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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猎》 Lesson 1 “林主任，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雪莉集团保健科技有限公司周一例会结束后市场总监mike周叫住了林一民，其实林一民压根就不是什么主任，只因市场部职员多为女性他自封妇联主任，一来二去全公司上下竟然叫顺口了。 “周sir，有什么关照呀？” 林一民带上办公室的大门，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白沙烟抽出一支递了过来。 mike周推脱不掉接过香烟随手放在办公桌的一角，指了指墙上的禁烟告示，“这里是无烟区。” “装，跟我装！” 林一民摆出一副跟他稔熟的姿态捡起香烟硬塞进了mike周的嘴里，不等他回过神来“啪”的一声已经点上。劣质烟草的辛辣熏得喉咙刀割一样的疼，呛得mike周捶胸顿足的一通咳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别急嘛还有，再给你续一支，慢点” 看着林一民无语的又递过来一支弯成s型的香烟，mike周恨不能照他面门来上一拳。 “我找你来是，咳咳咳是有个事，咳咳要，要当面通知你” mike周一把掐灭了手里的香烟，不顾仍在剧烈咳嗽也要赶紧直奔主题，他一分钟也不想跟眼前这个家伙再待下去。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可以正常说话了，刚一抬头正巧迎上林一民喷出的一口浓烟。 “公司决定，咳咳咳咳” “你这是憋了多久的烟瘾？二手烟更致癌！”林一民痛心疾首的劝道。 “咳咳咳你，你被解雇了！”mike周一手指着大门，另一手握拳在桌面擂得震天响。 林一民似乎颇感意外，很是不解的问：“为什么啊？” mike周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把脸，深吸一口气道：“你来市场部三个多月了，销售业绩才一千八” mike周不提这一千八还好，一提林一民顿时感到一阵愤怒，他粗暴的打断了mike周的话怒吼道：“这能怪我吗，我一个大老爷们你们让我去卖女人的奶罩！这三个多月里我特么被人骂了多少回流氓，挨的巴掌把老子瓜子脸都给抽成了苹果脸。就那一千八还是我用一个月的底薪自己买的一个来实现业绩零的突破，就我这样婶的公司不给评个优秀员工也就罢了，你们竟然解雇我，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mike周那张肥脸上的五官相互挤压着，他暗想对于林一民这样的“刁民”必须速战速决。 “对不起，这是张总的意思，我只是负责传达张总的指令而已。”mike周摊开双手耸耸肩，一副木已成舟他爱莫能助的样子。 “我不信，除非张总当面告诉我。” 其实林一民并非有多舍不得这个工作，他只是心有不甘。既然今天公司已经撕破脸要把他扫地出门，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至少出口恶气先。 “就你？” mike周也懒得再去掩饰对林一民的不屑，不过抬出他老舅集团公司执行董事张总的名头来都没能镇住这小子也让他多少感到有点棘手。 “呵，张总的工作恐怕还轮不着你来安排吧！”mike周冷哼一声，语气十分傲慢。 这时的林一民哪里还肯受这份鸟气，拖过一把椅子在办公桌前与mike周对面而坐，咬着半截烟屁股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姓周的，少拿你娘舅来唬人，不好使。” mike周听得一怔，提高声调警告道：“怎么说话呢，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不好使的是你那套痞子做派。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已经被公司解雇了，请你立即收拾好东西离开，明白吗？” “不！” 林一民声音不大，但答得异常果断。 “啊？” mike周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司要解雇你岂是你说不就不的。 “你不什么？”mike周问。 “凭什么啊？”林一民反问。 mike周就像听到了一个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拧着脖子脱口而出道：“就解雇你了，不服啊？” “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三个月了，才一千八。” “公司哪条制度规定了三个月业绩一千八会被解雇？” mike周随手抓过办公桌上的一本《市场部专员业绩考核暂行方案》扔到林一民的面前。 “自己看看第三大项的第一条，连续三个月业绩不达标者不能再继续从事市场专员的工作。” 林一民直接把《方案》又扔了回来，“没说要解雇呀？” mike周刚端起杯子喝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眼珠子鼓得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你不认字呀？”mike周翻开《方案》用浑圆的手指使劲戳着上边的一行字问林一民，“什么叫不能再继续从事市场专员的工作？” “可以干别的呀——”林一民欠过身很随意的将烟头丢进了mike周的茶杯里，不慌不忙的说道：“例如妇联主任或是市场总监什么的？” mike周一脸错愕的看看自己茶杯里的漂浮着的烟头，又看看对面而坐的林一民，林一民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他忽然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敢情你是在跟我无理取闹”mike周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几步来到办公室门口一把拉开大门，“security，security！” 门外众人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色你老母，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林一民从他身后探出脑袋骂道，众人一片窃笑。 “保安，保安死哪去了？” mike周气急败坏的直奔楼层的门岗，掀起一阵肉浪。不一会儿，领着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小伙子赶了回来，这时林一民已经走出了总监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个人已经被公司解雇了，现在你俩的任务就是监督他收拾好私人物品离开公司，但凡有一样属于公司的财务被他夹带出去我唯你们是问，understand” mike周指着座位上的林一民声色俱厉的给两个年轻的保安下达命令，俩保安闪烁的眼神反映出他们被mike周的港式训话搞得莫名其妙。 “明不明白？” mike周瞪了俩保安一眼，吓得两人赶紧点头。 这一幕自然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周一的上午大家也都乐得有免费的好戏看，全都兴致勃勃的在静观事态的发展。 “林主任，”其中一个保安面露难色的对林一民说道，“别让我们难做。” 林一民对两个保安摆摆手，起身指了一下mike周说道：“我这就走，但走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对姓周的说。” 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mike周怕林一民口无遮拦对他恶语相向，一心只想摆脱他这个麻烦，赶紧抢在林一民对他开口之前说道：“我跟你可没啥好说的，请你免开尊口！”说完径直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顺手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林一民一愣，然后狠狠的点了点头，端着收拾好的几样私人物品气呼呼的朝楼道外走去。刚走出办公区域来到电梯口林一民突然笑了，原来打电梯里出来了几个衣着极为考究的中年人，其中一人正是雪莉集团的执行董事，也是mike周的娘舅张承泽。 林一民端着杂物箱对着张承泽深鞠了一躬，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对不起张总，我给您丢脸了！” 今天也正是集团公司开董事会的日子，张承泽和同行的几位董事会成员正打算去会议室，途中突然冒出来个年轻小伙子对他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搞得他一头雾水。 “小伙子你认错人了吧？”张承泽愕然道。 林一民却脸上笑开了花，“哪能呢，您不张总吗？” “我是张承泽，可丢不丢脸是怎么回事？” “唉，这都怪我无能，完不成业绩不能胜任市场专员的工作。只是当周总监告诉我是您亲自点名解雇我的时候，我感到十分羞愧对不起公司对我的培养。这不临走前刚巧碰到您，所以想当面给您道个歉。” 林一民话里的弦外之音张承泽岂能听不出来，区区一个职员的去留何劳他亲自发话，就算真的是他授意要谁走人经办人更应该讳莫如深才对，这分明又是那个不争气的“贤侄”在借他的名头铲除“异己”。 mike周一直就是张承泽心头之痛，当着其他董事的面更让他面红耳赤倍觉尴尬，但好歹他也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微微一笑对林一民说道：“小伙子，你先别急着走，今天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一民听罢知趣的一颔首，侧身让路，待张承泽一行人走远后与两个保安会心一笑，端着杂物箱又回到了他的位置。 平日里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女孩见他回来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追问原因。林一民望了望mike周办公室紧闭的大门，摸了把鼻子吹嘘道：“好歹我也是妇联主任，开除我哪有这么容易！” Lesson 2 mike周人虽然在办公室内但却一直在密切注视着林一民的动向，见他离开心里犹在偷笑可没几分钟竟又回来了，正欲出门一问究竟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却急促的响了起来。 mike周突然有股强烈的直觉这个电话一定和林一民的事情有关，他稍微整理了下思绪然后一把抓起了电话。 “thisismike” “你卖个屁卖！”听筒里的张承泽虽然极力压低了音量，但明显已是怒不可遏。 “舅，舅舅”mike周吓得差点没抓稳听筒。 “舅什么舅，就你这个文盲水平还非要学人家讲英文，你先把拼音给我整利索啰。” “人家好学都~不行？” 张承泽听罢只觉胃里一阵收缩两个腮帮子酸水直冒，这个现世活宝的斑斑劣迹罄竹难书。 “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废话，吃完午饭你立马滚回你家等我。”说完张承泽直接挂断了电话。 mike周手里的听筒变成了忙音，他先对着听筒发了会呆，继而又疯了一样对着它一通比划貌似在发泄着什么却不敢骂出声。 其实他与林一民的不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看林一民不顺眼的原因很简单，整个市场部除了他和林一民外全是妙龄的可人女孩，阳光帅气的林一民来了后抢了他的风头吸引了太多的目光和关注，所以他必除之而后快。 而林一民当初来雪莉公司本是应聘的行政职位，可惜他三流的民办大学资历和空白的从业经验实在入不了行政总监陆亚丽的法眼，但俊朗的外型却很招人喜爱。雪莉公司主要经营女性的塑身内衣和其他纤体产品，陆亚丽心想把他推荐到市场部或许更适合他。mike周不好驳陆亚丽的面子才勉强接受了林一民，对他既没有系统的培训也没有安排专人带他基本就是任其自生自灭，只等三个月试用期一到就让他打包走人也算对陆亚丽有个交待。 林一民虽然业绩挂了零蛋但整天和部门里的女孩打得火热，看着他跟女孩们谈笑风生的样子mike周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几回想在下属面前杀杀林一民的锐气都弄巧成拙反被人家羞辱一通，这使得二人之间的关系更加貌合神离直至势同水火。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可以“清理门户”，但张承泽愤怒的召见显然与此有关，一个小小的实习职员竟然如此难缠，这怎不让自命不凡的mike周气得七窍生烟。 ************ 董事会约定午餐禁止饮酒，所以张承泽赶到mike周家时还不到两点。 “舅舅。” mike周诚惶诚恐的接过了张承泽的外套，小心翼翼的挂了起来。 “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 张承泽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扯开了领带和衬衣的领口。 “装逼。” “呵——”mike周的回答让他哑然失笑，“这也算其中一项，但不是我最讨厌的。我最讨厌你的是没种，完全不像个男人！” “我没种？” “你有吗？”张承泽提高声调反问，“有种的人都自带逼格还需要装吗？” mike周双眼望天一脸的蒙圈，看得张承泽不住摇头。 “你不仅没种还笨得要死，好歹你爹也是个知识分子，怎么在你身上看不到半点他的基因呢？” mike周听了眨眨眼，神秘兮兮的凑近张承泽跟前，“你的意思我不是我爹亲生的？” 张承泽瞬间有种头部被钝器重击的感觉在心底狂念我佛慈悲，这货的思维如脱缰的野马狂放不羁却生了个猪脑子。 “罢了，算我怕你啦！”张承泽突然感到一阵悲怆袭来，站起身来开始整理衣着。 “虽然知道是对牛弹琴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一下，这也算听天命，尽人事吧。做事先做人，做人贵在自知。做贼就别怕挨揍，怕死就别落草为寇。你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想撩妹你撩啊只要你撩得到，你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看谁不顺眼你收拾他啊，只要不违反法律和公司制度就行，你不能总拿我去压人家吧，再说也要我愿意才行啊！丢脸你丢自己的脸，凭什么拿我的脸去丢！我警告你：从今往后你再敢打着我的旗号假传圣旨我立马开除你，就算你妈来求情都没用，毒u昂啥玩意儿死丹？（doyouunderstand？）” “yessir！” mike周一跺脚站得笔直敬了个礼，一身肥肉颤巍巍的抖动。 **************** 平心而论，林一民对张承泽并无恶感，和mike周相比张在员工中的口碑要好太多。所以林一民满怀期望而来，能不能保住工作他并不在意，他就一个目的——出气！ 年过半百的张承泽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举手投足间给人感觉既严谨又透着亲和力，这让林一民莫名的就对他产生了一种信任感。 “张总，您好！” 张承泽的办公室宽敞而华丽，仅办公桌几乎就有mike周办公室面积的一半大，林一民甚至怀疑桌对面的张承泽是否听见了刚才自己的问候。 “来啦。” 张承泽瞥了他一眼没有一句客套寒暄的话，更让林一民意外的是张承泽竟然没叫他坐下只全神贯注的在看手里的文件，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林一民就这么站在办公桌前望着他，过了一支烟的功夫张承泽才丢下手里的文件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吃进肚里的东西一般都是拉出来，生病了才会吐出来。” 林一民壮着胆子开了句玩笑想缓和一下氛围，可张承泽听了不但没笑反而脸色凝重的看着他，眼神中似乎还带有一丝厌恶。 “小子，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很聪明？” 这语气和林一民期望的相去甚远，不是应该语重心长吗？ 林一民还在发愣时张承泽又接着说道：“如果你身边有个像你一样的同事，你觉得你会喜欢他吗？” “我——我怎么啦！”林一民倍感委屈。 “爱出风头和耍小聪明、眼高手低，这不就是你吗？” 林一民一下就火了，怒视着张承泽质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张承泽漫不经心的向后一靠，迎着林一民愤怒的目光反问道：“随便接茬算不算爱出风头？上午当着其他董事的面含沙射影的说话叫不叫耍小聪明？上岗了三个月业绩才一千八百块是不是眼高手低？” “这——”林一民顿时语塞。 “你不就是想找我说道说道嘛，我给你反驳我的机会但不能太久”说着张承泽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给你五分钟吧。”说完抱手靠在椅背上，满怀期待盯着林一民看。 事态的发展和林一民预想的大相径庭，原本他的计划是揭露mike周的种种恶行然后潇洒离去，现在却突然变成了要为自己正名不免有些慌乱。 “还有四分半钟，机会难得浪费了怪可惜的。”张承泽似笑非笑的提醒他。 林一民想想也对，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都要走了你张承泽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上下级关系的羁绊，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你们都习惯了要求别人干什么、怎么干、干多久，是吗？就因为你们是领导，对吗？” 林一民用一连串的反问开头，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领导也是人，人与人之间应该相互尊重吧，可你对我的问候没有任何回应，这是对我的不尊重。由于你的傲慢造成了不适合彼此沟通的氛围，我只是为了缓和一下这种糟糕的氛围才开了句玩笑，也许方法并不合适但目的是为了大家能更好的沟通，所以你说我出风头我不接受。” 舔了几下嘴唇后，林一民继续说道：“上午我只是偶遇你并非刻意选择的那个时机，我一个小小的职员哪有机会和你这样的高层说上话。我又不知道那几个人是谁，正因为有外人在我才话里有话的暗示你，不在公开场合讨论公司内部问题难道有错？我承认我是耍了小聪明，我只是个菜鸟又没人教过我该怎么办，但我的出发点是为公不为私。” 说到这儿林一民似乎找到了感觉也更放得开了，自己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至于业绩的事说来我就气大，我一个大老爷们去卖女人的内衣本就不合适，到了市场部以后那个mike周至今都没安排人带过我，只给我随便划了个区域，我这工作怎么开展？我的片区内档次高一点的卖场已经有了我们产品的专柜，档次低的客户群体又不对口，公司只知道问我要业绩，关注过我的这些现实困难吗？就那一千八还是我用整整一个月的底薪自己买了一套，结果公司竟然开除我！” 这是林一民最气不过的事情，再想起平日mike周的百般刁难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不觉中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那个姓周的胖子凭什么当市场总监，还不是因为你们是亲戚。部门里所有员工拼出来的业绩全被他抢了头功，理由竟然是‘领导有方’，这简直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除了装模作样的放几个洋屁和骚扰女同事以外，姓周的还会点啥？哼，‘领导有方’应该改成‘领导很圆’才对，都快胖成个皮球啦！” 终于说出了心声的林一民此刻很是畅快，望向张承泽的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 Lesson 3 张承泽一直很认真的在听林一民的讲话，视线一刻也没从他身上移开过。林一民对自己刚才的表现也十分满意，至少这一刻他感觉很爽，同时也很想看看张承泽对他的这番话如何回应。 “说完了？”张承泽问。 “嗯。”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张承泽看了一下手表，忍不住又点头夸赞道：“节奏把握得不错，很充分的利用了这五分钟还没有超时，真的很不错！” 林一民瞬间懵了，什么情况？ 难道刚才自己慷慨激昂有礼有节的据理力争他压根就没当回事，对自己没有超时大加赞赏是啥意思？ “我想给你一个建议”张承泽一边说一边很认真的在思考，“如果你想证明自己，不妨主动找到你的部门主管，请求他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有诚意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你再克服掉刚才所说的自己身上的种种问题，我相信你会做出一些成绩来。当然，如果你决定离开，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啊！” 林一民惊愕到无以复加，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张承泽的回复！对自己的申辩不置可否，对侄儿的昏庸只字不提，反倒让自己去求mike周给个机会，还让自己克服掉自己身上的种种问题我几时说过我有什么狗屁问题？ 张承泽似乎看出了林一民的困惑，于是补充了一句“我一般不会干涉部门主管的管理，这样不好。” 林一民愤然起身向外走去，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袒护！回想起刚才踏进这间办公室之前还曾幻想过张承泽会秉持公道为他仗义执言，林一民觉得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就在拉开办公室厚重大门的一瞬间林一民忽然觉察出什么来，他顿了一秒钟回头对着张承泽说道：“我会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张承泽意味深长的望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腕指指手表。 林一民知道他的意思，回了句“明天之前”就从张承泽的视线中消失了。 ************ 鑫鑫女人街与其说是女人街还不如说是条美食街，整条街卖服装和饰品的商铺逐年递减，取而代之的是五花八门的各类小吃店铺，天南地北叫得上名叫不出名的都有，看来江州市的女孩好吃并非浪得虚名。 “钵钵鸡”是川西地区的一种风味小吃，其实就是麻辣串。把仔鸡和其它不同食材焯水制成半成品，然后穿在竹签上拌以各种调料，因其麻辣爽口又经济实惠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位于鑫鑫女人街末段的这家“钵钵鸡”酒香不怕巷子深，又时值傍晚高峰期，所以连店铺门口的街道上都坐满了食客。 林一民和一高一矮两个年轻漂亮的妹子在街边围着一方低矮的小木桌正吃得津津有味，两个女孩高的叫李晓丽矮一点的叫童妍，是林一民在雪莉公司的同事中关系最要好的两位。 李晓丽和童妍的吃相跟颜值完全不成正比，反倒是林一民相比而言要斯文一些。 “老板，海白菜和藕各加五串” 李晓丽扯着嗓子对店内大喊，其他食客和路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酒，啤酒。”身边的童妍提醒道。 “哦，再开三瓶乐堡。” 胃口大开的李晓丽吮着手指头对林一民说道：“算你有良心，走前还知道请我们搓一顿，这人品到哪儿都发财。” 童妍：“必须的。” 林一民咬着半块鸡胸脯肉望着她俩，抓竹签的手停在半空。 “我是说给你们个机会请我搓一顿，工作都没啦我哪来的钱？” “老板，菜和酒都不要——” 李晓丽话没说完就被林一民捂住了嘴，一旁的童妍一口干了杯中的啤酒悻悻的骂了句“人渣！” “败家婆娘！”林一民嘴上从不肯吃亏。 童妍白了他一眼，“不看你小子有几分姿色，老娘会倒贴你？”说完就和李晓丽一起笑得东倒西歪了。 林一民咕咚灌了一大口酒下肚，打了个很响的酒嗝后不再说话。李晓丽用手肘怼了他两下，问道：“真要走，下午跟老张谈崩啦？” “你们说张承泽这人靠谱吗？”林一民蹙着眉头问。 童妍：“还行吧。” 李晓丽：“至少比姓周的那头猪靠谱多了。” “是人都知道姓周的草包一个，他为啥还要把他安排进公司？” “这有啥奇怪的，”童妍很是不以为然，“私人企业人家当然要关照自家亲戚，再说mike周进公司也不是老张的意思，是他大姐也就是mike周的老妈非逼着老张要的人。” 童妍是资深员工对公司内的情况比较熟悉，林一民被勾起了兴趣追问道：“他大姐什么来头，干嘛非逼着老张要他儿子？” 童妍想了想，答道：“什么来头倒不清楚，听说当年老张创业最困难的时候是他大姐帮了他一把才度过了难关，老张是看在这个份上才同意mike周进公司的。” “这样啊——”懂得感恩的人应该人品不错，但林一民有一事还是不太明白，“可mike周这样的货色他也没必要安排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这不是拿公司的前途开玩笑吗？” “不懂了吧，这才是老张高明的地方。”李晓丽鹅蛋脸上挂着知情人狡黠的笑意，看起来十分养眼。 林一民大惑不解，“高明？” 李晓丽：“你想想看，mike周除了打个考勤、开个例会，或是统计一下业绩以外，部门里真正核心的工作他哪样插得上手？明面上他是市场部老大，其实国内市场特别是一线城市的几大卖场人家都只认老张，而具体的工作对接又是我们在负责，mike周只是一个被架空了傀儡而已。你留意一下咱们部门的文件，只要涉及决策方面的内容都必须有老张的签字才能生效，而其他部门的内部事务主管签字即可。” 李晓丽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承泽在林一民心中的形象立刻就高大了起来。 “好像还真是这样啊，可姓周的再笨难道就觉察不出来自己被架空？” “他巴不得被架空呢！”童妍接过话说道，“他想要实权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像现在这样有人替他做事他只管逍遥自在，对外又有名头唬人，他心里不知道多美。真要把他放到其他部门，天知道他会捅出什么娄子来？” “高，实在是高！” 林一民嘴上学着电影中的桥段，但心里却由衷佩服。 李晓丽：“张承泽能把一个乡镇企业发展成今天的集团公司，没两下子能行吗。” “难怪今天跟他谈话我完全搞不懂他的路数，临走他还给了我一个建议，我说明天答复他，所以才找你俩帮我合计合计。” 接着林一民把下午跟张承泽的见面情景再现了一遍，但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既浮夸又做作，引得李晓丽和童妍不住偷笑。 “你俩能认真点不，事关我的前程大计呀！”林一民对二人的反应颇为不满。 童妍强忍住笑，说道：“老张不是个随便表态的人，他给你的建议一定有他的深意，我认为值得一试。” 李晓丽也很认同童妍的观点，她还注意到一个细节：mike周也知道张承泽和林一民见了面，现在林一民只要向他申请复职他再笨也想得到这是张承泽的意思，所以肯定会一口答应。mike周毕竟是林一民的顶头上司，张承泽此举无非是让林一民给mike周一个台阶下。经此事后，林周二人之间的不和已经暴露在张承泽面前，无形中会对mike周起到一定震慑的作用让他有所收敛，这也更有利于林一民工作的开展实乃一举多得。 林一民听后大呼受教，感慨职场的人际关系果然比校园要复杂太多。 “喂，给我们聊聊你单纯的校园生活呗！”李晓丽不怀好意的笑道。 整个部门都知道林一民的文凭像个笑话，所以当他提及与之相关的话题时，李晓丽和童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羞辱他的机会。 “我可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草，去食堂打个饭都要误伤无数学妹的心” 这是林一民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一开口就先把牛皮吹上了天再说。 童妍很自然的打断他的话问道：“你那个学校叫什么来着，我老是记不住名字？” 林一民不知是计，脱口答道：“江州经贸职业学院。” “江-州-经-贸-职-业-学-院！哈哈哈哈” 李晓丽和童妍一字一句的齐声念了一遍，然后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根本停不下来。 “还能再土一点吗经贸还职业学院学的粮票国库券买卖专业吧，哈哈哈” “是985还是211哇不会是250吧，哈哈哈哈” “你咋不考研呢” “怎么也该混个‘票券高级操盘手’的职称啊” “救命啊，我受不了了！哈哈哈” 两个妹子总算逮到机会整治他一通了，笑得不成人样心里无比酸爽。林一民黑着脸一言不发的怒视着她俩，恨不能一人嘴里塞进一只他的袜子。 “老板，再砍半只鸡外加两瓶乐堡打包”林一民突然对店内挥臂大喊道，“老子要回家借酒浇愁！” Lesson 4 借着酒精的作用林一民一咬牙拨通了mike周的手机号码，等待接通时还特意深呼吸了几口。 “林主任。”电话另一头的mike周竟然先开了口，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呃，周sir” “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好好干明天上班别迟到，啊。” “是是是” 竟然如此顺利！ 林一民看着手里的电话都有点不敢相信，mike周的语气就像老友的关怀，谁相信几个小时前才跟他当众撕破了脸！ 这不到十秒钟的简短通话却对他一生影响至深，他生平第一回尝到了“权力”带来的甜头。原本以为万难的事没想到如风拂杨柳般迎刃而解，其轻松的程度令他瞠目结舌。平日里耳熟能详的“人脉”、“资源”、“背景”、“后台”等词汇对林一民而言原本没什么概念，现在突然有了全新的认知。 翌日，mike周在早会上直接指派童妍为林一民的实习导师，这让林一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不带一丝技术含量的直白手法是mike周的行事风格。 hr部也主动找到林一民，根据他的现状和出勤时间专门制订了一个为期一周的培训计划。每天午后抽一个小时分别安排不同的讲师对其授课，内容包括《集团概况及企业文化》、《员工守则》和《产品大全》。 可林一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突然发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而挖坑的人正是他自己。 mike周因一己之私想把他扫地出门不假，但林一民也绝非如他所说一般敬业，三个月来他在公司何尝不是浑噩度日整天扎在女人堆里打情骂俏。而今留下来工作他必须要有所作为才行，否则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去为mike周澄清。 “下班后一起吃饭，我有重要事情急需找你俩商量。”林一民找到童妍和李晓丽，脸色凝重的说道。 “不去！”二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去？” 童妍：“去可以，先说好谁买单？” “庸俗。” 童妍拉着李晓丽转身就走，林一民赶紧上前拦了下来，极不情愿的说道：“我买，我买行了吧！但去哪儿吃我定。” “那你准备带我们去哪儿吃呀？”李晓丽手指卷动着长发，很有趁火打劫的味道。 “有个地方一般人不知道，掌勺的大厨是个高人市长在他那儿吃过后都赞不绝口，夸他的厨艺简直可以入列我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今天咱们就去他那儿吃，不跌份吧？” 李晓丽和童妍四目相对想了半天，总觉得这小子的话不怎么可信。 童妍：“这家店是酒楼还是江湖菜馆，是川菜还是其它菜系，有什么招牌菜？” “到时去不就知道了” 林一民打着哈哈想蒙混过关，李晓丽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少来这套，不说清楚就不去。想请我们吃饭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非得跟你吃呀？” 见瞒不过去，林一民只得支支吾吾的说道：“菜系呢，应该属于江湖菜系，食材主要选自川西与藏区交界的地方但，但这个主食是属于北方菜系。” 童妍听了若有所思的念叨着，“江湖菜、川藏交界、北方主食”突然杏目圆睁，叉腰气呼呼的骂道：“牛肉面就牛肉面嘛，说出个大天来也是牛肉面而已！” 李晓丽摇着头咯咯笑道：“烂人！” “这不近朱者赤嘛。” ***************** 晚餐最终安排在鑫鑫女人街的一家砂锅店，林一民当然又是蹭的白食。李晓丽和童妍典型的江州辣妹性格，“五毒俱全”比男人还男人根本不会为几个散碎银子计较，故意跟他闹而已。 酒过三巡问林一民到底有何大事，林一民打个酒嗝又塞了支白沙进嘴里，重重的吸了几口似乎在组织合适的语言。 童妍和李晓丽也各自点上一支“爱喜”，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我想大干一场” 画面顿时定住了，二人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林一民搜肠刮肚的想了想，补充道：“就是能卖一大堆奶罩内裤出去的意思” 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但童妍和李晓丽仍旧纹丝不动。 “销售之星？对，就是这个，我想成为销售之星！”林一民一脸严肃，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 童妍扔掉手里的香烟，用手掌探了探他的额头，回头对李晓丽说道：“不烧呀！” 李晓丽忧心忡忡的问他，“你吃错药了吧？” “活该你俩没人要，人家说正事你们竟然这样说我！”林一民真急了，这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人家！？” 童妍和李晓丽齐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再也憋不住趴在桌上笑得死去活来。 林一民黑着脸怒视她俩，但“悲愤”的情绪很快就难以为继，因为他自己想来都觉得好笑。 童妍揉着酸胀的面部肌肉说道：“没事，我刚来时也犯过这病，最多半年这种症状就全消失了。这也是咱们这个部门的通病，就跟小孩出麻子一样是个必经过程，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李晓丽：“我还以为你是个异类，原来只是发病的潜伏期长了点而已。” 林一民本想在她们身上取点经，现在看来他想多了，也懒得再自取其辱抄起碗筷开始狼吞虎咽。 “我说，你别冲饭菜撒气呀，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实习导师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啊。” 童妍可能意识到玩笑开过了一点开始向他示好，林一民舞出一片筷影勺花，没搭理她。 李晓丽见了咬着筷子头问他，“生气啦，小气！” “笑话，”李晓丽的话立竿见影，林一民使劲把嘴里的饭菜咽进肚里，“本草我好歹也” “啥玩意儿？” “本草即本校草！也可以叫‘孤’、‘寡人’、‘朕’”林一民不耐烦的解释引得她俩一阵狂呕。 “销售之星要全年总业绩前三名才有资格上榜，我进公司五年了也才上过一次榜，晓丽比我晚点也来三年多了到现在前十都还没进过，我只是提醒你目标定太高失望就越大。” “要么辉煌，要么凄凉。再说我失望惯了，不怕。” 童妍见他态度十分坚决，想了想说道：“眼下倒是有个机会，今年的江州市服装行业展销会下个月就要在会展中心开幕，到时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代理商和经销商前来参会。我们的雪莉美体束身衣和纤体瘦身系列产品是这个领域的龙头老大，我有参与这次的展销策划，你有什么不错的点子可以告诉我，一旦被选用可以在此次展销会的总销量中提取一定比例算作你的业绩。” 林一民眼神一亮，问道：“比例是多少？” “个把创意而已，最多1到3个百分点。” “才这么点！”林一民大感失望。 “这么点？”童妍为他的无知颇感无语，“大哥，平日里咱们跑的都是市内的卖场而已，展销会上可都是代理商。” “有啥不同，代理商长两个屁股？” 李晓丽平静的说道：“每年展销会上签的订单占公司全年订单的70%以上。” “去年是81%。”童妍补充道，“这么说吧，商场只是零售和散户，代理商才是批发商。” 林一民忙一把将童妍的整条手臂紧紧抱在怀里做撒娇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是我马子，你可不能不管你爷们啊！” 童妍笑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突然觉察出其中奥妙，任她大大咧咧惯了仍觉脸颊发烫，抽回手臂嗔怒道：“敢跟师父没大没小的，真是色胆包天！” 林一民觍着脸又抱住了人家手臂，还把脑袋靠在童妍肩头蹭来蹭去。 “反正你也找不到婆家，我好心要了你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怕咱俩上床脱光了衣服后我会笑场。” “嗤——”一旁看热闹的李晓丽听了乐得花枝乱颤。 林一民一时没反应过来，木讷的表情让人忍俊不已。 童妍叹口气摇头道：“就这智商还想当销售之星，你若当上雪梨公司都破产八百回了。明天别迟到，先老老实实跟着我去拜访客户吧。” *************** 市场部的工作主要分三大部分，活动策划、市场开发和客户维护，整个部门数十位市场专员五人一组分为若干组分别负责不同的区域，童妍是她所在组的组长负责江北片区，李晓丽是童妍组的组员之一。 定期对客户进行回访是一项重要的日常工作，除了情感维护还能掌握实时的销售态势，了解第一手的市场回馈信息。 童妍上午要拜访辖区内的三家商场，其中有两家都设有专柜所以管理模式上相对简单不用花费太多时间，但剩下这家大洋商场因觊觎雪莉的良好市场表现想从中分一杯羹，所以一直以各种理由不同意设立专柜除非与之联营。童妍与其营运部主任软磨硬泡了一年多的时间仍未能啃下这块硬骨头，这也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堂堂一线品牌混迹于各类杂牌货色之中，没有专属的营业员在销售力度上明显疲软，不但销量远低于其他商场对品牌的形象也有负面影响，鸡肋无肉可又不忍弃之，这是最令童妍头痛的地方。 Lesson 5 大洋商场位于江北区商业中心的步行街内地域优势明显，童妍带着林一民先来到商场四楼的内衣专区逛了逛，发现四楼的人流量仅有平街层的十分之一不到。 林一民摸了摸下巴笑道：“这特么比我大学图书馆还安静，每月的营业额够空调费不？” 童妍柳眉紧锁道：“也就只够抹平费用，说这是在大洋商场的销量都没人信。” “那就答应联营呗，立马就能在平街层设立专柜。” 童妍叹口气，苦笑道：“这一点是老张坚决不松口，说如果同意联营如何向全国一千多加盟店交代，这是原则问题。只是苦了我们这些在一线奔波的人，业绩少了一大截。” 林一民一脸贱笑的用胳膊碰了碰童妍，“你就不能在那个狗屁运营部主任身上下点本钱？” 童妍白了他一眼，“主任是个老妖婆，我怀疑她更年期提前了难缠得要命” 说到这儿童妍突然上下打量起林一民来，吓得他双手抱在胸前颤声问道：“你这眼光干嘛这么不良，你有啥企图？” “你不想当销售之星嘛？” “我可是卖艺不卖身！” “呸！”童妍啐了他一口，骂道：“人家老公是特种兵退役，看得上你这副鸡仔身板？” “那就好那就好”林一民长出了一口气抚摸着自己胸口说道。 童妍话锋一转，“但老妖婆都喜欢跟小白脸玩点暧昧，没准她还真好你这一口。”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林一民义正言辞道。 “少来这套，”童妍不屑的挥挥手，一瘪嘴说道：“你不就是‘什么人’嘛！” “还是你了解我”林一民瞬间开始犯贱。 童妍抡起粉拳俏面带煞的说道：“一会儿见机行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好的，主人。” 听得童妍内心一阵崩溃，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无语的疾步离开。 大洋商场的办公室在商厦裙楼的顶层严格说就是一排违建，商场所谓的运营部比张承泽的办公桌大不了多少。让林一民倍感提神的是室内杂乱得如同抄家现场，各种宣传画册、文案资料、书报杂志胡乱的码放在办公桌和茶几上。仅有的两个废纸篓中垃圾堆砌如山，烟缸也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长短不一的各类烟头看起来象颗水雷，林一民感觉哪怕再插一个烟头进去都是一门技术活儿。 办公室内就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半躺在沙发上看报，见有人进来抬头撩了一眼，看见童妍时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满脸堆笑的招呼道：“小表妹，今天是专程来看你表哥我吗？” 林一民差点惊掉了下巴，直愣愣的望着童妍。童妍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并没有理会中年大叔的污言秽语，而是指着里边的一扇房门问他“牛大叔，肖主任在吗？” 一声“牛大叔”让林一民瞬间就明白了敢情是这老家伙在打语言牙祭，和童妍根本不是什么表兄表妹。 “不在。” 老牛显然对这声“牛大叔”很不满意，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幸灾乐祸。 “知道肖主任什么时候回来吗？” “主任去哪儿几时回来难道会向我请示汇报？” 老牛的刁难让林一民不禁“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心里本就不痛快的他不方便对女孩发火对林一民却不会留半点情面。 “你谁呀，啥事这么好笑？” 童妍怕他惹出事端正欲上前打圆场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林一民索性笑出声来反问道：“呵呵，不好笑吗？” 老牛脸一沉，“小子，你有病吧？喜欢笑出去笑去，办公重地不欢迎闲杂人等。” “恼羞成怒啦？” 林一民笑吟吟的问话让童妍在心里偷笑，她早看这个老不正经不顺眼了。 “你说谁恼羞成怒？哪儿冒出来个小白脸，你谁啊？” 老牛勃然大怒，指着林一民破口大骂手指头几乎快要戳到他的脸上去了。 林一民依然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我笑我的，至于嘛？” “走走走走走”老牛颇不耐烦的下起了逐客令，“外边笑去，别在这儿影响我工作。” “影响你工作！哈哈哈老伯你太逗了” 老牛差点没把鼻子气歪，竟然叫他“老伯”！ “你走不走，不走我叫保安啦。” “干嘛你们都喜欢叫保安，我在这儿等肖主任回来，不行吗？” “外边等去！” 林一民冲老牛眨眨眼，“你是叫我一个人去外边等，还是让我俩都上外边等去？” 老牛当然巴不得把他一脚踹出门让童妍留下来陪他，一仰脖子振振有词道：“小童我们是老熟人了，她当然可以留下。我又不认识你，赶紧外边呆着去！” “不！” “你说啥？” “你赶紧叫保安吧，叫的人越多越好，反正我不出去。” 林一民说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枕着手臂笑眯眯的望着老牛。 老牛气得直哆嗦，“少跟老子面前装大尾巴狼，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个把你这样的地痞流氓”几步冲到办公桌前就要去拿桌上的电话。 就在此时，一个磁性中略带清凉的女性声音由远及近。 “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又是地痞又有流氓的？” 林一民循声望去不由心旌一荡，暗赞道：好正的点子！ 一位年约三十的干练女人傲立在自己面前，穿戴一席暗紫色的利落套装，她还将一头如瀑黑发全部住上盘起，营造出一种铁娘子的假象，让人会不自发的对她发生一股敬意。只可惜姣好的面容和精致的五官让这一切都成为徒劳，美貌使冷傲变成了异样的妩媚，让任何男人见了都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童妍对着那女人一点头，“你好，肖主任。” “童妍是你啊，走，进屋坐。” 林一民跟着童妍进到了肖主任的办公室，临进屋时不忘回头冲老牛龇牙咧嘴的做了个鬼脸，恨得他牙痒痒却不敢作声。 里面的办公室虽小但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来自两个女人身上的幽香轮番来袭，不一会儿林一民就有点腾云驾雾的飘飘然了。 简单的引荐介绍后两个女人开启了神侃模式，从天气到穿戴到社交到被撩到诅咒前任到声讨塑料闺蜜到歌颂灭绝师太和工作相关的话题却只字未提，也似乎忘了林一民的存在。 百无聊奈的他先还能偷窥满屋春色自得其乐，可人家肖主任对他几乎就没正眼瞧过。时间久了他也有些意兴阑珊，慢慢的眼皮渐重，最后竟然一头栽倒在沙发上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屁股上传来阵阵刺痛他才知道自己被童妍用高跟鞋踹醒了。睡眼惺忪的他感到嘴角有一丝清凉，忙睁眼一看沙发护手上果然有一滩晶莹剔透之物，顿感糗大。趁人不备用衣袖猛擦几下，又扯过袖口擦干净嘴角残留，这才若无其事的伸个懒腰站了起来。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他殊不知刚才一切举动早被人家看了个真真切切，童妍煞有其事的拉住他说道：“我想给你提两点意见。” “嗯嗯，你说。” “第一，我们聊天你可以睡觉，但不要打鼾和磨牙好不好？” “我有打鼾？” “嗯。”童妍点点头。 “还磨牙？” “你还说梦话。” “不会吧——”林一民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二点，”童妍表情十分严肃，“以后你把口水流在人家沙发上能不能别用衣袖去擦，至少扯几张纸巾擦嘛。” 日！ 林一民在心底一声悲呼，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在童妍说可以走了，他赶紧逃离这个丢脸的现场，在出门回头的一刹那他猛的发现肖主任在对着他的背影掩嘴偷笑。 “这就是你说的更年期提前的老妖婆？”出了办公室的林一民好奇的问。 童妍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女人呀！”林一民感慨万千。 童妍停住脚步望向他，目光冷若冰霜。 “女人怎么啦？” 林一民咧嘴笑笑，“你不会是嫉妒人家吧？” “我嫉妒她！”童妍极其不屑的冷笑道：“她只是被人包养的金丝雀而已，最可悲的是包养她的人为了物尽其用，所以让她来负责招商和运营。” “你怎么知道？” “她告诉我的。” “真搞不懂你们女人”林一民这句说的是大实话，“当面好得跟亲姐妹似的，背后都快恨出血了！” “哟，替人家打抱不平呀！”童妍不无醋意的说道：“是不是看上了人家，要不我帮你牵个线搭个桥什么的？” “好啊，你可要说话算话！” 童妍没料到他回答得如此干脆，心底邪火更大。但林一民也太小瞧她的个性了，只见童妍拿出电话直接拨通了肖主任的号码，并且还打开了免提。 “亲爱的，有事吗？”电话里传出肖主任的声音。 童妍毫不含糊的对着手机说道：“姐，刚才在办公室睡得流哈喇子那小子想约你吃饭，你答不答应？” “谁？”肖主任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通爆笑几度笑得剧烈咳嗽。“答应哈哈哈我当然答应” 肖主任的回答不但吓了林一民一跳，连童妍都大吃一惊。 “姐，这小子可穷得叮当乱响，吃完饭没准要你买单。” “是嘛，这太有意思啦！哈哈哈没事，大不了我请他，跟他说明天晚上七点，在海逸酒店中餐厅的静月轩包房见。你也一起来，哈哈哈” “我才不来当电灯泡呢！” 童妍悻悻的挂断了电话，林一民却在一旁乐得手舞足蹈。 Lesson 6 海逸酒店是国际品牌的五星级酒店，林一民这辈子头一回进入这么高档的场所难免有些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找到静月轩包房站在门口却犹豫不决起来，万一里面没人岂不糗大了，就算有人跟人家聊什么呀？ 死就死吧，关键时刻唯一能支撑他信心的唯有脸皮厚了，林一民拿出慷慨就义的勇气敲响了房门。 “请进。” 里面果然传出肖主任的声音，林一民的心脏更加狂跳不已，一咬牙推门而进。 包房内就肖主任一个人，但今天的装扮完全不同于昨日。亮黑的秀发随意散落在肩头与后背，浅绿的连衣裙道不尽的温婉动人，没有一丝女强人的气息，倒像是百媚千娇的小家碧玉。 林一民看得有些痴了，肖主任也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看得脸颊一热，递过一杯茶说道：“迟到可是约会的大忌哟。” “哦，对不起对不起”林一民忙移开目光，“其实我早到了，找了半天才找到。” “今天我请客，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肖主任说着给了他一部ipad，林一民接过翻阅了几页后吓得不住咋舌。 “我滴吗呀，这是吃饭还是吸血，要不换个地方我请你吧？” 肖主任莞尔一笑，“下次吧，今天我请你，别客气。” 林一民把ipad还给了她，摆手道：“你帮我点吧，不用太贵能吃饱就行，我都看不懂这上面到底是什么？” “ok！”肖主任叫来服务员耳语了一阵，服务员点点头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各种精美的菜肴堆满了桌面，服务员打开一支红酒给他们斟上后知趣的退出了房外。 “为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干杯！”肖主任举杯道。 “干，干杯！”林一民一口咽下嘴里的美食，举杯附和道。 “觉得这酒怎么样？” 林一民端详着手里的红酒，突然瞪大眼睛问道：“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拉菲吧？” “别一说红酒就是拉菲，”肖主任摇摇头，“这是勃艮第产区的一款红酒，罗曼尼康帝。虽然小众但很适合女人，以后请心仪的女孩吃饭就点这款红酒，很容易俘获她的芳心。” “这样啊——”林一民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心里对这些完全没有印象，什么勃艮第、什么罗曼尼 “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 “啊，奇怪什么？” “奇怪我会一口答应跟你吃饭。” “就是啊，”林一民说话的间歇不停的往嘴里输送着各种美食，“你堂堂肖主任——” “肖可卿。”肖主任突然打断他，自我介绍道：“我叫肖可卿，你可以叫我肖可卿，也可以叫我肖姐。” 林一民念叨着：“肖姐听起来像‘小姐’，不好。我还是叫你可卿姐吧，名字好听多了。” “好听吗？”肖可卿眼中突然有种孩童才有天真。 “当然好听！”林一民当面奉承女孩是他的拿手好戏，“可卿，可以亲” 肖可卿听了顿时脸颊绯红，林一民自觉失言不敢再多说一字，现场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油嘴滑舌可不是优点，”肖可卿脸上笑容尽失，语气也变得生冷起来。“很多人以为一个优秀的销售人员应该能言善辩，其实这是不对的。真正优秀的销售人员不一定要巧舌如簧，而是能一言九鼎信守承诺。” “不懂。”林一民对着她直摇头。 “一般的销售人员认为只要客户付了钱，销售就已经终止了。优秀的销售人员却认为销售才刚刚开始。” 林一民突然对眼前的肖可卿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放下筷子恭恭敬敬的问道：“有点懂了，你能再说详细点吗？” 肖可卿脸上恢复了笑意，“这原本是mike周应该告诉你的道理，可大家都知道他没这本事。” “嗯嗯。”林一民眼中充满了期待。 “你想想海尔电器，冰箱不如德国西门子，显示器不如韩国lg，空调不如格力可为什么海尔的市场份额远远领先于它们？” 林一民茫然无措的摇摇头。 “就因为一个环节，售后。当别人都以为销售结束的时候，海尔的销售才刚刚开始。”肖可卿说到这儿讳莫如深的一笑，“我也只能点到为止，毕竟我不能替mike周做所有的功课。” “肖主任，不，可卿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林一民拍着巴掌由衷赞叹道，对她也有了全新的认知。 “你是真的这么想还是故意恭维我？”肖可卿调皮的冲他眨眨眼。 “苍天可鉴！” “那好吧，”肖可卿对他的表态似乎十分满意，“我还知道今天你来之前是领命前来，对不对？” 林一民对此已经不感到意外了，不要在聪明人面前耍聪明是他最聪明的地方。 “这你都知道，厉害厉害！”林一民继续拍着巴掌。 “说吧，张承泽给你安排什么任务啦？” “还能有啥？”林一民耸耸肩，不以为然的大方坦言道：“还不是设立专柜的事情，不过我压根也没打算跟你提这事。” “为什么？”肖可卿好奇的问。 “本来和你吃饭这事纯属私事，凭什么要帮领导办公事？再说我不喜欢朋友之间太功利。” “真的？”林一民的回答让肖可卿有些意外。 “信不信由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对这事不松口吗？” “联营对你们收益更大呗。” “不对。”肖可卿摇摇头，如潭的深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精芒。 这让林一民大吃一惊，“那为什么？” “你觉得我和童妍是好朋友吗？” 林一民挠挠脑门儿，答道：“应该是吧，我看你们无话不聊的。” 肖可卿两手一摊，“那又怎样，女人在一起本就喜欢八卦。” “女人之间的相处太深奥，我可搞不懂。” “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深奥。”说这话时肖可卿眼中竟然有几分落寞，“你都知道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可惜童妍这么聪明的人却不明白。自从认识她以来，她总想方设法的投我所好跟我拉近关系，但就是没对我提及过设立专柜的事情，而总是顾左右而言其它。也许这就是她的工作方式吧，她跟我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却忽略了我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性格，这让我觉得她对我的所有用心都并非源自朋友间的情谊。所以，我也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陪她瞎聊，就是只字不提设立专柜的事情。” 林一民将信将疑的望着肖可卿，“你的意思是说如果童妍对你坦言相告，你会答应她？” “当然，设个专柜而已，多大点事儿！” 肖可卿的回答让林一民热血上涌，心底有一股按耐不住的冲动在跃跃欲试。沉默了半晌后他突然抬头对着肖可卿一脸真诚的说道： “可卿姐，我现在真诚的恳求你，请允许我们在大洋商场设立专柜，因为这对我们公司和我个人而言都非常重要，可以吗？” “可以啊！” 肖可卿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举着酒杯等他碰杯。林一民机械的碰杯后呡了一口酒，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拿去。”肖可卿把一份合同拍在林一民面前，“这是设立专柜的合约，我这面已经签字盖章了，你拿回去给张承泽看看，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让他签字盖章后就可以生效了。” 林一民仿若梦中整个人轻飘飘的，“我这算不算为雪莉公司立了大功一件？” “应该算吧，足够你敲老板一笔竹杠了。”肖可卿甜甜的笑道。 “这功立得也太容易了吧？” “其实也不容易，因为只要你说错一句话我就会把你当成千百个‘童妍’当中的一个。” 肖可卿的笑容美得摄人心魄，林一民不敢直视。 “可我从小就爱乱讲话，为这没少挨打！” “看得出来，但至少你对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啊，还有吗？” “还有，你是第一个在我办公室睡得，睡得这么肆无忌惮和投入的人，打呼噜磨牙外加说梦话，这总够了吧？” 肖可卿说到这时，两个人已经同时笑得东倒西歪了。虽然是第一次和她吃饭，但林一民能感觉到她似乎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 张承泽望望手里的合约又望望mike周，mike周转头望向童妍，童妍望着林一民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干嘛，你们想赖账？奖金少一分我找你们拼命！” “这真是姓肖的那婆娘给你的？”童妍脸上写着一万个不相信。 “你呀——”林一民指着童妍欲言又止，现在不是教训她的时候。 mike周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是不是给她下药了？” “她还给我下了个蛋呢！”林一民的唾沫星子溅了mike周一脸。 “我相信小林同志，他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张承泽终于表了态，向来稳重的他也难免喜形于色。 “张总就是张总，看问题就是透彻。上哪儿领奖金，我还答应回请人家吃饭呢？”林一民总算松了一口气。 童妍赶紧暗示他道：“你这奖金得按销量计算，现在如何统计得出来？” “那请客的事咋办？”林一民满脑子都是跟肖可卿软哝细语的画面。 “请，你只管请！”张承泽拍着胸脯一语定乾坤，“去财务室领一万备用金实报实销。” Lesson 7 林一民一战成名在雪莉公司内部引起极大的震动，废材转眼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日之星，恨得mike周每天开完早会固定去洗手间狂吐二两鲜血。 俗话说英雄好汉都是被逼出来的，林一民每天当mike周的面左拥右抱上下其手俨然一只欢脱的狂蜂浪蝶，这分明就是要把他活活气死的节奏。被逼入绝境的mike周在气血攻心的最后一刻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捧杀”这两个金光闪闪大字，稍加思索后一条妙计已经在他心头酝酿成型。 次日早会，mike周一改往日作派主动对林一民大加褒奖。能把林一民夸得不好意思，由此可见mike周的用词是何等不计成本的肉麻。整个市场部的所有员工都知道盛誉背后必是杀招，从mike周口中说出来的溢美之词越多，后边祭出的杀招就越狠。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已声情并茂的称颂林一民小半钟头了，这是动了必杀之心呐！ “所以说，能有机会跟林一民先生共事，不但是我mike周的pleasure（荣幸），也是我们市场部的pleasure，更是整个雪莉集团公司的pleasure！让我们为拥有像林一民先生这样的良师益友而感到骄傲和自豪吧！” 说罢mike周率先起立热烈鼓掌，他浑厚而孤独的掌声在楼道内来回激荡，显得尤为刺耳。也许是实在磨不开情面，人群中总算响起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附和，这才使得场面不至于太过尴尬。 “俗话说：是好钢就必须要用在刀刃上，是金子就必须要发出耀眼的光芒！” mike周终于要进入正题了，林一民冷眼望着他，看他这次又会搞出什么花样？ “一年一度的服装行业展销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开幕，展销会对公司而言的重要程度我就没有必要再费口舌了。眼看开幕的日期临近，可我们至今仍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秀方案，还好有林一民这样的人才在我才心里有底。现在我宣布：林一民即日起加入今年展销会的策划团队，与现有策划人员共同负责所有参会方案的策划工作，对策划工作的考核标准就一个，比去年增加10%的订单，大家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人们面面相觑但鸦雀无声，这是mike周难得打出的一手妙招，也是毫无人性的一招。 “大家有没有信心？”mike周洋洋得意的提高了声调。 “有！” 林一民高举右手站了起来，全场就他一人回答得异常响亮。 “我已经有了必胜的方案，”林一民目光笃定的大声说道，“到时你脱光了穿上公司的产品在展台上跳钢管舞，我保证订单翻倍，雪莉必胜！” **************** 仲夏的傍晚，位于江心的河堤公园江风习习景色宜人，是情侣窃窃私语的好去处。堤岸的长椅上有三人并排而坐，遥望着天际无垠的晚霞。 “没有童妍的帮助能有你小子的今天，你就用喝西北风来感谢我们？”李晓丽愤愤不平的说道。 童妍瞪了她一眼，“少拿我来说事，我可没想帮他，是他自己艳福不浅，只怕现在满脑子都是人家的红唇和酥胸呢！” “唉——”林一民喟然一声长叹，挤出一丝苦笑。 “你倒是说话呀，”李晓丽推了他一把，“到了饭点不吃饭，把我们拉到江心来吹河风，你什么意思啊？” “我真替你的思想境界感到羞愧，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你少来这套，长什么进？” “你脑袋里除了吃就没想点别的？” “别的什么？” “例如——”林一民双手在半空比划着，煞有其事的说道：“例如一些轰轰烈烈千古流芳的大事，就好比你俩都从了我，咱仨人和和睦睦不吵不闹的在一块生活，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生生成就一段二女共侍一夫的佳话，岂不妙哉！” “滚！” 童妍杏目圆睁，一把甩开他悄悄摸向自己后腰的手。李晓丽也突然一声惊呼，抓起他揩油的手爪一顿猛扇。 “臭流氓，叫你不老实，不老实” 只是李晓丽的语气怎么听都有打情骂俏的嫌疑，这让童妍更觉火大，往边上挪了挪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架势。 “喂，”林一民猫腰拽着童妍的衣角轻声问她，“你不会是在吃老妖婆的醋吧？” “做你的千秋黄粱美梦，老娘会吃你们这对狗男女的醋！” “那就好那就好”林一民抚着心口长吁了口气，“其实我觉得那老妖婆长得还行！” “贱！” 童妍和李晓丽异口同声的骂道。 “你俩还有脸来骂我？”林一民怒气冲冲的替自己打抱不平道，“你两个败家的娘们儿差点害我丢脸丢大了，区区一个庸脂俗粉的肖可卿，你们竟然才比她漂亮一千二百倍而已，说好的一万倍呢？你们这样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我还怎么见人，啊？” 两个女孩瞬间破涕为笑，林一民正儿八经的这通胡诌让她们相当受用，内心的酸爽丝毫不亚于人生至乐所带来的欢愉感。 “姓林的，那你刚才当我们的面夸老妖婆漂亮，呵是何居心？” 童妍本打算板着脸质问他，话说一半竟不争气的笑出声来。 “亲爱的，这事你得这样想。”林一民深情款款的说道，“我夸她漂亮，其实就是在乘以一千两百倍的夸你。” “鬼才信你” 童妍说话的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一双盈盈的美目突然显出一点莫名的拘束，随即，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林一民半张着嘴，傻傻的望着眼前这人间尤物，突然有种想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狠狠亲一口的冲动。 “你俩够了没，当我空气？”李晓丽酸不溜秋的抗议。 林一民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在脸上呗儿了一个，李晓丽使劲擦拭着脸上的口水，幽然的看着他。 “你说我和童妍谁更漂亮？” 平心而论两个女孩环肥燕瘦各有所长，童妍偏知性气质上略胜一筹，李晓丽性感火辣身材凹凸有致，让人看了血脉喷张。 但李晓丽此问显然是在故意为难林一民，刚才他看童妍的眼神让她心被扎了一下。 “都美得冒泡，各有各的风格。” 童妍：“我是什么风格？” 林一民略微想了想，说道：“你属于那种超凡脱俗的风格，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我呢我呢？”李晓丽迫不及待的问。 “你嘛——”林一民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她，“属于正宗的风骚浪荡风格，一看就给人要收费的感觉。” 说完林一民从长椅上窜了出去，头也不回的沿滨江路一路狂奔。 “我杀了你！” 回过神来的李晓丽在后猛追 *************** 林一民趴在办公桌上看了一上午雪莉公司历年展销会的视频资料，看得兴致盎然面色红润连额头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给。”童妍扯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我不热。” “知道，给你擦口水用的。” “嘿嘿” 一阵沁人心脾的清新香风从身后袭来，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李晓丽，annasui的香水是她最近的新宠。 “林大主任，看了这么久的videofile（视频文件）有何感想？” “这些模特吧哪都好，就一个小小的瑕疵。” “哦？” “被咱公司的产品遮挡住了她们的美。” “你的意思就是不穿最好呗，烂人！”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啦？”林一民不无委屈的说道。 李晓丽和童妍相视一笑，齐声道：“你就是‘什么人’！” “我的意思是说这些模特身材本来很好，穿上美体内衣后线条全都千篇一律就像网红脸一样，反倒没了灵性。” 李晓丽：“我必须得提醒你一下，你的任务是通过展示咱们产品的亮点去刺激消费者的购买欲，不是抹黑自家产品。” 童妍却觉得他话里有话，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林一民咬着下唇紧盯电脑屏幕上的画面，随即摇了摇头“的确也仅仅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说来听听，我和晓丽顺便帮你分析一下可行性。” “你说女人穿美体束身内衣的目的是什么？” 林一民突然抛出一个简单得都不像问题的问题，童妍没有贸然作答而是陷入了沉思，李晓丽没沉住气，答道：“当然是为了漂亮。” “嗯。” 林一民点点头，又抛出一个问题。 “那什么样的女人需要用咱们的产品去重塑身材，让自己变得更漂亮呢？” 李晓丽：“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因为她们大多身材都已发福开始走样。还有平胸大肚腩的年轻女人也会用，总之觉得自己身材不够好的女人都会用啦。” “为什么男人就不能用呢？” 这一问语惊四座震聋发聩，画面就像被定格了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童妍惊愕无措的死死盯着林一民一动不动，渐渐的眉头舒张开来眼里有了笑意，继而不再吝啬她的美丽笑得如迎风的蔷薇 Lesson 8 准确的说林一民提出的不是一个创意，而是一个战略方向。消息很快呈报给了张承泽，张承泽极为震惊。他震惊的并非是林一民把销售目标对准了男性客户这一全新的市场，而是林一民的想法竟然与他不谋而合。 说实话张承泽对林一民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他不喜欢看起来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人，即便拿下大洋商场专柜这一艰巨任务林一民在张承泽心中并没有增分多少，张骨子里认定这仅仅是一次撞了大运的巧合而已，跟能力没太大关系。 这次则不然，就算这次林一民依然只是凭运气才跟他想到了一块，有如此好运的人对公司而言岂不是一员福将！张承泽决定要找林一民谈一谈，他想摸一下他的底细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林一民得知张承泽要见他暗暗得意，他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公司高层的注意，同时也说明自己开发男性市场的思路至少在方向上获得了公司的认可，于是他欣然赴约。 和上次一样，一进入张承泽办公室的大门他很有礼数的向张问好。张承泽点点头算是回礼，手指了一下办公桌前的椅子，主动赐坐是提高接待规格的表现，传达了公司对他重视程度的增大。 “说说你看好男性市场的理由。”直入主题是张的行事风格。 林一民四平八稳的坐下后又清了下嗓子，说道：“很简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里面的‘人’字包含了男人和女人。” 张承泽的面无表情说明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双手十指紧扣的注视着对面的林一民，似乎在等他继续。 林一民瘪瘪嘴，继续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和以前不太一样，男人越来越精致女人越来越好色，这都说明了在美容美体消费这一板块男性客群是有市场需求的，但目前开发男性市场的我还没有看见。所以不管是从市场需求的角度还是从入市时机的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嗯，”张承泽仔细的过滤着林一民所讲的每一个字，“但我们目前90%以上的客户都是29岁到50岁之间的成熟女性，我们现在甚至没有适合18至29岁这个年龄阶段女性的产品，又拿什么去争取男性市场？” “产品研发的事我可不懂，但我认为只要原材料这关过了，研发产品真的很难吗？无非针对不同年龄阶段的人体结构设计对应的版型而已，雪莉集团可是生产厂家有自己的研发团队和专利技术，生产出几套适合男性使用的美体内衣还不小菜一碟。对了，能抽烟吗？” 林一民把烟盒握在手中问，张承泽皱了下眉头用纸杯接了半杯水递给他当烟缸，算是默许了。林一民点上一支白沙烟美美的抽了几口，飞速的在脑海中整理了下思路，他要让自己的发言既言简意赅又逻辑清晰。 张承泽脸色回暖了些不似刚才严峻，虽然林一民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远未到打动他的程度，他需要更直接和有力的理由来支撑信心。 “出产一款新产品的难点不在于技术和产量，而在于跟产品对接的市场。市场的空白不一定就是好事，这说明没有成功模式可以借鉴，一切都要摸着石头过河，而每一步尝试说白了都离不开大量资金的支撑。假设公司真的要开发男性市场，我想知道如何让资本的风险保持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张承泽不知不觉中深入了话题，林一民敏锐的觉察到今天的谈话已经进入了核心，这或许是决定他日后在雪莉集团发展至关重要的一步。 “张总是想问有没有两全之策，若攻不下来至少能守得住不至于亏本，是吧？” 林一民掐灭烟头笑着问道，不等张承泽作答他直接就给出了答案。 “当然没有，我想这世上也没人敢打这个包票吧。谁敢说他的投资项目必胜无疑，如果有，此人必是骗子无疑。” “呵呵，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但要说服董事会就是另一回事了，资金的安全远比盈利重要，所以规避风险的预案是必须要有的。”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不抢占新的市场份额公司每天的运转岂不都在增加内耗？上大学时我的老师给我推荐了一本书《党史商鉴》，就是把我党发展壮大的经验借鉴于商道，作者的观点简直令人拍案叫绝，我借花献佛也建议张总有空能看一看。” 说完，林一民从手包中取出《党史商鉴》递了过去。张承泽接过书顿时对他刮目相看，一来林一民的谈吐逻辑清晰比上次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二来随身携带《党史商鉴》说明他有备而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是成功的必要条件，看来孺子可教。 “你觉得这本书中最值得我们公司借鉴的是什么？” 张承泽料定林一民献书必然已经有了主张，所以他想要林一民的干货而非不痛不痒的建言。 “有两点！” 林一民也不含糊，伸出两根指头恰好比了个v的手势。 “第一，我党在装备远远落后于敌人的情况下仍能取得胜利，最重要的战术就是集中优势兵力对敌薄弱环节发动猛攻，说白了就是以多打少以强凌弱的围殴。市场空白说明没什么人参与竞争，正好是竞争对手的薄弱环节，以雪莉公司当下的实力完全有能力组织起一波接一波的连续攻势，抢占市场份额这一仗胜算极大。” 张承泽听得暗自心惊，这还是那个玩世不恭我行我素的愣头青吗？眼神中已有几分赞许流出。 “第二，改革开放初期同样没有任何成功模式可以借鉴，但我党用实践开创了一条适合我国国情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之路。这说明没有模式借鉴其实不足为虑，没有模式就自己创造模式，市场空白我们就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用双赢的价值取向去引领和刺激市场需求，用市场需求驱动产品研发，用质量确立准入标杆照这个思路布局，日后就算有其它竞争对手眼红也很难分一杯羹，因为用我们制定的游戏规则跟我们竞争，胜算能有多少？” 张承泽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内心的震撼使他久久难以平静。 “小林在哪儿上的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林一民有些难为情的答道：“嘿嘿，我上的不是什么985或是211，估计张总你从来都没听说过。” “这有什么关系，学以致用才最重要。” “江州经贸职业学院，我的梦想是以后能经商当老板，所以学的市场营销专业。” “呵，还真没听过有这所学校。”张承泽话一出口林一民就已经在心里把他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个遍，“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能培养出像你这么强悍的学生来也属不易啊，不错不错！” 林一民脸皮虽厚但人家一夸他也会脸红，憨笑着说道：“张总你太客气了，其实我还有很多不足” 张承泽愕然道：“我有夸你吗？” “啊？！” “我说你强悍而已，夸的是你的学校很不错。” 林一民脸红成了猪肝色，埋下脑袋到处找地缝钻。 “哈哈哈哈” 张承泽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林一民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张承泽：“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也很不错，哈哈哈” 日！ 林一民在心底怒骂，敢情这货也是个老不正经！ ****************** 从张承泽办公室出来后林一民难掩激动的心情，握拳低吼了一声连蹦带跳的回到了市场部。 “下班吃火锅我请，真的！” 林一民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拍在童妍和李晓丽面前，两个女孩既惊且喜，各自拿起一张钞票对着头顶的灯光检验。 “老张升你当副总啦？”李晓丽用手指弹了几下钞票，又翻来覆去看了看水印，确认是真钞无疑。 “不升官就不能请你们吃饭啦，我是那样的人嘛？” 李晓丽和童妍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对他重重的点点头，齐声说道：“是！” “今天我必须用事实证明这是你们对我的偏见！”林一民单手指灯郑重起誓，逆光中隐约可见有唾沫星子散落开来。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林一民先伸手捋了一把头发，在两个美女面前撅着屁股挺着腰，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造型，这才把手机举到耳边接听电话。 “谁打我的大哥大？” 电话里一个女人轻轻的应了声，“我。” “谁？”林一民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肖可卿。” “肖主不，可卿姐！”林一民激动得差点没拿住手机，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找我有，有任何怎么是你啊，姐！” 一听是肖可卿的来电，童妍和李晓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冰冷的目光中杀气暴涨，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要打个哆嗦。 “我想问你今天下班后有空吗？”肖可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低沉，似乎有什么心事。 “有，有空，当然有空！” “陪我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 林一民哪里拒绝得了楚楚可怜的肖可卿，“当然，绝对，彻底的可以。” “那好吧，下班给你电话。” 肖可卿的声音让林一民骨头都酥了，挂了电话仍在傻笑着甜甜的回味。 “你是不是要反悔？” 童妍怒气冲冲的质问把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怎么可能，大丈夫一言既出别说宝马难追就算是法拉利也追不到” 趁童妍和李晓丽走神的功夫，林一民突然一把夺过二人手里的钞票拔腿狂奔，只在身后留下一缕青烟和空中翻飞的脚底板 Lessons 9 女人的美在林一民看来无非两种，妖艳和明艳。 妖艳如李晓丽者会让人眼前一亮，然后便滋生各种邪恶念头，把人类生物属性中的繁衍功能当作尽欢的游戏，在游戏中酣畅淋漓的燃烧彼此的多巴胺。 明艳如童妍者却能让你怦然心动，你的喜怒哀乐若少了这种心动的伴随生活将失去所有颜色变成一张素描底稿。明艳的女人有阳光的香气，时刻净化着你的灵魂。 林一民无法定义肖可卿的美，这个女人如丛林中的秘境，当你历尽艰险终于来到她的门前，却不知门后等待你的是稀世宝藏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这让肖可卿始终有一种神秘感，驱使着林一民想揭开面纱一窥究竟的好奇心。 约定的地点是距离大洋商场不远处一家叫yummy（雅米雅）的西餐厅，林一民路过几次但一次也没进去过，迈进大门时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肖可卿坐在靠窗一排最后一个的一个餐桌，正对着窗外发呆，白色的衬衣搭配浅灰的牛仔裤，初恋的气息扑面而来。 “等久了吧，路上有点塞车。”林一民想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每次看见肖可卿总会让他想入非非。 肖可卿淡然一笑，“我也刚到。” 林一民这才发现她竟然是素颜，敢于素颜示人的女人必定对自己的容貌有绝对的自信。肖可卿理当拥有这份自信，素颜的她多了几分林下风气，说她与林一民同岁也会断然相信。 这回她甚至都没问林一民一声就直接替他点好了菜品，又从服务生手中夺过酒瓶一边斟酒一边宣布游戏规则。 “今天不喝完这瓶酒谁也不许下桌。” 林一民酒量说不上有多好但瓶把红酒还唬不住他，他仔细端详了肖可卿片刻后问她，“你有心事？” 一句话问得肖可卿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边上盈盈欲滴看得林一民心尖一颤，顿生万丈豪情。 “谁欺负你啦，我叫几个人去收拾他。” 肖可卿没有说话，看得出她在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到底出什么事啦，你还当我是朋友不？”林一民护花心切，更觉热血上涌。 肖可卿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是朋友就陪我喝酒。”说完一仰脖子把满满的一杯红酒一饮而尽。不知是因为酒烈还是心伤，一张俏面满是愁云惨雾。 林一民忙跟着一口把酒倒进肚里，抢过酒瓶给她浅浅的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真是急死人了，你这样我哪里还有胃口？” “不好意思，害你没了胃口。”肖可卿说完又一口干了杯里的红酒。 林一民无语的望了一下天花板，只得又干一杯，依旧只给她斟了很少一点给自己满上，一瓶红酒已去了一半。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肖可卿此刻双颊已泛起红晕面似桃花如轻云出岫，一对剪水双瞳梨花带雨，忧伤中暗含几丝委屈我见犹怜。 “你难过我也难过所以就吃不下东西”林一民嗫嚅道。 肖可卿微微一怔，随即挤出一丝苦笑道：“你哄我开心的吧？” 林一民听了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苍天可鉴！” 说话间服务生推着餐车来到桌边上菜，林一民耐着性子等到服务生忙活完了走开才又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当我朋友的话就应该大方说出来嘛，没准我还真能帮上忙。” 肖可卿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甚感欣慰的说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真的。” 林一民却有些失落，胡乱割了一块牛排塞进嘴里，又灌了一大口红酒下肚。 肖可卿见了低头不语，手握刀叉在餐盘里心不在焉的画着圈，突然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又不了解我，干嘛对我这么好？”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林一民如鲠在喉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肖可卿似笑非笑的表情如同看穿了他的心思，垂下眼帘的一瞬间林一民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这让他突然有了一股冲动，一股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冲动。 林一民把杯里剩下的酒一口干掉，借着这股酒劲开口说道：“因为，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谁不想跟漂亮女人做朋友！” 林一民的坦白让肖可卿吃了一惊，更让她吃惊的是她竟然脸颊有些发烫。 “小弟弟，你知道姐姐今年多大了吗？”肖可卿故作镇定的问道。 “年龄是女人的秘密，所以一般我不问。”林一民说话的语气像个乖巧的孩子在回答妈妈的问话似的，“但你能有多大，大我一两岁顶天了。” “哈哈哈”明知他是在故意讨好，肖可卿依旧高兴得开怀大笑。“姐姐我翻年就满三十了。” “我还今年就已经二十三岁了，咱俩差不多算同龄人吧。” “哈哈哈” 肖可卿听了笑得厉害了，林一民也跟着一起傻笑。肖可卿却突然收住笑声，平静的望着他问道：“就算我俩是同龄人，你要干嘛？” “啊——”林一民脸上笑容一下僵住了。 肖可卿冲他眨眨眼，“告诉你，小朋友可不能胡思乱想哟，否则姐姐会生气的。” 林一民发觉原来他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因为他至今搞不清楚肖可卿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随着两个人的交谈肖可卿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从yummy餐厅走出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了，微醺的肖可卿兴致盎然。 “都说江州的夜景是城市的名片，我作为江洲人还从来没去好好看过，不如咱们上南山去看夜景吧？”肖可卿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建议。 林一民求之不得，欣然答应。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肖可卿拉着他招了一辆的士直奔南山。 江州市最繁华的市区位于两江环抱的半岛上，隔江的南山山顶是观赏夜景的最佳位置。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颠簸了个把钟头，终于到达了南山山顶的观景台公园。 红酒的后劲加上路途的颠簸，下车后再经山风一吹，连林一民都有些头重脚轻，肖可卿更是步履蹒跚需紧紧的抱着林一民的整条胳膊才不至于跌倒。 当整座城市璀璨夺目的夜景呈现在眼前时，才明白这一路的舟车劳顿是值得的。各种激光霓虹已不足道，全城的高楼大厦、主干道和滨江路、横跨江面的大桥都已整合为一副巨型的led画卷，所有灯光有条不紊的循环闪耀，呈现出一幅幅风格迥异的绚丽画面，让人止不住的心潮澎湃。 “真的好美呀！” 瑟缩在林一民身旁的肖可卿被眼前美景深深折服。 林一民看着她长又密的睫毛也感叹道：“是啊，真的好美！” 说完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肖可卿柔软的身体十分顺从，不但没有丝毫抗拒反而顺势张开双臂搂住了他的腰。 “山上风大，别着凉了。” 林一民自欺欺人的给了个理由，肖可卿没有理他，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感化作一股暖流在林一民体内游走，哪怕有丝毫的放松都是对幸福的浪费，林一民紧紧搂住怀中的佳人一刻也不肯撒手。 肖可卿把耳朵贴在他略显单薄的胸膛，感受着他如滚雷的心跳和每一次颤动。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 林一民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敢不理我，说！”肖可卿在他心口擂了几拳。 “我怕姐姐生气而已。”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会生气”肖可卿猛的反应了过来，羞得急忙埋下了头。 林一民突然指着头顶夜空大喊了一声，“咦，有飞碟！” 肖可卿抬起头顺他手指的方向向上望去，却感觉被两片湿热的嘴唇堵住了嘴 再分开时已是临近午夜，林一民揉着红肿的嘴唇说道：“这荒郊野外的上哪儿去打车？” 肖可卿依偎在他怀里似乎犹在回味，“这观景台公园旁有间酒店” “哟嚯——” 林一民兴奋得对天一声长啸，抱起她就朝公园外跑去。 “我是说酒店有出租车” 对肖可卿的解释林一民充耳不闻，拼尽全身所有力气抱着她狂奔进入酒店大堂，来到前台啪的一声把身份证拍在接待员面前。 “开，开间房，要要最大的套房，两，两米的宽床那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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