疯了,夏天阳背着一个大包,里面装满了食物,及孩子们的水杯、衣服、毛巾之类的。

有时看着孩子们累了,夏天阳就给他们买买冰激凌、雪糕之类的,待他们吃完,又满血复活了,其乐也融融。

猴子藏匿的2000元“巨款”,终于被黎思思发现了。

猴子的妈妈听说儿子买了房,就千里迢迢地来到猴子这里,看到猴子的家和店融合在一起,就把儿媳妇好好赞扬了一番,说黎思思会持家。

茜茜公主并不买账,很不喜欢这个婆婆。猴子的妈妈来自于远方的大山,农村人俭朴,还穿着老衣老布,颜色晦暗,说的话,茜茜公主一句都听不懂不说,还爱唠叨。

本地人的穿着大多艳丽,猴子想给他妈妈买一套衣服,找茜茜公主要钱,茜茜公主皱着眉不松口,这时,猴子就想起了那笔“巨款”。

猴子的妈妈听说儿子要给自己买衣服,一万个不同意,说自己有的是衣服,猴子知道他妈是不舍得花钱,就对他妈妈说,是黎思思买给她的。

听儿子这么一说,他妈开心了,儿媳妇给自己买衣服,那可是件荣耀的事,就答应了。

不用说,黎思思一看就知道了,店里人多不好说,黎思思就把他扯到两栋楼之间的巷子,理论这事。

夏天阳像牧羊人一样,带着孩子们一路走一路玩,眼睛始终盯着孩子们,时不时呵斥一下,担心走失或有危险。

“有人吵架。”潘高峰说着,就跑了过去。

其他小孩子也跟着。

吵架的正是猴子和黎思思。

“这是我的奖金,我用用怎么了?”猴子反问着。

黎思思平时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一般不当众和猴子发生争执,现在没有人的地方,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很沉,但潘高峰耳尖,被他听到了。

“现在还没放假,哪来的奖金?”黎思思认为猴子说谎。

“不信,你问问天阳。”猴子争辩着。

“哼,谁不知道啊,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肯定早打好埋伏了。”茜茜公主不相信他。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夏天阳声音有点大,不亚于平地起惊雷。

两人吓了一跳,神色慌张地看着夏天阳。

“猴子,你这身打扮,还真像老学究做饭的样子。”夏天阳噗嗤一下乐了。

猴子系着围裙,套着护袖,一黑框眼镜,还梳一奔头,好滑稽。

“天阳,你说说,是不是教育局给我发了奖金。”猴子让夏天阳给他作证。

夏天阳一听明白怎么回事了,说:“怎么?发了奖金就显摆起来了?”

“你看,是吧?我没骗你吧?”猴子有了底气,对茜茜公主说。

“天阳,你给评评,发了奖金不告诉我,还私藏乱用。”茜茜公主本不想当着夏天阳的面说的,现在夏天阳既然知道了,也不管了。

“怎么说是乱用呢?我就给我妈买了一套衣服而已,还是以你的名义,给我妈买的。”猴子平时对她很温顺的,现在有些生气。

“不给我打招呼,就是乱用。”茜茜公主不依不饶。

夏天阳不想理他们之间的事儿,转身想走。

“天阳,你帮忙说句话啊。”

“夏老师,你给评评理。”

两人似乎都觉得夏天阳是自己的帮手。

夏天阳历来觉得不尊重自己的父母,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不敬,现在猴子不就是给他妈买了一件衣服吗?再说,这两人,从认识那天起就一直吵到现在,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是怎么过的。

“你们两个,能过,就好好过,不能过,一拍两散,得了。”夏天阳回头说。

“天阳,有你这么劝架的吗?”

“就是,夏老师,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

两人一下子调转枪口,一致对外,“同仇敌忾”,骂着夏天阳。

“你们开心就好,继续,继续!”夏天阳吹起口哨,向孩子们一挥手,像赶着羊群,准备回家了。

夏天阳上午就把孩子们带出来了,买了很多面包、小吃及一些零食,装满了满满一包,中午用报纸摊在地上,把所有食物摆出来,孩子们那个畅快的尖叫,夏天阳高兴的无法形容。

直到太阳快落山了,夏天阳才带着孩子们回到江畔花园。

孩子们的父母都等得着急了,待看到孩子们的样子,面面相觑,惊得目瞪口呆。

孩子们身上脏乎乎的,虽不能说衣衫褴褛,但也似乎没什么区别。

“哥,你这是带孩子啊,还是毁孩子啊?”

“我的天啊,看把你能的?!”

“天阳,你这简直是放养!”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你家的咯~~~”孩子们拖长了声音,齐声回答。

夏天阳打了一个长长的口哨,示意孩子们喊出他交代的口号。

“开心就好!”孩子们齐声大叫。

夏天阳吹着口哨,背着双手,在大家的责怪声中,悠然而去。

第一七二章 这叫什么事

创业项目由县政府主导,重新开启序幕,在项目启动时,听说县长要亲临现场,并且要发表重要讲话。

夏天阳本不想去,贾茹说你是老爷子唯一钦点的人,别没事找事。

夏天阳越发懊悔,本来想让政府主办,更好实施方案的,自己只是一个外省教师,脱身而出理所当然,没想到自己反被绑在一起了。

项目分行业进行,涉及面很广,几乎所有的政府职能部门都派代表参加了,盛况空前。

现场很是热闹,都是一些政府官员、企业代表和创业者。

夏天阳进入现场,有好几个人叫自己夏老师,他却不认识,心里有些纳闷,自己怎么一下子好像声名大噪了?

只是夏天阳不知道,叫他夏老师而自己不认识的人,就是原来在城关中学和县一中的学生,夏天阳给他们上过几节心理素质课。

会议还没开始,夏天阳想找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来,却碰见了夏丹青和赵冰清。

“夏天阳,你跑来凑什么热闹?来看你干爹作报告?”赵冰清有些诧异。

“你这个小妮子,说话注意分寸,你不是以前的赵冰清了,你现在大小也是政府官员了,以后得叫我姐夫,另外,不得八卦。”

夏天阳板起脸训了她几句。

“你别小看你这姐夫,神通广大着呢。”夏丹青看赵冰清被夏天阳训得神情不自然,哈哈一笑,打圆场。

“这事惊动市政府了?”夏天阳知道夏丹青不会平白无故来这里。

“县政府发文件一般都会抄报市政府的,领导让我下来看看。”夏丹青解释说。

三人找了位置坐了下来,据夏丹青介绍,新城市是矿藏资源型城市,这些年资源枯竭,政府一直在寻求转型,但一直没多大进展。

新城县没矿,一直以传统农业、工业并重,发展的很快,整个市的财政收入近三分之一来自于新城县,是全市名副其实的“钱袋子”。

新城县为全市的发展带了一个好头,所以,县里的一举一动,市政府几乎都要了解一下。

启动仪式开始了,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哥,今天创业公司的代表,有几个还是你的学生呢,做得还不错。”夏丹青说自己去了解了一些情况。

自己学生做得成功的就是伍佳灿和梁壮志,伍佳灿还在强戒所,梁壮志也就是沾了熊其甚的光,跟一般创业公司还是有区别的。

“哎呀,不是你闻道中学的学生,是县一中和城关高中的,你不是给他们上过课嘛。”夏丹青看夏天阳有些茫然,似乎在搜索着记忆,提醒着他。

“那哪是我的学生?自己就跑了几天的龙套而已。”夏天阳才知道刚才有人叫他夏老师,自己却不认识,想必就是夏丹青说的学生。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别不把自己当回事。”夏丹青笑他痴。

夏丹青原来在夏天阳上心理素质课时,就说这些学生将会是全县的栋梁、社会的精英,夏天阳桃李满天下的梦想指日可待。

夏天阳心里并不承认这些人是自己的学生,很有些瓜田李下之嫌。

“姐夫,县长说的不会是你吧?”赵冰清改了对夏天的称呼,指着台上让两人听听。

“……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自己的学生毕业了,他没有不管,而是尽心尽力帮着自己的学生,创业……”贾县长在台上讲话。

夏天阳见电视台的镜头在移动着,估计在寻找着自己,然后他看见了陈美君的眼睛也在搜索着。

夏天阳见势不妙,低着头,慌忙走了出去。

赵冰清看着夏天阳这鬼鬼祟祟的样子,顿时明白了。

“还真的是他,想不到我这姐夫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赵冰清狐疑之后很是高兴。

“你才看出来啊,原来在县城上课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了,那个时候帮这个,帮那个的,忙得不亦乐乎。”夏丹青看着赵冰清极速变化着的表情,就好笑。

夏天阳刚躲出去,陈美君就追了出来。

“你跑什么呀,记者都在找你呢。”陈美君可能追得急,有点气喘微微。

夏天阳不说话,也没理她,只顾往前走。

“跟你说话呢,你去哪儿啊?”陈美君拉住他。

“陈美君,如果还是朋友的话,拜托你,跟记者们说说,不要写我,也不要提我的名字。”夏天阳指着他,没好气地对她说。

见陈美君想说话,夏天阳又指着她说:“还有,你也叫过我几天哥的,我帮过你,你也得帮帮我。”

“可贾县长提到你的事了啊?”陈美君知他撂挑子不成,有些怨气。

“我不管,否则的话,撒呦哪啦……”夏天阳向她摇摇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美君无可奈何,只有跺着脚,干瞪眼。

夏天阳不知道贾爷子为什么提自己这件事,虽然没点名,肯定会激起这些记者的好奇心,不知道到时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他要找老爷子谈一谈,以前老爷子很注意这些的,今天到底为什么呢。

他担心贾茹在,有了老爷子这种“定论”,贾茹肯定会顺竿子爬,到时候自己越陷越深,就麻烦了。

还好,贾茹没有回来,贾母陪着贾西贝在看着动画片,贾爷子依旧如常,翻看着报纸。

“爸,今天在会上,您提我干什么呢?”夏天阳坐在老爷子身边问。

贾母一听,把耳朵偏了过来。

“实事求是!像你这样的,应该提倡嘛。”贾爷子放下报纸,看着他。

“我只是一个老师,您这样一说,到时候闲话满天飞,我还怎么教书?”这就是夏天阳所顾忌的。

“什么闲话?我看你这样就挺好,教书育人,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为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不仅是责任,还是美德。”贾爷子的话,字字珠玑。

“这事县政府担起来了,我不想掺合了。”夏天阳觉得自己犹如站在沼泽地里,越挣扎,陷的就越深。

“天阳,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几个方面的事情,你以前不也帮贾茹开起了这么大的公司嘛,为社会能做点事,就多做一点,你年轻,精力充沛,有多大能量,就发多大的光。”

贾爷子在给夏天阳做工作。

“您也不知道避嫌。”夏天阳在贾爷子面前越陷越深,情急之下,不管不顾了,这句话对老爷子来说是十分忌讳的,就是想他收回成命。

“避什么嫌?你是我儿子,但举贤不避亲嘛,我相信你,再说,整个计划都是你操持的,而且资金还是你的,会有什么事?!”

贾爷子越说越坚定自己的看法,这是他第一次,亲口承认夏天阳是他儿子。

“儿子,你爸工作一辈子了,还第一次不避讳自己的家人,听你爸的吧。”贾母在旁边也劝着。

“就这样!一定要把事做好,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贾爷子下了命令。

这下好,原来自己还可以游刃有余的,现在这事贾爷子盯上了自己,想摆脱,不可能不说,还得继续努力,悉心做好。

夏天阳心里一直摆来摆去的想法,被贾爷子就这么固定了,夏天阳只有认命,或许如自己一直信奉的,有失必有得。

这样想着,夏天阳反而松了一口气,自己弄这个方案,就是想培育一片森林的,又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在自己这块心田上,贾爷子给盖上了一个“官印”,现在师出有名,自己定当殚思竭虑。

这个创业资金相当于无息贷款,夏天阳当时没听完贾县长的讲话,除了这一部分资金外,政府还可以适当提供一些无息贷款。

这样就意味着,他的这个项目一旦实施的顺利,很有可能会纳入政府重点扶持项目。

这下玩大了,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了。

贾茹看着他沉思默想的样子,一直呵呵直笑。

“哥,嫂子管不了你,我的话呢,你高兴时就听,不高兴时,不听,这下好,终于有人把你锁定了。”贾茹说一句就笑一下。

“还不是你们闹的,要是没这个屁股份的话,哪有现在这事?你就是始作俑者!”夏天阳说不出高兴,也说不出有什么苦楚。

“当时你可是签了字的,怪谁呢!”贾茹收了笑,脸色很严肃地看着他。

“签字时,我有过声明啊,跟我没有关系的。”夏天阳说起这事就有点恼火。

“哥啊,你是教书的,这么浅显的道理不明白?口说无凭、白纸黑字,这两个词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吧!”贾茹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夏天阳无话可说了,当时只是出于帮熊其甚,才出了这么个点子,没想到成就了熊其甚和贾茹,也“成就”了自己,把他们两个拉出来,自己一直吊在里面不说,熊其甚和贾茹呢,还一个劲地“扔石头”。

这叫什么事?!

“要怪就怪你这个高尚的人格吧,还坚持,还油盐不进。你满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对金钱就这么仇恨?”

“你就没想想自己,拿了这五千多万,做点啥不好啊,想干嘛干嘛!”

贾茹直接在讨伐着他。

“你别说我,一个传媒公司賺的钱,你几辈子都吃喝不完。你为什么还折腾呢?!”夏天阳说着,学着贾茹的语气,“我快撑不下去了,这谁说的啊,深更半夜爬起来哭,这又是谁啊!”

“华彩,华彩!”贾茹见他说起来没完没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大声叫着黄华彩。

黄华彩走进来。

“让他们都去会议室,叫安文君开始吧。”贾茹吩咐着事情,把夏天阳晾在一边。

黄华彩应了一声,出去了。

贾茹收拾好东西,走向门口,回过头来,对夏天阳说:“走吧!”

“干什么?”

“去就知道了。”

这是安文君的安排,按照电视剧《士兵突击》中的钢七连新兵入连的仪式,进行宣誓,从贾茹开始,在所有的公司高层面前,贾茹手伏《公司章程》,面对公司的旗帜宣誓。

然后公司高层面对公司的旗帜,由贾茹监誓,这样一层层在自己直接主管的监誓下,一直到最基层的每一位员工,到明年集团公司成立时,再集体宣誓。

安文君说这样可以凝聚力量、激发士气、增加荣誉感,及归宿感。

他还和行政部的同事一起,从公司成立到现在,包括辞职的,按照入职的先后顺序,给员工编好号,让每一位员工知道自己是公司的多少号员工。

天阳公司的起源是天阳传媒,天阳传媒的发起人是夏天阳,所以,今天把夏天阳叫过来,贾茹宣誓时,夏天阳监誓。

贾茹面对着公司的旗帜,前面放着一个单桌,上面放着公司章程,贾茹左手按在桌上的公司章程上,举起右手。

夏天阳和安文君一左一右,站在公司旗帜的两边,面对着贾茹。

安文君笔直挺拔、严肃静立。

“我宣誓,严格遵守国家法律法规,诚实守信、合法经营……”安文君念着誓词。

“我宣誓,严格遵守国家法律法规,诚实守信、合法经营……”贾茹跟着安文君,进行宣誓。

铿锵的誓言,庄严的承诺,回荡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脑中。

夏天阳漫步在江畔花园的江边,时不时捡起一块石头扔到江中,溅起一朵水花后,马上又归于了平静。

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石子,历史的潮流中,自己掀不起什么涟漪,但总想把自己像石子一样,扔进这奔腾不息的长河中……

本来以为贾爷子身为县长,不会对自己这样一个普通的外省教师,施加什么影响的,但现在,他分明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要求自己在这事上负起责任来。

一切可能是最好的安排,自己一直坚持着渡人渡己的信念,或许这样更能真正帮助自己完成夙愿。

而贾茹斥责自己,假如自己真的把那五千万收入囊中,自己将会是什么样子呢?随心所欲,迷失自己?

一切可以假设的话,认可了天阳传媒和佳灿公司的股份,在他们面前可能只是生意上的伙伴,或许走不进别人的内心,只是成为一个大家仰慕、私下心灵寂寞的人物?

或者像朱大民那种有钱另觅新欢,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夏天阳不是对金钱有仇,对一个只想求取安稳,一心想桃李满天下的教师来说,已经很知足了。

县城和市区的五套房子,价格已经升值近三倍,足够自己心无旁骛,向着自己的理想迈进了。

对现实相当满意,还有为之奋斗的目标,何苦又庸人自扰呢?

吃过晚饭,贾茹打电话给夏天阳,说有事找他,有些神神秘秘的。

“什么事?非得现在说。”夏天阳有些纳闷,一进她家门,就问。

“你不觉得爸有些奇怪啊,这么多年了,从来不会让自己的亲戚朋友,来参与工作方面的事情的。”贾茹让他坐下,给他到了一杯茶,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夏天阳心里也有过这个念头。

“这届期满,爸就要退休了,别看他什么都不说,心里藏着事呢。”知父莫若女,贾茹的直觉告诉她。

据贾茹讲,贾爷子从国营企业的普通职工,再到乡镇,慢慢一步一步,走上了县长的职位,一辈子跟企业、经济打交道。

现在他要退休了,心里不免失落。

贾爷子原则性太强,做人做事少了一些圆滑,虽受人尊敬,但也让有些人望而生畏,避而远之。

贾茹以前听她说过,新城市的矿产资源枯竭,但还是有很多方面可以大力发展的。

“你是说,爸想把这个创业项目,作为试点?”夏天阳有点明白了。

“而你在方案中,规划的,也是这样,这边做得好,扩展到全市,这可能与爸的想法不谋而合。”贾茹顺着夏天阳的想法,捋下去。

“老爷子还想升官?”夏天阳摸不准。

“我了解他,当官对他来说是次要的,他可能想来个最后的辉煌。”

“你想啊,这些年,在县里呢,有功劳,全县的经济发展的不错,但都是靠慢慢积累上来的,可能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估计,他不甘心。”

贾茹思考着,继续分析。

“你是说,想通过这个项目,推动经济来个跃升?你开什么玩笑?!这点体量。”夏天阳觉得她异想天开。

“不是跃升,那怎么可能?!但还是开创出一个百舸争流的局面,应该是可以的,你说呢?”贾茹也真敢想。

原来夏天阳只想力所能及地想帮帮学生,然后想扩大,找了团县委,又觉得不懂行,相应的资源不匹配,想知难而退,所以想让县政府牵头。

而现在贾茹却又想站在全县的角度上,来个四处开花,这简直有点痴人说梦。

“不管怎么说,这可能是爸最后的战场了,你能把我扶持起来,又视金钱如粪土,加上你这个方案,可能才让爸对你动了心,上阵父子兵嘛!”

贾茹说得似乎有道理。

私下传令夏天阳坐阵,这与他的原则大相径庭,可能迫于无奈,夏天阳是见证过一个企业从无到有,逐步壮大的经历的。

“要不,我和爸聊聊?”夏天阳想弄清楚真实缘由。

“别!这样做,他已经妥协了,再和他谈,谈不出结果不说,还会给他增加烦恼,心照不宣,你按他的要求去做,就好了。”贾茹做了决定。

贾茹说得有道理,夏天阳似乎明白,在会议上,虽没点名,但说了夏天阳一事,算是给夏天阳以后的工作做了铺垫。

如果贾茹今天不说这事,夏天阳仅是对资金使用负责,现在这样,作为一个外省教师来说,即使挑战极限,估计难以完成。

夏天阳心里沉重起来。

唉!这叫什么事?!

第一七三章别想动我老婆的心思

放暑假前,除了重点班,苏德泽让初一各班班主任,每班挑出20个人,然后汇拢起来,交给夏天阳,让他在这其中挑选。

夏天阳让赵弋戈先回家,自己得奋战一夜了,毕竟在180人中挑选出50人,对于天平座的夏天阳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选择困难症是天平座的通病。

“驸马爷,你这是不作不死,迟早会遭报应的。”赵弋戈看着他抱着一大摞的东西,目光如炬,十分不满。

“你别一口一个死,我这叫鞠躬尽瘁。还语文老师呢,说话要有点水平,行不行啊?我的公主?”夏天阳有点笑嘻嘻地说。

夏天阳不知道赵弋戈是怎么想的,她在陈美君那儿,得知了夏天阳参与创业方案一事,可能高兴,捂着湿毛巾,专门给夏天阳炒了一盘辣椒。

赵弋戈的炒辣椒可是一绝,不知道是得益于她拙劣的刀工,还是其它原因,夏天阳怎么也炒不出那个味。

平时很难吃到,只有赵弋戈高兴,或者夏天阳令她满意,才能吃上一回,毕竟,她要用湿毛巾捂住自己的鼻子才能炒。

自己“管闲事”她倒是鼓励上了,干自己“本职工作”却让她横眉冷眼。

“那你说说,怎么说才有水平?!”赵弋戈依旧没开颜,斜着眼看着他。

“你应该这样温柔的说:驸马爷,行行好,别再浮想联翩了,行不行。这样才对嘛。”夏天阳呵呵呵地,有些谄媚。

“驸马爷,行行好!别再想入非非了,行不行?”赵弋戈竟马上顺从了他的意思,很温柔地跟着说了一遍。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夏天阳张口就来。

赵弋戈摸着他的脸,顺时针方向用力一推,就像蒙太奇打耳光的感觉,夏天阳一个踉跄。赵弋戈哼了一声就走了。

“家有悍妇!”夏天阳有点恨很地说。

“你说什么?”赵弋戈在门口探进头问。

“说你辛苦!骑车注意安全。”夏天阳马上换了一副笑脸。

“我骑车的安全系数,要比你干这事的安全系数要高多了。”赵弋戈得意地笑了笑,夏天阳就听见她下楼的声音。

这可能是赵弋戈反对他成立“希望班”的理由。

赵弋戈走后,夏天阳一心一意,翻看着学生们的“表现”。

“天阳,忙什么呢?”尚可的大嗓门从门口灌了进来。

夏天阳没理他,依旧看着学生们的评定。

好久没听见尚可的回音,夏天阳抬头看他在自己的身边,也盯着学生的评定。

“有话说,有屁放。忙着呢。”有人站在自己的身边,夏天阳觉得有点不自在。

“那你先忙吧,我走了。”尚可觉得无趣。

“行了,帮我把门关上,有话对你讲。”夏天阳看着他。

尚可顺从地过去关上了门。

“按照你的计划,你准备让谁接替生活副校长?”夏天阳已经给陈嘉怡运作了,下学期就会调到城关初中。

尚可没想到夏天阳说这事,之前说跟他做“交易”的,尚可没接受,后来尚可找夏天阳继续“交易”,被夏天阳怼了回去,现在看来夏天阳并没有“按兵不动”。

“这个……你看看你家赵老师,怎么样?”尚可说话有点犹犹豫豫,看样子他没想好这件事。

“你别想动我老婆的心思,你原则性呢?她可是本地老师。”夏天阳见他这么回答,马上否决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赵弋戈确实是最佳人选,曾经也担任过,但自己把陈嘉怡“送走”,再把自己的老婆填进去,让人怎么想?

再说,赵弋戈一旦做了生活副校长,就没多少时间照顾家里了,夏天阳协助创业一事,可能受影响。

最主要的,尚可是想让外省教师“掌权”,弄得不好,赵弋戈就会成为外省教师和本地老师的“夹心饼干”,这是夏天阳不愿意看到的。

“我以为你没行动呢,这样我好好想想,然后告诉你。”尚可立刻开心起来,只要夏天阳支持,事情就好办了。

“不要找我,关键是苏德泽。”夏天阳觉得他做事缺乏计划性,有点想一出是一出。这样的话,以后,他有这个能力当上校长吗?

当然,这不是夏天阳考虑的事,也懒得管。他现在想要做的,是朱大民和丁有宜夫妻的事。

想起以前在心灵动荡之时,外省教师在他们家吃喝玩乐,撷取了不少的快乐,往事历历在目,现在他们夫妻俩却闹起了离婚。

当初两人奔赴他乡,如今情同陌路,外省教师谁也不想他们就这样劳燕双飞。

夏天阳过两天就去省城,当初买房时,还需要亲自去签字办理房产证,顺便去找找朱大民,做做思想工作,成不成,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丁老师,我们之间就不要藏着掖着,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夏天阳对丁有宜较为敬重。

丁有宜属于那种传统的任劳任怨的人,不喜欢八卦别人的事,但就是有一点,自己不满意的事喜欢絮叨。

“我也说不出口,家愁不可外扬,只是我不想因为这事影响朱福田。”丁有宜说起这事就伤神,不住唉声叹气。

朱福田是她儿子,九岁了。当时朱大民不知道给他儿子取什么名字,在电视上看到拉萨布达拉宫上有“福田妙果”几个字,于是取名叫朱福田。

“行吧,我去给他做做工作,你呢,在老朱面前,不要说,也不要闹,否则只会促使他的心倒向另一边。”

“夫妻之间七年之痒,常有的事,你们10多年了,他应该收收心了。俗话说,十个男人九个花,还有一个是傻瓜。男人嘛,就是这样,做好妻子的本份,他迟早会回头的。”

为了能宽慰丁有宜,夏天阳不惜把自己搭进去了,这就是女人们常说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每每听到女人说这句话,夏天阳就想反驳,你如果把男人当成了东西,真的是没一个好东西!

丁有宜认真听进去了,她和朱大民之间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也不想因为朱大民的花心,就这样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感情,何况还有未成年的儿子。

夏天阳摸摸陈福田的头,他喜欢这个小子,懂事,聪明,在丁有宜的悉心教导下,名副其实一学霸。夏天阳一直主张朱大民把他儿子送到省城读书,但没得到回应。

夏天阳挑灯夜战,翻阅了每个学生的学籍档案,做好了备注,把确定好的名单交给了校长苏德泽。

回到家里,夏天阳睡了大半天,被贾西贝和夏雨两个调皮鬼,一人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拽了起来。

“舅舅,带我们出去玩。”贾西贝拿着他的鞋子,放在地上。

“老爸,你说话要算数,出去,出去!”夏雨给他拿来了衣服。

“明天吧,带你们去省城玩,那可是中国的大城市,去公园,游乐园,动物园,你们想去哪玩,都行。”夏天阳给他们描述着大城市的美丽。

“好哇,去动物园咯。”两小人刚才鞍前马后的“伺候”荡然无存,夏雨把他的衣服一扔,只顾欢呼,贾西贝刚才给他拿的鞋子,也不知道在他们的欢呼声中,踢到哪里了。

贾茹听说夏天阳要带贾西贝去省城,沉吟不语。

自从上次夏天阳带着孩子们到野外、县城转了一圈后,包括赵弋戈,都对他颇有微词。

“车你随便开!”贾茹还在迟疑,让不让贾西贝去。

“哎呀,玩是小孩子的天性,你小时候在你外婆家,估计也是流着两条鼻涕,浑身泥巴的,还不一样。再说,放开让他们玩,还可以开发智力、增强免疫力呢。”

夏天阳说得贾茹笑了起来,估计自己对她小时候描述的没错,贾茹点头了。

现在夏天阳改变了以前,被他们一致指责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臭毛病,过去因为“清高”,小恩小惠一概拒绝。

现在不同往日了,大家希望夏天阳能接受现实,心意是容不得拒绝的,否则被认为是异心。他们可以做的事,自己如果再不好意思,只会弄得他们不好意思了。

如同蹭饭,生活中多了一份娱乐,相互占“便宜”、“尔虞我诈”,才会显得彼此之间没有芥蒂,就想兄弟姐妹一样,一家人娱己娱人,才是真正的生活。

包括夏天阳去海鲜酒楼吃饭,记一下账,后来去结账告知已经结了,夏天阳也不问是谁结的账、给的钱,只要他们愿意,由他们去。

夏天阳开着贾茹的豪车,在导航和赵弋星的指引下,不到两小时就到了省城赵弋星家里。

赵弋星的眼光相当不错,房子买在被称为“东方曼哈顿”的江边,小区不大,但花园面积不小,与江边景观融为一体,实实在在的豪宅。

赵父赵母自从去北京旅游后,一直住在赵弋星家里。

看见夏天阳和赵弋戈四人到来,赵父赵母高兴极了,不停地讲在北京旅游和赵弋星房子一事,言外之意,对他这个女婿相当的满意。

看着岳父岳母这么开心,夏天阳除了高兴就是高兴。

“天阳,把你爸妈也接过来吧。”赵母说,如果他父母在城里住不惯,可以回乡下干农活,慢慢就适应了。

自从上次夏天阳父母来过之后,他恳请了很多次,赵弋戈也打了很多电话,就是不愿意来。

夏天阳没有坚持,语言和生活习惯的问题,强行让他们过来,不知道是委屈了他们呢,还是仅是自己落个心安,不好勉强,只有随他们的意了。

按照事先的约定,赵弋星带着夏天阳和赵弋戈到开发商那里签订了合同,就等房地产证下来了。

“现在,这个小区的房价涨到15000了。”赵弋星很是自豪激动。

赵弋戈眨着眼睛不说话,手指不停地在动,不一会儿两眼陡地光芒四射,大叫着说:“不得了耶,我们这两套房,不到两个月,就賺了90万了。”

“你能不能不这样一惊一乍的,不怕人家过来抢了你啊。”夏天阳瘪着嘴,数落着她,说她钻钱眼里出不来了。

赵弋戈小心地看看四周,紧张地挽住了夏天阳的胳膊。

自从有了那六百万后,对于自己的资产,又变成了数字,就像原来给熊其甚做方案一样,对于钱,一点感觉都没有。

现在他想的是,联系到雷震鸣,一起去找朱大民。

朱大民和雷震鸣的房子买在被称为“睡城”的郊区。所谓的睡城,就是住在这里的人,白天到市区工作,晚上回来睡觉的地方。

白天他们上班都在市区,距离赵弋星家很近,不一会儿,雷震鸣开车过来接夏天阳,并约好了于小冬、刘晓梅、朱大民三个巨头,一起吃饭。

夏天阳以前只是回老家,在省城转车,对于省城的印象,只有塞满了乌央乌央人群、没有什么安全感的火车站。

对于夏天阳的到来,“四巨头”很是欢迎,朱大民原定的高端饭店,被夏天阳否决了,他只是想,大家朋友在一起,聊聊天就好,最好找间大排档。

最后,大家妥协,定在一个湘菜馆,餐馆不大,但老板来头不小,是曾经红极一时的“火鸟三人组”,在店里的只有老大、老二。

看来和于小冬、刘晓梅熟的不能再熟,把老大、老二倆称为大鸟、二鸟。

夏天阳本来想和大家一起给朱大民做做思想工作的,谁知大鸟、二鸟见了于小冬和刘晓梅,过来一直陪着。

于是和他们一起唱《红红的蝴蝶结》,这首歌是火鸟三人组的成名曲,夏天阳很熟悉,从来没有见过歌星的夏天阳,兴致一下子高昂,聊天、唱歌、喝酒,大家一起嗨,无比畅快!

高兴过后,夏天阳有点失落,任务还没开始呢。朱大民也兴致盎然,说晚上继续,分为上半场、下半场和加时。

雷震鸣解释,上半场是吃饭、喝酒,下半场是喝酒、唱k,加时是桑拿。

夏天阳一听,马上活跃起来,这种安排,和朱大民的接触时间就多了,总有机会找他扯扯。

大家散了之后,夏天阳找了一个咖啡厅,和雷震鸣商议朱大民一事。

“你也看到了,老朱就是这样,频繁出入这种声色场所。”雷震鸣说自己做业务,和客户经常出入这种场所,都腻了。

现在朱大民乐而不疲不说,好像有些变本加厉。

“传说中的,她女朋友有没有见过?”夏天阳想了解具体的情况。

“没见过,老朱好像有意不让我们这几个闻道中学出来的人见到,听他一些朋友说,那女的很漂亮,气质挺好,但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雷震鸣看样子对朱大民的现在私生活,了解的也不多。

“老朱论身高不及小冬,论长相还不如你,还是结了婚有小孩的,这个女的到底看上了老朱那一点呢?”夏天阳很是不解,难道现在的女孩子这么没底线?

“你的分析不错,抛开你刚才说的,不外乎于情和钱,确实,老朱现在这样,除了钱之外,好像没有特别能让现在的女孩子,怦然心动的感觉。”雷震鸣自己说着都摇头。

“这样,想法设法,见见那女孩子,最起码,弄到她手机号码。”夏天阳说了接下来的目标。

“卵,可能很难。”雷震鸣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奶奶的,你还是做业务出身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夏天阳嘲笑他。

“争取吧,卵大个事!”雷震鸣想了想,同意了。

于是,夏天阳和雷震鸣密谋,一定要见见朱大民身后这个神秘的女人。

夏天阳发誓,一定要撩开这个女人的面纱!

第一七四章 一定做出偶遇的样子

按照夏天阳的安排,先还是对朱大民做一番劝说。尽管没用,但还得照顾一下人与人之间和谐的关系,先礼后兵,实在不行,再“合法”干涉。

刚刚计划好,杨冬生电话给雷震鸣,问他在哪里?自己现在省美术学院买一些绘画用品。

“我们过去接他。”夏天阳听说就兴奋,他乡遇故知,好久没见他了,现在还可以多一个帮手。

“你就在省美门口等着,我过去接你。”雷震鸣在电话里给杨冬生说。

三人相互之间都好久没见了,叙了一下旧情,瞎扯淡了一会,话题重回到朱大民的身上。夏天阳说了自己的计划,要杨冬生配合一下。

晚饭依旧在湘菜馆,吃饭少不了喝酒,夏天阳让雷震鸣和杨冬生给自己打掩护,又给朱大民打了电话,推说自己有事,上半场不参加了,下半场会过来。

朱大民没办法只有同意。

夏天阳回到赵弋星家中,赵弋星的房子有200多平,比较大,夏天阳为了防备很晚才能回,找赵弋星要了门禁和钥匙。

赵爷子和赵母大概带孩子们出去了,屋里只有姐弟倆。

夏天阳进屋,姐弟两没有留意。赵弋戈正在询问赵弋星投资咖啡馆一事,进行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钱賺?

“生意不太好,刚好保本。”说话回答得倒也干脆,他知道接下来,他姐就开始“教导”他了,低下头,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能保本就好,刚开始创业,稳当一点,你大姐夫来了,正好让他给你看看,出谋献策。”赵弋戈原来担心赵弋星会败光了给他的五十万,现在高兴了,钱还在。

“不用了,再说这是省城,姐夫不了解情况,能出什么主意?”赵弋星有些不情愿。

“你别小瞧你大姐夫,那可是有大才、大智慧的,其它公司不说,就那个其甚集团,人家近百亿的规模,都是你姐夫帮忙做起来的。”

赵弋戈在自己弟弟的面前,简直把夏天阳吹上了天。

夏天阳第一次听赵弋戈,这样评价自己,平时在家都是对他冷嘲热讽的,自从贾茹给了她六百万后,她虽没再说三道四,进行干涉,但有时还是会翻翻陈年旧账。

夏天阳差点笑出声来,他想听下面她怎么说,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姐夫再厉害,不就是乡镇中学的老师嘛,这里可是大城市。”赵弋星说着抬起头来,就看见了消无声息、坐在赵弋戈旁边的夏天阳。

可能因为刚才自己一番话,有点不好意思,脸色时红时白的。

“这么多年,我就只佩服你这个姐夫。脑袋瓜子很灵活,又稳重。你得听我的,让你姐夫参谋参谋,到时候可能开连锁店呢。”

赵弋戈真有点夸夸其谈,说的脸不变色心不跳。

赵弋星听着也笑了起来,还有这样夸自己老公的。

“你别笑,跟你说正事呢。”赵弋戈看着赵弋星笑得有点玩世不恭。

夏天阳伸手抓住赵弋戈的手,她触电一样缩了一下,见是夏天阳,瞬间变脸,举起手狠狠打了一下他的手。

“到省城了也不消停,你就是野惯了。”赵弋戈转过身训斥着夏天阳。

“是,现在不是在听你做报告嘛。”夏天阳终于笑了起来。

刚才轻罩在她脸上的怒气顿时消了,估计也被刚才自己的话,逗乐了,红着脸没笑几下,又陡地凛起脸。

“小星的事,你得帮忙想想办法!”赵弋戈就是命令。

“知道了。”夏天阳看她如变色龙一样的样子,一直在乐。

“姐夫,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有点事。”赵弋星说着站起身,就出去了。

夏天阳觉得赵弋星是有意躲着自己,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弋戈看着赵弋星出门,摇摇头。

“驸马爷,这物业管理费太贵了,要不把我们的两套房出租得了。”赵弋戈有点忧心忡忡。

“不是免物业吗?”夏天阳看了合同,赵弋星一次性买了三套房,又是全款支付,开发商打了九五折后,三套房免一年的物业管理费。

“以后不要交啊,再说房子空在那里,也不是个事。”赵弋戈算了一下,自己的工资只够交这两套房的物业管理费,就着起急来。

“租一套出去吧,留一套,到时候我们万一要住呢?”夏天阳建议,房子是精装修,只需购置一些电器和家具就可以了。

这样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在县城对钱没感觉的夏天阳,现在觉得有些吃力了。大城市就是这样,逼着自己去賺钱,不然真没法待下去。

果然赵弋戈也认识到这个问题,眼睛幽幽地看着夏天阳,她账户上只有不到七万,这是两人所有的积蓄了。

“想租出去,就要舍得!手里有没有钱?先给我3000。”夏天阳觉得在大城市还真的是住豪宅啃方便面。晚上要出去,身上没有钱可不行。

赵弋戈从不问他要钱干什么,搜着自己包和口袋,有几张大钞外,零零碎碎地加在一起,才一千多。

“来个省城,你以为是逛县城呢?”夏天阳越来越对钱有了感觉。

赵弋戈没回答,举起存折扬了扬,脸色微笑着,好不得意。

“你这是县城的存折,省城的银行会认啊。”夏天阳看她自作聪明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赵弋戈看着手中的存折,一下子呆了。

夏天阳只是吓唬她,但他不知道她的存折有没有联网,联网了在省城一样可以取钱。

夏天阳没办法,在赵弋星那里拿了三千,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开着车到指定的夜总会。

听雷震鸣说,这个夜总会是省城最高级的夜场,经常有著名歌星光临,其中有些歌星是大鸟出道时的朋友,有时候大鸟和二鸟也会来这儿客串一下。

于小冬和刘晓梅不喜欢这种场合,毕竟是报社经营的高管,什么场面都见过了,说家里有事,就没有过来。

但大鸟过来了,打着他的旗号,酒水可以打折,朱大民极好面子,在夏天阳面前充大头,有大鸟在场,在这儿,朱大民简直有些随心所欲。

大家进了包间,雷震鸣告诉大鸟,有事要谈,大鸟就出去了,雷震鸣就把门关上了。

朱大民见这阵势,就明白了,这三个人是有备而来,想走,但三人拦着他,没办法,他只有坦然坐在那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等着他们“发难”。

“老朱,你现在长能耐了,賺了一点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抛弃糟糠之妻,你还真得是了不起呢!”夏天阳首先嘲讽着他。

朱大民还是那神色,一言不发。

“想当年,那么艰难,一起风雨同舟都走过来了。你刚来省城,谁资助的你,你应该不会忘吧?丁老师要求过你什么?”

“你儿子谁不夸?谁不赞?!你又做过几天父亲?你每天花天酒地,丁老师却在辛辛苦苦教育着你儿子,你会賺钱,你老婆会持家,还有个聪慧的儿子,说了谁都会羡慕。”

杨冬生给他摆事实,讲道理。

朱大民只有听着,但没有一点反应。

“你这是人品有问题呢!你在外边彩旗飘飘,家里彩旗不倒的,也就算了,还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什么人呐!”

夏天阳直接骂着他。

“搞个卵!你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除了一点臭钱还有什么?!别人能图你什么。”

“告诉你!这种女人,只要有钱,分分钟把她拿下,你信不信?!”

雷震鸣见朱大民这样子,一下子火了,指着他鼻子说。

“你们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可是真心相爱。”朱大民被大家骂得,终于憋不住了。

“卵!朱大民,好好想想你自己,真心相爱?!你也说得出口!人家凭什么爱上你?!你有老婆有孩子,你脸上还有褶子,哪个不开眼的会爱上你?!”

雷震鸣说话像打雷,噼里啪啦的,一阵盖下来。

朱大民可能觉得有些理亏,脸色发窘。

大家骂完,闷在那里,朱大民的手机响了。

“喂~~”朱大民接了电话,走了出去。

夏天阳见他接电话的语气有些不对,直觉告诉他,给朱大民打电话的一定是那个女的。

夏天阳让两人先待着不动,自己尾随着朱大民。

果然,在夜总会的大院门口,朱大民和一个女的貌似很亲热。夏天阳悄悄跟过去,在路灯的照射下,那女的不仅年轻,确也妩媚动人。

夏天阳急忙跑进车库,他边跑边跟杨冬生打电话,让他打电话给朱大民,让朱大民离开那女的,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接触那女的。

夏天阳开着车悄没声的停在离朱大民不远的地方,朱大民不知道夏天阳有车,应该不会发觉。

只见朱大民接了电话,说了几句挂了,估计是杨冬生催他。

那女的拥过来,抱了朱大民一下,然后挥手告别。

那女的和朱大民告别之后,沿着路走着,这条路没有什么车,要走出几百米才有一条街,那里好坐车。

夏天阳把车开了过去,打开车窗。

“美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去h酒店怎么走?”夏天阳彬彬有礼,故意问那女的。

h酒店在省城最有名的是餐厅,西式风格,每个人配一个厨师,坐在厨师的对面,享受一对一的服务,都是高端顶级食材,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

中午喝咖啡时,听雷震鸣讲过,其实就在附近。

那女的看了一眼夏天阳的车,这个眼神被夏天阳捕捉到了,夏天阳开的车,一百多万,比朱大民四十多万的车豪华多了。

“往前走,再左转,下一个路口右转。”那女的指着路说。

夏天阳装作茫然无措的样子。

“左转再右转?头有点晕。能不能麻烦您带我去呢?我知道路了再捎您回来。”夏天阳茫然之后很诚恳。

夏天阳属于那种一看,就觉得很诚实的那种,加上带着一眼镜,可谓是超凡脱俗。

以前大家聚会时,熊其甚说过,就夏天阳这模样,要是散发谣言,或者是骗起人来,没人不信的,他样子做起坏事来,太有杀伤力了。

只是一句玩笑,但夏天阳从没干过这事,现在没办法,使出这一招。

那女的看了夏天阳几眼,稍作迟疑后,就答应了。

夏天阳帮她打开车门,那女的一股香味就扑了过来。

“真的是麻烦您了,我知道那地方,但不知道怎么走。”夏天阳一个劲的,谢谢她。

“没事,那地方安静,路况有些复杂。”那女的倒不忸怩,说法大大方方的,对那个地方似乎很熟。

夏天阳在她的指点下,边开车边说着自己,说是从新城来,在省城买了房,准备来省城发展。

“省城机会多着呢,您想做哪行?”那女的问。

“说实话,在新城做房地产发了,賺了点钱,什么都不懂,听说有钱人都是钱找钱,就想看看有什么可以投资的。”夏天阳算是见过世面,一本正经说着假话。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到h酒店门口,这里确实很安静,绿荫掩映,灯火璀璨的。

“真是太感谢您了,这里没车,我还有时间,您要去哪里?我把您送回去,我再回来。”夏天阳故意看看表,诚恳道谢,殷勤有加。

“好吧,我到学院大道那边,麻烦您了。”那女的倒是不客气。

学院大道就是下午雷震鸣和夏天阳去接杨冬生那地方,省美术学院那地儿。

夏天阳去过的地方,只要时间不久远,一般都会记得很清楚,并且还能路过赵弋星的家。

轻车熟路,夏天阳一边开车一边和她聊,很快就熟悉了。

“我叫于小冬!”夏天阳对那女的说。

夏天阳平时总接到一些陌生的电话,都是嗲声嗲气的女人,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但夏天阳又不认识。

后来得知,这是于小冬、朱大民、雷震鸣在风月场所消费时,报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这些鸟人,总拿自己开涮,夏天阳决定以牙还牙。

“我姓安,叫安静,以后你叫我阿静就行。”那女的终于说了自己的名字。

夏天阳为了逼真,真得把车开到了赵弋星小区门口的路边,故意按了一下喇叭,停下。

“我就住这儿。”夏天阳指着一栋栋高楼豪宅说。

“哇,豪宅,房价很贵的。”安静看着有点惊叹。

小区保安听见喇叭声,走出来,虽然夏天阳刚到这里,保安还是认出了夏天阳的车,就冲夏天阳招手,让他开进小区车库。

夏天阳笑着摆摆手,一踩油门走了,他在故意演戏给安静看,让她确信自己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人。

安静的话就多了起来,夏天阳见招拆招,没露出一点破绽。

“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吧。”安静终于主动了。

“今天太感谢你了,我过几天就回新城办点事,明天能荣幸请你吃饭吗?”夏天阳这句话不假,那诚挚的样子,很能打动人。

“好啊,再联系!”安静和夏天阳互留了手机号码后,挥手告别。

夏天阳准备掉头,迟疑了一下,看着安静远去的身影。

安静果真回头看了一下,夏天阳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成功了,夏天阳颇为得意,吹着口哨,慢悠悠开着车。

眼角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三轮车,似乎在送货。

是赵弋星!他不是咖啡厅的老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夏天阳把车停在路边,看着赵弋星的一举一动。

这一段路大学很多,造就了一条小吃街,赵弋星看样子给每个烧烤店送货的,工装、工帽,干起活来,还不是很麻利。

夏天阳原来料想的没错,赵弋星的咖啡厅可能黄了。

刚刚兴奋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夏天阳回到夜总会,大鸟和三人唱的正酣,有了杨冬生和雷震鸣的掩护,夏天阳这段时间的“失踪”,也没有引起朱大民的注意。

“明天,我请人吃饭,你们得在,但一定要做出偶遇的样子。”夏天阳把杨冬生和雷震鸣叫在一边说。

“请谁吃饭?”

“刚才有收获吗?”

“不要问!”夏天阳拿起一瓶啤酒,仰着脖子,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买单时,夏天阳看了一下,一万二。朱大民笑咪咪地刷了卡。

老天爷,几打啤酒和一些果盘、小吃而已,夏天阳还是呆了一阵。

这就是省城,被人称为既是天堂,又是地狱的地方。

这朱大民如此消费,能承受得了?

夏天阳第一次感受到了金钱的魅力和价值,挣得时候可能汗泪交加,花的时候也可以不眨眼。

夏天阳回去已是凌晨,赵弋戈还在等他,两人相拥着,坐在房间的飘台上,看着灯光依旧灿烂的江景,及远处露出繁星点点的高楼大厦。

夏天阳觉得自己犹如梦中,这个地方很美,但不属于自己。

“想回家了。”

“那个家?”

“有你和儿子的家。”

“这儿也是啊。”

“这里只适合偶遇。”

“偶遇也挺好的。”

“没有熟悉的味道!”

……

第一七五章 我又不傻

说起这个朱大民,还有一个插曲。

3月底,朱大民要去成都参加体育博览会,相邀于小冬、刘晓梅和雷震鸣前往,三人答应了。

体博会结束后,四人决定上青城山看看,没有坐缆车,四人比赛爬山,行进到半山途中,大家累的气喘吁吁,见旁边有个道观,供奉的是全真七子,大家决定在此歇歇脚。

对于全真七子,四人很熟悉,只要看过金庸的小说都知道。闲着也是闲着,本来不迷信的朱大民决定去求个签,然后跪在全真七子的雕像面前,在道士的指引下,摇签。

第一次签,道士解释是桃花劫,朱大民嗤之以鼻。

第二次签,道士解释是桃花劫,朱大民有点惊奇。

第三次签,仍然是桃花劫,朱大民有些半信半疑。

雷震鸣爬到二楼,二楼供奉的是全真七子的师傅王重阳,就对闷闷不乐的朱大民说,徒弟说的不准,上来拜拜师父。

朱大民慌忙爬到二楼,很虔诚地跪下,然后又抽了一支签,道士解释仍是桃花劫,这下朱大民面如死灰。

“你好歹也是报社经营管理者,怎么相信这些呢?”于小冬看着心事重重的朱大民说。

这个只有朱大民心里明白,那个时候,他身边有两个女人,抽签本是迷信,但就他这种情况,不得不令他深信不疑。

回来之后就和另外一个女人断绝了来往,选择自以为是自己真爱的安静,依然保持着交往。

夏天阳就想揭开安静的面纱,找到她爱朱大民的真正理由,如果真是像大家预想的那样,也好让朱大民幡然醒悟,回到他老婆孩子的身边。

看得出来,安静有点心计,欲望是每个人生存的资本,但有了不太纯洁的欲望,终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夏天阳给安静打电话,但没人接,他知道这种情况,只有两种理由,一种确实是安静没有听到,或者是不方便接;另一种就是心理博弈,毕竟两人只见过一面。

夏天阳把昨天他和安静的见面过程,细细回顾了一下,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轨”的言行,令她生疑。

如果她是一个好女孩,自己第一次打电话,只是兑现承诺,请她吃饭;如果自己第一次打电话她没接,再打第二次,就有点纠缠之嫌。

如果她真是拜金女,自己第一次打电话她没接,说明她正在犹豫,或者是心理较量,再打第二次的话,有可能让她觉得自己有所图,或者也有可能她就会犹犹豫豫地接受了。

自己的电话,是她主动索取的,意思不言而喻,就希望能有后续的联系。

思索再三,夏天阳决定不再打电话给她,万一她不回电话,自己再启动“死缠烂打”计划。

不管怎么样,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她若是好姑娘,自己怎么做都难,她若是坏女子,自己想做什么都很容易。

夏天阳静候时机,准备带着夏雨和贾西贝去动物园逛逛。

“你的小舅子不管啦?你平时不是挺爱管闲事的吗?”赵弋戈放不下她这个唯一的弟弟。

“这是你做姐应该说的话啊?小星的事怎么能说是闲事?那可是大事!”夏天阳批评她,一脸严肃。

赵弋戈一听,把头靠在他肩上,很是高兴。

夏天阳不想告诉她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事情,怕她担心,也怕她知道了反而坏事,赵弋星能做送货这种粗活,说明他不是那种纨绔子弟。

他准备另找时间和他仔细聊聊。

对于自己这个小舅子,不仅是赵家的人对他有偏爱,自己也很喜欢他。

当初自己被熊其甚盯上了,是他帮忙解的危,一脚导致熊其甚磕掉了门牙,那是熊其甚最为惨重的代价。

熊其甚因此走上正轨,在自己的误打误撞中,进入了房地产行业,与自己化敌为友,现在成了无话不谈的兄弟。

可以说,赵弋星改变了熊其甚,尽管熊其甚从来没这么说过;也改变了夏天阳与熊其甚的关系,这样又因为熊其甚,进而改变了夏天阳以后的生活。

加上夏天阳初入赵家,也因为赵弋星,给自己带来了很多的安慰和快乐,也算是为自己成为他的姐夫立下了“汗马功劳”。

抛开小舅子这层关系不说,夏天阳也会感激他,尽力去帮他的。

喜欢就要付出。夏天阳带着贾西贝、夏雨,和赵父赵母及赵弋戈去动物园,逛公园,夏天阳成了俩孩子的“坐骑”,轮流“整高高”,驮着小孩子,一刻不停。

夏天阳累的浑身酸痛,但还是很兴奋。

这时,安静打电话过来,说没带手机出去了等一堆的理由,解释就是在意。

夏天阳看得出来,安静解释的意思就是期望他发出邀请,她如愿了。

地点定在离赵弋星家不远的渔村,夏天阳说开车过去接她,她没拒绝。

挂了电话后,夏天阳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一个好女孩、没有私欲的姑娘,会不会第一天认识一个男人,会要求他送自己回家,而第二天又应约赴宴的呢?

因为夏天阳想证明,安静是个坏女人,使用排除法,先把她从好姑娘的群体中驱逐出去,这样一来,避免伤害。

毕竟,芸芸众生中,谁都不易!

但不能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元好问有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夏天阳就是想让朱大民从“生死相许”中,解脱出来。

由雷震鸣“做局”,在渔村吃饭免单,去五星级酒店喝喝咖啡,并在酒店中预定了一个豪华套房。

当然,吃饭免单是预先支付过的,出示报社工作证还可以打折,这个五星级酒店的套房,是雷震鸣所在报社,置换来提供给重要客户的,不用出钱。

安排妥当,夏天阳和安静一并进入渔村,渔村不是村,是省城知名的吃海鲜的地方。

“于总好!”

“欢迎于总!”

服务员列队鞠躬,齐声叫道,这也是雷震鸣安排的,但打着是于小冬的旗号。夏天阳点头微笑,一方面礼貌性回应服务员,另一方面,想即使是于小冬亲自来,也受不到如此礼遇。

“他们怎么知道你是于总?”安静有点狐疑。

“我在新城做房地产时,和这里的老板颇有渊源,相当于兄弟,这可能是他安排的吧。”这是夏天阳之前酝酿的“话术”。

安静笑着点头。

夏天阳觉得自己真是十足一个骗子,说起假话来,也真诚。

记得黎花雨怀孕之前,在一次其甚集团高层聚餐时,夏天阳应邀参加,黎花雨年龄小,硬是要玩一次最流行的“杀人游戏”。

在与10多个老板的游戏中,夏天阳屡次骗过了“法官”的眼光,让自己这个“罪犯”成功逃脱。才有了熊其甚那个说法:夏天阳可以骗得无人不信。

夏天阳极尽绅士风度,到了预定的餐桌前,夏天阳过去移动着凳子,先请安静坐下。

他改变了昨天的风格,只谈眼前吃饭的事,夏天阳在县城去过无数次海鲜酒楼,耳濡目染之下,对各种海鲜了如指掌,这是一个不错的话题。

其它的,只有安静主动问起,夏天阳才作答。

菜由安静来点,她刚接过夏天阳递给她的菜谱,雷震鸣和杨冬生走了过来。

“于老板!你怎么来了?来省城也不打个招呼,我好亲自去迎接你啊。”雷震鸣当然说的是“话术”。

“于老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也得通知一下我们啊。”杨冬生说的也是话术。

“行了,我来办点私事,不劳烦你们了,我这儿有客人,你们找个地方,随便点,我埋单!”夏天阳说的也是话术,朝他们摆摆手,老板的派头十足。

“哪能让你买单呢?好不容易来省城一次。”

“原来不是说好了,谁賺钱多谁买单嘛。我以后可能常驻省城了,你们有的是机会。”夏天阳干脆显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好,好,于总,您先吃着。”雷震鸣和杨冬生点头哈腰地坐到了离夏天阳不远的地方。

“随便点吧,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要客气。”夏天阳看安静翻看着菜谱。

想了解女人,可以请她吃饭,就能看出她的人品来。

夏天阳昨天已经见识了金钱的魅力和价值,他心里很矛盾,既希望她能随心所欲,又有些心痛人民币。

安静没有客气,点了龙虾、鲍鱼及松茸之类的,足可以够三四个人吃的。

夏天阳看她这态势,心里有底了。

问她喝什么,她毫不犹豫地点了一瓶阿尔卑斯山的矿泉水。

“你可以在这里继续投资房地产,现在房价疯涨。”安静吃像倒是很斯文,但和夏天阳谈的都是和金钱有关的事情。

“竞争太大,风险有点高,我在新城还有几个项目,可能一下子顾不过来,只要求短平快的投资。”接下来的话题就看夏天阳临场发挥了。

“现在的股票也不错。”看来安静对于这方面也很关注。

“炒股不是正事,我安排了朋友在帮忙操盘。”夏天阳说着就想起了梁毅龙,这句话不假,没骗人。

看看差不多了。

“要不去五星级酒店喝喝咖啡、鸡尾酒之类的,累了,可以在里面休息,我在那儿包有套房,专门招待贵宾的。”夏天阳又一次发出了邀请。

“好啊!聊聊天也挺好的。”安静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夏天阳今天很累,贾西贝和夏雨把自己折磨的够呛,说到休息,就有点犯困,但不行,还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夏天阳示意服务员过来买单。

“于总,您的单,我们老板免了。”服务员过来垂头弓腰说。

“那就多谢了。”夏天阳点点头。

服务员走后,安静像小女孩,天真地说:“早知道免单,多点一些尝尝的。”

“那就下次吧,咱们去五星级酒店。”夏天阳心里说,天底下哪有免费的晚餐,即使有,免费的也是最贵的。

金钱有价,人情难还。

有了晚餐的铺垫,安静活跃多了,在酒店小酒吧里,安静点了一瓶进口红酒,两人聊得很开心。

这个酒店是省城最高级的酒店之一,富丽堂皇,不乏时尚雅致。

夏天阳强打起精神,梦游般和她神聊。

“我有点累了,要不上去休息。”夏天阳看看表,差不多晚上10点了。

安静点点头。

进入套房,夏天阳自己呆了,还第一次到这种高级的地方,自己真有点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但他没动声色。

夏天阳给她泡了杯茶,看她颇为放松,有时抬眼打量着如皇宫般的房间。

“要不,你去洗洗?”夏天阳在暗示,看看她的反应。

一般如果没有别有用心的人,就会起身告辞,但安静似乎没这意思,像没听见似的,喝着茶,她明显是装聋卖哑。

夏天阳只有使出最后一招了。

杨冬生和雷震鸣下午专门跑到图文印刷店,比着百元大钞的大小,切了两千张,上面和下面附一张百元真钞,中间全是纸,一摞一摞扎紧捆好了,看上去就是一摞摞的人民币。

可惜了,这些真钞。杨冬生有些不舍得。

怕啥?羊毛出在羊身上,老朱在酒吧一晚,动不动就是万儿八千的,事成了,这些都由他报销。雷震鸣一点不担心这些开销,对一个家庭来说,这点钱就是一张纸。

夏天阳从包中就拿出一摞一摞的“人民币”,堆在一起,格外醒目,安静的眼光就吸引了过来。

“现在花钱只有花真钱才有意思,刷卡,一点用钱的快感都没有。”夏天阳边码边说。

不用看,有一双眼睛朝这边看着,如狼的眼睛在夜间发出的光芒。

“有钱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安静很是振奋,笑了起来。

“我不回去了,在这儿住个一两天再走,看看能不能花完。”夏天阳把钱码好了,坐到安静身边。

安静没有反应,笑着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这一天,也累了,洗洗解解乏。”夏天阳把手搭在她的肩头。

她仍没有反应。

“去吧,去吧!”夏天阳柔声细语,轻轻推了推她。

安静似乎没听见夏天阳的话,伸了一下懒腰,说:“今天天真热,出了很多汗。”

夏天阳明白了,呵呵呵地说:“你先去洗,我下去买一瓶拉菲上来,洗完澡,再喝点酒,那舒服极了。”

场景和愿景,夏天阳全说了,刚才安静在小酒吧一直盯着拉菲,眼光停留了好几下,夏天阳当时大气不敢出,很担心她一扬手,这样自己就大出血了,关键是自己身上只那么点钱。

安静终于点点头,像很不情愿似的走进了淋浴间,不一会儿,听到哗啦啦的水响,夏天阳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打开门,匆匆走了出去。

“请朱大民过来享受吧。”夏天阳给雷震鸣打电话。

在电话里夏天阳听到雷震鸣和杨冬生的欢呼声。

心里刚轻松了一会,夏天阳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不知道自己是在引诱良家妇女呢,还是在自认为“高尚”的打抱不平。

不管怎么样,为了朱大民能浪子回头,今天自己真是豁出去了。

剩下的,会带来什么结果,已不是自己考虑的事情,看朱大民怎么过来收场。

这就是雷震鸣昨天所说,这种女人,只要有钱,分分钟拿下。看是打脸雷震鸣,还是朱大民了。

自己的表演到此已经结束。

夏天阳开着车,看着两边突闪而过的街灯,心里波澜起伏。

他看见了赵弋星,夏天阳找了一个位置,把车停好,走了过去。

赵弋星送完一家,骑着三轮车转往另一家,路过一点上坡,赵弋星蹬着车很吃力,夏天阳伸出手帮忙推着。

赵弋星陡然觉得车一下子轻松起来,回头一看,见是夏天阳,大吃一惊,脚下松了劲,三轮车有点后退。

“走,往前走!”夏天阳顶住后退的三轮车,大叫。

赵弋星这才使起劲来,三轮车爬上了坡。

“姐夫,我……”赵弋星跳下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什么不要说,干活。”夏天阳帮他搬货。

两郎舅一直没话,搬货,送货,忙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送完了。

赵弋星把三轮车踩到一个角落,用铁链锁锁了,跟着夏天阳上了车。

夏天阳没问他,赵弋星自己说了咖啡厅一事。

咖啡厅是别人转手的,他和另外一起卖楼的同事典了过来,重新添置了一些设备,开始营业。

两人都没有经验,不要说人工,刨去水电费,房租都挣不回来,眼看着一天天亏钱,经营了不到两个月,就关门了。

为了尽快止损,只有低价转让了,发了员工工资,付了拖欠的房租,原来投入的五十万变成了八万。

赵弋星心里很愧疚,自己胡来,亏了这么多钱,觉得对不起他姐和姐夫。他下定决心,一定把亏的钱挣回来。

因没有文凭,找了很多工作都不理想,他知道,自己住的房子到时候每月,光交物业管理费都要两千多,没办法,看到这送货不错,就是脏点、累点。

每天他都在他爸妈和大姐面前撒谎,说生意不好,没亏,很晚才下班,其实在这儿送货。

“不打算回新城?”夏天阳问他。

“不想回,教练打过几次电话,我都回绝了,我死也死在这儿。”赵弋星很坚决。

赵弋星说的教练就是潘世军,一直希望赵弋星回去帮他。

这就是从事体育事业的悲哀,文凭没有,啥也不会干,不要说赵弋星,现在还有全国冠军在澡堂帮忙搓澡呢。

好在赵弋星还年轻,才20多岁,什么都没有,年轻就是资本。

“你摸清这些供应链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机会。”夏天阳看他送的货除了鱿鱼、牡蛎外,还有牛羊肉及一些蔬菜。

这些都是天阳公司有的。

夏天阳大致给赵弋星讲了天阳公司的事情。

“你大胆做,不要担心钱,我现在有的是钱,不过,这些钱都是借给你的,以后你必须要还给我的。”夏天阳给他鼓励,也给他压力。

做体育出身的,就是有一点好,能抗压、吃苦,有韧性。

“我知道的,以后我会好好做,争取早点把钱还给你。”赵弋星有些感动。

他以为夏天阳会骂他一顿,但没有,反而给他鼓劲。

“做什么都得用心。咖啡厅这事呢,你也不要对家人说,有事我们一起扛。”夏天阳知道,要是他把咖啡厅一事说了,赵家人的反应,会更加增添他的心理负担。

“谢谢你,大姐夫!”赵弋星简直有点感激涕零。

“谢我干什么,以前我们之间的事,还不是一起扛的。”夏天阳回忆起以前,就好笑。

赵弋戈憨憨的,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你还是找个女朋友吧?”夏天阳劝他。

“没合适的。”

“眼光不要太高。”

“现在女的都盯着我这个房子。”

“你还挺精的嘛。”

“我又不傻。”

……

第一七六章 悲喜交加

夏天阳对赵弋戈说的,省城对他来说,只是偶遇,以他们现在的工资水平,也只能是偶遇。

赵弋戈购置了一些电器和家具,把其中一套房放盘给了小区旁的中介,一再交代赵弋星,房子租出去后,按时收取租金,并让他抽时间按时把另外一套房打扫一下。

然后看看存折上的数字,望着窗外的江景发呆。

“丫头,看样子是不是要吟诗一首啊?”夏天阳过去捏捏她凝思苦想的脸。

赵弋戈倾身过来抱住夏天阳,把头靠在他的胸前,说:“我们回去吧,这儿不是我们待的地方。”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看看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怎么就是没心情呢?”夏天阳拍拍她。

“我这是悲喜交加,是什么都有了,刚有,一下子就没了,以后怎么过啊?”赵弋戈很是忧心。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嘛。你不缺吃,不缺穿的,成天想那么多干嘛?!”夏天阳笑着说。

“奶奶的,老娘不玩了!”赵弋戈一生气,推开夏天阳。

“怎么啦?”夏天阳看她阴着脸,跟着外省教师那些老娘们就学了这骂人的话,当然还有整治夏天阳的办法。

“收拾东西,回家!在这儿出门就要钱。”赵弋戈拿起包,开始往里面塞东西。

夏天阳在省城的事也办完了,该回去做做创业项目的事情了。

夏天阳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安静的号码,考虑要不要接,赵弋戈被手机铃声吵得有点不耐烦,走过来按了一下免提。

“于小冬,你王八蛋,老娘也不是好惹的,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也使得出来,你他妈给我等着,迟早会遭报应!……”

手机里传出气急败坏的声音。

安静再坏,但几次的接触,她并没有什么失礼,倒不乏文静优雅,这声音很难和她联系在一起。

夏天阳无声地笑。

“你捣什么鬼?这女的谁啊?怎么骂于小冬呢?”赵弋戈盯着夏天阳问。

“偶遇的。”夏天阳挂了电话,一直笑个不停。

“你得说清楚!”赵弋戈靠过来,掰着他肩膀。

“你这个婆娘!想往你驸马爷身上泼脏水啊。你没听见?骂于小冬的,估计在外边干了啥事,留得我的手机号码。”

夏天阳警告她不要瞎想。

赵弋戈没话了。在夏天阳的朋友中,唯一只有夏天阳的手机,敢和老婆共享。

夏天阳的手机比赵弋戈的要高级,赵弋戈经常拿夏天阳的手机玩游戏,很多人羡慕赵弋戈,说自己的老公从来不把手机给自己看。

这一点,令赵弋戈脸上很是荣光。

后来听雷震鸣讲,安静被朱大民堵在酒店的房间里,朱大民让她解释,两人就起了冲突,安静露出了真面目,朱大民的脸上起了好几道抓痕。

安静不罢休,说准备闹到报社,让朱大民身败名裂,朱大民息事宁人,无奈之下,给了安静十万,而后安静不知所踪。

朱大民当真醒悟了过来,一家三口去了成都,据说还上了青城山还了愿,然后三人飞往拉萨,带着丁有宜和朱福田进入布达拉宫,看看那个写有“福田妙果”的牌匾。

夏天阳回到县城,再去天阳公司时,看到安文君,觉得有些不妙。

有人说,一个公司的业绩和待遇好不好,看两个表面现象就知道端倪。一是该公司旁边的餐饮是不是发达,二是公司的美女多不多。

天阳公司美女如云,这些小美女们,看到英俊潇洒的安文君,时不时抛一下小媚眼,安文君虽没任何的回应,架不住时间一长,也有可能会动心。

夏天阳想来想去,找到了黄华彩,她是安文君的顶头上司,又一直对夏天阳心存感激,当初夏天阳不顾贾茹的反对,资助黄华彩,并把她留在了天阳公司。

“一直感谢你这么多年,对贾茹的帮助……”夏天阳不知道该对她怎么说。

“夏老师,您是我的引路人,是我的恩人,茹姐呢,一直把我当作朋友、妹妹,您有话就请直说吧。”黄华彩琢磨着夏天阳到底想说什么,他轻易不会找自己。

“你也知道的,她爸妈,包括我这个做哥的,一直对她个人的事……”夏天阳话到此处,她应该明白。

“我明白了,你就说我能做点什么嘛。”黄华彩见他拐弯抹角说了这么,捂着嘴笑了起来。

夏天阳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他?安文君?!夏老师,您不是开玩笑吧?他可比茹姐小三岁呢。”黄华彩听了夏天阳的想法,有些吃惊。

“那不正好嘛,女大三抱金砖。”夏天阳觉得黄华彩有点大惊小怪。

杨冬生要比柯美霞小三岁,从来没有吵过架,那日子过得可是红红火火的。

“那也不能拉郎配吧,这事难度太大了,再说,茹姐……”黄华彩欲说又止。

“也不是拉郎配,我们给他倆创造机会,营造气氛就行,其它的就看两人的缘分了,我只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夏天阳知她说贾茹有孩子。

凭心而论,贾茹长得漂亮,有才有事业,找一个比她强的,比较困难,但能找到和她在某种程度上,互补的,相对容易点。

黄华彩这才明白夏天阳的意思,这么一想,确实安文君和贾茹倒是有些适合。

“好,这事交给我吧。”黄华彩想多制造安文君和贾茹见面的机会,还是不难。

夏天阳见她答应了,放下心来。

在回县城前,夏天阳跑到省城最大的购书中心,买了一大摞的书,其中有几本是关于创业的。

创业的书中有一个观点,引起了夏天阳的注意,书中说创业往往是九死一生,成功率甚至低于百分之一,也就是说,100个人创业,能有一人成功就算不错了。

全县虽然工业基础还行,但都是集中在几个行业,其它的并没有什么建树。说动用全县的资源,去扶持,表面上看起来很美,真正要做到指导这程度,十有八九是一句空话。

要想做到贾茹所说的百舸争流,首先可能会是尸横遍野,就两三千万的资金,根本无法支撑,到时候资金投进去了,时间过了,落个竹篮打水。

伍佳灿可能说得对,现在创业门槛高、风险更高,没有什么捷径可走。这样,贾爷子想在退休之前,以创业带动,塑造辉煌,到时候可能会沦为笑柄。

那现在怎么办?

夏天阳心中升起一股悲壮的气息。

黄华彩给夏天阳打来电话,说安文君的母亲又住院了,夏天阳说我去医院看看。

“安文君这段时间工作效率真心不错,您能不能代表茹姐去医院?”黄华彩在电话中说,强调代表贾茹去。

夏天阳觉得奇怪,她是贾茹的助理,按理说代表贾茹,她去更合适,自己作为朋友的身份去还适合,但代表贾茹又从何说起呢?

黄华彩说完挂了电话,夏天阳看着手机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明白了,黄华彩的意思可能让自己给贾茹说,去医院看看安文君的母亲。

贾茹是公司的老板,去看望一下员工的亲属,合情合理,又增加见面的机会,可以近距离接触,再说,看病人就是情感交流。

夏天阳即刻给贾茹打电话,让她来医院,自己在医院大门口等她。

“你在医院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贾茹说她很忙。

“过来吧,不是对公司有利的事,不会劳你大驾。”夏天阳请求稍许有点命令。

贾茹只有答应。

在等贾茹的间隙,夏天阳去买了一束花和一个大果篮。

刚买好,贾茹就过来了。

“去看看安文君的母亲,你作为老板,多关心一下员工,这好像也是公司企业文化的一部分吧。花和果篮都买好了。”夏天阳举着手里的东西说。

“好吧。”贾茹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

黄华彩跟贾茹建议,让她去医院看看安文君的母亲,但贾茹确实忙,就让黄华彩代表公司和自己去看看,自己有空再过去,这样黄华彩才打电话给夏天阳。

贾茹一般不会拒绝夏天阳的要求,丢下手里的活就来了,听说是看安文君的母亲,才知道是黄华彩绕到夏天阳这儿了,反正来了,去看看也好。

安文君的母亲这次不是因为病,而是吃药自杀。她得的是心脑血管疾病,经常住院抢救。虽然有农村合作医疗,但她毛病很多,这类的药用量较大,超标就不能报销了。

这还不说,最主要的是,这类的药价格贵的吓人,所以把安文君退伍时,部队的补贴用完了不说,还欠了很多债。

安文君还有个妹妹在外市工作,也只是一般的工薪阶层,上有老下有小,也接济不了什么。

他母亲眼看着儿子快30岁了,还没有女朋友,再加上在部队时间长了,回来什么都不会做,本来可以进派出所工作的,就因为要照顾自己,硬生生拒绝了。

他母亲觉得拖累了儿子,自己的病如果这样治,花起钱来也是无底洞,所以吃了一大把的药,想一死了之,被邻居发现,送了医院,洗了胃,没什么大碍了。

他母亲寻死未成,又进了医院,意味着又要花钱,捶胸顿足。

“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你们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安母哭的嘶声裂肺,旁边的人看着动容。

“妈,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啊,我不会丢下您不管的,您也别丢下我。”安文君一边给他妈妈擦着眼泪,一边说。

“你干脆让我死了,我死了才安心,你这个孽子,管我干什么?!”安母说着使劲用拳头打着安文君,然后母子俩一起抱头痛哭。

“是妈害了你,是妈拖累了你呀。”安母不住地哭。

“阿姨,我是安文君公司的领导,他现在工作很不错,您别担心,会好起来的,您安心养病,不要想得太多。”贾茹见此情景,眼圈红红的,安慰着安母。

安母一听是儿子的领导,哭声才停下来。

“领导,还真是多谢您。我知道我儿子,在部队时间长了,什么都不会做,连种个田都不会,都是您可怜他,可怜我这个老太婆。”

安母抽泣着,感谢贾茹。

“阿姨,您别小看您儿子,他工作确实做得不错,现在管着几百人呢!您别担心,安心养病。”贾茹没有夸张,安文君工作很努力。

他是教官,从最基层员工,一直到贾茹这个老板,在团队管理建设方面,都得听从他的号令。

“我儿子真的管那么多人?”安母有点不相信。

“我是你儿子的领导,我的话您还不相信吗?等您出院了,欢迎您去考察。”贾茹抓住安母的手,很为诚挚。

“好,我一定去看看!家里一大片地荒着,农民就指望这地活着,我儿子又不会种,还多谢你了!给了他这么好的工作!”

安母看贾茹的神情,暂安了心,但她还不完全相信,连田都不会种,还能管这么多人,肯定是领导发善心,知子莫若母,她到时候想眼见为实。

“阿姨,你放心吧!我现在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贾茹说着,示意夏天阳把安文君叫出来。

“阿姨,我们走了,安安心心养病,你儿子才能安心工作。”夏天阳对安母说,顺手扯了一下安文君。

安文君跟着夏天阳走出病房,贾茹在外边等着。

“你安心照顾好你妈妈,医疗费用你不要担心。”贾茹对安文君说。

“谢谢!贾总。”安文君这次没有敬礼,给贾茹鞠了一躬。

贾茹向他摆摆手。

“你上次在我那儿拿的几万块钱,是不是给了安文君。”贾茹告辞了安文君,边走边问夏天阳。

“是,四万。”夏天阳心里想着事。

“算公司的。”贾茹指示说,走了几步,又问:“创业项目一事有没有什么进展?”

“没有,我可能要改变思路了。”夏天阳若有所思。

贾茹停下来,看着他说:“刚开始,又要改?!不要瞎折腾。”

“可能原来的方案是折腾,现在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找你和爸商量一下。”夏天阳让她放心。

“行,尽快!我先走了。”贾茹说完匆匆地离开了。

夏天阳刚才听安母说,家里的田都荒着,平时也看到荒芜的田地不少。

书上说,创业要想获得成功的几率,最主要的要看产品是不是刚需,刚需是每个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

全县虽然说是半农半工,但农业还是占大部分,加上天阳公司也是立足于农业,搭建的是超市供应链。

夏天阳对贾茹说,要改变思路,他想重点往这方面靠,有了刚需这一条,再依靠天阳公司,成功的几率将会大大提高。

他打电话给赵冰清,她在县农委,应该对此很了解。

“最近国家对于农业方面,有没有什么新的政策出台?”夏天阳想从政府指令出发。

“发展现代农业啊,建设新农村这些。”赵冰清说了大概。

“还有没有别的?”夏天阳让她再想想。

“去年取消农业税,还有颁布《合作社法》算不算?”

“好!你把相关的资料拿给我看看!”

第一七七章 不忘初心

对于农村,夏天阳是熟悉的,但与创业联系起来,又是那么的陌生。

赵冰清给他送来了很多关于三农的资料。

夏天阳仔细阅读了去年颁布的《合作社法》,及今年中央发布的一号文件:《关于积极发展现代农业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若干意见》。

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除了依据这些政策,重新调整创业指导方案外,夏天阳为了自己的户口,很有些举棋不定。

夏天阳读大学时,没有了补贴,也不包分配,户口还在老家的农村。

外省教师的问题得以解决之时,学校发布公告,外省教师可以把户口调过来。

这就意味着,外省教师正式成为公办教师,夏天阳打电话回家,给他爸说要把户口转过来,他爸反对,说是马上要分山了,到时候在老家有田有地有山林,多好!不要错过。

夏天阳答应了。

带着赵弋戈和夏雨回老家时,他爸特意带他们巡视了属于夏天阳的山林,有十亩多,山上大都是直径在30公分以上的松树。

如果砍伐来卖的话,卖个大几十万不成问题。他爸见夏天阳没什么感觉,干脆直接以金钱衡量。

这片山林有夏天阳童年的记忆,小时候跟他爷爷放牛、采蘑菇都在这一片。

你还是名副其实的地主呢。赵弋戈摸着高大的树,很兴奋,很感慨。

嘿嘿嘿。夏天阳只是笑了一下,老家的位置太偏,田地耕种才有价值,唯有这片山林因树木而添彩。

林中夹杂着一些野樱桃树,赵弋戈一听是樱桃树,两眼放起光来。她只知道有句话,樱桃好吃树难栽,况且现在市面上的樱桃贼贵。

把树砍了卖钱,这樱桃树长起来就成了樱桃园了。赵弋戈的想法很美。

这里漫山遍野都是野樱桃,3月开花灿若云蒸霞蔚,五月樱桃成熟时节嫣红一片。但果小核大,酸酸的,偶尔可以找到一两棵酸甜的,但几乎没人采摘。

不要砍光了。爷爷大概听到了赵弋戈说砍伐树木的话。这些树大多与爷爷同龄,放牛、砍柴、挖草药、采蘑菇,也是爷爷的回忆。

不砍,一棵都不砍。夏天阳对他爷爷说,谁的话夏天阳都可以不听,但爷爷说的,夏天阳必定听从。

爷爷去世后,前段时间,夏天阳的弟弟夏天亮打电话给夏天阳,说自己生意失败,想把夏天阳山上的树,砍掉卖钱还债。

夏天阳想也没想,让他自己看着办,自从爷爷去世后,自己似乎对老家少了一些牵挂。

但夏天亮的做法让他爸勃然大怒,他爸建新房时都没动夏天阳山上一棵树,就因为夏天阳有过交代,不许动一草一木。

现在爷爷死了,夏天阳从没主动打过电话回家,夏天阳他爸知道夏天阳还在责怪自己,没照顾好爷爷。

夏天亮现在把夏天阳山上的松树,砍了个精光,夏天阳他爸认为夏天阳放任夏天亮这么做,是对老家的遗弃,发泄着对自己的不满。

夏天阳最有形的资产没了,他爸觉得,夏天阳以后回不回来,都成了未知数。

夏天阳他爸打电话给夏天阳,痛斥夏天亮的行径。

您别责怪他,是我授意的。夏天阳这么轻轻松松地回复他爸。

他爸为此心里很受打击。

同样心里受伤的还有赵弋戈。

全部砍光了?赵弋戈很失望地问。

全部砍光了!夏天阳幽幽地吐出一口气。

你不是答应过爷爷,不砍的么?赵弋戈不知道夏天阳是怎么想的。

爷爷死了,就随他而去吧。夏天阳闭上眼睛,晶莹透亮的东西涔涔渗出,落了下来。

这都随了老三了。赵弋戈有些不理解夏天阳的话,她说的老三指的是夏天亮。

随了老三不行啊?难道你还想找他要钱?我缺你吃还是缺你穿?!夏天阳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对着赵弋戈一阵吼。

我是这个意思么?赵弋戈弱弱的说,很是委屈地低着头。

夏天阳好一阵不说话,看着在自己吼声中萧瑟的赵弋戈,好是怜爱,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脸贴近她的耳边说,你不是说,把树砍了,可以成为樱桃园么?

能行?赵弋戈眼里还是多了一丝惊喜。

能行!夏天阳知道,把高大的松树砍了之后,樱桃树要不了几年,就会长得很高,如果人为不干涉的话,松树再也长不出来,生态完全变了样。

这样,除了地形外,夏天阳在此处的回忆荡然无存了。赵弋戈也只能在脑中完成她心中樱桃园的样子,因为樱桃花开果熟之时,是没有时间回老家的。寒暑假也只是能见到葳蕤和凋落的景象。

夏天阳的矛盾就在这里,爷爷一死,把树砍个精光,这个时候再把户口迁过来,可能会对他爸造成更大的打击,户口在老家,夏天阳就像永不断线的风筝,只要轻轻一拽,还得乖乖回来。

现在的时局是,从农业人口变为城镇户口很容易,但从城镇户口变为农村户口,比以前农村户口变为城镇户口更难。时代就是这么辩证的发展着。

难怪很多准丈母娘说,想把女儿嫁给农村户口的小伙,有田有地多好。如果放在几年前,哪个准丈母娘有这个想法,不是超凡脱俗,就是脑子有病。

但夏天阳担心,不把户口转过来,自己的公办教师的资格,是不是有名无实?这是夏天阳所顾虑的。

把户口迁过来,不仅让他爸胡思乱想,而且还要放弃现在一文不值的田地,还有赵弋戈心中的樱桃园。

“还是迁过来吧,在这里生活,办什么事都方便,不然,你现在还是个农民工。”冼星荏的建议似乎很实在。

农民工?!夏天阳听到这个词,吃了一惊。这样说来确实是,他也不是瞧不起农民工,只是感觉有点像穿衣服扣错了扣子那么别扭。

夏天阳心如天平,一时难以平衡下来。

然而,另外一种平衡却使夏天阳,有点脊背发凉。

夏天阳准备把农业领域的创业作为重点,方案还没出来,原来按行业规划的创业计划,经过报纸、电视一宣传,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创业方案。

但在有些方案上,附上了一张工作便签,上面写着“xx局推荐”。

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的几个字,夏天阳在政府部门待过,他知道,这几个字其实并不简单。能冠上某个局的名义,至少是局领导的意思。

是领导的意思,意味着,假如要否决,还得掂量掂量。所以,陈美君在一些方案上用铅笔画了一个圈,就是提醒夏天阳要充分留意。

夏天阳得益于几本创业书籍的启发,把焦点集中在产业链、核心竞争力和刚需三个方面。

天阳公司的成功,就在于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从刚需考虑,构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产业链。

他仔细看了陈美君“圈定”的方案,给他的印象是可以做,但不能在产业供应链中,充分具有区别于同类产品的优势,只有血拼,这样的方案没人敢投。

有些局转来的方案,动辄上千万,高者上亿,夏天阳看了方案,觉得就是钱堆成的体量,说白了,就是形象工程、穿衣戴帽工程。

夏天阳太了解了,在老家时,当地一些政府为了提高自己的政绩,想方设法借钱、找银行贷款,终于整出了一些浩瀚的工程,官升一级后,继任者一看,“政绩”的背后全是借款、贷款。

这样一来,就把夏天阳让县政府接手这个项目的初衷,撕的粉粹。

现在回想起来,夏天阳和贾茹似乎曲解了贾爷子的意思,让夏天阳来参与这个活动,可能更多地是为了应付、并解决这些问题。

不是自己的钱,不用白不用,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当然,也可能有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看,确实是不错的项目,但致命的是,不懂市场。

夏天阳在官场是一介“白丁”,又是“投资者”,还懂得市场运作,加上人品,不会对这些部门的授意折腰,能实事求是,做好不难。

这样想着,夏天阳决定收紧资金的使用。

“你不要这么提醒,我心中有数。”夏天阳给朱美君说,他说了自己挑选方案的三个标准不会动摇。

“有些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为好。”朱美君也沾染了一些习气。

夏天阳知道,她这个角色不好做。

“你对他们说,政府只是起牵线搭桥、引荐的作用,最后定夺在资方。”夏天阳这句话是白说,陈美君岂有不知之理。

“大家都知道,这些属场面话,说了没用。”陈美君摇摇头。

自己欠缺考虑,自己一不为官,二不为财,倒没什么,只是难为陈美君了。

但不管怎么样,活动得继续进行。夏天阳夜以继日,做好了方案。

然后夏天阳带着贾西贝、夏雨来到天阳公司,走到公司门口,安文君看见夏天阳前来,唰的一下敬了一个礼。

夏雨和贾西贝崇尚军人,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感觉有趣,夏雨也学着安文君的样子,给安文君敬了一个礼,贾西贝兴趣也来了,也敬了礼。

“立正!”安文君见俩孩子有趣,喊了一声。

夏雨和贾西贝立刻按照安文君的指令动作。

安文君过来给两孩儿纠正姿势。

“稍息!”安文君很是认真。

稍息、立正、敬礼,三个动作纠正完之后,安文君让他们先练习一下。

“你妈没事了吧?”夏天阳看安文君的精神头不错。

“没事了,昨天又全面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大碍,就出院了。”安文君一再表示感谢。

“宣誓仪式怎么样?”夏天阳让他不要客气,又称赞他的宣誓仪式做得挺好。

“进行一半了,一般是早上进行,按入职时间先后次序进行。”安文君还说自己的进度有些慢。

“慢点没关系。对了,你帮忙照顾一下两个小孩子,我找贾总谈点事。”夏天阳拜托他。

安文君欣然同意,接着带领孩子们列队,夏天阳看他认真的样子,放心地进了公司。

推开贾茹办公室的门,就闻到一股清香。

“这样挺好,鲜花配美女。”夏天阳看见贾茹桌上多了一个花瓶,看来插花的手艺还不赖。

“华彩安排的,每天让安文君换一种。”贾茹边忙她的,边说。

“这安文君还不错嘛,从插花艺术方面来看,他还真是粗中有细。”其实夏天阳不懂插花,只是看着顺眼,估计贾茹也不懂,把安文君夸了一下。

“说事!”贾茹手里一直没停。

“我来看一下我妹妹,不一定要谈事吧。”夏天阳看她忙得看自己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得了,谁不知道你啊,不是管闲事,就是有正事。”贾茹盯了他一眼,马上忙自己的。

“你什么时候和你嫂子统一战线了?老说什么闲事,闲事的,我不管,你能坐在这儿啊。”夏天阳现在一听到闲事这两个字就有点过敏。

贾茹这才站起身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看你这样子,一定有什么难事。”贾茹停止了自己手中的活,看着他。

“麻烦事!自己烧了一大堆火,想熬一锅汤,结果发现,自己在锅中。”夏天阳想让自己轻松下来,打了一个比喻。

“哈哈……你这又不是第一次。”贾茹被他逗乐了。

夏天阳就把现在这个创业的活动大致说了一下,也说了自己揣摩贾爷子真正让自己参与这事的原因。

“你这是活该,以前做事从来不考虑自己的,现在倒好,自己考虑来考虑去,还真把自己考虑进去了。”贾茹笑他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夏天阳笑了一下,贾茹说的没错,自己想脱身,反被绑。

“我还是立足于天阳公司的资源做事,这点资金也只能做这点事。”夏天阳就说了现在国家对农业扶持的相关政策。

“是啊,这就是你当时成立基金的初衷啊,绕来绕去,还是回到原点了,你总是说,不忘初心,自己倒先忘了。”现在贾茹说起夏天阳来,很有些以其人之道反驳其人之身的意味。

“你知道的,老爷子反对天阳公司的参与,如果现在这么做,不是在拿自己的钱培养自己的竞争对手吗?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对策。”

夏天阳把重点扶持农业,这也是太阳公司的重要项目,贾爷子不同意贾茹及天阳公司参与,自己扶持出新的农业公司,这样就会成为天阳公司的对手。

这是夏天阳不可能做的。

贾茹陷入了沉思。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找时间跟爸聊聊吧。”夏天阳怎么做,也绕不过贾爷子。

“也只能这样了,但我不能在,否则爸可能认为你是受我的指使。”贾茹也觉棘手,她知道,老爷子可能不会赞同。

她知道,夏天阳的麻烦大了!活动继续进行不能停,她爸也不可能让步。

但她没说,先让夏天阳和她爸谈谈,然后再做后续的打算。

夏天阳出了公司,见安文君还在一丝不苟教着俩孩子,走着正步。

夏雨和贾西贝衣服都汗湿了,依然兴致勃勃。

夏天阳心里一动,得让安文君多接触一下贾西贝,现在只有贾西贝是贾茹的软肋。

“喜欢这个叔叔吗?”夏天阳问贾西贝。

“喜欢!”俩孩子一起说。

“要不,每天让这位叔叔教教你们?”

“好,好!”贾西贝和夏雨拍着手,欢呼雀跃。

孩子们的欢快叫声,激荡着四周……

第一八七章 帮帮她

夏天阳在电视上看到一种动物,除了人类之外,最大的天敌就是自己,这个动物就是盘羊,羊角往里长的时候,会戳进盘羊的脑袋,最后被自己的角戳死。

夏天阳觉得自己就是盘羊,锋利的角能保护自己,也会杀死自己。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悲催的是,挨的是自己的刀。

夏天阳原定等开学,赵母要来江畔花园接送夏雨上学,赵弋戈再有意见,也不会在父母面前暴露两人的紧张关系,到时候顺理成章地回去。

这几天,他和赵弋戈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赵弋星回来,就意味着夏天阳回家的日子得以提前了。

赵弋戈呢,这几天也很不好过,对于贾西贝一事,其实她早有怀疑,这种怀疑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管,但无凭无据,只能折磨自己。

她不能问,也不敢问,所以不想问。因为她和夏天阳能走到一起,太不容易了,她爱他,最重要的是夏雨。

她很了解夏天阳,人不坏,心眼好,所以不光是赵家,连村里的人都对他是交口称赞。之前赵弋戈和她妈聊天时,常说夏天阳爱管别人的闲事,赵母就说赵弋戈,是你做得不好吧?

赵弋戈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的女儿。

作为男人,偶尔的背叛,是男人的天性,如果没有做好离婚的准备,就不要把事儿弄得天翻地覆,不然只会两败俱伤;但作为妻子,又不能放手不管。

赵弋戈不想和他吵,事情的真相没有浮出水面,说多了将会遭致万劫不复外,还会给夏雨带来心理的阴影。

夏天阳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在有意和无形之中,在他和赵弋戈身边的人脉中,个人的魅力营造的比较好。

即使夏天阳偶尔犯了错误,身边的亲友可能也只是让她选择原谅,否则只会让旁人看笑话,把自己拖进更深的泥潭。

所以,她什么也不说,她也相信夏天阳有自知之明,给他点颜色瞧瞧,算是上上之选。

当夏天阳那次回家敲门时,夏雨让她妈去开门,赵弋戈就以是发广告的人为由,把夏雨糊弄过去了。

那爸爸去哪儿了?夏雨还是有些疑惑。

爸爸送姐姐回家后,去学校工作了,好几天才能回来。赵弋戈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让夏天阳回家,事先给夏雨打“预防针”。

爸爸真可怜!夏雨已不是第一次这样说夏天阳。

俗话说,三岁看老,意思是透过三岁小孩的行为举止,便可以感受到这孩子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更深刻的说,一个人现在的行为习惯影响着他的一生。关键时期一定要培养孩子养成各种好的习惯,这样孩子将终身受益。

夏天阳带夏雨玩时,总喜欢笑,有时被夏雨认为是嘲笑自己,因此认为他爸嘲笑他时,或者生气之时,就会打他爸。

夏天阳不能“以暴制暴”,总是给夏雨灌输不能以“武力”解决问题,而是要讲道理。因此,在夏雨幼小的心里,就认为爸爸生来就是挨儿子打的。

还有就是,赵弋戈以前告诉夏雨,住的房子、给他买的牛奶和玩具,这些钱都是爸爸挣的。夏雨认为做爸爸的悲惨不光挨打,还得挣钱,所以夏雨总说自己以后不愿意当爸爸。

所以,此时此刻,夏雨再一次说爸爸可怜时,赵弋戈觉得夏雨说得也对,至少自己现在这个小家,赵家这个大家,夏天阳是功不可没。

在赵弋戈的心目中,她觉得夏天阳比任何人都做的出色,因此,她忍而不发。

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赵弋戈问夏雨,估计几乎所有的父母,都会经意或者不经意间问过自己儿女这个问题。

都喜欢。夏雨不假思索。

要是选择第一喜欢呢?赵弋戈为难着夏雨。

两个都是第一!夏雨的的回答毋庸置疑。

只剩下母子两人在家呆了几天,赵弋戈总说夏雨这个不对,那也没做好。

我喜欢爸爸,不喜欢你了!夏雨几天不见夏天阳,赵弋戈又絮叨,夏雨直接对他发出了警告。

赵弋戈知道,一个家庭,父母在子女面前扮演着不同角色,才能形成良好的空间,相得益彰,才能像夏雨之前说的,两个都是第一喜欢。

这事最终的收场,夏天阳和赵弋戈的感觉是一致的,那就是等待开学。

赵弋戈在说不出事情的真相时,赵父赵母的天平肯定在夏天阳这边,这一点,她看得很清楚。

夏天阳开着贾茹的车,在车站接了赵弋星后,就回到了赵家,赵弋戈和夏雨早回了。

夏天阳见到赵弋戈,很有些谄媚地冲她笑,但赵弋戈沉着脸,冷若冰霜。夏天阳不想讨无趣了,但这是在她娘家,夏天阳陡然有了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赵家没闻到什么风声,对待夏天阳的态度依然没什么变化,赵父赵母很相信夏天阳的眼光,希望他能给赵弋星参谋参谋,找到一个可心的对象。

“您还是让小星自己定吧,以后的日子得由他去过。”夏天阳回复岳母,他说的是心里话,另外,自己心中有事,也不想管了。

赵弋星回来最主要的原因是,按照赵父赵母预定的,给他确定女朋友。夏天阳知道,赵弋星个人的事确定之后,还有一个老大难,那就是赵如玉。

“这事可不能马虎,到时候得提提意见。”赵母仍旧下了命令。

“妈,你这是干什么?!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赵弋星看夏天阳不热心,说着他妈。他一直对夏天阳唯命是从。

夏天阳见他们母子争执,趁机扛了一把锄头,就去干活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赵母问赵弋戈,眼睛里分明有一种责怪的神色。

“没有啊,您怎么就不盼您女儿一点好呢?”赵弋戈瞥了她妈一眼。

“我看他有些不高兴,有什么事你可不能使小性子。”赵母还是叨叨了她女儿一句。

“哎呀,你这心操的。”赵弋戈一脸不高兴。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还不知道你?!”赵母追了一句。

在赵弋戈的记忆中,她爸她妈不管自己的儿女对不对,总是护犊子的,包括在冼星荏和慕容两个女婿面前,都会护着玉洁冰清两姐妹的。

轮到自己,在夏天阳面前,风水就变了,这让赵弋戈心里有些不爽。

“我以后把你这个女婿供着!”赵弋戈相当不高兴。

赵母看女儿生气了,在一边呵呵地笑着。

赵弋星回来,也就是夏天阳说的,走走过场,他认定他妈给他安排的这些姑娘,是冲着自己的房产而来,也就糊弄了一下。

赵父赵母看他一个看不上,轮番“斗地主”。

“你们要是再说,信不信,我就不结婚了!”赵弋星犟了起来。

“你们也是,现在啥年代了?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再说,你们把房子抬出来,明显是让这些人觉得有利可图嘛。”赵弋戈关键时刻,护着这个唯一的弟弟。

赵父赵母只有叹气。

夏天阳急匆匆地从地里回来,说有事回一下县城,拉开车门,开着车准备走。

赵弋星飞奔过来,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姐夫,我跟你去转转。”赵弋星其实想“逃离”这个家,避避风头,免得受他爸妈教训。

“也好。带你去天阳公司看看。”夏天阳接到贾茹的电话,让他去一下公司。

“你上次去省城安排的事,我探过路了,可以做批发,如果品种齐全的话,还可以开个超市。”赵弋星就把大致的情况跟夏天阳说了一下。

“开超市?”夏天阳觉得他说的这事,可能和天阳公司的发展思路相吻合。

“就是小而精的肉菜市场。”赵弋星说得很有感觉。

“那行吧,你去天阳公司,和他们老板谈谈,看看能不能找到契合点。”夏天阳想着贾茹找自己啥事。

“老板?你认识啊。”赵弋星听说直接和老板谈,两眼放出光来。

“是我干妹妹,我开的这车就是她的,现在就是要去见她。”夏天阳说着,眼睛扫了一下车窗外。

他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李小晓。”夏天阳打开车窗,大喊了一声,他不确定是不是,现在相似的面孔太多了。

那人闻声真回过头来,看着夏天阳,一脸惊喜。

正是夏天阳的学生,与乔德琦同班的李小晓。

自从李小晓从闻道中学毕业后,只知道她考上了一中,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面。

听李小晓说她考上了省农业大学,听说天阳公司不错,想到时候去天阳公司实习。

“上车!我们正要去天阳公司。”夏天阳从后视镜里,看到赵弋星眼睛老盯着李小晓看,暗笑了一下。

顺便给他们做了介绍,两人在后边有一句没一句,不咸不淡地聊着。

进了天阳公司,夏天阳让李小晓和赵弋星在外面等着,自己进了贾茹的办公室。

贾茹递给他一份报表,夏天阳看了一下,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要我干什么?直接说吧,看着这些数字都有些头痛。”夏天阳合上了报表,放在桌子上。

“找我爸,把这份报表交给他。”贾茹静静地说。

夏天阳有些迟疑,找贾爷子不难,但要面对贾母,他心里有点虚。

“各地的进度太慢,标准不严格,主要让我爸知道这两点。”贾茹说了自己的目的。

“实话说吧,我现在就怕见到你妈,对我的意见大着呢。”夏天阳越想越有些发怵。

当初是因为贾茹,贾母认了自己这个干儿子,现在也是因为贾茹,而母子之间的关系却出现了裂缝。

“我妈怎么会对你有什么意见?你不会想多了吧。”贾茹认为不可能。

“还不是为了你个人的事,说到这儿,就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怎么想的?”夏天阳现在不担心她生气,骂一顿自己最好。

贾茹知道自己的事祸及了夏天阳,她想通了,只要不惹出什么事来,他们爱怎么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自己既不主张,也不反对。

“缘分天注定。”贾茹淡淡地说。

夏天阳明白,她这话说的有些无奈,不管怎样,只要不反对就行。

“好了,我知道了,等爸下班后我去找他。”夏天阳站起身,准备走,想起了还站在门外的李小晓和赵弋星。

“我的学生和小舅子找你,你和他们聊一下。”夏天阳冲她晃了晃手中拿着的报表。

“找我干嘛?”

“你问就知道了。”

夏天阳打开门。

“这是贾总,你们有什么事直接和她谈,我就先走了。”夏天阳指着贾茹对李小晓和赵弋星说。

两人点头,走了进去。

夏天阳现在心里打鼓,要不要找安文君聊聊,又不知从什么地方聊起。

一路走就一路想,刚决定下次再说之时,回头他看到了安文君的身影,双脚又不自觉地倒了回来。

“你出来一下。”安文君正在和行政部的同事在商量着工作。夏天阳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自己先走了出来。

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夏天阳回头看着安文君,他倒是淡定。

“上次跟你聊的事有没有考虑?有什么想法?”夏天阳决定单刀直入,安文君在部队时间长了,应该习惯这种谈话方式。

“我……”安文君可能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他。

“贾茹比你大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年龄不是问题,她是贾县长的女儿,未婚先育。人很好,漂不漂亮你心中有数,只是性格强势了一点。”

夏天阳把贾茹的现状大致给他讲了,为的是让他有点间隙的时间考虑,怎么回答自己。

“我还没……”

夏天阳马上打断他,说:“你如果不嫌弃她有个女儿,我也不是让你傍大款,我只是觉得,你!能很好地帮帮她!”夏天阳后边加重了语气。

他知道,按照安文君现在的条件,抛开其它因素不说,要在意的可能就是贾茹未婚先育,其次,男人的尊严,就怕别人说自己吃软饭。

“我能帮到贾总?!”安文君心里认为是夏天阳和贾茹可怜他,才让他在这儿上班,一般的公司,是没有教官这个职位的。

“公司想要发展,你觉得主要靠什么?”夏天阳觉得自己想对了,他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尤其是在天阳公司的价值。

“主要靠人。”安文君回答。

“对,就是人!公司以人为本,人才是公司发展的第一动力,但人心不齐,公司发展无从说起,你的任务,就是帮贾茹打造一支齐心协力、冲锋陷阵时嗷嗷叫的队伍。”

夏天阳也就是纸上谈兵,让他明白自己的重任。

“你这样说,我明白了。”安文君眼里露出一丝惊喜。

“你是军人出身,应该知道军队打仗,打胜仗,最需要的是什么。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来找我。”夏天阳说完转身就走。

“是!”安文君声音洪亮无比。

夏天阳听见这声音,就笑了,不用看,他在向自己敬礼,这说明,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真正价值所在了。

夏天阳掏出手机,给黄华彩发了一个短信:建议成立人力资源部,与行政部剥离,教官这一职位撤销,编入人力资源部。

好!黄华彩回复。

第一八八章 适合而止

熊其甚上次对夏天阳说,只管在这儿吃住,其它的不用管了,但要适可而止。

夏天阳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让夏天阳尽快解决问题。除了梁毅龙之外,其他所有人给他钱,夏天阳都没接,但收了梁毅龙两千元。

只因梁毅龙对他说,原来的炒股本金从十多万现在已有了一百万。夏天阳已不再对炒股这种、原来自认为打劫的賺钱方式,感到迷惑和吃惊了。

他反而觉得有了与梁毅龙的这种交易,变得心安理得起来,两人各取所需,也没欠下多少人情,不过夏天阳还真心感谢他。

毕竟,在县城买的三套房,所需的费用都是梁毅龙帮忙炒股获得的,让他在这儿拥有了安放家庭的窝,给他带来了心理安稳。

但现在,与赵弋戈的关系弄成这样,还以为继续能在赵家找到以前的感觉的,俗话说,女人半边天,说的没错,夏天阳不仅没在赵家找到令自己宽慰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心中的天,塌了半边。

没有赵弋戈的日子,他第一次感觉,身在此地,没有了亲情的温暖,心也随之颠沛流离。

不管怎么样,贾茹交代的事情,自己要得完成,这也是贾爷子交给他的任务,要夏天阳留意天择公司的动向,有问题及时向他汇报。

夏天阳买了菜,心里像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来到贾家。

贾母开了门,夏天阳还是很亲热地叫了她一声妈,贾茹没回应,关了门之后,就坐在客厅看着电视。

夏天阳不理会,自己把菜拿到厨房,拣择洗切,自己忙活着,平时贾母会在旁边一边帮忙,一边聊着天的,那场面很温馨,现在变得那么冷冷清清的了。

夏天阳炒好了菜,贾母收拾好了桌子,把菜端上桌时,贾爷子回来了。

“天阳来啦。”贾爷子看来心情不错,看见夏天阳就笑着打招呼。

“爸,吃饭了。”夏天阳看贾爷子这样子,如阴霾中露出了曙光。

贾爷子应了一声,洗了手,然后在酒柜里面翻出一瓶就来,贾母见状,忙去准备酒杯。

“爸,什么事这么高兴?”夏天阳看贾爷子拿出的是国内最高级的酒,想必放了有些年头了,瓶子上粘着的标贴很陈旧了。

“天阳,今天我们俩爷子喝几杯。”贾爷子拒绝了贾母帮他倒酒,自己拧开酒瓶,把两个酒杯放在一起,小心地倒满。

酒呈淡黄色,很快,酒香就弥漫开来。

“来,天阳,我们先喝一杯。”贾爷子端起酒杯来。

夏天阳连忙站起身来,贾爷子忙摆手让他坐下。

“天阳,以后不要这么客气,这儿就是你的家,有时间就过来。”贾爷子微微笑着。

前段时间,他才打心里认了夏天阳这个干儿子,现在又进了一步。

夏天阳心里打鼓,原来贾母热心,现在贾母对他不冷不热,贾爷子却异常热心起来。

就连贾母都有些诧异,看着贾爷子满脸狐疑。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子来了,就不要吊着个脸,你的哪些事,那叫事吗?天阳做的事那才叫大事。”贾爷子喝了一口酒,看着贾母就说了几句。

贾母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爸,我今天有事要向您汇报呢。”夏天阳听贾爷子这么一说,想趁热,把贾茹交代的事办了。

贾爷子一听,放下杯筷,期待夏天阳说。

“现在合作社的进度太慢了,又没有严格按照要求种养,到时候要会出事呢。”夏天阳拿出报表交给贾爷子。

贾母赶紧给贾爷子拿来眼镜交给他,贾爷子带上眼镜,细细地看着。

“吃完饭,再看。”贾母站在贾爷子身边说。

贾爷子没说话,贾母知道,再说就要挨“训”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老实实地坐着。

“好!天阳,你反馈的问题太及时了,我好多年没管农业了,这些天,只听汇报说,现在农民种植的积极性赶上刚分田到户那个时候了。”

“我还不信,准备这几天下去看看,如果真像他们说的,我再把你反应的问题,让他们不折不扣地去落实,到时候,可以创造本县的历史了。”

贾爷子看来十分高兴。夏天阳还从来没有听贾爷子说这么多话,如果说贾爷子原来对夏天阳的提议有些怀疑,现在看来是十分满意了。

“爸,我敬你一杯!”夏天阳听贾爷子这么说,就放心了,有了贾爷子的亲自过问,自己什么都可以不管了。

“天阳,我和你喝一杯。”贾爷子端起酒杯和夏天阳碰了一下。

这让夏天阳很是受宠若惊,自己说敬老爷子一杯,老爷子反过来说和他喝一杯,意思相当于是敬夏天阳了,他是长辈,又是县长,“敬”这个字眼是不用明说的。

贾爷子刚才说,现在农民都有了积极性,上上下下这样一动起来,确实如他所说,要创造本县的历史了,贾爷子退休前,来个辉煌一战的夙愿就可以达成了。

刚从贾家出来,就接到赵弋星的电话,问他在哪儿,让夏天阳去接他。

“我要追你那个学生了。”赵弋星一上车就说。

“人家可是大学生,你能行吗?”夏天阳知道,赵弋星第一眼看到李小晓,神色就有些不对劲。

“你把后面的吗字去掉。大学生怎么啦,学历不是障碍,你不就是觉得我文化水平低,和她没有共同话题吗?我还告诉你,我们之间的话题多着呢。”

赵弋星不以为然,说话很有自信。

“你们两个有什么共同话题?一个搞体育的,一个是做农业的。”夏天阳确是担心他们文化程度有差异,没有共同语言。

“你错了,我现在是搞农产品销售的,她是做农业种植的,市场可以指导种植,种植可以培育市场,是吧?姐夫。”赵弋星说得头头是道。

夏天阳笑了,这小子看来有些想法。

“就怕你自卑!有没有胆量去追。”夏天阳故意刺激他。

“追女孩子都没有胆量,那还叫什么男人!告诉你,刚才我请她吃饭,还支持她去考农科院的研究生呢。”赵弋星颇为得意。

“那你更加要注意了,小心鸡飞蛋打。”夏天阳吃了一惊,到时候李小晓成了研究生,就赵弋星这点墨水,怎么能驾驭得住。

“放心吧,姐夫,自古才女配英雄,是我的谁也夺不走。”赵弋星一腔豪气。

“你算哪门子的英雄?”夏天阳本来想说,他顶多算一个失败的英雄,体育比赛从来没有进过全省第三,但又怕伤了他的自尊。

不过,他有这个志气,倒是可以让他和安文君认识认识,让赵弋星给安文君灌输这个理念,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再难也有勇气去追。

何况两人都是学“武”的,跆拳道和散打切磋一下,也是好的。

“我和贾总谈好了,天阳公司给我提供一辆货柜车,提供公司可以提供的一切产品,让我开发省城市场,我自在必得,只要省城市场一打开,我就是公司的英雄。”

赵弋星浑身都散发着他之前搞体育的那种,拼搏努力的激情。

夏天阳很有些担心,赵弋星一直被家人宠着,没做过什么大事。贾茹这样做,是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小舅子,而特意安排的呢。

赵弋星一回到家,赵母就说他回来就不着家,养个儿子有啥用的话,一直跟在他后面说个不停。

好在赵弋星心里高兴,没和他妈顶嘴,走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就把跟在他后面的赵母,搁在了屋外头。

赵母很生气,想敲门进去。

夏天阳连忙走过去,拉住赵母,就给他说了赵弋星和李小晓一事。

赵母一下子高兴起来,是个大学生不说,听说很漂亮,又还是本镇的,这远超出赵母的要求。

“我说吧,天阳,只要你出面,事情就那么圆满。”赵母好是夸了夏天阳一阵。

“事情刚开始,这事急不得的,您还要耐心等待。”夏天阳让赵母不要再责骂赵弋星。

“这么好的事,不急不急,好事多磨嘛。”赵母笑呵呵地说。

赵弋戈在旁边,看着她妈的心情,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不知道夏天阳给她妈灌了什么汤,她妈笑得合不拢嘴。

夏天阳感觉到了赵弋戈朝自己投射过来的眼光,故意不理她,就对赵母说,自己还有事。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晚上开车慢一点。”赵母追出门对夏天阳说。

赵弋戈也走出门来,母女倆一直看着夏天阳的车灯消失在夜幕中。

赵母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赵弋戈,有些不满地说:“你是不是说了天阳什么?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赵母没听赵弋戈说话,就进了屋。

赵弋戈也有些后悔,自己是应该给夏天阳一点颜色看看,但不应该不让他进门回家,这简直无异于把自己的爱人往别人身上推。

她相信夏天阳不会这样做,就这个念头,她心里有些懊恼,以前说的信任呢?一个人的完美,就在于他呈现的不完美。

世上没有完美的人,生活中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解决了,就是生活的乐趣,解决不了,就是岁月的沧桑。

自己就因为一句无法证实的话,来惩罚彼此,乃至这个家?

夏天阳在车上给贾茹打电话。

“赵弋星那边是怎么回事?”夏天阳想听贾茹真实的想法。

“你这个小舅子不错,说得有理有据的,他的想法和公司的战略不谋而合,现在只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贾茹把赵弋星表扬了一番。

“他还是太年轻了,担心做不好。”夏天阳认为赵弋星还要多历练历练,现在这样,为时过早。

“你当时让我做天阳传媒,还不是他这个年龄!你不要把他当小孩子了,让他试试吧,成功了,那可不得了,就是失败了,也得到了经验,他把车还给公司,不管怎么说,对公司只有好处,对你小舅子也没坏处。”

贾茹的话让夏天阳放心了。

“你交给我的任务,我给爸说了,他说亲自下去看看。”夏天阳汇报了一下结果。

“好,这样的话,你以后就可以不用再管了,还是花时间,想一想,怎么和嫂子回归正常生活吧。”贾茹希望他放下身段,和赵弋戈好好聊一聊。

“啰嗦!”夏天阳挂了电话。

夏天阳听到贾茹一番话,说的也是,刚才赵弋戈看着自己,只要自己厚着脸皮,主动和她说话,说不定是另一个样子,自己怎么就错过了这个机会了呢。

有人说,层次低的人强势,境界高的人随和。自己和赵弋戈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还担当着为人师表的责任,况且事情本就是自己的错,自己怎么还变得硬气了呢。

不管怎么说,她硬自己得软,不然的话,日子还真难以过下去了。水滴石穿,强势的人是石头,随和的人是水,貌似坚硬的石头,终究会被水贯穿。

生活就是如此。

夏天阳这样想着,打算明天像没事一样,把赵弋戈母子俩接回江畔花园的家,要开学了。

在一个转弯处,夏天阳看到了闪烁着的“佳灿汽车美容”的霓虹灯,夏天阳转了过去。

店前停了好几辆车,店里灯火通明,好几个人在忙碌着。

“夏老师,您洗车?”黎友信穿着工服,戴着手套,手套上都是泡沫。

“你小子想通了?”夏天阳看他这装束。

“想通了,自己以前过于复杂了,还是简单一点好。”黎友信走了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就好,安心做,伍佳灿跟我说过,只要你想通了,做得好,这店迟早都是你的。”夏天阳看他能从一个洗车工做起,鼓励了他一下。

“不想这么多了,做好自己就行了。”黎友信说着,没失自信。

黎友信这些年,怨天尤人不说,自己还缺乏定力。

在闻道中学,把自己的学习下降,归咎于赵嫦,没想到成就了赵嫦,自己反而失去了方向。上了一中,没管住自己,又沉迷于游戏。

前段时间,还为了店的一事,讨价还价,让伍佳灿对他很是失望。

层次低的人复杂,境界高的人简单。

黎友信就是想的太多,把自己的格局破坏了,再怎么努力,也显得层次太低,无法成就自己。

时间是个好东西,虽无情,但无害,最终让黎友信看清自己。

夏天阳和黎友信的聊天中,也醒悟了过来,自己也想的复杂了,一味让过去的事折磨着现在,自己的层次和格局也不过如此。

夏天阳回到酒店,无限往事浮上心头,奋笔疾书,写了几篇散文诗,他还得完成赵弋戈交给他的任务,用自己的稿费给她买一个包。

他一大早就来到赵家,夏雨飞奔过来,双手伸起来,双脚抖着跳着,意思让夏天阳抱。

夏天阳一把把他抱起来,夏雨的双腿就夹在夏天阳的腰间,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在他耳边说:“老爸,我好想你,好喜欢你!”

“那你喜欢你妈妈吗?”夏天阳顺口问他。

夏雨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脸往后倾,看着夏天阳问:“你说,我喜不喜欢啊?”

这小子还玩起讨好的“战术”了。

夏天阳看赵弋戈在看着自己,故意说:“不喜欢了,她把你老爸丢在外边,还不给吃,不给喝。”

“坏妈妈,不要她了,以后我跟着你。”夏雨又抱住了他的脖子。

夏天阳看赵弋戈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就走过去,揽住她的脖子,说:“你还笑,不是啊,自己就像一只流浪狗,被主人抛弃了,还念着主人的好。”

“你还流浪狗?!哪天不是高级宾馆住着,海鲜吃着,美酒喝着,还有人陪着。”赵弋戈扁着嘴讥讽着。

“唉,你不会懂的,身边没有你这个丫头,吃不香,睡不着,他们是担心我想不开,所以轮流看守着。”夏天阳叹气摇头。

“去你的!”赵弋戈嗔怪一声。

“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是你的,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把我的心都拿走了,那还不是行尸走肉!”夏天阳装着好可怜的样子。

赵弋戈抱住他,一只手在他后背上使劲地捶打着。

“这两个,在家还没腻歪够呢,跑到婆家还肉麻。”赵弋星啧着嘴,走过来说。

“滚!”两人同时回头冲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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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 拉开序幕

贾茹最终接受了夏天阳的建议,由安文君一早一晚接送贾西贝上下学。

贾茹一开始对安文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和大多数老板见新员工的感觉一样,只是对他头顶上军人的光环有些在意,期望他能给公司带来新面貌。

经过一段时间的“整训”,公司的工作氛围确实有了比较大的改观。贾茹真正对安文君有些好感的原因,还是安文君对贾西贝的喜欢。

至于他的工作成绩,及对安母的愧疚,也只是这种好感的陪衬。而接送贾西贝上下学,就意味着要贴近自己的生活。

贾茹知道,军人不仅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还有一点就是部队的保密条例,这样,加上对他的一点好感,自己身边的人,安文君成了接送贾西贝的首选。

当黄华彩成立人力资源部的报告放在她眼前时,里面出现了安文君的名字,职务为培训经理,贾茹没斟酌,就签了字。

安文君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他一直认为是贾茹“收留”了他,在帮助他,对于贾茹这份“情”,心存感激。

贾茹的气质,贾茹的美,在公司是大家所赞叹的,对于安文君这个大龄男性来说,并非视而不见。他心里的感觉就是仰望、远观,不能亵渎。

而夏天阳的说合,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条件,还能与贾茹这个美女大老板并列,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遁入“豪门”。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诚如夏天阳所言,年龄不是问题,未婚先育也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来自于心理障碍,那还是夏天阳所说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不管是在自己心里,还是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吃软饭的。

无论他怎么仰慕贾茹,这个是首先考虑的事情,但夏天阳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让他帮帮贾茹,且是公司实实在在的问题。

天阳公司每个月新进的员工都有10多人,公司的人越来越多,能不能劲往一处使,形成战斗力,确实是关乎公司发展问题。

这个理由很充分,即使得不到贾茹的芳心,做好了,实现了自己的价值,还报答了贾茹对自己的恩情。由此,他确定了心中的目标。

贾茹今天带安文君来熟悉环境,接送贾西贝的时间和地点,及其它主意的事项。安文君不能进入贾茹的家,只有在小区门口等着贾茹或者贾母送到门口。

“我只有一个要求,继续保持一个军人的本色。”贾茹不想啰嗦。

“是!”安文君对于领导安排的工作,只习惯回答这个字。

贾茹上楼后,安文君正准备走,却遇到了夏天阳,还有赵弋星。

赵弋星让夏天阳陪同,去见了一下他原来的教练潘世军,正好回到江畔花园。

开学之后,夏天阳就没有多少时间来管贾茹的事了,他也知道,自己和贾母之间的紧张关系,可能要等到贾茹个人之事有了眉目,才有可能缓解。

所以他准备把这事交给赵弋星,在车上讲了贾茹和安文君一事,搞体育的和军人这两个职业有一定的相通性,尤其是在信念方面。

夏天阳看到安文君来到小区,就明白了,贾茹安排他接送贾西贝。

“这是安文君,退伍武警,现是天阳公司职员;这是赵弋星,原省跆拳道职业选手,现是天阳公司省城办事处职员,你们还是同事呢。”

夏天阳给他倆介绍。

两人互相握了一下手。

“很希望什么时候,跆拳道和武术散打来一次对决,你们先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夏天阳看着两个壮壮实实的,内心还真期望。

在两人交换联系方式的间隙,夏天阳打电话给贾茹,征得他同意之后,把车钥匙交给了安文君,估计安文君好久没摸过车了,让他熟悉熟悉。

闻道中学新学期第一次教职工全体会议中,校长苏德泽首先宣布人事任命,夏天阳任命为闻道中学副校长,分管学生生活。

同时,夏天阳还身兼两职,学校教育小组副组长,希望班班主任。

这令夏天阳心里有些不爽,他不想当这个生活副校长,再加上原来和苏德泽谈好,还要带重点班的,但现在也没让他教了。

一开完会,苏德泽就让夏天阳到他办公室。

“天阳,我知道你对学校分配工作不满意,你先听我说,我说完,你有什么意见就提出来。”苏德泽和颜悦色地说。

夏天阳从第一天进闻道中学,就知道,岗位职责中有一条,服从学校工作安排,说自己对学校的分配不满,明显是想堵他的嘴。

但也不能这样“先斩后奏”啊。

“你呢,一直是学校教育小组副组长,这一职务就相当于副校长,加上你把初二的刺儿头全部集中在一起,这样更能发挥你教育副组长的作用。”

“你之前说过,教育在于疏导,这些差生做起工作来,不是一下两下的事,需要时间的,所以,才没让你带重点班,只是让你有更多的时间来应对希望班的事情。”

“但你如果仅作为一个普通老师,只带一个班,不光上面要干涉,就是学校的老师也会有意见,所以让你任副校长,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苏德泽说着这样安排的缘由。

事情已经宣布了,夏天阳不能不维护一下校长的权威,自己可以顶住不当这个副校长,苏德泽也没办法,但让学校朝令夕改,得罪人不说,自己还会落个不顾大局的名声,不值。

但自己想办法把陈嘉怡调到了县城,自己却接替她做了这个副校长,也显得特不厚道了。

要怨只有怨自己,什么事都想尝试,现在倒好,给算计了。

苏德泽说得不无道理,要怪就只能怪自己,不安分肯定会付出代价。

“我服从学校安排。”夏天阳只有这样对苏德泽说,自己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工作得照样做,想生气只会让双方不爽。

夏天阳看了希望班科任老师的名单,清一色外省教师,这仿佛就是尚可的手法,用意很明显,希望班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看来他是想跟着自己来“豪赌”了,一旦成功,外省教师在闻道中学的地位将会直线上升。

这在刚才开会时,本地老师对希望班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此深表怀疑,有点等待看笑话的意思了。

倒是赵弋戈,特地去买了辣椒,用湿毛巾捂住鼻子,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伴随着喷嚏,耐心承受着强烈的刺激。

“又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何苦这么费事?”夏天阳每次看赵弋戈炒辣椒,兴奋、不忍、感激,说不出来的感觉,五味杂陈。

“自己决定的事情,含泪也得做好,不要想的太多。”赵弋戈和他冷战了几天后,性情有了很多变化。

似乎又回到十年前两人在一起的情形,家务事赵弋戈能做就尽量做,不再吩咐指望他。

“哈哈……很好,赵氏公主回归了,以前尽跟着外省的这些老娘们学坏了。”夏天阳看赵弋戈有了本地女人的贤惠劲,好不得意。

她很多整治夏天阳的办法,及有些臭毛病都是从外省女教师那里学来的,说本地人的办法,对夏天阳来说,水土不服。

“说谁是老娘们呢?”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随着外面铁门吱呀一下,丁有宜走进屋来。

“丁老师,坐,快坐!”夏天阳赶紧起身。

“不坐了,我还没炒菜呢,我在老家带来一些特产,拿来给你尝尝。”丁有宜把手中的一袋东西放到桌子上,就走了。

“丁老师,我已经做好了,就一起吃点吧。”赵弋戈追出来说。

“不了,我已经做了饭了。”只听丁有宜的声,却不见她的人。

夏天阳知道,丁有宜既是盛情,又表示感谢。

夏天阳上次在省城“摆平”安静后,朱大民醒悟了,一家三口去旅游回来后,在他买房的小区旁边一所重点学校,花高价买了一个学位,他儿子朱福田去了省城读书。

朱大民与丁有宜的感情,又和好如初了。

“驸马爷,是不是有点成就感?”赵弋戈拿着丁有宜送来的东西看了一下。

“啥成就?!老朱到现在没理我,说不定恨死我了。”夏天阳有些苦笑。

“他恨你干什么,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多好!”赵弋戈把炒好了的菜端了出来。

夏天阳赶紧去舀饭,他现在和赵弋戈就是这样,一人做事,另一个人会帮忙。

“你想啊,那个安静又文静又漂亮,朱大民又不是傻瓜,他肯定知道两人是各取所需,一旦和丁老师离婚,安静很有可能会嫁给他。”

“我把他们隐藏在黑暗的东西,翻了出来,两人都不敢面对了,你说,朱大民会不恨我?”夏天阳原来想朱大民会感激他,但想多了。

“真还没说错,男人就没有好东西。”赵弋戈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带这样骂人的,夫妻倆是相互的,审美疲劳!就说你那两个妹妹,上班时打扮的是高雅漂亮,一回家,换了衣服,跟街边的大侠一样。”

“蓬衣宽裤的,丑的要死,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示给别人了,最丑的样子却给了自己的老公。就是皇帝,即使后宫佳丽三千,也会出去猎艳。”

夏天阳反击赵弋戈。

“咦?!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赵弋戈两眼巴巴地看着他,听他说玉洁冰清两姐妹。

“我就是打一比喻而已,别把什么人都想的那么坏。”夏天阳看她那么紧张,有些发笑。

“你说,对我是不是也有审美疲劳?”赵弋戈那眼神,如激光扫描。

“你的美在内心,内在的,才是真正的美,怎么会有审美疲劳呢?”夏天阳现在发现自己正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被她逼下悬崖。

“我就说吧,你不要忽悠我,不美就是不美,不要拿什么外在的内在的说事。”赵弋戈鼓起了眼睛。

夏天阳心想坏了,本来说朱大民的事,却给自己玩了个坑,埋了一个雷。

“我这是享受生活,只想享受,在乎的只有表面,生活是讲品质的,在内心,内心觉得你美,自然是由里到外都美。”

夏天阳赶紧圆场。

和自己的老婆聊天时,千万要记住一句话:不要信口开河,否则就会乐极生悲。

夏天阳已经多次试验了,这句话还真是真理。

现在很多人说的,病是吃出来的,祸也是从口出来的,言多必失。可见,管住自己的嘴,是多么的重要。

“老夏,天阳,把门开开。”尚可在外边拍着铁门。

“老夏不在,有事下午再说。”夏天阳正准备午睡,不想理他。

夏天阳甚至觉得,这次的人事任命很有可能是尚可和苏德泽合计的。

“有事找你!下午没课,你想睡到什么时候都行。”尚可继续拍打着门。

赵弋戈过去把门开了,夏天阳只好出来。

“就你事多,哪次不是让我扛包顶雷的?你小子这是恩将仇报。”夏天阳有些不耐烦。

“怎么?两个吵架了?”尚可看着夏天阳和赵弋戈笑。

“有屁放,没事滚蛋!”夏天阳今天总觉得气有些不顺。

“交给你一个实习生,别那么大火气。”尚可看夏天阳现在接替了生活副校长,心情好多了,有了这个神助攻,自己的计划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你脑子没长草吧?我现在教的可是希望班,你他娘的存心看我笑话。”夏天阳真的是不耐烦了。

“人家专门点名要跟你的,你认识的。”尚可说着递给他一张表。

“我认识?”夏天阳接过表格。

还真是,以前的学生,盘婵,与乔德琦和李小晓一个班的,现就读省教育学院,属于县委培生。

“也是你的学生,你怎么不带?”夏天阳想着希望班的事多,还要带实习生,也挺麻烦。

闻道中学的老师很不愿意带实习生,主要是这些学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学习了一些理论,就想创新,在省城的学校还行,但在偏远的乡镇,他们的一些想法只是空嗟叹了。

本地老师不愿意接,这些实习生一般由外省教师来带。

“人家是教语文的,在加上你们互相了解,带起来也轻松。”尚可说完就走。

刚走到门口,有回头说:“天阳,申请高级职称吧,外省教师中,你最有希望。”

尚可这个建议倒是挺好,申请高级职称,最难的是做课题、在省级及以上刊物发表论文。

“行,你当了几年的领导,只有这句话靠谱。”夏天阳笑了一下。

现在夏天阳最紧要的是,明天希望班第一次上课,自己得想想,该怎么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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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〇章 金字招牌

希望班的教室在教学楼二楼的最西边。

今天是学生到校报到的时间,夏天阳看了看教室门口挂着的“希望班”的牌子,牌子用金墨书写,成了一个“金字招牌”,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光。

夏天阳走进教室,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恭喜各位同学成为闻道中学首届希望班的成员!然后,给每个座位贴上了名单,按名就坐。

夏天阳分析了一下,希望班的学生,一般表现为自制力差,爱表现,玩刺激,共性为随心所欲,但他们一样有安全距离,县城一般不敢去,主要的活动区域在镇上以及学校。

夏天阳知道班上的学生,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班主任,下午三点,夏天阳在镇上一个餐馆的二楼,点了一壶茶,密切关注学生的动向。

班上最调皮的学生,夏天阳作为学校教育副组长,有过接触,一般都认识。

首先他看到的是段太伟,被学生称作“太尉”的小魔王,他进入了游戏室。

过了好一会儿,段太伟和原来不是同班、现在都同为希望班的周刚和黄金强同时走出来,周刚在隔壁商店买了几袋薯片,三人边走边笑边吃着。

紧接着,在镇的另一边,小霸王王中旺出现了,后面跟着原来也不是同班的洪志伟和区士雄。

在初一时,小魔王段太伟和小霸王王中旺素来不和,是老对头,段太伟联合了其它班的周刚和黄金强;王中旺呢,也联合了不是同一班的洪志伟和区士雄,两组人马差点群殴。

现在两队人马集中在希望班了,这是夏天阳的心腹大患,还有另一组,自称“霹雳天使”,人称“沙琪玛”的马其莎,跟随她的是钱薇薇、钟琴和苏明洁。

原来整个初一年级差不多是这三足鼎立,现在归统希望班,夏天阳重点收拾他们,整个闻道中学就太平多了。

其实,这也不是夏天阳突发奇想,他自己在高一时,曾经就是混世大魔王。前些年,自己在闻道中学只是跟自己斗,美其名曰挖掘自己的潜能。

在初一,学校对这段太伟、王中旺和马其莎办法想尽了,最后也是息事宁人,还真得使他们抱团成组了。

夏天阳的心思放在毕业班,没多少时间顾及他们。夏天阳也想来点刺激的,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这就是他成立希望班的原因。

夏天阳观察很长时间,没什么新的发现。无非就是喝喝酒、玩玩游戏、抽抽烟,寻找一些刺激,找找乐子而已。

王中旺和段太伟相遇,也只是对视了一眼,就过去了,没有发生冲突。

马其莎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女孩子没有男孩子那么多坏心眼,她抱群起初是为了不受欺负,女孩子之间的事情,无非是些鸡毛蒜皮之事,时间长了,处理起来就不分青红皂白了,就落了个坏名声。

夏天阳通知各科任老师,明天希望班由自己全程负责,不用上课。

报到第一天,学校并没有规定一定要晚自修,整理床铺,洗洗涮涮,自行安排,但不能在教学区域喧哗打闹。

学校成立了希望班,引起了全校的轰动,纷纷跑去看热闹,就连希望班的学生都觉得好奇。

夏天阳巡视了一下宿舍后,就上了教学楼。

“什么希望班?就是人渣班!”

“死扑街,是劳改班!”

……

很多学生议论着。

夏天阳转了一圈,来到希望班,外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夏天阳咳嗽了一下,有学生说了句,老师来了,人群才慢慢散开。

“哈哈,这是要华山论剑啊,爽!”段太伟大笑。

“群英大会,到时候一定要选个武林盟主出来。”黄金强附和着。

看来大家的好奇心真的很重,希望班的学生到教室的人数比重点班的还多。

马其莎一帮女生围在一起八卦,王中旺几个人玩着扑克,好多人在围观。

夏天阳走过去,把桌上的扑克收了,然后伸手向玩扑克的人,要扑克都交出来。

“老师,没上课啊,玩一下。”王中旺很不愿意交。

夏天阳没说话,神情很严肃地伸着手,王中旺迟疑了一下,把手上拿着的扑克给了夏天阳,其他人见状,都交了。

“夏老师,我们班主任是谁?”段太伟还是很好奇。

夏天阳没理他们,径直出门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天阳就守到了教室门口,看着学生一个一个走进了教室,教室里面乱哄哄地,夏天阳朝门口走进了一步,一半身子在门外,一半在门内。

王中旺几个人还没到,夏天阳知道这些人不听到铃声是不会到的。

夏天阳进去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夏天阳”三个字。这时早读的铃声响了,王中旺才嗷嗷叫地跑进了教室。

夏天阳看了大家一眼。

“我怎么觉得自己进了丐帮了呢?你们打扮得很讲究嘛,个个像大侠!”夏天阳看着一个个,只有少数几个人穿了校服,其他人虽然不是奇装异服,但也看着跟混混差不多。

大家哄堂大笑。

“我知道你们都认识我,但在这里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天阳!”夏天阳指了指黑板,“我是闻道中学副校长,也是希望班的班主任。”

大家一听,就私下议论起来,如成千上万只苍蝇,嗡嗡地上下翻飞。

夏天阳敲了敲桌子,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

“你们应该感到荣幸!我也很荣幸。你们将创造闻道中学前所未有的第一。”

“第一次成立希望班,你们是首届希望班的学生!”

“第一个由副校长兼任班主任的班集体!”

“怎么样?刺激不?”

夏天阳和颜悦色地说。

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我呢,这个人很民主!不愿意大家做不愿意做的事,也不希望大家让我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现在我就问大家,不喜欢早读的举手?”夏天阳看着大家。

全班五十个学生,大部分都举了手,没举手的张望着。

“都举好了!我再说一遍,不喜欢早读的举手,要发自内心的。”夏天阳笑着大声说。

夏天阳这样一强调,原来没举手的,犹犹豫豫都举起来了手。

“好!请放下。即然大家都不想早读,我们是不是来点刺激的?”夏天阳一直笑容满面。

“好啊,好啊!”

“怎么个刺激法?!”

又是满堂青蛙叫。

“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按照带领大家,玩玩刺激的,找找快乐!我保证让你们有个和其他班,不一样的初二。”

夏天阳这么一说,底下鸦雀无声,有想说话的同学被旁边的呵斥了一下,都看着夏天阳。

“但我有个要求,就是我说话算话,大家也得说话算话,有没有意见?”夏天阳说着笑脸没了,很严肃。

“同意!容易!”

大家高兴的,有的大叫,有的鼓掌,还有的干脆锤起了桌子。

学生们还第一次听老师不强调学习,还能刺激,又很快乐,还和其他班不一样。

“好!即然这样,我就和大家签订合同,大家签字画押,我重申一下,大家要信守承诺!”夏天阳说着,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合同”,发给大家。

“合同”大致的内容,就是为了快乐地度过八年级,遵守诺言,否则接受任何惩罚。

“先说一下,大家可以选择不签,没签字的同学,以后就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学习,五分钟时间考虑!”夏天阳很轻松地笑了一下。

下面又开始议论起来,夏天阳看着表,报着截止考虑的时间。

倒是段太伟快,想也没想,就签了字。

“老师,我签好了!”段太伟大叫。

不一会儿,好多学生都签好了。不想签的学生见状也签了。

这就是夏天阳所期望的结果,从众心理效应起作用了。

夏天阳收起了“合同”。

“好!大家注意纪律,跟着我走。”夏天阳说着,自己率先走出教室。

大家跟着鱼贯而出。

来到操场上,夏天阳让男生分成两队,女生一队,大家推推搡搡地排好了队。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早读,现在听我号令,跑步!”夏天阳大声说。

“啊?!这叫什么刺激啊?!”大家一听兴趣索然,很是泄气。

“跑个十圈不刺激,跑个100圈就是刺激!这仅是个开始,大家刚签了字,不会就忘了吧。”夏天阳从口袋里拿出口哨,吹了一下。

“向右转!”

“起步跑!”

夏天阳吹着口哨,吆喝着学生跟上,自己跟着跑起来。

“我们上当了。”

“这是刺而不激。”

“骗子!”

“不要说话!我告诉你们,没有骗你们,你们快乐吗?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这仅是开始!后面的跟上!”夏天阳在对头队尾来来回回地跑。

“跟着我的口号喊:希望扬帆,梦想!”夏天阳威严大喊。

“希望扬帆,梦想!”

“脚踏实地,挑战自我!”

“脚踏实地,挑战自我!”

“相信自己,永不言弃!

“相信自己,永不言弃!”

……

调皮的学生,有一点好,体力充沛。

夏天阳不停地给掉队的学生打气。

“农村人,跑都跑不动,你还能干什么?!跟上!”夏天阳大声呵斥着掉队的学生。

总算跑完了一百圈。

“怎么样?刺激吧!”夏天阳看着大家有气无力的样子,哈哈大笑。

“不刺激!”

“被你骗了!”

“累死了!”

……

“平时多流汗,以后少流泪。你们有没有听其他班的同学怎么骂你们?扑街!人渣!气人吗?!”夏天阳质问着大家。

“撕了他的嘴!”

“落我手里,试试看。”

……

“有没有和熊其甚同村的?”夏天阳看着大家问。

周刚和钟琴举了手。

“有没有和伍佳灿同村的?”夏天阳又问。

王中旺举了手。

“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大家都知道,这两个人是咱们县的大老板,在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和你们一样。但他们成就了一番事业!”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们一样是人才,我们班为什么叫希望班?什么是希望?希望就是美好的愿望和理想!”

“你们有吗?!没有,所以我才想和大家一起,寻找这个愿望和理想,玩玩刺激!”

夏天阳知道这帮学生,说教不一定会听,在没有摸清自己的底细,还不敢妄来。他要和他们赛跑,自己能跑在他们前面,一切好办。

但自己的动作落在他们后面,得到的一定是他们的报复。

第一九〇章 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开学典礼后,把新书本发下去之后,夏天阳直接任命了班干部,马其莎为班长,段太伟和王中旺为副班长。

这是夏天阳想让马其莎作为一个缓冲地带,看得出来,三人还是兴奋不已,夏天阳知道,这种兴奋的劲头维持不了几天。

毕竟是“官方”封的班干部,三人从来与班干部绝缘,有种新鲜感,但过不了几天,“官味”就会荡然无存。

尽管夏天阳早有预感,但似乎比他预料的要快。自己纵是老虎,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夏天阳不敢懈怠,时时刻刻留意班里的状况。

王中旺对夏天阳今天说的刺激有些不满,只因夏天阳一步步把大家给引入了“陷阱”,他咽不下这口气,想办法反击一下。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第一天就骑在咱们头上了,那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王中旺想起来就窝火,找到马其莎商量对策。

“平常心,平常心。和谐最重要。再说,那老夏是有点来头的,你想怎么样?你能怎么样?你奈他如何?”马其莎一般不直接跟老师主动对抗。

“那你每天跑步?那可是100圈,脚都跑大了。”王中旺看她无动于衷,有些急。

王中旺这么一说,戳到马其莎心坎上了,在运动方面,女生确实比男生要弱。

“你想干什么呀?”马其莎陡然有了兴趣,但她刚接任班长一职,有些同学叫她“一姐”,这让她十分满意。

“只要你不反对就行。”王中旺以前和马其莎接触不多,现在又是班长,不想多说,其实是他自己没想好。

早听说夏天阳不好惹,担心自己弄得不好让段太伟看笑话。

“欧了。”马其莎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王中旺刚回到教室,就看见段太伟威逼利诱着甘泉,甘泉是“独行侠”,除了偷东西,其它的啥事都会见利起心。

“你加入我们的战队,以后大家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段太伟说着拿着一袋薯片放在甘泉的面前。

甘泉心里明白,一个小魔头,一个小霸王,两个都不是善茬,加入哪一个都免不了当枪使,自己习惯了独来独往,不想站队。

王中旺一看就气了,昨晚他和甘泉说了,让他加入自己的战队,甘泉只回了一句我想想,这段太伟竟然公开和自己抢人。

现在希望班,都是“人物”,除了女生,每个人都是王中旺和段太伟的争取对象。

王中旺拿起甘泉面前的薯片,向段太伟扔过去,说:“甘泉已经加入我们了!”

甘泉见状,赶紧溜出了教室。

王中旺这一动作,惹怒了段太伟,他冲过去对着王中旺就是一拳,王中旺闪过一边,紧接着两人就扭打在一起。

夏天阳这只老虎没有打盹,走到教室,看到两人吭哧吭哧拧在一起,就抱着膀子冷眼看着。

“老师,你管管啊。”苏明洁赶紧过来对夏天阳说。

“让他们打,打赢了坐牢,打输了住院。”夏天阳笑着说。

“别打啦,老师来了。”钟琴亮了一嗓子,那声音如撕裂天幕,刺得外面的蝉声都闭了嘴。

钟琴的一嗓子,使王中旺和段太伟如中了猴子的定身法,两人住了手,但还是互相抓着对方。

“继续,继续,你们不是说华山论剑吗?我看看是刀剑的剑,还是贱人的贱?!”夏天阳嘲笑着。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立马甩开对方,又相互瞪了一眼散开了。

“老师,您太有才了,华山论贱!哈哈……”钟琴笑得前仰后合的。

“你!从现在开始,担任希望班第一任体育委员,每天早上带领大家跑步。”夏天阳指着钟琴说。

夏天阳上午只任命了班长和副班长,其他的班干还未定,她刚才这一嗓子倒是个人才。

钟琴不知该高兴还是活该,张大着嘴看着夏天阳走出了教室。

夏天阳平时都有午睡的习惯,现在为了这个希望班,他不能有丝毫的含糊。

下午第一二节课,校长苏德泽决定,播放夏天阳录制的“三观”课程,再次想让学生们收收心。

“夏老师,第一天开学,要不晚上聚聚?”伍佳灿打电话给他。

“前几天不说,现在我忙着呢,可能没时间。”夏天阳说他没眼力劲,自己忙起来了才打电话。

“前几天吧,我这毒瘾还有点反应,所以没给您打电话。”伍佳灿解释。

“你没事吧。”

“没事,再过一段时间就完全好了。”

“行,我晚点再回你电话。”自从伍佳灿从强戒所回来,自己后来只见过他一面。

下午三节正课,一节自习课,第三节夏天阳再次说教,打算从德智体美劳五个方面来谈的,但想到“美劳”在他们身上没什么可谈的,就选了“德智体”三方面。

“你们还小,本心不坏,再说你们大多数人还讲些江湖道义。段太伟,你说说,什么是江湖道义?”夏天阳话锋一转,点了名。

“为朋友两肋插刀。”段太伟不无自豪。

“现在有一句流行的话:生下来的人没有怕死的,怕死的都tm没生下来,你为朋友两肋插刀,是你朋友怕死吧?”夏天阳故意转换概念。

大家轰地一声又大笑起来。

“我说的讲义气,重情义。”段太伟有点不以为然。

“你们在电视上看到的,朋友兄弟对天发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当一个朋友死了,跟他结拜的有没有人跟着死?”夏天阳笑着问他。

“老师,这是江湖,你不懂。”段太伟大声说。

“我从千里之外,来这个地方,从某一种角度说,我就是跑江湖的,在镇上、在学校就是江湖?充其量不过是一口井而已。我说各位大侠,你们这是在坐井观天呐。”

夏天阳嘿嘿一笑。

大家又笑了起来。

“我们的生命都是父母给你,你们这么做,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自己吗?对不起,从这个角度来说,重情义,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父母,就是重情义?”夏天阳不无揶揄。

大家互相看了一下,段太伟脸色有些变了。

“好了!下面我讲智,就是智慧,说白一点,就是智商。你们和重点班的同学智商都差不多,也没有谁比谁笨,为什么他们学习那么好?而我们就这么差呢?”

夏天阳严肃地看着大家。

“我们不是读书的料。”

“不想学。”

……

“对,你们说得都对,那为什么呢?就因为你们的情商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还怎么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你们再想想,狮子,兽中之王,为了能捕获猎物,常常控制自己,埋伏那里一动不动,等猎物靠近了,才出击。不这样做,捕获不了猎物,它只有饿死。”

“呵呵,奉劝各位,不要让别人骂我们禽兽不如。”夏天阳说白了,就是骂他们一顿。

下面又是嗡嗡的声音,发呆的,说话的,出神的,都有。

“下面,说的是体育,这可能对我们班来说,可能是一个优势。盲人看不见耳朵灵,我们学习不好体育应该不会差吧?”

“如果体育都跟不上,我们还有什么呢?真的像其它同学骂咱们的,是人渣?”

“我想不会,是吧?”

夏天阳看着大家各具神态。

“老师,我们到时候拿个冠军回来。”王中旺爱出风头,高声承诺。

“好!有志气!今年校运会,男女30多个项目,能拿3个冠军回来,我请大家去海鲜酒楼大吃一顿!”夏天阳也做了承诺。

这一下子,大家沸腾了,那可是全县最高级的地方。

“老师,当真?!”

“决不食言!”

体育应该说是希望班刷存在感,最适合,也可能是唯一可以提振集体荣誉感的项目。

夏天阳在自习课时,把班长马其莎叫到办公室,专门为体育这件事,让她张罗一下。

“你作为班长,我们班不能让别人看扁了。”夏天阳知道女孩子心会细一点,脸皮薄一点,心软一点。

“我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听我的。”马其莎说的是真话,另一方面,她惦记着夏天阳的承诺,去海鲜酒楼,这是最现实的。

“听说他们都叫你是一姐,你号令起来,谁敢不从?和段太伟和王中旺不要硬碰硬,你来跟他们讲道理,应该会有效果的。”夏天阳鼓励她。

“好,我试试吧。”马其莎终于点头答应了。

“你大胆去做,还有我呢,再说,你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们希望班,是为了大家每一个人的名誉。”夏天阳知道她聪明,再点凿一下。

“好,老师,你,你还是注意一下王中旺。”马其莎有点吞吞吐吐,说完就走了。

马其莎不爱学习,就喜欢爱管闲事,好打抱不平,本来是好事,但她管起来只凭自己的好恶,没有分寸,令学校老师和领导很头痛。

听她这么说,夏天阳明白了,王中旺一定有所动作。

这些人个个都是难伺候的主,自己迟早会让他们看出破绽出来,说不定被学生殴打,这完全是很有可能,并且自己还不能还手,一还手就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把自己的教师身份无限放大,有理也会变为无理。

夏天阳想起了今天早上跑步,王中旺说他和伍佳灿是同村的,夏天阳就给伍佳灿打电话,说带个学生来一起吃饭。

干嘛带学生呢?伍佳灿颇为不解。

是你们村的,现在和你当时一样聪明。夏天阳想带着王中旺去,破坏王中旺的行动,也杀一杀他的锐气。

夏老师,你这是想借刀杀人呢。伍佳灿笑了起来。

你这话说的不对,应该是菩提树下听禅。夏天阳哈哈大笑,纠正他的说法。

夏天阳给安文君打电话,让他把贾西贝接回家后,来学校接自己。

这我还得请示贾总。安文君有点为难。

你现在唯贾总为令是从了?请示吧,就说我说的。夏天阳听他这么说,心里高兴。

我到时候给你电话。安文君说完挂了电话。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晚饭后,初二的学生就会到初一年级,寻找认识的,找自己的跟班,或者赏花,看漂亮的女孩子。

夏天阳不知道闻道中学教师的赏花秀,是从学生那里传来的,还是老师影响了学生,总之,防备希望班的学生闹事才是最主要的。

夏天阳让尚可帮忙重点跟着,自己吃完晚饭就回来。

“你跟我去一下县城。”夏天阳把王中旺从教室里叫出来。

“去县城干什么?”王中旺心里有点慌,刚才马其莎去了办公室,担心她把两人的谈话告诉了夏天阳。

“你紧张什么?带你去海鲜酒楼吃一顿,回来跟大家分享分享。”夏天阳知道他一个人没有安全感。

“不会吧?!”王中旺深表怀疑,早上跑步,夏天阳就是这样诱骗的。

“没骗你,我是你的老师,还怕我把你吃了?”夏天阳做了一个手势,让他跟着自己走。

安文君把车停在教学区大门口,见了夏天阳啪地一下,立正敬礼。

这是夏天阳交代他的,只是想让王中旺这小子见识一下。

夏天阳摆摆手,说:“我来开车,你们坐在后面。”

王中旺看着安文君很惊讶,又围着车看了好一阵。

“哇靠,老师,你可以啊,这么好的车,要好几十万吧?”王中旺确实惊呆了。

“前面加个百,上车!”夏天阳看着他,让他快点。

“一百好几十万?”王中旺一边上车,还一边惊呼。

夏天阳启动车,朝县城方向奔去。

“王中旺,听说你打架挺厉害,你旁边坐的是我的兄弟,当了10年的武警,有时间和他练练?”夏天阳扯虎皮吓他。

安文君冲王中旺一笑,王中旺不由地往旁边挪了挪,不敢言语。

“不敢吧,我小舅子是全省跆拳道第四名,你也可以找他切磋切磋。”夏天阳落井下石。

“你说的都是大人物,哪敢?”王中旺有些惊慌。

“所以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在这镇上再强,出去你就是一只蚂蚁,两个老鼠打架,就可以把你踩死。”夏天阳还是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王中旺眼睛不敢张望,身体往前倾。

“你不是说,伍佳灿和你是同村的吗?今天就带你和他一起吃吃饭。”夏天阳调了调后视镜,看着他的样子好笑。

“老师,太惊悚了,你还是停车,我下去吧。”王中旺好是惊慌。

“吃一顿饭,怕什么?你是我的学生,伍佳灿也是我的学生,你们同村,又是校友,你这么怕他?”夏天阳不明白王中旺一听说见伍佳灿就怕成这样。

“也不是怕,我都不认识他。”王中旺稍稍安定了一些。

“那你紧张成这样?”夏天阳有些不明白。

王中旺没有吭声,眼睛望着窗外。

伍佳灿对王中旺很热情,总给他夹菜,但王中旺就是有些放不开,紧张兮兮地,和在学校的表现判若两人。

趁王中旺去洗手间的时间,夏天阳问伍佳灿是怎么回事。

伍佳灿说自己对王中旺只知其名,不知其人,但他和王中旺的父亲却很熟。自己当初在村里也就是个魔王,创业时向村里伍家及四邻借钱。

本来很多人都同意的,王中旺的父亲说伍佳灿就是个二百五,败家子,硬是说得左邻右舍,包括他们伍家的人都不会借钱给他了。

“所以,当时就想碰碰运气找您,那时候您是知道的,三万可是巨款。”伍佳灿说着有些感慨。

“你现在还怪他爸?”夏天阳看着他。

“都过去了,他爸说的是夸张一点,但没说错,现在想起来就是一插曲,没什么好责怪的,自己做起来了,是他爸心中有愧吧,王中旺也可能知道这事,不过当时他还小。”

伍佳灿说着摇头一笑。

两人刚说完,王中旺回来了。

“你小子,我听说你也不简单。跟我当时有一比,你给我听好了,没有夏老师就没有我的今天,听夏老师的,说不定,你以后也是一老板。”

伍佳灿一直在给王中旺夹菜,像一个哥哥疼爱自己的弟弟一样。

“我也能当老板?”王中旺有些惊疑。

“看看我,你一样能做到的,好好读书,我就后悔书读少了。”伍佳灿还是叮嘱了一句。

回到学校,还没下晚自习,夏天阳要等到学生躺下,都睡安稳了,自己才能睡觉。他早就和赵弋戈打好招呼,为了这个希望班,整个学期,除了节假日,都吃住在学校了。

“夏老师,我以后就跟你混!”王中旺话说的不中听,但意思明白。

“先活好自己。”夏天阳今天没白带他去,看来很受教育。

不过,夏天阳也知道,王中旺这个年龄,这种心理状态,很多话说了很快就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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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章 希望班总教练

出乎夏天阳的意外,第二天跑步竟然没有一个人缺席,邪门了,又在憋什么大招呢?

王中旺身边围了一堆人,他正在绘声绘色地描述昨晚的情景。

“你们都想象不到,这个老夏不简单呐,有个武警给他当保镖,开着两百万的豪车,那叫一个酷,简直帅呆了。”王中旺说着神情向往极了。

“说的谁信呢,老师的工资一个月也就是那几千块,200万?!还保镖?!吹水不打草稿。”周刚满脸的鄙夷。

“就你这货,不光智商有问题,想象力也就像这幻灯片,丢!顶你个肺!”王中旺指了指天花板上挂着的投影仪,看有些人不信,有些急。

“看来,这老夏还真有点神秘,你想想,昨天刚承诺去海鲜酒楼,就带王中旺去了。带保镖,开豪车,还有大老板作陪,种种迹象表明,老夏真的与黑社会有关。”

苏明洁给大家分析。

“老苏说的没错,太尉大人,王中旺,你们以后都得管老夏叫大哥!”钟琴摇头晃脑。

“切!要不让沙琪玛去做压寨夫人!”段太伟有些心烦意乱,有些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给老娘再说一遍!”马其莎指着段太伟,杏眼圆睁。

段太伟没看她,也没理她。

“你们以后得对本人好一点,那个伍佳灿说了,我以后也是一个大老板。”王中旺说着,颇为得意。

“就你?!还大老板?!我送你一个镜子呗。”钱薇薇拿着镜子,在王中旺面前晃了晃。

“去,去,去!小娘们知道什么啊,头发长见识短。”王中旺手向钱薇薇挥了一下,瞥见马其莎一双怒眼,马上冲她笑了笑。

王中旺的一番话,还是起了点作用,原来总喜欢弄出点新鲜事的,也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段太伟看不惯王中旺仗势蔑人的样子,但心里有些失落,这小王八怎么就被夏天阳看中了呢?

小王八就是王中旺,很多人表面认他为小霸王,私下里都叫他小王八。

“哎,你不觉得这老夏做人不够厚道吗?你看看,让你来抓体育,他倒好,带着小王八去大吃大喝,你看看,这小王八嚣张的!”

段太伟瞅准时机,对马其莎说。

“你想说什么呀?”马其莎还在为他说的压寨夫人生气。

她自己心里也打鼓,这夏天阳怎么就看上小王八了呢?就是按小王八说的,先去考察考察海鲜酒楼,也应该是自己这个班长去啊。

“是不是表现一下?”段太伟只是想团结一下她,很不情愿地对着她笑。

“就你?!现在天底下的人都在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马其莎不愿意和他同流合污,话还没说完,迈开步就走。

“艾艾,别啊,再说,你是一姐,不能这么没有斗志?!”段太伟追着她她。

“一姐怎么啦?成功女性,不怕丢人。就你们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本一姐不敢恭维!”马其莎的口号是“替天行道”,专注于学生,对付老师不是她的选项。

“你聪明伶俐,点子多,帮忙出个主意,你不用出面,我摆平就行了,我看老夏是收买人心,你想想,安排你做个班长,就把你打发了。”

“而小王八呢,请他去海鲜酒楼,肯定是收买人心。不说别的,我们可以试探一下,不然,就把我们不当一回事,说不定,事儿成了,再收买一下我们,你说,是吧?”

段太伟平时就是违违纪,打打架。他总结了,觉得轻微违纪得不偿失,玩大的又不知道夏天阳底细,所以求着马其莎想个办法,今天开学第二天了,再不试探一下,日子就越来越难过。

段太伟的这番话,马其莎听进去了,她昨天就对夏天阳说了注意王中旺,然后王中旺就带他去了现城,段太伟说的收买,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可是你说的,除了什么事与姑奶奶没有关系。”马其莎不太相信段太伟,首先和他再度确认一下。

“那肯定,一人做事一人当。”段太伟看马其莎心动了,拍着胸脯保证。

马其莎勾勾手指头,示意段太伟过来。

段太伟立即附过头去,马其莎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听着,慢慢露出了笑脸。

有些学生的反馈,说跑完步后汗腻腻的,上课不舒服,说不能影响学习。

夏天阳知道,和他们谈学习,简直是瞎子点灯,知道他们不愿意跑步,但事实也是存在。夏天阳把跑步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上课之前留着他们洗澡的时间。

大家听了懊恼不已,但目前只能接受。

夏天阳现在不需要闹钟,六点多一定会自然醒来,但他走出外边的阳台,才发现自己的鞋不见了,他总共只有两双鞋,一双皮鞋,上课穿的,一双水货运动鞋,是运动时穿的。

现在两双鞋都不见了,马上就是跑步的时间了,一是他答应希望班的学生,跑步时,自己一定在,二是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现在操场的跑道,还没铺上塑胶,是用西沙掺石灰铺的,有些小石子,硌脚不说,作为老师赤脚跑步。

教师宿舍楼每一户都是一个铁门,进来就是阳台,靠铁门处就是宿舍的木门。平时为了求方便,铁门并没有反锁,从铁门的缝隙里伸进手就可以把门打开。

夏天阳查看了一下,什么东西都没丢。所有的鞋子都放在阳台上。赵弋戈的鞋子都在,唯独就丢了自己的两双鞋,这就说明是学生的报复。

这样自己更要去跑步了,还不能光脚让他们笑话,找老师借,这种事儿说不出口。没办法,只有打电话给冼星荏。冼星荏住在县城。

喂,起床了,你办公室有没有鞋子借我穿一下。夏天阳知道冼星荏喜欢打球,办公室应该放着球鞋。

才几点啊?就找人借什么鞋子。冼星荏睡意惺忪地说。

少嗦,快,我现在就要,立即,马上!夏天阳大喊。

行了,你去镇政府,我让门卫带你到我办公室去取。冼星荏被夏天阳的声音吼的耳朵生疼。

学校距离镇政府只有几百米,夏天阳飞奔过去穿了鞋,回到学校,看见学生们陆陆续续到了操场。

夏天阳没动声色,让钟琴带领跑步,自己跟在队列的后面“收拾”掉队的学生。

马其莎专门看了一眼夏天阳的脚,明明穿着一双鞋,很不满地盯了一下段太伟,认定母猪是不可能上树的。

段太伟也诧异,但现实还是得接受。

夏天阳对自己丢鞋一事,什么也没说,下了课之后,夏天阳回宿舍时才发现自己的鞋,吊在了教学区通往教师宿舍楼路边的一棵树上,非常显眼。

来来往往的教师都要驻足观看一下,都要说一句,谁的鞋怎么挂在这里。

夏天阳看了很生气,但不好表露出来,也跟着大家说了一句,谁的鞋怎么挂在这里?

这是学校男教师鞋子的标配,看样子都差不多,都不敢断定到底是谁的,有的男教师路过这儿,还专门看了一下自己穿的鞋,确认不是自己的后,才走开。

“那不是你的鞋么?怎么会吊在那里?”只有赵弋戈认识夏天阳的鞋子。

“别说了,现在不是我的了,以后记得反锁铁门。”夏天阳看自己的鞋子几乎被全校老师“瞻仰”过,想拿回来,但拿不回来了,拿回来肯定被他们笑话好多年。

“你这副校长才当了几天啊?狗撒尿是为了留下自己的气味,你把鞋挂在那里表示什么呢?”赵弋戈有些生气,生气过后嘲讽。

“也是留下气味,让所有的师生都能闻到我脚丫子的味道。”夏天阳打趣着说,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当,掉进赵弋戈挖的坑里面了。

赵弋戈看着他,捂着嘴,呵呵呵地笑了不停。

夏天阳只有怒视。

他在办公室和教室,没再提鞋子一事,赵弋戈身上没带那么现金,就让安文君在贾茹那里拿了卡。

自己趁着没课的间隙,跑到县城,花了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从头到脚,包括护腕、护腿,买了三套知名品牌的运动服,及一双跑步鞋和一双运动鞋。

他把自己重新定位为教练,希望班的总教练,运动服以后就是自己的工作服。

又跑到黎思思那里,理了与服装相搭配的发型。

然后,超潮超酷的样子,回到学校。

第一九二章 不会就此罢手

段太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出来跌份儿,不说憋得慌,他知道这是夏天阳设的圈套,自己怎么一下子就中招了呢?

在段太伟的“应对哲学”里,就是四个字:死不认账。所以他做事有些隐秘,任凭老师怎么“拷问”,绝对不会松口。

这样一想,他心中立即升起一种悲凉的感觉,在陌生的环境里,自己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看来夏天阳真的说对了,自己就是井底之蛙。

还有令他更痛心的是,一直被自己视为铁兄弟的周刚,竟然率先“招供”,黄金强也是,把自己逼的一点退路都没有。

这一点,夏天阳也说对了,两肋插刀,却是自己最好的两个兄弟,一边给自己插了一刀。

这么一想,近似崩溃,躺在课桌上发呆,不说话,谁和他说话都不理。

“东西送到了吧?”夏天阳问三人。

“送到了。”周刚有气无力的说。

“怎么?不舒服?要不要上医院?”夏天阳看段太伟无精打采的样子。

都是你害的,原来觉得是别人有病,现在才发现是自己有病。段太伟心里这么想,表面一声不吭。

心里陡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是他没想到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好长时间了,他心里就没有哭的概念。是因为偷鸡不成被夏天阳捉弄了,还是为了周刚和黄金强的背叛?

夏天阳这招以毒攻毒,请君入瓮的办法,就想让他明白,“自作孽不可活”。看他如病虎,暂且放下心来,以后会有时间收拾他。

“校长,我准备召开希望班的家长会,学校支持一下。”夏天阳原定的计划就是如此。

“别费劲了,哦,对了,你还从来没有做过普通班的班主任。”

“这样对你说吧,普通班除了毕业班,开家长会来的人少不说,大多是老太太,学生的父母大多不在家,差不多都是爷爷奶奶带。”

“跟这些老人说半天,然后他们会找你再说半天,意思在家管不住,希望学校多管管。这样的家长会,你说有什么意义?”

苏德泽这么一说,夏天阳明白了。

只有靠自己家访了,这些学生的父母一般逢年过节,或者农忙时节都会回来。

全班五十人,要做家访,这可是个巨大的工程。

“你来我办公室,我们办公这么近,住的也近,怎么好像一年见不上几次面呢?”冼星荏打来电话。

“你忙嘛,但你老婆可是踩着饭点,准时去我家打卡的。”夏天阳想想也是,平时和他这么近,很难见到一面,只有在丈母娘家,见面的次数多点。

“那是我老婆吗?是慕容的吧?”冼星荏笑。

“得了,你别赖,他们两姐妹一起来的。”夏天阳一边打电话一边往镇政府走。

“是吗?不就是多双筷子吗?你还唧唧歪歪的。”冼星荏哈哈大笑起来。

“我是这意思吗?!我说呢,怎么见面这么少,还真不想见你。”夏天阳听着他这话就来气。

“那以后别拿这事来烦我,当个副校长,还把我当成你的训导主任了。”冼星荏腆着脸在电话里笑。

“没办法,有资源不用,过期作废,到时候,你调到其它地方,就够不着了。再说,组建希望班,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你是一方诸侯,我不找你找谁去!”

夏天阳说起这事,又高兴起来,今天开学第二天,就把两个最难的刺儿头收拾了,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说话的时间,就到了镇政府。

“咦哟,老夏,这还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这身打扮很青春嘛。”冼星荏看着夏天阳装扮一新,却也夺目。

“行了,你这连夸带骂的,不适应,把东西交给我。”夏天阳伸手要段太伟三人写的“认罪书”。

“你这学生年龄小,我一吓唬全交代了,倒是你老夏,足下却被公开示众,你这老师当的,情何以堪!”冼星荏表扬自己打击他,把学生写的交代材料递给了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马失前蹄,焉知祸福。”夏天阳想如果段太伟不这样做,自己暂时还真拿他没辙。

“对了,你和贾茹的事,怎么样了?真不打算采取主动?”冼星荏一直主张做亲子鉴定。

“就这样了,无解,交给时间,顺其自然,这事呢,以后可能会再冒出来,你到时候可得帮忙活活稀泥。”夏天阳未雨绸缪。

冼星荏指着他嘿嘿直笑,有些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叫你来,准备送你一个东西,和你这身打扮,正相配。”冼星荏指着办公室一角说。

一辆很漂亮的山地自行车,看了一下牌子,夏天阳乐了,想什么来什么。上次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这个牌子,贼贵,价格相当于一辆摩托车。

“送我?你是发财了?还是受贿的?”夏天阳走过去这么摸摸,那儿看看,爱不释手。

“别瞎说!这不,政府号召全民健身活动嘛,副科级以上作为福利,发的,我留着没用,你要是喜欢,就骑走吧。”冼星荏摆摆手,让他骑走。

“那这么说,你老婆也有?哦,你老婆没有,慕容的老婆有,好了,齐活。”夏天阳有时幻想,和赵弋戈一起踩着单车,上学、放学,那就相当烂漫了。

“你的胃口不小啊,吃在碗里,看在锅里。”冼星荏哈哈大笑。

“拜了,谢啦,镇长。”夏天阳推着车就走了。

正值放学时间,夏天阳踩着单车,检验性能,飞奔,制动,前轮跃起,平跳,确也得心应手。

夏天阳人车合一,“表演”起来,引得学生们羡慕不已,鼓掌喝彩,那场面丝毫不亚于之前杨冬生骑太子车的动静。

从此,这辆车跟随夏天阳踏遍了全镇各村,在这山区,比摩托车还好使。

夏天阳在成立希望班时,就是担心“破窗效应”的发生,这个理论就是对于不良现象,自己如果管理的不好,会诱使其他学生仿效,导致事情越来越严重。

这个破窗理论放到个人,就是破罐子破摔。希望班的学生处在青春期叛逆阶段,事情更为复杂,加上调皮的学生往往比同龄人早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段太伟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的样子,马其莎和王中旺看在眼里,心里就明白了,他被夏天阳收拾了。

“这太尉肯定被老夏整的不轻,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样子。”王中旺说起来就乐。

“拉拢利诱、打击报复,两天的时间全趴下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马其莎给段太伟出的点子,他竟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夏天阳确是个高手。

“看看老夏身边的人就知道了,还是省省吧,以后摸摸门道再说。”王中旺去县城见了伍佳灿,决定不再与夏天阳为敌,还是小心为妙。

“还有以后?!你就等着吧,老夏不会就此罢手的,我看,还是先完成老夏布置的任务。”马其莎估计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一九三章 严厉警告

第三天早上跑步,一下子少了六个人,夏天阳知道,想不跑步的大有人在,只是他们没摸清夏天阳的套路,不敢轻举妄动。

这可不是小事,夏天阳必须管,而且要“杀鸡儆猴”,不然以后会出现连锁反应。

“早上没有跑步的同学,请自觉站起来。”希望班的当务之急还是纪律,第一节课,夏天阳开始整顿。

夏天阳站在讲台前环顾着学生,只见几个学生般站了起来,只有四人,还有王中旺和甘泉不愿意站起来。

“每一个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产生的后果一切由自己承担。你们都十四五岁的人了,应该知道什么是担当。”夏天阳希望王中旺和甘泉主动配合。

但他们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王中旺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有两人,站起来!”夏天阳一气之下,重重地擂了一下桌子。

只听“哗啦”一声,讲台在他的重锤之下,竟然塌了下来,学生们都吓了一跳,夏天阳也有些诧异,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这一动静,王中旺和甘泉才站了起来。

“你们六个人,下午第四节自习课去把早上没跑的补起来,我陪着你们跑。另外背诵第一、二、三段,今天的事情必须今天解决。”

夏天阳的惩罚看起来很轻,但对希望班的学生来说,背书是他们极度不愿意做的,算是很严厉的了。

六个学生都一致抬头看着夏天阳,他们这是无声的抗议,但抗议无效。

“等会你们六个人拿着课本去办公室,什么时候背出来了,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不背的休想走出办公室,我有的是时间,和你们耗着。”

夏天阳说得十分严肃,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六个人站着,有的低下头,有的在翻语文书。

全班五十个学生,38个男生,12个女生,上学年度各科的平均成绩还不到25分,英语更是10多分。如果试卷没有选择题,零分的人不在少数。上课跟没上课一样。

希望班不解决思想问题,老师再竭心尽力,也会没有劳动成果。

夏天阳把镶在讲台里的电脑抱了出来,让厨房的潘秋香和于泉活,把散了架的讲台收拾到厨房,作为柴火使用。

他不知道自己的拳头如此厉害,在潘秋香和于泉活收拾时,夏天阳特地看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讲台的木板已经被虫蛀空,就是自己不擂一下,过不了多长时间,讲台也会自然垮掉。

不过,这一情形,却吓住了台下的学生,武侠的电视剧看多了,又眼见为实,自然把这个和功夫联系起来,一种对夏天阳的畏惧感油然而生。

为了防止意外,夏天阳让总务处处理了一下接电脑的电源,并搬了一个课桌,临时充当讲台。

下课后,夏天阳把六个没跑步的学生,让他们拿着语文课本到办公室。站在办公室的后面背书。

学校教育小组有个规定,所有被老师带进办公室的违纪学生,当事老师不在,教育小组的成员有权有义务监管,在这些老师的轮流监管下,他们无处遁形。

夏天阳还是有些疑惑,王中旺一连两天被自己收拾了,怎么又公然违纪呢。

“你这是公开与我作对!罪加一等!”夏天阳把王中旺叫到一边,很严厉地对他说。

“老师,我不是故意的。”王中旺抬眼看了一下夏天阳。

“什么不是故意的,你现在确确实实这样做了。”夏天阳看着他的眼睛,他没有躲闪,说明他说的话是真话。

“我”王中旺嘴唇欲言又止。

夏天阳明白了,他可能还在为“兄弟”的“背叛”耿耿于怀,包括段太伟还没有走出这个“阴影”,早上跑步还是那么疯狂。

“你如果觉得自己的兄弟背叛了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如果出了这个校园,让你的兄弟包庇你的不法行为,那叫什么?那叫犯罪。“

“你自己违反乱纪不说,还让你的兄弟包庇你,跟着你违法乱纪,首先是你做的不厚道,你怎么就好赖不分呢?!”

夏天阳给他讲了真正的好兄弟,是帮助自己向好的方向发展,否则,只能说是猪朋狗友。

王中旺不言语了。

“既然你说不是故意的,我就看你的诚意,带着这五个人,把课文背了,下午老老实实去操场跑100圈。”

就因为王中旺早上不跑步,甘泉他们有样学样,也就不跑了,这也是夏天阳一直防备的“破窗效应”。

王中旺答应了,背书对他来说,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夏天阳也知道,王中旺耿耿于怀的事,包括“背叛”的,“被背叛的”,心里都会有个结,夏天阳决定召开班会,专门就这问题讲一下,让他们分清善恶。

“你给我说的实习生呢?你小子不是在忽悠我吧?”夏天阳找到尚可问他。

实习生盘婵是夏天阳的学生,现在希望班需要进行一些心理辅导,盘婵的年龄比学生大不了多少,应该可以和学生找到更多的话题,夏天阳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你不是说不要吗?再等等,可能还要过几天时间。”尚可说可能要到国庆节之后,实习生才能到。

“那你着急跟我说什么?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夏天阳有些失望,自己打压之后再做思想工作,是最好的时机。

“需要支援,说声就行。”尚可看夏天阳每天马不停蹄的忙碌,很是佩服。

但赵弋戈有意见了,每天从早到晚,除了吃饭,只是在教学区,就是在学生生活区,她不好说什么,这是工作;中午不午睡也是为了工作,但一连几天不归家,事儿就来了。

夏雨问了几次,爸爸在哪儿?她回复说爸爸工作忙。但赵母就怀疑,赵弋戈和夏天阳之间出现了问题,她一回家,就听到她妈冲她唠叨。

“一个老师,工作有这么忙吗?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天阳人不错,你这是干嘛呢?从你自身找找问题。”

“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你有问题,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不作?”

赵母想到一句,就在赵弋戈耳边说一句。

什么都可以理解,什么都可以想得开,就是赵母这种敏感的语言,使赵弋戈烦不胜烦。

“你今天晚上必须回去,不然我妈肯定把我骂个狗血淋头。”赵弋戈顶不住压力,就给夏天阳下命令。

“这周不行!我必须守着,这些学生一旦脱离了我的视线,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夏天阳语气很坚决。

“你还不让学生脱离你的视线?你考虑到我和儿子的感受了吗?到底什么重要?你要好好掂量掂量。”赵弋戈不想听他的理由。

“当然是你和儿子重要!但你不是说过吗?自己决定的事情,就是含着泪也要做好。先忍忍吧。”夏天阳说着好话。

“驸马爷,你就回去吧,再不回去,我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我妈亲生的了。”赵弋戈柔声细气地求他。

“再忍忍,好吧,多支持支持我。”夏天阳也跟着求她。

“夏天阳!你看着办!”赵弋戈很生气,丢下一句话。

直呼其名,是赵弋戈对夏天阳最严厉的警告。夏天阳是得掂量掂量了。

第一九四章 猫和老鼠

学生的作文本一收上来,夏天阳就迫不及待地翻了翻,没有学生交白卷。

就是自从上了初中从来没有写过作文的甘泉,也在作文本上,写了“隐形的翅膀”五个字。

这是今年最为流行的励志歌曲,尽管只是短短的的五个字,也能充分表达自己对于未来的憧憬。

这使夏天阳感到欣慰。

他看出来了,每个学渣的背后,也会有学霸般的梦想。

夏天阳还是一贯的作风,决定抽时间对所有同学的作文精批细改,不谈写作,根据每一个人写的“未来”,进行鼓励和交流。

同时,夏天阳迅速作出反应,突击去县城,购买了的录音带,在下午的音乐课上,夏天阳给音乐老师打了招呼,尽管自己对这首歌有些陌生,但有了录放机,夏天阳和学生们一起学唱起来。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

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

段太伟也跟着大家心不在焉地唱着,夏天阳看他的样子,似乎有心事,有时会盯着自己,但一触碰到自己的目光,就有些躲躲闪闪的。

夏天阳隐约觉得,这段太伟可能有问题,“报复”是这几天夏天阳对他的猜想。现在的学生只要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就会很快付出实施,夏天阳得想办法应付。

段太伟昨晚的计划,就因王中旺的一盆水而中断,今天周四,明天就周五了,下午放学后就要回家了,他还是决定今晚再度付诸行动。

很多人说,老师是学生的天敌,段太伟并不这样认为,老师之于学生,相当于tom和jerry。他的英语成绩只会六个单词,、,然后就是这个y。

虽然前面几天的时间,自己都栽在了夏天阳的面前,但说谁是猫,谁是老鼠,并没有见分晓。

他觉得夏天阳说的没错,现在所谓的兄弟是靠不住的,做任何事情,只有相信自己,才能实现自己理想的目标。

段太伟现在理想的目标,就是要卸掉夏天阳山地车的车座,想象他没有了车座后的种种深情,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激励。

夏天阳等学生都躺下了,潜伏了一会儿,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动静,才回到宿舍。

正当他想反锁外边的铁门时,心中不由一动。他知道自己迟早会遭到学生的报复,所以他竭力想办法避免,现在,他蓦然醒悟,在学校应该多给予他们机会。

很简单的道理,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是可控的,但出了校门,自己可能无法掌控。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想让苍蝇来叮,这个缝应该留在学校。

有了上次丢鞋的教训,夏天阳每天太阳一落山,就把阳台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收进屋,现在宿舍的防盗门、防盗窗都是概念性的,只需一根竹竿就能轻易把东西叼走。

这里的鼠患依旧猖獗,夏天阳对于这些鼠辈,已没了以前那种斗志,仅是防御,老鼠药似乎已经被鼠辈们识别,最好使的还是粘鼠胶和夹鼠器。

夏天阳没有反锁铁门,但在门口的阳台上安放了三个夹鼠器,又把粘鼠胶钉在木板上,以防万一,使用了五张粘鼠胶,要想靠近自行车,必须经过这片“雷区”。

、一切准备就绪,夏天阳就开始批改学生的作文,直到自己打了个哈欠,夏天阳才关灯睡觉。

从开学起,一连几天,夏天阳的梦都是那么美好,都是桃李满天下的温馨场景。每次给赵弋戈谈及自己的梦,赵弋戈总是那一句:梦与现实是相反的。

当下,在赵氏公主的口中,夏天阳不再是好管闲事,而是口语叫没事找抽,文雅一点来说就是受虐,放开青春的心扉称之为刺激。

夏天阳睡梦正酣,就听见外边低厉地惨叫,紧接着有点类似穿着巨大的木屐奔逃,然后似有人摔倒,从楼梯滚下去的声音,沉寂了一下,就是一串奔逃的脚步声。

夏天阳打开灯,开门。外边的铁门大开着,三个夹鼠器有两个夹着人字拖,粘鼠胶不见了四个,循出门去,楼梯下散落着四个粘鼠胶。

这一幕,夏天阳见了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很有些怜悯中招的倒霉蛋。

夹鼠器最大的伤害只是轻微出血,疼痛却是揪心的。这个粘鼠胶强力无比,粘上了很难取下来,取下来后那个胶,难洗,只能靠皮肤的代谢来完成脱落了。

早上跑步,唯独少了段太伟,周刚说他病了,为了使夏天阳相信,黄金强又进行了辅证。

夏天阳点点头,说知道了,等会跑完步我去看看他。

夏天阳怜悯的人正是段太伟,古人说的十指连心并不准确,准确地说应该是20指连心,忘了脚指,那个痛可以使你暂时麻木。

这个麻木的时间,身上的机能正是在这个时间内,把疼痛输送到身上的每一个神经,然后弥漫开来,只能从自己的惨叫声中慢慢散发出去。

段太伟双脚踩上粘鼠胶,身体上部还在运动,失去了平衡,身体倒下去的时候,两手下意识地想阻挡自己的身体接触到地面,这样两手就按在了粘鼠胶上面。

慌忙奔逃时,行动受到阻碍,一下子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他的鼻子中就闻到了血腥味,好不容易把手脚上的粘鼠胶取下来,迅速逃离了现场。

但祸不单行,段太伟想蹭掉脚上残留的胶,在草坪上磨蹭了好久,并没有什么效果,见旁边有一堆沙子,段太伟把脚伸进去擦蹭时,隐藏在沙中的玻璃却割伤了他的脚,顿时血流如注。

段太伟的意志还算坚强,开始只是觉得自己的目标没有实现,晦气,现在却被玻璃割破了脚,一下子悲从中来,眼泪哗哗哗如雨,不敢哭出声,在寂静的深夜,一丝的声音都会穿得很远。

悲凉的心境,生不如死,他只能靠在一棵树下,任凭眼泪淹没他的心田。

一种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灭鼠工具,竟然把自己这个小魔王,打得是满地找牙。自己不是什么jerry,简直就是被称为耗子的老鼠。

夏天阳跑完步去看他时,他的样子有些触目惊心,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一只脚裹着沙,另一只脚血凝固在粘着沙子的脚上,惨重的有点恶心。

这情景,惊得夏天阳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呼吸均匀,夏天阳才放下心。大概昨晚折腾了一宿,他睡得正香。

夏天阳指示周刚和黄金强先去洗澡,然后在此候命。

说实在话,夏天阳心里很又些后悔,本来只想惩罚一下,这样子看起来自己像是在下死手。

夏天阳回宿舍洗了一个澡,从抽屉拿了点钱,走到门口,又折回去,在一堆作文本中抽出段太伟的作文本,翻看了一下,拿起笔,在原来的批语中又写下了一句话。

“你们两个,把段太伟送到卫生院。”夏天阳指示周刚和黄金强。

周刚和黄金强准备去搀扶段太伟时,段太伟挥舞了一下双手,恼怒地吼了一声:“滚!”

然后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出宿舍,夏天阳追出来把钱递给他,他推开了夏天阳的手。

夏天阳一直陪着他走出了教学区的大门,把钱塞在了他上衣口袋里,说:“去医院包扎一下,然后回家,下周日下午到校。”

段太伟没有言语。

夏天阳把作业本交给他,说:“你有进步,写得很好,拿回去好好看一下。”

段太伟迟疑了一下,用力夺过夏天阳手中的作业本,向镇卫生院走去。

夏天阳一直站在那里,镇卫生院就在学校围墙旁边,他的目光看着他走进了卫生院,才折回了教学区。

马其莎把希望班的参加学校篮球比赛及校运会的名单,交给了夏天阳。

名单中,段太伟和王中旺参加了多个项目,铅球、标枪、跳远、长短跑及篮球队。

“你们女生怎么没有篮球队?”夏天阳看着名单说。

“女生人数太少。”马其莎说着原因。

“别找理由!重在参与,你上!”夏天阳看十二个女生,个个花展招摇的,神气十足,篮球队加上替补十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很多人不会,人凑不齐。”马其莎找理由。

“你们八卦别人,怎么说得头头是道呢?!下午放学之前把名单交给我!”夏天阳说完转身就走。

第一九四章沙琪玛

从段太伟家回来,夏天阳就想带着梁飞燕、潘高峰、贾西贝和夏雨去野外骑车的,好久没行动了,但没得到“批准”。

理由是天太热,孩子小,骑车不安全。

夏天阳估计是自己在暑期带着孩子们“放养”几回,包括赵弋戈,没有一个满意的。他有些落寞,把孩子当成金丝雀一样,关在笼子里,有啥出息。

好久没有见到贾西贝了,夏天阳去贾茹家时,她正在一边辅导贾西贝做作业,那样子,真的像“母后”。

“你看看你,怎么写的?这个字母要出这个线。”贾茹的声音有点急,说着拿起橡皮擦,把贾西贝写的擦掉,说:“再写!”

贾西贝苦着个脸,又写了遍。

“怎么写的?!刚才不是说过吗?没长耳朵啊?”贾茹伸手轻轻打了贾西贝的手一下。

夏天阳看不过眼,这贾西贝才多大啊,这么教,迟早和希望班的学生一样。

“哎呀,一点耐心都没有,你以为现在的小孩子像我们那个年代?你这样训,再聪明的小孩子脑袋也会短路,能写会做的也不会了。”

夏天阳看着两母子,做个作业像干仗似的,大眼瞪小眼。他说了一下贾茹。

夏天阳一走过去,贾西贝就抱住他的脖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不哭,不哭。妈妈是担心你学习嘛。”夏天阳轻拍着她。

“哈哈,要不你也哭一下。”夏天阳看贾茹坐在那里生着闷气,就笑。“小孩子,微笑服务,微笑服务。”

这样的情形,在很多家里都可能存在。

夏天阳现在总听到闻道中学的同事们说自己的孩子,做作业慢,拖拖拉拉的,到点又不睡觉,早上又起不来。

夏天阳研究过,其实都是父母的过错,孩子小,能怨他们吗!

夏天阳曾经试验了一下,当时夏雨喜欢积木,由他挑选,选了同样的买了两个,然后夏天阳和夏雨进行比赛,看谁能按照图示搭建好。

赵弋戈充当裁判,她也是好心,就希望儿子搭建快一点,然后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夏雨一生气说不玩了。

夏天阳左劝右劝,夏天阳提出把他妈妈关在房间里,不让她出来。夏雨才答应继续比赛,这令赵弋戈心里很受伤。

没有赵弋戈在旁,父子俩安安静静地搭建着积木,结果,夏雨的速度略快过夏天阳。夏雨拍着小手,高兴极了。

他把他妈从房间里放了出来,叉着腰,指着喜欢搭建的积木让赵弋戈看。

赵弋戈感觉在家里的存在感都没了,没有自己儿子也搭建的这么好,不知道是该悲哀呢,还是高兴。

其实,只要牢牢记住一条就行了,家是温馨的。

夏天阳总结了一点,孩子有兴趣,做什么都又快又好。

说白了,父母能在生活中与孩子产生共鸣,在细加引导一下,做什么都快。

但如果自己的频率与老师的角色产生共振,那破坏力惊人,用不了几天,孩子就可能“废”了。

简单地说,老师和家长要在孩子面前扮演不同的角色,形成互补,在家里,父母的角色也要互补,且不能重复扮演老师的角色。

再加上,现在小孩子的模仿能力超强,自己的“言传身教”,很容易对子女产生影响。

现在家庭、孩子的问题多,很多都是急躁惹的祸,高情商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夏天阳给贾西贝抹着眼泪,安慰着她。

“我还是带贝贝出去走走吧,多感受感受大自然。”夏天阳不赞成贾茹这种教育方式,白天校园里关着,回来不见温暖,还又关在屋子里。

“作业没做,玩什么阿。”贾茹有些不愿意。

“放心吧,交给我,就你这样子,贝贝才刚开始上学,你这样逼她,态度又有问题,就不怕到时候她跟应付差事一样啊。”

夏天阳真的有些担心,恨铁不成钢,得讲究方法,不然,恨铁变成了废铁。

“你就惯吧,我妈宠着,你就惯着,到时候还不是我的事。”贾茹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是不是开始给贝贝弄个高考倒数计时呢?”夏天阳笑她杞人忧天,还胡思乱想。

贾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夏天阳带贾西贝出去玩,一是让贾西贝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二是就得让贾茹觉得孤孤单单地,正视一下身边出现的人。

目前,在她眼前出现频率最高的应该就是安文君了,之前贾母已经把话挑明了,让她一个人花思乱想一下,说不定会有点作用。

夏天阳其实去做一下家访,对象就是马其莎。马其莎在苏静雅的邻村,也在笔架山下的水库边,两村隔水相望,那里的风景优美极了。

原来苏静雅组织群殴之后,他和赵弋戈去过苏静雅家一次,好多年没去过了,夏天阳借此机会,故地重游一下。

马其莎开学后还算本分,没惹出什么事儿出来,有时还帮忙夏天阳处理班上的事情。夏天阳清楚,这是当班长的新鲜感在起作用,一旦这个劲儿过去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之前听校长苏德泽说,希望班女生的家境相对于其他同学来说,比较好。他还开玩笑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富人的孩子瞎败家。

马其莎之所以“胡作非为”,就是因为她模样差了一点点,漂亮的女孩受关注,丑一点的女孩受欺负,她为了自己不受伤害,才笼络了一帮和她类似的女孩。

刚开始只是保全自己,后来“势力”庞大了,打出了“替天行道”的招牌,主要帮帮女生不受欺负,再后来,就没有什么原则了。

她的姐妹都是有点家底的,不收穷学生,但又爱替穷学生“出头”,很多时候“出头”打错了人,从不认错,有自己看不惯的,必定出手。

但她一般只针对女生,如果男生欺负到了她和要好的姐妹头上,她也会“放手一搏”,这样很多同学私下里叫她“男人婆”。

上次的作文,马其莎写了五百多字,她希望自己未来能成为老板,有花不完的钱,可以接济天下的穷人,出门前呼后拥,受到万民敬仰。

当时夏天阳看了有些好笑。不过后来,夏天阳发现,希望班大多数人都希望以后能成为老板,之前,夏天阳教的重点班,大多数人的愿望却是当老师、医生、科学家之类的。

有一句话:千万不要得罪成绩差的人,因为以后他有可能成为你的老板。这句戏虐语难道真存于现实?

不过,看得出来,希望班的学生对事情的反应倒是很快,就是没用在正道上,这倒是真实情况。

夏天阳开着贾茹的越野车,来到水库边,旁边就是马其莎所在的村子。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融为一体,风光秀丽。

夏雨和贾西贝欢快极了,奔来跑去的。这里也曾留下夏天阳和赵弋戈的足迹。

“你不是带了相机吗?给孩子们拍几张。”赵弋戈看着美景,尽收眼底,忙招呼夏天阳拿相机。

相机还是赵弋星上次带回来的,说是专门给夏雨拍照片用,多记录一下童年时光。

第一九五章 教师节礼物

夏天阳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阻挡在玻璃外的猫,前途似乎一片光明,但看着玻璃里面的老鼠,却无能为力。

周日返校,马其莎比谁都来得早,希望班的“十二钗”都到了,十二钗是钟琴起的,自以为感觉超好。

甘泉知道了,说他们是十二叉,意思是十二个母夜叉,被钱薇薇和钟琴抓住暴打了一顿,本来没什么事,就是受了一下痛,没有伤。

“只是开个玩笑,你们还当真了,现在只能说明,我的话没错,你们就是母夜叉。”甘泉说十二叉时也自我感觉良好,没想到她们真动手了,就有些发怒。

他这么一说,彻底激怒了马其莎,她指使姐妹们把甘泉按在桌子上,自己拿了一个别针,用火烧了一下,说是消毒。

然后揪住甘泉的耳朵,在甘泉杀猪般的嚎叫中,给他穿了一个耳洞,为了防止伤口感染,她们到学校食堂找潘秋香要了一点盐,洒在甘泉正在流血的耳洞上,甘泉又是一阵惨叫。

“哈哈,还男人呢,叫的这么夸张,姑奶奶我的耳洞,我自己就这么穿的,也没那么痛啊。”马其莎拿着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手,很是仔细,像是刚做完手术似的。

甘泉捂着耳朵,不敢吭声了,初一他和马其莎不是同班,只听说她厉害,没想到这么心狠手辣。

“有了耳洞,欢迎加入我们,这样我们就是十三钗了。”钱薇薇很温柔地抚摸他的头。

“你们等着,迟早……”甘泉嘴里发狠,话刚说到一半,看马其莎脸色异样,就不敢往下说了。

“你可以去找毙夏给你做主,不过,我告诉你,毙夏现在是我的人了,找他也是自找没趣。”马其莎其实有些心虚。

她不害怕夏天阳对她怎么样,唯独的担心就是夏天阳把她的班长给撸了,那就可丢死人了,自己现在对这个一姐的感觉超级好。

“切!吹吹水也就算了,好大的口气,吹的是牛皮轰轰的。”甘泉知道她们八卦的功夫,他不可能告诉夏天阳,被女孩子穿了耳洞,说出去可能让人记一辈子。

“你别不信!看看,有图,有真相。”钱薇薇拿着马其莎的手机,翻开照片给他看。

照片里,他惊异地看到了贾茹,和马其莎合影,有一张是夏天阳、贾茹和马其莎的合影。

希望班的人也追星,但他们很现实,觉得这些明星都是虚无缥缈的,见不到,看不着。

而贾茹,相貌比明星有过之无不及,又是本县的大老板,自己代言天阳超市,天天在电视上出现,成了希望班很多人的偶像,说不定哪天就可以见到真人了。

“天阳公司,天阳超市,毙夏才是公司的最大老板。”马其莎的猜测,在她的口中成了现实。

“这老夏深藏不露啊,怪不得他手段如此毒辣。”甘泉顿时对夏天阳又增添了一层敬畏感。

从罚背课文就可以看得出来,在初一的惩罚最多罚扫厕所和清洁区,自己装模作样,找几个“小弟”帮帮忙,也算是练练兵,倒也轻松。

现在罚背课文,在办公室又不能动,对于好久不翻一下课本的他来说,那可是超级难受,再加上整治段太伟,那叫一个惨。

“谁说毙夏心狠手辣?他挺好的啊。英俊潇洒一帅锅,斯斯文文的。”钱薇薇很不以为然,反驳说。

“你们是没见到,太尉被他整治的样子。”甘泉添油加醋,把段太伟当时的惨样,细细地说了。

马其莎她们没见过段太伟当时的情景,听甘泉这么一说,都噤了声,各想心事。可马其莎从中看到了机会,要想成为希望班真正的一姐,机不可失。

从来没有动过男生的念头,此时冒了出来,她开始膨胀了。马其莎的脑细胞相当活跃,她已经嗅出段太伟和王中旺这帮兄弟似乎已经分崩离析。

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马其莎也知道这个道理,要让这些男生听命于自己,至少不要和自己唱对台戏。

“十二钗”的八卦神通可不是盖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在上晚自修之前,把马其莎和贾茹、夏天阳的“关系”大肆渲染了一番。

“我们的一姐现在和贾茹成了姐妹了,贾茹亲口让沙琪玛叫她茹姐。”钟琴的嗓门大,像开坛设讲一样,侃侃而谈。

这倒是真的,马其莎做梦都想见见贾茹,但一见到贾茹,还真的傻掉了,变得笨口拙舌起来。

贾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崇拜自己,大大方方地对马其莎说,你以后可以叫我茹姐。贾茹说了几句话才使马其莎恢复正常,然后一起拍了拍照后就从她办公室出来了。

这样一嚷嚷,大家羡慕的不得了,只有段太伟和王中旺冷眼旁观,没有任何的言语。

“你们知道天阳公司真正的老板是谁?”

“不是贾茹吗?”

“我说的是真正的老板,幕后老板。”

“是谁?!”

“提示一下,毙夏叫什么名字?!”

“夏天阳,天阳,天阳公司?!”很多学生恍然大悟一般。

“谁信呢?老夏要是大老板,还来当什么老师?!简直胡说八道!”

“各位,提示一下,看过他开的车没有?再看看他的单车,值多少钱?”

“哇~~”

这么一提醒,段太伟和王中旺互相不由自主地互相看了一眼,两个死对头有些相信了,几天的功夫就把他们的兄弟弄得相互背叛,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但有两人不相信,那就是王中旺“铁哥们”洪志伟和区士雄,他俩在初一时和马其莎是同一个班,太知道马其莎这帮“男人婆”的嘴上功夫了。

他们两个要“报仇”,就因为抽烟一事,搅得王中旺对他们是不理不睬的,不用说,就是因为夏天阳使用了“离间计”才使原来的哥们,现在如同陌路。

这笔帐一定要算,两人一合计,决定卸掉夏天阳山地车的车座,献给王中旺,既可以泄心头之恨,又可以表示做兄弟的忠心。

明天周一,就是教师节,夏天阳肯定会放松警惕,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算是献给夏天阳教师节的一个“礼物”。

而想送给夏天阳礼物的还有一人,那就是马其莎。

经过一下午的宣传,依靠贾茹在大家心目中的人气,马其莎把自己的“人气”大大提高了,收编段太伟和王中旺的“残兵败将”指日可待。

而要达成自己的目标,成败的关键还在于夏天阳,“十二钗”一合计,借教师节之际,送一份礼给他,昨天她承诺夏天阳,自己以后都会听命于他。

送礼,也只是在夏天阳面前表忠心、表决心,这样更好地狐假虎威,让这些男生听命于自己,只要自己的一姐地位一巩固,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第一九六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事发突然,马其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结果跟事先设计的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

就在她愣神之时,洪志伟爬起来夺门而出。

听着外边咚咚咚下楼的声音,马其莎才回过神来。现在怎么办?这是一个迫切的问题,夏天阳过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回来。

“老大,只有恢复原样了。”钟琴建议说。

“还不快动手,磨蹭什么啊。”马其莎想都没想,就只有这样了。

大家找扫帚、垃圾铲、拖把和抹布,女孩子干这种活还算麻利,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出门关铁门时,才发现铁门上挂着钥匙,马其莎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整个事情,被洪志伟搅了个天翻地覆。

这笔账得算,准备计划了一天多,花了钱不说,还使自己失去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马其莎锁了门,她下定决心,去办公室向夏天阳老老实实坦白今天晚上的事情,她不能让大家精心准备的白瞎了,最起码让夏天阳明白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

但她失望了,夏天阳并不在办公室,只有把钥匙放在他办公桌上。

洪志伟当时像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脸上、腿上都是刮蹭伤,回到教室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下晚自修的铃声刚一响,区士雄正想找洪志伟了解情况,不料,“十二钗”把洪志伟团团围住,区士雄只有在旁边看着。

只听洪志伟凄厉的惨叫,被马其莎做了“穿窿手术”。

王中旺看都不看一眼,在洪志伟的叫声中,走出了教室,甘泉感同身受,捂着耳朵。区士雄则站在那里呆呆地凌乱飞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天阳呢,被伍佳灿接到一家全县最高档的ktv,让他先上去v18房,推门时却见里面一片漆黑,然后一丝亮光升腾起来,接二连三地,他便看见苏静雅端着蛋糕走上前来。

“夏老师,节日快乐!”苏静雅说完,很多人一起大声说:“夏老师,辛苦了!”

然后众人围上来,苏静雅示意吹蜡烛,大家凑过头,和夏天阳一起吹灭了蜡烛,掌声洋溢起来,开了灯。

伍佳灿进来了,夏天阳看着众人,除了苏静雅,还有赵嫦、蔡婷兰、黎友丽、吴为智、黎友信、乔德琦、李小晓,连盘婵也在。

“夏老师,祝您节日快乐!首先感谢您,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在这儿,我向你汇报一下,五年内,我要在全市开二十家汽车美容店,和一家4s店。“

伍佳灿首先说了自己的计划。

“夏老师,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的公司盈利了,下一步,我们准备开拓国际市场了。”赵嫦今天也很兴奋。

“国际市场?”夏天阳吃了一惊。

“现在北美和欧洲有少量订单,这次进出**易会没赶上,明年春天计划弄一个大一点的展馆。”赵嫦信心有点爆棚。

“夏老师,很感谢您,有了您的指引,我才从普通的员工,到经理,再到副总,总经理。大恩不言谢,现在超市越开越多,我只有加倍努力,为自己,也为贾总多分担一点。”

蔡婷兰向夏天阳鞠了一躬。

“夏老师,夏老师,还有我们,我们三个人打理的网店月销售额已突破六位数,明天将正式向贾总提出申请,成立网络科技公司。”

苏静雅失了平时的淡定,拉着黎友丽、吴为智拢过来说。

“还有我,夏老师,我们现在有了三家店了,以后争取三个月开一家店。”乔德琦也抢着过来说。

夏天阳眼前出现前苏联电影的画面,女教师瓦尔瓦拉在学生们的拥簇下,享受着桃李满天下的荣耀,这是夏天阳所渴望的。

“夏老师,我,我现在虽然仍是个洗车工,但我的愿望是佳灿汽车美容连锁公司的ceo,伍佳灿,你说,行不行啊?“黎友信信心十足,冲伍佳灿喊了一句。

“决定权在你自己。”伍佳灿哈哈一笑。

“夏老师,我呢,现在天阳公司调研实习,先完成论文,以后我可能就在天阳公司上班了。”李小晓走过来说。

“你不是想考研吗?”夏天阳上次听赵弋星说过。

“现在还在考虑。”李小晓考研一事在场的人她都没说过,她脸上一红,估计是赵弋星告诉他的。

“夏老师,以前我是您的学生,下周我就去您那儿报到,仍然做您的学生。”盘婵呵呵呵直笑。

“好啊,我还要你帮忙呢,咦?你们怎么都在一块?”夏天阳很清楚,这几个学生不是同一届的。

“我约的,我和赵嫦她们不是同事嘛,虽然我们属于不同的公司,但都属于天阳系,哦,对了,他们是佳灿系的。”乔德琦说着指着伍佳灿和黎友信大笑。

“啥天阳系,佳灿系,我们都属于夏老师这个系统的。”黎友信连忙说。

“友信说得对,我们一起举杯,祝夏老师节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伍佳灿让大家都端起酒杯。

“夏老师!节日快乐!”大家一起举杯,和夏天阳的酒杯碰在一起。

算算执教十一年了,这是夏天阳过得最快乐,最有意义的教师节。有点热泪盈眶,自己无数次期盼的场景,今天初见成效。

小荷才露尖尖角,自己在这岗位上还可以奋斗两个十年,夏天阳相信,未来自己的天地将更为壮阔。

“今天借这个场合,我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伍佳灿把苏静雅拉过来,说:“静雅他们公司成立的时间,就是我俩订婚的日子。”

大家听了纷纷鼓掌。

“哈哈蛤,群殴改成单挑,以后每天在家pk,老苏,伍佳灿要是再朝秦暮楚,就拖进厕所,使劲打,反正,现在成了自己的东西了,想怎么使就怎么使。”

黎友丽打趣,闺蜜就是闺蜜,揭短不说,还摇旗助兴。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当初伍佳灿被苏静雅拖进女厕所殴打,要被这些“损友”嘲笑一辈子了。

“这没啥意思。苏静雅,把他的亿万家产从银行取出来,让伍佳灿一张一张数,数好了的归他,没数的归你,拿来大家一起挥霍挥霍。”吴为智也跟着助兴。

伍佳灿和苏静雅只笑不说话,只要他俩一张口,大家肯定没完没了。

夏天阳看蔡婷兰有些不高兴。

“你现在和周小强怎么样?也该领证了吧,这么久了。“夏天阳现在很少理会周小强,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领证了。原来周老师和我爸是死对头,现在可好,他们两人打的火热。”蔡婷兰一直叫周小强为周老师。

“这不是挺好的嘛,免得把你弄得跟夹心饼干一样。”夏天阳很难想象蔡理今和周小强能和好,之前一直是蔡理今棍棒“伺候”的。

“好什么呀,我们同事好多人都买房了,我想买,但我爸坚持说房价太贵,以后会跌的,到时候再说,周老师呢,我爸说什么他都支持,唉。”

蔡婷兰叹气。

不过,现在的报纸天天说房价可能会跌,结果,几乎每天都在噌噌在涨,这个偏僻的小县城都涨到小四千了。

“我给他说说看,不行,你自己决定就行了,理他们干嘛呢?”夏天阳知道蔡婷兰的工资比周小强高多了,不需要周小强帮衬都行。

“我爸疑心重,我要是擅自作主买了,他肯定会认为是周老师的主意,到时候再闹起来,就太麻烦了。”蔡婷兰考虑家庭和睦,才犹豫不决。

“那你这样,要个小孩,转移你爸的注意力,趁机把房子买了。”夏天阳给她出主意。

蔡婷兰摇摇头,说:“现在正是公司大肆扩张的时候,我如果怀孕,贾总不还急死?!”

蔡婷兰说得是实话,贾茹现在推进的速度太快了,就想赶在北京奥运前,完成布局,成立集团公司。、

夏天阳第二天早上起来,神清气爽,但赶到学校,还是晚了一步,钟琴已带领同学们在跑步。

“今天有没有迟到?全部人到齐了没有?跑了几圈了?”夏天阳进入跑步的队伍,问钟琴。

“跑了三圈了,全班五十一人,迟到一人。“钟琴喊了一句口号回答。

夏天阳心里由衷笑了,她这溜须溜的,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钟琴说迟到一人,就是指夏天阳,没忘了他,说明在他们心里还有自己的一份。

“好,我追上你们。”夏天阳教了几年书,就跑了几年步,跑起来速度还是能让这帮小子刮目相看的。

夏天阳立即加快速度,在学生跑完三十圈才跟上了他们的圈数,然后故意和段太伟并列跑。

“我真的还挺佩服你!”夏天阳边跑边对他说。

“你佩服我?又在给我挖什么坑?”段太伟没看夏天阳,边跑边说。

“没挖坑,就是给挖坑,只要你足够强大,是坑也掉不下去。我佩服你带伤还跑步,并且,我发现,只要你喜欢做的,愿意做的事,做起来不打折扣。”

夏天阳原来就有思想准备,段太伟、王中旺、马其莎三人,只要有一人缺席跑步,其他学生肯定跟随,而他们三个却没有,这样,其他的学生才不敢“以身试法”。

段太伟听了,一下子加速往前冲,这意思就是想挑战夏天阳。

“慢慢跑,小心你的脚伤,我们两个人不用比,你赢了。”夏天阳跟在他后面说。

“你怎么知道?”段太伟看夏天阳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没见他加速。

“你跑赢我,正常,因为你比我年轻;我跑赢你,也正常,因为我是你的老师。”夏天阳淡淡一笑。

“说吧,找我什么事?”段太伟觉得夏天阳像有事求自己似的。

“只求你听我一句话,你是个人才,千万别把自己浪费了。”夏天阳并不是忽悠他,因为每个人都是人才,现在这场合和他推心置腹,他可能会听。

第一九七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夏天阳本想瓦解马其莎的“势力”,但女生有些复杂,他无法评估现在“团结一致”,和以后”一团散沙“的利弊,毕竟一个班集体,团结是最重要的。

段太伟和王中旺两班人马,现在差不多散了,失去了“兄弟”的依靠,犯事的频次大幅降低了,但还是大错不犯,小事不断,干坏事的欲望低了,干正事也少了些激情。

目前女生和男生似乎又泾渭分明,各自为阵,这样下去,要形成一个集体,不太现实,夏天阳准备做一些尝试。

洪志伟和区士雄以为会受到责罚的,但夏天阳没有追究,这使他俩深感意外。

洪志伟现在对马其莎痛恨入骨,昨天被她们吓得半死不说,还被穿了耳窿,今天又被她扭送到了夏天阳那儿。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得采取行动。

另外,他对区士雄也颇为不满,”见死不救“不说,装的跟没事儿一样,这起因还是两人同谋,而所有的惩罚却由他一人承担,兄弟之间,不带这么玩的。

区士雄呢,也觉不爽,他不是不想救洪志伟,只因自己身单力薄,但他却赤裸裸的背叛了自己,必将受到自己的惩罚。

还有一人对马其莎也充满了“仇恨”,那就是甘泉,他的耳垂还在隐隐作痛,这个感觉提示着他,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他时时在寻找着机会。

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这是学生的一大乐趣,一个大老鼠出现了,不在大街,而是在希望班男生宿舍里,于是人人操起家伙,大声吆喝,不停地撵着老鼠。

最终,在段太伟和王中旺的通力合作下,老鼠终于被杖毙于两人的棍棒下,钱太伟和王中旺相视一笑,就因为这只老鼠,似乎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老鼠横尸,大家纷纷说弄出去丢了,但没有人动手,甘泉心中一动,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礼物”,送给马其莎。

他自告奋勇,找个一个塑料袋,用棍子把死老鼠拨进袋中,装作出去丢弃的样子。然后藏于一秘密处。

晚上等到大家都睡了,四周寂静无声,甘泉偷偷溜出宿舍,找到死老鼠,提着左顾右盼,确定无人之后,摸到教室。

外边的路灯把教室里面洇得朦朦胧胧地,影影绰绰,可分辨出每个人的课桌,甘泉找到了马其莎的座位,把死老鼠塞进了她的桌屉里。

忽听到声响,甘泉赶紧猫下身来,仔细窥探,却见一个黑影闪了进来,直奔马其莎座位的方向而来,甘泉吃了一吓,四肢着地,借着课桌的掩护,无声犬行到另外一边。

只见人影走到马其莎的座位上,伸手在马其莎的桌屉里摸着什么,这个人影就是洪志伟。他摸到一个塑料袋,感觉袋里的东西软软乎乎地。

他以为是马其莎的零食,心中一喜,伸进袋里,毛毛肉肉的,吓得急速抽出手来叫了一声,自己的叫声把自己吓了一跳,一下子呆坐在地上。

过了好久,确定外边没什么异常后,他觉得自己抽出手时,从桌屉里带出了一个东西掉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果然如他所料,是一个打火机。

甘泉大气不敢出,一直盯着这个黑影,只见一声微响,打火机的火苗升了起来,他才看清是洪志伟,心下疑惑,他来干什么?

借着火机的亮光,洪志伟看了一下袋中的东西,原来是一只死老鼠,不觉有些恶心,同时,他意识到,在自己之前,也有人来过。

为防止不被人看见,他还是等了一下。本来他只想,用强力胶把马其莎的文具盒粘在课桌上的,现在有了死老鼠,更合他意。

他把死老鼠从袋中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强力胶,狠命地挤在老鼠与桌面接触的地方,用不了多久,这个死老鼠就牢牢地粘在桌面上了。

一切就绪,正准备走,有些不死心,又翻了一下马其莎的桌屉,借着火机,他看到了一个卫生巾,迟疑了一下,拿在手里,向区士雄的座位走去。

这个家伙,嘴里口口声声说是兄弟,临到头却见死不救,看我恶心不死你!洪志伟心里骂着,把卫生巾放在区士雄的桌面上,把剩余的强力胶全部挤在了上面。

他想象明天白天大家看到这一幕,看他们嘲笑不死他。然后他心满意足地溜出了教室。

甘泉看洪志伟走了,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摸索到教室门口,似乎有声音,他赶紧又退了回去。

这时又一个黑影走进了教室,甘泉以为洪志伟又回来了,但那黑影带着手电,在手电打开时,看见的却是区士雄。

区士雄把洪志伟桌屉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然后全部丢到讲台上。先给你个警告!区士雄小声一边丢一边说。

正当他准备走时,似乎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有东西,走过去一看,脸气歪了,马上又蹲下身,他知道,自己没来之前,肯定有人来过。

确定没人后,他伸手抓住桌上的卫生巾,只觉自己手的肉皮一紧,打开手电一看,他马上意识到是强力胶,挤得太多,还没有凝固。

他想也没想,就用卫生巾抹着桌面上的强力胶,然后,把卫生巾粘在了洪志伟的桌面上,就走出了教室。

这一幕,被躲在一边的甘泉看得清清楚楚,过了一阵,他也走出了教室,他知道,明天有好戏看了。

第二天跑完步洗完澡后,最先走进教室的是钟琴,刚坐到座位上,眼光扫了一下,发现马其莎桌上有东西,走近一下,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钟琴惊叫一声,那声音有点狮吼的功力,叫声引得众人纷纷注目。别看她平时装模作样,大大咧咧的,却是怕死老鼠的主,她赶紧躲到教室外边,不敢进来。

几乎每一个进教室的同学看到这一幕,都惊叫着,马其莎不怕死老鼠,但不敢挪动它,倒是段太伟大模大样地走过去,扯起老鼠尾巴,但纹丝不动。

段太伟仔细察看了一下,发现被胶水粘住了,便向马其莎说:“去食堂找一把刀来。”

钟琴听说,急忙向厨房跑去。

王中旺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说:“这好像是昨晚我们打死的那只吧?”

说得段太伟用眼光寻找到了甘泉,他的眼光有些躲躲闪闪,他知道,昨天是甘泉主动说去丢死老鼠的,现在出现在这儿,可能跟他不无关系。

还真是小人,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段太伟心里骂了一句。

钟琴拿来菜刀,段太伟用刀贴着桌面,使劲刮着。王中旺伸手过去,提着刚刮下的老鼠尾巴,两人配合,很快把死老鼠剔了出来,王中旺提着死老鼠出了教室。

这时,只听有人大笑,洪志伟才发现自己的桌面上有个卫生巾,顿时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他想整蛊区士雄的,没想到却弄到自己头上了。

他赶紧用身子捂住卫生巾,想在桌屉里找个东西把卫生巾抠下来,但桌屉里却空空如也,没办法,只有使用自己的手指,一点一点地使劲地抠。

他知道这肯定是区士雄所为,又不敢明说,说出去会把粘死老鼠的事一并抖出来,那就麻烦了,自己只有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马其莎端了水,细细地擦着桌面,一边擦洗一边想,然后她一挥手,“十二钗”就围了过来,她小声吩咐着大家。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要找出“真凶”。

马其莎绝顶聪明,她即刻认出来,粘在自己桌面上的是强力胶,使用这胶的人,只要皮肤一不小心粘上胶水,一下子难以脱落。

“十二钗”不动声色,跟每一人开着玩笑,握握手,没多久,目标锁定,只有区士雄和洪志伟的手上,残留着凝固的胶水。

马其莎心里纳闷,洪志伟粘死老鼠在自己桌上,肯定是为了报复自己,那又怎么把卫生巾,自己粘到自个儿的桌面了呢?

然而,事情还在往前发展着。

中午吃了饭后,区士雄和洪志伟被骗进了教室,一进教室,立马就被“十二钗”控制了。

因原来区士雄和洪志伟是王中旺的“铁兄弟”,马其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算是感谢他帮段太伟替自己剔除了死老鼠,就把事情给他说了。

王中旺有些不信,专门过来看了看两人的手。

“老大,救我!”

“老大,我冤枉!”

区士雄和洪志伟看着王中旺大喊。

王中旺皱着眉头走了。他不原谅区士雄和洪志伟因抽烟一事背叛自己,自己也不想亲自动手惩罚他们,现在也好,借马其莎的手教训教训他们。

两人见王中旺没理,有些绝望,还一个劲的百般抵赖,但他们的手上留有“罪证”,洪志伟没有充分的理由喊冤,事情就是他干的,但却苦了区士雄,和早上洪志伟的感觉一样。

打掉自己的牙往肚子里吞,就是说出实情,马其莎也不会信,但他们两人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下真成了“难兄难弟”了。

马其莎确实“心狠手辣”,事先买了强力胶,让几个人按着他们,把他们右手的手指并拢,硬生生把胶水涂在五个手指的缝隙里。

为了不让他们挣脱,用扎头发的彩带把五个手指紧紧捆在一起,然后,依旧把他们按着,等待胶水凝固。

在等待着的时间里,马其莎觉得还不解恨,准备再给他们做“穿窿手术”。

取出别针,弄直了,然后呵呵笑着,看着区士雄和洪志伟,打燃火机。

洪志伟已经被马其莎做过一次了,惊恐万分,用尽浑身的力气推着按住他的人。人在保全自己的时候,都会有种潜能,现在这潜能激发起来了。

洪志伟的蛮荒之力,使得钟琴身体大幅度倾斜了一下,不料她的头发接触到了马其莎手上燃着的火机。

一下子,如熊熊烈火燃烧茅草一样,钟琴的头发发出嘶嘶嘶地声响,燃了起来,这一突发变故使她们目瞪口呆。

很快马其莎反应过来,情急之下,拿着课本扑打,但课本带着风,燃得更快,课本又打着钟琴的头,痛的不得了。

钟琴她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扭头看马其莎时,燃烧着的头发又接触到了钱薇薇的头发。

钱薇薇的头发也迅速着了,其她人见了,用手扑打着,但手指却带动着头发散开,火势更旺。

一般来说,头发接触火苗,只是燃烧表面的一层就迅速熄灭,但钟琴原来的头发有些发黄,很多人叫她“黄毛丫头”。

为了改变这一状况,她特地买了一种黑发油,每天早晚使用,钱薇薇平时少不了揩她的油,这样头发更易燃烧。

事情只发生在几秒钟的时间,两人一头的秀发便已不见了踪影,展现出来的是“野火烧不尽”的景象,留下短短的,如羊啃草过后的发茬。

钟琴和钱薇薇互相看了一眼,即刻惊醒,两人同时抱着头尖叫,钟琴的声音尤其犀利,叫声过后,是一片死寂。

这叫声惊动了正在巡逻的夏天阳。

王中旺在外边远远看见夏天阳走过来,听见叫声立马冲了进来,看见钟琴和钱薇薇的模样,他脑子反应很快。

“老夏来了,你们,把扎头发的头巾摘下来,给她倆的头盖上。”王中旺指着两个用手帕扎着辫子的女生。

马其莎迅速过去摘了头巾,盖在钟琴头上,然后又系了一下,模样看起来像小媳妇似的。旁边的女生也学着马其莎,把钱薇薇的头也系好了。

夏天阳走了进来,看着大家,大家也看着夏天阳。

“你们两个整什么洋景呢?”夏天阳看钱薇薇和钟琴两人样子乖乖的,似哭非哭,像即将哭嫁的小媳妇。

“没事,我们闹着玩的。”马其莎强装欢笑。

“真的没事?”夏天阳有些不放心地问。

钟琴和钱薇薇强忍着委屈的眼泪,摇摇头。

“没事瞎叫唤什么?打鸣儿啊。”夏天阳责怪着钟琴。

夏天阳正准备出教室,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洪志伟,正在手指上似乎玩着彩带。

“怎么?想当娘娘啊,玩什么女孩子的东西?”夏天阳笑了一下。

洪志伟没说话,也没抬头,只顾“玩着”。

夏天阳觉得教室的气氛有些不对,平时都像猴子一样,今天个个显得这么文静,不像是他们一贯的做派。

“咦?你怎么也在玩?”夏天阳看区士雄也和洪志伟一样,“到底搞什么鬼?”

区士雄也不说话,不抬头。

夏天阳觉得不对头,拿起他缠着彩带的手,有些异样,一股强力胶的味直冲着他的鼻子。

“你干什么啊?想自残?”夏天阳惊讶了。

走过去又拿起洪志伟的手看了看。

“胡闹!王中旺,赶快送他们去医院,快点,不然他们的手就废了。”夏天阳边说边掏口袋。

把钱塞到王中旺的手中,说:“别愣着,快去!”夏天阳一声吼。

王中旺这才拉起两人,急匆匆向镇卫生院跑去。

夏天阳看了众人一眼,哼了一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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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

洪志伟和区士雄的手有惊无险。

他倆从施害者变成受害者,马其莎从受害者变成了施害者。

钟琴和钱薇薇从帮凶也变成了受害者,和洪志伟、区士雄、马其莎并列,站在夏天阳的面前。

夏天阳看钟琴和钱薇薇戴着太阳帽,走过去,她倆吓得抱住头。

“手拿开。”夏天阳轻声说。

两人摇摇头,几乎带着哭腔,说:“老师,求您了,别……”

“拿开!”夏天阳异常严厉地大叫一声,把其他办公的老师也吓一跳。

钟琴和钱薇薇哭丧着脸,夏天阳摘掉了她们头上的帽子。

夏天阳冷冷一笑,说:“你们还知道什么是羞耻啊?”

两人羞愧难当地低下头。

“我滴个神厄,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耍酷?还是玩自己呢?中午看见你们还像出嫁似的,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要出家啊?!”

夏天阳连讥带讽,很是揶揄。

马其莎忍不住笑了一下。

夏天阳低着头眼睛逼视着她。

“你还笑得出?!他们四个为什么这样?你就是罪魁祸首!我告诉你,任何事情都有因果,你干的事,迟早会遭到报应!我就不懂了,你这漂亮的外表下面,怎么就如此的肮脏龌龊呢?”

夏天阳幽灵一般说话的语气,马其莎脸上阴晴不定,怪异无比。

“还有你们两个,男人,你们是男人吗?怎么老是在证明自己是卑鄙的小人呢?看看你们的手,要是废掉了,那可是在积德!”

夏天阳指着洪志伟和区士雄,越说越气。

“你们两个,这样子,肯定能大红大紫,来,给你们照一张相,打印出来,贴在我们班的教室门上,辟邪不说,还能驱赶小人,吉祥物呢。”

夏天阳说着掏出手机,做着要给她倆拍照的样子,两人吓得要死,抱成一团,钱薇薇开始抽泣。

夏天阳给帽子给她们戴上。

“你们五个人,还真验证了孔子说的一句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个养,我希望你们理解为教养。”

“一个人要是没有教养,人生就是个证明题,证明自己是不是人类;如果有教养,那就是选择题,选择自己做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

“人,最主要的是要有羞耻心、荣辱感。不要老是被别人指着自己叫人渣,你们知道什么叫人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你们听好了!”

“道德败坏,品行低劣,违反人伦缺乏操守准则,的人!就叫人渣!”

夏天阳说的是口干舌燥。

“你们自己领罚!”夏天阳有些感觉,跟希望班的学生在一起,脑容量不够不说,每天大脑都有点缺氧。

“老师,千万别让我们打扫卫生,扫厕所。”马其莎马上说,作出很害怕的样子。

此地无银三百两!

夏天阳太了解他们了,乡下的学生不怕干体力活,扫地、扫厕所他们早轻车熟路,她的意思就是想让夏天阳罚他们打扫卫生。

包括做检讨、通报批评,是很多调皮的学生求之不得的,他们清楚,九年义务教育,学校是不能开除学生的,通报批评只会给他们带来“成名”的刺激。

夏天阳心凉了半截,马其莎这么说,就是内心还是没认错,自己说了一大堆,就是对牛弹琴。

关键是明知是对牛弹琴,也要说,只是搏一搏,万一哪头牛会“哞”一声呢?

这种概率跟买彩票似的,明知道中不了,还得要买,因为有希望,不买就一点希望都没有。

“你们都和马其莎的意见一样?”夏天阳问其他四人。

上次洪志伟和区士雄因为抽烟一事受到过责罚,上次是背书,把他们折磨得够呛,看钱薇薇和钟琴点头,也跟着点了点头。

“欧了,就听你们的,不扫地,不冲洗厕所。”夏天阳心想还和自己玩这种小儿科的游戏,正好来个将计就计,“今天把文言文《口技》读熟,周五放学前背诵下来。”

马其莎呆了一下,其他四人睁大着眼睛,现代文都读不顺,还背古文,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回我听你们的,礼尚往来,以后你们得听我的,我到时候检查,如果没有完成,考虑一下后果。”夏天阳挥挥手,让他们走。

“这毙夏真够狠的,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马其莎边走边说。

“老大,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们中了毙夏的奸计了,好日子到头了。”钟琴叹了一口气。

“背古文,那可是生不如死,哎呀,现在我还真想出家呢。”钱薇薇神情很是沮丧。

“咿,你们说毙夏是不是喜欢我呢?他说我美丽的外表,嘻嘻……”马其莎自我感觉良好,有些陶醉。

“老大,毙夏后面还说了六个字呢,内心肮脏龌龊。”钱薇薇一字一顿地说。

“切,先要漂亮,不就是犯了点事嘛,我怎么就肮脏了,还龌蹉。”马其莎不以为然。

“老大,你看看毙夏的老婆,赵弋戈,你除了年轻,还有什么啊?”钟琴劝她不要异想天开。

“比起赵弋戈,老大外表虽然没法比,内心却比她强多了。”钱薇薇看她那自以为是的样子,心里有些酸。

“就是!”马其莎笑容满面,不一会儿,笑容凝固,“好你个姓钱的,你敢骂我,看我不撕了你。”

三人追逐着进了教室。

夏天阳决定先晾晾马其莎,让她先反省反省。

他找来段太伟、王中旺、钱薇薇和钟琴,班上抽下午第四节自习课,组织体育比赛。

“就按体育中考的项目,男子1000米、女子800米跑步,投掷实心球和一分钟跳绳。”夏天阳说了自己的计划。

“可我们女生人数少。”钟琴提出了疑问。

“人数少,无所谓,按平均分值算,也可以单挑。”夏天阳其实就是让他们转移注意力,校运会的篮球训练不停止,消耗他们旺盛的体力。

最重要的是,挖掘一下体育特长生,重点培养一下。

在这些青春期,调皮捣蛋的学生中,精力旺盛不好好释放,有时候会成为作恶的根源。

夏天阳看他们四人不说话。

“你们是男生不敢挑战,还是女生不敢应战?”夏天阳激将着他们。

“谁怕谁?干!”段太伟一握拳头。

“奉陪!”钟琴应战了。

马其莎看夏天阳把钟琴和钱薇薇叫去了办公室,很有些不满,自己是他钦点的班长,他想干什么呀?

这样一想,心里有些发慌,自己这次差点把洪志伟和区士雄的手废了,只要夏天阳说选举产生班委,自己的这个班长就岌岌可危了,到时候自己还没得话说。

钟琴和钱薇薇从办公室出来,马其莎迫不及待地问他们在商量什么,一听是体育比赛的事情,并且两个副班长都去了,扔下自己这个班长不闻不问。

“我看毙夏就是故意的。”钱薇薇还煽了一把火。

“哼,好啊,我要让他看看姑奶奶的厉害!”马其莎想在体育比赛上露一手。

果然,马其莎没有让大家失望,一分钟跳绳262次,满分;800米跑步,2分40秒,接近满分。

“这算什么呀,等姑奶奶休息好了,分分钟超过这个成绩。”她其实是想引起夏天阳的主意。

但夏天阳和其他同学一样,鼓了一下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这让她心里很受伤。

体育比赛,只是在班里竞技,男生与女生对决,男女生之间互相pk,类似于“自相残杀”,荣誉是个人的。如何上升到集体的高度?

对于班集体来说,缺乏真正的融合度,只有把个人融入到集体,形成合力,才有希望。

夏天阳知道,真正形成强有力的集体,班干很重要,他又召集段太伟、王中旺、钱薇薇、钟琴和甘泉开会,钱薇薇是学习委员,甘泉是纪律委员。

他仍然没叫马其莎。

夏天阳的意思,周末班干先组织一下野炊,分工合作,集体做一顿大餐。

“你们谁会炒菜做饭?”夏天阳想看看他们的表现。

大家都举了手。

夏天阳很满意,看来他们本质还不差,他们的父母一般都不在家,能学会自食其力,至少没有好逸恶劳。

班干野炊这么大的事,竟然把自己这个班长当作透明的,马其莎坐不住了,但又不好直接问,只有一个办法,找夏天阳背诵课文,完成他对自己的惩罚。

这是自上初中来,马其莎第一次发奋,想做的事,倒也没那么难,马其莎把《口技》背得滚瓜烂熟。

找到夏天阳,马其莎说自己背课文。

夏天阳正在批改作业,没有看她,说:“我听着,你背吧。”

马其莎开始了,夏天阳批改着作业,心里很是高兴,原想她肯定会背得结结巴巴的,结果,一路通畅,背完了。

“不错。”夏天阳只说了两个字,挥手让她走。

“老师,我错了。”马其莎见夏天阳一句话不说,真得急了,万一他把自己的班长撸了,自己丢人就丢到底了。

“你们啊,认错的速度总跟不上犯错的速度,你是班长,能不能带带头呢?改改你们的臭毛病。”夏天阳语重心长的说。

“我还是班长?”马其莎想再确认一下。

“怎么?不想当?”

“当,当!”

“你见过贾茹,你知道的,人家一个人管好几百人,你呢,连自己都管不住,还想把别人当偶像,是别人的呕吐对象吧。”

夏天阳看着她,很严肃地说。

“我努力,我努力……”马其莎连忙说。

夏天阳不能光听她说,还得以观后效。自己仅冷落了她几次,她就急了。

有一句话说,女人是耐不住寂寞的,耐得住寂寞的是女强人。马其莎是一个小女孩,这句话可能也适用于她。

夏天阳想做一个试验,现在的小孩子大多都是吃货,民以食为天,从最基本方面来树立他们的成就感。

他把野炊的地点定在天阳农家乐第一店的旁边,并让乔德琦准备好食材和调料。从挖坑灶开始,到最后美味出锅,全部由班干部来完成,自己只在一边充当指导。

夏天阳带着赵弋戈、贾西贝和夏雨,开着贾茹的车,到农家乐等候着他们。

这个地方距离学校不远,算是县城的郊区。

贾西贝和夏雨如脱缰的野马,到处奔跑,尽情玩乐。

没多大会儿,班长马其莎、副班长段太伟和王中旺、纪律委员甘泉、学习委员钱薇薇、文体委员钟琴、劳动委员周刚,七个班干全部到齐。

“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是乔德琦,是农家乐的总经理,他现在有三家店,这是第一家店,他是我原来班的班长,也是你们的校友。”

夏天阳来这儿还有一个目的,希望往届的学生和现在的学生多交流一下。

大家一听乔德琦也是闻道中学毕业的,还是总经理,也很羡慕。

“今天我很忙,就先不和你们多聊了,有事找我就行。”乔德琦说着就去忙了。

“现在大家就是一个团队,班长就相当于总经理,副班长就相当于副总经理,其他班委就相当于各个部门的总监,我们今天生产的产品是:香喷喷的牛骨头,大家有没有信心?”

夏天阳慷慨激昂地对大家说。

“有!”大家异口同声。

“段太伟和王中旺负责挖坑灶,两个女委员负责食材的准备,周刚负责捡拾柴火,甘泉负责生火掌握火候,班长按照我的标准检查每一个的工作。”

夏天阳布置任务。

“老师,你是什么职务?”马其莎觉得很新鲜,很好玩。

“我是总裁,谁不行,谁乱来,谁不听指挥,我就裁掉谁!”夏天阳笑着说。

大家哈哈大笑,马上各司其职,忙活起来。

“马其莎,你是班长,你得给我长脸。我告诉你,凡是我做班主任的班,现在参加工作了的班长,十有八九都是总经理,你可千万不要给我掉链子。”

夏天阳有点吹牛,没其他意思,主要想鼓励鼓励她。

“真的?!我以后也可以当总经理?”马其莎异常兴奋。

“关键在于自己,先要管好自己,再管好整个班,时间一长,自然能管一个公司。”夏天阳给她画饼。

“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马其莎高兴的跳起来。

“不要光知道说,要看自己的实际行动,现在这六个同学,就相当于你的左膀右臂,要团结一致,心在一起,然后力往一处使,这样,你就离成功不远了。”

夏天阳现在觉得,只要有机会,该打气打气,该鼓励就鼓励,希望班就得时常给他们希望。

“yessir!”马其莎现在的欲望已是爆棚。

但不知道她能持续多久。

段太伟和王中旺两人配合得很好,有说有笑的,夏天阳放下心来,要是这两人耗着,自己的日子也难过。

“好了,大家进行得非常好,现在我请大家先尝尝美味。”夏天阳事先有准备。

现在他们应该不饿,先给他们尝尝乔德琦做的牛骨头。

大家一听说有吃的,纷纷围了过来。

“这个牛骨头是用我的秘方做的,大家尝尝,看味道如何?”夏天阳给每个人盛了一点。

“味道好极了!”大家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肉一扫而光,看着夏天阳。

“不要看我,现在没了!接下来就该我们来做了,我的要求,大家配合一下,争取,我们自己做的,比你们刚才吃的,还要香,大家有没有信心?!”

这也算是动员令。

“有!”

“那就开始吧!”

“这店是不是也是天阳公司的?”马其莎待牛骨头下了锅,等吃闲聊。

“注意火候,还要等至少两三个小时呢!”夏天阳没有理她。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这就是夏天阳的“阴谋”,到时候牛骨头做好了,他们已是饥肠辘辘,吃嘛嘛香,自然会有成就感。

马其莎见夏天阳一问三不理,一帮人就围着夏天阳开的车,转着圈聊天。

“这老夏太神秘了,你说,是不是凡有天阳两个字的公司都是他的?”甘泉摸着车,很是羡慕。

“有可能吧,但我就不明白,有这么大的公司,他还教什么书呢?”王中旺半信半疑。

“可能是隐形富豪,现在你看看娱乐圈,什么隐婚的啊,不都是这样。”段太伟分析说。

“你们说我老夏什么坏话呢?还是各继各位,站好最后一班岗,我们的产品就可以出锅了。”

注意力不集中,是他们的通病。夏天阳看他们又偏离了轨道,提醒着。

任何的获得,努力之时,需要有耐心等候,及心里的淡定从容。

为了不让他们在等待中松懈下来,夏天阳带着他们一起唱起歌:

我看见

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

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

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

……

唱歌是很好的轻松剂。

看看差不多了,夏天阳大喊一声:产品出炉啰~~

大家立即像打了鸡血,纷纷拿着碗筷,盛起来就大快朵颐。

“怎么样?评价一下,这可是你们共同出品的产品!”夏天阳重点提示,是他们的劳动成果。

“味道好极了,还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马其莎嘴里叨着一块骨头,含含糊糊地说。

“好味!”其他人竖起大拇指。

“知道自己的能量了吧,只要团结起来,大家齐心,其利断金!”夏天阳不停地鼓励鼓励再鼓励。

临走之时,夏天阳让他们把没有吃完的牛骨头带回去,给自己的亲人尝一尝。

走出几步,大家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刚才“战斗”的地方。

看他们的样子,夏天阳知道,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能使他们留恋的,就是一片美好,心中只要有了美好,以后会慢慢变得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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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无害处理

学生心中的这份美好得到了延续,马其莎、钟琴打电话给夏天阳,说要做一锅牛骨头给爷爷奶奶尝一尝,想再确认一下步骤。

应该来说,马其莎知道从头到尾的工序的,现在却又要找夏天阳了解,只说明她当时没有入心,但夏天阳还是很耐心的给她们说了一下。

她们可能想引起家人对她们的关注,或者是祈盼家人对她们做事的认同。

“不要认为得到了食谱,就以为可以获得美味,同一个菜谱,每个人做出来的味道,肯定不一样,也不要祈望凭借菜谱就能成为厨师。”

“做什么事情都要心人合一,才能有所感悟,有了感悟才能做得更好!”

夏天阳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们,只想她们力所能及地把事情做好,才会获得家人的认可。

她们就是一群迷津的孩子,行为有些可憎,其实很可怜,只是源于父母与她们相处方式的可悲。

梁毅龙给夏天阳打了个电话,说明天也就是周日中午请大家吃饭。

梁毅龙很少请大家吃饭,他不是那种势利之人,但做事目的性很强。按照熊其甚的话说,他是一个卓尔不群的人,就是有点不合群。

他做人很有原则,除了他的父母老婆,要是向他借钱,数目超过一万、期限达到一个月,必须收取利息,这个利息标准按照银行规定收取,并可以随之波动。

否则一切免谈,按照他的话说,各取所需,合同终止,两不相欠,他的这种做法,直接诠释了一个道理: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不过,他也颠覆了这个道理,很多人不理解,但他的朋友却很多,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人情大于天,就是因为他不讲“人情”,反而有了很多的知心朋友。

上次听任沃兴说,现在股市的收益相当不错,看来梁毅龙请客,可能是股市让他賺了一笔。

夏天阳和很多人一样,刚开始对于金钱的渴求,欲望也很强烈,但梁毅龙帮他炒股,实现了他的物质梦想后,也并不是无欲无求,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但是赵弋戈却乐不可支,一副傻乐傻乐憨憨的样子,好像回到了清纯少女时代,这是她极度兴奋的写照。

“一个月前他对我说,六年前放在他那儿的十六万,现在已变成一百万了。”夏天阳索性让她开心的具体点。

“这事你为什么不汇报?你想干什么呀?有什么图谋?”赵弋戈立马板起面孔,眼里发出冷冷的幽光。

“你看看,你这模样,眼光里都有铜臭的味道,你是人民教师,不是人民币的老师。再说,你要这么多钱干嘛使啊,还不是让它躺在银行里睡大觉?”

很多人说,女人变坏才有钱,这赵弋戈却是个另类,像大家说男人一样,有钱才变坏,并且只“坏”在夏天阳面前。

高兴的时候,突破温柔的底线,那叫一个肉麻;不高兴的时候,颐指气使,会很耐心给夏天阳披上“战袍”,让他下得厨房,出得厅堂。

“见钱才能眼开,眼不开你只是活在漆黑混浊之中,没有钱,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仔细琢磨了,盘古开天地之后,只要有钱,才能顶天立地……”

“丫头,我错了……”夏天阳见她兴奋地喋喋不休,赶快打断她。

“你又犯了什么事?”赵弋戈陡然听他这么说,一下子愣了。

“我不该让你胡言乱语……”夏天阳就是不想听她不着边际的思维呓语。

“我怎么就胡言乱语了?人之常情啊,生活就得有欲望,没有点追求,如同行尸走肉!”赵弋戈很多时候对他的那种自命清高,称之为呆子。

有余粮,不发慌,拿在手里的才是真实的。这就是赵弋戈的生活信条。

“我的追求,就是让你不要有太多的追求。”夏天阳哼了一声。

还是那些老朋友,就是当初自封为梁毅龙女儿梁飞燕的干爹干妈的那群人。

梁飞燕遗传了梁毅龙和蒋紫的优点,漂亮可人,原来都是管大家叫干爹干妈的,如今长大了,叫不出口了,统一称作叔叔阿姨。

“羡慕你啊,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每次夏天阳都会在梁毅龙面前感叹一番,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夏天阳很有些羡慕他。

以前,梁毅龙对夏天阳的感慨,并不理会。今天可能高兴,话就多了些。

“你懂个毛,还知道好字怎么写吧?有女有子才叫好。”梁毅龙一直想有个儿子,他父母家族观念很重,也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但两人都是企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生二胎就意味着下岗,曾经有人出主意,让他和蒋紫假离婚,再生一个,但梁毅龙有自己的原则,不愿意这么做。

“你还是认命吧,别一天瞎琢磨。”夏天阳笑他封建思想作祟。

“我干嘛认命?活人岂能让尿憋死,我大致算了一下,我和蒋紫一年的收入满打满算不过10万,再上个30年班,也不过是300万。”

“加上通胀的因素,我賺个五百万,就辞职不干了,到时候,再生他几个,那才叫日子。”梁毅龙说了自己的计划。

“你们两个商量好了?你说的倒是不假,但这样没了工作,丢掉了事业,代价忒大了点吧?”夏天阳觉得他说得轻松,真到了那一步,就无法回头了。

“这是我的想法,等我賺够了钱,再做蒋紫的工作,现在也谈不上什么事业,就是我做了行长,蒋紫做了局长,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当官的危险系数太高了,再说,有钱辞了职,我也可以创业。”梁毅龙说得很坚决。

“现在股市就这么好賺?”夏天阳现在无法衡量他说得是对还是错。

“对了,你那个钱,是继续呢,还是给你?”梁毅龙问夏天阳炒股的钱。

“你还是小心为上,不要昏了头。”夏天阳不懂股票,但知道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的道理。

“我明白了,国庆后给你,目前的趋势相当不错,错过了可惜。”梁毅龙信心十足。

夏天阳并不是找他要钱,只是担心他像以前那样,又亏得一塌糊涂。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梁毅龙所规划的蓝图,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是后话。

就在夏天阳和梁毅龙、熊其甚在一起吃晚饭聊天的时候,钱薇薇失踪了。

那天班干野炊后的晚上,在外打工的父母突然回来,钱薇薇高兴极了。上午野炊的一幕闪现在眼前,她要在父母面前表现一下,做个牛骨头让父母尝尝,彰显一下自己的能力。

平时她偶尔会炒炒菜,但只是把菜炒熟而已,有了这次野炊,她顿时信心满满。

一大早,父母下农田干活了,她在她妈钱包里拿了一百元去镇上买牛骨头,但镇上却没有卖的,只好去到十多公里以外的县城去买。

好不容易买回来后,她打电话给马其莎,询问她做牛骨头的流程和所需调料,有模有样地做起来。

她希望爸妈晚点回来,等自己的牛骨头做好了,好给他们一个惊喜。

但令她失望了,当她满心欢喜地把牛骨头端出来,放在桌上时,她妈脸色顿时变了,说她只会败家,不挣钱还乱花钱。

钱薇薇一下子呆了。

没想到平时很疼爱她的爸爸也说,你还是让你妈省省心吧。

钱薇薇一下子委屈得泪如泉涌,扑倒床上大哭起来。

你还有脸哭,你看看你,学习不好也就算了,你还像个女孩子吗?!她妈妈数落着她,这几年钱薇薇可没少让她操心。

每次父母回来,刚开始家里其乐融融,而后就电闪雷鸣。只要看女儿做事不顺眼,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她几句。

但时代变了,棍棒出孝子的年代已经过去了,以前的年代是自制玩具,现在呢,是玩着变形金刚、奥特曼、僵尸的玩具长大的。

而后钱薇薇不知所踪,等到她爸妈准备为钱薇薇收拾东西上学时,却没看到女儿的身影,以为她又出去晃荡了。

等待太阳快落山,还不见钱薇薇,上学所需的东西什么都在,这下她的爸妈慌了神,骂了她一顿,要是想不开那就出大事了。

她妈马上找到和她玩的最好的同学,马其莎的电话,询问她知不知道钱薇薇的下落,然后把事情的大致经过给她说了一下。

马其莎也着急起来,安慰钱薇薇的妈妈不要着急,自己去找找。

为了在天黑之前,找到钱薇薇,马其莎让钟琴迅速赶过来,然后又打电话给段太伟和王中旺,请求帮忙,两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并且叫上了甘泉、周刚、区士雄和洪志伟。

八个人和钱薇薇的爸妈一起,了解了她平时喜欢去的地方,然后分头去找。

然而几乎所有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了,一无所获。

“会不会去了学校呢?”段太伟有些怀疑。

“刚打了电话到学校,老师说不在。”钱薇薇的妈妈忧心忡忡。

“告诉老夏吧。”王中旺建议。

“暂不要吧,到时候老钱被他再骂一顿,就惨了,我们明天早点到学校。”马其莎想的很简单。

“钱薇薇不会有什么事吧?”甘泉有些担心。

“应该不会,她一直相信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说不定就躲在附近。”马其莎分析说。

但因钱薇薇的父母着急,八人还是再次奋力寻找,一直到深夜,大家精疲力尽,一回到钱薇薇家,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干着急。

没想到迷迷糊糊睡过了头,匆忙赶到学校时,已到了升旗时间。

周日晚上夏天阳委托值日老师帮忙盯一下,就没有去学校。

周一跑步时,才发现班干部一个不在,一下子少了八个人,夏天阳打他们电话,手机关机,一直到升旗仪式进行时,八个人才来到学校。

校长苏德泽一看怒不可遏,集体迟到,这还了得,正好升旗之后就是训话时间,苏德泽点名批评希望班无组织纪律。

本来苏德泽事先是想表扬希望班的,从开学到现在,希望班的学生没出现全校性的事件,整个闻道中学较之往年要平静很多。

校长的批评,夏天阳脸上有些挂不住,批评希望班跟批评自己没多大区别。

马其莎的猜测没错,钱薇薇就躲在宿舍里睡觉,她威胁其他同学,不得说自己在宿舍,谁问都要说不知道。

然而,早上跑步时,她心里的气消了些,还是参与了跑步,只是不知道马其莎他们在找自己。

马其莎在队列中看到了钱薇薇,校训之后,马其莎把钱薇薇好一顿臭骂。

钱薇薇这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她知道,是自己连累了他们,校长在校训会上公开进行批评,夏天阳对他们的惩罚肯定很重。

夏天阳还没来得及处理马其莎迟到一事,盘婵作为实习生来报到,夏天阳就把希望班的大致情况给她说了一下。

“建议你找其他老师,在希望班你可能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夏天阳出于好心,劝她师从于其他的老师,去其他班。

“教育教学,分不开的,教育不好学生,教学就大打折扣,现在的学生都有逆反心理,只不过希望班的学生,矛盾尖锐一点,激化到台面了,我也想多了解一下学生状况,您还是让我留在希望班吧。”

盘婵言语恳切。

“报告!”两人正说着,钱薇薇站在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你有事?”夏天阳见她神色有些不对。

“老师,我错了,不关马其莎他们的事。”钱薇薇低下头。

夏天阳有点惊奇,希望班的学生大多有个共性,除了打死不认账外,就是打死不认错,即使苦口婆心,他们知道错了,嘴上是不会说出来的。

现在却跑来主动认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钱薇薇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着还是感觉有些委屈,眼圈红了。

“你的想法很好,但不能怪你父母,原因就是你平时表现太差,所以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不顺你父母的心,他们自然会以老眼光看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想改变别人,包括你父母对你的看法,首先要做好自己。”夏天阳肯定她的初衷,然后和她一起分析事情的原委。

“老师,不要责罚马其莎他们,要罚就罚我。”钱薇薇明白自己备受委屈的原因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去吧,我会处理的。”夏天阳轻言细语地对她说。

看着钱薇薇离去的身影,夏天阳呆了一下,主动认错,承担责任,对希望班的学生来说,似乎来得太早了一点,他还真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从开学到现在,每天都出事,按住头尾巴又翘起来了,说教没有效果,现在看来,就事论事才有点希望,就事论事,是否意味着他们要犯更多的错?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表面上看抓不住根本,其实不然,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无害处理,才可能入他们的心,只要入心,就好办了。

这事必须趁热处理,第一节是自己的语文课,看来又将是一堂思想品德课了。

“成立希望班,是我的主意,就是想让我们希望班的同学们,能堂堂正正做人,不要让人在背后戳着我们的脊梁骨,骂我们是人渣。”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在学校如同你们的父母,校长刚才骂得是你们,是希望班,跟骂我没什么区别,就像别人当着你父母的面,骂你们一样,你们觉得你父母心里好受吗?”

“我很难受,人有脸树有皮,人活一口气,我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夏天阳感同身受,说着他们。

段太伟和王中旺低下了头,校长在校训会上骂他们的时候,他们特意看了一眼夏天阳,夏天阳当时的神情,就像一个虫子在他脸上爬着。

“今天早上迟到的同学,请站起来。”夏天阳看着全班同学。

马其莎等八位同学你看我,我看你,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钱薇薇一看这情形,有些急了。

“这八位同学,是为了我们班上的同学,一晚上没睡觉,精神可嘉,大家为他们鼓掌!”夏天阳带头鼓掌,立即响起一阵掌声。

八个站起来的同学,一时难以适应,在校长那里挨了骂,却在班上得到了自己觉得应该得到的肯定。

看着大家的鼓掌,八位同学舒心地笑了。

“至于这八位同学寻找的这个同学,鉴于她主动承担责任,免于处罚,相反,我们能不能为她这种担当精神鼓鼓掌呢?”夏天阳引导着大家。

大家又鼓起掌来,钱薇薇很是激动。

“天阳,早上骂了你们班,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本来事先想好要表扬希望班的,这段时间表现确实不错,但今天早上他们也太明目张胆了。”

苏德泽过来拍拍夏天阳的肩膀说。

夏天阳就把情况给他说了一下。

“我骂错了?”苏德泽有些歉意。

“你没错,希望以后继续骂,说不定还会是千古绝骂呢?”夏天阳笑了笑。

他这才认识到苏德泽当时骂得其所,要是校长真的表扬,这小子们尾巴不得翘上天了。

“什么个情况?”苏德泽一脸雾水。

“树立校长的权威,是我们做臣子的责任。”夏天阳一脸怪笑。他记得有位伟人说过,为了利于工作,下级和上级不要怕唱对台戏。

他希望苏德泽以后唱红脸,自己唱白脸,校长要是能做个恶人,自己站在学生立场,很容易得到学生的感应。

和在家里一样,问题学生,在学校做思想工作,互补推进,才会相得益彰。

下午自习课,体育比赛结束后,马其莎、钱薇薇、段太伟和王中旺等九人跑起步来。

不是说不用处罚吗?他们怎么还认了呢?夏天阳想着开心起来,加入他们的队列,谁也没说话,一起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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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〇章 盘婵

经过这些天的折腾,希望班的班风好了许多,夏天阳看得出来,这些学生只是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再违纪而已,至于学习,仍没在他们的选项之列。

讲课仍然听不进去,一起朗诵课文,也是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很多字不认识,读着读着就卡壳了。知识能力估计停留在小学四五年级。

他们在课堂的努力就在于,不睡觉、不做小动作、不交头接耳,样子看起来就像提线木偶。

九年义务教育在这里经常会遇到尴尬局面,到时候九年学期结束,像这些根本无心向学的学生,学校要不要发放毕业证?

考试不合格,补考仍不合格,就是开卷考试学生抄也抄不及格。不予毕业,学校义务教育就不达标,准予毕业,学生确实达不到要求。

这种博弈,学校往往属于弱势群体,对于某些家长来说,学校就和托儿所、游乐园相类似。

不过,希望班在课堂这种表现,仅仅只是两三个星期的时间,能做到这点就不错了,但如果一不小心,他们极有可能故伎重萌,到时候有可能一团糟。

苏德泽告诉夏天阳一个消息,学校准备建立校讯通,每个学生在校的表现,随时可以告知家长,这事对于其它班来说,是个好消息,对于希望班,只能说有比没有强。

经过这一段时间,和学生家长电话沟通,大多数的电话没人接,接了电话的家长,他们的义务好像就是让自己的子女,不要挨饿受冻,其它的就拜托老师管管。

夏天阳听到这些话后,一方面怀疑自己的普通话标不标准,意思有没有表达清楚,学生家长能不能听懂普通话,理解自己的意思。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夏天阳想有了校讯通,用文字传达应该效果可能会好一些。

盘婵的实习时间只有一个月,让她讲课,班上的学生现在这状态,效果可想而知。顶多就是锻炼语言表达和胆量。

“这就够了,锻炼一下自己课堂危机管控的能力,这比什么都重要。”盘婵直接了当告诉夏天阳,自己就是冲着希望班而来。

夏天阳看她态度坚决,不再说什么,只要她说行就行。

希望班的学生,尤其是男生,对于盘婵的到来,欢迎至极,巴掌拍的山响。

盘婵矮矮地,很苗条丰满那种,模样俊秀漂亮,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有些痘痘,但她穿戴十分得体,颜色搭配那叫一个绝,很养眼,笑起来如花,严肃起来可是寒气逼人。

她随身携带一个“教鞭”,就是80年代电视天线那种,银色可收缩的,拉出来可伸长八十公分长,收起来和铅笔差不多。

刚开始是观摩课,盘婵坐在教室后边,过不了多久,有学生就扭过头看看后面的盘婵,好像有传染,几乎每一分钟都有学生扭头。

在希望班上课,有个突出的特点,如果你要提问,最好做好自问自答的心理准备,因为问题有难度,学生自然答不出,容易的问题,学生又不屑于回答,担心侮辱自己的智商。

盘婵还如以前的学生,夏天阳提问题时,没学生回答,盘婵就大大方方地回答了一下,这样,除了学生的回头率,整个课堂没有像以前那样一潭死水,活跃了很多。

夏天阳后来让盘婵坐到前面,学生的神情不再像木头,生动了一些,时常还带着微笑,夏天阳很有些怀疑,这帮小子难道知道认真了?

事实上,是夏天阳想多了,他们都盯着盘婵呢。希望班的学生上课有三大“爱好”:发呆,想入非非,想入非非的发呆。

盘婵和学生的交流,是在下课后,从苏明洁开始的,因为她和苏明洁是同村,刚说上几句,其他学生都围了上来。

“老师,你好漂亮哦。”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不会藏着掖着,直抒胸臆。

盘婵只比这些学生大七、八岁,加上她这个身高,立在学生丛中和学生没什么两样。

为了和学生“打成一片”,她没了矜持,再加上这个这个“夸奖”太具有诱惑力,盘婵不由地笑了起来,这一笑,没倾国倾城,倒也轰动了希望班。

一时,盘婵就成了希望班的“中心”,课外谈论的话题,尤其是男生,真得像夏天阳之前说的,能描述她的美,就只有漂亮、靓这几个字。

女生呢,有些羡慕嫉妒切。

“唉,你们是咋发育的呢?还想姐弟恋啊,大白天做梦啊。”马其莎的梦,其实就像现在的盘婵,很多人围着她,说着赞美之词。

“这个世界上如果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千万不要是你。”周刚听了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马其莎顿时柳眉倒竖,冲他挥了一拳。

“打不着。”周刚颇为得意。

洪志伟有些脑残,他可能忘记了他的耳朵和右手,见周刚和马其莎开玩笑,觉得有趣,就冲着马其莎说:“你要是妞,千万别爱上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钟琴逮住了,问马其莎:“老大,这厮怎么处理?”

洪志伟的大脑这下彻底短路了,他不知道信口开河是要付出代价的,只听马其莎说了一句,老办法。然后洪志伟就开始嚎叫。

“小乖乖!我会很温柔的,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变美的,我会闭上眼睛的。”马其莎温柔的声音使洪志伟汗毛倒竖。

“那周刚刚才也说你来着,为什么专针对我啊。”洪志伟情急之下,想拉个垫背的。

洪志伟不知道的是,有了上次的野炊,加上寻找钱薇薇的经历,现在这几个班干之间融洽了许多。

“老娘还没开花,岂容你践踏!”马其莎说完,洪志伟就接连几声惨叫,另一只耳朵也被穿了窿。

恰值夏天阳走出办公室,听到希望班发出异样的声音,就走了过去。

洪志伟正捂着耳朵,还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夏天阳走了进来,还没来得及躲,夏天阳看他有些不寻常,让他把捂着耳朵的手拿下来。

洪志伟不情愿,夏天阳抓住他的手拽了下来,就看到了他耳垂上的血迹。

“怎么回事?想做公公?”夏天阳看他另外一只耳朵也有痕迹。

大家轰地一声笑了。就因为夏天阳这句玩笑话,洪志伟从此以后有了公公这个“雅号”。

大家这么一笑,洪志伟有些羞不可忍,随手指了指马其莎。

夏天阳伸出食指,向马其莎勾了勾,示意她到办公室。

“你这是犯罪,故意伤害罪!”夏天阳拍着桌子咆哮。

马其莎还真第一次看夏天阳如此震怒,自己以为耳朵穿窿就是个玩笑,没想到后果被夏天阳说的如此严重。

“我看你这个班长还是不要当了的好。”夏天阳只是吓她一下,真把她撤了,耍起泼来不好对付,再加上她现在逐渐进入了班长的角色。

“老师,我是闹着玩的,以后我真不玩了。”马其莎现在的软肋就是班长这个头衔。

夏天阳随即做了处罚,连同其帮手钱薇薇、苏明洁、钟琴一起,背诵,一直到背下来才能出办公室,到饭点有人送饭。背完后再去跑步,必须在今天完成。

这是最为严厉的处罚,马其莎叫苦不迭,但夏天阳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盘婵上课按照学生的说法,有型有派。一手粉笔字娟秀不说,单就那一伸一缩“教鞭”干脆利落的动作,便令学生神往。

但这些想法只是昙花一现。

为了急于在美女老师面前表现,凡是盘婵提出的任何问题,大家抢着回答,虽没一人答对,但课堂还很活跃。

“大家好好想一想,答错了无所谓,敢于回答问题就值得表扬。”盘婵的意思就是希望大家动动脑,踊跃回答问题。

给一根竹竿就能顺竿子爬的学生,觉得反正回答错了没事,这下炸了锅,一个问题出来,真如满塘青蛙叫,课堂一下子乱了。

“想好了举手,我点到谁,谁就站起来回答。”盘婵还是高估了希望班的学生。

学生并不是回答问题,而只想表现自己,举手站起来回答,只是一次,后边又乱了。

“我再说一遍,想好了举手,我来点名回答。”盘婵每提一个问题之前,就说一遍。

但点到名的学生回答不正确,便有人没按规矩,就擅自叫了起来,这一叫,带了个头,其他学生跟着叫了起来。

这课没法上了,这些学生人小心眼儿不小,欺生不说,还要想法设法引起美女老师的注意,自然不会按照常理出牌,本来夏天阳担心课堂出问题,想帮着镇堂的,但盘婵拒绝了。

夏天阳上课时她感觉挺好,下课时和他们交流了一下,蛮可爱,是她对这些学生的评价。

现在这样子,有些可怜没人爱了。

这些学生中间有人在初一把老师赶出过课室,而后会作为自己的“经典案例”津津乐道,而后这个老师后来“屈服”了,不要不扰乱课堂,就会不管不顾。

对于这个“美女老师”,喜欢她,再让她“屈服”,觉得也是好事,只要有一个学生有这样的想法,跟从者也不少。

“谁再捣乱,不听指挥,下课后跟我去办公室!”盘婵想吓唬一下。

她不说这句话倒好,说了还会有人“向往”。

这一点赵弋戈深有感触,赵弋戈也算一美女,有些学生就故意找茬,希望美女能够惩罚惩罚他,他觉得舒服。

因为在很多学生的眼中,女老师尤其是美女老师,其惩罚无非就是说道说道,骂也不痒,打也不痛,还可以近距离接触。

赵弋戈把这种称为变态,变态的受虐。这也可能是有些男人的通病,在漂亮的女人面前智商为零,情商爆表。

下课后,盘婵的后边跟了一帮学生,每个人还有说有笑的,仿佛去领奖一样,他们想看看这个美女老师如何惩罚自己。

第二〇一章 期 许

夏天阳想让盘婵调班,盘婵不愿意,第一次出师不利,不能就这么逃避。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吧。”盘婵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她心里还有一个理由,以前听说这些外省教师没一个是师范院校毕业的,还能教好学生,自己堂堂的一个教育专业生,竟然如此狼狈,这个理由她不敢说出来。

“那行,你重新调整一下。”夏天阳是她的老师,总不能劝说她放弃吧。

不管在生活和工作中,最难协调的是女人和女人的关系,男人和男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相对而言好解决一点,况且盘婵还是这帮男生的老师。

体育比赛结束了,夏天阳拿到数据,看了一下,希望班学生的体育成绩,仅是比往届学生稍好一点,并没有特别突出的。

马其莎之前说分分钟超过那天的成绩,也不过去吹吹水而已。现在她的数据还是那天她在重压之下爆发的数据,看来是她的最好成绩。

但中考,单凭这体育成绩是进不了体育特长班,还需要文化课的成绩,但现在他们这样子,绝对达不到要求。意味着闻道中学将是他们最后的校园时光。

出了校门等待他们的就是社会大熔炉的洗礼,现在满大街都是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一个初中生,一个三观都不正的初中生,又能做些什么呢?

夏天阳看马其莎、钱薇薇、钟琴和苏明洁四人准备跑步,正想加入她们的行列,段太伟急匆匆跑过来,说他爷爷受伤了,他要回去一下。

“先不要着急,你怎么回?”夏天阳知道他回家还有六七公里路。

“我单车拿不出来,坐摩托车回去。”段太伟的单车放在车棚,全校几百辆单车,放车的位置小,里三层外三层就这样摆着,外边的单车不挪开,里面的单车就取不出来。

“骑我的车吧。你跟我来。”夏天阳带着段太伟回宿舍取单车。

段太伟呆了一下,夏天阳的山地车是班上很多男生,出气报复的重点对象,也包括自己,现在竟能骑上它,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夏天阳边走边给赵如玉打电话,说有个学生的家长受伤,让她照顾一下。现在的医院,里面没有熟人,很可能给你开些无关紧要的药,就是一个感冒,去了医院,不花个一两百,也出不来。

“骑慢点,医院那边我说好了,你去找赵如玉就行了,就说是我的学生,医药费用好说。”夏天阳交给段太伟单车钥匙,又递给他三百块钱。

“不用了。”段太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拿着,有备无患。”夏天阳把钱塞到他的上衣口袋。

看着段太伟骑着车出了校门,夏天阳加入到马其莎的跑步队列。

“老师,我们自己跑就行了,你不用这样。”钱薇薇有些不落忍。

“你们犯了错,我也有责任,就像在社会上违法乱纪,派出所一样会找你们家长,你们要是有心,就不要胡作非为,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学不了好呢。”

夏天阳每天要说很多话,很多话的意思差不多一样,连自己都有些质疑自己啰嗦,就像祥林嫂反复念叨的“我真傻,真的”。

学生们对自己的未来无动于衷,夏天阳有时也会有些不知所措。

“夏老师,其实,我们是无心的,真的。”马其莎最大的优点就是认错,最大的缺点是不断犯错。

有些事情不要说是这些孩子,就连成人都很清楚明白的道理,也会熟视无睹。

就如,明明知道抽烟危害健康,明明知道熬夜对身体不好,明明……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这是存在于每个人心理的劣根性,如果说课本上的“小明”是问题的创造者,这个“明明”就是问题的转移者,它有时让你的错误,变得心安理得。

犹如经验,它就是犯错误后的美其名曰。

“你还记得上次野炊时,带你们认识的乔德琦吗?他和盘婵老师是一个班的,乔德琦是副班长,盘婵是班长,和你现在一样。”

夏天阳有意引导着马其莎。

“哦,记得呀,原来他们是一个班的啊,你的学生还都了不起……”马其莎说着,想起了什么,马上住了嘴。

“盘婵以前是我的班长,现在你是我的班长,好好把握,到时候也会和他们一样。只是现在,你这个现任的班长,适当帮一下我原来的班长。”夏天阳进一步说明。

夏天阳想让她稳住被盘婵惩罚的那几个学生。自己对他们可能防不胜防,作为同学之间的沟通,可能比自己这个老师,更有效果。

“帮?!今天我在办公室看到了,那几个男生会玩阴的,现在盘老师打了他们,有可能会报复呢。”马其莎人小,对一些事倒也看得清楚。

“你是班长,又聪明,剩下的事,不用我说了吧。”夏天阳看她上了道,又点拨了一下。

“我知道了。”马其莎点点头。

夏天阳打电话给段太伟,问他爷爷的状况,他说他爷爷腿上被利石划了一道口子,在医院缝了十几针,没什么事了。

夏天阳准备抽中午的时间,带领班干去县城医院看看段太伟的爷爷。

王中旺有些犹犹豫豫的,现在他虽和段太伟没什么“仇恨”了,但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

“都是同学,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得学学人家伍佳灿。”夏天阳就大致讲了伍佳灿和苏静雅互殴一事。

“现在两人准备结婚了呢,你和段太伟都是男人,用不着这么小肚鸡肠吧,再说,武侠小说里,不常有一笑泯恩仇的事。”

夏天阳现在把伍佳灿光辉成就和阴暗角落,都做成了典型,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怎么想。他还准备把熊其甚的事也抖搂出来。

没有其它,唯有励志。让他们的阴暗面,具有一点现实意义。也算是一笔精神财富了。

王中旺笑了一下,不知道他是笑伍佳灿,还是对他和段太伟以后相处的期许。

其实,王中旺和段太伟在处理马其莎课桌上的死老鼠,到野炊共同挖坑灶,再到一起去寻找钱薇薇一事,两人心里都彼此没了恶意。

相反,对方的有些方面似乎在吸引着对方,有点“英雄惜英雄”的味道,只是两人之间没有捅破隔着的那层纸而已。

“你大方点,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有格局和胸怀,方能成就大事。”夏天阳知他吃这一套,就鼓励他。

王中旺点了点头。

段太伟对夏天阳和同学们的到来,很感意外,但没说什么。

“段太伟,王中旺倒是很想交你这个朋友的,梁山好汉是不打不相识,你们是同班同学,更应该像兄弟一样。“夏天阳带着王中旺来到段太伟的面前。

段太伟看着王中旺,王中旺也看着段太伟。

“哎,哎,两个大男人,老夏我给你们编的可不是言情剧啊,而是校园青春喜剧。握手,就over啦。”夏天阳在旁边鼓噪。

段太伟突然伸出拳头,打了一下王中旺的肩;王中旺没躲,也出拳打了段太伟一下。

夏天阳有点急,然后只见两人相视一笑,夏天阳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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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

提笔写这些话,觉得诚惶诚恐,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首先感谢众位书友的支持和厚爱!尤其感谢书友“午夜的灯光”,“yangw460“,“高科技珀“,20170419212129937“,”长安白虎“,”一菲家的大厨“等等,一路的相随,还有很多书友的鼓励和支持,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真诚感谢每一位!

《外省教师》主人公的原型就是我,但里面的不仅仅是我本人。赵弋戈的原型是我老婆,但也不仅限于她。文中讲述的不一定是我的故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外省教师的故事。

有一点我必须得承认,我是新手,不仅是第一次写网文,也还是第一次接触网文,以前作为外省教师的我,在一些期刊发表过一些文章,但那是过去式了。第一次萌发我写外省教师的时间,是在我们外省教师20周年聚会,当时征用了学校的食堂,一切都是大家动手,无论是企业老板,还是大小官员,就像我在文中写的闻道中学南向里的情形一样,回到那里就是有过这段经历。

文中也有狗血的地方,比如贾茹未婚先孕,其实,之所以狗血,是因为很多人包括外省教师一样,都有共性的一面。

截止到今天,已经70万字了,但受到一些书友的批评,说我写得越来越不切实际了,首先感谢这些书友的支持。我有些不太认同,但有一点我必须得承认,可能是我写的不好,这我也意识到了,外省教师在外漂泊的日子,大多数人在坚守,还有一部分从商。

其实有些书友也说,写校园无法写出新的东西了,这个是事实,在文中我能避免的尽量避免,所以,我延伸到校外,外省教师做的事,或者曾经是外省教师做的事,也没有背离外省教师这一主题,包括后来曾经作为外省教师的朱大民,后任省城日报社的副社长,被双规一事,都是真实的人和事。

再一个,不要觉得夏天阳这个人物不真实,只可能是我写的不真实,因为里面融合了在浙江的一个外省教师的故事。外省教师后来从商甚至从政,成功的大有人在,大家可以搜一搜,全国五百强企业的合伙人之中,有多少是教师出身的就可以明白,包括马云,过去也是教师。

确实,在这里向大家说声对不起,是我写得不好,但我争取以后写得真实一点,生动一点,敬请大家谅解!

本文的规划,是完成100万字,感谢您的支持!感谢一路有您!谢谢!

第二〇二章 挥霍刚刚开始的青春

盘婵接受了黄金强的道歉,但谢绝了他的赔偿,她摸着和自己海拔一般高的黄金强的头,说“你就像我弟弟一样,调皮捣蛋,打归打,骂归骂,都是为你好。”

盘婵说完又是嫣然一笑。

黄金强彻底懵了,记忆刚才还清晰,但在盘婵离去的背影中,又模糊了,从此以后,他似乎有了心事,开始变得“温和”起来。

这次男女群殴,也破了闻道中学的记录,校长苏德泽想把这件事作为全校件来处理,但被夏天阳摁住了,给出的理由是,希望班的事就在班里处理,不宜上升到全校进行宣传。

“天阳,你这是在护犊子呢。”苏德泽担心不严肃处理,以后会酿成更大事件。

“反正都是你的犊子。”夏天阳现在觉得苏德泽把自己提为副校长,是他玩的一把好牌,使自己在学校事务处理上游刃有余。

但在处理学生一事上,苏德泽手上拿着的却是一手烂牌,照搬校规惩罚,对其他班的学生有用,对希望班却成了怂恿,能在全校一千多个师生中露脸,是希望班大多数学生翘首以待的,只因为刺激。

夏天阳绝对不会让这些学生得逞,但令夏天阳纳闷的是,打架似乎永远是学生的主旋律,这一点没有随时代变换而改变。

他们解决问题、发泄不满,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拳脚似乎是他们解决一切问题的最佳方式。

但夏天阳感觉自己,在处理这个事情上有些力不从心。

才几个星期的时间,夏天阳把自己想说的话,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觉得自己有些未老先衰,念叨多了,夏天阳多了一个“口头禅”还记得吗?

本处在于记忆的时代,却穿越到了回忆的年轮。

“还记得吗?我给你们讲过,我们的班集体,就像一个公司,你,马其莎相当于总经理,你,段太伟和王中旺相当于副总经理,其他班干就是骨干,你们要经营管理好这个班集体。”

夏天阳召集所有的班干开会,他知道这些班干,都有一个做老板的梦想,班干部对“官职”的热度有些在降温,还得要提升他们的新奇感。

并且,从这次群殴事件处理情况来看,盘婵上课再也没有出现什么状况。说明让这些班干来管理学生,同龄之间,了解对方的痛点,更具有实效性。

“老师,你说怎么做?”马其莎倒是显得很积极。

“怎么做,怎么管,你们自己想办法,你如果做了总经理,所有的事情自己必须独立解决,个人拿不定主意的,你们班干部就是一个团队,可以商量。现在最主要的是先解决同学们对盘老师的敌对情绪。“

夏天阳先想再一次检验他们的能力。盘婵现在上课没什么问题,其实是压制的结果,后续还得要疏通一下。

有了夏天阳的鼓励,班干部们开始着手计划,就是这次男女群殴一事,马其莎、段太伟、王中旺三人互相之间没有产生敌意,相反,关系是越来越融洽。

他们现在有了共同的目标,就是让夏天阳看看他们做“老板”的能力。

钱薇薇的主意,她很喜欢现在电视上正火爆的“快乐男声”,提议举办一次晚会,就叫“快乐希望班”。

她的这一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几乎每一年学校都要组织一次文艺节目的,希望班刚组建,借此可以选拔人员,到时候参加全校汇演,一举两得。

计划上报到夏天阳这儿,他心里是赞许的,但他知道学校不会允许,这些年闻道中学除了初三毕业班的毕业晚会,学校没有批准过任何类似以班为集体的娱乐活动,一般是全校性的竞赛活动代替了班集体的个别活动。

主要的原因是影响其他班不说,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很难掌控,一不小心就会出乱子,何况是被全校学生称之为人渣班的希望班。

去校外更加不现实,不光是学校的禁令,还有教育局的要求,校外的集体活动几乎是一刀切,一旦出事,不仅是学校的责任,教育局相关领导也要担责。

“你不是副校长吗?”马其莎简直是在逼宫。

夏天阳知道,这些学生都有些偏执,认定了的事情,如果不答应,以后管教起来会更有难度。况且他们的要求在夏天阳看来也不过分。

相反,其实举办这些活动,还能增进班集体的凝聚力。

“你们要答应我,不能出任何乱子。”夏天阳决定去找苏德泽谈谈,但需要班干部同心协力,自己协助他们把纪律抓好,防患未然。

“能出什么事?打架是不可能发生的。”马其莎、段太伟和王中旺一起做了承诺。

夏天阳也想看看这些学生到底有什么才艺,发现他们的闪光点,让这些学生露露自己的“本色”。

“我只有两点要求,一是控制好局面,二是不要影响其他班,否则,免谈!”苏德泽竟然同意了,他知道夏天阳想做的事,一味阻拦不是个办法。

“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夏天阳在校长面前做了承诺。

希望班除了“人渣班”之外,还有一个“富豪班”的称号,就因为这帮学生相对于其他班学生的家境要好一点。

上级规定,学校及老师不能随意收取学生的费用,前一段时间,夏天阳收取了一些班费,还是准备校运会支出的,这次纯属学生自愿。

这下很多学生展现出了“有钱人”的一面,有钱攀比一下,用钱也不能落后,一切属于自愿“捐助”。

买了彩灯、彩纸、彩带,女生们发挥了她们的审美功能,在男生的帮助下,把教室装饰的金碧辉煌的。

夏天阳第一次看学生们分工协作,有条不紊,心里很是满意。

马其莎骑着夏天阳的单车,专门回家拿了一个摇滚灯来,还拿了好几个喷射彩条。

自从上次夏天阳借单车给了段太伟后,时不时就会有学生找夏天阳,只要是正当需求,夏天阳不会吝啬,能借就尽量借给他们。

不过,他们还车时,车上总会多出一些贴纸,什么变形金刚、奥特曼、芭比娃娃、喜羊羊、僵尸的什么都有,花花绿绿地。

夏天阳以为是他们用来装饰,自己虽不喜欢,但没说什么,由他们贴去。

夏天阳让“猴子”孙德圣调试好了音响和麦克风,为了安全起见,让总务处的电工专门检查了一下电路,一切准备就绪,等待开始。

学生们把课桌摆到教室的周边,中间露出一空地,讲台太小,集体表演时就在这个空地上。

班干部出面,包括盘婵,把所有的科任老师都请来了。晚会的豪华程度,连这些老师都感到吃惊,装饰不必说,零食、糕点、坚果、水果、饮料,一应俱全。

夏天阳除了监督安全外,其它的全由他们自行安排。

晚会主持人是钱薇薇和甘泉。

钱薇薇算是希望班最漂亮的女生,甘泉当时夏天阳看他做事踏实,就封了他一个“劳动委员”,但他拿起话筒,很有些判若两人,和钱薇薇一起,倒也像模像样。

本来学生还邀请了学校领导及级长的,但他们看场地比较小,来探访了一下,没有参与。

晚会开始之前,学生们邀请所有科任老师站在讲台上。除了盘婵以外,其他科任老师是清一色外省教师。

“在这里,我们希望班的全体同学们,祝老师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老师,你们辛苦了!”钱薇薇和甘泉的主持还不错。

然后由几位班干走上前去献花,每人一朵玫瑰,苏明洁家种植并赞助的,然后又给每一位老师送了一盒包装精美的蜡烛。

“蜡炬成灰泪始干,这帮学生倒挺会想的。”数学老师区芬小声对丁有宜说。

“还不错,学校停电用得上,别辜负了他们的好意,没让你春蚕到死丝方尽,就不错了。”丁有宜看着蜡烛十分高兴。

“请老师们就坐,现在请学校副校长,希望班的班主任夏老师讲话!”钱薇薇拿着话筒,边说边鼓掌。

同学们纷纷鼓起掌来,夏天阳心里还是有些激动,从晚会的筹备到布置来看,他们的组织能力还是比较强的,自己以前还真小瞧了他们。

“我们希望班的同学来自于各个班,我们的老师来自于五湖四海,今天大家聚集在这儿,欢聚一堂,实属不易,希望大家以后好好珍惜!”

“我只说一句,我们不是人渣班,任何的诋毁,也阻挡不了我们每一位同学,对美好愿望和理想的向往,请我们一起努力!”

夏天阳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宣布晚会开始。

这帮孩子虽桀骜不驯,但模仿力极强,表现力旺盛,唱歌、跳舞的姿势是一套一套的,青春洋溢,活力四射。

夏天阳看着他们唱着、跳着与他们年龄有些脱节的歌和舞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如果他们能把这份精力,来好好学习,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

但以现状来看,两年后想要升学,基础太差,就要付出异于常人的努力,目前来看,没有任何可能的迹象,要文化没文化,要技能没技能,还满满的叛逆,以后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呢?

初中是人生最重要的阶段,而他们正在任性挥霍透支着刚刚开始的青春。

夏天阳陡然感觉自己的压力,当初他组建希望班,就是想让这些迷途的羔羊,能够找到前行的方向。

不过,现在,他们都在尽情展现着自己,包括不被家庭、甚至是不被老师认可的,自认为是自己了不起的价值,他们唱着、跳着、笑着。

夏天阳在想,他们欢乐的同时,有没有想到明天该干什么呢?

他们现在只是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夏天阳似乎也只是“明日愁来明日愁”。

不过,此情此景,说幼稚也好,可爱也罢,他们不尊师重教,就是压在肩上的一块石头,教不学师之惰。

教室是两边通透的,一边临着十八卡的教师宿舍,一边是走廊,一阵风吹过,夏天阳闻到一种气味,这是他最熟悉的,啤酒的味道。

学生之中有人喝酒,在晚会前,夏天阳特别强调过,晚会上不能出现任何含酒精的饮料,包括本地人老少都喜欢畅饮的菠萝啤。

看来有人公然违抗命令。

夏天阳不动声色在人群中搜索着,他看到区士雄脸上有点泛红,眼色有些遮遮掩掩的。

他们一帮男生靠窗坐着,夏天阳正准备走过去,黄金强、洪志伟他们却站起身来,紧接着,楼下响起咚咚的声音,像是高空落物。

然后又听到楼下有人尖叫一声,伴随着易拉罐哗啦啦的声响。

直觉告诉夏天阳,出事了!

“谁丢的东西!谁?!”听声音是副校长李尚新的老婆。

晚会进行的正酣,夏天阳开了教室的灯,关了音响,同学们不知何事,一时愣了。

“靠窗的男同学,一个不要动。”夏天阳指着一帮男生。

“老师,出了啥事?”马其莎有些不解,对夏天阳开灯、关音响颇为不满。

段太伟和王中旺可能已经意识到了,两人怒冲冲地冲向靠窗的男生,夏天阳赶紧拉住了他们俩。

“马其莎,你过去,让靠窗的男生一个一个地哈气,你闻闻。”夏天阳指示着她。

“老师,为什么呀?他们可能有口臭。”马其莎有些厌恶地皱皱眉。

“老师,他们在偷喝酒。”钟琴的鼻子尖,很快闻到了。

一共十二个男生,被钟琴一一甑别出来。

“晚会结束!这几个人跟我到办公室。”夏天阳宣布。

其他的同学很不情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好的晚会被搅了。

夏天阳刚带着十二个男生出门,校长苏德泽,副校长李尚新和尚可就上来了。

喝酒是严重的,最严重的是高空抛物,同时违反两大校规,夏天阳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已在校长苏德泽那里保证过了,现在出事,夏天阳的麻烦也随之而来。

好在希望班就在二楼,抛下去的,还没开启的整罐啤酒,只落在了楼下的排水沟里,空罐轻,抛远了点,砸到了路过的李尚新老婆头上,没什么大碍,头上有点红肿。

因有学生在,苏德泽没有说夏天阳,但他的脸色很难看,再加上砸中的是李尚新的老婆,李尚新对夏天阳没什么恶意,但一旦触碰到了他的利益,不管是谁,他绝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由李尚新、尚可、李得程加上级长四人审问学生,夏天阳跟着苏德泽进了他办公室。

苏德泽平时对夏天阳是很客气的,不仅是对他能力的欣赏,还有一点,夏天阳是县长的契子,又是镇长的连襟,再加上夏天阳从不以此自居,对自己还算尊敬。

夏天阳看着苏德泽,知他在努力平息心中的怒气,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也没用,但夏天阳担心的一点,以后在苏德泽面前,关于希望班的一些事情,他不会再”网开一面“。

“如果真出了事,我这个校长,你这个副校长都不用干了,给个处分也算轻的。”苏德泽知道夏天阳身为副校长,在闻道中学任教也有了十年,什么事情他都清楚。

夏天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是教学楼刚交付使用时,出现过高空抛物的事情,当时没出什么事故,但几乎每周的校训,校长都会反复重申其危险性。

因县城城关中学几年前出现高空抛物,造成一学生重伤,虽抢救过来了,但其智力相当于学前班幼儿的智力,学校校长、教育局分管领导为此担责下课。

话说多无用,都知道轻重,只是这一事,苏德泽有些后悔成立希望班,他开始动摇。

很快,处理意见出来了,这十二个学生记大过处分,全校通报批评,在下周的校训会上公开检讨,并约谈家长。

这是学校最严厉的处罚,其实,对于这些尚处在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学校根本没其它办法。

这一处理结果,夏天阳提出了反对意见,反对的就是通报批评及公开检讨,学校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来看学生的感受。

“记大过处分我没意见,见家长是必须的,但通报批评和公开检讨,我保留自己的意见,理由在于又给了学生出名的机会,学生没有羞耻感、荣辱观,这样只适得其反。”

夏天阳知道希望班很多学生,爱出风头,能把事闹大最好,对一些事情的麻木,他们想寻找刺激,现在自己刚刚对他们有了些震慑,还没来得及“补课”,又来这一出处分,以后的工作,更加难做。

李尚新却极力主张这样处罚,尚可现在玩起太极来,说听从校长的决定。

最终决定权在苏德泽手上,他觉得夏天阳的话有些道理,李尚新的话在维护着校规,他一下子难以取舍,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择日宣判。

但校长的宣判还没下来,希望班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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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三章 火上浇油

这是公然挑衅!

段太伟和王中旺对喝酒抛物的几个男生,很是气愤,本来他们很想通过这次晚会,得到夏天阳的认可的。

现在却变成这样子,没得到认可不说,竟然还有人严重违纪,使自己对夏天阳的承诺也变成了一句空话。

如果他们这种想法,夏天阳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有些安慰,因为,现在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有点不一样了,知道自己有点责任感了。

但夏天阳不知道。

“你们男生是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争取到了晚会,又花了那么多时间,费了那么多钱。唉,毙夏又要生气了。”马其莎仅是抱怨,没想到是火上浇油。

这些男生以前都是段太伟和王中旺的手下“兄弟”,现在竟然背着自己,来这一手,他俩不会放过他们。

一如上次段太伟和王中旺的群殴一样,这次只不过是段太伟和王中旺两人联手,对付这十二个人。

在夜静人深的时候,两人出动了,这次两人出手很重,并且还遭到了还击,这一还击,造成连锁反应,大家心里个个有气,一时又混战一团。

待值日老师听到声音赶过来,叫了一声,学生们早“训练有素”,马上又变得鸦雀无声了,王中旺和段太伟住手等了好久,以为值日老师走了,还不解恨,就又打了起来。

值日领导是李尚新,再次殴打时,被他撞见了,他知道这些学生不好惹,自己不敢进宿舍,马上打电话让夏天阳过来处理。

夏天阳巡逻了刚回来洗了一下澡,听说后急急忙忙赶过来,半路碰到盘婵,盘婵问他急急忙忙干什么,他就说了一句,学生打架了。

全班三十八个男生,竟然都参与了,个个都鼻青脸肿的,在不是很亮堂的灯光下,简直就是一群牛鬼蛇神般。

被夏天阳全部带到会议室,他已经没力气说他们了,不用问,夏天阳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没说话,一个个端详起他们的伤,伤重的话,要尽快送医院。

不过还好,看样子都是皮外伤。

盘婵想得很周到,拿了一瓶跌打损伤油,和一盒棉签过来,先给鼻子还流着血的学生,一些纸巾。然后给他们处理伤口。

站在人群外边的是黄金强,盘婵让他坐在凳子上给他上药,他把头一扭。

“你说你们傻不傻?!还打架!有能耐你们去非洲大草原,和那些狮子、老虎斗一斗!到时候,保管你们觉得自己连畜生都不如。“

盘婵骂着他们,又把黄金强扯到凳子上,按着他坐下来,用棉签蘸着跌打油给他擦拭着。

“这世上,如果打架能解决问题,就好了。打架其实就是自残、自虐,你们照照镜子看看,不用化妆就可以演恐怖片了。”

“我说,你们该不会是心理有问题吧?要不找医生看看?不然到时候,其他班同学就会喊,快看啦,人渣班变成神经病班啦。”

“我尼个妈呀,到时候,学校还不得用钢筋把希望班围起来啊?你们是痛快了,夏老师可就惨了,希望班可就变成了失望班了。”

“你以为夏老师很喜欢教希望班啊,带带重点班多轻松。希望班是他说服校长成立的,你说,他为什么呀?不是放不下你们嘛。”

盘婵绘声绘色,声音抑扬顿挫的,很轻,很柔。

她看了一眼夏天阳,默然坐在那里,说“上了药的,先去睡觉吧,脑子呢,要是没进水,就好好想一想,有事明天再说吧。”

夏天阳一直没说话,看着盘婵忙碌了一个多少时,给学生上完药后,然后用手插着腰,摇摇脖子。

“谢了。”夏天阳对盘婵说了一声就走了。

段太伟、王中旺、黄金强他们好几个男生,躺在床上,回想着盘婵的话,就像自己的姐姐,轻绵的声音,沁入心脑。

他们第一次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跑步,和平时一样,马其莎、段太伟、王中旺跑在前面,夏天阳仍在后面督促掉队的学生。

“希望扬帆,梦想起航!”段太伟突然大喊一声。

“希望扬帆,梦想起航!”同学们跟着喊。

“脚踏实地,挑战自我!”王中旺接着吼了一句。

“脚踏实地,挑战自我!”大家齐声。

“相信自己,永不言弃!”马其莎放开喉咙。

“相信自己,永不言弃!”夏天阳在心里跟着喊了一声。

这是个好兆头,平时,这些口号是文体委员钟琴带领大家喊的,现在段太伟、王中旺、马其莎带头,是不是说明,他们明白了这口号的含义了呢?

抑或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早上,苏德泽刚走近办公室,李尚新就向他汇报了昨晚希望班群殴一事。

苏德泽惊了一下,这段时间来,希望班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再这样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以我看,干脆解散希望班算了,以前散落在各班,这种事情很少发生,现在愈演愈烈了。”李尚新建议说。

成立希望班,虽然是夏天阳提出来的,是经过了自己,也就是学校批准的,苏德泽昨天有过解散这个念头,但真要这么做,也不能草率。

“到时候一起议议。”苏德泽有些谨慎。

夏天阳上课没有就昨晚的打架一事,发表任何的意见,自己想说的话,昨晚盘婵已经说过了,他想以静制动,看看学生们有什么反应。

虽然性质比较严重,但他们运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饮酒及高空抛物的违纪问题,凡事具有两面性,对于希望班来说,现在要看到有利的一面。

出发点值得肯定,方式方法是极端错误的。

最感到奇怪的是马其莎,跑步时看看男生个个都有伤,知道昨晚他们打架了,而夏天阳一句话都没说。

盘婵带来药水,课后查看他们的伤势,督促女生们帮忙给他们上药。

盘婵很细心,也没再责怪他们,只是展现她怜爱的一面。

“毙夏是不是气昏了头?骂都懒得骂了?”马其莎小声问段太伟。

段太伟一声不吭,当她是透明人。

“看来毙夏这回真生气了,你看他那张脸,从头到尾没笑一下,他可从来不这样。”马其莎来到王中旺面前,有意无意地说着。

王中旺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妈给了你一双黑色的眼睛,可你却用它来翻白眼。”马其莎感觉自讨没趣,说了一句自认为时髦的话来掩盖。

“我翻白眼怎么啦?!怎~么~啦!阳奉阴违,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小人!”王中旺忽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教室迅速安静了一下。

马其莎知道他不是冲自己,只是借题发挥一下,就和其她女生有说有笑起来。

盘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说“事情都过去了“

“我过不去,过不去~”王中旺有意说给某些同学听的。

盘婵拿着棉签想给他搽搽,他推开了。

“你想破相啊?再说,男人,最重要的要学会淡定。”盘婵温柔的小声呵斥了他一下。

王中旺就没再动了,任她给自己搽着。

上午最后一节课,苏德泽看看大家都在,召集大家开会。

“希望班的晚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晚上全体男生又参与了群殴,性质相当恶劣,今天,就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希望班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苏德泽说了此次开会的主题和目的。

夏天阳一听愣住了,他想象过一切皆有可能的处罚,但撤销希望班,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既然校长提出了,他不好说什么,看看大家怎么说。

“我觉得,一滴水、两滴水没有感觉,水多了会起浪。”李尚新首先发言,他的意思很明显。

初二年级十个班,把希望班撤销,分插到各班,一个班就是四五个人,好好管理一下,也就淹没在人群中了。

事实上,很多班主任对刺儿头头痛,一般会采取孤立的措施,逼着这些学生自动退学。这在全县的乡镇初中是常有的事。

所谓的九年义务教育百分之百达标,这在本县显示的只是个数字,仅闻道中学,每一年学生退学的都有近20人。

包括夏天阳刚开始来闻道中学,县里号召各镇全面扫除45岁之下的文盲,为了掩人耳目,镇政府征调外省教师,奋战三昼夜,修改扫盲试卷,才使全镇扫盲“达标”。这就是当时流行的一句话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gw院。

夏天阳知道,把希望班的学生融到各班,基本上等于说是放弃。

“当初成立希望班,是学校的决议,现在还没到一个月,如果那样,会不会给人造成朝令夕改的感觉?”尚可的话,留了余地。

苏德泽听出来了,尚可的意思,说撤销希望班等同于儿戏。

学校领导,除了校长苏德泽和副校长李尚新之外,都是外省教师,尚可一句话,李得程、秦庚云他们都附和着。

苏德泽进退两难,说不撤销,他有些心有不甘,说撤销又不是那么愿意。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结果。

“我看,开个扩大会议,召开学校教育工作小组会议,把总务处纳入进来,集体评议。”李尚新知道苏德泽下不了决心,领导班子又是外省教师一边倒,索性扩大征集意见。

苏德泽刚要说可以,转眼一想不对,弄得不好,造成本地老师和外省教师的争议,这不是他需要的。

“散会!”苏德泽即刻结束了会议。

他有些懊恼,本身开这个会议就是个错误,自己是校长,完全可以一锤定音,现在弄成这样,显得自己没魄力,再说,想要怎么个结果,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自己都没想好。

夏天阳觉察到了苏德泽的犹豫,为了有的放矢,夏天阳得好好想一想,怎么让苏德泽有信心,把希望班保存下来。

不管怎么样,他得保住希望班,解散不仅意味着是自己的失败,还表明着要放弃这些学生,这对他们“残缺”的心灵,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没过多久,学生就知道了希望班要撤销的消息。

有学生赞同,有学生反对,马其莎、段太伟和王中旺则直接慌了神,解散就表示他们将重回原来的班,重新成为老师和部分学生的眼中钉肉中刺。

段太伟和王中旺认为昨晚打架,自己有错,但“错不至死”,只是为了教训那些不听话的,不管怎么说,事出有因。

解散,这是他们不想要的,现在兄弟散了,过去的日子,现在回不去了。至少,在希望班,夏天阳还很重视他们。

“你们不想想,老夏是副校长,希望班不可能想撤就撤,除非是老夏有这个想法。”区士雄自认为自己聪明。

“有道理,昨天盘婵还说呢,带重点班轻轻松松的,没智慧的才会教希望班。”洪志伟凑热闹。

马其莎站起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们再说一遍!”

区士雄一直对马其莎恨之入骨,觉得希望班要解散了,不再受她的气了,也拍了一下桌子,说“我就说了,你想咋地?!”

王中旺和段太伟站起身来,看着区士雄。

“行,算我没说。”区士雄害怕两人,赶紧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心里嘀咕,这两人怎么站在娘们一边了呢?

段太伟和王中旺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尽管制止了他们,但心里觉得他们说得不无道理。

怪不得夏天阳昨晚一句话不说,今天又像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不说,盘婵也没有一句话。什么意思?好合好散?

“这是不是表明老夏真的要解散希望班?”王中旺把马其莎和段太伟叫到一起分析。

“话都懒得说了,要是以前,他可能要叨叨一天。”段太伟这样一想,觉得没希望了。

“我们都在干什么呀?好好的一个晚会,还弄了个四分五裂,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马其莎说话就这点水平,搜肠刮肚,用尽所学,完全在乱堆砌词语。

落差太大了,晚会开始时个个兴高采烈的,突然就乐极生悲。

“你们先别瞎想,解散不解散,毙夏亲口说了才算。”马其莎说了自己的意见。

段太伟和王中旺表示同意,要让夏天阳说出实话。

下午最后一节,区芬去希望班上课,学生都知道她是主任的老婆。当区芬让学生们翻开课本时,王中旺站了起来。

“老师,你走吧,希望班就要解散了,你还上什么课啊,我们是人渣,不用你费心了。”王中旺静静地说。

区芬一愣,昨晚还觉得这帮学生有可爱的一面,今天这是怎么啦?

“我的职责是给你们上课。”区芬没理他,看着全班同学说。

段太伟站了起来,其他人一见,陆陆续续地都站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区芬大声呵斥。

但没效果,站起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区芬见势不妙,自己再不走,这帮学生说不定要动手把自己往外推了,在初一,他们中有人,就把老师赶出过教室。

“你们等着,让你们班主任来收拾你们。”区芬走出教室,匆匆忙忙去找夏天阳。

不一会儿,夏天阳来到办公室,教室里倒是很安静,夏天阳有些怀疑,区芬说的是不是真的。

“怎么回事?”夏天阳声音不高不低问了一句。

“老师,你就告诉我们,希望班是不是要解散?”王中旺一声大叫。

其他学生也跟着大叫起来。

夏天阳脸气得铁青,昨天一连惹出了两事,没找他们算账,现在却蹬鼻子上脸了。

“你!王中旺,去把老师请回来!”夏天阳指着他。

王中旺一动不动。

“好啊,你们想造反,是吧?你们看看你们自己,大字认识不了几个,要能力没能力,要人品没人品,还心比天高,还想做老板。”

“就你们这德性,给老板提鞋都没人要,你们以后靠什么在社会上立足?!又靠什么生存?!难道你们的理想,就是当一个人渣吗?啊?!”

夏天阳气得有些喘,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王中旺彻底失望了,夏天阳不直接回答,就说明是事实了。

“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王中旺头脑一热,吆喝了一声,走出教室。

“你站住!你得考虑后果。”夏天阳想拦住他。

但没用,这些学生除了不杀人放火,他们从来不考虑后果。

段太伟看了一下夏天阳,也走出了教室,这一下,失控了,学生接二连三地跑出了教室。

“王中旺,段太伟,你们想干什么呀?!”马其莎急得大叫。

夏天阳知道,现在强行阻拦,极有可能爆发冲突,到时候局面更难收拾,闹吧,看你们把天翻过来。

“老师,希望班是不是要解散?你怎么不说话呢?”马其莎走到夏天阳身边说。

“你让他们别乱来,不然,到时候想挽回,都难了。”夏天阳无法回复他们。

学生都管不了,还能管校长?夏天阳心里想保住希望班,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现在对他们说没这回事,到时候解散成真,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真成了骗子,那他们报复起来,将会是史无前例。

夏天阳心里在滴血,拦不住,不能打,打也解决不了问题。

他心里唯独残存着一根稻草学生很不想解散希望班,说明现在他们对这个集体有了感觉。

王中旺心里更绝望,他觉得夏天阳从开始就是个骗子,骗他们玩“刺激”跑步,骗他们说让他们过一个不一样的初二!什么玩意儿?

虐他不敢,虐虐他心爱的单车总行吧?!

白天夏天阳宿舍的铁门一般不锁,加上赵弋戈在宿舍。

王中旺打开夏天阳宿舍的铁门,冲进去,推着夏天阳的单车就走。

“你们干什么?!”赵弋戈骇得大叫。

但没人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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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四章 “神叨侠侣”

夏天阳回到宿舍,看见赵弋戈在阳台翘首遥望,神色紧张。

“怎么?望夫归呢?”夏天阳见她怪怪的。

“望你个头啊,你单车被学生骑走了,简直就是土匪,明抢,你教的是仇人啊。”赵弋戈大为光火。

“爱之深,恨之切,没有谁无缘无故地把自己当作仇人。”夏天阳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知道,他们在发泄内心的不满。

他们为什么不满?无非是担心希望班解散,自己遭到抛弃。

“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往自己脸上贴金。”赵弋戈还在愤愤不平。

“往自己脸上贴金,是为了防止自己腐朽嘛。”夏天阳淡然一笑,他知道倦鸟迟早会归巢,但事实是这些鸟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

“你就贴吧,把自己贴的光鲜照人,青春永驻,不要把自己贴成了妖精就行。”赵弋戈张眉凝眼,“唉,当个老师,还折腾,上辈子欠你的啊。”

“对,对,你说对了,你不光上辈子欠我的,下辈子还得欠我的。你知道什么是欠吗?欠就是应当给人的事物还没有给。”

“为人父母,欠子女的;为人妻,欠丈夫的;为人师表,欠学生的。如果这世上都两不相欠,你说说,人怎么进步,社会怎么发展……”

夏天阳来了兴致,无非是掩盖内心的不安。

自从带了希望班之后,就觉得自己有些神神叨叨的,正说着,只见赵弋戈笑眯眯地向他勾了勾食指。

夏天阳一看乐了,娘们也需要经常洗洗脑的,时间长了思想生锈容易脑残。他颠颠地走过去。

赵弋戈揪住他的耳朵,一种酥麻酥麻地舒适感顿时蔓延开来,夏天阳闭着眼睛享受着。

“你说,我不欠你的,人就不进步了?社会不发展了?地球就不转了?”赵弋戈的声音低低地,有点冷森森地感觉。

夏天阳觉得不对,忽地睁开眼,想挣脱,但被她控制住了。

“呵呵…我为人夫,也欠你的。你看啊,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才会和谐,就像战争是为了和平一样。”夏天阳努力修复她认识上的残缺。

“人家做孩子王,你呢,活脱脱一人渣王,我警告你,撤销人渣班,不然,我和你,只有战争,没有和平!”

赵弋戈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肩,痛的夏天阳只吸不呼,难受极了。

夏天阳眼光跟随着她,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

夏天阳走到阳台,望着赵弋戈骑着车绝尘而去。

而王中旺踩着自己的单车,在操场上肆意玩耍着,段太伟抓住王中旺的肩,踩在单车后轮支架上,然后王中旺弓着头,死命踩着,在高速行驶中,两人高声呼喊。

马其莎跑了出来,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边跑一边喊:“你们别闹了,给我停住……”

但王中旺丝毫不听她的。

苏德泽来到了球场,指着王中旺和段太伟,严厉喝斥:“你们给我住手!”

即使是校长,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靠着校长的威严,就想震住他们,只说明校长天真。

王中旺踩着单车绕了苏德泽一圈,又撒欢儿跑了。

夏天阳看不清苏德泽的神色,估计他气疯了,只见他一人踽踽而行,脚下生风,一会儿进了教学区。

没多久,学校的喇叭响了:夏天阳老师,请到办公室!

平时学校叫老师,一般手机,现在广播叫人,夏天阳知道苏德泽发怒了。

王中旺和段太伟听到广播,消停了一会,然后,马其莎追上去,三人说着什么。

夏天阳知道更大的麻烦来了。

“我决定了,撤销希望班。”苏德泽没给夏天阳机会,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学校,校长就是权威。

“我请您收回成命,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不能看表面,现在学生为什么闹?这和之前他们的表现,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事到如今,夏天阳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学校为学生而设,但更多的是,校长是站在学校立场来考虑问题的。

有些人说,现行的教育制度有问题。其实不然,是执行制度的角度有偏差,一切为了孩子,就可能成了,一切从学校或者家长的角度为了孩子。

“透过现象看本质,你看看,事情是一桩接着一桩,长此以往,就真成了人渣班了。”苏德泽还是耐心解释,撤销纯属无奈之举。

“是,我承认。但请您想一想,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在晚会上有部分学生犯了错,晚上群殴只是想教训违规的同学,现在明目张胆不上课,就是因为他们得知学校要解散希望班。”

“如果真的撤销,初二年级可能永无宁日,他们要是偏执任性起来,谁能管得住?这种内耗折腾,不光对老师是个考验,对其他学生也不公平。”

夏天阳希望苏德泽考虑撤销希望班的破坏性。

“你别说了,自古以来,很多人和事,分而治之,才更有效。”苏德泽坚持自己的决定。

“恳请您三思!如果真撤掉希望班,我辞职,这书我不教了。”夏天阳也硬起来,说完就走了。

夏天阳看苏德泽心意已决,没招了,就这最后一绝招,他已经想好,如果希望班撤销,他打算去贾茹那儿上班,尽管他极不乐意。

夏天阳这句话,对苏德泽来说,无疑是丢下一枚炸弹。

现在任何老师辞职,对学校的工作丝毫不会产生影响,但夏天阳如果辞职,镇长冼星荏要是追究起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组建希望班是自己批准的,刚组建又撤销,领导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就不好说了。就如同希望班现在的情况,估摸不到好的结果,但最坏的结局可以看得到。

夏天阳来到操场,王中旺和段太伟还在兴致勃勃地玩着。

他走上前去,抓住单车的龙头,王中旺和段太伟愣了一下,放了手。

夏天阳推过来,跨上单车,向着县城疾驰而去。

在学校这边的工作,夏天阳从来没有考虑过冼星荏这方面的因素,他知道这次玩大了,苏德泽虽有前校长黎志坚的犹豫,但做事比黎志坚有魄力。

自己能不能继续执教,就看苏德泽怎么权衡了。

他把单车骑得飞快,赶超着前面的摩托车,摩托佬见状大声说,看把你能的,踩个单车还想超摩托车。

山间平地的路,比山路好多了,但路蜿蜒曲折,摩托车转弯时需要减速,夏天阳不管不顾,狠命踩着,终于把摩托车甩在后面,不由地欢快大叫。

但一进小区门,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回去可能要遭受赵弋戈的“拷问”。要是让她知道今天自己这种“踩钢丝”的行为,“战争”就真的来了。

正寻思着看看去哪家蹭饭喝酒,暂避一下风头。

“哥,你不是说,秋天带我回老家考察香菇种植基地的吗?”贾茹此时打来电话。

“现在还是夏天,着什么急啊?”夏天阳现在的心思,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事。

“你不要忽悠我!这里是夏天,你老家应该是秋天吧?再说,马上国庆了,你除了国庆有假,什么时候还有时间?你怎么现在连你妹妹都忽悠呢?……”

贾茹开始数落夏天阳,说得他心烦意乱。

“啰里八嗦!请我吃饭!”夏天阳记得贾茹之前没有叨咕这毛病的,可能因为贾西贝。

只要家里有了读书上学的,孩子不着急,家长可能先“疯”。

“好,我马上过来海鲜酒楼,你先去点菜。”贾茹才高兴起来。

夏天阳马上给安文君打了一个电话,说没事的话,晚上喝喝酒。

贾茹带着黄华彩、苏静雅一起前来,安文君也到了,菜还没上,夏天阳便开始喝起酒来。

很快,夏天阳醉了,他只知道开始和贾茹商量回老家的事,两边的地方都没有机场,回老家没车不方便,就决定开十几个小时的车,回。

后来,他就不知道了,喝酒断片,只有当初熊其甚让他喝洋酒出现过一次,没想到今天重现。

夏天阳的电话一遍又一遍的响,夏天阳醉得有些不省人事。

安文君从他口袋掏出手机,上面显示打电话的是盘婵。

苏静雅和盘婵认识,两人同为夏天阳所带班级的班长,只不过不同届,那天教师节,两人在酒吧里相聊甚欢。

她拿过手机,就接了。

“夏老师,希望班乱套了,您来管管吧。”盘婵看到电话通了,就迫不及待地说。

“阿婵,是我,苏静雅,夏老师喝醉了,怎么回事?”苏静雅想了解情况。

夏天阳是今晚是有意放任希望班不管的,自己现在没辙也管不住,就看看这学生们能闹到什么地步。

他知道,学生现在这么闹,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撤销希望班的缘故,这么闹,只是想引起夏天阳和学校的注意。

如果苏德泽有心,学生闹起来,他能听听学生的想法也好。

夏天阳交代过马其莎,让她节制一下段太伟和王中旺,做事不要过激。

既然是对撤销希望班不满,现在还没执行,夏天阳量他们不敢妄为滋事。

夏天阳知道,事情还没定论,学生迅速知道了,外省教师不可能把消息透露出去,校长也不会,散布撤销希望班的消息只可能是李尚新。

刚才喝酒,夏天阳什么都说了,说了希望班一事,并说自己要去天阳公司上班,说得贾茹好一阵高兴。

然后,夏天阳把贾茹和安文君之间的,什么优势互补,性格、人品好是剖析一番,看他说得头头是道,黄华彩还在一边频频点头。

贾茹脸上有些挂不住,表面看他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样子,舌头却有点发哽,才知道他醉了。

果然夏天阳说着说着一头栽在了桌子上,就不言不语了。

大家还一次看见夏天阳这样子,贾茹看了看酒瓶,一瓶两人还没喝完,夏天阳的酒量她是知道的,现在这点酒就醉了,说明他是为了学校一事。

“你们把夏老师送回家,我去学校看看。”苏静雅听盘婵说了情况,又看夏天阳这样,不由大怒。

“学校的事,你去合适吗?”黄华彩劝她不要把事闹大了。

“没事,现在学校的领导,以前都是我的老师。”苏静雅说着就骂这些学生,想当年自己在闻道中学也算是叱咤风云一人物,这些兔崽子还反了天了。

苏静雅立马打电话给伍佳灿,让他开车陪自己去闻道中学一趟。

“你确定,以及肯定,非得这么做?”伍佳灿在去闻道中学的路上,问苏静雅,他知道苏静雅一般不会头脑发热,但还是提醒一下。

“你是没看到夏老师那样子,何苦来哉,教书教到这样子,真替夏老师不值,他也是,非得折腾这个什么希望班。”苏静雅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要是夏老师知道了,到时候训你一顿都是轻的。”伍佳灿了解夏天阳的性格,他的事,不希望别人来掺合的。

“这不,没办法嘛,咦?这帮王八羔子不会是你的徒子徒孙吧?”苏静雅调笑起他来。

伍佳灿当年在闻道中学,和希望班的学生没什么两样,苏静雅虽然闹事,但学习在班上属于一流。

苏静雅现在每次和他说起当年学校的事,就嘲笑他,鸟人一样的本事,天使一般的奇想,画虎不成反类犬。

“嘿嘿~”伍佳灿听了干笑。

到了闻道中学,已是第二节晚自修,太晚了,门卫师卫明不让进。

“怎么?不认识了?”伍佳灿冲他挥了挥拳头。

师卫明仔细辨认了一下,他依稀记得伍佳灿这个动作,一般调皮的学生是不愿意得罪门卫的,伍佳灿和当时的梁壮志,如果不让他们出校门,非得挨揍不可。

“哎哟,是伍老板啊,你看我这记性,你可好久没日子回学校了,请进!快请进!”师卫明马上认出了,点头哈腰的。

希望班在二楼的最西边,苏德泽白天在操场想管王中旺和段太伟受了挫,知道自己管不住了,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再丢面子。

就吩咐尚可划了“警戒”范围,让尚可、级长和值日老师,不要让希望班的学生越过警戒线、影响其他班就行。

苏静雅和伍佳灿,在一楼遇到了盘婵,盘婵告诉了希望班的位置,两人上楼直奔希望班。

王中旺和段太伟在教室外的走廊,施展着拳脚,比划着“切磋武艺”,看看谁出招快,远远看见苏静雅,没有在意,他不认识她,继续比划。

待看到苏静雅背后的伍佳灿时,他僵在那里。

“你输了!”段太伟的拳头比划到了王中旺的脑袋上,哈哈大笑起来。

“快!进教室!”王中旺一下子低喝一声,如老鼠见了猫一样,迅速溜进了教室。

段太伟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扭头看了一下正在走来的苏静雅和伍佳灿,不认识。看王中旺倏地一下不见了身影,觉察到“不详之兆”,也跑进了教室。

其他学生见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从王中旺和段太伟鱼贯般闪进教室。

“伍佳灿来了!”王中旺进教室时就发布了预警。

夏天阳在希望班,一直把伍佳灿当成从反面典型到正面教材的案例,来来回回地教导学生,其中也会提到苏静雅。

所以,尽管没见过面,但希望班的学生,对他们的事情是耳熟能详,伍佳灿大老板的身份对这帮学生来说,如雷贯耳,加上学生的想象力,配上夏天阳神一般的叨叨,就戏称他们为“神叨侠侣”。

王中旺的这一声,虽小,但如身上的血管输送一般,不到一分钟,希望班的学生都收到了讯息,规规矩矩坐在了座位上,鸦雀无声,看着走进教室的苏静雅。

伍佳灿站在教室门口。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静雅,是你们班主任夏老师99届闻道中学初三一班的班长!”苏静雅眼睛逡巡着全班,很是严肃。

话刚说完,马其莎有些激动,带头鼓起掌来,一下子,大家也跟着鼓起了掌。

这一阵掌声,把苏静雅鼓得有点懵,好像这些学生认识自己,专等自己到来似的。

但她显得很淡定,这也是她一贯的风格。

“我问问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啊?夏老师为了重视你们,成立这个希望班,就是想让你们能找到人生的方向,可你们呢?恩将仇报!”

苏静雅在讲台上看着学生,慢慢踱来踱去,有些义愤填膺,把“恩将仇报”加重了语气。

“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的胡作非为,你们的专横跋扈,简直是群魔乱舞!令人发指!”

“你们觉得闹一闹,好玩,而你们做的这些事,学校可是一笔一笔把你们的账,算在了你们班主任夏老师头上。”

“你们是什么人啊,人渣!夏老师在学校挨批不说,还在你们这儿受气,他说过什么啦吗?还给你们说好话,讲道理!”

“你们可以无耻!但你们不能无耻到如此地步!”

“你们知道吗?学校为什么想解散希望班?都是你们恣意妄为所致!而夏老师呢?为了你们,为了抵制学校撤销希望班,说要是学校撤销希望班,他就辞职!”

“一个外省教师,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受你们的气?!你们就这样让他流浪街头?!”

苏静雅越说越激动,很少流泪的她,眼睛红了。

这一切的信息,都是夏天阳酒醉后流露出来的,苏静雅不淡定了,所以才决定来闻道中学。

“今天,我还告诉你们,你们就是把夏老师赶出了学校,他不可能流浪街头,天阳公司是他一手创办的,他辞职了,就是天阳公司的董事长!而你们呢?继续当你们的人渣!”

苏静雅说得是贾茹当时的承诺,夏天阳说辞职到天阳公司上班,贾茹乐了一下,说等她把公司布局完成,由夏天阳来担任总经理,自己安心教贾西贝读书学习。

学生们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白天疯传是夏天阳主张撤销希望班,现在完全和他们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大家互相看了看,然后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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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五章 “和平”时期

夏天阳天还没亮,就醒了。

想起昨晚的事,记忆已经模糊。但撤销希望班自己就辞职一事,还是历历在目。

他不知道今天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在床上呆了一阵,起床洗漱,然后又站在阳台上发呆,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才出得家门,骑车往学校赶。

出乎他的意料,希望班的学生们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准备跑步。

他们看到了夏天阳,夏天阳看着他们,只听见自行车轮轴里面的滚珠,如滴水穿石般,清零零的,无间断的脆响。

“老夏!”

“老夏……”

学生们叫着。

夏天阳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非常时期,需要这种互相安慰,现在他和学生们终于有了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希望希望班解散。

他记得自己像他们那么大时,开始被别人叫老夏,这样叫他的人,也是懂他的人。

夏天阳放好单车,换了衣服和鞋子,下来时,学生排着整齐的队列,在等着他。

他跑到队列最后。

钟琴一声哨响,

“全体都有,预备,跑!”钟琴高声喊,接着哨声模拟着“一、二、三、四”的节奏。

夏天阳不知道昨天苏静雅和伍佳灿来过学校,还以为校长苏德泽找过他们谈话。

但夏天阳太了解苏德泽了,以他的性格,和学生不谈崩,就很不错了,这学生弄的如此庄严,是不是学生内部达成某种一致,出什么幺蛾子?

学生们对老夏的称呼,是马其莎的主意,源自于他爸,马其莎的爸自称老马,意思是老马识途,希望女儿能遵从老马的教导,找到人生的方向。

但小马桀骜不驯,认为老马经常不回家,自己都迷失了方向,还教导自己小心走路。不过,小马还是很喜欢老马的。

昨晚苏静雅走后,想起自己的老马,马其莎有种落泪的感觉。从老马想起了夏天阳,之前叫夏天阳为毙夏,其实不是恨他,是来自于对老师几年来的厌恶心里。

她明白了,夏天阳就像自己家的老马一样,对自己好,但从来不说自己的苦衷,就这样,她改了主意,决定叫他“老夏”,这一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只不过,现在,“老夏”这一称呼,在很多学生心里是一种褒义,在不服管的学生心里有种贬义而已。

大家迈着整齐的步伐,在早晨的寂静中传的很远。

“希望扬帆,梦想起航!”

“希望扬帆,梦想起航!”

“脚踏实地,挑战自我!”

“脚踏实地,挑战自我!”

“相信自己,永不言弃!”

苏德泽是被希望班雄壮激昂的口号,惊醒的,他站在南向里的大门口看着希望班学生们跑步。

昨天,夏天阳说了撤销希望班自己就辞职的话后,排除冼星荏的因素,他心里就有些动摇。要管好这帮学生,夏天阳的信心至关重要。

在学生闹得最凶的时候,夏天阳的态度还如此坚决,苏德泽的初心又占了上风。加上以前的学生苏静雅和伍佳灿的到来,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

苏静雅的那番话,苏德泽才明白夏天阳之前说的“千古绝骂”的话的真正含义,他就是让自己与他配合,唱红白脸,管理好这帮学生。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校长的权威还是要有的,“以观后效”是块遮羞布,他不能马上改弦易辙,想挽回面子,时间也是块遮羞布,两块遮羞布足以使自己照样“威仪天下”!

夏天阳对希望班跑步上好表现的质疑,在盘婵和其他老师的口中得知,苏静雅和伍佳灿昨晚来过,他有些懊恼。

自己搞不定的事情,还要以前的学生帮忙,他心里觉得有些受伤。

“夏老师,您别想多了,您的能力、您的人脉,包括您所有的沉淀,都是您的资源,是资源都可以运用。”

“苏静雅和伍佳灿能来,就是对您的认可,换做是其他老师,有您这些资源吗?说不定叫别人来,还不稀罕来呢。”

“再说,您在希望班已经铺垫了伍佳灿很多东西,事实胜于雄辩,以成果换取成果,也是您所想的吧,何必在自己的一盆水中,计较这些水来自于哪里呢?”

盘婵知道他的心里有些不愉快,好心好意劝说了他几句。

夏天阳接受了盘婵的观点,不接受也成为了事实,只要促使希望班学生给自己希望,什么都无所谓了。

现在希望班的学生们,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温顺”,全班男生群殴有利的一面,开始显现出来,每个人都清楚,违反校纪班规所要付出的代价。

学生相互之间的节制,有了效果。

但苏德泽见到夏天阳,好像忘了自己与他的谈话,对于希望班一事只字不提。

夏天阳不好追问,再追问这事,有些威逼校长的意思,是在向他讨问自己是走是留的结果。夏天阳不想问,苏德泽不想说。

苏德泽这样做的目的,也有警告的意味,警告夏天阳,随时都有可能解散希望班,这犹如一把利剑,时时悬在头上。

夏天阳要做的是,与希望班的同学们一起保住希望班。

“现在我和你们一起,有个共同的愿望,就是保全希望班,我虽是你们的老师,但现在我们同在一个战壕,相当于是战友,做好自己,打好我们的保卫战。”

夏天阳明确告诉学生,为保住希望班而战。

这个讯息,学生觉得如同游戏,变得积极兴奋起来。希望班的学生,第一次进入了“和平”时期。

局面来之不易,坚持下去,形成习惯,便是最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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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六章 从蘑菇开始

“夏老师,蘑菇长出来了,蘑菇长出来了!”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陌生,好半天,夏天阳才知道是甘泉,兴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从蘑菇种下,算算时间过去了十二天了,今天是国庆收假,学生返校的日子。

这个消息一下子传开,希望班每个学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从松土到土壤消毒及搭棚,学生们颇费了一番功夫,为减少时间,夏天阳让天择公司直接提供菌丝长好了的菌棒,等到菌蕾长出,几天后就能收获了。

夏天阳要的就是学生们这种成就感,及所带来的惊喜。

对于很多人看来,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对希望班的学生来说,却是鼓动人心的力量,直接震撼着他们看似强势,而又不堪一击的弱小心灵。

“过几天,采摘后,我亲自下厨,弄个蘑菇宴,同学们一起会会餐。”夏天阳赶到学校,看着学生像过节一样的开心,当即宣布。

大家欢呼雀跃起来。

“老夏,老夏,你太伟大了!”马其莎抱着夏天阳的胳膊,脑袋也倚着,有些陶醉撒娇的样子。

“一个蘑菇,就伟大了?是你们做人做事,把自己弄得太渺小了。”夏天阳推开马其莎,说:“我说,班长同志,你能不能矜持一点?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可不是你们家老马。”

“老马不在,你就是老马。”马其莎很欢快地说了一句,又一想,觉得哪些不对,说:“人家就是崇拜你嘛。”

马其莎的心直口快,夏天阳知道,这些学生大多从留守儿童,成为了一名少年,留守心理的情绪,遇上躁动不安的青春期,他们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他们不仅仅需要的是关爱,也希望有人能在他们的心理,塑造出另一个为之向往的理想形象,还要给他们充分的认可。

“还是先学会崇拜自己吧!你看看,你们办的板报很不错啊,现在又种出了蘑菇。你现在的任务,不光要做好一个班长,还要做一个好学生。”

夏天阳对她所做的一切,大加赞扬和肯定。

“我本来想做一个人好学生的,没人愿意做坏人。”可能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种神经,马其莎的脸刚才还艳阳高照的,现在有些阴云密布。

“学校没阻挡你们的发育吧?社会又没有妨碍你们向好的方面发展吧?别怨天尤人,是你自己把你自己打败了,你心中的恶,打败了你心中的美丽善良,所以,你就成了现在的你。”

夏天阳总是不择时机,灌输一下思想。

他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不仅好奇,还喜欢做梦。对于自己种下的一个小蘑菇,开始做起了好奇的梦,在他们的梦中,植入一点“广告”,应该有点实效。

“老夏,你是不是把我们想的都很坏?”马其莎如有所思,问他。

“我觉得你们挺好的啊,不然我为什么要成立希望班?为什么要教你们?”夏天阳看看大家欣喜若狂的样子,一下子成了“思考人生”状。

蘑菇确实是不可思议的生物,促使他们内心冒出了一些和原来不一样的想法。

“该干嘛干嘛去吧,我们就静等花开,等待品尝美味。”夏天阳高兴,很可能自己的“广告”有了点即时效果,就挥了挥手。

盘婵一心扎在学生堆里,似乎又成了原来的班长,每天穿梭于他们中间,和学生们一起欢笑。

“加油,加油!”段太伟和王中旺组建的希望班篮球队,正在进行热身赛,盘婵带领着其他学生,提供包括饮水等支持,在旁边加油喝彩。

对方的学生明显不想和希望班的学生硬对硬,防守和反击有些保守,而段太伟和王中旺则付出了全力,尽管是热身,他们太渴望胜利了。

再加上他们都有一种表演欲,总想展现自己在球技方面最引以为豪的方面,配合度有问题。

“这样比赛,肯定不行,个人能力是不错,但整体没有显示实力。”夏天阳想起多年以前,伍佳灿在篮球比赛中也是这情况,对盘婵说。

“现在这情况,第一次组建希望班,希望班第一次组建球队,球队第一次比赛,还是不说为好。”盘婵希望他们自己能明白。

盘婵的意思他明白,现在段太伟和王中旺他们不仅输不起,脆弱的忠言只能成为逆耳。说出来了,他们要是钻牛角尖,更麻烦。

令希望班的学生想不到的是,蘑菇疯一样长出来,一簇一丛的,一片片一层层的,呈现萌萌的灰色,看起来,比一般的鲜花壮观多了。

夏天阳抽调出下午最后一节课,让学生按照要求采收,然后送到食堂,过秤后洗净,等待下锅。

夏天阳自己出钱在菜市场买了肉,他想亲自下厨。

“校长,这大锅您没炒过吧?”食堂的潘秋香笑呵呵地问。

每餐供应上千学生的饭菜,夏天阳看着黑乎乎的锅奇大无比,锅铲跟铁锹没什么区别。

“没事,你们倆到时候配合我一下,就行了。”夏天阳向学生承诺自己下厨的,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言而无信。

“就我们班吃吧,不要给其他班。”甘泉专门过来对夏天阳说。

有几个同学在场,纷纷表示认同。夏天阳知道,几乎所有班私下骂希望班是人渣班,希望班的学生还记仇呢。

“我们得大度一点,再说,有好东西就要分享,我们要以德报怨,也相当于打他们耳光啊。再说,吃了我们的蘑菇,他们还好意思骂咱们?不给他们,只会让他们骂得更凶。”

夏天阳给他们做工作。

学生很快采收完了,夏天阳让盘婵指挥学生继续覆土浇水,过几天又能收获了。

“老夏,你猜有什么?”马其莎兴冲冲地跑过来,没等夏天阳回答,她就忍不住了。“123斤!按照市场价六元一斤,可卖七百多呢。”

“哈哈……你们只想到钱,我还告诉你,平均五六天可以收获一次,还可以收获五次,好的话可以有七次。”夏天阳哈哈大笑。

大家都惊讶地张大嘴。

“一次七百多,六次四千多,八次近六千了,两个月不到,就六千,我们希望班就发了。”马其莎学习不行,算起账来倒是很快。

全场同学一阵欢呼。

“看来你们个个都是财迷!你以为这些菌棒不要钱啊?需要成本的,他们是我朋友,才没要我钱。”夏天阳指着他们,笑骂着。

“我说吧?天择公司就是天阳公司的。老夏,对不对?”马其莎一脸坏笑。

这女子贼精,夏天阳见她看破了,就说:“实话告诉你吧,不是天阳公司的,是苏静雅的。”

苏静雅是代替天阳公司持股。

“是她啊!”马其莎大吃一惊,“她年龄那么小,有这么大公司?!”

“感觉怎么样?”夏天阳开始反击了,“苏静雅是我以前的班长,你也是我的班长,有本事以后你也开一家公司给我看看。”

“哼,那我以后就开个公司给你看看!”马其莎很有些酸葡萄心理。

“得了吧,书都读不好,还开公司?!”夏天阳摇摇头笑。

“老夏,你别瞧不起人,你等着瞧!”马其莎还真生气了,指着夏天阳气呼呼地说。

“你是我的班长,你以后能开公司,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要想以后出人头地,从现在开始做起。”夏天阳半是安慰半是鼓励。

多年以后,马其莎还真的是愿望成真,暂且不提。

夏天阳召集希望班所有的学生,吩咐女生帮厨,男生维护学生打饭秩序。

“我们虽然学习成绩不能和其他班的同学相比,但我们应该以自己的人格,得到他们的尊重,这是我们希望班第一次面对全校的同学,所以,必须以崭新的面貌呈现在大家面前!”

夏天阳尤其是对维护秩序的男生提出了要求,要有绅士风度,使用文明用语。

马其莎没有忘了,她在食堂外面的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大字:希望班魔菇炒肉,免费供应!

钱薇薇看了,把“魔”字抹去,自己写上“蘑”字。

马其莎呵呵低头一笑。

这一回,皆大欢喜,希望班所有的同学不负夏天阳期望,送出美味蘑菇,男生维护秩序显得彬彬有礼,得到了很多学生的赞扬。

一如夏天阳所料,希望班篮球赛第一场以失败告终,段太伟和王中旺情绪很是低落,动不动就发脾气。

盘婵的实习期已满,准备走了。

“失败是成功的妈妈,谁不会受点挫折?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失败的原因,来迎接后面的比赛,你们的拼搏精神令人感动,加油!”

盘婵临走之前给他们鼓气。

“盘老师说的没错,你们的能力很好,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而三个诸葛亮还敌不过一个臭皮匠。”

夏天阳也安慰着他们,为了让他们明白,夏天阳就给他们讲了伍佳灿当年篮球赛的情况。

“你们可以避免的,现在为时不晚。”夏天阳最后告诫他们。

说得他们抬起头,点了点头。

“夏老师,老夏,我也跟他们叫您老夏吧,作为您的学生,很佩服您的能力和勇气。希望班,这些学生虽然有值得肯定的一面,但可能不会给您带来多大希望,您多保重吧。”

盘婵向夏天阳告别。

“说实话,我也是寻找刺激。希望班我只是想试图改变他们,正确对待以后要走的路,其它的没多想。”夏天阳倒是放得很开,这也是他的初衷。

盘婵走了,没有和学生们道别,只是给学生们留下了一个纸条。

“……人的一生中,每个阶段都会有自己的使命,你们现在的使命就是好好读书,懂得珍惜转瞬即逝的青春年华,懂得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懂得自己今后如何做人做事。”

“这些大道理其实你们都懂,我知道你们都有做老板的梦想,只有明白这些道理,才有可能实现!努力吧,我的小学弟学妹们,不要只做梦,最主要的是行动!”

……

夏天阳给大家念了盘婵留下的纸条,一个个默不作声,不料,黄金强却突然小声地抽泣起来,弄得整个教室充满了抑郁的气息。

仅仅一个月的相处时间,看着同学们凝重的神色,夏天阳开心了,或许,他们已经开始思考,这样总比平时没心没肺的混着日子强多了。

但下课后,段太伟和王中旺给马其莎说有事,就不知所踪,打电话不接。

夏天阳分析来分析去,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老夏,我给你打了两百万,扣除我的佣金,现在你在我这里只有四万多的本金了。”梁毅龙给夏天阳打来电话。

夏天阳还是呆了一下,上次任沃兴说股市好賺,这还真的是如捡钱一般。

“你还是见好就收吧。”夏天阳对这种事,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

“放心啦,你这四万,用不了多久,我帮你变成四十万。”梁毅龙哈哈大笑了一阵就挂了电话。

夏天阳隐隐觉得,事情哪儿不对。

“你发什么呆?看看我这剪得怎么样?”赵弋戈每天都在钻研着插花艺术,时常跑到学校外边去采些野花野草,不停地剪。

“梁毅龙说,打了两百万在我账上。”夏天阳直接给她说了。

赵弋戈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又剪了起来。

“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两百万,两百万!”夏天阳见赵弋戈不动声色,这不像她风格啊,就重复着。

“你嚷什么?!我耳朵又不聋。不就是数字嘛,你说的。”赵弋戈偏着头,左看右看她的插花。

“你这是怎么啦?把自己装的跟没事儿一样。”夏天阳很是纳闷。

“我想明白了,就你说的,钱够用就好,你缺钱用吗?还免得招人惦记。”赵弋戈依然摆弄着她面前的花草。

“你现在可了不得,圣人呢。”夏天阳向她竖起来大拇指,“要不?我们去买辆车?”

“好啊,就买你妹妹那种。”赵弋戈一口应承。

“那要一百多万呢,再说,我们这工资水平,也太张扬了吧?”夏天阳摇摇头。

“你看,这矛盾就出来了吧?没钱人过着有钱人的烦恼,还是有点自己的兴趣爱好,就行了。”赵弋戈笑了一下,又想起了什么,“我那包,你别忘了!”

“什么包?!”夏天阳神色一凝。

“好啊,你忘了是不是?我明年生日,你是答应过我的。”赵弋戈还是耐心提示了一下。

夏天阳这才想起来,当初承诺写点东西,用自己的稿费给她买个包的,因为希望班,整天忙的够呛,哪有时间和心情写?

“现在不是有了两百万吗?还在乎这一两万?”夏天阳估计自己办不到了。

“能一样吗?你这两百万一点含金量都没有,人,还是有点爱好才行。你不是反悔了吧?”赵弋戈停下手中的活,拿着剪刀指着他。

“我,我尽量吧。”夏天阳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不是尽量,是必须!你那破班有什么让你五迷三道的,你看看,我这插花多有艺术感,你就对着这些花,就能文思泉涌了。”

赵弋戈那样子相当自恋,夏天阳看着她面前的花,说不出什么感觉,又不敢信口开河,要是说得不对她心思,就会掉沟里了。

只有嘿嘿嘿地笑了一下。

“你什么态度啊?”赵弋戈看出了他不以为然的神色,把手中的剪刀往桌上一拍。

这时,电话响了,夏天阳如获大赦,指了指手机。

“夏老师,你的两个学生在我这儿,不用担心。”伍佳灿给他打电话。

“好,好,你就好好教导教导他们。”夏天阳放下心来。

因为输球,夏天阳劝慰段太伟和王中旺时,讲了伍佳灿当时因为整体配合不好,才拿了个亚军。

段太伟和王中旺一听,心思就来了,他们想超过伍佳灿,一定拿个冠军。两人一商量,就跑到县城,找伍佳灿取经。

这样挺好!夏天阳说不出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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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七章的一页

夏天阳被校长苏德泽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苏德泽坐在那里看着一堆资料,没有抬头,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你们希望班能不能低调点?”苏德泽继续翻看着资料,仍然没抬头。

“校长,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夏天阳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看把你能的!不就是种了点蘑菇嘛,整的那么大动静。”苏德泽把资料放在一边,抱着手,看着他。

“这不能简单的说是蘑菇,是希望,我这是曲线迂回,把人渣,变成学渣,然后交给学校。”夏天阳说明自己的意思,学渣再不济也会学点,比人渣强多了。

“那也还不是渣?你看看你,不让老师上课了,希望班是你承包了?”苏德泽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夏天阳看着就想笑,但他没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磨刀不误砍柴工,您想想,思想不通,上课跟没上一样,到时候不能毕业,您也难办不是?”夏天阳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

“怎么,每次找你,你都有理,要不,我这校长你来当?”苏德泽哼了一下,“对咯,以前你可是校长都瞧不起,不屑于当的。”

“您别这样说,我哪敢瞧不起校长啊,您有事尽管吩咐。”夏天阳努力憋住不笑,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现在已经有好几个班的学生,说申请调到你们希望班,你说,怎么办吧?”苏德泽把身子靠着椅子上,有点仰视的样子。

“您没开玩笑吧?!还有人想调到人渣班的?怎么不学好呢,校长,您不是想开个希望二班吧?那样的话,我现在这个班可成了人渣重点班了。”

夏天阳终于忍不住,开开玩笑,但还是没笑出来。

“少贫!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呢,你们班是希望班,不是实验班,你还是收敛一下吧。”苏德泽说的很含蓄。

夏天阳明白了,要求希望班全部回归课堂,但现在,这节骨眼上,回归,可能又回到老路上。

“校长,难做啊,做不好挨骂,做好了挨批。”夏天阳摇摇头。

“你说对咯,校长难做。”苏德泽意味深长地说。

夏天阳看他只是和自己商量,表达那么含蓄,自己不想理他,装傻,按自己既定的目标来,到时候再理论。

话白说了,浪费时间。夏天阳出来就笑个不停,恰巧,苏德泽也从办公室出来,看见夏天阳乐不可支的样子,又准备说他几句。

“校长,到时候送点蘑菇给你尝尝。”夏天阳怕他来个明确指示,赶紧补上一句。

“稀罕!”苏德泽虎着脸走了。

希望班女生篮球赛一场未胜,首先遭到淘汰。

马其莎是绝对的主力,钟琴还算过得去,其她女生简直是滥竽充数,甚至有女生接到球后,抱着球跑着去投篮,跑到篮下时,才觉得不对,呆在那儿,弄得是嘲笑声一片。

马其莎每次都是打满全场,累得满脸煞白,相貌都变了形,但一换下她,对方简直是如无人之境,没办法,她只有全力支撑着。

夏天阳看她确实累得够呛,多次想换下她,但被她拒绝了,即使已无望胜利,还是努力投篮得分,坚持到最后一秒钟,终场哨响,她倒在了地上。

夏天阳见状不妙,赶紧背着她去了医院,好在她体质好,输液后醒了过来,看见夏天阳眼泪就下来了。

“老夏,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无能,我只想赢一场,但还是赢不了……”马其莎哽咽着。

“你做得挺好的,为你骄傲!他们赢得是分数,你赢得却是精神,我们希望班,其实包括全校的同学,需要的就是你这种精神。”

夏天阳安慰她,作为班长,她做出了表率。

马其莎哭着又陡地笑了一下,说:“你说话怎么那么好听呢?”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自己尽力了,就问心无愧了,相信自己能做好,自己就会做得更好。”夏天阳鼓励着她。

不料,马其莎附在夏天阳的肩膀上痛哭起来,眼泪洇湿了他的肩膀,夏天阳一时无足无措。

直到她哭累了,躺下才沉沉睡去。

后来,夏天阳才得知,马其莎原来在小学五年级之前,学习挺优秀的,多次央求她父母不要离开家,但没得到父母同意。

为了能吸引父母的关注,她开始恶作剧,但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干脆就不学习了,而她父母呢,除了物质满足外,为了让她努力学习,不是训,就是骂,看她父母这样,她反而觉得开心,性格就这样扭曲了。

夏天阳在课堂上对马其莎的精神,大书特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并号召全班同学向她学习,这也大大激发了男生。

一如段太伟和王中旺所愿,在他倆的带领下,希望班男篮终于获得初二年级篮球比赛的冠军。

“恭喜你们,终于超过伍佳灿原来的战绩!也感谢你们为希望班争取了荣誉,希望再接再厉!”夏天阳高度赞扬了他们。

篮球比赛结束后,就进入校运会田径比赛。

“篮球比赛拿了冠军,再拿两个冠军,我们海鲜酒楼见!”夏天阳原来答应过他们,校运会拿三个冠军,就集体在海鲜酒楼庆祝一下。

大家掌声雷动,他们私下算了一下,按照初一的战绩,再拿五个项目的冠军不成问题,夏天阳请客是铁板上钉钉了。

夏天阳转户口一事,委托他哥夏天明办好了,把相关的手续寄了过来。

夏天阳和赵弋戈抽了一个空档,去县城派出所入了户口,并去指定的照相馆照了相,等待新的身份证。

看着新的户口薄上自己的名字,夏天阳还是发了一会呆,现在的老家成了籍贯了。

“驸马爷,这才叫跟我千古相随呢。”赵弋戈看着一家三口,终于“同框”了,有些花好月圆的感慨。

叶落归根,叶落归根,夏天阳心里涌出这四个字。

就像冼星荏那乌鸦嘴说的,自己农民工的身份结束了,属于政府公共事业职员了。

夏天阳说转户口时,他爸郁闷的一晚上没说话,当时贾茹就劝他爸说,夏天阳工作在那边,有户口办事也方便,故土难离,只要有心,户口在哪儿,能说明什么呢?

夏天阳他爸释然了。

贾茹考察之行,收获颇丰,不仅是香菇,对夏天阳老家原生态的东西都很感兴趣,但就是除了香菇,其它的都暂时无法规模化。

不过还是惊动了县政府,副县长亲自前来接见了贾茹,令夏天阳没想到的是,副县长就是原来民政局的局长,对夏天阳还是记忆犹新。

你当时是乡镇民政部门唯一的大学生,本来局里准备重用你的,说跑就跑了,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没忘了家乡。副县长说着还紧紧地握了握夏天阳的手。

都是往事了,夏天阳现在想起老家,以后就只有回忆,或者重塑记忆了。

在此地苦苦耕耘了十一年,外省教师夏天阳终于融入了本地。

“老夏,恭喜啊,终于成了本县的子民了,庆祝一下。”冼星荏打电话给他,让他请客。

“俺是一介草民,默默在你的地盘苦耕十一载,该你犒劳我吧。”夏天阳请别人吃饭没有丝毫怨言,唯一对他,不是请客出钱的事。

“我现在名副其实成了你的父母官呢,还横!”冼星荏还在撩他。

“滚犊子!”夏天阳心中无名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夏天阳听一外省教师说,自己把户口迁到了当地,又把父母接了过来,原以为父母在身边,就没有思乡之苦了,但其实不然,心中挂念的却是生养自己的那片故土。

想想也是,十一年了,夏天阳每次做梦,梦见的全是老家的地儿、人和事。离了故土,在哪儿都是漂泊。

夏天阳就这样,注定漂泊一生了。

或许是夏天阳平时带领希望班跑步的原因,除了女子100米跑步第二名之外,所有的跑步项目,冠军都被希望班收入囊中。

夏天阳绝对想不到,校运会包括篮球,希望班最终拿了十三个冠军,马其莎获得了全校唯一的“最佳运动精神奖”。

全班同学为之震动,从此,希望班掀开了新的一页。

夏天阳承诺的庆功会,选择了周六中午,在海鲜酒楼。

除了熊其甚、贾茹、何苦、任沃兴、阿三、阿四外,原来的学生伍佳灿、赵嫦、苏静雅、吴为智、黎有丽、黎友信、乔德琦、盘婵、李小晓、梁壮志、蔡婷兰、黎花雨都应邀出席了。

冼星荏作为领导列席。

“你这是发达了,还是怎么着?上次叫你请客你不请,原来是想放大爆仗啊。”冼星荏看着乌泱泱的人。

“有你这父母官呢,我担心没人买单呐。”夏天阳故意逗他。

“得,我还是回去买菜做饭吧。”冼星荏也故意装作要走的样子。

“别装了,坐吧,反正有人买单。”夏天阳拉住他。

“谁买单?这不吃你两年的工资啊。”冼星荏有些为他担心。

“你是领导,怎么老想着钱呢?你这样会出问题的。”夏天阳笑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实话说,我也不知道谁买单,反正每次吃饭,都挂账,后来我来结账,这里的老板,就是我学生,梁壮志,说,夏老师,账已经结了。”

“我也不问,谁爱结谁结,没结,我自己来。”夏天阳说得冼星荏睁大眼睛。

“好在你没当官,不然,早进去了。”冼星荏指着夏天阳笑着说。

“实话告诉你,我炒股賺了点,有的是钱。”夏天阳拍着胸脯,让他放心。

“你还炒股?这几天股市不是在跌吗?”冼星荏一听,有点急。

“不会吧?我一直让梁毅龙帮忙操盘的,我又不懂。”夏天阳有些不信,前一段时间,梁毅龙还激情澎湃的。

夏天阳赶紧过去问任沃兴。

“好在我全抛了,现在跌得很猛,你也炒股?”任沃兴听他说股票,有点吃惊。

“我没炒,我朋友在做,形势不太好?”夏天阳担心梁毅龙。

“告诉你朋友,赶快抛,还来得及。”任沃兴连连摇头。

“你怎么知道?有内幕消息?”夏天阳见他说得如此肯定,就问。

“没有,哪有什么内幕?我只是看到连买菜的老太太们都在谈论股票,直觉告诉我,有问题,所以,我一点都没犹豫,全抛了。”

任沃兴说的夏天阳是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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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八章 生活的乐趣

希望班的庆功宴共花去近三万元。

虽还没有结账,对于他的这种挥霍,赵弋戈根本不在意,男人嘛,花完自己想办法挣去,反正现在绝大多数的钱都是他折腾来的。

赵弋戈现在对于插花艺术,几近痴迷的程度,买了一些书,照葫芦画瓢,修剪着被她称之为“花”的草,回到家里,又把贾茹配给他的电脑霸占了,拿起剪刀,看着电脑,成为了垃圾制造者。

她本不想找他麻烦,因为自己太“忙”了,不能让他闲着,因此,这件事她得“过堂”。说是审问,其实是她在故意找茬。

赵弋戈把他叫到自己刚修剪好的插花面前。

插花放在她专用的圆桌上,让夏天阳坐在自己的对面,让他看着自己的“艺术”。

“说吧,驸马爷,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如果是请朋友吃饭,我也懒得说你,请这些个人渣吃饭,说说,是啥居心?”

赵弋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因为她知道夏天阳吃软不吃硬,这种“审问”方式更加有效。

“你别一口一个人渣的,注意你的身份。再说,你教的班也有学生想调到希望班的。”夏天阳避重就轻,他知道自己有错,这么大的事没同她商量。

“你别转移话题,这个与本案无关。说重点!”赵弋戈轻轻敲了一下桌子。

“这花剪得挺美,花材造型构思巧妙,很有层次感。”夏天阳有时会翻翻她买的书,寻找她的乐趣。

如果放在几年前,夏天阳绝对不会理她,抑或把她骂上一顿,然后扬长而去。

他知道自己虽然成了本地人,但真正的本地人和自己,还是觉得自己是外乡人,赵弋戈母子俩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再加上和赵弋戈的结合不易,得好好珍惜。

“咦?!不错,种了一段时间的蘑菇,都有艺术细菌了,懂得欣赏了。”赵弋戈高兴起来,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让你说重点!”

“插花不是重点?我觉得这花和你搭配起来,花更美,人更靓,简直是人花合一。”夏天阳知道她的心思,就是想让自己炒菜做饭,却要兜这么大个圈子。

这就是生活的乐趣。夫妻之间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吵架,还不如两人打打“太极”、过过招,既可以化解矛盾,又可以增添一些趣味。

因为吵架解决不了问题,还把事情弄得更糟。很多人在最美好的时光用来发泄,最后留下的是遗憾,如果改用另外一种形式解决,这一生中,就是满满的幸福。

“呵呵,驸马爷,你这点艺术细菌,没长出蘑菇出来,倒开了花呢。”赵弋戈还是接受了他的夸赞,“但没用,还是老实点吧。”

“我错了,看在我对你及你的艺术高度欣赏的情面下,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比如炒菜,做饭。”夏天阳不想和她磨叽了,再说下去就腻了,与其等她来惩罚,还不如自己先美她心意。

“态度诚恳,恩准!另外拨款五十元,购买战袍,这战袍披在你身上,绝对比超人潇洒。”赵弋戈开心了,就是想让他主动说出来。

自己下“指示”,他干活会有些嗯嗯唧唧的,反过来会给自己安个“非法雇佣劳工”的罪名,自己主动承担,就是心甘情愿,怨不得谁。

“别说没用的,结婚之前是你说不用我干这些活的,为了能让你下得厨房、出得厅堂,我买了那么多厅堂、厨房,你怎么就不下了?”

夏天阳不是翻旧账,而是带她一起回忆。现在希望班走上了正轨,不用每时每刻盯着了,有时间和她过招,“折磨”她。

“我记得呢,驸马爷,看看黄历,我说这话是在上个世纪呢,现在是新时代,这可是你说的,不要活在过去,来过现在的生活。”

赵弋戈的目标达到了,十分舒心的笑。

于是,夏天阳披上战袍,成了厨房超人,为了表示“抗议”,不再考虑她的口味,按照老家的做法,辣椒无处不在,炒青菜必放,做汤必放,炒辣椒也放。

每次吃饭,夏天是阳大快朵颐,赵弋戈却是鼻涕眼泪横流,不停吸气,似唏嘘不已,活像深闺怨妇,但她不能说,说了夏天阳很有可能借势撂挑子不干了,“顾全大局”,自己只有忍着。

夏天阳心里一直偷着乐,他早想好了应对赵弋戈的问话。

如果她问起来,夏天阳就会反问,你知道四川和重庆的妹子为什么那么漂亮吗?是因为吃辣椒,辣椒里含有辣椒素,是迄今发现的最贵最有效的美容产品,比黄金要贵上万倍。

但赵弋戈没问,事情却没完。

夏天阳菜炒好了,寻找盘子装菜时,才发现没盘子了,现在装菜的盘子都被她用做花器了,夏天阳不能把她的花倒掉,他觉得这是个陷阱。

他估计要是把她的花丢掉,拿盘子装菜,她肯定借机“发飙”,然后提出意见,炒菜不能放辣椒。夏天阳不上这个当,用饭碗装了,所以两人吃饭很“奢侈”,餐餐都是“八大碗”。

后来,饭碗也成了她的花器,客厅里摆满了花,就像花店似的。

夏天阳不甘示弱,研究了改进的方法,索性来个一锅煮,菜不用盛起来,直接端锅上桌。

赵弋戈屈服了,释放了菜盘,首次无声的较量,夏天阳获得了胜利,暗暗高兴。

但赵弋戈的插花艺术吸引了一个人,那就是希望班的苏明洁,从家里带来了鲜花,送给夏天阳时,看到客厅里摆着的插花,一时惊呆了。

赵弋戈没想到有人竟然如此欣赏自己的艺术,并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赵老师,太漂亮了,我以后跟你学吧。”苏明洁惊叹之余,提出了要求。

赵弋戈自然喜不自胜,忙说好啊,好啊。

她不仅喜欢苏明洁对她“艺术”的赞叹,而且苏明洁还可以源源不断地输送花材。

苏明洁家是“花农”,专门种植鲜花的,县城有一半的鲜花是她家供应的,但只供应花店,自己没有终端经营。

一朵鲜花几毛钱供应给花店,但花店可以卖上几元,特殊的日子可以卖到十几元,所以她家只是个辛苦钱。

这又苦了夏天阳。

赵弋戈的课一般在上午,且还有时间去校外寻觅花草,第四节下课后,她就坐在桌前,专心看书,细心修剪,坐等吃饭。

苏明洁的到来,赵弋戈刚开始只是基于她对自己的赞扬和花材的提供,后来她发现这小姑娘没什么文化,但想法很大胆,一起聊着,来个头脑风暴,颇有那么回事。

赵弋戈下午要回县城,所有只有中午的时间,她的要求,苏明洁就成了食客,两个人和三个人做饭炒菜没什么区别,夏天阳丝毫没有怨言。

苏明洁受不了辣椒,但除了辣之外,味道真心不错,这也是很多人总想去夏天阳家蹭饭的原因。

“夏老师,爽!”苏明洁不敢在赵弋戈面前叫他老夏,自己辣的不行,但感觉不错,刺激,希望班的人个个都想寻找刺激,现在是辣的刺激。

自己觉得刺激也就算了,赵弋戈放学就回家了,苏明洁就在教室里修剪,没想得到很多学生尤其是女生的褒奖。

“你在哪儿学的?平时没见过有这手艺啊?”马其莎见苏明洁剪得有模有样的。

“跟老夏的老婆学的,她剪得比我好多了。”苏明洁说说插花就算了,“你别说,老夏的厨艺那叫一个绝,吃着刺激,超爽。”

马其莎本认为夏天阳是为了表扬苏明洁无偿提供鲜花,而请她吃饭的。羡慕嫉妒,没有切,因为她也想。

“你带我们去尝尝呗。”这还是马其莎第一次“屈尊降贵”,以前一般是命令。

“老夏做菜,他人不错,对你也好,应该不会赶你走的。”苏明洁说着自己的判断。

苏明洁这么一说,马其莎想了想,就点点头。

现在希望班的上课秩序好了很多,有很多时候甚至比其他普通班还好,苏明洁的插花起了作用,学生不想听课,看着讲台上的插花,不做梦,只遐想,也是一种乐趣。

所以现在,老师们都很喜欢去希望班上课,插花焕发出了新的魅力。

马其莎顺理成章成为夏天阳家第二个“食客”,她对插花没有兴趣,倒是被赵弋戈和夏天阳买的杂志所吸引,不停地翻看着。

她不看文字,只看精美绝伦的图片,及完美的装帧风格,翻着杂志幻想,自己以后要是能做出这么漂亮的东西就美了。

从此之后,她开始搜罗自己喜欢的杂志。

而后,钱薇薇和钟琴也跟着马其莎,在夏天阳家混着混着,在半推半就中就赖成了食客。

夏天阳的烦恼来了,饭是用电饭锅煮的,毫不费功夫,但一餐要做六个人的菜,确实没那么轻松。

马其莎、钱薇薇、钟琴人小鬼大,她们知道,骗吃骗喝,不是长久之计,得干点啥,于是,去外边野外采集花草,成了她们在夏天阳家“赖以生存”的法宝。

花花草草进屋,在赵弋戈和苏明洁的剪刀之下,顿成垃圾,马其莎她们立马成了“清洁工”和垃圾搬运工。

赵弋戈很满意,对她们肯定加赞扬,似乎在她的赞扬之外,夏天阳感觉自己除了煮饭炒菜外,就是一个无用之人。

“你们几个,以后吃了饭再来。”夏天阳受累不起,直接跟她们说。

“那怎么行?就中午这么一点时间,分秒必争,还要午睡呢。”赵弋戈立即反对,仿佛觉得她的“艺术”停止一分钟,马上会枯萎似的。

“你们的夏老师,是不是经常对你们说,吃亏是福,是吗?”赵弋戈转头问四个小女子。

四个小女子倒也很配合,相望了一下,都一致点头。

“我有对你们说过吗?”夏天阳觉得她们几个好搞笑,吃亏是福,她们的认识不可能达到这个层面,自己是唠叨,但不会说废话。

“说过!”

四个小女子极度不配合,一致点头,她们不傻,知道配合了,自己可能“丢饭碗”,不配合是因为有赵弋戈这个靠山在。

“夏副校长,您受累,麻烦您像我原来支持您一样,来支持我,行吗?”赵弋戈绵里藏针。

在学生面前,互相得抬桩,能说不行吗?!

反正得做,还得开开心心地做,不然吃力不讨好,何苦呢。这不能简单地说是违心,做人也一样,尽量不要违和。

“你们想吃什么?”夏天阳问五女子。

“随便吧。”这次倒空前一致。

随便,是国人最好的废话。

他得想办法,在赵弋戈毫无意见的情况下,把这几个蹭饭的赶走。

夏天阳又被苏德泽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这段时间,苏德泽就是个敲木鱼的,而夏天阳现在希望班是如鱼得水,觉得自己是如鱼得水中“鱼”。

“您又啥指示?”夏天阳又觉得自己这段时间“降妖伏魔”,现在来听校长念“咒”了。

“对你还敢指示?我好像每天在向你请示呢。”苏德泽锁着个脸。

“不敢!不敢!校长,您这是折煞我也。”夏天阳连忙摆手,陪着笑脸。

“你那个希望班,不学习不说,还弄得花里胡哨的,现在很多老师提出来,要求在讲台上都配上花,你说,你想干嘛?”苏德泽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花,能给人愉悦,心情好了,做什么事都好,再说,学生是祖国的花朵,也有这个寓意。”夏天阳呵呵呵笑着。

“还花朵,就你们班那几块料?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充其量就是花朵下面的渣渣,做肥料还担心给熏坏了。”苏德泽说着还真来了气。

“校长,谁都可以说,就您不能这样说希望班,好歹也是您指导培育的,再说,您也看到了,现在希望班什么样?您心里应该有数吧。”

夏天阳见他作为校长这么说希望班,有些受不了。

“你把我气糊涂了。”苏德泽看了他一眼。

“要不,我安排种种花,免费供应各个讲台?”夏天阳看他脸上阴霾笼罩的样子,无声地笑。

苏德泽指着夏天阳,哭笑不得,想说他又没有说出来。

“校长,让您费心了,要不,去我家吃饭,我从老家带来一些土特产,可能您都没尝过,我炒上几个,叙一叙,聆听一下你的教导。”

夏天阳真实目的,想借苏德泽赶走那几个小女子,赵弋戈也无话可说。

“那就聊聊?”苏德泽有了兴趣。

他虽说是校长,当老师时两人的私交不错,没少去夏天阳那儿吃饭喝酒喝茶的,并且对夏天阳的厨艺还是比较赞赏。

“聊聊,我第四节正好没课,我先准备准备,恭候您。”夏天阳见他答应了,很高兴。

“随便一点,别搞得那么隆重。”苏德泽嘱咐。

又是废话!随便是假的,隆重才是真的,再说,老夏的待客之道,还是讲究礼数的。

夏天阳回家好一阵忙活,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响,真正的八大碗已端上了桌。

赵弋戈几乎和四女子一起回来了。

五女子看到桌子上丰盛的美食,那眼睛亮的像灯笼,欣喜万分。

“校长、苏德泽来吃饭,马上就要到了。”夏天阳不动声色地强调校长二字。

四女子一听校长要来,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突然,像麻雀一样,扑楞楞地飞了。

夏天阳心里笑了起来。希望班的男生不惧苏德泽,女生倒是有些发怵的。

苏德泽进门就看到了四处摆放着的花草,不由地愣了一下。

“我说呢,原来根源在这儿,赵老师,你好雅兴啊。”苏德泽似笑非笑。

赵弋戈不知道苏德泽是什么意思,呵呵地笑着。

“你这些花从哪里来的?看着就是路边的野花嘛。”苏德泽特意四下检阅了一下。

“就是在路边采的。”赵弋戈赶紧回答。

“你还收拾的有模有样的嘛,有些欣赏的价值。”苏德泽回过头来,看了桌上的菜,“这么丰盛?”

夏天阳正想客套几句。

“我看这样,赵老师,你把学校所有教室的讲台,都摆上这些花,怎么样?”苏德泽又看了那些花。

“好啊,好啊!”赵弋戈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没想到自己的“艺术”还有了市场。

她得意地看了一下夏天阳,夏天阳一脸凌乱地站在那儿。

夏天阳后悔莫及,自己这是干什么呀,本想借苏德泽之手,把那四个小女子赶走,但现在可好,有了苏德泽的“圣旨”,这四女子混吃混喝就成“法定”的了。

还不如不请他,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不说,这顿美味还不如让那四个小女子来吃,她们吃了,说不定以后还念记自己这个老师,苏德泽呢,到时候调走了,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了。

可怜啊,辜负了自己的一片美意,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材,还坑了自己,自己的小算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夏天阳只有在心里颤抖。

“折腾,你不折腾会死啊。”夏天阳小声在赵弋戈耳边说了一句。

“你还知道折腾啊,当年你还不是这么折腾的,现在体会到我当时的心情了吧?”赵弋戈好不得意。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苏德泽看两人神神秘秘地。

“校长,夏天阳说,还没有花器呢,有了花器才能剪造型。”赵弋戈连忙说。

“什么花器?”苏德泽不解。

“就是花瓶。”

“花瓶就说花瓶,还花器,想着要花钱就生气。”苏德泽摇摇头。

夏天阳笑了。

赵弋戈瞪了他一眼。

“该买还是得买。”苏德泽一锤定音。

赵弋戈伸出手,对夏天阳做了一个“耶”的手势。

以后的场景是

那四只扑楞楞飞出去的麻雀,又像苍蝇一样飞了回来。

五个女子在客厅里肆意欢笑,夏天阳在厨房忙碌的乒乓响。

第二〇九章 事实摆在眼前

马其莎、钟琴、钱薇薇、苏明洁四人改变了赵弋戈对希望班的成见,不再称希望班为人渣班。

她多次对夏天阳说,希望班这些学生很懂得人情世故,说话做事有分寸,小小年纪还知道些人间小冷暖。

在赵弋戈的眼里,这些学生是有恩必报,有仇报仇的人。

夏天阳听着赵弋戈的话,就好像在表扬自己,心里好高兴,他心里清楚,对待这些问题少年,真正走进了他们的内心世界,才知道原来他们和所有同龄人一样,甚至比同龄人更丰富多彩。

唯一担心就是,他们任性起来,钻起牛角尖,会比较麻烦。

夏天阳为了和谐共处,给四女子安排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己只管买菜、炒菜,剩下的由她们来做,这样自己就轻松多了。

苏德泽的指示,要在全校28个班的讲桌,摆上花花草草,工程量有些巨大,且野花容易枯萎,两三天就需要更换。

夏天阳号召全班的同学,课外跑到田野山边,按照赵弋戈的标准,采集一些花草,学生们高兴极了,自己采摘的野花,还能变成花艺,分发到各班,那也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但对于夏天阳家美食的诱惑、辣椒的刺激,是班上每一个学生所觊觎的。

这些学生极度聪明,知道人多了,不会受待见,私下里排了“值日”,轮流,每次派两人准时过来“探班”,多两人少两人吃饭,无所谓,夏天阳没有拒绝。

就这样,渐渐就成了惯例。

而马其莎对插花还是提不起兴趣,在夏天阳这儿看杂志看得多了,除了班上的板报,她有些不知足。

“老夏,我们能不能在教室外边,再出一个板报呢?我要让其他班同学看看,我们虽然读书不行,但还是有智慧的。”

马其莎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这个想法很好,夏天阳当即表示支持。

“但你要考虑清楚了,如果办的不好,会遭到其他班耻笑的。”夏天阳说了利害关系,班里的板报,好与坏,只有自己班的同学看得到,外班的学生是绝对不敢进希望班教室的。

“我在你那儿看了一些杂志,现在不是流行涂鸦吗?就当我们涂鸦好了。”马其莎企望的眼神看着夏天阳。

“能行?”夏天阳不敢肯定,但他们正当而不过分的要求,是要适当允许的,不然,憋在他们心里就是个祸害。

再说,现在电视里热播的电视剧《士兵突击》中,孬兵许三多也是这样怀揣着美好,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职业的巅峰。

“挑战自我,永不言弃!”马其莎看夏天阳有了同意的迹象,兴奋地握着拳头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显示自己很有信心。

夏天阳在学校食堂,与学生生活区的接壤处,找到一块地方,在学校的仓库找到以前使用的大黑板,让总务处的人重新刷了黑漆,就成了希望班的板报阵地。

马其莎带着希望班的同学,几乎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板报融进了卡通的元素,在一些颜色的点缀,和线条的勾勒下,倒也不显得幼稚,还给人一种时尚的感觉。

板报内容都是学生生活中的一些趣事,他们没多少文化基础,口语般的表述,倒也过得去。

板报一出来,引起全校轰动,大家课余饭后,板报前堆了一大群人,饶有兴趣地看着。

苏德泽又准备敲木鱼了,把夏天阳叫到办公室,看着夏天阳,一言不发。

“校长,有话您就直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看得我有些发毛。这是您的一片天,我们都在您的这片蓝天下,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夏天阳仔细搜索了一下,希望班没出什么问题,自己也没有做什么过火的事,这苏德泽想敲打自己什么呢?

“你让我说什么才好?就你们希望班能,全校最烂的一个班,现在成了明星班了,你让那些重点班,情可以堪?”

苏德泽解了一个靠脖子上边的纽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希望班才好,事儿做得没错,但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现在不同往日了,学习是最烂,其它的不一定垫底吧?你看看体育……”夏天阳被他“敲”得也有些不舒服。

“字不识得几个,还办起黑板报了,这不是明显是在嘲笑其它班吗?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苏德泽打断夏天阳,他就是心里不舒服,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学生他自己想办,就让她们弄去,您也不能扼杀他们的兴趣吧?不管怎么样,这是好事,总不能让他们旺盛的精力去违反校规班纪吧?”

夏天阳不明白苏德泽怎么想的,他作为校长,不可能不希望希望班好,难道觉得他尤其偏爱的重点班,受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了?

“没说是坏事!奶奶的,你们希望班还真让我开了眼界了。”苏德泽越说越觉得自己没了底气,但就是如鲠在喉。

“不都在您的领导下嘛,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些班就像您的手指头,长短不一也很正常啊。”夏天阳见他把柯美霞的口头禅学得是惟妙惟肖的,笑了起来。

“对,你还真说对了,就像自己多了一根手指头,不想让它冒出来,现在冒出来了,觉得好不舒服。”苏德泽指着他说。

这就是偏爱带来的莫名嫉妒,希望希望班好,又不想希望班做得过于突出,毕竟不会带来升学率的提高,说不定让重点班的学生感到自卑。

这是什么逻辑?!

“我今天要表扬一个班集体,那就是希望班,他们挖掘出了超乎自己能力的潜能。其他班的同学,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在校训会上,苏德泽发表了一段慷慨激昂的讲话。

夏天阳刚开始还高兴,后来觉得不对劲,有这么夸人的吗?难道希望班永远就比其他班矮一头?

安文君开着车,突然来到了闻道中学。

“有事?啥情况?看你这样子,好像捡了金元宝似的。”夏天阳看他的神情,知道他有高兴的事。

“贾总允许我进她家了,然后这车我可以随时用,不用向她请示了。”安文君显得有些木纳,但语气还是充满了兴奋。

“瞧你这点出息。”夏天阳笑起来,看起来是小事,但这迹象表明,贾茹对他没有了戒备,“你和贝贝关系怎么样?”

“我和贝贝挺好的,很多时候她不听她妈的话,倒是很愿意听我的。”安文君搓着手笑着说。

“好,继续努力!”夏天阳拍了拍他的肩,“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事?”

“是啊,高兴嘛,也感谢你为我的事操心,过来跟你说一下。”安文君挺直了腰板。

“好,继续努力!”夏天阳为他高兴。

这时电话响了,号码有些陌生。

“是夏先生吗?我是小区的保安,您快回来看看,好像是您朋友跳楼了。”对方说。

夏天阳脑子里一下子轰隆隆地直响,过了一会,才对安文君喊道:“快回江畔!”

一起住在江畔花园的朋友很多,他不确定是哪一个。想来想去,突然想到梁毅龙,这下骇得心惊肉跳。

“你快点!”夏天阳着急,不停催促着安文君。

上次听冼星荏和任沃兴说,现在股市大跌,梁毅龙会不会想不开?他不想是梁毅龙,更不想是自己的任何朋友,或许是保安弄错了。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他看不清坠楼人的脸,但他身上的衣服,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了。

分明是他,虽然五官已经错位,但夏天阳还是辨认得出来,地下一大摊血,还在四处流着。

夏天阳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已没了气息,但分明还带有一点体温。

他一下子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熟悉不能再熟悉的人,已阴阳相隔了。眼泪迅速滚了下来。

这时他看到了蒋紫踉踉跄跄地身影。

“别让她过来,安文君!拦住他,别让她过来!”夏天阳挥着手,大叫,眼泪盖住了眼睛,全世界一片模糊。

他不想让蒋紫看到梁毅龙惨烈的面目,那可能是她以后挥之不去的噩梦。

没多大一会儿,救护车来了,看着梁毅龙被他们带走,心中滴血。

由蒋橙去医院及殡仪馆办理相关手续。夏天阳交代夏丹青,形影不离地照顾好蒋紫,并让赵弋戈帮忙照看着梁飞燕。

一连几天,夏天阳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直到警察站在他的面前,才清醒过来。

夏天阳因与梁毅龙有大额的资金往来,公安局调查梁毅龙的死因。他实话实说,其实是自己在回忆。

不得不说,梁毅龙是自己人生中的贵人,自己买房的钱全部是他帮忙挣来的,这给了他很大的勇气面对一些现实。

作为一个外省教师,梁毅龙的出现,使他与其他外省教师相比,更为幸运,他让自己流浪的心,萌生出一些安稳。

而当梁毅龙所在银行的人找到夏天阳,问及巨额资金往来一事,夏天阳据实以告,这些都得到了证实。

“梁毅龙欠银行多少钱?”夏天阳问他们。

“总共400万。”银行的人回答。

“人已经不在了,把这个钱还了,是不是不用追究了?”夏天阳又问他们。

“这个……可以这么说吧。”银行的人回答。

“这个钱我来还,等过了这几天,处理好后事,我来找你们。”夏天阳说了期限。

“你?!”

“我有个请求,希望你们不要打扰他老婆,欠多少钱,找我就行了。”夏天阳说。

“考虑到实际情况,现在还没有找家属。”银行的人说。

“那就好,有什么就找我,拜托了!”夏天阳向银行的人鞠了一躬。

梁毅龙的后事刚办完,一伙人就堵在了蒋紫的家门口,说是梁毅龙欠他们的钱,人死账不能死。个个凶神恶煞的,吓得梁飞燕直哭。

夏丹青怕出什么事,打电话给夏天阳。

“是不是让他帮你们炒股的?”夏天阳现在连梁毅龙的名字都不敢提了,提起就心痛不已。

来的人点头称是。

“奶奶的,帮你们賺钱了,你们高兴了,现在人家都这样了,你们还来闹,简直就是落井下石!”夏天阳吼着他们。

刚才还闹得很凶,现在都不说话了。

“五天之后,现在这个时间,凭欠条、收条到银行来拿钱!”夏天阳不想让梁毅龙死后留下骂名,更不想他们来骚扰蒋紫,打扰母女的生活。

讨债的人这才散去。

“你哪有这么多钱?”夏丹青以为夏天阳使用缓兵之计。

“你不用管了,我来摆平就是了。”夏天阳说着,又想着梁毅龙不知道在外边收了多少钱,可能还会有人过来催债。

“你给蒋紫做做工作,看看她要不要换个房子住,我有现成的。”夏天阳说了自己的担心。

自己的其它房子还没有装修,夏天阳想起熊其甚之前送了一套房子给自己,都装修好了,一直放在那儿没动,正好现在可以应应急。

“哥!还是你想得周到,谢谢你,我也代表蒋紫蒋橙两兄妹谢谢你!”夏丹青说着眼前红了。

“不要客气,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夏天阳说完就走了。

他和银行有个约定,要还钱了。

夏天阳找到贾茹,说要借400万。

“做什么用?”贾茹问了一句。

之前夏天阳找她借钱,什么都不问的。

“你问那么多干嘛!爱借不借!”夏天阳一听火了,转身就走。

贾茹赶紧拉住他,说:“哥,哥!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以前还说我,你看看你现在这狗脾气,就这样做表率啊。”

“我到时候还你!”夏天阳语气还硬着。

“以前你要钱,我从来都不问,就是相信你不会乱用。你就说吧,是不是因为梁毅龙?”贾茹之所以问他,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

夏天阳就把梁毅龙挪用银行的资金一事说了。

“这事不要让蒋紫知道,所有的欠款我来还,你就不要管这么多了。”夏天阳就是感恩梁毅龙给自己带来的一切,已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了。

贾茹估计这事他没有和赵弋戈商量,见他对梁毅龙如此,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说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反过来会埋怨自己。

“算我一份吧!当初飞燕还叫过我几天干妈的。”贾茹和梁毅龙也仅是君子之交,虽说平时大家在一起聚聚,吃吃饭,谈不上什么神交。

朋友一场,在生活上救济一下蒋紫母女,那无二话,但要替梁毅龙偿还债务,没这义务,况且涉及的金额巨大。

她只是想帮夏天阳,她知道夏天阳只会认自己心中的死理,劝也没用。贾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马上安排财务给他打了四百万。

夏天阳看着贾茹留下泪来,为梁毅龙,也为自己“危难”之中,贾茹伸出援手。

“不想多了,哥,我是你妹妹,你的事就是你妹妹我的事,彼此不要客气。”贾茹还第一次看到夏天阳在自己面前流泪,还不是为了自己。

夏天阳又去找熊其甚拿住房的钥匙。

“老夏,这么多年终于想通了?你帮了我许多,但从来没有给我机会来表现,你可是我唯一一辈子的兄弟!”

熊其甚刚开始笑着,说着动了情,又像好久以前一样,打了他一拳。

夏天阳感到了疼痛,心里却是感动。

“房间我按时让人打扫,虽不像刚装修那么新,但也不旧。”熊其甚给他钥匙和房产证。

夏天阳一直没说话,或许真像他说的,两人之间的情谊,已超过了金钱和物质,就像夏天阳每次去海鲜酒楼吃饭,从来不问谁给他买单一样。

人的一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就足够了。

夏天阳没有再推辞房本,走之前,也狠狠打了熊其甚一拳,疼得他直咧嘴。

“你够狠!”熊其甚那疼起来的笑容,从来没有变过。

所有都搞定了,银行的,个人的,梁毅龙所有的债务,从贾茹那儿借的钱,包括梁毅龙最后打给夏天阳的两百万,加在一起,他全部给厘清了。

蒋紫本来不舍,房子里还有梁毅龙的气息,但为了梁飞燕,就听从了夏丹青的建议,搬到夏天阳为她准备的房子里。

“飞燕,好好读书!以后你还是叫我夏爸吧。”夏天阳摸着梁飞燕的头说。

梁飞燕看着他点点头。

梁毅龙的事,夏天阳大致了解了一下,之前他对夏天阳说,自己赚够五百万,就和蒋紫双双辞职,生个儿子。

但他太贪心了,他的账户显示,大盘涨到6000点时,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可能当时全天下都在说涨到8000点,冲10000点,他可能失去了理智。

最要命的是,他买的那些股,涨的快,跌的也快,差不多一泄到底,如过山车,终于压垮了他的心理。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欲望,一切皆尘土;清心寡欲,才是生活的乐趣。

“老夏,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给我说呢?老梁的事必须算我一份,钱我打给了贾茹!”熊其甚打电话给夏天阳。

说起来,夏天阳认识梁毅龙还是熊其甚介绍的,梁毅龙说帮忙夏天阳炒股,也是熊其甚替夏天阳应允的,还给梁毅龙来了个约法三章。

从某一种角度来说,熊其甚和梁毅龙之间就是在一起喝酒吃饭玩乐的朋友,他真正的朋友只有夏天阳一个,和贾茹的想法一样,他的心意也只是帮帮夏天阳。

“鸟人!”夏天阳开心地骂了熊其甚一句。

希望班在夏天阳的精心调理下,终于落下帷幕,到初三时,学生将按照初一的建制,重新回到最初的班集体。

这是夏天阳的建议。给学校和学生的理由是,知道了自己的价值,回到一个具有完整生态的班集体,互相取长补短。

就像动物驯化一样,回归自然,去适应广袤的世界。

很多学生流泪了,夏天阳却笑了。

无人之时,夏天阳才释放,打开了他内心深处的闸门……

从此之后,闻道中学再无希望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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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两个学霸一个学渣

2017年初春的周六,夏天阳正在阳台的躺椅上,摇呀摇地,悠哉悠哉,闭着眼睛听着手机中的音乐。

突然,音乐停了,手机铃声响起~~~

“夏天阳,你在哪?”

“叫舅舅!没大没小的。”

“就不!老夏,请我逛街呗?”

“没空,忙着呢!”

“爸,我是你的女儿,贾西贝!”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小心我揍你!

“那你来不来?”

“发定位给我吧~”

夏天阳无奈,站起身,找车钥匙,穿鞋,出屋。

贾西贝15岁了,正在一中读初三,一中五年前增设了初中部。贾西贝是名副其实的学霸,全校成绩第一,全县成绩依然第一。

很多人说,学霸是书呆子模样,但你想错了,这贾西贝堪称“人精、戏精、鬼精”,三位合一。对了,还是一个超级大吃货。

别看她人小,身材不高,比她妈贾茹差不多,但吃东西像变魔术,一大堆的美食堆在她面前,用不了多久,就被她一扫而光。

夏天阳担心她那苗条身材中的小胃,能不能装下这“海量”的东西,但她吃完后,打着饱嗝,连声叫“水,水!”于是,又一大杯水下肚,才心满意足地去忙自己的去了。

看她胡吃海塞的样子,丝毫没食欲的人也会觉得饥饿。她的“魔术”还表现在,吃这么多还不会胖,仿佛是吃了白吃一样。

贾西贝现在吃定了夏天阳,把他忽悠的一愣一愣地,为了达到她的目的,简直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夏天阳不喜欢上街,在这儿教了20年书,在街上随时都能碰到学生,又得要费一番口舌,在学校话说多了,周末就不想说话了。

但不行,贾西贝还有一特长,就是话唠,再加上还要和梁飞燕、夏雨唠叨几句,周末想清闲都不可能。

“怎么这么久?车位我都给你找好了,就停在这。往左打,打死,倒,倒,回……”贾西贝在车外看着车,大声指挥着。

夏天阳才不会听她的,听她的十有八九都会刮蹭,不过,每次倒车成功,贾西贝都认为是自己的功劳。

跟她在一起,务必把握好一个原则,那就是淡定,不然的话,你会发疯。

夏天阳停好车,从车里出来,看了一下四周,说:“这里有什么啊,还不如去天阳超市。”

天阳超市原来在夏天阳的建议下,超市外边所有的商铺作为超市的配套,成了吃、喝、休闲一条街,是全县最旺的地方。

但贾西贝很少去,主要她认为去那里逛街,跟在她妈贾茹眼睛鼻子下逛街,没什么区别。

“赫吖~,赫吖~,一来就露出来你~丑恶的嘴脸,你不会是老贾派来的吧?!”贾西贝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还把自己打扮得跟一些手办似的,背一包,还戴一五彩斑斓的太阳镜。

她说的老贾就是她妈贾茹。

“你妈敢派我?只有我派她的份吧?你看看你,穿成这样子,你妈知道吗?”夏天阳看她这样子,艳不拉叽的,一点不像学生。

“在老贾面前,你比老安强多了,继续发扬!”贾西贝像领导一样拍了拍夏天阳的肩,突然,声音柔了好多。“我容易吗我?一年四季都是校服,哪能显出我这青春美少女的~美呢?你说是吧?”

她说的老安就是安文君。天阳集团成立,在企业文化方面他功不可没。贾茹看到这一点,出钱让他读emba,三年毕业后就和贾茹结了婚,生了一男孩,取名安贾生,已三岁了。

“但我正告你,不能告诉老贾,否则的话~”贾西贝刚还声色俱厉,突然哭丧着脸,抓着他的胳膊撒娇,“我求你了,我的好舅舅,不然,我这个可爱的周末,又要泡汤了,说不定以后也完了。”

夏天阳不理她,他觉得贾西贝以后不去演戏,就真可惜了,说笑就笑,说哭就哭,变起脸来像翻书。

“那你这样回去,你妈会看不见?”夏天阳指着她笑。

贾西贝把右臂一缩,手从背包带子中穿过去,然后臂肘往后一怼,背上的包就到了自己面前,打开包,拿出校服,抓住校服的两个袖子在腰间一系,薅了几下头发,马上变成了可爱小清纯。

贾西贝一气呵成,看得夏天阳目瞪口呆。有些痴痴地指了指她的嘴,涂有口红。

贾西贝又从包里拿出一口罩,戴上。

“你这骗人的鬼把戏,还一套一套的,我要告诉你妈去。”夏天阳只是想吓唬她,现在的小孩骗起家长来,也讲究技术含量了。

“老夏,你别不识抬举,我喜欢你,相信你,把你当成我这边的,才告诉你的。”贾西贝有些急。

“你知道的,我不会撒谎,看你这样恬不知耻地骗我妹妹,你说,我是不是该坦诚呢?”夏天阳想“威胁”她。

贾西贝赶紧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如果你敢,我是你女儿这事……”

说完又发出赫吖~赫吖~的怪声。

“你让我来,就是跟我斗嘴啊?我记得前面一家烤鱿鱼须不错!”夏天阳一直到今天无法得知她是不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对她太溺爱了,有些德性还是自己带出来的。就赶紧让她闭嘴。

“对呀,对呀。”贾西贝雀跃起来。

两人都不想这样对峙。

然后,贾西贝把自己戴着的太阳镜,挂在夏天阳戴着的眼镜上,然后在一边看着他哈哈大笑。

贾西贝两手拿着一大把鱿鱼须烤串,又烤了一些板筋、羊肉串让夏天阳拿着,一边走一边依着夏天阳,嘴里塞满了,还含含糊糊地说美味。

贾西贝那吃相就一个字:绝。咬一口自己手上的,鼓着腮帮伸着嘴,夏天阳赶紧拿纸巾给她擦满是汁液的嘴,然后又顺口咬了一下夏天阳手上的串,双脚交叉着走路,惬意极了。

“吃这么多,小心成为胖子。”夏天阳看她吃货的样子,不无开心,但是还得警告她,说不定哪天说胖就胖了。

“胖你妹。”贾西贝冒出一句。

“你不知道我妹是你妈啊。”夏天阳搞不懂现在的小女孩,不学好,什么都张口就来。

“土冒!你妹就相当于……”贾西贝转了一下眼珠子,“你妹就相当于你说的奶奶的。”

“怎么现在骂人还跟着辈分呢?”夏天阳想笑笑不出来。

“你年龄大,只能骂奶奶,我们年龄小,只能骂你妹。”贾西贝说着,差点笑喷出来。

不过,她也只敢在夏天阳面前放肆。

贾茹对贾西贝从小就管得很严,人家说,女孩要富养,贾茹偏不信,在其它地方她可以一掷千金,而在贾西贝的必须花销上,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一位。

贾西贝一受到委屈,就找夏天阳,夏天阳觉得贾茹把贾西贝看得太紧,就给她出主意,怎么对付她妈,但被贾茹一一化解了。

贾西贝没辙,只好就范,不过,在和她妈“斗法”时,自己总结了很多,干脆都用在夏天阳身上了。她在学校和贾茹面前很活泼,但很听话,不过,只在夏天阳这儿为所欲为。

“我要回去了,还要给你飞燕姐炒菜呢。”夏天阳看了看表。

“一起回,多炒点菜。”贾西贝眼睛又亮了。

“你还能吃?”

贾西贝一边咬着串儿,一边点头。

梁飞燕17岁了,在一中读高二,成绩不错,在全年级前五名,在全县前十名。

自从梁毅龙跳楼后,蒋紫差不多一年,才走出阴影,在这一年里,双方父母和亲戚轮流照顾着母女倆,但双方的父母年老多病,时间长了,自己的生活都无法自理,只有回了乡下。

夏天阳经常过去,安慰加鼓励,让梁飞燕好好读书,梁飞燕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但渐渐地有些依赖夏天阳。

梁毅龙之前人脉不错,出事之后,股市上扬的时候,梁毅龙的同事就把他的股票全部抛掉之后,有近一百万的资金,如数交给了蒋紫。

蒋紫用这钱在县城买了两间商铺,出租收取租金。

她人长得很漂亮,加上一副娃娃脸,追求者甚众,在梁毅龙跳楼后第四年,蒋紫嫁给了原来熊其甚的兄弟,做陶瓷生意的邹总。

过了一年,蒋紫为周总生了一个儿子,她也辞了职,专门在家带孩子。

梁飞燕正好读初中,她选择了住校,从此,她再也没有回继父的家,就住在江畔花园夏天阳提供的房子里。

每逢周末,夏天阳接送,蒋紫过来照看她的生活。节假日,梁飞燕就回到爷爷奶奶家。

儿子三岁的时候,蒋紫开始信佛,吃斋,人胖了一圈,邹总以为她病了,去医院检查说是饮食不均衡所致,后来她改吃一些营养品,就是那些大牌直销的那种。

吃了半年,觉得不适,又去医院检查,说是营养不良。蒋紫说她天天吃营养品的,医生告诉她,有些营养品属于单个的元素,不能被人体吸收,只有自然存在食物中才行。

白花了几万,还差点吃出病来。于是一心向佛。不知她加入的是什么佛教组织,收会费不说,讲课传经、放生都需要高额的费用。

信仰收钱?夏天阳看出了问题,告诉了邹总,邹总好生劝他,她说,我用的是自己的钱,不用你管。

这种信徒甚众,蒋紫经常飞上海、杭州、成都听教,后来,家里所有的事情都不管了。邹总担心是邪教,专门请了佛门居士劝导,但无效果。

除了在学校,周末梁飞燕回来,她不回乡下的话,在江畔花园都由夏天阳和赵弋戈照看着。梁飞燕有个梦想,希望考大学,考得越远越好,离开这个地方。

梁飞燕经常双手十指相扣,托着下巴在想着什么,那神情,很想他爸梁毅龙,每每看到她这神情,夏天阳心里还是涌起别样的心境来。

“饿坏了吧?我马上炒菜。”夏天阳进门对她说。

贾西贝在楼下遇到贾茹,贾茹把她拽回家了。

夏天阳马上在厨房忙碌着,梁飞燕走了进来。

“夏爸,您说,我到时候要是考上了大学,他们不会不给我钱读书吧?”梁飞燕也跟着帮忙择菜。

“不会,再说,这个房子是你的,你考上大学,我就把这房子卖了,供你读大学。”夏天阳不敢告诉她,她妈和继父正在闹离婚,他们肯定没办法供她上大学的。

“这房子能卖多少钱?”梁飞燕还是有疑问。

“现在7000多一方,可以卖80多万,你就是读研究生、博士,都够了。”夏天阳让她什么都不要想,安心读书考大学。

当时这房子只卖500多一平方,现在涨了14倍多。

梁飞燕开心起来,说:“到时候,等我賺钱了,还您。”

夏天阳愣了一下,说:“不要想多了,你现在的任务是读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每当周末,蒋橙就会打电话给夏天阳,感谢他对梁飞燕的照顾。现在蒋橙升任交警中队任队长,夏丹青在市政府任副秘书长。几年前,把县城的房子卖了,在市区买了一套房。

夏天阳忙忙碌碌,倒也很充实,希望班昙花一现,只存在一年,随着希望班的撤销,夏天阳辞去了副校长职务,做了一个普通的教师。

不过,在他的努力下,终于拿到了中学高级教师职称。

他“伺候”外边那两个学霸,自己和赵弋戈都是教师,夏雨却成了学渣。

夏雨现在就读于几年前修建的实验中学初中部,上初中二年级。

从他读学前班时,也就是北京奥运那一年,从北京开始,每年的暑假,夏天阳、赵弋戈带着夏雨和贾西贝,在一个城市生活一个月。让他们开开眼界。

但贾西贝的成绩越来越好,而夏雨的成绩却越来越糟糕。原来夏雨还听贾西贝指挥的,现在不一样了。

平时,夏雨、贾西贝、梁飞燕三人脑袋抵着脑袋,拿着手机,看着被他们说脑残的短视频,尽管他们说是弱智,但他们还是乐而不疲,看着嘎嘎嘎大笑。

其它时候,就互相不理睬,各自鼓捣着自己的世界。

夏雨的学习一般归赵弋戈管,夏天阳只负责和他玩。有一次,夏天阳看他学习实在是太差了,就骂了他几句,夏雨眼泪汪汪地,从此,夏天阳再也没有骂过他。

现在,学习上赵弋戈一管,母子倆肯定吵架,也不和夏天阳玩了,整天呆在屋子里。

夏雨小时候喜欢积木和奥特曼的玩具,没毛病,后来喜欢上了流氓兔公仔,原来暑假在每个城市都买一大堆回来,这也是贾西贝喜欢的。

夏天阳怀疑儿子倾向有问题,现在可好,又迷上手办了,日本原版的价格贵的离谱不说,还难买,他就躲在屋子里,天天看着柯南的原版动画片,学着日语,就为了以后能买到自己喜欢的手办。

上学期的期末,夏雨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二名,全年级1200多人,排名在800多名了。

赵弋戈着了急,自己都是老师,还是初中老师,请家教没面子。

很多人说,当老师的,能教好自己的学生,却不一定能教好自己的子女。对学生有耐心,对自己的子女却失去了耐心。

赵弋戈为了让夏雨专心学习,就没收了他的手机,断了网络,锁了电脑,守着夏雨看书,做作业。

赵弋戈和夏雨母子倆每次吵架后,夏雨没什么,赵弋戈却哭了起来,说养个儿子有什么用,这么一闹,夏雨乖乖地听话。

夏天阳的事情,远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学生,找工作、创业都务必来找夏天阳。

前几年,马其莎开了个文印店,希望夏天阳帮忙给天阳集团、其甚集团等一些公司说说,把一些需要印刷装订的活交给她。

马其莎不负众望,获得了熊其甚和贾茹的肯定,有了两大集团的支撑,马其莎开办了一个印刷厂,生意越来越红火。

而苏明洁自从和赵弋戈学习插花后,赵弋戈后来偃旗息鼓了,她倒是一发不可收。又来找夏天阳,帮忙介绍业务,现在公司开业庆典所需鲜花、办公租赁花草,苏明洁在县城处于垄断地位。

找的学生多了,夏天阳有些烦不胜烦,想避而不见。

“老夏,你当初说不要因为我这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的。你能放得下?放下等于折磨,不放才是你真正需要的。”熊其甚拍着他肩膀说。

是啊,以前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天阳准备梳理自己的资源,进行整合,力所能及的帮助有需要的学生。

于是,夏天阳的超级生活时代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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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闲杂之事

“夏先生,您那房卖不卖?”

“现在多少钱一平?”

“15万!”

夏天阳吃了一惊,去年带和赵弋戈带着夏雨、贾西贝去西安玩了一个月,回来在省城的房子里住了几天,当时房价才12万一平,现在一年不到,竟涨了三万。

赵弋戈一听,开始动了心思。

她现在是内外交困。

闻道中学的学生锐减到500多人,学生少老师多,教育局号召乡镇学校的老师去支教。

以前支教是条件好的地方支持条件差的地方,现在不一样了,是农村包围城市。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加快,很多学生都去了城里读书。

现在的格局是,乡镇的老师饱和,城里的老师缺口很大,原来大家都想进城教书,现在学校做工作,让老师调进城。

愿意进城的,城里的学校看不上,城里学校看上的,又不愿意进城。

只因在乡下的学校,每月有山区补贴800元,城里则没有,现在赵弋戈的工资,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8000左右,山区补贴是一回事,主要原因是城里学校的老师压力太大,乡镇学校,相对悠闲。

为了鼓励支教老师的积极性,教育局规定,支教的老师山区补贴照拿,另外发放支教补贴,即使这样,响应的老师寥寥无几。

县教育局局长现在是冼星荏,调到其他镇任完一届镇高官后,就调到了教育局任局长。

冼星荏发怒了,规定从普通老师到副校长,必须轮流支教,每位老师每次的支教时间一次一至两年,周而复始。不服从的以自动离岗处理。

现在赵弋戈在县实验小学支教,教一年级,她没教过小学,学校安排了小学老师一带一,帮助赵弋戈适应小学的教育教学工作。

赵弋戈带班主任,学校还给她安排了两个副班主任,不要觉得有了两个副班主任就轻松,基本上这两副班主任不管事,就如一些国家的副总统一样,总统出了事,副总统才行使总统职能。

实验小学的学生一般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学生娇惯的不得了,很多学生的生活不能自理,拉屎拉尿还得要帮忙脱裤子、擦屁股。

但这些学生告状的手段还一套一套的,稍不留意,被家长投诉,老师也挺麻烦。

每次上课都是满堂青蛙叫,没人听,赵弋戈专门配了一个扩音器,本地人称作“大声公”,就像导游,背着满教室走,并准备了教鞭,“大声公”配合教鞭拍打讲台尖利的声音才有点效果。

但教鞭经常敲打,烂的快,最长时间只能用一个星期,就要更换。所以夏天阳就到处寻找结实一点的木棍,准备好了放在阳台,赵弋戈每周一拿着教鞭上学。

因要骑车,赵弋戈去学校就把教鞭插在自己身后,被夏天阳嘲笑去实验小学“负荆请罪”。

虽然大部分学生听话,但小部分的学生,父母太过娇惯,自己的孩子都管不住,就一心指望老师,说的时候笑容满面。但教的不好赖上老师,管的不好又遭投诉。

赵弋戈这才知道,初中有些学生难教的原因,小学老师能把课堂管理好,就不错了,教学只是教拼音字母、认生字就行,至于分析课文,难。

这样,一年级的学生比学前班只是多认识几个字而已,不分析讲解课文,上二年级就跟不上了,小学教育整体落后。

即使没教过小学,但赵弋戈经验丰富,管教好了学生,开始分析课文,她不想误人子弟,再难,有恒心和毅力,有充分的责任感,一样可以做到。

原来学校安排带赵弋戈的老师,自称经验丰富,带不了赵弋戈不说,还找她要教案参考。

赵弋戈疑惑,现在新闻中老出现学生霸凌事件,学生不尊师重教,老师呢,猥亵、qj学生屡有发生,现在的教育,是怎么了?

每天晚上回来,赵弋戈累得腰酸背痛,直呼自己只剩下半条命了。

赵弋戈的管理及教学,受到了老师的好评。校长给她做工作,让她留在实验小学,赵弋戈很有些惶恐。

“奶奶的,老娘不伺候了,把省城的房子卖一套,安心相夫教子。”赵弋戈吩咐夏天阳。

现在省城的房子,一套可以卖到近两千万,一辈子生活就不愁了。

夏天阳没听她的,以前她说夏天阳是想一出,是一出。现在,夏天阳觉得她是想一出是一出。

赵弋戈前几年把不工作、安心在家当个家庭主妇,上升到了“梦想”。被赵父赵母骂了一顿,说年纪轻轻就好逸恶劳,到老了我看你怎么办。

赵弋戈自然听不进去,夏天阳就给她出主意,利用暑假的时间,把自己想象成没有工作,换个思维,生活来看看。

那一年的暑假,目标游玩的是厦门,夏天阳选择厦门大学旁的酒店,预订了一个月。

从现在起,你没有工作了。夏天阳让她早点进入无工作状态。

在鼓浪屿的海边吃海鲜,逛南普陀,爬五老峰,在厦门大学游玩,胡里山炮台望着大海发呆,倒也显得其乐无穷。

后来到集美学村时,赵弋戈不知哪里受了触动,对夏天阳说,我还是上班吧,闲逸是万恶之源。

这才几天啊,再坚持一下。夏天阳笑了,无工作状态的心理不到二十天,赵弋戈就不愿意了。

闲逸是万恶之源还是听于小冬说的,于小冬八年前就从报社辞职,和报社同事们开始互联网创业,在获得c轮融资后,于小冬让自己的老婆闲赋在家。

他老婆没事干,天天就盯着于小冬,并琢磨出了家庭式kpi。互联网企业上班一般是996,甚至是247,公司的又多,于是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于小冬实在是受不了,公司还没上市,两人就离了婚。

这对赵弋戈来说,似乎有点前车之鉴的感觉。

然而这事不到一年,赵弋戈又开始说不教书了。为了下定决心,让夏天阳帮她办理辞职手续。

闻道中学真如尚可所愿,他当上了校长,除了副校长李尚新,其他学校领导清一色都是外省教师。

夏天阳给尚可打了招呼,让他先帮忙兜着,对赵弋戈谎称辞职手续已经办妥,然后,和她带着夏雨、贾西贝去杭州度假。

夏天阳的提议,徒步杭州西湖,顺便看看西湖周边的美景,从秋瑾墓出发,绕西湖一共135公里,回到秋瑾墓时,面对巾帼女侠雕像,赵弋戈突然对夏天阳说你给尚可说,我收回辞职信,可以么?

开弓没有回头的箭。夏天阳当即骗她不可能,让她继续感受一下有钱没工作的感觉。

没事干,心里就没着落,我可能会发疯。当时赵弋戈对夏天阳这样说。

怎么会没事干呢,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事情多着呢。夏天阳给她描绘场景和愿景,喝喝咖啡,看看书,跑跑步,剪剪插花,多有趣。

那岂不是吃喝等死?赵弋戈突然流下泪来。

“回归家庭”又一次失败。

现在又旧事重提,夏天阳自然不理她。

夏天阳教了二十年书,跑步坚持了二十年,每周三、四次,每次五公里左右。夏天阳已过了不惑之年。

上次朱大民回闻道中学,看见夏天阳的模样,说“天阳,人过四十,等于黄土及腰了,你怎么还像二十年前呢?和赵老师走在一起,真像母子倆。”

不料这句话被赵弋戈听见了,追打着朱大民,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赵弋戈看着朱大民恨恨地说“奶奶的,下次别让老娘逮住你。”

经过这事,赵弋戈很受刺激,天天照镜子,不停地对着镜子说我很老吗?我很老吗……

“你在我心中,永远是丫头。”夏天阳接过话茬,不过,自己心里都感觉有些肉麻,毕竟都过了四十岁。

这一说不打紧,赵弋戈就“揪他辫子”,说“你真把我当成过你的丫头吗?我的包呢?这么多年了,毛都不见。”

十年前夏天阳承诺她,用自己的稿费所得,给她买一个包包的,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实现。

夏天阳听她这么说,赶紧溜之大吉。

不过,到现在赵弋戈还没有买那个名贵的包,还在企望夏天阳能有一天,像她期望的那样,给她买一个。

在她心里,还是觉得夏天阳很有才,用自己闲暇时光,换点钱,买个包应该绰绰有余。

赵弋戈不是没钱,也不是舍不得买一两万的包,心里需求点不一样。就如夏天阳所说,当自己有了钱,追求精神财富才是真正的选择。

她弟弟赵弋星原来借了她300万买房,前几年房价涨到10万一平时,他把房子卖了,卖了2400多万,按银行利息,连本带息还了赵弋戈300多万。

他又花了四百多万,在省城郊区买了一套大房子,又在县城买了一套。还剩下1400万,有人劝他不要折腾了,放在银行吃利息,这辈子都足够了。

赵弋星做梦都没想到,一套房子就让他实现了财务自由,并且这套房子还是空手套白狼而来。

但他觉得一个人活着就要有理想,他的体育之梦破灭了,他需要重振事业,从精神层面来疗疗心灵的创伤。

当初他帮贾茹在省城打理蔬菜家禽家畜的销售,几经败北,但他仍然没有放弃,和夏天阳的学生李小晓确立恋爱关系后,李小晓督促他通过自学,拿到了大专文凭。

贾茹见赵弋星有极强的韧劲,加上她看中正在读研究生的李小晓,希望以后她能服务于天阳集团,就出钱让赵弋星读eba,毕业后任命他为菜篮子连锁公司的总经理。

现在,赵弋星终于摸到了门道,在省城拥有近50家连锁超市,利润颇为丰厚。

赵弋戈用来美容的钱,就来自于赵弋星还给她的那300多万。买起美容产品来,仿佛和这些东西有仇,全是奢侈大牌,一次消费几万,眼都不眨,在美容产品导购员的描述中,憧憬着自己能年轻一点。

但朱大民的一句话,触动了她内心的忧伤。

她拉着夏天阳和自己站在一起,让赵弋星来评判谁年轻。

赵弋星倒是瞅了一眼他倆,然后咋了脸色说“你就是闲的。”

赵弋戈听出了她弟弟的弦外之音,忧伤了好多天后,观察了一下经常运动的人,经常和她们聊,潜意识告诉她,运动才是最好的减肥和抗衰老的方式。

从此以后,她开始跟着夏天阳开始跑步。

在跑步的过程中,赵弋戈反复回想夏雨和贾西贝的成长过程,几乎相同的生活经历,怎么会出现如此的差别呢?

贾西贝从学前班开始,她妈贾茹就开始逼她,谁劝说也没用,母女倆之间磨得心力交瘁之时,贾西贝就求助于夏天阳。

贾西贝在夏天阳那里获得“释放”之后,夏天阳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她,学习就好好学,辛苦了还学不好,你妈不让你玩不说,还得继续占用你玩乐的时间。

夏天阳的碎碎叨叨,渐渐地起了作用,学习就扎扎实实学,玩就痛痛快快地玩,这样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她知道一个道理,学好了才可以疯狂的玩,玩了之后学习起来轻松多了。

贾西贝就这样走上了良性循环的轨道。

即使在暑假出去游玩时,回到酒店,贾西贝听从指示,写作业,夏天阳要求她把游玩的见闻,写成作文,贾西贝一一照办。

而夏雨呢,我行我素,一味耍酷。夏天阳有时会碎碎念,但夏雨丝毫不理。

赵弋戈心软,逼夏雨逼得紧了,夏雨反弹时,赵弋戈就让步了,这就是赵弋戈和贾茹对待子女的区别。

赵弋戈此时又一次想辞职,在实验小学的压力,是个诱因,主要还是为了夏雨。

夏天阳觉得事情重大,赵弋戈很多时候是此一时彼一时,但一旦辞职,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夏天阳再三劝说,赵弋戈终于答应,坚持到学期期末再说。

与梁飞燕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潘高峰,就读于实验中学高中部,学习很一般,考三本都会有些费劲。不过,他戴着一副眼镜倒是有些才子佳人模样。

潘世军对他儿子的学习,差不多不管,周末带着他去跆拳道馆,帮忙照看着初级班的学生。潘高峰的学习主要由他妈单纯负责。

单纯性格好,对于儿子的学习,主要靠哄,别无他法,潘高峰往往反过来把她妈哄的是开开心心的,但自己学习却不见进步。

这几个小孩原来是夏天阳“开心童子军”的阵容,以前一般周末由夏天阳率领,骑车到野外游逛,然后在农家乐大吃一顿。

这一直延续到梁飞燕和潘高峰读初二时,周末活动才戛然而止。

而在此时,报社领导打电话给丁有宜,说朱大民协助调查,需要家人送些日常生活用品,及换洗的衣物。

丁有宜对“协助调查”四个字没有什么概念,经过尚可的分析,得出结论双规。

这不次于平地起惊雷,丁有宜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的想象中朱大民现在进了监狱,但儿子朱福田正面临着高考。

朱福田很争气,成绩很好,考北大清华有难度,但考重本,其他的985、211的高校是完全可以的。但现在朱大民一刑拘,对在省城上大学的朱福田来说,打击有多大,还无法预知。

“你别想那么多,报社说的是协助调查,可能过不了几天,就出来了。”尚可看丁有宜悲痛欲绝,急忙安慰着她。

丁有宜向尚可请了假,带着一线希望去了省城。

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跟钱没关系,钱能解决的问题,一般都不是问题。

夏天阳在这种境况中,他不想管闲事,在有需要的人眼中,闲事就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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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章 蓝瘦香菇

“舅舅,快来救我!”

“又怎么啦?”

“你妹妹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我管不了。”

“我是你女儿,你不管我就死定了。”

“甭拿这事威胁我,不好使了。”

“舅舅,我学习已经全校第一了,你妹妹想干什么呀?想逼疯我啊,再这样,我不学了,气死你们!我说到做到,你们等着瞧!”

贾西贝发的是微信,夏天阳以为她又在威胁,就回发了一条微信给她,没想到她把夏天阳拉黑了。

夏天阳这才有点慌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按这小丫头片子的性格,有可能做得出来。她不敢在她妈面前犯浑,只知道在夏天阳面前耍横。

不管怎么样,得去露露面,不然以后这小公举的唾沫会把自己淹死。

夏天阳去贾茹家敲了敲门,是安贾生过来开的门。这小子长得萌萌的,头发剪得很短,夏天阳摸着他的头,毛茸茸的,摸着都舒服。

夏天阳一把把他抱起来,逗他,说:“我是谁?叫我。”

“老夏,你是老夏!”安贾生稚声嫩气的,看着他呵呵直笑。

“谁告诉你的?是你爸,还是你妈?”夏天阳见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有些生气。

“是她!”安贾生指着正眼巴巴地望着夏天阳的贾西贝。

贾西贝马上低下头,装作很认真写作业的样子,眼睛的余光还不时扫一下夏天阳。

“你成天在说我坏话,是吧?在三岁的小孩子面前都不放过。”夏天阳知道贾西贝,把安贾生当成会说话的玩具,自己只是她娱乐的工具。

贾西贝又斜了她妈一眼,没有接话。

贾西贝做作业有两个地方,一个在她房间里,日常作业都在里面完成,一个在客厅里,主要是贾茹额外增加的,自认为非常重要的作业。

贾茹给夏天阳倒了一杯茶。

“又在给贝贝加什么码呢?她学习已经到顶了,还不知足?”夏天阳见贾茹沉着脸,估计她和贾西贝已经过过招了。

“我弄了往年师大附中的中考试卷,让她做一做,加加保险。”贾茹知道夏天阳可能是贾西贝搬来的“救兵”。

“我们参加的是全省统考,和师大附中不是同一考卷,怎么还费这个劲?”夏天阳知道学校实施的是题海战术,现在家里也玩这一套,玩的不好,把孩子“玩残”了,就有些麻烦。

“先定个小目标,考师大附中,只允许她在题海里畅游,绝不能在里面呛水,确保安全上岸。”贾茹说得头头是道。

贾西贝在旁边嗤之以鼻。

现在县城的学霸,省实验中学已不是他们的目标,今昔非比,全县能达到省实验中学分数线的已超过五十人,师大附中才是很多人角逐的重点。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县城读高中。”贾西贝在旁边很不满。

“你看看,这哪像学霸,梦想跟学渣有什么区别?!”贾茹苦笑着对夏天阳说,然后又呛贾西贝,“你就这点出息,在一中考个重本都够呛。现在有了从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机会……”

“鸭子就是鸭子,会变成鹅?我就这点基因!还是你遗传的。”贾西贝打断贾茹的话,现在有夏天阳在,她有恃无恐。

贾茹正要发飙,看到安贾生把夏天阳的眼镜取了下来,给自己戴上,举着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那样子颇为滑稽,不觉笑了一下。

“你还是闭嘴吧,你看把你妈气的,你还想不想愉快地聊天啊?”夏天阳赶紧给贾西贝使眼色,让她少说几句。

“看你妹!”贾西贝又冒出一句。

见他爆粗口,夏天阳那个气啊,正想训她几句,见贾西贝瘪着嘴朝着她妈努了一下。

夏天阳才知道,贾茹在看着安贾生乐,还逗着他。

“看看我们班同学的妈是怎么当的?!你再看看你妹这货,哼!”贾西贝看她妈逗着安贾生那高兴样,心里有些醋意。当着她妈的面和夏天阳放肆地说着。

“说说看,你妈这货怎么啦?”贾茹继续逗着儿子,没有生气,问贾西贝。

“人家妈妈说,你成绩要是像贾西贝那么好,我就把你供着。贾西贝的妈呢,说什么学海无涯苦作舟,我都快被熬成粥了。”

贾西贝说的苦脸垂目。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读书,吃苦才是你人生的诺亚方舟,不然到时候你哭都不知道怎么哭。”贾茹句句珠玑。

“舅舅,你就救救我吧,你妹妹在外面是女神,回来简直就是个女神经;对她儿子热情似火,对她女儿却是这般冷漠无情,可怜的贾西贝啊,还没有享受到做人的快乐,就要承受人生的痛苦了。”

贾西贝伶牙俐齿,说个不停。

“把自己说的像二师兄下凡投胎似的,这些试卷,慢慢做,一个月内做完,没问题吧?”夏天阳对贾西贝说,眼睛却看着贾茹。

“嘻嘻,没问题,绝对没问题。”贾西贝马上开心起来。

“哥,你可好,我这规定,到你这儿倒成了人情。”贾茹很有些生气。

贾西贝见状赶紧过来,搂着贾茹,有点嗲声嗲气地说:“老贾,我最亲爱的妈,距离中考还有三个月,人是活的,变通一下,合情合理,你不会真把你女儿往死里逼吧。”

“滚一边去!”贾茹声音尖利,脸色却缓和了很多。

这是贾茹和夏天阳心照不宣的“诡计”,贾茹重压,贾西贝压力山大,夏天阳再一变通,贾西贝瞬间觉得压力小了很多,就很乐意接受了。

夏天阳见贾西贝眼睛骨碌碌转着,知道她又在想着去什么地方胡吃海塞了。

“今天被黑,蓝,香菇,走了。”夏天阳想着被贾西贝拉黑一事,这样的小伎俩都使出来了,心里有些不爽。

“别啊,我也是万不得已啊,你不知道,你妹妹那模样要吃人,要我立刻交出手机,你想啊,要是我说的有些话,让她知道了,你懂的……”

“所以,我是情急智生,把你删掉了,避免了一场狂风暴雨,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错了吗?我没错,你说,是吧?”

贾西贝赶紧跑过来,附在他耳边,细语绵绵,妙舌生花,说的天花乱坠,大意是,她错了,但错不在她,然后把自己的错又说成对的。

“是我错了,罚你做一个小时作业,再来找我,ok?”夏天阳在她催眠一样的絮语中,云里雾里。

贾西贝笑了,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刚走出门,梁飞燕哭哭啼啼地打电话给夏天阳,说她妈让她去省城读书。

能去省城读书,本是件好事,但现在蒋紫这个样子,有能力把女儿送到省城?

蒋紫很生气,梁飞燕眼泪汪汪,母女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看样子母女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吵。

“我决定了,把飞燕送到万得弗学校,然后出国。”蒋紫语气容不得半点商量的余地。

夏天阳知道万得弗学校,在省城的一个国家森林公园旁边,一个山沟里,拥有小学到高中的学制,由一些素心归朴的海归,及成功人士创建。

学校不参加任何的考试,上午上课,下午劳动或娱乐,就读学生的目标是去国外读书。学校外是学生家长集资修建的住宅楼,父母在此“修行”,子女就在学校就读。

现在那个地方俨然成了一个小镇,里面所有设施齐全,房价不算贵,但每学期的学费需要五万元,学生的饮食来源,全是老师带领学生们种养,实行自给自足。

“飞燕长大了,你这样突然提出来,她心里接受不了,能不能给她一点时间,想想呢?”夏天阳只能建议,毕竟自己不是梁飞燕的监护人,做不了主。

梁飞燕不想去,蒋紫这样子能不能照顾好女儿还难说。

“没什么可想的,读书修身,能力培养,万得弗学校是最好的选择。”蒋紫一直唠叨着学校的好处。

“高三一年学费就要十万,还有日常生活呢?出国一年30万人民币需要吧?我希望你也要想想。”夏天阳不排除她说得是真实情况,但自身难保,怎么能确保梁飞燕完成学业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蒋紫冒出一句。

在这事上,自己确实没有发言权。蒋紫现在已变成另外一个人,说是在修身养性,却容不得别人的半点不同意见。

“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梁飞燕见她妈如此说,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叫。

夏天阳还是第一次看到梁飞燕这情形,她一直是个乖乖女。

“不去不行!你爸死了,没其他人管你了,只有我,我是你妈,我能害你?!”蒋紫说着哭了起来。

梁飞燕的眼泪顿时如水帘一般,很是无助,流着眼泪的眼睛一直盯着夏天阳,生怕他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再也见不着似的。

夏天阳没办法,只有走到蒋紫看不到也听不见的地方,打电话求助于蒋橙。

“我管不住她,她也不听我的。”蒋橙除了叹息,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老夏,难为你了。只有一个办法,看住飞燕,不能让她带走。”

“你去和老师说说,然后我把飞燕另外安排一个地方。”夏天阳认可蒋橙所说,管不住蒋紫,只有死死看住梁飞燕了。

梁毅龙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轮流照看着年老多病的父母不说,还要照应着丈夫一大家子人,根本没功夫再来操心梁飞燕。

梁毅龙当时下那么大的决心,想生个儿子,除了来自父母的压力,自己的传统认识也在作祟。

蒋紫是流着泪走的,夏天阳不忍心看她一眼。她心里的苦能理解,但作起来的样子,既让人痛心,又让人痛恨。

“你不要恨你妈,她的本心是好的。”夏天阳只有这样对梁飞燕说。

原来她爸对她是不冷不热,都是她妈时时刻刻在呵护着她。如今她妈这样,梁飞燕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需要坚强,夏天阳很想能做她坚强的后盾,但现在的小女孩,心思复杂,她能坚强的起来吗?

梁飞燕对夏天阳的依赖,只是限于自己的现在和以后,她对她爸她妈是个什么心理,在夏天阳面前只字不提。

梁飞燕对夏天阳的劝慰没任何的表情。

“你不要想得太多,记住,你的梦想是考大学,不要耽误学习,有夏爸在,你什么都得要好好的。”夏天阳只能这样对她说。

梁飞燕听进去了,点点头。

想想以前大家在一起欢乐的时光,夏天阳看着蒋紫这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想管,也管不了,但又不想让她继续这样下去。

他担心邹总和她离婚,虽不能说是抛弃,但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人对她失去了最后一点的温暖,及同情心。可以说是她自己让人畏而远之,想起以前她的善解人意,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邹总大名叫邹永发,当初是夏天阳为了帮熊其甚“清君侧”,而让他成立的公司,公司的体量虽不大,但在这县城算得上是有钱人。

夏天阳想了想,还是找到邹永发。

“你不会真的想和她离婚吧?”夏天阳想知道邹永发的真实想法。

“唉,她每天早上起来打坐,打坐完了吃早餐,只做她一个人的,吃完早餐就念经,一念就两小时,还不能打扰她。”

“吃完午饭,睡午觉,下午钻研乱七八糟的东西。去哪里从不打招呼,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了,当我们不存在,你说,我该怎么办?”

邹永发只有叹气,说她的“组织”就是主张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什么亲情和友情,只会束缚自己的内心。

“你是不是以前对她有些淡漠,现在她之所以这样,会不会是引起你的注意呢?”夏天阳只想在邹永发面前,念及蒋紫以前的好。

“这我承认,以前公司的事太多,是有些做得不好。”邹永发实话实说。

“那以后对她好一点吧,再说,她还是你儿子的妈,母凭子贵,孩子还小,希望你能看在这方面,给她机会,给自己机会,也为了你儿子着想。”夏天阳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劝他。

“行,我尽力而为。”邹永发表了态。

夏天阳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老了,以前的青春年华在渐渐离自己远去。

自己的儿子让他束手无策,还不得不去管别人的事。

夏天阳回到家里,见赵弋戈在默默垂泪。

“怎么啦?谁又惹了我的公主了。”夏天阳有些讨好地凑上前去,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还有谁?!还不是你们两个姓夏的!本来想把日子过成诗的,看看你们两个,简直就是五音不全的人唱歌,一个不靠谱,一个不着调。”

赵弋戈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原来赵弋戈和夏天阳想在有生之年,走遍全国各地自己想去的地方,那才叫一个美。美就在暑期的一霎间,现实把这种美击个粉碎。

“有这么多房子有个鬼用,有钱顶个屁用!你看看你儿子,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你再看看你,把别人的事理得倒是头头是道,自己家里着了火,也不知道管一管。”

赵弋戈说着把抹了眼泪鼻涕的纸巾,狠狠地向他丢去。

夏天阳眼疾手快,随手抓起垃圾篓,稳稳地接住了。

赵弋戈气得不停地抽着纸巾,擦了一下,扔过来。

夏天阳左扭右旋,废纸都一一落进了垃圾篓。

赵弋戈看着他的样子笑了一下,又悲从中来,哭了起来。

夏天阳看着旁边一脸尴尬的夏雨,给他使了一眼色,夏雨才走到赵弋戈身边,安慰起他妈来。

赵弋戈生气,是觉得夏雨骗她。

每年春节,夏雨会收到很多压岁钱,赵弋戈和夏天阳从不挪用,让夏雨自己保管。

谁知,今年夏雨用压岁钱偷偷地买了一个手机,赵弋戈“鼻子灵光”,把手机没收了。

过了一段时间,她总觉得夏雨有些不对劲,问夏雨是不是又买了手机,夏雨否认,但赵弋戈直觉灵敏异常,在夏雨房间翻箱倒柜,还真得搜出一个手机来。

夏雨这才说是同学的手机,借给他玩的。赵弋戈不信,认为同学有手机自己不用,还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借人?

赵弋戈认为是夏雨骗她,一生气把手机摔得稀巴烂,以前夏雨被她调教的很是诚实的,从不说谎,现在这事惹得她凤颜大怒,一下子觉得自己活着都没什么意义了。

但夏雨坚持说是同学的手机,赵弋戈为了求证,给那个同学的妈妈打了电话,证实夏雨没说谎。

赵弋戈这才后悔,自己不相信儿子不说,还在同学的父母面前丢人,并且还要赔偿手机。

“以后不许你骗妈妈!”赵弋戈指着夏雨。

夏雨点了点头。

“还有你!骗我说,给我买个包的,在哪里呢?!一点不学好。”赵弋戈指着夏雨的手,转向了夏天阳。

夏天阳有些凌乱,但这是事实,他哑口无言。

夏天阳觉得有些医生说得对,能治好别人的病,就是治不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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