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王妃,改造渣王爷 - xp1024.com
《卧底王妃,改造渣王爷》


1、死而复生

秦悠望着街对面的丞相府,黑色牌匾,金色字体,朱漆大门,就这么几步远的距离,对她来说却犹如千山万水。

伸手摸了摸胸口,顿时满手猩热的液体,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失血而亡。

休息片刻,忍着眼前随时会陷入昏迷的黑暗,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步走向大门。

这条街住的全是朝中重臣,行人多是家仆,偶尔会有华丽的马车由家仆护着飞驰而过,比如现在。

秦悠已经挪到路中央,在她越来越模糊的意识里,近在咫尺的马蹄声犹如在天边传来,微微侧头,模糊的视线中四匹精悍黑马当头迎来,伴随着家丁的厉喝。

她也想滚开,但现在她每一步都在强撑,根本走不快,心中不由苦笑,刚穿越到这里就身受重伤,好容易凭借原主零星的记忆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千辛万苦回到帝都,眼看就要到家了,却要悲剧的横死在自家门口。

这尼玛得衰到什么程度才能这么倒霉?

眼看马头就要撞到她了,她再不甘心也无计可施。

忽的一条黑色长鞭破空而来,带着千钧之力卷起她,凌空扔了出去。

身体重重撞向丞相府大门,昏迷前她还在想,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她自己蜗牛似的挪过来了,也省去了的力气。

丞相府门房被砸门声惊动,打开门刚要教训一下敢砸丞相家大门的混账,见到的却是风驰电骋奔过的武王府仪仗,而门前,躺着一个胸前染血的死人。

他怪叫一声刚要回去叫人将这“死人”扔远点儿,却被那人腰间的玉佩吸引,圆形的玉佩图章正是丞相府的家徽,惊疑不定的凑近拨开乱发,顿时失声道:“天……天啊,五……五!五!快来人,快来人……”

马车带着铁骑护卫很快离开了这条街,宋天玄一边稳稳驾车一边用传音入密与车内人交流,语气凝重:“王爷,是那个暗卫,当时明明被常泽月杀了,我们也确认了,怎么会又活了?”

马车内的人并没有用传音入密,直接开了口,声音清润悦耳:“是风羽卫。”

“好吧,风羽卫,”宋天玄叹气,王爷这不是重点好吗:“那女人知道了常泽月的身份,也知道常泽月在宫里当差,若让她将这事汇报给皇帝,恐怕我们安插在宫里的人会遭到清洗,刚才为何不让属下杀了她?”

“众目睽睽之下杀?以皇帝多疑的性情你猜他会怎么想?”声音不疾不徐,露出袖外的一截手指如玉般剔透白皙,绕着一缕黑发无聊的缠来缠去。

“属下明白了。”宋天玄不再开口。

秦悠自昏睡中醒来,眼前还充斥着自己临死前以及这身体原主人临死前发生的一幕幕,不由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不知自己是谁。

“,您终于醒了!”惊喜的声音响起。

秦悠差点痛哭流涕,这句话好有穿越者的归属感啊,终于期盼到正常的穿越桥段了么?经历了九死一生,真尼玛不容易啊,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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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奇怪的家人

事实证明秦悠高兴的太早了。

在接下来养伤的十多天里,她既没有等来上门找茬挑衅或假装关切的兄弟姐妹,也没有等来嫡母(姨娘)恶毒的骂上门或表慈悲,更没有被人莫名其妙的塞进花轿,嫁给一个看似残疾或废物实则是最终BOSS的王爷啥的,甚至连亲爹亲妈都没见一只。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老大夫偶尔过来给她诊脉,服用的伤药也够珍贵且从没断过,她会以为自己并不是丞相府的。

占据这具身体的时候原主已经死了,或许是怨念太深,她得到了原主临死前一些零散的记忆,串联起来大概能弄清楚原主死亡的原因。

秦悠,丞相府五,也是皇帝的私军风羽卫,职权大概与明朝的锦衣卫有点相似。事情的起因是皇帝的秘密召见,谈话内容不知是不是被原主刻意回避了,反正是受了很大刺激,于是拉着做御前侍卫的情郎私奔。

但是还没离开京城原主被情郎控制了,并被带到一直与朝廷作对的江湖组织绿衣门门主面前,这才知道自己的情郎竟然是绿衣门安插在皇宫的暗探,结果可想而知,原主伤心欲绝之下死也不肯说出风羽卫的秘密,含恨被杀。

秦悠一穿过来就处于奄奄一息状态,当胸一剑如果不能得到悉心治疗,很可能会再次一命呜呼,她没钱又人生地不熟,只能一步三喘的爬回丞相府,至少可以活命,反正私奔的事做得挺隐秘,运气好能瞒过去。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好歹也被关起来折磨了两三天,回来丞相府却无人问津?

根据记忆得知原主有个爹以及三个兄长一个姐姐,现在毛都没见着,这绝逼不是正常节奏。

就在秦悠已经勉强能下地活动,心慌慌的不知该继续装死还是干脆逃出府的时候,小丫头告诉她,她的丞相祖父让她去一趟宁德院。

宁德院书房,她一进去门就被无声关上了,坐在书桌后的秦丞相无声的挥挥手,秦悠警觉的觉察到几道隐晦的气息悄悄远去。

卧槽,这是要密谋造反的节奏吗?居然连时刻保护主人的暗卫都给撤了。

惴惴不安的给秦丞相行礼,这个时候还试巧一点比较好。

秦丞相瞥了眼她苍白的脸,随意指了指椅子:“坐。”

秦悠如坐针毡。

“知道为什么风羽卫要从我们五大家族中选取吗?”

不造。

秦丞相一开口就让她云里雾里,她现在既不造五大家族是啥,也不清楚风羽卫具体都干些什么,但是看得出秦丞相这么问必有深意,不然不会将人遣的这么干净。

于是秦悠很装B的做出一副浅显的答案我不屑回答,你想说什么尽管说的高深样子,跟神棍有的一拼。

3、阳谋逼嫁

秦丞相意味不明的看了她片刻,秦悠倒不怕他因为自己与原主性格迥异而怀疑自己,随便怎么验明正身,她本来就是秦悠。

“五十年前风羽卫在平叛中遭到灭顶之灾,五大家族子孙凋零,正元帝体恤,让我们五大家族选出一脉子孙继续担任风羽卫,其他族人可在朝为官,不乏坐到位高权重的肱骨之臣,再加上风羽卫的力量,圣上怎能不忌惮,”说到这里秦丞相严厉的看向她:“若是将你的事传入圣上耳中,我们秦家会如何?”

秦悠没有反驳,她无法说出自己不是原来的秦悠,但就这么承认了这出狗血又觉得憋气。

“风羽卫人数太少,圣上便组建了天册司,如今天册司已基本取代风羽卫的地位,圣上正愁如何废掉风羽卫,你的叛逃不仅会连累秦家,说不定整个风羽卫都要毁在你手里。”

秦悠听的头大,虽然现在对时局还不了解,却从这简短几句话中听到了无限杀机,行差踏错一步后患无穷。

秦丞相见她脸色发青,遂缓和了神色道:“你失踪以及受伤的事情已经被老夫及时压下了,即便如此,上次圣上密诏你入宫时说的事也不得推脱。”

秦悠挠墙,不早说,害的姐两股战战差点现在就收拾包袱跑路了,但是听到后半句话心又提了起来,试探道:“圣上也跟您说过了?”

秦丞相颔首,捋须叹了口气:“这是圣上对风羽卫的折辱,可是如果拒绝,风羽卫只有被抹杀一途。”

就算秦悠不是原来的秦悠,听到这些也有些愤怒,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来名将的悲哀,撇嘴道:“这皇帝肯定是个无容人之量的昏君。”

秦丞相没有阻止她大逆不道的话,而是道:“后天宫宴,皇帝应该还会召见你。”

“是要我的答复?可我还没考虑好。”秦悠不能直接问是什么事,但可以拿JJ保证,这绝不是什么好事,她很同情风羽卫的处境,但如果要牺牲自己,她绝不会情愿。

“这也是老夫今天叫你来的另一个原因,贤王是圣上的亲兄弟,若他安分守己,你便可一直安心做贤王妃,但武王……圣上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铲除他了,只怪武王府名声太盛。”

秦悠脸色微变,原来是要她做卧底,电影中无数导演都在竭力证明一句话,无间道不得好死!为毛每个皇帝都有当媒婆的癖好?ORZ

秦悠没有立即回答,她必须得回去仔细想想要不要卷进这场阴谋中,她是习惯了腥风血雨,可自己往火坑里跳这种蠢事谁会干?M大神没有附她的身。

秦丞相看着她蹉跎的背影一步步离去,清明的眼神变幻不定。

4、孤星入命

王府书房,宋微君懒洋洋的缩在摇椅中,悠闲的晃啊晃啊晃,身下的藤椅跟着“嘎吱嘎吱”响,他闭着眼睛,神情看似十分愉悦享受。

安世锦站在椅子后嘴角抽搐的瞪着他,烦躁的问:“王爷到底有何打算?”

“不是说失踪受伤的事压下来了吗?想必皇帝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暂时不必有动作。”宋微君不在意的说。

“可是万一这事被皇帝知道了,我们这几年的安排可能一朝被毁,再想在宫里安插人手就没那么容易了。”宋天玄劝道。

“秦老头不会让皇帝知道的,除非他丧心病狂了……”说到这里宋微君一顿,秦老头虽善于明哲保身,可能不会供出他孙女,可不代表他不会告诉皇帝宫里有绿衣门的暗探来邀功,至于如何发现的,随便编个理由便可。

“如果皇帝自己查出来呢?”安世锦没意识到宋微君的话只说了一半,喋喋不休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就让他查不出来不就行了?这事交给你去办。”宋微君随口应道,他身形依旧慵懒优雅,但“嘎吱”作响的椅子有一声没一声,显出几分心事重重。

片刻后宋微君忽然起身,宽大白衣漫漫垂下,背影秀挺如修竹,优雅的伸了个懒腰,他自屏风后换了身衣服出来。

“去哪里?”

“王爷……”宋天玄与宋微君想到了一处,不由有些忧心,那女人杀掉了无可厚非,但秦丞相是百官之首,不是随便就能弄死的,这个就有点棘手了。

“去丞相府。”宋微君自己动手束好散乱的长发,露出趋近于完美的脸部轮廓,右眼下蓝色的菱形印痕在灯火下分外诡魅妖冶。

秦悠睡了一下午,晚上反而精神抖擞,坐在屋檐的台阶上听着草虫中热闹的虫鸣,烦躁的心反而安静下来,今天她刻意跟小丫头紫云打听过贤王与武王,结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贤王不愧贤名,温文尔雅,品行兼优,是京城众多春闺少女愿意婚嫁的对象,在民间极有威望,想必这就是皇帝不放心他的原因。

而武王,皇帝对武王府的态度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早晚要被除掉,谁敢嫁,据说武王体弱多病,恐怕不等人收拾自己都活不长久,还有人说他毁过容,那张漂亮的脸蛋不过是用了易容术,尤其脸上还有一颗不祥的滴泪痣。

相师批命:一生流水,半世飘蓬,所谓的孤星入命。

不相信看他的前王妃就知道了,怀着孩子已经要生了,却被他带回府的花魁活活气的一尸两命。

想到这里,秦悠忽然觉得眼前一暗,一张白惨惨的脸陡然凭空出现在她眼前,距离她的鼻尖不超过一指。

5、惨遭袭胸

这么近的距离让她下意识往后躲开,不小心被台阶绊掉了木屐,颇为狼狈。

一声轻笑响起。

秦悠恼怒抬头,这才看清那居然是一个倒吊在屋顶上的人,像只的蝙蝠。

黑色衣袍翻下,薄薄的长裤绷紧,勾勒出的双腿修长有力,脚尖勾在横梁上,他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任束成马尾的长发流水一样垂下。

最诡异的是他脸上的面粳黑的吊梢狐狸眼,嘴巴的位置用胭脂勾出阴柔诡魅的笑意,活脱脱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

“卧槽!”秦悠再次后退一步:“大哥你到底在cos蝙蝠侠还是在扮演狐狸精啊?”

“什么是蝙蝠侠?哦哦,明白了……”蝙蝠君不耻下问。

秦悠已经穿好鞋退到一丈之外,戒备的盯着他,她肿么就这么倒霉,出来对月感怀一下都能遇到弄死了原主又来再杀她一次的**绿衣门门主,现在跑胜算能超过-1吗?

四下瞟了瞟,她记得从秦丞相的宁德院出来时有一道气息一直跟随着自己,不管秦丞相派人跟踪是怀疑她的身份还是防止她逃跑,总不希望她被杀吧,这会儿人呢?

“别找了,他被拉出去遛弯儿啦。”倒吊的人一个翻身,身姿潇洒优雅的落地,不惊扰一粒尘埃。

秦悠一听便不再说话了,受伤的她根本不是对手,既然对方没有一上来就杀了她,想必另有打算。

“脱衣服。”蝙蝠君豪爽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靠,果然是个阴险不可告人的目的,秦悠知道他是想知道自己死而复生的原因,怀疑常泽月是否背叛他手下留情了,对于他们这样的杀手组织,培养一个人才不易,但如果有任何一点背叛的动机,也绝对不会留着。

“你休想,是因为我的心脏位置与别人不同才得以侥幸,与月哥哥无关!”秦悠故意紧张的说,若能让他自己杀了常泽月也好,省得以后她亲自动手。

“位置不同?过来我摸摸……”蝙蝠君提出更无耻的要求,一步步逼近。

秦悠懒得理他,直接退到门内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这两天闲着没事时发现床下竟然有个密道,直通丞相府外,不得不佩服原来的秦悠高瞻远瞩,真是太实用了。

可惜敌我武力值估算失误,她关上门还没跑到床爆自动落锁的大门就被人一剑劈碎了。

尼玛暴力狂!

背后凉风飕飕卷过,一只手已经伸到她胸前,口中发出一声邪笑:“劝你还试一点,兴许本门主心情好今天会饶你一命。”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闪电出手点住她的道,秦悠一瞬间石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戴着黑手带的手袭向自己的胸。

6、你的命,我要了!

秦悠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说实话,从原主秦悠的记忆里看到的绿衣门门主就是个奸佞残忍的**,但为毛她遇见的是个行为不检的色狼?是被风sao俯身了还是冒牌货?

在她爆发之前,那只手飞快一碰就拿开了。

有些人的心脏位置的确与众不同,但秦悠明显不是这个有些人,蝙蝠君更加疑惑的盯着她胸口,忽然感叹:“唉,真小!”

秦悠瞬间涨红脸,忍无可忍的大吼:“小你妹,**滚粗!”

蝙蝠君不为所动,伸手就要脱她一衣服亲自查看伤口。

秦悠立即变色,沉着脸怒目而视,一字一字道:“如果你敢脱,我发誓将用我这一生剩下的所有时间追杀你!”

已经太久没人敢明目张胆的侮辱她了,前世她不管穷困潦倒还是为了完成任务,从未出卖过自己的身体,美人计虽然好用,但如果只能靠折辱自己来达到目的,她宁愿接受失败从而更加努力。

正在解衣带的手顿住,宋微君抬眼看向对面女子在黑暗中明亮如星辰的眼睛,那里面是生死不移的坚定以及滔天愤怒。

记得上一次见她,她只是个任性又天真的小女孩,也有过愤怒,可那怒中含了追悔莫及的伤痛与困兽的绝望,而眼前这人却是完全不同的,那里面全是要将敌人撕碎的坚定与杀意,让人毫不怀疑她必定会言出必行。

“你是谁?”

秦悠冷笑:“秦丞相都没问我是谁,你以为你足够了解我?”

“人临死前的表现偏不了人。”宋微君轻笑,手上用力一按,秦悠胸前愈合的伤口顿时又裂开,片刻便浸湿了薄衫。

宋微君皱眉,伤口的位置与那天完全吻合,正中心脏,可什么人在心脏受损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

秦悠痛的上气不接下气,正此时,一阵凉风自破损的门口吹来,那根被宋微君解了一大半的衣带轻易散开,于是——

秦悠一侧的衣襟顿时大敞!!

伤口已经结痂,天气这么热,包裹起来反而不利于愈合,因此她沐浴后便只在外面穿了一层薄衫,可想而知,此时她露的有多彻底。

月光下肌肤如雪,浸出的鲜血仿如雪中怒放的红莲,妖冶动人。

两人呆呆的一齐盯着那朵红莲,然后又呆呆对视一眼,一时竟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悠率先回神,脸涨红如煮熟的虾子,她咬着牙寒声道:“很好,绿衣门,要么你现在杀了我,否则我秦悠与你们绿衣门势不两立!你的命,我必定亲自来取!”

远方隐隐传来两声夜枭啼叫,宋微君望向深浓的夜色,回头道:“你的命早在几天前就是我的了,本门主今日不杀你,但不该说的别说,否则整个秦家都要为你陪葬!”

说完风一样消失在窗外。

秦悠低头看着被他临走前匆匆拢好的薄衫,蛋疼的想去撞墙!

7、隐瞒真相

就在面具怪人绿衣门主离开的下一刻,大敞的门口一前一后又跃进两名黑衣人。

不愧逝代,晚上在房顶跳来跳去的黑衣小强果然泛滥成灾,如滔滔江水之势连绵不绝,如蝗虫过境一毛不剩……

秦悠无法转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警惕的瞥着来人,眼睛都快抽筋了。

矮个的直奔她而来,高个的则警惕的在房间内巡视一圈,手中皆握着寒光闪闪的长剑。

秦悠已经无力吐槽了,该死的绿衣门,有帮姐穿衣服的时间还不如解开道来的实用好吗,衣服姐可以自己穿,现在只能等死……姐做鬼也要去跟皇帝告密,你等着!

心中将绿衣门主当成手帕成一万个形状,然而已经奔到面前的人却让秦悠大跌眼镜。

只见她一把扯下蒙面巾,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美人脸,然后一把抱住秦某人上下打量:“小悠,你怎么样?受伤了?看到伤你的是什么人了吗?”

一听到秦悠受伤,房间内巡视的高个连忙走过来,也扯下蒙面巾,一脸阴沉的瞪着她胸前……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转折?ヾ(≥へ≤)〃

道一被解开,秦悠立即裹紧衣服,她对着星星发誓,以后绝对、绝对再也不穿真、空、装!

“你说刚才绿衣门的人也来了你的院子?!”

此时秦悠的伤被美人重新处理过正安稳的躺在,而美人也就是她的三姐秦翎以及二哥秦慕坐在床爆一脸凝重的盯着她。

秦悠点头,心中默默补充,而且来的还是绿衣门的第一BOSS门柱大人,不过有些事没必要描述的事无巨细。

秦翎与秦慕对视一眼,然后温柔的摸摸秦悠的长发以示安慰:“刚才爷爷也遭到了绿衣门的刺杀,好在我们回来的及时,他老人家已经将最近发生的事告诉我们了,想不到绿衣门已经嚣张到胆敢在天子脚下绑人,真是不将我们风羽卫放在眼里,看到你受伤我们做哥哥姐姐的心里很愧疚,但最近事情实在太多,爹爹和大哥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你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秦悠本是随口一问,却惹来那两人怪异的一眼。

“当然,每个人的任务除了上级只有他自己知道,像我们这样一家人如果任务不同也不可互相透漏行踪。”

“哦,糊涂了,”秦悠揉揉脑袋,困倦道:“你们刚回来,赶紧回去休息吧,夜深了。”

秦翎笑笑没有在意:“我就睡在你隔壁,有事一定要叫姐姐,那绿衣门的混蛋敢再来,姐姐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秦悠看着二人消失在门口,心中有些纳闷,为何秦丞相要骗他们说自己是被劫持的?而且绿衣门已经渗透入皇宫以及她被迫要嫁人的事也都没提,难道这二人有问题?

8、宅斗模式

绿衣门的人已经从丞相府撤离,三人行走在回王府的路上。

安世锦感慨道:“五十年前那场藩王叛乱中的风羽卫是何等悍勇无匹,暗杀,出奇制胜,若没有风羽卫如今早改朝换代了,可你看秦丞相,吓得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多说,五大家族啊,已经没落了。”

“皇帝组建天册司,处处打压风羽卫,搞得风羽卫束手束脚,就怕行差踏错带来灭顶之灾,岂能和五十年前相比。”宋天玄也道。

宋微君没说话,鬼使神差的想到那双被燃烧的怒火渲染的璀璨夺目的眼睛,……以及那朵白雪中颤巍巍绽放的娇花……

“王爷?”

见宋微君一直不语,那两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宋微君咳了一声,道貌岸然的说:“秦丞相能做到丞相之位哪能轻易被吓到,他会这么配合不是先前就没打算告知皇帝,就是另有计划,还需要严谨提防,他写的奏折一定要先拿到过目再递上去,这些天与什么人接触也都要盯紧。”

“是,属下去办。”宋天玄接话。

七月七是孝廉太后的寿辰,也是民间的女儿节。

皇帝为了表孝心大肆办,不仅宴请了百官,连一些肱骨重臣的家眷以及有品级的诰命夫人也在受邀之列。

秦悠没有品级,但却有一个百官之首的祖父,何况还是皇帝今天要召见的重点对象,因此忍着伤痛被丫头们装扮一番。

这还是秦悠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切,跟前世一模一样,就是嫩了点,柔和的脸型,没什么气势的杏眼,鼻子倒是挺,此时唇角耷拉着,一脸嫌弃,她做梦都想化身犀利御姐,前世好不容易把年龄熬成了御姐,现在又变回萝莉了!(&gt﹏

9、宫宴

“四妹妹这是在教训姐姐吗?”秦翎含笑柔声问,自有一番大家闺秀的端庄气势。

秦悠不厚道的笑了,排行第四就是倒霉,称呼的时候总是容易联想到“死妹妹”、“死”、“死xx”……

长幼尊卑不可逾越,四秦歆反驳不得,只能对着秦悠发作:“五妹妹是在嘲笑姐姐吗?”

秦悠挑眉,笑眯眯道:“你说呢?”

打死她也不会对一个不可爱的小屁孩叫姐姐。

秦歆一脸怒容却不知该怎么反驳,她旁边另一个神色淡淡的沉静女子道:“好了好了,自家姐妹,别伤了和气,快走吧。”

她的年龄与秦翎差不多,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形脸蛋已经长开,女子的娇美尽显无遗。

“二姐说的是,祖父他们已经上车了呢,五妹,我们两个同乘一辆。”秦翎微微一笑,风情万千。

二秦嫣轻轻颔首:“四妹,走吧。”

秦丞相四子三女,秦悠的父亲排第二,秦嫣秦歆是大房里的,三房四房的姑娘年龄都还小,见姐姐们都上车了才走向自己的马车。

让秦悠有些意外的是,在门口遇见的那么多秦家人中,只有秦慕秦翎和她会武功,而且看那四妹的语气应该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三人的真实身份,如今秦家只有他父亲这一脉加入了风羽卫么?

梁国的皇宫不像故宫的雕梁画栋,倒是有几分秦汉建筑的大气磅礴,高高的基台,飞扬的青色重檐,阙台威严,阁道婉转。

宫宴地点在章华宫,此时还没开始,一家人先去拜见太后,然后秦丞相领着子孙去了前殿,秦悠几个女孩则陪着祖母留下,殿中坐的都是有身份的妇人,丞相夫人自然也在其列。

太后看上去是个挺和蔼的妇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仪态端庄,难得的是她竟然能叫出秦家几个姐妹的名字,说祝词的时候拉着每个人都说了几句话。

无非就是多大了?年龄大点的就问婚配了没有?弄得女孩娇羞无限。

轮到秦悠的时候她提前掐了自己一把,调整成红脸状态,结果太后却说:“瞧这姑娘静静的,还是秦相府上会教姑娘,平时都读些什么书啊?”

“嘎?”

秦悠顿时哑火了,这可真把她问住了,这个朝代虽然跟的唐宋时代很相似,但毕竟历史不同,她哪知道这里的闺阁女子都读什么书啊?

后来还是秦翎在旁边笑着将话接了过去。

想到接下来就要在皇帝跟前把自己卖掉,秦悠便没了享用美食的兴致,胡乱扒了两口饭菜,听着身边女人们互相恭维客气的言谈,正觉无聊,就见一个小宫女不知从哪里绕到她身爆附耳道:“秦,陛下召您去宣和殿。”

10、召见

知道躲不过,秦悠干脆的起身道:“走吧。”

“小悠?”秦翎见她起身立即放下银箸担忧望来,妹妹受伤她不在身爆现在好不容易愈合了,皇宫危险重重她哪放心让她一个人乱跑?

秦悠按住她肩头,示意自己去去就回,便跟着小宫女匆匆离开了。

章华宫比邻宣和殿,离得并不远,沿着相连的阁道走片刻就到了,领路的小宫女很活泼,路上还跟秦悠说:“五与秦三感情真好,秦三很关心您呢。”

秦悠笑笑,她也觉得秦翎对她的关心不似作假,只是秦丞相将真相瞒下必定有他的理由……秦家关系真够复杂的。

宣和殿眨眼便至,小宫女将她领到门口就退下了,守门的太监直接打开门让她进去,可见皇帝已经吩咐过。

殿内灯火通明,每一样摆设都极为考究,琳琅奢华,但却没什么风格,像是为客人提供休息的标准间,不过舒格高了些。

一个年轻男子背对她站在书架前翻看着一本书,东珠金冠与明黄龙袍说明了他的身份,除此房内便无他人了。

秦悠走过去规矩的行礼,既然决定留下来,便该遵守基本的游戏规则。

这两天她仔细想过了,若她就这么逃了,不止秦丞相不会放过她,皇帝也不会,到时候风羽卫与那什么天册司一齐出动,她又要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前世父亲刚去世时她便被人追杀的像条狗,现在又怎会重蹈覆辙,留下来玩玩儿也无妨,生活太平淡了也会无趣,是吧?

皇帝转过身,直走到她面前才淡淡道:“免礼。”

秦悠狠瞪了眼面前的龙靴才拜谢起身,自觉后退一步与皇帝保持距离,不知道风羽卫中其他女子是如何对他行礼的,反正她行的是单膝跪礼,没办法,观念不同,她有心理障碍。

皇帝倒没计较,见她虽往后避开却不卑不亢,不似上次见他时那般紧张无措,走回桌案前坐下,他含笑问:“今日宴会玩的如何?可还满意?”

“回陛下,宴上珍馐佳肴无数,臣女很尽兴。”秦悠看着他回答。

皇帝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怪不得又是组建天册司又是要打压五大家族的,这个年纪正是满怀雄心壮志的时候,只可惜治国之道并非耍心机弄手段,那只会将朝堂搞得一团糟。

对上她明亮的双眸以及坦诚的言辞,皇帝爽朗一笑,眸色微深:“吃的尽兴便好,这半月不见,朕倒是觉得秦五哪里不一样了。”

秦悠也笑,坦然看着他:“臣女不过想通了一些事情,豁然开朗之后自然会有些不同。”

“哦?都顿悟了些什么?说说看?”皇帝靠在椅背上,神色间几分散漫慵懒。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秦悠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也跟他打机锋:“女儿家的小事,陛下何故非要让臣女说出那般羞于启齿的话?”

这话虽是以嗔怪的语气说出,但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便有点大逆不道了,然皇帝听后十分愉悦:“朕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秦丞相的家教也是好的,那么,贤王还是武王?”

上次离开时那般失魂落魄,短短半个月却仿佛变了个人,皇帝虽疑惑,却也为她的上道感到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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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阑珊要向已经看到这一章的亲道歉,因为某些原因阑珊将前面的内容做了些更改,从第二章开始,人物出场顺序以及人设都做了更改,如果不从头看很可能会衔接不上,给大家带来的不变阑珊很抱歉,希望大家能谅解。

11、夜遇贤王

一般女子说到自己的婚事多少都该娇羞或者傲娇一下下的,但秦悠憋了片刻觉得这对自己来说实在困难,于是大大方方对上皇帝灼灼的眼眸道:“就武王吧!”

不知是因为她随意的好像挑大白菜的语气还是结果很意外,皇帝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从椅子上起身往她这边逼来:“朕现在才发现,秦五竟然这么有趣!”

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完全不能理解那短短四个字有啥好笑的,秦悠随着他的逼近一边往后退一边考虑如果他敢对她做什么,弄断那条多余的腿会对国家产生怎样的影响:“陛下说笑了,臣女天然呆,愚钝的很。”

“是吗?朕觉得你很有趣。”皇帝把她逼得后背直抵在门板上,说话时淡淡酒气都喷到她脸颊上了:“你这样,可比前几天可爱多了。”

秦悠心中恼怒,却抬脸对他一笑:“陛下,您打算把臣女纳入后宫吗?”

皇帝一愣,随即露出一丝邪气的笑:“你想入朕的后宫?”

“臣女得提醒您一声,以咱现在站的位置,要做什么外面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您确定要毁了臣女的名声再让臣女嫁入武王府吗?”

敢这样说她就不怕皇帝真会这么做,不提武王府的几十万兵马以及比亲王还要尊贵的爵位,历代武王无不是万里挑一的将才(咳,这一任武王的能力有待确认),在梁国百姓的心里,武王府那就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皇帝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羞辱百姓的守护神?那不是找抽吗?

皇帝脸上愉悦的表情滞了滞,然后慢慢收回伸向她脸蛋的手,退回椅子上坐下,笑意幽深:“你倒是给朕提了个醒,既然定下了,你且先退下吧,朕会把赐婚的旨意送到丞相府。”

从宣和殿出来秦悠没有立即回章华殿,而是颇有兴致的逛起了御花园,装出一副很稀罕的样子跟小宫女打听皇宫的布局,闪烁的眸光显示她正暗搓搓的憋着什么坏主意。

皇帝陛下日理万机还不忘心她这无名小卒的婚事,又是威胁又是调戏的,不送份回礼多过意不去。

逛累了秦悠在御花园一条十分清澈的小河边坐下,岸上种了不少栀子花,黑夜中看不清绿叶,反而将枝头洁白的花朵衬得越发圣洁夺目,仿佛点缀在夜空的星子,能发出莹莹白光来。

自从穿越过来秦悠便一直处在疑惑与担忧的情绪中,现在情境算不得好,但至少不会因为什么都不知道而惶惶不安,她不喜欢什么都不能掌控完的感觉。

“奴婢拜见贤王殿下。”身边的小丫头忽然出声。

秦悠回神抬头,正对上对岸一个华服男子看过来的目光。

把最后一片放入口中,秦悠没好气的行礼,尼玛想找个地方清净一下都不行。

12、背后灵

听出她语气里的嫌弃,赵咸宁眉梢几不可察的挑了挑,温声道:“免礼,这位可是秦丞相家的五?”

夜色中他好奇的望向对面似乎身量还未完全长开的女孩,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正是。”秦悠瞥了他一眼,果然是个温润贵公子。

他身后是泼墨般的黑夜,脸却对着廊上的灯光,旖旎的橘红映出他如画的容颜,长眉如剑,修目眼尾上挑却不显轻佻,眸中熠熠如蕴满锈,鼻梁挺直,薄唇漾出儒雅的笑意。

他站在一丛栀子花树旁微微侧首看着她,人便如那盛开的栀子花一样清润悦目,通身透着正派与高洁。

这样的人会造反吗?

秦悠不做置评,人不可貌相嘛,朱元璋放牛的时候也没人看出他能当皇帝不是。

“秦五……”小宫女见秦悠一眨不眨毫不避讳的打量贤王,不由出声提醒,大梁民风开放也不能这般盯着男子看啊,何况对方还是个王爷。

秦悠收回目光笑道:“贤王这是在逛御花园吗?臣女便不打扰王爷的雅兴了。”

赵咸宁本也打算走了,可听到这话又顿住了,他习惯了被人盯着看,但被这么干脆的下逐客令还是第一次,看着她又摘了一朵百花,忍不住道:“花儿开在枝头才美丽,为何一定要摘下来亵玩?”

哦,还挺悲天悯人的呢,秦悠眼前脑补出一幅贤王扛着花锄葬花的情形,不由自己先抖了抖,目光诡异的看向他:“贤王觉得这花被摘下来很可怜?”

赵咸宁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疑惑的点了点头。

“呵呵呵……贤王不愧是贤王……”

秦悠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个英明的决定,幸好选了武王啊,她不确定如果自己嫁给一个看起来温吞又烂好心的男人会不会走上谋杀亲夫的道路。

很多人都说过他赵咸宁不愧贤王之名,但赵咸宁觉得这话从秦五口中说出来就变成了嘲讽:“秦五过奖了。”

秦悠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想先走一步,结果差点一头栽进河里,有点呆愣的看向贤王……背后。

赵咸宁背后陡然凭空多出一张脸?!

那张脸……怎么说呢?

白的如同枝头栀子,眉峰细长,增一分太浓,减一分则淡,凤眸挑起,如敛尽了湖光山色,很淡,很清,又莫名几分凛然与魅惑,鼻梁秀挺,唇形很美,即使被斜斜的挑起一角破坏了原本的形状,邪气的笑容中几分唯我独尊的疏狂。

一张趋近于完美的脸,只除了右眼下一颗绿豆大小的泪痣。

看到那颗泪痣秦悠便知这人是谁了,这会儿仔细看发现他穿的是黑色绣金锦袍,乌发被金冠束起,几乎融入夜色,怪不得刚才觉得那是凭空出现的脸呢,黑与白,对比太强烈了……ヾ(≥へ≤)〃

13、圣贤X二货

见秦悠与她身边的小宫女皆吃惊的瞪着自己,那犹如背后灵一样的人抬手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另一只手拉住身边一条树枝,无声的……无声的……把树枝拉成弓形……

直到贤王也发现了秦悠二人看的是他背后而不是他,于是疑惑回身。

“啪!”

“啊……”

树枝不偏不倚正抽在贤王那张倾倒无数少女的帅脸上……

“哈哈哈哈哈……”宋微君笑不可抑。

宫女:“……”

秦悠:“……”

秦悠嘴角抽搐,皇帝阴晴不定外加无耻,王爷一个据说要造反一个逗比不靠谱,她深深的为这个国家感到绝望,让这样的人掌权真的不是在自取灭亡吗?

树枝很细,抽在脸上倒不怎么疼,关键是那朵花正拍在脸上,一脸的花粉让赵咸宁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睛也被揉的红红的,越发我见犹怜。

“贤王……没事吧?”秦悠同情的问,以赵咸宁王爷的身份,在这皇宫里除了皇帝与刺客谁敢招惹他,但偏偏斜刺里杀出这么个逗比二货,令人防不胜防……

赵咸宁从袖子里拿出绢帕擦拭花粉,对秦悠点点头:“本王无事,”遂又瞪向宋微君,恪守礼节行了个半礼:“见过武王。”

宋微君看着他努力克制怒气的脸,觉得心情又好了些,扬着下巴点头:“不必多礼。”

“敢问武王这是何意?咸宁自认没有得罪过武王!”赵咸宁随时在兴师问罪,声音却依旧温润好听。

秦悠不得不佩服他的涵养与气度,要是有人敢这么对她,就算不能当场抽回去,也要甩他几个白眼。

“谁说你得罪本王了?”宋微君表情诧异,眸中却含着恶意的笑:“本王有做什么让贤王误会的事吗?”

以赵咸宁的贤明与人品,自然不可能将刚才幼稚丢脸的事说一遍,于是只能咬牙自认倒霉。

朦朦月色下,两个美人深情对望,河面柔波粼粼,风中栀香如酥,黑衣高挑美人唇角含笑,邪恶妩媚,紫衣美人略矮几分,微微扬起下巴,神情淡淡的,却眼眸微红,似含情无限,交汇的目光不断闪烁出基情的小火花。

至少看起来她要嫁的那只圣,秦悠欣慰的想着。

“咸宁不打扰武王的雅兴了,告辞!”

赵咸宁率先收回目光,一脸平静的离开了。

秦悠一直觉得忍功好的人很可怕,越是平静越是深沉,这种人当面得罪了他,要么会背后阴回来,要么会把一件件事记在账上,等到爆发出来绝对惊天动地,当然不是没有真正坦怀大度之人,但作为一国王爷,赵咸宁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吗?

赵咸宁走了,秦悠首当其冲成了宋微君的目标。

14、

宋微君看向秦悠,谁知不等他说话,对面的姑娘便先开了口:“臣女见过武王,臣女出来已有不少时间,恐祖母担忧,臣女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他回应,拿娘便拉着小宫女匆匆消失在对岸……

宋微君嘴角一抽:“本王就这么可怕?”

“何止可怕,你不知道背后别人都叫你鬼见愁吗?”花丛中又绕出一人,安世锦看着他的背影笑得直打颤,说话都断断续续的:“都说了你要是敢那么干,就算气跑了贤王也会把秦五吓跑,你还不信。”

宋微君微微一哂:“天玄还没回来?”

刚说完面前就多出条黑影:“王爷,秦五刚才见的人的确是皇帝,但是宣和殿附近有暗卫,属下接近不得,两人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安世锦笑不出来了,恨恨道:“密召还能为了什么,那天王爷就该杀了她,留她一命倒霉的就轮到我们了。”

宋微君蹙眉,片刻后摇了:“皇帝召见秦五应是另有要事,宴席上私下召见算不得秘密,就算秦丞相想破坏交易去告密也不会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方式,除非他有方法在绿衣门的绝杀令下保住丞相府。”

安世锦与宋天玄也都冷静下来,安世锦道:“也不排除秦家会利用这次机会向皇帝告密,毕竟当时只有他们两人。”

三人一时都没说话,夜风静静吹皱了河面,栀子花的清香萦绕鼻尖,宋微君揪下一片放入口中:“通知我们的人,宫里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撤走。”

“王爷,你怎么什么都吃,不怕中毒吗?”安世锦大惊。

宋微君鄙视之:“你会把每朵花都涂上毒药,等着不知道谁经过时吃掉吗?”

“……越是没可能越让人防不胜防……”

“刚才已经有人试过毒了。”

宋天玄忽然道:“王爷,您还记得常泽月那天是如何把秦五骗到我们面前的吗?”

宋微君一怔,忽而嗤笑一声:“不是说秦五要私奔吗……”

作为风羽卫秦五不会不知道背叛皇帝会带来何种后果,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置整个家族的生死不顾也要离开?

“据常泽月说当时秦五曾应召入宫,而后便要他带她离开……”宋天玄低声道。

“晚上让常泽月来见本王。”宋微君笑:“倒是我们疏忽了。”

秦悠回到章华殿宴席已经快要结束了,看着桌上残羹冷炙食欲全无。

秦翎凑过来低声问:“怎的这么久?出什么事了?”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秦悠摆摆手不欲多提那些糟心事,一路走来出了一身汗,难受的紧……想到这里她忽然顿住,她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宋微君身上有种违和感了。

15、乱点鸳鸯谱

炎炎夏日穿着最轻薄的衣衫都觉得热,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在房间放上冰盆,可武王不但披着披风,里面黑色立领锦衣连脖子都裹得严严实实,腰带紧束,看那层层叠叠的袖口,里面至少得穿了三四层。

妖孽的气质,禁yu的装扮……

“三姐,你知道武王得了什么病吗?”秦悠问秦翎。

秦翎刚与旁边的女子说完话,脸上挂着淡定得体的微笑,听到这话顿时脸皮一抽,也不再装淡定了,上下将她打量一遍,压低声音问:“你遇见武王了?怎么样?他有没有找你麻烦?”

想到武王做的那挫事,秦悠嘴角歪了歪,问道:“没有,倒是看到他找别人的麻烦,怎么,他很爱找人麻烦?”

秦翎松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小悠,你刚从训练营回来不知道,这武王为人狂放随性,想到一出是一出,什么事都能办的出来,人家私下送给他个绰号叫鬼见愁,总之!以后你见到他绕着走就是了。”

“……呵呵。”可是姐才刚答应嫁给他……

秦悠觉得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原先她想着反正嫁给谁都是当007,与其嫁给有待观察的贤王还不如嫁给已经上了皇帝死亡名单的武王,风风火火利利索索将他干掉,她也就早点解脱了,谁知会是这么个见谁都要坑一把的坑货……

不过想想贤王看似温润实则深不可测的脸,坑货就坑货吧。

“对了,你还没说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呢。”

秦翎:“不知,你也看到了,他似乎很畏寒,夏天都穿那么多,冬天基本就绝迹于京都了,所以夏天京都反而有些冷清,没事的都去避暑了,冬天的京都才是最热闹的。”

=口=……这么叼,武王一出,整个京城都要回避么?

第二天不到下午秦丞相就从官署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宫里来宣旨的太监。

阖府上下一阵忙乱,老老少少纷纷出来接旨,同时也有些疑虑,最近府中很平静,什么事用得着皇帝专门下圣旨?

可以说丞相府知道真相的只有秦丞相与秦悠两人,所以秦悠很平静,但这份平静在听到圣旨内容后立即被打碎了。

“……秦氏五女悠,贤淑温良,品貌皆佳,恭谨端敏,与贤王堪为良配……”

秦悠怀疑自己听错了,贤王?不是武王吗?为毛成了贤王?

她看向秦丞相,无奈只能看到个背影。

如果不是皇帝突然抽风改变主意,就是这老搞的鬼,当初他可是极力劝她选择贤王的,现在又和宣旨太监一起回来,难保不是他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

私下与皇帝的交易自然不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抗旨遭殃的也只能是自己,秦悠只得接旨谢恩,并非一定要嫁给武王,但皇帝突然变卦让她很是不安,恐其中又有什么阴谋。

16、如此家人

打赏并送走了宣旨太监,秦家人没有立即散去,纷纷对秦悠投来怪异的眼神。

“听闻昨日宴上五妹妹去找过贤王,想不到圣旨这么快就进门了,五妹妹可真厉害!”略显尖刻的女声响起。

秦悠不用看就知道是那嘴巴不讨喜的四秦歆,反讽道:“你怎知是我去找贤王,而非贤王约的我?”

女子名声何其重要,这四忒恶毒,口中叫着姐姐妹妹,却把人往死里整。

“你……私会男子五妹妹还好意思说?简直败坏我们秦家门风,你知不知道贤王与二姐姐……”

“闭嘴!”秦丞相不耐烦的出声,目光淡淡扫过低着头的秦嫣,面无表情道:“这是圣上的旨意,你有意见吗?”

秦歆顿时不敢再出声,却是暗中又瞥了秦嫣一眼。

“摆膳吧,下午老夫还要回衙署。”秦丞相离开之前特意看了秦悠一眼。

秦悠顿时明白了,这是要她有事晚上再说,只能暂时忍下满腹疑问。

一家之主的秦丞相发火了,再没人敢出声质疑,或真心或假意的说了几声恭喜便纷纷散了。

秦翎迫不及待将秦悠拉回自己的院子,遣散了丫头问道:“昨日宴上你中途离开,说今天便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是指圣上的赐婚?圣上明知道你的身份还让你嫁人,他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秦悠示意她小点声,注意维持淑女形象。

“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们说?”秦慕瞪着她,脸色阴沉的可怕:“爹不会同意的,我也不会。”

“不同意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家没落,甚至连累风羽卫。”秦悠看着他,觉得他应该明白这道圣旨背后的意义。

“风羽卫早就名存实亡了,毁了就毁了,秦家这么多男人,如果只能依靠一个女子牺牲终身幸福来苟活?还不如死了算了!”秦慕冷酷道,清厉的黑眸中深藏着决绝与不屈。

秦悠愣住,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没关系,没关系,”秦翎抚了抚她的头发,安抚的笑道:“反正狗皇帝选你也只是看中了你涉世未深易于掌控,其实谁嫁都一样,大不了……我嫁过去。”

“你们怎么知道我不是因为倾慕贤王才想嫁给他的?”秦悠没心没肺的说。

穿越女的职责不都是来代替恶毒姐妹出嫁的吗?怎么到她这里就反过来了?

让她这么蛋疼,这么不知所措,仿佛连心都塌陷了一角,往后她还怎么自私自利下去。

兄妹二人愣住,表面看来能嫁给贤王的确是一桩美满姻缘,可是……那只是表面,皇帝的狭隘与她们的身份注定了嫁过去便是不幸,贤王不是任人摆布的傻瓜。

灰扑扑的鸟雀扑棱着翅膀落在秦慕肩头,秦慕拿下鸟儿腿上的纸条,扫了一眼抬头道:“爹和大哥要回来了,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说吧。”

17、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晚上秦悠独自一人来到秦丞相的宁德院,并非有意对秦慕秦翎隐瞒婚配对象被调换的事,告诉他们也只能干着急,不过下午倒是在他们那里打听出一些秦家的内幕。

据说风羽卫曾在五十年前的藩王叛乱中全军覆没,五大家族剩下的都是小屁孩,当时的皇帝感念功德,便彻底解散了风羽卫,五大家族子弟得以光明正大在朝为官,然而到了先帝这一代又觉得风羽卫着实必不可少,于是要求五大家族选出一脉继承风羽卫。

秦家原本该是嫡长子的秦悠大伯来继承,奈何大伯一直无男丁,责任便落到了次子秦悠老爹头上,恰巧秦悠的老爹文武兼修,有武功底子,还有长子,本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就在秦悠老爹加入风羽卫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长房的儿子便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要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信?据说后来得知这事似乎还是得了秦丞相的授意,于是,秦悠老爹对除了自己儿子女儿以外的秦家人都很不待见……

无怪秦慕对秦家的前途那般漠视,妈蛋,次子不是子吗?连秦悠都觉得秦丞相父子太TM会坑儿子了。

秦悠对秦丞相的印象一下子降到了负值,调换赐婚对象的事也自然而然当成阴谋论了,正犹豫还有没有必要去问清楚,就见秦丞相的书房门口已经站了一个高瘦男子。

亮着灯的房间内也不时传来男人的争吵声,其中一道正是秦丞相。

站在门口的男子一身利落黑衣,长发束成马尾,很熟悉的装扮,他听到声音飞快转过身,与秦慕七分相似的俊脸上立即溢满笑意,对她招招手:“小悠,过来。”

秦悠有点呆。

前世今生从没有人对她露出过这么舒柔温暖的笑,以致很多年都忘不了这一幕,锈满天,俊美英气的男子对她弯眸一笑,仿佛有万里花田瞬间绽放,他招招手,说——小悠,过来。

语气宠溺的让她无法呼吸。

秦迁见她毫无反应,只得自己走过去,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听说你受伤了,疼不疼?”

秦悠摸摸胸口,一直要强的她竟然对一个第一次见的男人点了点头,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眼眸:“有点。”

不等说完便被轻轻揽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一只手在她后背小心的顺抚,像安慰无措的小孩,男子轻声叹息:“大哥跟你一起疼。”

房间内越来越大的争吵声让秦悠晕晕乎乎的脑袋清醒过来,尴尬的挣脱秦迁的怀抱凝神细听,心中暗骂自己见色起意。

“嫁给贤王有什么不好,多少贵女求之不得,贤王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作,可见没有反意,小悠便可安安稳稳做一辈子王妃……”

另一道声音冷笑:“秦丞相,你已经老糊涂了吗?没有反意皇帝就会放过贤王?以这种幼稚的理由来掩盖你的私心,你、很、可、耻!”

18、爹与爹的较量

“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刚回京爹就直奔祖父这里,他不同意你嫁给贤王。”秦迁一手自然的揽住她的肩,盯着门口的目光有些失神,几分歉疚与怅然。

“那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自责。”

“嗯?”秦迁疑惑回头,毫无预兆的对上一双明亮双眸,那里面的坚定与神采让人目眩神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却一下子领悟了其中的意思,微笑又温柔几分,抬手轻刮她的鼻尖:“小丫头,已经学会来安慰大哥了?”

秦悠的嘴角一下子垮了下来,白了他一眼:“谁是小丫头?我已经长大了好吗?”

姐的年龄说出来吓死你,孩纸!

“是啊,已经能嫁人了呢。”秦迁想到赐婚圣旨,眸色黯了黯,转脸又笑问:“小悠喜欢贤王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体贴么?

秦悠望着他温柔俊美的脸,此时风清月柔,她应景的拽出一句很文艺的回答:“喜欢的人不一定适合相守一生,适合自己的,才会幸福。”

秦迁一愣,而后摸摸她的头,笑的满天锈都黯淡了:“小悠的确是长大了呢。”

秦悠叹气:“那就别再摸我的脑袋,感觉像小狗……”

同时心里那早就喂了狗的同情心小小的冒了一下头,若是让这个光风霁月的美男知道他疼到骨子里的妹妹已经死了,不知该有多伤心自责,说不定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幸好……她来了……遇见他。

两人正说着话,倏然劲风扑面,暗器来袭。

秦迁连忙抱着她跳开,扭头望去,好吧,什么暗器,那分明是两扇被踢飞的门。=口=

一个中年版的秦迁面无表情的从屋内走出来,看到秦迁怀里的秦悠,微微一怔,惜字如金的说:“走。”

秦丞相急急追来,怒道:“逆子,你敢违命试试,你想让我们秦家人全部陪葬吗?”

秦怀年充耳不闻,秦家关他什么事,这种问题他已经回答过不下千百遍,可惜老头总不厌其烦的问,烦死!

秦家这一家人的相貌让秦悠想起了小贝一家子,父子四人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没整过,纯天然。

“小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选择要嫁人的不是吗?你自己告诉他!”秦丞相气急,就怕秦怀年带着秦悠一走了之,这混儿子脾气上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秦怀年却倏地停下脚步,冷沉的面上隐现怒气:“秦丞相的手段越来越不入流了,居然威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秦迁,还不把你妹带走。”

“逆子!”秦丞相大怒:“小悠,你要让我将事情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爹吗?”

这么说秦丞相并未将她私奔的事说出来?秦悠疑惑,口中已经习惯性的反讽:“秦丞相,你搞不定皇帝的时候把我推出来卖掉,现在又搞不定自己儿子,是想让我帮你教儿子吗?”

19、出个门都能遇见你!

自从那晚秦悠彪悍的扔出一句帮秦丞相教儿子的话,秦家的气氛就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诡异宁静。

秦丞相对于自己那天冲口而出的话追悔莫及。

秦怀年只知道自己女儿被绿衣门劫持受伤,并不知道绿衣门在皇宫安插暗探的事,若让心疼女儿的秦怀年问出来,指不定会以揪出皇宫里绿衣门暗探的事来求皇帝收回圣旨,至于秦家会不会被绿衣门清洗之类的事情他才不会管。

熊儿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事情大条了。

但秦悠一家子却完全没把心思放在这,他秘注的重点是秦悠与人私奔。

为此秦家展开了以秦怀年为主审官,秦迁代为主持的五堂会审,其他三方势力代表分别为二哥秦慕,三姐秦翎,六哥秦夜。

作为犯人的秦悠十分蛋疼,只得不情不愿的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并在指天咒地的发誓自己已经不爱那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之后,上面的人才算放过她。~~o(&gt_

20、“焰火”炸皇宫

宋微君懒洋洋眯起的眼眸立即睁开,眼底漾起一抹深邃的墨蓝,他喃喃道:“皇宫……”

“赚去看看。”

话落,窗帘微动,人已经消失在马车里。

宋天玄招招手,车辕上立即出现一人接过他手里的马鞭继续赶车,他打开车门捞起一件东西,跟着消失在马车上。

一落一起间悄然而迅速,两旁行人根本没发觉那赶车的人已经换掉了。

“王爷。”

宋微君回头,探手接过宋天玄扔来的披风,披风一面是与他现在的衣着相陪的浅青色,一面是融入夜色的黑,他把黑面朝上往身上一披,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两人一路尾随着秦悠,等到人少的地方就见那少女开始用轻功上房顶,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在屋顶站住,最搞笑的一次竟然一头撞在了房檐上,低声咒骂不断随夜风传来。

两人面面相觑,有疑惑,也有忍俊不禁。

磕磕绊绊外带打滑的在屋顶上跑了片刻,那少女总算能身轻如燕了,让后面跟着的两人眼角直抽,还好这里是平民坊市,不然这么大动静肯定早被人逮下来了。

跟了一路秦悠果然是去皇宫,但奇怪的是并未如密召那样有专人在角门等着,然后一路畅通无阻的领到要见的主子面前,秦悠直接翻墙而入。

莫非皇帝厌倦了故弄玄虚,开始喜欢从天而降的调调了?

宋微君摸摸下巴,继续跟。

这个点皇帝不是在御书房就是在后宫,可是秦悠竟然直奔明堂而去,让后面两人越来越疑惑。

明堂乃帝王明政教之场所,祭祀、朝会、选士、庆典以及帝王封禅皆在这里举行,是王朝国运的象征,但尽管它地位超然,皇帝平时办公皆在御书房,因此明堂实际上的防守并不如御书房严密。

宋微君与宋天玄跟着秦悠进ru明堂后,就见那小身影如一道幽灵穿梭在殿内,最后将手里的一大包东西按照某种规律散布完之后,点燃了一根长长的引犀施施然离开了。

俩二货隐在暗处,看着引线一路冒着小火花嗞嗞从自己脚边窜过,终于想起那圆柱形的细筒为啥那么眼熟了。

卧槽,那不是焰火吗?

两人飞快逃出,趴在远处的殿顶,眼睁睁看着神圣宏伟的名堂在一片火光伴着的轰鸣声中四分五裂,不由抬手抹汗,幸亏刚才跑的够远。

同时内心不断在咆哮——卧槽焰火居然还能这么用,受教了有木有!

明堂的动静震得整个皇宫摇了三摇,御林军、暗卫、天册司纷纷往这边聚拢。

秦悠先一步出了皇宫。

宋微君无意自己当替罪羊,于是一边与宋天玄讨论着焰火如此超常威猛是否与它换成了金属外壳有关一边火速撤离,眼睛闪闪发亮,暗搓搓的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研究一番,这可是好东西呀。

21、迎亲

第二天,象征王朝国运的明堂**之间变成废墟的消息飘满整个帝都,那堪比惊雷的响动整个京城都听到了,平民百姓惶恐不安。

帝王建明堂祭天标榜天授神权,自称天子,如今明堂被毁,被蒙蔽的百姓自然也认为是上天对帝王的治世之道不满,因此降下亡国之兆。

天要亡国,百姓还有活路吗?

整个京都陷入一片恐慌中,祭祀之风盛行,明烛高香被哄抢,各路神仙的庙宇爆满,搞得京城大小官员出行都不易。

朝堂也是一片混乱,皇帝焦头烂额,一边下令彻查明堂被毁的真相,一面不得不安抚躁动的百姓,以免发生暴乱。

于是,两位在百姓心中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王爷在这个时候仓促的定下了婚期。

当初皇帝的赐婚圣旨下了两道,一道赐婚于贤王与丞相府五,一道赐婚武王与叶尚书府大。

下月十六,两位王爷将在同一天完婚。

贤王贤明泽及天下,提出不少利民举措,深受百姓爱戴,而武王府自开国以来战无败绩,打的敌国不敢来犯,使百姓免受战火之苦,在民间素有守护神之称。

这样的两个人物大婚,总算转移了几分百姓的注意力。

秦悠虽知道明堂在封建皇权中代表的意义,却低估了这个时代普通百姓的迷信程度,没料到会掀起这么澜,不过婚期提前了也好,她直截了当的告诉秦怀年自己绝不会逃婚,不能陷全家人于危险中。

其实这不过是借口罢了。

即使秦怀年等人再对她掏心掏肺,她也还是喜欢单独行动,前世多少年的习惯了,自己怎么想就怎么做,不必与人商量,也不必顾及他人的想法,骨子里她还是那个极度自我的杀手。

她希望对她好的人过的都好,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但决不允许自己的人生为此羁绊,她喜欢自由。

遭到拒绝后,秦家几人也都默然接受了,就目前来讲,与一国之君为敌绝不是个好的选择,今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秦悠提供最大的助力,保护她的安全。

一个月的时间相安无事,百姓躁动惶恐的心总算安稳了些,随着两位王爷婚期的临近,混乱的京城渐渐染上一层喜气。

婚礼当天可谓万民空巷,百姓纷纷跑到街上围观,比当初皇帝迎娶皇后的册封大典还要轰动,人流如潮,盛况空前。

两方王府也不吝啬,红毯铺地,迎亲队伍首尾不相见,蜿蜒如火红的长龙,两位新郎皆一身烈如骄阳的红衣端坐马上,在人群的簇拥下行走在各自的迎亲队伍之前。

22、狭路相逢

贤王人们自是见过的,温润如玉,俊美非凡,换上一身明烈红衣,更显惊艳。

而武王平时深居简出,鲜少有人见过他本人,此时看来与传闻倒是相符,一张完美到让人目眩神迷的美颜,但因为知道那有可能是易容术,便少了份惊艳。

他脸上也的确有一颗被批命为半世飘萍的泪痣,小小的一点蓝色点缀在有些僵硬的面皮上,说不出的违和与怪异。

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如果武王易了容,为何非要在脸上画一颗泪痣?是原本脸上就有舍不得掩盖住,还是觉得这样格外有风情?O( ̄) ̄)n

除此之外武王似乎并无任何出彩之处,身体羸弱,皮肤带着病态的青白,与丰神俊美的贤王比起来相差太多了。

人们不禁有些失望,若不是武王手中握有六十万骁勇善战的宋家军,如何当得起他们的守护神?

迎亲队伍在一片喧闹喜庆中缓缓前行,幸好丞相府与尚书府同坊不同街,不然到时候谁给谁让路?照这热闹程度,非得挤塌了墙不可。

秦悠天不亮就被挖起来梳妆折腾,各个房里的人凑上来说话她也没怎么在意,在这些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她能嫁给贤王等于飞上了枝头,前来打点一下交情也是意料之中。

让她意外的是大伯母虽然也有露面,却一直脸色不好,看着她的眼神明显不善,而大房里的二秦嫣和四秦歆直接不见踪影,如果这样秦悠都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她的智商可真就让人堪忧了。

抢别人老公这种事她不稀罕,可目前她根本反抗不能,再说二完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好吗?如果贤王对她有情,一个多月的时间为什么不见贤王有所作为?

经过一系列繁琐到让秦悠想撩袖子揍人的程序后,她终于能安稳的坐上花轿了。

王爷迎娶正妃素有巡游的仪式,队伍绕城一周,以彰显皇家威仪。

贤王府的迎亲队伍要巡游,武王府的自然也要巡游,尽管两方人已经刻意避免,但还是不期然的相遇在同一条街。

彼时秦悠坐在轿子里颇为无聊,耳中听着街旁的人低声谈论叶家大乃京城第一好女,如何多才多艺如何温良贤淑,而与叶大齐名的秦嫣才是内定的贤王妃,怎么换成了自小被寄养在别庄默默无闻的秦五云云。

“咔嚓”,她拿出趁着看《春宫图》身边没人时藏在袖子里的苹果咬了一口,一整天都不能吃东西呢,垫垫底再说。

可苹果刚咬了几口,颤悠悠的花轿忽然停了,我戳,难道动静太大被外面的人听到了?不能吧,外面那么吵。

随着迎亲队伍的停顿,外面的吵闹似乎小了很多,秦悠正觉莫名,就听到一个男声远远传来:“王爷,对面武王府的队伍把路堵住了……”

23、遇刺混乱

秦悠默。=口=

一整条街的人都安静了。

但这沉默中莫名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味道。

京城的街道还是很宽敞的,不然那么多大小官员的仪仗来来往往还不得经常撞车啊,但此时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百姓,迎亲队伍的阵容又太过豪华,根本容不下两个队伍并排走过。

贤王爵位比武王低半级,平时让个路也就罢了,现在么,迎亲队伍把道路都塞满了,让路就得折回去,首尾颠倒,这怎么行,大大的不吉利。

肿么办?

两方人僵持着,忽然一群蒙面人从天而降打破了僵局,直奔队首的两位王爷杀去,那狠辣的身手一看就非寻常刺客。

不得不说这是个行刺的好时机,两位王爷的位置都十分显眼,周围多是吹出打打的乐班,侍卫并不多,再往后不远就是新娘的花轿,更多的侍卫被拥挤的人群堵在后面一时过不来。

围观的人顾不得热闹,纷纷尖叫躲避,乐班被砍得七零八落,惨叫连连,侍卫手忙脚乱的应对,场面一片混乱。

轿帘被喜娘一把撩开,秦悠赶紧扔掉啃了一半的苹果拉下盖头,然后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般被喜娘拉着跌跌撞撞的往人群中躲。

她蒙着盖头看不清周围情况,却也能感觉到距离那杀气纵横的中心地带越来越远,可就在这时人群中又冒出几个蒙面杀手,逃窜的人群硬是将她与喜娘冲散。

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秦悠紧张慌乱,不过四周潜伏着杀手,视线受阻的情况下让她很没安全感,正要掀开盖头,抬起的手却被人强硬的握住了。

那力道绝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秦悠心中一沉,反手就要挣脱,但因失了先机且对方有备而来,她只觉腰间被什么东西刺入,瞬时浑身软绵酥麻的如坠云海。

那人顺手扶住她的身体,看上去倒像是因受到了惊吓而无力支撑的娇弱贵女。

既然对方没有立即要她的命,秦悠也不着急,一边生涩的调动内力一边听着街上的动静。

宋微君坐在二楼临窗的雅间,淡淡看着的厮杀,深邃的眸中波澜不惊。

“动作迅捷,出手狠辣,嚣张无忌,是天册司的人无疑。”宋天玄站在他身后冷冷的说。

“嗯,”宋微君应声,他在想皇帝自导自演这场戏有何目的,表面是为了刺杀,然一旦后面的侍卫赶过来,天册司再精锐也不可能得手。

直到看见两个新娘皆被带出轿子,并在混乱中看似无意的交换了相伴的喜娘,他这才注意到,两位新娘从嫁衣到身高竟是如此相似,盖头一遮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竟然是这样么?

24、上错花轿

“那喜娘是谁找来的?”坐在宋微君对面的季青竹盯着扶住秦悠的喜娘饶有兴趣的问,身为局外人,他自然也将的情况尽收眼底,见宋微君也是一副意外的神色,显然交换新娘不是他的安排。

“是皇帝命人找来的官媒。”

宋天玄口中应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喜娘扶着本该嫁给贤王的新娘走向武王府的花轿,而本该嫁给自家王爷的叶家大被贤王府的喜娘拉着疾步走向贤王府的轿子……

这这这……

宋天玄与季青竹都看向宋微君,却见宋微君正翻着眼睛,一副在心里默默拨算盘做心算的模样,片刻后露出一个肉痛不已的神情。

两人颇觉奇怪,季青竹好奇问道:“王爷,你在想什么?”

宋微君恹恹的说:“王府要倾家荡产了。”

嘿,这就更奇怪了,武王府连六十万宋家军都养得起,何言倾家荡产一说?

宋天玄却是悟了,前阵子他可是亲眼见着秦家五不知怎么被皇帝得罪了,当下彪悍的炸了明堂,搞得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如今嫁进武王府,一个不高兴就要拆房子什么的,那王府多少银子也不够她这么败家的呀。

“王爷,现在阻止还来得及……”宋天玄提醒他。

宋微君摆摆手,沉痛道:“本王已经接受了这一残酷的现实。”

宋天玄嘴角抽搐。

季青竹听的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好心提醒道:“迎亲是让安世锦易容帮你去的,拜堂也要他帮忙吗?如果不需要,现在就该回去换衣服了呢。”

“不急。”

“除了气度,安世锦扮得倒是挺像,有气无力的样子,连苍白的皮肤都考虑到了。”宋天玄夸赞。

瞥了眼对面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喝茶的人,季青竹淡定道:“哦,那个啊,王爷担心安世锦露馅,昨晚特意让我配了强力泻药加在安世锦的饭食里,拉了一晚上能不虚脱吗?”

宋天玄菊花一紧,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王爷你一天不坑人就过不去是吧?以前是坑别人,现在连自家人也不放过了么……

自从那晚见识到秦五加强版焰火的威猛后,王爷就爱上了“强力”这个词,什么都喜欢用双倍的,看看安世锦的惨状,他默默想着自己是否该申请出任务离京一段时间,避避风头神马的似乎很有必要。

拜堂的步骤和迎亲的步骤一样多而繁琐,秦悠被人搀扶着感觉恢复了一些气力,心下惊疑,这人似乎并不想弄死她,有什么目的她暂时猜不透,难道是皇帝担心她不肯乖乖洞房给她下药?可药效不该这么快就解开啊。

她只顾着警惕身边人,根本没注意周围的议论声,直到机械的拜完堂被送入洞房也不觉有异。

25、嫁错狼

前院的喧嚣声远远传来,秦悠坐在渐渐恢复力气,掀开盖头一看,房间内果然一个人都没有,暗自将今天发生的事仔细想了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想不通喜娘给她下药的目的,而且王府也有些怪异,就算没有丫头伺候着,她的陪嫁丫头这个时候也不该一个都不在房里呀。

暗自琢磨半天无果,索性放下静观其变,就算赵咸宁不同意这次婚事要杀她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刚送入洞房新娘就挂了,不提传出去有损贤名,皇帝会怎么想?

在布置清雅喜庆的婚房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不妥,秦悠早上起得早,靠着床柱竟慢慢睡着了。

睡梦中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正在触摸自己,秦悠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就见一个人背着光伏在自己身爆双手不规矩的摸来摸去,登时大怒,一脚踹去——

其实她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洞房花烛夜做这些本是理所当然的,可他们的关系注定了将来不是敌人就是相忘陌路,她本身也不售念开放的人,因此从未打算真正献身。

只听噗通一声闷响,那人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微微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弹了。

秦悠诧异,没料到赵咸宁竟然不闪不避生生受了这一脚,那天她可是感觉到赵咸宁是有些内力的,同时心中也升起疑惑,她向来浅矛一般只要有人靠近就能醒来,如今睡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应该更警觉才是,可她却直到被人脱掉了外衣才有所觉察。

龙凤双烛不时爆出火花,秦悠见他躺着不动以为给摔出毛病来了,谁知走过去却看到一张差点让她栽倒的脸,卧槽,怎么会是他?!!!(σ‘д′)σ

倒地不起的男人并非她的新婚丈夫赵咸宁,而是别人的新郎……武王宋微君……

我戳,这尼玛是什么神展开?

尽管内心在咆哮,秦悠的脑子却在飞快运转,她几乎立即想清楚了整件事情,看来白天那场刺杀目的并不单纯,喜娘对她用药就是防止她发现后声张,只是不知想要交换新娘的是谁,赵咸宁?宋微君?还是……皇帝?

蓦地,她想起那天宣和殿内皇帝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以及诡异的笑,不觉抬手抚额,如果真是皇帝安排的,他究竟图啥,单凭这样还不足以让两个王爷打起来吧,难道就是单纯的为了膈应人?

这么费尽周折蛋不疼啊?

不过宋微君的反应也很可疑,知道了娶回家的人不是他的新娘后非但没有声张,反而是……脱衣服?这又是什么意思?

秦悠很快得到了答案,因为她对着门外叫了好几声来人都没人搭理她,走过去开门一看,院子里静悄悄的鬼都没有一只。

26、武王的算计

秦悠走回来看着地上的宋微君,眼神有点复杂。

知道用药制住她的武功,那喜娘不是皇帝的人就是秦家的人,如今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很可能是那喜娘的手笔,可这里是武王府,如果武王府这么好掌控,皇帝还需要用这种手段往武王府安插人手吗?

这件事必然是得到宋微君暗中默许的。

不管宋微君这么做有何用意,反正不会是对她一见钟情。

正要把宋微君搬起来扔到,就听到窗子处一声轻响,一人飞快闪身进来。

秦悠不动声色的转身,暗自扣紧袖中匕首,看清来人后心中一松,抬手点了宋微君的睡r让他彻底陷入昏睡才笑道:“大哥。”

秦迁仔细将她打量一遍,直奔主题:“没事就好,今天这事小悠有什么打算?”

秦悠略一沉吟才道:“其实一开始皇帝让我在贤王与武王之间选,我选的就是武王,只是后来皇帝别出心裁演了这么一场闹剧,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们静观其变就好,反正我的身份注定了只能是棋子。”

她说的平静,心里却没底,她有预感,不管是留下做卧底还是找机会脱身,恐怕都不会像预期的那么顺利。

秦迁:“以我的功夫想要进ru武王府在以前是想也不用想,但如今……”

秦悠皱眉:“我这里没事,大哥还是赶快回去吧。”

她担心这是个陷阱,不管怎么样,秦家风羽卫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秦迁一笑,道:“别着急,就算是陷阱也不是为我设的,应该是对贤王的试探,就看贤王府如何应对这件事了,是今晚悄悄来换回新娘息事宁人,还是明天进宫谢恩的时候将事情闹大,如果是前宅说明贤王事先并不知情,贤王府打算继续低调蛰伏,如果是后宅呵呵……”

秦悠自然明白那句“呵呵”的含义,暗自咋舌这些政客的心思之深沉:“我知道了,大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秦家的身份不宜,大哥赶紧回去吧。”

秦迁担忧的看着她叹了口气,不再多话,转身走了。

秦悠伸手把宋微君搬到,看了看两人身上雪白的中衣,如果真如秦迁分析的那般,那么宋微君为何一边敞开门户让贤王府的人来换人,一边又脱掉两人的衣服。

在这个时代别说是脱掉外衣,就算女子单独与男子共处一室都有可能嫁不出去,他不希望换回叶家吗?为什么?

第二天一早,秦悠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漆黑的双眸,宋微君躺在枕上侧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她刚想动一动,就听那人略含委屈的说:“王妃不会又打算把本王踹下床吧?”

卧槽,秦悠这次想把自己踹下床,因为此时她正手脚并用的扒在宋微君身上,牢牢的把他压在身下,这尼玛太不科学了,她记得自己是趴在桌上睡的呀!

27、达成共识

“王妃?不知武王叫的是哪位王妃?”秦悠镇定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坐好,居高临下望着他:“别说武王殿下不认识我。”

至于她为什么由趴在桌上变成了趴在这货身上,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经过昨晚的事秦悠自觉对他有了些认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他。

她感觉不到他有内力,但要说他不会武功她自是不信,能三番两次无声的接近她而不被发觉,这绝不是不会武功的人能做到的,所以,宋微君的武功绝对远在她之上。

宋微君完全不在意她的审视,舒畅的伸了个懒腰,看着她微微蹙眉:“你也喜欢赵咸宁?”

“也?”秦悠看着他的目光渐渐诡异:“莫非武王殿下对贤王有着不可言说的……嗯嚎”

宋微君嘴角几不可见的一抽:“京城有一半的名门贵女都对贤王有不可言说的……嗯含私下为成为贤王妃争斗的厉害呢,你见到本王不是拳打脚踢就是冷嘲热讽,难道也是想嫁给贤王的人之一?”

靠,什么叫拳打脚态总共就一脚好不好。

秦悠瞪着他,未及说话就听到门外响起侍女的问询声:“王爷王妃可起床了?今早还要进宫谢恩呢。”

两人对视一眼,宋微君坐起身,慢吞吞的从臀下抽出一方雪白的帕子,举在面前压低声音问她:“你要嫁给赵咸宁还是本王?”

“你会要一个新婚夜跟别的男人睡了一晚的女人吗?”秦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她不信这个时代的男人能这么大度。

宋微君偏头想了想,然后看着她叹了口气,一副“本王亏大了”的表情:“就这么着吧。”

秦悠怒,冷笑:“是非好坏明眼人自有分晓,贤王何等风光霁月,你么……呵呵。”

轻视之心溢于言表。

“本王如何?”宋微君对她粲然一笑,忽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在她指上一割,鲜血凝成珠滴落在白色锦帕上。

“为什么是我!”秦悠大怒,好想踢死他啊有木有!!(o#゜曲゜)o

宋微君表情无辜:“本来流血的就该是你呀。”

我戳!这男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秦悠气结,索性转身下床,她不确定继续与这男人说话自己会不会忍不住掐死他。

宋微君把锦帕铺好在好奇的打量她,再彪悍的女子这个时候也该羞红了脸吧?他家新王妃却是气红了脸,果然非常人啊。

“抹上这个很快就好。”宋微君自柜子里拿出一个绿色小瓷瓶递给她,笑眯眯道:“等下还要请王妃多多配合。”

秦悠警惕的瞪着他,但见宋微君已经转身在躺好,一副躺倒装死的死样子。

28、进宫谢恩

秦悠的叫声引来门外侍女乌央乌央涌进来一大堆,叶家大的陪嫁丫头以及别有目的的喜娘各种震惊愤怒或惊慌失措的哭嚎略去不提,秦悠被吵得耳朵嗡嗡作响。虽然自己也是女人,却不得不承认一个女人有时候确实比五百只鸭子更有战斗力。

同时也明白了为何宋微君一定要躺倒装死,至少不用直面这些女人的轮番轰炸,等到他们哭累了自己也就安静下来了。

等装死的宋微君被府中一个年轻大夫“救醒”并稳下府中众人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好在皇帝下了朝才有时间接见他们,这个时候进宫不算太迟。

即便是亲王也要在宫门口停车下马,但武王显然有特权,马车一直行到御书房不远的地方才停车,两人并肩行走在宫道上,秦悠还在不遗余力的用眼神表达着对某人临阵脱逃的万分鄙视。

宋微君浑不在意,浅浅笑道:“王妃不必担心,出了这种事实非本王所愿,但本王会陪你一起面对的。”

秦悠临出门前往脸上刷了点,此时看来倒有几分孱弱:“多谢王爷。”

既然他喜欢装,秦悠不介意陪他,但在宋微君面前她选择展现自己真实的性格,今后两人少不得要相处,一个人演技再高也经不起这般考验,而且那会让自己很累。

宋微君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在聪明人面前演戏反而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笑话。

皇帝上朝还没回来,两人被太监请到御书房偏殿的时候里面已经等了两个人。

贤王赵咸宁与叶家大叶云音。

秦悠的目光从赵咸宁温润却带了丝郁猝的脸上移到叶云音脸上,上错花轿嫁错郎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的事,说不定一个想不开就要寻死觅活,但此刻看叶云音虽双目微红却一脸镇定,莫不是真如宋微君所言,叶云音心中倾慕的是赵咸宁?

“见过武王……”赵咸宁起身见礼,目光移到秦悠身上,却不知该如何称呼,不由露出一个苦笑:“武王,如今……可如何是好?”

叶云音也站起身给宋微君见礼,微微垂首,举止端方,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宋微君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入座后才说:“想必贤王心中已有计较,不如说来听听。”

赵咸宁一怔,大概没料到这不靠谱的鬼见愁也有如此正经说话的时候,随即又苦道:“昨晚我被人拉着灌了许多酒,最后还是由人扶着回房的,醉的人事不知,今早起来才发现……”

说完尴尬的瞥了眼叶云音。

“哦,你是要告诉本王昨晚你们什么都没发生,想要换回王妃?”说不了两句话宋微君的本性又了,微微眯起的眸中满是促狭与恶劣。

29、各有打算

赵咸宁与叶云音皆抬头看他,随即叶云音的目光又转向赵咸宁,美眸中明显有丝不安。

“武王的意思……是,将错就错?”赵咸宁微微蹙眉,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秦悠:“你们,你们昨晚已经……”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不过在场四人都懂。

“就算只是睡了**,贤王你能接受吗?”宋微君不由想起秦悠讥讽他的那句话,他很清楚,任何男人都容忍不了自己的新娘跟别的男人共度洞房花烛,何况赵咸宁并非真心要交换,醉的人事不知?可笑。

赵咸宁抿唇,脸上又多了几分怅然,看向叶云音与秦悠:“叶与秦是怎么想的?”

叶云音微微垂首,脸色嫣红,小声道:“王爷……妾身……”

这话一出众人便明白她的意思了,虽然已婚女人对别的男人也自称妾身,但叶云音的语气显然没有把赵咸宁当成别的男人。

于是三人目光齐刷刷聚集在秦悠身上。

秦悠背脊挺直,双手交叠于膝上,标准的大家闺秀坐姿,见此脸颊微晕,却是大方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叶很满意贤王,那么我愿意成全她。”

宋微君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丫头还挺会说话,明明已经有了决定,偏说是为了成全别人。

叶云音神色微僵,隐晦的瞥了眼赵咸宁。

赵咸宁微微蹙眉,看向秦悠的目光怅然又惋惜,苦涩一笑:“既然秦决定嫁给武王,本王又岂有不成全之理,既如此,等会儿见到皇兄便如此说明吧,事出无奈,我们皆被昨天的刺杀给害苦了,相信皇兄不会怪罪的。”

岂料刚才还一脸大方的秦悠闻言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星眸涌上一层薄雾,失落凄楚的低下头:“贤王如此说,真是叫妾身……”后面四个字说的极低,但表情很好的诠释了伤心欲绝的真谛,还羡慕嫉妒的望了眼叶云音。

心中却在冷笑,妈蛋你成全我?明明是看中了叶家家势选择了叶云音,最看不惯这种明明无情却要装作多情的人,还把责任强推到女人身上,要拼演技装可怜,你装的过女人吗?

她这么一副被抛弃了的怨妇样成功将对面两人镇住了,宋微君叹息,探过胳膊拍了拍她的手:“王妃不必伤心,即使嫁给本王非你所愿,本王也会好好待你的,既然别人已经有了选择,咱们何不放手成全,相信你我齐心协力,定也不比别人差就是了。”

宋微君果然是赵咸宁的克星,任你话说的再漂亮,遇上更加无耻的人也只能败下阵来。

秦悠看着覆住自己的手,那手修长如玉,皮肤似能散发出莹莹微光,却也如玉般清凉,她这才想起,好似早晨起床时抱着的那具身体比正常人的体温低很多,是和他的病有关吗?

30、国仇家恨

秦悠不是第一次见皇帝了,自然不会紧张什么的,但皇帝偶尔看向她的眼神让她很不喜欢。

那种隐晦的窥视,好像盯着自己的猎物,捕杀还是揉虐都由他来掌控,秦悠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干预她的自由,而这个自以为雄才大略的蠢皇帝显然犯了她的大忌。

看来送给他的那份礼不够大,下次就该炸了他整座皇宫。

不管两对新人间有没有夫妻之实,**过后新娘都不可能再换回来了,皇帝的愤怒似不像装出来的,下令严查那批刺客的来历,天子脚下刺杀当朝王爷,是对皇权的挑衅。

秦悠心中疑惑重重,皇帝的表现让整件事更加扑朔迷离了,按她的猜测这件事应该是皇帝安排的,而且最开始她选择的也是武王,可仔细一想,整件事受利的却是贤王。

秦丞相职权虽比叶尚书大,但秦丞相是皇帝的人,叶尚书却是个中立派,掌管户部,若是将其能拉入阵营,凭借他手中的职权还能在朝中安插一些自己的亲信,增添多少助力不言而喻。单看两女的地位也可知,秦悠被秦家舍弃了,而叶家的掌上明珠却能代表叶家的态度。

那么宋微君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难道他不想拉拢组建自己的势力吗?到口的肥羊被人劫走了,他居然能如此气定神闲。

还有皇帝,这般生气或许是因为计划遭到了贤王的破坏,将错就错了,可是把叶尚书送到宋微君手里貌似也很不理智吧?

“想什么呢?不怕走到湖里去?”旁边有人低声笑问。

秦悠维持着大家闺秀的仪态,优雅的白了他一眼,她又没有低头玩iphone,怎么可能走到湖里去:“你能不能走快点。”

宋微君懒洋洋瞥了眼已经甩下他们一大截的贤王与贤王妃,实话实说道:“不能。”

“就你这速度什么时候能到凤鸾宫?到中午好蹭一顿午饭吗?别忘了晚上还有宫宴呢。”秦悠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最是看不上办事磨叽的人,尤其还是个男人。

宋微君转眸看着她,欲言又止。

这让秦悠内心更加暴躁,凉凉的斜睨他:“王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妾身洗耳恭听着呢。”

宋微君轻笑:“你我大婚虽然仓促了些,但周边各国仍派了使臣前来恭贺,那个,你也知道武王府在我朝中的地位,因此,与周边国家的关系都不怎么友好,所以,王妃要做好准备呀。”

秦悠一怔,这才恍然,武王府南征北战,打的邻国闻风丧胆,听闻前代武王当年挥军北齐,差点打到人家都城去,最后赔了相邻的三座城池才算停战议和,这关系岂止是不怎么友好,简直竖仇家恨啊尼玛。

听说这次齐国派来的是他们的三皇子与五公主,想必那位公主已经等在皇后那里了……

31、做我的驸马

秦悠与宋微君从进宫到出御书房也就一个多时辰,可这么短的时间贤王与武王因迎亲遇刺意外交换了新娘以及新婚夜武王累晕在的事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此时皇后的凤鸾宫里众嫔妃贵妇到的前所未有的整齐,纷纷翘首期盼着两对新人来给皇后问安谢恩。

贤王与贤王妃路上走得快,等秦悠陪着宋微君晃到的时候贤王已经先一步离开了,贤王妃正独自面对众人的轰炸,姿态依旧端庄,脸色却不怎么好。

“见过皇后娘娘。”宋微君与秦悠齐声说。

武王面见帝后有免跪的特权,这让秦悠很满意。

“免礼,赐座。”皇后笑吟吟看着两人笑道:“武王风华无双,武王妃国色天香,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开口就是嘲讽,只是这嘲讽是冲着谁去的就有点难说了,如果武王与秦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么贤王与叶云音呢?如此说岂不就是说皇帝的眼光有问题,赐错了婚,乱点鸳鸯谱。

“皇后娘娘过誉了,秦悠这点姿色算得上什么,与娘娘您这梁国第一美人比起来只有自惭形愧的份了。”秦悠掩唇一笑,坐在了皇贵妃的下首。

以她如今的身份,只需对贵妃行半礼即可,妃位的妃嫔不必理会。

她自谦的说法谁也没放在心上,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如何有第一之说,除非真的美到惊天动地,而显然皇后没有那样的美貌。

比起皇后的雍容华贵,秦悠更多了些女子的娇柔,尤其一双璀璨杏眸,仿佛蕴着一湖明泽秋水,微微低头,湖水便能倾泻而下,只是秦悠现在才十五岁,身体还未万全长开,若再过两年,可以称得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了。

她这副姿容倒是让众人始料不及,观其行止得体,优雅大方,哪里像传说中乡下别庄养大的,比起贤王妃的清丽出尘更适合当家主母的形象。

“嘻嘻,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没想到最先出口挤兑的不是北齐五公主,而是另有其人。

“那当然,因为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往往容易早死。”秦悠含笑望向对面漂亮的小萝莉,满头长发编成小辫,一身红衣如火,长大后必定是个明烈如火的女子。

小萝莉一时没听出秦悠话中的暗讽,哼了一声转身看向宋微君:“喂,你长得不错,本公主要你做我的驸马。”

“咳!”不知是哪位贵妇被茶水呛到了。

都说北戎民风彪悍,果然如此,说话都不带拐弯抹角的,不分场合,也不顾及身份,看上了直接弄到手再说。

宋微君长睫半敛,右眼下蓝色泪痣更加诡魅夺目:“难道公主没听过坊间传言么?本王的脸毁过容,如今不过是易容术罢了,而且本王刚刚成婚,如何能做北戎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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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杀你不解释

北戎公主看着宋微君的脸迟疑片刻,继而坚定道:“本公主不介意,至于她——”她指着秦悠,大度道:“休了或者留作侍妾都可以……”

“公主……”跟随北戎公主的女官连忙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却又不敢有什么动作,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是好,公主骄纵她管不了,可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啊,对象还是比亲王还尊贵的王爷,没看在座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吗?

开始众人还在因武王坦言自己毁容的事表情诡异,接下来北戎公主不客气的言辞让她们当即沉了脸。

虽然她们各有自己的利益派系,也不一定多拥护武王,但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凡通晓事理的谁也不愿见着一个平日看不起的番邦公主如此嚣张,放这么一个脑残公主出来当使臣,北戎真的不适意来挑衅的?

“娜依公主,慎言!武王是我梁国王爷,岂能做你的驸马,何况武王妃是名正言顺的嫡妃,哪是你说废就能废的。”皇后神色淡淡的,但通身威仪尽显,眼中已有不悦之色。

“为什么王爷不能做驸马?三年前我二姐不是还嫁给了你们的皇帝吗?嫡妃不能废,杀掉就是了。”娜依公主扬起下巴瞪向对面的秦悠,丝毫不觉自己的话又什么不妥。

她是北戎正宫皇后所出,自小便很得帝后宠爱,凡是想要的没有弄不到手的,且北戎地处苦寒之地,文明远不如中原开化,人权落后,平民百姓与牲畜无异,有些地方还流行烹食人肉,所以在她眼中,杀个人跟杀只鸡牛没什么区别。

“公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秦悠冷然回视,像这种天之骄女的挑衅她完全不放在眼里,但不代表她可以容忍别人指着自己的鼻子喊打喊杀。

娜依公主的雅言只能理解话语的表面意思,瞥了眼宫殿门口,想了想如实道:“凤鸾宫。”

“哦,原来你还知道这是我梁国的凤鸾宫啊,那么公主要以什么方式在这里诛杀我这个武王妃呢?”秦悠唇角含笑,端庄清贵,坐着的气势丝毫不比站着的娜依公主弱。

“本公主……”娜依公主左右看了看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随侍,这才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北戎,她带进殿来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侍卫都被挡在了外面。

“公主打算如何?”秦悠依旧笑吟吟的,实则已经暗搓搓的想着晚上要不要去干掉这白痴,她才不管杀掉别国公主会对两国邦交造成什么影响,当然,如果这白痴肯主动送上门更好:“人手没带够吗?还是打算出了皇宫再杀我?”

娜依公主眼睛一亮,口中却不屑道:“本公主打算如何不要你管,你想嫁给他尽管嫁好了,本公主现在不稀罕了。”

33、武王又抽了

娜依公主安分下来后众人又说了些闲话,耽误了不少时间,宋微君索性不再返回皇帝那里会见别国使臣,跟着秦悠在凤鸾宫听了会儿闲话便告辞了。

出门正遇上赵咸宁来接叶云音回府。

“王爷,我挡了你的桃花运王爷不会怪我吧?”秦悠心情不错,挑了个话题与宋微君边走边聊。

一出凤鸾宫就跟在两人身后的宋天玄嘴角一抽。

宋微君撇她一眼,笑得如沐春风,说出来的话却很无耻:“不着急,今晚咱先把洞房补上再说。”

补上洞房,然后任由娜依公主把她干掉,如此他就又能娶个新王妃了,是吧?

秦悠也笑得百花盛开:“王爷昨晚都累晕了,今天还能行么?”

“所以,王妃你可要温柔的对待本王啊。”

宋微君说话很有特点,语速极慢,一字一字很清晰,平时听起来总带着几分轻蔑傲慢,然此时微微压低了声音,温柔又撩人。

秦悠掩唇做娇羞状,同时伸手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讨厌啦,难道昨晚人家不温油吗?”

“咝……”宋微君笑容一僵,但碍于身后不止跟着宋天玄,还有赵咸宁夫妇,强忍住揉腰部的冲动,狠狠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他算是明白了,这女人就是个行动派的暴力狂,得罪她就得做好肉痛的准备。

宋天玄木着脸已经不知该摆什么表情了,自家王爷什么德行他很了解,可是王妃你这么奔放你爹知道吗?这里是皇宫不孰房,麻烦你们打情骂俏时稍微注意一下环境好吗?!!

凤鸾宫外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时值盛夏,里面开满了颜色各异的睡莲,姹紫嫣红相错漂浮在碧绿的湖水间,比花园里竞相绽放的百花多了份清幽与高雅,不愧花之君子之名。

“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宋微君忽的驻足低叹,只是这人一张嘴就是歌人、舞衣的,可见平时没少沉迷酒色。

他一停下,最前面领路的宫女也只得驻足,宋微君慢慢往前踱了几步,待走致那垂着头的宫女身旁,忽的飞起一脚。

只听“噗通”一声,湖面水花溅起,朵朵莲花在摇曳的水波中更加婉约多姿。

宫女的尖叫因为呛水戛然而止,只剩断断续续的呼救以及拍打水花的声音。

“武王,这是……”赵咸宁上前走到宋微君身旁,眉宇微拧,满脸的不赞同,鬼见愁又抽风犯病了么?

“王、王爷恕罪……”虽然不知错在哪里,另一位宫女还是连忙跪地求饶,生怕自己也被踢进去,看了眼水中苦苦挣扎的同伴不敢喊人相救。

“还不把人捞上来。”赵咸宁安抚过吓得花容失色的叶云音,指挥自己身后的侍卫救人,转脸又对宋微君道:“武王,宫女有什么错可以按宫规处置,如此罔顾人命实非正确之举。”

34、侧妃来袭

“天玄,谁敢靠近湖便将他也踢进去罢,等死了再捞上来,省得污了湖水。”宋微君专注的欣赏着湖中时而沉下去吐出一串泡泡,时而又能冒出头的宫女,头也不回的问:“王妃,你说她的样子好不好笑?”

秦悠站在宋微君身后微微低着头,看上去倒像是被吓到了,闻言却没去看湖中的宫女,而是瞥了眼贤王,点头道:“很好笑。”

她虽然猜不到这宫女是谁派来了,但从其走路的步伐便可看出是个常年习武的,几人停在湖边后不动声色的靠近赵咸宁,必有所图,赵咸宁自己也会些功夫,她不相信赵咸宁没看出异常,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希望这名宫女死,端着悲天悯人的名头指责宋微君,着实可笑。

不过想想也对,人家是贤王嘛,这个时候不说点什么哪来的贤名呢?

赵咸宁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看了看站在宋微君身边若无其事的秦悠,再看看自己身后吓得脸色发白的王妃,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最终宫女沉入水中好一会儿没上来,不知是死了还是用了什么闭气功,宋微君失了兴趣,拉着秦悠离开了。

回去的马车上,宋微君毫不掩饰的打量秦悠,明知故问道:“王妃是如何看出默女有问题的?”

秦悠装傻,做茫然状:“王爷在说什么?宫女有什么问题?”

“原来王妃什么都没发现吗?”宋微君垂眸掩住其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可王妃当时的话听起来却是意有所指啊。”

切,才不信你后脑勺也长了眼睛,秦悠继续装:“默女在水中丑态百出的折腾的确很好笑啊,难道王爷不是在问我宫女好不好笑?”

“哦,是本王会错意了。”宋微君放松身体靠在软枕上不再说话,瞥了眼对面不动声色的秦悠,心中暗笑,笨蛋,你就继续装吧,你的老底本王都知道,要是不这么怀疑一下你能放心吗?

的确。在说出那句“很好笑”的时候秦悠就知自己失言了,当时只顾不屑赵咸宁,却忘了身边还有一只更黑的狐狸,此时被宋微君这么几句试探反倒放心了些,自己的几句辩白就算不能让他打消怀疑,至少能起到似是而非的效果。

两人各自洋洋得意着自己的小聪明一路回到武王府,还没进门就见一名如花似玉的美人站在台阶上翘首张望,火红罗裙下身姿纤窕,动人之极。

秦悠不由挑了挑眉,她想起来了,宋微君貌似还有两名侧妃呢,其中一个还是从青楼中弄来的花魁,册封妓子为妃,这件事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还生生气的上一任怀孕的武王妃难产而死,啧啧……

35、冰火二重奏

“你在这里做什么?”宋微君先一步下车,微微侧头看着红衣女子。

“当然是在等王爷你回府咯,王爷该不会有了新王妃就把我们忘了吧,竟然这么冷淡。”女子一脸哀怨,美眸却不住往马车瞟着,略含兴奋。

宋微君闪身躲开她伸来的手,微微蹙眉:“胡说什么,大门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进去。”

“人家都两天没见你了,心中想念的紧嘛!”女子也不管门口站了多少人,肉麻的话张口就来,然后美眸一转望见秦悠也下了车,立即上前两步拜道:“云姮见过王妃。”

“原来是云侧妃,免礼,你我同为王爷妻妾,今后要好好伺候王爷,多为王爷分忧才是。”秦悠说着令自己想吐的话,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云侧妃的确有青楼花魁的妖媚气质,但宋微君对她的态度却不似传说中那么重视,反而有些疏离与嫌弃。

认识宋微君以来,他对谁都是一副笑脸,恶劣张狂的笑,不怀好意的笑,人畜无害的笑,优雅生疏的淡笑,惟独面对这位云侧妃,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不悦的神情,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嫌弃。

“王妃说的是,云姮必当谨记于心。”云侧妃笑着蹭到秦悠身爆颇为自来熟的说:“王妃端方婉仪,一看便知出身名门世家,云姮心折不已,不知今后云姮能否多去王妃那里坐坐,也好沾沾王妃的贵气,省得王爷总是嫌弃云姮不够端庄。”

“外面谁人不知王爷宠云侧妃宠的紧,怎么会嫌弃你呢,是吧,王爷?”秦悠避重就轻,打算把这女人扔给宋微君处理,同时也跟她拉开距离。

别说她身份特殊不宜跟人多交往,就是没有那层身份她也不会跟宋微君的女人走那么近,不是看不上云姮小三上位的身份,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知道自己不够端庄还不规矩点!”宋微君回身看着云姮,唇角微弯,笑意不达眼底。

“是,妾身遵命。”云姮口中说着恭敬的话,却是耸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秦悠嫉妒的瞥了眼她高挑的身材,跟着宋微君进了门。

刚走没两步就见浓密的树荫下站着另一位宫装美人,紫色裙摆在风中轻轻摇曳,如园中绽放的蔷薇,只可惜她精致的脸上满是寒霜,而且看人的眼神不怎么讨喜。

哦,或者该说这位侧妃的眼中除了宋微君,其他人都是空气,包括她这位新上任的王妃。

“雨儿恭迎王爷。”美人屈膝行礼。

瞧瞧,人家根本没把她这王妃放在眼中,秦悠站在宋微君身侧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揣测起宋微君的口味,两个侧妃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冷傲如霜,他还真是会享齐人之福呐。

36、不抽白不抽

宋微君没有立即让她起身,垂眸看了她片刻才说:“起来吧,以后不必来门口等本王。”

“是,雨儿知道了。”澹台雨起身站好,待到宋微君走过她身侧,扭头向云姮投去一个满含杀意的眼神。

云姮却笑得越发喜庆,脆声道:“哎呀雨儿姐姐,你只拜了王爷还没拜见王妃呢,王妃可是王爷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

妻子二字被她咬的极重,意味深长。

澹台雨跟在宋微君身后,头也不回的冷笑:“王爷三书六聘的是叶云音,她是叶云音吗?”

卧槽这也忒不客气了,秦悠无意参与到这些女人的争斗中,但人家都当面鄙视到她脸上了,再装死她就不是秦悠!

“呵呵,雨侧妃难道不知你们三书六聘的王妃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吗?不管我是不是王爷三书六聘来的,也总诗认的武王府王妃,”秦悠含笑说:“方才王爷说云侧妃不规矩,我却觉得该学规矩的是雨侧妃才对,如此没有教养,实在不像澹台御史家的。”

“混账,你说谁没教养!”澹台雨气的大叫。

“你看你看,如此大声喧哗,同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还有,辱骂正室该如何处置,王爷,你知道吗?”

秦悠优雅微笑,她本不予与这些人过多纠缠,说两句出出气便算了,谁知这女人如此嚣张,那好,送上门来讨打,不揍你实在对不起你丫的。

看清了秦悠眼底隐含的轻蔑与不屑,宋微君哭笑不得,或许,自己这后院这该立立规矩了呢。

“来人,雨侧妃不敬主母,掌嘴二十。”

此言一出不止澹台雨和宋天玄,就连刚赶来的安世锦都是一惊,满脸惊诧的望向宋微君。

“王爷,你……”澹台雨那张精致的脸上冰霜褪尽,只剩惊愕与不可思议。

“王爷说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云姮妩媚的脸一板,美眸扫向秦悠身后跟随的丫鬟。

秦悠身后的丫鬟有四个是陪嫁来的,另外四个是武王府的,武王府的缩着头唯唯诺诺,陪嫁的四个却是跃跃欲试,她们早就看这什么侧妃不顺眼了,自然十分乐意送她一顿巴掌。

“王爷英明。”秦悠柔风细雨的称颂,又对四个丫鬟道:“去吧,王府的规矩不能坏。”

宋微君嘴角一抽,打他的人还说是为了他王府的规矩,还有那句英明,怎么听都像是嘲讽啊,人小鬼大这句话用在这丫头身上再合适不过,看来以后真得用点心了。

王府最北端院落的书房里,宋微君再次懒洋洋的躺在他那张摇椅上,安世锦与宋天玄恭敬立于身后,身侧跪着脸颊红肿的澹台雨。

房间内没人说话,那颇具韵律的吱嘎声仿佛压在人的心尖上,让人透不过气来。

37、脑补过度

安世锦以眼神询问宋天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到场的时候王爷已经在下令了,王爷脾气虽不好,但惩罚人从不用这种羞辱人的方式。

宋天玄并不回答,扫了眼笔直跪立的澹台雨,犹豫着出声提醒:“王爷?”

他敢以下个月以及下下个月的俸银打赌,如果继续保持安静,王爷一定会睡着。

是的,没错,房间之所以这么安静并非刻意营造的,而是……主子他懒得说话,想睡觉了。

“嗯?”宋微君抬起脑袋眨了眨已经有些朦胧的睡眼,瞥见澹台雨才反应过来事情还没解决,于是道:“当初做出决定的时候你自己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澹台雨头垂的更低了些,咬着唇道:“雨儿记得。”

“记得就好,相信以后不必再要本王提醒你了,是吧?”

“是。”澹台雨应声。

宋微君抬了抬手:“起来吧。”

“王爷,今天那个宫女……可是有什么问题?”宋天玄见澹台雨的事情解决,立即问出自己的疑惑,难道默女不是冲贤王去的,而是另有目的?

想起这事,宋微君心情愉悦了几分,笑道:“她有什么目的本王不知道,不过本王却知道此时咱们的皇帝陛下心情肯定不怎么美妙。”

“默女是皇帝的人?”三人更加不明所以了,随便死皇帝怎么折腾贤王,他们隔岸观火不就行了吗,王爷为何要横插一脚惹怒皇帝?

宋微君笑而不语,窗缝中泄进一丝阳光,正照在他莹白如玉的脸上,那颗蓝盈盈的泪痣仿佛嵌在白玉中的蓝宝石,分外瑰丽。

如宋微君所言,此时皇帝陛下的心情何止不美妙,简直就是阴沉可怖,生生将一张英俊的脸毁了容。

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张齐阑瞥了眼皇帝手中已经被蹂躏成一团废纸的奏折,壮着胆子轻声提醒道:“陛下,午膳已经布好,是否先去用膳?”

皇帝赵咸铭阴冷的眼神扫向他,却是没有发火,松开奏折若有所思的问:“你说宋微君这么做有设么用意?”

张齐阑小心道:“奴才愚钝,实在不敢胡言乱语,不过武王向来随心所欲,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恰好赶巧了……”

在赵咸铭威慑的目光下,张齐阑讪讪闭了嘴,心中已是泪流满面,知道咱没什么见解还要问,说了您又不高兴,您这不是没事找不自在吗?

赵咸铭冷哼一声,讥嘲道:“一时兴起?你真以为宋微君就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浪荡不着调?”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心中却已是认定了宋微君肯出手帮赵咸宁定是两人私下已经勾结在一起了,自己的女人都能大方的送给对方,还能有什么不能送的,况且昨天的计划进行的太过顺利,其中必有两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38、我有一只猪队友

各国使臣不远万里前来相贺两位王爷的新婚之礼,晚上皇帝特意在章华殿设宴以作答谢。

不到黄昏秦悠又要与宋微君一同入宫了,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就一直没消停过,本以为中午可以休息一会,那云侧妃却硬是赖在她那里不赚让秦悠心情极差。

巍峨的皇宫映入眼帘,她忽然开始反省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也许当初就该一走了之,管他们死活。

或者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就不该冒险回丞相府,搞得现在总是身不由己,做着前世最不屑的虚以委蛇。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想进ru这金碧辉煌的皇城,为何王妃看起来很不高兴?”宋微君倚在软枕上悠悠然的说。

秦悠这会儿没心情跟他闲扯,默然瞥了他一眼,心中不屑的鄙视,切,皇宫很了不起吗?姐环游世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地球是圆的你知道吗?土包子!

宋微君虽不知其心中所想,却俨然读懂了那一眼中的鄙视,不禁有些无语,他不就是没管好自己后院的女人,至于一直用这种眼神看他吗?

这次的夜宴与上次太后的寿宴不同,属于国宴级别,使臣中还有别国公主,因此男女没有分席而坐。

不过,能入殿一席之地的女子身份无不尊贵非凡,除了皇后王妃与长公主,连贵妃都没能入席。

古代酒宴要比现代的宴会严谨高雅多了,不仅是因为上面有皇帝镇压,这是一种文化仪礼,乐师奏乐,焚香入宴,舞姬伴舞也时常有之,但却无一人会做出失态举止。

唯一让秦悠不爽的是入口的菜需要别人的手夹过来。

这也是文化仪礼,酒桌上伸长手夹菜那是不雅行为,所以稍有身份的权贵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在王府她可以任性的拒绝,没人敢说什么,但在宫里就不能这么随心所欲了,秦悠有点小洁癖,于是忍得十分苦逼。

秀丽的小宫女小心翼翼将一筷子鹌鹑肉送到她面前,却在即将放入碗中的时候筷子一滑,两片油汪汪的肉便毫不犹豫的扑向她的怀抱,还十分活泼的在她衣襟上蹦蹦跳跳滚了几滚,留下一串到此一游的足迹。

秦悠一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一天竟然会这么衰。

结果她还没怎么样呢小宫女已经慌张的跪地请罪了,那战战兢兢的模样仿佛秦悠正准备生吞活剥了她。

宋微君与秦悠同席,见此立即幸灾乐祸的笑开了,声音还挺大:“哎哟王妃,咱们王府还没穷到吃不起饭呐,这道菜你要是喜欢本王命人天天做给你吃,何必兜在衣服里偷偷往回带?”

秦悠吐血,妈蛋你这渣货就算不顾及姐的面子也要顾及自己王府的面子吧,丢人都丢到外国去了,这么踩自己的脸你究竟图啥?

39、精彩不断

秦悠气的想将整桌菜都扣到宋微君那张灿烂如花的脸上,但转眼扫见已有不少人看向这爆指不定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最终忍下怒气阴着脸随宫女去换衣服了。

宋微君胳膊撑在桌上偏头看着秦悠的身影消失,弯起的眸中了无笑意,他清楚秦悠的真实身份,自然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嫁给他,因此不用看也能想象到此时高高在上的皇帝脸上是什么表情。

看到他们夫妻这般互相拆台,想必赵咸铭心中很得意吧。

夜色弥漫,秦悠跟在宫女身后一言不发,每走一步都在暗自戒备。

她才不信刚刚只是个意外,哪个宫女不是经过严格调教的,把菜掉在主子衣服上这种事除非是自己不想活了,否则定是受人指使。

一路上没出任何意外,秦悠便想着自己是不是会被带到人迹稀少的偏僻之地,没想到却是曾来过一次的宣和殿。

宣和殿是专供宴饮之人休息的地方,今天这种日子必定时常有人往来,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狐疑的被请进内殿稍后,宫女放下她便去取合适的衣衫了。

宣和殿有不少等候差遣的太监宫女,殿内也是灯火辉煌,实在不是个杀人暗算的好地方,秦悠正想舒口气放松一下,却听窗口传来一声轻响。

有人来了。

飞快扫了眼四周,没发现合适的藏身之地,秦悠一跃飞上房梁。

先前她想的太天真了,直接下杀手什么的简直弱爆了,兵不血刃的阴人才是至高境界啊。

能安排宫女假装失手,说明这幕后之人非但身份不凡,还有些脑子,如果要下杀手又怎会选在人多的宣和殿,最有可能的是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而此时悄然出现在房内的晋王印证了她的猜想。

难道是想安排一出捉奸的戏码?晋王赵咸聿以这种方式出场实在可疑,他是否知情?还是也是被人利用的?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不止一个人,秦悠不禁鄙视,这么快就进来能抓到什么奸,真不敬业。

然而进来的人却让她大感意外,疑惑懵懂中却又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卧槽,原来如此。

秦悠趴在房梁上满头黑线的看着假装醉酒的皇后遣退所有宫人,赵咸聿自屏风后绕出,然后两人开始了忘我的嗯嗯啊啊……

床榻在摇曳中轻响不止,秦悠忍不住瞄了几眼,嗯,身材不错,嗯,晋王真是气血方刚勇猛非常……

好吧,这是一个局,试想一下,撞上这样身份的两个人偷情,她会有什么下场,即使有她在场不会出现接下来的发展,三个人撞在一起还不什么都明白了吗?

幸亏她刚才见机不对溜得快,真是机智啊,多年来杀人越货的缺德事干多了,一有风吹草动就条件反射的开溜这种事她能承认吗?( ̄ー ̄)

40、生气,勿扰!

宫女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裙低头匆匆走来,走到殿门口理所当然的被拦了下来,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金秀皇宫里没几个人不认识,宫女诧异行礼:“见过金秀姑姑,敢问金秀姑姑在这里是……”

金秀面色严肃的审视她两眼,皱眉道:“皇后娘娘醉酒在此休息,我等奉命在门外守候,你是哪个宫里的,来此作甚?”

宫女忙低头道:“奴婢是章华宫的司膳宫女,方才在宴上不小心弄脏了武王妃的衣裙,便带王妃来此换衣服,金秀姑姑可有在此见到武王妃?”

闻言金秀犹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作为皇后娘娘的心腹,娘娘与晋王的事她是知晓的,今晚两人约了在这里想见,武王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想到刚才进殿的时候并未看到人,心下稍安,镇定道:“我们来的时候并未见到武王妃,你确定武王妃是在这间殿内?”

宫女也是心下暗惊,莫非出了差错?这次焦急不是装出来的了,急声道:“是的,奴婢亲自领王妃过来的,取衣服用的时间长了些,王妃怎么会不见了?”

金秀正要叫人去把宣和殿内伺候的宫人找来问话,就见远处慢悠悠走来一道青雉却已初显风韵的身姿,脸上还带着恬然的微笑,那不正是武王妃吗?

众人忙福身行礼,秦悠似笑非笑的扫了眼众人低垂的头顶:“免礼,本王妃久等不见你回来便出门走赚你在这嚷嚷什么呢,懂不懂规矩!”

秦悠自然知道这宫女大声说话的用意,不就是想惊动里面的人吗,只是打扰人家办事可是不道德的行为,必须予以严厉批评!

狠狠将“办事不利”的宫女训斥一通,并对在此“休息”的皇后致以真诚的歉意,秦悠在另一间殿阁内换好衣服,施施然离开了。

其实秦悠并不如面上表现的那么笃定,皇后只要审问一下宣和殿的宫人便能得知根本没人看到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这是最大的漏洞,不过她并不怎么担忧,见招拆招嘛,最多不过鱼死网破。

害怕,那是什么。

一回到章华宫秦悠就发现殿内气氛有些怪异,不由挑眉,这皇宫还真是精彩不断呀。

“怎么这么久?”

宋微君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宫装的样式稍显正式了点,不过淡粉色挺适合她的,将细腻瓷白的皮肤衬得更加莹润,小女孩就该穿这种颜色,先前那套青色的太过老气横秋。

“呵呵,看了会儿热闹,所以耽误了点时间……”秦悠蓦地住口,并非是怕泄露皇后的事,而是忽然想起,她还在跟这货生气呢,干嘛要搭理他,骸

见她倏然收起笑容并扭头甩给他一个后脑勺,宋微君失笑,很辛苦才忍住揉她脑袋的冲动,小孩心性!

41、王妃之位,竞聘上岗

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根本不在意,宋微君并没有问她看的什么热闹,倒是很热情的拉着她一起看殿上的热闹。

酒过三巡,殿内气氛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严肃了,皇帝手里拿着两份国书颇显为难。

又听了一会儿秦悠总算明白了,不由一乐。

齐国与北戎各自带着他们的公主前来都是打着和亲的主意,本想着武王贤王的婚礼办完了,也该轮到正事了,于是两国同时递上了和亲的国书。

要说三国之间的关系并不好,近年来武王府势弱,周边各国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边疆磨擦不断,谁让梁国占据了整片大陆最富饶的一片土地呢。

齐国位于梁国东北方,国力算不得强盛却也能自给自足,此次和亲单纯是为了缓解关系。

北戎比较倒霉,游牧民族发展起来的,近年也曾开辟土地发展农事,却因土壤贫瘠收成甚微,今年更是一场蝗灾将那点可怜的农作物啃得只剩光杆,损失惨重,于是想着送个公主过来,看能不能跟梁国换点食粮。

几年前北戎已经送过一个和亲公主了,但两年前小产后就彻底病倒了,生死难料还不得宠,根本指望不上,为了避免姐妹共侍一夫,这次北戎想让娜依公主嫁给某位王爷。

于是问题就来了。

皇帝陛下有七位年轻力壮野心勃勃的兄弟,但除了年前刚薨了王妃的晋王,其他都已成婚,于是二手男晋王成了首选。

可是王爷只有一个,要和亲的却有两个,肿么办?

竞聘上岗吗?

于是殿上就这一问题展开了热烈讨论。

晋王俨然成了有价无市的稀有货。

皇帝坐在首位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齐国三皇子与北戎使臣卖力的推销着自家公主以及两国合作的好处,众梁国使臣则暗搓搓的商量着该怎么狠狠的勒索一笔,争取把晋王卖个好价钱。

可怜晋王这会儿不在,不知等他回来知道了自己如此抢手是会哭还是会得意。

秦悠看热闹看的欢乐,莫名其妙被人摆了一道的憋屈消散不少。

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自己究竟跟谁结了这么大的仇怨,不过不管是谁,这次不通想必还有下文,就算没有后手不是还有司膳宫女这条线索吗?能支使得了宫里的人,这人身份已经大致有了个范围……

想到这里秦悠不禁瞄了眼宋微君,就凭她是皇帝赐婚给他的女人这一点,宋微君就有理由灭了她,说不定那个被气死的前王妃就是遭了他的暗手。

不过他也算可怜,皇帝容不下他,或者说是容不下忠于武王府的六十万宋家军,如果这六十万大军落到皇帝手里后果可想而知,然而武王府世代守护梁国,又岂能起兵造反?

左边是武王的忠贞义烈之名,右边是把命运交予他手中的六十万宋家军,宋微君会如何选择?

42、走为上计

“不好玩吗?叹什么气。”宋微君忽然凑过来说。

“演的挺卖力的,可是一会儿就要波及到我身上了……我能提前退场吗?”秦悠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已经晚了。”宋微君说。

果然,下一刻就有女声大声道:“我反对,晋王是谁?本公主要嫁给武王!”

小女孩尖尖细细的声音传遍殿上每个人的耳中,显然已经提前打听过宋微君的身份了。

热闹的场面出现了一瞬间的静默,北戎使臣无语的望着娜依公主,上午发生在凤鸾宫的事他略微知道一些,但自家公主什么尿性他还能不知道吗?想到一出是一出,回驿馆后没见公主再提便也没放在心上。

他那么卖力的试图说服梁国皇帝以及满朝文武,最后却被自家公主一句话拍死,这让他一时难以承受这沉重的打击。

少了晋王这个主角,武王宋微君瞬间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见众人都不说话,皇帝只好开口:“娜依公主,武王已经成婚了,这你不会不知道吧,塔吉国使,这鼠国的意思吗?”

使臣忙咽下喉头哽住的鲜血,忙道:“当然不是,公主年幼,心性尚浅,请陛下见谅。”

说完又向宋微君一揖,以表歉意。

宋微君只是撑着下巴垂目看着桌上切成各种花样的水果,什么都没说,大有种任你们上天入地,我自巍然不动的飘然,仿佛刚才看热闹看的起劲儿的不是他。

“塔吉,来的时候不是说本公主的驸马可以由本公主自己挑吗?现在,我就选武王。”不等皇帝发话,娜依公主再次把使臣勉强圆过去的话又踩进了泥里,还捻了捻。

使臣刚咽进去的血差点又要喷出来了,木着脸道:“公主,玩笑话说说就算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话中隐含警告之意,这是北戎王的意思,教训公主两句也无妨,此时不得不庆幸婚礼当天公主没有跟他一起去,否则事情彻底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娜依公主要是肯听他的话那就不是娜依公主了,无视了警告,直接看向宋微君:“武王,我听说你们梁国娶了嫡妻之后还可以再娶个地位平等的平妻,如果你不想休了你的王妃,娶我做平妃,如何?”

众人都是一副恍然的神情,连这都打听过了,看来是铁了心要嫁给武王啊。

在所有人好整以暇的目光中,宋微君忽然站起身,凡了解他行事风格的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完了,武王又要变身了,不知这次会做出什么出个事呢。

宋微君却只拾拱手说:“陛下,既然酒宴已经结束,臣先告退了。”

说完拉着秦悠扬长而去,留下一片目瞪口呆。

为什么三十六计中走为上计?看这就知道了,随便你们怎么折腾,老子不跟你们玩。

43、隔岸观火1

“就这么走了?”秦悠有点意外,她还以为接下来又要跟娜依公主干一仗呢,已经做好了化身圣斗士的准备,结果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不然咧?”宋微君停下身反问:“如果你想留下本王也完全没意见。”

“切,谁稀罕听那群不知所谓的吵架。”她今天经历的事情不是一般二般的精彩,现在热闹看够了,回去补眠才是正经。

“就是,还是回去办正事要紧。”宋微君接话。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秦悠还以为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遂问道:“什么正事?”

宋微君边走边鬼祟的瞄她一眼,叹道:“王妃忘记今天在凤鸾宫外说的话了吗?今晚可要温柔一点,本王身娇体弱——嗷!”

“是不是要这样的温油啊?”秦悠笑眯眯的伸出刚刚掐人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咳!”宋天玄跟在后面快要憋到内伤了,他以前完全没看出来,自家王爷竟然还有记吃不记打这个属性!

宋微君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准将此事说出去,否则扣你俸银!

宋天玄选忙做出低眉顺眼状:遵命……

当晚……自然什么都没发生,宋微君只是在秦悠睡前来用作婚房的静思苑转悠了一圈,然后很自觉的回了他原本住的听风苑。

经过两个早朝以及各种大小不一的小团体临时会议的商议,最后决定娜依公主嫁给晋王,而齐国的五公主入主后宫封为淑妃。

淑妃乃四妃之一,虽然五公主的身份尊贵些,但齐国在强盛的梁国面前真不是一个级别的,因此一上来就位列四妃算是很给面子了。

这些秦悠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

“娜依公主悲愤之下一把火烧了整个驿馆。”陪嫁的紫云汇报道。

“然后呢?”房间四周摆放着几个冰盆,秦悠半躺在软榻上,翘着腿吃自制的刨冰,很是惬意舒爽。

“据说死了不少人,连同住在驿馆的齐国以及南楚都跟着遭了秧。”紫云扭开脸,的姿势越来越无法直视了。╮(╯_╰)╭

“哦?”秦悠手里的勺子顿了顿:“什么时候开始着火的?京城的驿馆啊,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火势渐大而救不下来。”

自从穿越过来围绕着她的阴谋一桩接着一桩,不知不觉她也开始把各种事情往阴谋论上想了。

“昨天入夜的时候,我们武王府位置偏北,看不到什么,据说当时很多人纷纷出了屋门查看呢,大火映红了京城的半边天,壮观的快要赶上明堂倒塌的那**了……不是,不是壮观,是……是……”

紫云苦恼的搜肠刮肚,这种惨事似乎不应该用壮观来形容,但是该怎么说出那种震撼她又想不出来。

43、隔岸观火2

秦悠摆手阻止她继续纠结,听了紫云这话,她心里基本已经肯定了这其中必有阴谋。

先不提驿馆那么多驿卒,就是各国带来的护卫随从也少不了,那么大一座宅邸,怎么能说烧就烧了,那火成精了不成?

正感叹京城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热闹非凡,就听到外面丫鬟禀报说王爷来了。

秦悠纳闷,这个时候宋微君过来做什么?等那一进来秦悠又是一怔,月白的衣领直抵下巴,银色锦带束腰,下坠美玉璎珞,白衣宽大的衣袖下隐约露出一截精致的银色箭袖,三角形的前端连手背都遮住一部分。

武装的这么严实,是准备出门了?

结果宋微君见她如此悠闲慵懒也是一愣,不解道:“王妃,你不回去?”

“回哪去?”两人脑电波显然不在同一个频道。

宋微君扶额,却是紫云恍悟,牙疼似的呻吟:“王妃,今日三朝回门……”

“哦哦,这样,我忘了,现在就出发?那赶紧让人准备一下吧。”秦悠心中汗滴滴的,亏人家一家人为了不让她委屈还想过抗旨呢,结果这么两三天就把人家忘干净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除了最最遥远的记忆深处,她何事有过家人这种东西,秦怀年等人对她的好她不是不领情,但她不需要。

“不必了,本王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马车已等在门外,礼物单王妃要不要看看?”

宋微君看着她理所当然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中微微疑惑,听说她那当风羽卫的爹以及四个兄姐对她都很不错,为何看起来她对家人竟似陌生的紧?

秦悠没有表示,倒是紫云心中愧疚的很,听说王爷都安排好后,更觉面红耳热,虽然跟不亲近,好歹也是府里安排伺候的大丫头,如今非但没尽到职责,反倒不如王爷尽心,真是无地自容了。

利落的伺候秦悠梳洗着装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丞相府。

这次倒没有很巧合的碰上贤王夫妻,只在途经晋王府的时候被门口围堵的人群耽误了点时间。

武王府的侍卫上前去疏通道路,秦悠随意往窗外瞥了一眼,发现那些围聚在一起的人穿着同样的服饰,应是哪个府里的家丁,不过哪家的家丁敢围聚在晋王府门口?

她也只是随意想了想,没有放在心上,然而下一刻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胆,敢让本公主让路,狗奴才不要命了!”

秦悠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么?那么要不要顺便狭路相逢勇者胜一下,直接践踏过去,时近中午,想必丞相府的人该等急了。

不过不得不给娜依公主点个赞,雅言说的越发流利了哦,尤其骂人的话,字正腔圆的让人想将她搓扁,然后送其圆润地离开。

45、宅斗你行吗

大概宋微君跟秦悠有同样的顾虑,凝声吩咐道:“别跟她啰嗦,直接把路清理干净就行了。”

宋天玄巴不得不理会这蛇精病女人呢,一声令下,高头大马上的黑衣侍卫齐齐下马,一只手提一个,将挡路的北戎人左右随便一扔,道路顿时宽阔了。

娜依公主的叫骂声远远传来,秦悠心有戚戚在心里给她点了根蜡,这丫头一把火烧的倒是干脆,却把周边国家全得罪了,如今打到晋王府门口,晋王要是肯娶她才是咄咄怪事。

啧啧,北戎有这样的猪队友,何愁国不破家不亡啊?就算娜依公主能平安回到北戎,北戎王原先再疼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叹什么气呀?”宋微君侧过脸问。

秦悠老气横秋道:“我在叹,人啊,须得找准自己的定位才行,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行人来到丞相府的时候门口已经等了一大堆人,以大伯秦怀远为主,秦怀年以及秦迁秦翎几人难得都在家,看到他们,秦悠还是有些开心的。

见着二人,一群人齐齐行礼,寒暄过后簇拥着来到丞相府正厅,秦丞相夫妇连忙从厅内迎了出来,又是一番见礼寒暄。

宋微君应付这些倒是得心应手的很,完全不像个中二病患宅秦悠跟在他身边省去不少麻烦,直到被老夫人拉去女人堆里说话。

“小悠与武王相处的如何?唉,谁也没料到刺客会那个时候出现,王府的下人也是,连自家王妃都照顾不好,要他们有什么用!”老夫人长吁短叹。

“王爷对我很好。”秦悠低头轻声说,看不出是害羞还是失落。

大夫人笑道:“可不是,方才我见武王对小悠甚是维护呢,想来是个知道疼人的,不见得比贤王差到哪里。”

在座的谁不知她这是在幸灾乐祸,她的二女儿嫁不成贤王,如今她一直看不起的二房与贤王失之交臂,嫁给了京城有名的鬼见愁,心里正乐着呢。

秦悠抬起头盯着大夫人看了几秒,忽然道:“大伯母,你早上吃完饭没漱口吗?牙上怎么会有菜叶?”

“什、什么?”笑得欢畅的大夫人顿时脸色一僵,忙用绢帕掩住口唇,一时又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查看,神色颇为羞恼尴尬。

众女人面面相觑,她们刚才还真没注意大夫人牙上有没有菜叶,惟独秦翎低着头,肩头,暗中对秦悠投去一个“干得好”的眼神。

秦悠垂眸不语,就算她嫁的是乞丐,也轮不到一群莫名其妙的女人来评论她的丈夫如何不如别人。

“娘亲,五妹妹跟你说笑呢,你怎么当真了?”一直安静的二秦嫣开口为自己母亲解围,又对秦悠笑道:“我娘一时说错了话,五妹妹别生气,武王丰神俊秀,地位卓然,岂是常人可以攀比的。”

秦悠也笑:“没有菜叶吗?那就是本王妃看错了,不过本王妃好心提醒大夫人,怎么就成生气了?二才是在开玩笑吧。”

不咸不淡的语气,话中透露的意思却十分耐人寻味,一句“本王妃”的自称提醒众人,她的身份已今非昔比,而对大房母女的称呼足可看出这位王妃对大房的不待见。

46、无人分享的寂寞

女人们的谈话在秦悠的不配合下不欢而散,在众人的记忆中,这位五出生没多久死了娘亲后被怀疑命硬,未免再出事端便送去乡下庄子里抚养了,近几个月才接回来。

回来后也是整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与人接触,府里倒是真没几人了解她是个什么性子,今日一见不得了,非但没有小女儿家的忸怩之态,大方端庄的比之真正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有过之无不及,加之嫁入了王府,通身有种难言的慵懒华贵。

午膳很快准备好,都是一家人男女便不分席而坐了,主桌上秦丞相带着老夫人,三位伯叔各自带着自家夫人,秦怀年也在,秦悠特意调换了一下座位,坐在了他身边。

拜先前那场对话所致,饭桌上女人们只一声不吭的吃菜,再没人碎嘴的说些不该说的,安静的很。

秦悠把一块酱牛肉夹入秦怀年碗中,秦怀年立时皱起眉头,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想把它夹出去,又不好意思拒绝女儿的好意。

秦悠笑道:“素食虽然养生,可长期食用会造成营养失衡,容易生病,还会引起骨质疏松,容易骨折,适当吃些肉食有益健康。”

秦怀年抿唇不语,沉默抵抗。

秦悠又笑:“挑食可不是好习宫老爹你这么大了还要挑食吗?”

“噗——”邻桌的秦翎一口米饭喷了出来,他们平时跟秦怀年也挺亲近的,但敢这么没大没小调侃老爹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秦迁与秦慕的眼神也十分诡异,秦夜闷头死死忍笑。

秦怀年脸皮抽了抽,耳根有些泛红,扭头瞪她一眼,狠狠道:“吃你的,食不言不懂吗?”

秦悠回以笑眯眯的表情。

秦怀年没办法,苦大仇深的与牛肉瞪视片刻,最后视死如归的夹起它送进口中,没怎么咀嚼就生吞了进去。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让老爹丢面子了,秦悠认真道:“老爹,以后女儿不在你身爆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这话在出口之前还只是为了挽回面子,但在出口后已有几分真心了,或许他们之间很陌生,她不会经常想起他们,但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很奇异,像一根纽带,牢牢的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饭后宋微君被秦怀年叫去书房象征性的进行了一场谈话。

这两人一个寡言一个中二,秦悠无法想象他们坐一起能谈些什么,本想偷听一下,结果家仆传话说秦丞相已经在书房等她。

用膝盖想也知道秦丞相叫她去有什么事,因此一到书房她便将自己这几天在武王府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大多是一些零散琐事,没有任何可取的情报。

至于宫中她被人陷害的事暂时隐瞒了下来,幕后之人她还不清楚,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还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她的任务是监视武王府,皇后与晋王的JQ不在她的任务范围之内,看着皇帝一次次被人戴绿帽子什么的很爽啊有木有,可惜无人分享,好寂寞……( ̄ー ̄)

47、路遇不平一声吼

回府的马车被一个御前侍卫拦住去路,那人跪在路中央高声道:“王爷,圣上召王爷入宫有事相商,请王爷速速随属下入宫。”

“现在?如此着急,宫里出了什么事?”宋微君声音平静无波,眼神却瞬间涌现莫名波澜,沉沉霭霭。

侍卫为难道:“属下不知。”

宋微君沉吟片刻,随口问道:“圣上召人入宫多是派内侍前来,今天为何是你?”

“事情紧急,张总管不会骑马,故而派属下前来。”侍卫对答如流。

“只是口谕么?”

“这……属下的确是奉圣上之命来请王爷入宫,王爷若不放心可以带着侍卫。”侍卫被问得实在没办法了。

秦悠坐在旁边沉默的听着,有了上次晚宴上的事,秦悠对这些宫里的太监宫女就产生了阴影,想必宋微君就算没亲自遇见过也知道其中的猫腻,无怪这么谨慎。

“你先回去复命吧,本王送王妃回府换了朝服后立即入宫。”宋微君应下。

“王爷,此事甚急,不然不会命属下前来,还请王爷立即动身。”侍卫为难。

宋微君转头看向秦悠:“王妃,本王怕是不能同你一起回去了。”

“王爷有事自去忙便是。”秦悠疑惑,不过是入宫一趟,他又不是没去过,这会儿磨磨唧唧着实可疑。

宋微君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这才起身下了马车,吩咐宋天玄道:“备马随本王入宫。”

一行侍卫分出一半的人随宋微君入宫,剩下的八人护送马车回王府,秦悠坐在车上莫名有几分心神不宁。

作为一个出色的杀手,心性必定沉稳果决,极少会有某种不受控制的情绪,而这种预感曾无数次助她死里逃生,那么现在呢?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不祥预感,马车在拐上一条人迹稀少的街道忽然停住,马儿在原地踟蹰不前,随行的八名侍卫顿时全神戒备,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

“王妃,前面有危险,我们是绕道还是直接冲杀过去?”一个靠近马车的侍卫低声问。

“能绕过去吗?”秦悠平静的问,心中则飞快思索事情的始末与利害。

宋微君刚被召走她就遇到了刺杀,皇帝应该不会针对她,但如果不是皇帝,召见宋微君的口谕很可能是假的,这到底是针对她的局还是针对宋微君的?

不过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能不能顺利脱身还未可知,杀气强烈到牲畜止步,武王府的侍卫很可能顶不住。

“后路被堵,看来只有冲出去了,王妃坐稳了。”先前说话的侍卫嘱咐一声,当即抽刀冲了上去,同时沉声道:“全力突围,不可恋战!”

其他几人纷纷应声亮出兵器,护在马车周围往前冲,马儿在大力抽打的刺激下嘶鸣着往前狂奔而去。

48、你开路我掩护

武王府的侍卫都是从军队中提拔上来的精英,玄衣黑马看上去颇具彪悍之气,战斗起来更是狂野勇猛,加之训练有素,八个人维持阵型护着马车一路往前冲。

可是围截的刺客也不是庸手,肃杀凌厉,一看就知手下沾了不少人命,人数也是武王府侍卫的一倍有余,双方差距悬殊,武王府一行冲出去没多久就有人倒下了。

阵型出现漏洞,难以维持,先前与秦悠说话的小队长探进马车一把抓住秦悠的胳膊:“王妃,得罪了!”

秦悠默默放开扣在腰间软剑的手,任由他把自己提到马上,仅剩的六人再次围在一起往前冲。

在马上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但架不住对方两个打一个,六个人很快被人缠住脱不开身,就连载着秦悠的小队长也被人缠住了,他还要护着秦悠,放不开手脚,身上很快多了不少伤。

秦悠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实则内心蛋疼无比,她有武功能自保,若是出手,说不定八个人能逃出去几个,可关键在于,她是间谍啊间谍,这么一出手不就了吗?

隐藏自己并非想从宋微君那里窃取什么秘密,只是为了关键时刻自保,她不善于扮猪吃虎,然被各方势力夹在中间,她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自己的实力了。

况且如果她了,恐怕第一个要除去她的就是宋微君。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出手的时候,身后的小队长身体猛然僵直,他一边抵挡三人攻击一边急声道:“王妃,我们已经发信号通知了王府,我们几个拖一拖,您骑马试试看能否冲出去,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

身后浓郁的血腥味冲入鼻端,秦悠看向其他五人,也都是身受重伤,就算突围出去也不一定能救活,对方人数太多了。

叹了口气,她应声道:“好。”

小队长挥刀挡开三人的武器,一个翻身踉跄的下了马背,抬手在马臀上就是一刀,马儿吃痛受惊,不管不顾的往前狂奔。

秦悠没有回头,四周有不少人放下对手朝她冲来,她在马上看似被颠簸的身形不稳,摇摇欲坠,实则每次摇晃都能恰好躲过刺客的攻击。

对方的目标是她,见她逃跑哪还有心思与侍卫们纠缠。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那几人的运气了。

“王妃!”

身后传来小队长懊恼惊惧的怒吼,但他们几人负伤过重,根本追不上身手敏捷的刺客。

整条街说长也不长,秦悠骑在马上没一会儿就拐进了一条胡同里,十七八个刺客将她围了起来,其中一人上前,戏谑道:“牺牲自己来救他们一命,风羽卫都是这么有情有义的吗?”

49、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戏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屑与嘲讽,引来周围人一片嗤笑。

像他们这样的组织,整日里干的都是杀人放火的勾当,若想过的好一些,只剩升职一途了,因此平日里谁不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有情有义可不就是天大的笑话吗?

秦悠居高临下坐在马上,也跟着笑了:“人与畜生的区别就在于人有情有人性,而畜生没有。”

说话时还已有所指的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她早就看出这些人身份可疑,她固然有些身手,可也不至于好到在这么多人的围攻安然无恙的逃出生天,现在看来,果然是天册司的。

天册司的十几人听后当场就怒了,有的甚至提剑准备大打出手,不过都被先前说话的人制止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秦悠一眼,笑道:“五十年前风羽卫以全军覆没换取了皇朝的正统与安定,功不可没,咱们天册司无所作为,被训斥两句也是应该的。”

“是啊,风羽卫可是威风的紧,咱们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哈哈……”有人接话,虽然蒙着面,但打心底里透出的不屑与得意还是清楚的传达给了每一个人。

秦悠平静的看着他们,心中无波无澜,这个时空的历史她不清楚,但中华上下五千年,皇朝更迭权力倾轧,无辜牺牲的人数不胜数,看的多了便也没那么多不甘与感慨了。

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上位者主宰大多数人的命运,这就是现实。

“何止是威风,我看还清高的很呢,”有人看不惯她的平静,出声对左右道:“以色事人是一件很高贵的事吗?”

“可不是,怎么说都是王妃呀!”

“一条吃里扒外的狗而已。”

七嘴八舌说到最后已是不堪入耳,由此可见天册司与风羽卫之间互相仇视到了何种地步。

秦悠暗自握紧袖中匕首,她发誓,一定要让这群敢侮辱她的混蛋付出代价。

“好了,都别说了,”最开始说话的头目见耽误了不少时间,奚落的也够了,转头对秦悠道:“你跟我们赚这是陛下的意思。”

秦悠瞬间明白了,今天的局可能只是在试探,试探她的忠心程度,也试探宋微君对她的态度。

恐怕刚才的奚落辱骂都适意的。

点点头下马准备跟他们离开,秦悠没有多问什么,心中冷笑,她一个人单挑一群是不行,但下黑手逐个击破就不信摆不平他们。

骂不还口?可以,事后动手杀回来就是了。

秦悠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一群人正准备离开,没想到巷子前前后后突然又涌进一大批蒙面人。

50、幕后黑手

见到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二十几个人,天册司等人略有些散漫的身体立即绷直了,对方兵分两路将他们围困在小巷子里,一看就知来者不善。

双方都是布巾蒙面,既然都不想表露身份,也已经亮出兵器,便已没有沟通的必要,干脆直接的战成了一团。

未免自己被当成目标,秦悠立即从马上跳下混入人群中。

“傻站在那干嘛?还不出手!现在再装不认识已经晚了!”天册司的小头目见秦悠躲在人群中什么都不做,怒火顿时燃了起来。

秦悠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抽出袖间匕首加入战局。

目前什么形式她自己也清楚,后面这批人也是冲她来的,能兵分两路合围过来一见面二话不说就开打,肯定是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了,知道他们是一伙的,要不是天册司有任务在身,且她卧底的身份不宜,天册司这会儿也用不着拼死拼活的非得灭了对方的口才行。

刚才她暗中观察了一下,就双方的人数以及战斗力来说,最后很有可能打成平手,天册司胜了也是险胜。

她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泄露的,所以,暂时还是先跟天册司灭口比较稳妥些,等到两败俱伤了她解决私人矛盾也就容易多了。

看着匕首带出一蓬蓬血花秦悠一开始有些不太适应,现代社会杀人打斗多用械等热兵器,她的近身格斗还不错,但大多时候也都是用,像现在这样一刀下去割断人家喉咙,鲜血到处飞洒,视觉冲击太强烈了。

不过也就是开始那一会儿有些迟缓,等到她自己也挨了两刀后就不敢再大意了,你死我亡的时候最能激发人的潜能,何况只是一点小小的不自在。

等到第二批人最后一个倒下,天册司也只剩下五人,三个重伤两个轻伤,这让带队的小头目非常愤怒,狠狠的瞪了秦悠一眼,恨不得立即刀子把她也干掉。

死了这么多人回去肯定要受罚。

他没有冲动的杀了秦悠,秦悠却已然先动手了。

这么一番高强度的打斗五人身心俱疲,死里逃生后难免会放松下来,秦悠趁此机会果断出手,第一个目标就是那小头目。

先前的打斗中她有意无意的始终保持在小头目背后的方位,此时身形如一阵疾风贴上他的后背,直接出刀干净利落的割断喉咙,同时左手的匕首刺向跟小头目比肩站立的另一名轻伤天册司,刀尖精准的穿过背部骨骼,刺中心脏。

“你……”

“闪开!”

倒在地上的两个重伤的倒是看到了她的动作,可惜声音太迟了。

那小头目捂着喉部栽倒在地,眼神由不敢置信转为极度的不甘与仇恨,可惜即使他把眼珠子瞪下来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51、人.妖死开

时间紧迫,秦悠没时间理会他,转身朝三个重伤之人走过去。

“不,别杀我!我们都是圣上的人,你……你要叛……”

三人一致惊惧的后退,刚与敌人拼杀了一场,好不容易活下来,最后却被自己人给干掉了,还有比这更令人不甘心的事吗?可是他们不想死,只得苦苦求饶。

秦悠眼神无波,飞快冲过去三刀解决绝掉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秦悠的同情与仁慈之心早上辈子就喂狗了。

天册司有严格的训练机构,活下来的每个人功夫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做起事来干净利落,解决那批人根本没用多长时间,等到重伤的武王府侍卫追到巷子口的时候,只有满地尸体以及冲天的血腥味。

六个人惊得目赤欲裂,若王妃因为他们而被杀,回去如何向王爷交代?

踉踉跄跄的在一堆死相凄惨的死尸中找了一圈,好在没见到他们不想见的画面,王妃有可能被劫持了,那些人的目的不是杀人,几人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地上的尸体数量有点不对劲。

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可是人头太多了,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跟天册司的风格很像。

几人回去羞愧的跪于宋微君面前,将事情经过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宋微君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着急,蹙着没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王爷,此事大有玄机啊。”安世锦坐在宋微君下首凝声道。

“呵呵。”云侧妃坐在他对面正认真的修理自己略长的指甲,抽空给了他一个讥讽的笑,这么明显的事还用说吗?

“你什么意思,死人妖!”安世锦厌弃的看向他温柔婉约的动作:“你真是越来越恶心了。”

云侧妃挑眉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修指甲:“你是在嫉妒我的美貌吗?”

“我靠,老子是纯爷们,谁像你,不男不女!”安世锦炸毛。

“长得丑的男人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云侧妃悠然的吹了吹指甲,起身道:“王爷,我想去现场看看。”

宋微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看什么,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云侧妃看着他不说话,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去,刚才不过是打声招呼罢了。

见他如此,安世锦和宋天玄看向他的眼神都很怪异,连面无表情冷傲如霜的澹台雨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宋微君没有因为他的固执而不悦,依旧云淡风轻的:“说说你的看法。”

“皇帝极少召王爷入宫议事,今日这么急着召见本就可疑,王妃半路遭截杀正好印证了此事,如果不是巧合,那些人很可能是皇帝派出的,至于目的……有可能是想洗掉王妃是暗探的嫌疑,也有可能是试探……”

52、前途渺茫

秦悠避开了武王府的人并非想就此一走了之,在这个时空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对目前的社会状况也算有了些了解,这里对女子的束缚虽不像明清那么变态,但也没有哪个女人能独立生存。

好人家的女子以持家有道为美德,可以适当参加一些宴会交际,却不能拥有独立私产,总的来说就是女人必须依附于男人才能生存。

对此秦悠很是无力,她没能力改变一个朝代的文化观念,也不想费那个劲,而且仔细想想,似乎除了杀人她就没有别的生存技能了。

既不会绣花做衣服,也不会种地做农活,那些什么医术经商手段更是没有接触过,甚至她连这里的繁体字都不认识,若就这么脱离武王府,除了去做强盗就没有别的生存方式了。

这一发现让她无比沮丧,将来该何去何从一时还没想好。

带着满身的疲惫以及血腥味悄悄潜回丞相府,轻而易举避开了府中暗卫回到她出嫁前的房间,准备换身干净衣服,满身浴血的样子被人看见了肯定要报官,她只能回这里。

浓郁的血腥味惊动了住在隔壁的秦翎,进门看到地上像被血水洗过的衣服,秦翎顿时紧张的拉着她左看右看,生怕她少了块肉:“怎么回事?有没有哪里受伤?你怎么又回来了?”

“靠,你好歹让我把衣服穿上吧?”秦悠想给她一脚,就算她再开放也受不了光着上半身被一个女人拉过来扯过去的看。

确定她没有受伤且中气十足,秦翎放下心来,轻蔑的瞥了眼她胸前的小笼包:“小的跟没有差不多,前胸后背都分不清,你有什么可紧张的。”

秦悠下意识的瞟向她胸前的大白兔,担忧的问:“这个时代没有凶罩,肚兜那玩意根本没啥用,你这尺寸跑跳的时候得抖成什么样,不会掉下来吧?”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几句嘴才把话题牵引到正事上。

她的事秦翎基本都知道,秦悠便将今天遇见的事仔细讲了一遍,不过关于第二批刺客的身份被她隐瞒了下来。

她猜测那些人很有可能是晋王或者皇后暗中派来的。

表面的风平浪静可不代表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两人的关系一旦曝光将会是皇室最大的耻辱,显然这两人也很了解皇帝多疑狠辣的个性,若是让皇帝知道了,他们都不用活了,因此不管她是否发现了两人的关系,灭口是最简单稳妥的选择。

这件事是有人在算计她,没必要再把秦翎扯进来,少知道一分就少一份危险。

“对了,你那里有男装吗?借我一套,街上死了这么多人必定要引起轰动,幕后之人说不定会去现场查看,我想回去看看能不能发现比较可疑的人。”

53、比女人更像女人的男人

秦悠做事喜欢独来独往,但拗不过秦翎,只得带她一同返回那条小巷子,前提条件是今天发生的事先不要告诉秦怀年等人。

人多力量大是不错,但如此兴师动众如果被幕后之人知道了,说不定会秦家风羽卫的身份。

等两人换好男装来到小巷附近,这里已经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大多都是男人,妇孺孩童极少看见,最外围还有人扶着墙呕吐不止。

“天啊,什么人干的,手段这么残忍!”

“残肢断臂满地都是,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天子脚下都敢这么行凶,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

“死了这么多人,肯定不是一个人干的,说不定是哪两位大人起了冲突打起来了。”

围观的人众说纷纭,秦悠与秦翎各站在小巷的一端,仔细观察每一个来来往往的人,这条街位于平民坊市,房屋大多是低矮的平房,没有酒楼一类的地方供她登高观察,只能如此。

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有发现,秦悠目光凝滞在一个男人的身影上,总觉得这道背影有几分熟悉。

作为一个入行五年无一失手的王牌杀手,她的直觉以及观察力何等敏锐,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那人的背影与武王府云侧妃至少有七分相似,可那却是个男子,胸前平平。

秦翎穿男装都有些不伦不类,她想象不出以云侧妃那壮观的尺寸是如何勒成飞机场的……

莫非是云侧妃的同胞兄弟?

秦悠觉得有必要弄清楚,当下便如围观的路人甲一般悄悄跟着他挤进人群,两人身体几乎要贴到一起了,鼻端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幽香,顿时心中一凛。

这种味道她在云侧妃身上曾闻到过,不过那时很浓郁,不似现在这么淡,若非贴这么近根本闻不到。

云侧妃说这是她闲来无事自制的香膏,美颜润肌效果非常好,还开玩笑说天下独她一家拥有,下次多做几盒送给她。

秦悠默默退出人群。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男装版的云侧妃,她真看不出云侧妃竟然是个男人,乔庄易容最难的是改变自身的气韵,女装版的云侧妃妩媚风情,一个眼神都能勾人魂,而男装版的却丰神如玉,举手投足都是男人的洒脱大气,俨然一个翩翩佳公子。

这一发现让她心情颇为复杂,她总算知道为何宋微君看云侧妃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厌弃了,这TM是个男人啊男人!

一个男人扮起女人来比女人更女人,这得有多变态才能做到。

既然宋微君知道云侧妃的底细,说明云侧妃是宋微君的人,那么此时潜到这里就不得不让她怀疑了。

第二批人到底是谁派来了?此时她心里有点不那么确定了,毕竟宋微君也有足够的理由杀她。

54、各有计较

秦悠也就是盯着“云侧妃”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对方如此敏锐,一回身准确的捕捉到她的位置,幸好她早有准备,脸上一副惧怕的样子,眼睛移开不敢再往事发现场看,周围很多人都跟她的表情差不多。

云横目光锁定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惧怕的扶着墙,并无可疑之处,又往四周扫了一圈,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彻底消失了。

皱了皱眉,他回头继续看向被官兵封锁了的修罗场,跟天册司打了那么多年交道,怎么可能认不出他们的手笔,另一批人的来历却毫无头绪。

按照王府侍卫所言,最初出手的是天册司,随后都追着王妃去了,第二批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们也不知道,双方打的这么惨烈,如果王妃真是皇帝的人,那么第二批人应该才是真正要刺杀王妃的,天册司为救人不得不反抗。

想知道王妃的下落就要先弄清两方人火拼的结果,最后是谁带走了王妃?还有,第二批人的身份也很需要查清楚,为何要刺杀王妃,是否和王爷有关?

早在感觉到被窥视之前云横就已经理清了头绪,本来他已经准备离开了,继续留下只是想抓住暗中窥视的人,但等了这么好一会儿却再没有那种感觉了。

继续追查下去,还是执行王爷的命令放任不管?云横心中犹豫不决。

王爷说王妃会自己脱困回到王府,如此,王妃暗探的身份就基本坐实了。

云横茫茫的挤出人群,叹了口气,他倒是情愿王妃是被人抓走的,这两天接触下来他觉得王妃应该是个骄傲又爽利的女子,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甘愿听由别人摆布?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京都府尹的官差以及金吾卫已经开始赶人了,人群不得不散开,秦悠留意了一下四周,没有感觉到有人潜伏,这才与秦翎汇合。

秦翎那边倒是有所发现,第二批人穿的衣服做工似乎出自云裳坊,而云裳坊是秦家的产业,等会儿去掌柜那里一问便知。

“云裳坊走这边。”秦翎无奈的拉住小妹。

秦悠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街道尽头,口中道:“明天再去云裳坊,天快黑了,你该回去了。”

秦翎见她思虑重重,宽慰道:“我不会看错的,那些人穿的衣服样式与我上次去云裳坊查账时见过的一模一样,云裳坊的每一单生意都有记录,肯定能追查到线索的,你也跟我回府吧,我觉得这事有必要告诉爹和哥哥。”

“那你回去跟他们说吧,我今晚不能跟你一起,宋微君肯定会派人去丞相府询问,若是被发现了不好解释。”秦悠随口瞎编借口:“就这样,什么都别说了,我先去找住的地方,你也走吧。”

说着她转身泥鳅一样躲过秦翎伸过来的手,三两步没入人群。

其实那也不算瞎编,不管是不是宋微君下的手,表面上他都要去丞相府要人,丞相府回不得,云裳坊那边即使有线索追查起来肯定也很艰难,还不如直接跟踪“云侧妃”呢。

55、包.夜多少钱

秦悠一路跟在云横身后,他的目的很明确,竟是跟着官差直奔城郊的义庄去了,不过让人不解的是他没有亮出武王府的身份,而是隐在暗处偷听验尸结果,等到仵作以及官差从房间撤出来后还亲自下去检验了一番。

如今义庄到处寿差,进去一个人小心点倒是不容易被发现,谁没事会长时间呆在满是尸体的房间里啊,但是秦悠再进去就不行了。

云横有武功,在不惊动官差的情况下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被云横觉察,因此云横在房间里做了些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有可能是单纯的探查,也有可能是为了抹除某些与武王府有关的证据,所以这趟算是白来了,她还是不能确定这些人是否与武王府有关。

回到城里云横没有直接回武王府,而是往方向相反的南市走去,城南与城西基本都是平民坊市,不过南市却是京城最热闹的城区,商铺酒楼多集中在这爆当然也少不了青楼楚馆。

此时秦悠就跟着云横走在有名的花街上,两侧绣楼林立,红粉佳人或倚窗凭栏或热情招揽,莺莺燕燕欢歌笑语,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比纯粹的商业街还热闹。

秦悠盯着前面卓然潇洒的身影实在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自己丈夫的小老婆竟然是个男人,更窘的是她竟然跟着这个男人一起逛花街……

尼玛还有比这更加风中凌乱的关系吗?

眼看着云横摇着折扇施施然走近路边一家青楼,秦悠搓了搓被雷劈成焦炭的脸,正准备离开找个地方过夜,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小公子,你是哪家馆里的,多少钱**?”

她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一眼,结果彻底被天雷劈成了渣。

卧槽啊,老公的“小妾”刚进了窑子,老公就从小倌馆出来了,还尼玛嫖到了她的头上。

唉,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秦悠揣着满心沧桑默默转身,那个懒洋洋含着笑意的声音却不想放过她:“小公子,别急着走啊,如此良辰美景,正该对酒当歌花前月下,不如你我同去游湖赏月如何?”

赏你大爷!

秦悠转身装作没听见继续赚心中不停诅咒,尼玛堂堂一朝王爷这么明目张胆的来逛花柳街,最好得个花柳病把那个烂掉,也算为民除害了!

“小公子,本王很真诚的你一起赏月,你为何总是充耳不闻?”这次宋微君直接一阵风似的翩然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原来是武王啊,草民失礼了。”秦悠低着头毫无诚意的对他拱拱手,直接拒绝道:“草民只是路过,王爷请找别人吧。”

“为何你总是低着头?”宋微君答非所问。

“王爷您如此倾国倾城,草民怕被吓到。”

56、又见刺杀...

秦悠觉得宋微君如此纠缠就算没认出她的身份也定是看出了端默说不定这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阴谋,“云侧妃”刚进ru对面的青楼他就出来截住了她的去路,有这么巧的事?

“小公子的眼神让本王想起了一位故人。”宋微君忽然开口。

“草民可真是三生有幸。”秦悠以折扇遮住口鼻看了他一眼,暗中想着脱身之计。

用轻功逃走肯定不行,不提宋微君功夫如何,就他身后跟一道影子似的宋天玄就足够压制她。

宋微君微微一笑,漫天清辉仿佛都黯淡了几分,他正要说什么,忽的脸色一变,拉住秦悠的胳膊飞快往一旁躲去。

秦悠被他拉的一个踉跄,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满心的冰冷与后怕。

就在刚刚那一瞬,凭空刺来的剑尖贴着她的脸颊划过,若不是宋微君拉了她一把,那一剑绝对能刺穿她的脑袋。

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自以为对杀气与危险已经相当敏锐,没想到有人能将自身气机隐藏的这般滴水不漏,敌人都出剑了她还无知无觉,这实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一剑刺空对手飞快反手横扫,不达目的绝不收手。

凌厉的剑锋夹着惊天之势当面劈来,宋微君拉着秦悠继续往后退,结果秦悠脚下却又是一个踉跄,顺势挣脱了宋微君的手,矮身躲过剑锋。

虽然宋微君在救她,但解决了刺客她又要落到宋微君手里了,身份揭穿后有什么后果难以预料,不如借这一时的混乱离开。

“天玄,不要过多纠缠。”四面刺客来袭,宋微君被围困在中间,语调悠然如昔,一字一字缓慢而清晰。

“小没良心的,方才本王救了你,你就这么弃本王而去了……”宋微君被宋天玄护在身后,扭头对着趁机逃跑的秦悠抱怨,眼角笑意深敛。

尼玛,秦悠气的差点想跑回去捶他一顿,明明刺客是冲他来的,拿她开刀也就算了,居然还在那马不知脸长的抱怨,幽怨的好像睡了他没给钱似的,真该叉出去斩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不少行人乱冲乱撞之下被刺客斩于剑下,血腥煞气破坏了花街的旖旎暧mei,街上不多一会儿便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尸体。

秦悠趁乱眼看就要冲出困局,不能在宋微君面前动武,她借助身体的柔韧性躲过两剑,却又被横空一脚踹的当即飞了出去。

卧槽,王八蛋敢踹老子,秦悠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震裂了,内心出离的愤怒,她从来不是肯吃亏的主,骨子里的凶狠被这一脚成功点燃了,妈蛋,拼着被宋微君揭穿身份也要亲手毙掉这个王八蛋……

她杀气腾腾的想着,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出去后猛然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雪白的发丝披散垂下,遮住了脸颊,她抬起头,看见的是一双空寂幽冷如孤狼的双眸。

57、借刀杀人

小倌馆的大厅内因为外面的打斗早已乱成一团,他却依旧安然的坐在那里吃菜喝酒,身边没有任何人陪同,孤冷的气场与周围格格不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绝非凡人,没人敢打扰他。

而现在,秦悠很悲剧很不可思议的恰好落在他腿上,还砸翻了他手里的酒……

危险,这是秦悠的第一感觉,这人身上的杀伐之气竟比那些刺客身上的都要深重许多。

可能他刚才一直心不在焉,完全没料到竟遭此飞来横祸,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也呆了一瞬。

“哈哈,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打扰你喝酒了,你继续……继续……”秦悠一边默默流泪吐槽一边小心翼翼把自己从他身上拿开,卧槽啊,招谁惹谁了,不就跟踪个人吗,毛收获没有,居然还惹上这么多麻烦。

直到她起身离开这人都没多看她一眼,秦悠暗自松了口气,不止这人很危险,就连桌上放着的那把刀都危险之极,隔着刀鞘都能感觉到绝世凶兵的阴煞与锋锐,也幸好刚才这人一直在走神,否则感觉到异物飞来,一刀把她劈成几截都有可能。

让秦悠稍感安慰的是她此时的位置已经脱离了包围,不过这会儿她却不急着走了,平白挨了一脚踹的她差点肾亏,此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看着紧随追来的几个刺客,她不怀好意的笑了。

宋微君二人在门外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她可以放开手脚动用武功了,以她现在的功夫同时对上几大杀手无异于找死,但此时她旁边可是有个疑似大杀器的存在。

他肯定不会主动出手帮谁,但如果有人先对他下手呢,嘿嘿……

秦悠凭借自身的灵活与几个杀手在这片角落周旋,可地方太过狭小,其中一个杀手不负所望的抬腿就要踢翻白发男人的酒桌,甚至还有一个杀手想跟在外面时一样把所有碍事的人统统砍翻。

眼看剑锋就要从背后切上白发男人的脖子,他却依旧镇定安坐,只是右手飞快抬起,两只竹筷准确夹住剑锋——

“叮”的一声脆响,精铁所铸的长剑顿时断为两截。

同时抬脚看似随意的一态原本准备踢翻他酒桌的杀手顿时一声惨叫,只能往后弯曲的膝盖愣是被踢成了往外歪曲九十度,看起来很暑异可怖。

这一变故让几个杀手一瞬间停止了打斗,其中一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断剑,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几步。

受刺激最大的莫过于秦悠,她虽然知道这人很可怕,没想到一出手竟是如此雷霆万钧,同时也更加后怕与庆幸,若这人像对待几个杀手那样对待她,估计不用刀她也能断成几截了。

58、衰到发霉

白发男人像是没事人一样甩下手中的筷子,换了一双干净的继续夹菜。

几个杀手也看出来了,只要不主动招惹这尊杀神他绝不会主动出手,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后,他们决定将秦悠逼出这片角落去其他地方动手。

他们接到消息说武王今晚会来这翠竹楼,似是与人越好的,但赴约的人却查不出身份,于是只能将与武王接触过的所有人斩杀干净。

秦悠在他们停手的那一刻就试图逃跑,奈何被围在中间不好脱身。

“哟,还活着呀,过来这边。”宋微君突兀的出现在门口,对她招了招手。

靠,秦悠收回内力,痛恨的看向他,咬牙切齿道:“武王是想杀掉草民吗?草民不知如何得罪了武王!”

坐在她身前的白发男人终于动了动脑袋,抬头看了眼宋微君,倏然,又是毫无预兆的出手,筷子一抬,直接夹断了冲她挥剑之人的手腕。

两根筷子被他当暗器用,分别戳中了两个杀手的脑门,前后对穿了一个大洞,包围被破,剩下的两个还有战斗力的杀手立时转身就逃。

妈的这人怎么这么反复无常,不是已经收手了吗?

秦悠挑眉盯着他的后脑勺,原想拼着挨一刀然后利用不远处的窗子逃赚没想到这人居然又出手了,如此,她便不客气了。

“多谢这位大哥出手相助,日后有缘定会相报。”说着她已经冲到窗子爆翻身就要往外跳。

说真的她有点不舍得就这么离去,这人虽然冷了点,手下狠了点,但绝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看他武功这么脯心中有些意动,若能得他指点,她也不必这般处处受制。

秦悠现在是空有一身内力却不知该如何用,古代的武功招式完全不会,全都用在了近身搏击上,但这样的招式并不能将内力的威力彻底发挥出来,而她不能向秦家人请教,更不可能在武王府有所收获,拜个高深莫测的师傅不但能解决难题,说不定还能得到庇佑,脱离武王府后也不必担心无法立足。

她就像一块璞玉,缺乏一双巧夺天工的手来细细雕琢。

“小公子,哪里去?”

宋微君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一只手拎小鸡似的将她从窗台上提了下来。

如果这个时候秦悠再不清楚他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那就是真傻了。

“武王想如何?”秦悠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声音平静又冷漠,仿佛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不知为何,任何事只要与眼前这人有关,结果她都不能如愿以偿,结个婚新郎换来换去,进个宫先是被人指着鼻子喊打喊杀,后又被人算计,回个门被人截杀一次现在又来一次,就连逃走都不能如愿,细细一想,我勒个擦,咱咋就这么倒霉呢!

59、可怕的名字

平静的语气中隐含杀气,配上那冷漠的眼神,宋微君完全相信,如果他现在再敢妨碍她,她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对他出手,这几天两人嬉皮笑脸的玩笑倒是真让他差点忘了秦悠的本质。

骄傲又小气的女人。

“外面有更多的人埋伏,你走不掉的。”宋微君放开手,而后小声嘀咕:“本王好心提醒你,居然这么凶。”

秦悠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她自己也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刺客敢来这里堵截一个王爷,必定会做些准备的。

不过她总觉得宋微君看她的眼神很怪,好像知道很多,包括她的身份以及与皇帝的关系,但却又不说破,任由一个卧底潜伏在自己身爆其心思并不难猜,无非是有信心能将她束之高阁,什么秘辛都接触不到,或者反利用她。

如果是第一种她求之不得,但如果是第二种,那么今后的日子恐怕只会更加精彩,与皇帝老子斗,与幕后黑手斗,如今还要与自己的老公斗,这是穿越到斗罗大陆了吗?

“这位大哥,刚才看你身手好厉害啊,简直超凡入圣,你看我根骨如何?绝对的练武奇才,不如你收我为徒吧?”秦悠自来熟的坐到白发男人桌子的另一侧,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对于这样的大高手,拐弯抹角的小心思还是收敛点的好。

白发男人空寂无波的眼眸抬起,似是真的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眼神并不犀利,却仍让人感觉直透心底。

“我不收徒。”他说,声音很轻,有种看遍红尘的沧桑。

“我很好养的,只要您偶尔稍微那么指点我几招我就心满意足了,真的,绝对不会让师傅觉得麻烦。”秦悠期盼的望着他。

她并不是个善于隐藏自己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被宋微君察觉,当然这也跟她没并不是真心想做一个卧底有关,如果能拜一个高手为师,她今后也不必像今天这样憋屈了。

“我不收徒。”白发男人好脾气的再次重复,语气很认真,喝完杯中酒,起身丢下一块碎银就要离开。

“不管如何,多谢你今天出手相助。”秦悠起身道,心中挺失望的,但也不可能死缠烂打的赖上人家,至今她连这人姓谁名谁身份如何都不清楚。

白发男人就那么大喇喇从门口走了出去,宋微君带来的人与刺客打的正热火朝天,但凡是妨碍到他的都被他一角踢飞了,轻则骨断筋折,重者直接吐血重伤。

若她也有这般功夫,何须处处受制,秦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轻声叹了口气。

“你可知他是谁,就想拜他为师,本王现在是真的有点佩服你的勇气了。”宋微君被一群人护在中间,显得十分悠闲。

“是魔鬼吗?是叛贼吗?还是一知道他的名字他就会杀了我?”秦悠漠然道:“不管他有多可怕,至少没有杀我,也不会算计我利用我。”

60、京城震动

当夜发生在花街针对宋微君的刺杀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被武王府的暗卫反杀了个干净,由此可看出武王府的真正实力,不管是战力还是情报收集能力都是相当惊人。

想必这一结果会让各方想敌视武王府的人深感不安。

不过这些都跟秦悠没关系,既然宋微君装模作样的不拆穿她,她便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战斗一结束就独自离开了,第二天去了云裳坊询问线索。

跟踪云侧妃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只能从这边入手。

不出她所料,等她来到云裳坊的时候秦翎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人根据掌柜给出的信息寻到城郊的一处庄子。

从外表看只是一处普通的庄子,未免引人怀疑外面的防守也很松懈,两人隐在暗处连续观察了两天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一处秘密训练营。

有权势的勋贵都会豢养自己的府卫与死士,甚至有些财大气粗的还与江湖中的大势力有所牵扯,或者聘请江湖高手来镇宅。

“庄子背后的势力光凭我们两个是没办法查出的,即使抓来庄主拷问也无用,”秦翎道:“不过可以借用风羽卫的消息渠道来调查。”

“可以公办私事?被发现的话会有处罚吗?”秦悠不想自己的事牵连到秦怀年等人,若是这天线索再断了她还有别的方法。

“岌岌可危的地位早就将我们五大家族绑在了一起,只要不被圣上知道就行,放心吧,不过可能需要些时间。”秦翎笑着安慰她。

秦悠不置可否,生死攸关的确可以将五个独立的个体绑在一起,然谁愿意一直立于危墙之下,一旦有了可趁之机必然会解题甚至发生冲突,如今的和睦不过是五个家族暂时都没有找到自救的方法而已。

“现在你可是京城一大名人了,谁不知武王对新娶的王妃疼宠入骨,为了王妃几乎将整个京城都要掀翻了,甚至不惜跟几位亲王针锋相对。”秦翎取笑。

“嘁。”秦悠更加不屑了。

事情是这样的,武王妃在回府的途中无故被恶人劫持,现场厮杀的多惨烈整个京城有目共睹,武王爷得知后大发雷霆,带人四处武王妃的下落,甚至亲自入花街柳巷搜查,结果遭遇刺杀,幸亏人手充足,否则武王也将性命不保,这次武王爷更是怒不可遏,发誓一定要将幕后黑手抓出来。

京城地下的暗势力几乎全被他翻了个底朝天,颇具盛名的有茗茶舍居然是江湖杀手组织在京城的分坛,人头买卖都可来这里交易,人们恍悟,怪不得有茗茶舍勋贵云集,原来如此啊。

元宝赌坊的明面上是正规赌坊,地下却另建有地宫,在这里没有限制,什么都可以赌,肢体、人命或者见不得光的财产。

像这样的暗点还有很多,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此时人们才悚然发现,原来繁华的京城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繁华昌盛,天子脚下反而更加不太平。

至于武王这么做原因以及与诸王翻脸的真相,很简单,敛财的赌坊是齐王家的,郊外剿灭的匪寨似乎与襄王有着莫名牵连……

61、一念之仁

“你一次得罪那么多人,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带人平了你的武王府?”季青竹净手后按上宋微君的脉搏,忍不住揶揄。

“本王只是想找到本王的王妃。”宋微君缩在椅子里,炎炎夏日腿上竟盖着一层薄毯。

“你真是越来越无耻了,瞎话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季青竹唾弃,手下用力按了按他的脉门。

“心不跳的那是死人,身为医者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愚蠢的话,”宋微君驳斥,而后脸色一变,怅然若失:“本王的王妃真的不见了,而且她似乎很讨厌本王,不想留在王府。”

季青竹一噎,随即又诧异道:“不是说她是皇帝安插在你身边的暗探吗?怎么可能不想留下?”

“本王以前也这么认为,但现在觉得也许其中有什么隐情,”宋微君望天,一副愈忧民相:“派个这种脾性的女人来做暗探,圣上的智商实在令人堪忧……”

“你还是多心一下自己吧,夏天马上要过去了,等天气一冷,看你还怎么为祸京城。”季青竹白了他一眼,闭目细细感受脉象,不再跟他闲扯。

宋微君伸出两指夹住随风落进来的一片绿叶,自语道:“是啊,冬天要来了……”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宋天玄闻言眸光一黯,低语道:“王爷,要去寻找王妃吗?”

宋微君并未立即回答,直到季青竹诊完脉离去才道:“不必,过几天再说吧。”

宋天玄犹豫片刻,还是道:“属下也觉得这次王爷得罪的人太多了,京城这么多势力,错综复杂,一次肯定除不掉,不如另找机会……”

目前这种时局没人敢与武王府交好,拔除一些于武王府有威胁的势力也没什么,但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受益最大的反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动用一兵一卒便可扫除京城中的暗势力,正大光明的灭掉几位王爷暗中的经营,这会儿肯定牙都笑掉了。

“放心好了,按照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的性子,得知这么多人都对他的江山图谋不轨,肯定会明里暗里的大肆打压,若是论吸引仇恨,武王府远不如圣上战绩彪悍。”宋微君说:“不过如今这些也够了……”

“那王爷为何还要等几天?”宋天玄心中一动:“王爷是想借这次的连环刺杀让王妃真正失踪?”

宋微君微笑,不再多言,眸中映出窗外湛蓝的天空,清澈明媚。

总是身处水深中,在他人看来他的一举一动似都有深意,也或许真是如此,但这次,他什么都不想做,给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权利,如果她退出,就这样放过她也无妨。

秦悠并不知宋微君心中所想,更不知自己一念间的决定将会影响自己的一生,此时她正被关在京兆尹的大牢里。

62、没有人.权

不管武王妃秦悠的名声如何被京城百姓传的沸沸扬扬,都改变不了她成为了一个阶下囚的事实。

事情时这样子的。

自那一晚刺杀后,秦悠料想宋微君会派人跟踪她,她娴熟的利用反追踪术轻易甩开了这些人,想利用等待风羽卫调查结果的这几天好好体味一下这个时代的生活,看自己一个人能不能顺利生活下去。

谁知一开始就遇见了困局。

秦翎最开始塞给她的银两如今花的只剩几个铜板了,倒是能买几个包子填饱肚子,但住不起客栈,晚上恐怕要露宿街头了。

前世,金钱对她来说只是银行卡里一串不断上涨的数字,一张卡行遍天下,来到这里也没受到过金钱短缺的困扰,如今却要重新为衣食住行而发愁了。

秦悠手里拈着几个铜板,站在繁华的街头无语望天,曾经叱咤风云那么多年,如今却还要为了能住上五十文一晚的客栈而绞尽脑汁,卧了个槽啊,要表这么凄凉啊?

忽然她灵光一闪,低头看向坠在腰间的美誉,那是一只碧绿无暇的乌龟,好吧,它还有一个霸气侧漏的名字,叫玄武,这种东西带着身上纯粹是为了炫富,她决定将玄武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以此来体现它高大上的龟生价值。

她是想体验一下自己是否能独自生活下去,却不代表愿意从身无分文白手起家慢慢打拼,以她的多重身份来说,没那个必要,能过的更好,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当铺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也不胖,脸上一派祥和,看起来完全没有传说中精打细算的精明,可秦悠却是结结实实的栽在了他手里。

当铺老板请鉴定师给她的翡翠玄武做鉴定,结果出来说事仿品,秦悠就笑了,堂堂百官之首的丞相府连一块翡翠都用不起,竟然用一块假翡翠来装点门面。

两人争执一番,气的秦悠差点掀了他的当铺,最后索性不当了,然而一脸憨厚和善的掌柜却挡住她的去路并叫来了官差,说她的翡翠来路不明。

她连给自己喊冤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官差关进了京兆尹大牢。

秦悠没有与他们多做理论,从当铺老板与官差的谈话中就可知他秘系匪浅,强买强卖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所谓民不与官斗,普通人只要一提到关进大牢哪有不胆寒的,直接弄到牢里关上一段时间,出来谁还敢来当铺闹事。

料想那当铺老板看她年纪轻且穿着并非大富大贵才敢这么干,秦悠阴郁的盯着身下发霉的稻草,她想走随时可以赚但这次的事情让她深刻认识到一件事。

封建社会的阶级压制下,平民百姓的生活并非前世那么自由。

古往今来为了权势全仆后继的人多不胜数,不管多么厌恶它也不得不承认,只有站在权利巅峰,才有资格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

63、新的开始

秦悠心中有了决定,便不再迷茫。

她决定接受这个身份带给自己的一切,包括美艳的武王,如果这次的刺杀与宋微君无关,她愿意倒戈宋微君,与他合作。当然如果宋微君有意要杀她,她或许会走上母亲当年的路。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不管逃到哪里她都不可能找回以前的生活了,因为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不能再用前世的价值观来衡量现在,她无力改变一个时代,若想更好的生存,只能努力让自己适应这里。

逃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自己拥有的也并不是那么糟糕,至少只王妃的身份就让平民百姓艳羡不已,当朝除了太后与皇后,她便是最尊贵的女人。

无论身处哪个层次都有自己的烦恼,不然皇帝也不会每天总是阴沉着脸,而她如今几乎要站在金字塔顶尖的身份,身边怎么可能少得了阴谋权斗。

找准了自己的定位秦悠心里渐渐轻松起来,后半夜竟靠着墙角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被一阵呼喝声吵醒。

这些天宋微君为京兆府的大牢送来不少生意,京兆尹每天天一亮就要开堂审案,苦不堪言,听这响动,应寿差来提人犯了。

秦悠起身走到牢门口,果然见到牢头带了一大串人犯,几个官差打着哈欠在天牢门口等着。

“你站住,放我出去,我是武王妃。”她对着狱卒大喝,既然这些人假公济私,就别怪她将事情做绝。

“什么,武王妃?哈哈,他一个半大野小子居然说自己是武王妃?王妃怎么会在我们的大牢里,哈哈……”其中一个狱卒回身指着她对其他人说笑。

“是与不是自有武王来评断,你们敢送信去武王府吗?”秦悠镇定的看着他。

“你……真是武王妃?”其中一个官差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发白。

秦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最清楚不过,昨天就是他将秦悠关进来的,他并不清楚秦悠的底细,此时一看眼前少年的确漂亮的过分,万一真是武王妃,武王这么凶残,连京城都要掀翻了,他岂不死定了。

“你可以叫武王府的人来辨认,或者直接将此时告知京兆尹也可,相信他会处理好。”秦悠道。

“你的玉来历不明,就算见了京兆尹也没用,再说京兆尹日理万机,这等小事便不必劳烦大人来处理了,关你几天好好反省反省,出去后希望你洗心革面。”

官差口中说的理直气壮,其实心里已经怕了,这是在示弱,也是试探,如果秦悠不是武王妃,听到关几天就会放出去,必然不会再将事情闹大。

“是不必劳烦还是不敢劳烦?”秦悠冷哂,转头扬声对一干狱卒官差道:“谁肯去武王府报信?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们懂的。”

64、有仇必报才是她

即使目前朝中时局不稳,武王府可能面临险境,但对于中低层的百姓来说,武王府依旧高不可攀,随便给些报酬便能让他们感恩戴德了,因此秦悠话落立即有官差应承下来,转身跑去报信了,连提人犯的事都搁到了脑后。

都敢叫武王府的人当面来对质了,绝对是武王妃无疑。

“王、王妃,我错了,请王妃恕罪。”将秦悠关进来的官差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是吓得魂不附体,天啊,跟人合谋私自将武王妃关到了牢里,这不是找死吗。

“你身为吃国饭的公务员,非但不为百姓办事反而与奸商合谋,早该有今日,怨得了谁?”秦悠坐回发霉的草堆上,却毫无落拓之感,此番话一出倒是多了几分正义。

“小的一时财迷心窍,求王妃饶小的这一次,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馁差一见秦悠这气势,更加惶恐不安了,虽然有些词听不懂,却也知道那是在指责自己徇私舞弊,顿时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求饶。

“念在你从未害人性命的份上可以从轻发落,不过具体如何自有京兆尹来处置,本妃不便干预。”说这话时秦悠心里怪怪的,她自己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却在这里义正言辞的教训人要奉公守法珍爱生命。

她还没数清自己的罪行该被就地正法多少次,武王府就有人来了,而且还是宋微君亲自来认领她,直奔肮脏污秽的大牢。

牢门上的铁索哗啦啦响动,她转头看去,就见到一袭白衣的宋微君站在牢门外,见她看来顿时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和煦的几乎吹散了天牢里的阴暗。

“王爷……”牢门一打开,秦悠回忆着电影中女主角该有的表现,跳起来飞扑进某人怀里。

结果没掌握好力度,撞在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上,反而撞疼了自己缠紧的胸……

疼的暗抽冷气。

宋微君似乎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不过还是配合的张开手臂抱住她。

“没事没事,本王在这里,没人再敢欺负你了。”他安抚的抚摸她的后背,还用指腹在她的脖子里挠了挠。

尼玛的,真把她当成小猫小狗来哄了,秦悠暗骂,气的胸口更疼了。

“乖,悠悠不哭了,都是本王的错,以后本王走到哪里都带着你,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了,好不好?”宋微君继续手欠的挠脖子顺毛。

“王爷,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秦悠抬头看他,清澈纯真的眼眸还真湿漉漉的,如一汪清泠泠的秋泓,分外惹人怜惜。

别误会,这绝对是气的,她清楚的感觉到宋微君在暗自偷笑,胸膛微微起伏。

“怎么会呢,以后本王都会陪着悠悠,不再让你一个人。”宋微君摸摸她的脑袋,忽的脸上温柔的笑意一僵,低头看向正咬住他的肉不放的女人,心中释然了,这才是她嘛。

65、爱上你

两个人奔放的在恶臭熏天的大牢里抱来抱去,让周围一圈人都很无语。

“王爷,既然寻到王妃了,不如换个地方说话,王妃被关在这种地方也需要好好梳洗一下。”关键时刻也只有宋天玄敢站出来说话。

“是啊是啊,下官这就让人给王妃准备房间……”京兆尹忙不迭的点头,这些天都他被武王送进了的罪犯弄得焦头烂额,今日一见到鬼见愁本尊只有无语泪千行,卧槽啊武王为了武王妃把京城都掀了,结果武王妃却被关在他的大牢里,这下就算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可是明明他啥都没干好吗?!

秦悠用自己脏兮兮的手锲而不舍的捻着宋微君如雪的白衣,退出他的怀抱道:“妾身失礼了。”

宋微君没计较她的小动作,重新把她拉回来,不冷不热的对京兆尹道:“不劳烦京兆尹了,本王这就带王妃回府。”

说完他扫了眼阴暗发霉的牢房,微微笑着,眸光却十分慑人,右颊眼角的菱形泪痣一瞬间变得凌厉幽冷。

“王、王爷……”京兆尹脚步被生生定在原地,脊背一层冷汗,垂着头说不出话,仿佛白日见了鬼。

他连凌迟死刑都见过,却被武王一个似笑似怒的眼神吓得不敢抬头,他清晰的看到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竟然慢慢转变成蓝色,如同黑色海面席卷而来的蓝色海潮,汹涌势不能挡。

怎么会这样?

“装模作样,躲什么躲,刚才是谁抱本王那么紧……”

轻佻含笑的话远远传来,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转角京兆尹才敢抬头,心头仍在狂跳不止,那一瞬间他有种要被汹涌的海潮席卷吞没的窒息感,他清楚那只是幻觉,却诡异的几近真实,现在回想仍觉悚然。

“大人,武王走了,您……”就算没办法当面解释清楚,至少也该去恭送一下吧?师爷忧心的看向京兆伊,心里并未报什么希望,大人的位置多半要保不住了。

秦悠现在的穿着已经换了一套,不过仍做男子打扮,清美的容貌与遇刺那晚一般无二,面对宋微君看过来的目光,她毫无解释那晚所作所为的打算。

切,她可是记得清清的,这货还想嫖她来着。

好像当时他是从小倌馆里出来的吧,秦悠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变得诡异起来,暗自琢磨着他的属性,攻还是受?

马车摇摇晃晃,宋微君本是想奚落她两句,却莫名被这丫头看的浑身不自在:“这么盯着本王看,悠悠该不会爱上本王了吧?”

“难道我不能爱上王爷吗?”秦悠反问,在现代说爱你跟放屁一样随意,别指望她会羞射难以启齿。

66、耳洞

在这个时代男女观念还是比较保守的,像他们在牢里那般亲亲我我若是被传出去肯定会被骂作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不过宋微君显然是个思维超前的另类,再无耻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口,对于秦悠的挑衅,他干脆的答道:“能,本王准许你爱本王。”

秦悠瞪眼:“你该不会也是穿来的吧?”

“什么穿来穿去的,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微君半开半合的眼眸微闪,而后把她提到自己身边坐:“悠悠,告诉本王,你是怎么惹上小五的?”

“王爷,请换个称呼叫我,还有,小武是谁?”秦悠抗议,而后上上下下打量他,觉得这个小武应该不会是指他自己。

“那叫你什么?小悠?悠儿?秦秦?或者卿卿?”宋微君垂眸看她,一副好商量的样子,最后补充道:“小五就是五王爷啊。”

“为什么要叫卿卿?”秦悠发表疑问:“武王爷不就是你自己吗?”

“卿卿是夫妻间的爱称,”宋微君笑得像朵向阳花:“晋王在先皇的子嗣中排行第五,未被授予爵位前都叫他五王爷。”

“晋王?王爷为什么会说我得罪了晋王?”靠,晋王就晋王,非得自以为高深莫测的说什么小五,秦悠鄙视他,不过心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前几天宋微君在京城搅风搅雨,必然也趁乱追查到些什么,看来第二批人最有可能是晋王的人,不过她不相信宋微君,一切还要等到秦翎的消息才能真正确定。

“这几天本王寻你时也暗中查到些线索,刺杀你的两拨人,其中一拨是晋王府的死士,另外一拨来历神秘,至今未有确切消息,”宋微君的向阳花笑脸刷一下变成青皮冬瓜,冷哼道:“敢动我武王府的人,岂能容他,早晚把这些人都揪出来。”

另一拨人没查出来?秦悠心中不信任的嗤笑,抬手去摸他的脸,这货脸上的表情之丰富比表情帝都不遑多让,若是易过容肯定不是这样,她早就想一探究竟了。

宋微君没有躲避,任由她的咸猪手伸来。

手感柔滑细腻,感觉应该是人皮,可是温度却很不正常。

手下的皮肤不仅看起来如玉一般苍白无血色,连温度都差不多,清清凉凉,比她手掌的温度低多了。

她翻来覆去的摸了又摸,宋微君不得不按住她的手:“喂喂,这是本王的脸蛋,不是鸡蛋,就算你嫉妒本王英俊无敌也请不要随意揉nīe把玩好吗?”

“这要是个鸡蛋我还不屑捏着玩呢,”秦悠眸光不经意的扫过他的耳垂,暗自生疑。

耳洞是女子的象征,除了北戎人,其他国家极少有男子会留耳洞,然而宋微君却有,不仅如此,他耳洞的位置与另一个让她印象深刻的人十分相似。

67、云横秦岭

绿衣门的门主也有耳洞。

那晚秦悠只是一瞥,并未在意,直到看到宋微君的耳洞才觉得似曾相识。

宋微君大多时候都披散着长发,且他的脸长成那样,很难让人注意到其他地方,因此直到今天无意撩开他的头发寻找易容接缝才发现他竟然有耳洞,小小的一点,不凑近很难发现。

是巧合吗?

“穿来的,是什么意思?”宋微君趁她愣神,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就是……”秦悠斜睨他一眼:“穿着衣服来的。”

“……”宋微君也潇洒,一计不成果断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你是哪里得罪了晋王呢。”

“哦,那个啊,也没什么,不小心将他看光了而已。”

秦悠彪悍的说,结果不出预料,宋微君刚含进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

“悠悠,你想看就告诉本王啊,本王脱给你看,而且事后绝对不会跟晋王一样追杀你,”他惆怅的叹气:“唉,都说男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原来女人也是一样!”

“你去死……”秦悠想戳死他。

武王妃被武王从大牢里带回在外面引起不小的波澜,武王府却很平静,除了“云侧妃”来她的静思苑坐了坐,基本是无人问津。

如此也可看出她这个武王的正妃在府中地位如何。

“王妃没事就好,那天听说王妃遇刺,死了很多人,云横很担心呢。”

云横画着精致妖媚的妆容,掩口娇笑,看的秦悠眼疼,浑身抽筋,以前顶多觉得云侧妃很有风尘味儿,不过女人妖媚点也没什么,可,他是个男!人!

嗷——无法直视!

“云侧妃有心了,对了,说起云侧妃的名字,倒是让我想起一位美貌第一的仙子,名为姮娥,不知云侧妃有没有听过这个传说。”

秦悠迫不及待的转移话题,将嫦娥偷灵药的故事说了一遍。

云横一愣,笑道:“王妃误会了,云横的横乃是纵横来去的横,而非姮娥的姮。”

料想云横应是他的本名,秦悠想起一句诗,随口道:“云横秦岭家何在。”

云横微微一震,视线放在窗外浓郁的绿荫中,神情一霎变得迷惘茫然,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悲伤。

第二天秦翎递了帖子来武王府,秦悠得知了风羽卫的调查结果,那处农庄的确属于晋王府。

秦悠松了口气,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心里好像有一杆秤,总是倾斜到与宋微君合作的那一边。

“小悠……”秦翎来武王府一是为了把结果告知秦悠,同时也想看看她在武王府过的如何。

而今这一看,虽然下人伺候的周到,可那也是因为武王府的规矩森严,对于这个皇帝送进了的王妃,他们实在没什么敬意可言。

“我这样的身份,有这种待遇就不错了。”秦悠笑:“放心吧,不会永远是这个样子的。”

68、死道友不死贫僧

秦悠觉得,既然打算跟宋微君合作至少也该多了解一下他,两人除了一起出门,在这偌大的武王府还从没有过什么交集,平日都是各忙各的。

毕竟合作也不能一蹴而就,总不能直接跑去跟宋微君说我是皇帝的卧底,但现在我打算反了他跟你合作,以后咱就是自己人了,秘密啥的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宋微君肯定会一刀切了她。

并非宋微君没有魄力接受一个投诚宅用人不疑也有疑人不用为先决条件,对于宋微君来说秦悠并不可信,因为她的亲爹亲爷爷都在皇帝手里攥着呢,哪天皇帝一威胁,即便她不愿也必然会倒向皇帝。

当然也可能秦悠不接受威胁,可一个连自己亲爹亲兄妹的生死都能漠视的人,这般冷心冷肺谁敢用?

吩咐紫云打听清楚了宋微君的位置,秦悠带着小丫头上路了。

紫云欣慰的都要哭了,天啊,她家终于知道多去跟王爷亲近亲近了。

武王府是京城除了皇宫以外最大的府邸,并不在勋贵集中的坊市,而是位于京城的西北方,背靠群山,宋微君的听风苑就位于王府最深处临近后山的地方。

据说当初之所以选择将王府建在这偏僻一角是为了向皇帝表明武王府的态度,除了宿卫边疆保卫国土,绝不涉足朝政,可惜武王府手握兵权,即使地位再超然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

“王妃,怎么不走了?”秦悠刚走出静思苑就没动静了,紫云忐忑,该不会又不想去了吧?

秦悠没说话,扫了眼前方的一小片空地,笑眯眯的对远处路过的季青竹打招呼:“季神医,这是外出买药材去了?”

季青竹是个很随和的人,是真的随和,不是宋微君那样的笑面虎,闻言吩咐随从将药材抱回药庐,自己走了过来,笑道:“是啊,御和堂新进了一批药材,据说不错,便去看了看,王妃看起来气色很好,不过天太热还是少出门为宜,以免得暑症。”

“是吗,我现在就觉得头晕晕的,季神医有空的话能不能替我把把脉?”秦悠看着他谦和的微笑颇为不忍,可她更不想坑自己,只能怪季青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哦?我看看。”季青竹快步走来,他对自己的医术颇有自信,王妃的气色分明很健康,难道是他看错了?

不远处的树枝上,一大一小两人透过浓密的树叶看到这一幕,同时在心里嗷嗷大叫:“不要啊不要,季神医,千万不要过去!!她在坑你!”

可惜季神医听不到他们的心声,于是在离秦悠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噗通!

季神医掉进了坑里。

秦悠不忍目睹惨剧的发生,捂住了眼睛,树上两只也都别开眼牙疼似的呻吟。

“啊……怎么会……我的脚……”季青竹在坑底痛呼,声音断续。

“王、王妃,季神医这是怎么回事?那里怎么会有个坑?”紫云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大洞,说话都结巴了。

69、立志做个好继母

“季神医,你怎么样了?你等着,我叫人拉你上来。”秦悠站在洞口往下看,发现洞并不深,就是坑底有个老鼠夹,正狠狠的夹在季青竹脚上。

季青竹惨兮兮的抬头,依然在努力保持微笑:“多谢王妃。”

秦悠这次是真有点心虚了,连忙吩咐紫云尽快找几个侍卫过来,她自己则努力撇清关系:“季神医,实在对不住,我也不知为何这里会有个洞,都说武王府固若金汤机关重重,此言果然不虚啊,谁能想到走路都能掉坑里。”

季青竹正努力掰开老鼠夹,闻言差点岔气,他又不是呆子,早想清楚了其中的小内幕,他不怪王妃引他入坑,毕竟不是她挖的,但他已经这么倒霉了,这能不能不这么气定神闲的说风凉话挤兑他了?

把坑挖在她的院子门口,瞎子都能看出是有人想整她,却被说成武王府机关重重,武王府的人得有多白痴才会设这样幼稚的机关。

秦悠的话一出口不止季青竹想吐槽,树上一大一小也都在吐槽,这女人一定适意的!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爬下树,安世锦装过路过的样子走近,把季青竹拉了出来。

季青竹脚上夹着一个硕大的铁夹子,浅色鞋面上渗出点点血迹,看来伤的不清。

秦悠眸色微暗,冷冷盯着安世锦,似笑非笑道:“安侍卫长来的真及时,不然本王妃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世锦看到季青竹鞋上的血迹已经心虚了,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尴尬道:“是属下失职,让王妃受惊了。”

“不敢当,安侍卫长还是找人把季神医背回他的院子吧,看起来伤的不轻呢。”秦悠冷幽幽的说。

“你就是新的武王妃?”一个稚嫩的声音插进来。

秦悠回头,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迈着小短腿像模像样的走过来,一本正经的表情惹人发笑。

“成婚好几天,已经不新了。”秦悠回答。

小屁孩扬起头上下打量她,吐出两个字:“细作!”

安世锦脸色一变:“小世子,您该去练字了。”

秦悠没有因为小男孩的话生气,倒是因为他的身份怔了怔,世子?武王府的世子吗?

细想一下也差不多,宋微君的第一任王妃去世好几年了,若是那个孩子生下来也该有这么大了。

小屁孩斜眼睨着秦悠,冷哼道:“你怎么不说话了?被本世子说中了吧。”

秦悠认真的:“非也,我在想老天是不是有意给我个机会,让我尝试一下白雪公主后母这个角色。”

“什么是白雪公主,那是谁?”小男孩冷冷的表情一瞬间变成了好奇。

“一个身娇体柔易推倒的软妹。”秦悠揉他的脑袋:“好了小朋友,我要去找你爹了,跟你爹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你一边玩去!”

70、咱是粗人

秦悠来到听风苑的时候宋微君正在小书房处理事务,听说秦悠来了还挺惊讶:“是吗?你没看错?”

“王爷,的确是王妃来了,想要见您,不过她说不着急,您有事就先忙。”宋天玄木着脸重复,对于王爷怀疑他的眼神很是不满。

云横侧身倚在扶手上,闻言也是意外的坐直了身体,眯眼看向宋微君,瞳眸中流露出点点兴奋之色。

“去请王妃进来。”宋微君轻笑,但下一秒就黑了脸,一脚踹去:“给本王滚开!”

“王爷,人家可是您的侧妃,还请您怜惜云儿……”云横再次不怕死的倒向宋微君身上。

宋微君依旧以脚相迎:“你是想砸死本王吗?今后你不必穿女装了,王妃已经知道你是男人。”

“是吗?怪不得那天她看我的表情那么奇怪。”云横想起那天王妃看着他一脸要吐了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小书房书架并不多,只靠着西墙有一排书架,青花瓷瓶里插着几卷画轴,窗台上摆放着几盆怒放的花朵,老绿铜做成的风铃挂在窗前,风一吹便发出微显沉厚的轻响。

叮叮咛咛,使人心头宁静。

秦悠万万想不到宋微君的书房竟是这般随意温暖,有种窝心的惬意。

宋微君与云横坐在窗前下棋,茶香袅袅,明媚的光线描绘出他绝美的轮廓,美的如同一幅动人心魄的水墨画。

她曾见过希腊古老庄严的神殿,也曾去埃及瞻仰其灿烂的文明,如今发现含蓄内敛的国风才是美的极致。

“悠悠,看什么呢,过来坐。”宋微君侧首对她一笑。

“我没打扰到王爷吧。”秦悠短暂的失神后恢复清明,上下打量他道:“我刚才看到你儿子了,长得……挺可爱。”

她实在看不出两人哪里想象,就不违心的夸他们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

“我儿子?”宋微君瞪眼,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儿子?

云横也颇觉纳闷,难道王爷有个连他都不知道的私生子?不可能吧?

秦悠见他们表情惊愕顿觉不妙,难道是她误会了?话说她还真没听说过武王府有世子,这种事宋微君应该没必要藏着掖着不让她知道。

“表叔好。”

熟悉稚嫩的童声在她身后响起,秦悠被那一声表叔叫的风中凌乱销hún无比,你妹呀,联想到自己先前对小盆友说过的话,饶是她脸皮厚也有些赧然。

“表、表叔?那为什么叫他小世子?”

秦悠暗自垂泪,还好先前没夸他们“父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果然不适合奉承人啊,妈蛋她决定了,以后还是粗鲁的来,宋微君不合作就往死里打。

71、互爱互勉

“回王妃,这位是肃宁侯府的小世子,并非我们王爷的子嗣。”随后跟来的安世锦给出答案,看到秦悠这副样子心中默默发出一声欢呼。

小世子素来无法无天,来到王府也不例外,对此王爷一笑置之,从不阻止,因此小世子提出要坑害王妃时他没有任何异议,王妃是皇帝的人,教训一下也无妨。

谁知这女人蔫坏,看出了陷阱自己不愿进去绕过去不就得了,偏要把老实的季神医引进坑里,还阴阳怪气的挤兑武王府,让他心中颇为不爽,如今看她自作聪明,自是暗爽不已。

“表叔,你的女人要红杏出墙,如此不安于室,不如打断了腿休掉她好了。”小屁孩斜眼睨了秦悠一眼,屁颠屁颠跑到宋微君面前告状,将秦悠当时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宋微君与云横弄清事情经过,几乎要捶桌大笑。

“怎么说话呢你,我可是你表嫂,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叫红杏出墙,论亲疏我该叫你爹一声表兄,跟他培养培养感情有错吗?”秦悠镇定的反驳,而后眼神诡异的看向宋微君:“王爷你笑这么开心是为了炫耀你的一口白牙吗?不知道它们掉光的时候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她没有咬牙切齿,语气却阴森的让人寒毛倒竖。

云横立即闭紧嘴巴不敢笑了,连王爷都被威胁了,他最好还是收敛点。

宋微君止笑,这丫头分明是恼羞成怒了,再笑下去估计会被炸毛的她倒一脑袋茶水。

“悠悠说的不错,就应该多与表兄培养培养感情,宁川,你太大惊小怪了。”宋微君捏了捏小屁孩的脸颊教训,算是圆了秦悠的强词夺理。

“切,表叔你就护着她吧,早晚有一天她会像那个女人一样把你卖了。”小屁孩不屑。

“去,练字去,一会我去检查。”宋微君一巴掌拍在他的小屁股上,将他打发走了。

秦悠前世都奔三了,自然不会与一个小屁孩计较什么,她在宋微君等人的心中是个什么地位自己也是清楚的,没指望他们能把她当自己人,不过小屁孩口中的那个女人是指前王妃吗?那女人的身份果然有问题。

“悠悠,坐这边。”宋微君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

秦悠犹豫,那两人是面对面盘膝坐在榻上的,中间放了一张矮桌,摆着棋盘,竹榻就那么窄的地方,她要是坐过去非得贴到他身上不可。

“是嫌地方小?要不坐本王腿上好了,不是说要跟本王好好培养感情吗?”宋微君笑。

秦悠挑眉,还真就走过去坐到了他怀里,还使劲儿往下压了压,最好压断他的狗腿,面上笑靥如花:“王爷,我想过了,既然我们是夫妻,就该互爱互勉,携手共进退,你说是不是?”

72、谈判进行中

一句“携手共进退”道出了她想合作的意图。

宋微君与云横都不是笨蛋,自然听出了其中含义,两人心中皆是一沉,不知道秦悠对武王府暗中的势力了解了多少,风羽卫就算再没落,那也是个曾经可以扭转历史战局的庞然大物,遭受皇帝与天册司的联手排挤仍屹立不倒,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底蕴。

不过有一点宋微君可以肯定,秦悠一定不知道他就是绿衣门主,否则依照她的脾性早刀剑相向了,哪还会坐在他腿上柔情蜜意虚以委蛇。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我自然应该互爱互勉,共担风雨……”宋微君低头看她,顿了顿问道:“悠悠今天特意强调这些,难道还在怪本王那天让你一人回府,没能护你周全?”

“王爷真不明白吗?”

秦悠手臂缠在他的脖子里,手指有意无意在他的发丝间缠绕,神情却不似刚才那般温驯,目光直直的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一时弄不清他装傻是拒绝合作还是在谨慎的试探。

“王妃想如何共进退呢?”宋微君摆出一副好整以暇静待她详解的表情。

秦悠明白对方这是在等她坦言,想合作至少也该拿出点诚意,但不等她开口宋天玄又出现了,禀报道:“王爷,北戎娜依公主递来了拜帖。”

这个名字让在场几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云横摆好看戏的姿态望向秦悠,秦悠似笑非笑的看向宋微君,宋微君则皱眉盯着宋天玄手中的拜帖,表情像是看到了一只苍蝇,厌恶之情丝毫不掩。

“王爷,人家公主都送上门来了,你要不要呢?”看到宋微君不爽,秦悠心中畅快了很多。

“本王只要你一个就够了。”宋微君肉麻兮兮的说。

“王爷,还有云儿呢。”云横适时插话,声音娇软,媚眼如丝。

宋微君与秦悠同时抖了抖,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一大拨苍蝇正在接近……

“王爷,拜帖如何处理?”宋天玄忍住满是的鸡皮疙瘩,提醒宋微君正事要紧。

“她什么时候来?”

“已经来了,在正厅里等着呢……王爷若不想见,属下去让人请她离开。”

“不必,越是避而不见说不定越能勾起她的兴趣,还是见一面让她死心的好。”宋微君冷冷的说,转头看向秦悠时又换上另一幅表情,可怜兮兮道:“悠悠,那女人老惦记本王,怎么办?”

“王爷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秦悠很想甩给他一个白眼,想拿她当使帮他解决娜依公主,想得美!

“悠悠刚才还说夫妻要互爱互勉,携手共进退呢……”宋微君小声嘟囔。

秦悠明白了,这是索要诚意呢。

73、爷不稀罕你

秦悠有心与宋微君合作,既然对方想看一看她的诚意,帮他一次也无妨,略微思索了一下对铂她点头算是同意了帮宋微君摆平娜依公主。

还不等她从宋微君身上起身,就见澹台雨姗然而来,一身白衣如雪,精美的面容一派清华高雅,只是在看到榻上依偎而坐的两人后,清冷的眸光顿时更加阴寒了。

“雨儿见过王爷。”她屈身行礼,低垂的眸中一片幽暗,上次宋微君已经警告过她,因此即便心中嫉妒的发狂,面上仍极力保持平淡。

宋微君低头看着她,一言不发。

秦悠笑得有些冷,这雨侧妃还真是不长记性啊,不过话说回来,她实在看不出宋微君哪里好,值得人百般惦记。

澹台雨躬着身体久不见宋微君发话让她起来,顿时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仔细想了想,才不情不愿道:“见过……王妃。”

“呵呵,不敢当。”秦悠跳下宋微君的怀抱,悠然的整了整衣衫往外走去:“你们聊,本妃不奉陪了。”

看着她从容潇洒的消失在门口,宋微君眸色微深,这还真是……一点都没将他这个夫君放在心上呢。

武王府的正殿,娜依公主果然已经等在那里,管家沈路在一旁陪着,脸上虽恭敬谦和,却没有丝毫低眉谄媚,很好的表现出了一个大家总管应有的风范。

殿内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干巴巴的杵着,气氛压抑,直到武王妃到来。

“老奴见过王妃。”宋微君在不在府中沈路身为管家能不清楚吗?这会儿见到秦悠一个人来见客却丝毫不觉意外,恭敬的行礼。

秦悠对他点了点头,看向娜依公主的时候微觉诧异,眼前阴郁憔悴的女子真的是那个张扬到无法无天的天之骄女?这才几日不见,竟完全变了样。

黯淡不再明亮的眼神,麻木的表情,与她身上艳丽多彩的北戎华服显得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不知娜依公主找我家王爷有何要事?”秦悠直截了当的开口,对方的失意并不能引起她心中一丝一毫的波澜。

“本公主要见的是武王,你是武王吗?”娜依公主依旧盛气凌人。

“我不是武王,却能代表武王。”秦悠坐在主位上从容冷淡的看着她:“我家王爷不在府中,代他招待客人是我身为妻子的责任。”

娜依公主阴郁的脸色瞬间惨白,不过她没有同以往那样嚣张发怒尖声挑衅,而是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你们退下,我有话想单独与武王妃说。”

娜依公主的贴身侍女担忧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听话的带着北戎侍从退了出去,沈路与一干武王府的下人却将目光投向秦悠,这才是他们的主子。

74气死人不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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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扬了杨眉,她已经想好主意如何打发这难缠公主,谁知对方今日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不过也无妨,随机应变就是。

挥手示意沈路带人都退下,大厅里只剩两个气质不同的女人。

“你根本不配做她的王妃。”人一出去娜依公主便先开了口,笃定的语气带着冷冽,这副沉着的样子与她前几日的表现截然相反。

秦悠正了正神色,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娜依公主前几日的嚣狂全都是装出来的,现在的她才是本性,不过那又如何,她什么都改变不了,要么嫁给晋王,要么悔婚回北戎,只是经此一遭,想必回到北戎她也好过不了。

“配又如何,不配又如何,人人都知我是武王妃。”秦悠不动声色的应付,她倒要看看这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这样的事实确实让人很无力,娜依公主被打击的脸色又是一白,满脸不甘的道:“你凭什么!”

“凭我是皇帝赐婚嫁入武王府的。”秦悠继续打击她。

她很不喜欢别人用质问的语气同她说话,尤其对方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好像她秦悠多低贱似的。

“你根本就不爱他,也不会理解他撑起这座摇摇欲坠的武王府有多么艰难。”娜依公主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红着眼睛低吼。

秦悠一怔,而后笑了,对她这个从不知情为何物的人谈爱情何其可笑:“并不是我让他非要撑起武王府不倒,他也可以选择放弃,远走天涯逍遥自在,而且我也不能理解这与爱不爱他有什么关系。”

“爱他自然就会全心全意助他,”娜依公主冷冷的盯着她:“你们梁国的朝政我都知道,皇帝一心想除掉武王府,而你是皇帝的人,嫁进武王府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既如此,你完全可以去宋微君面前揭穿我。”秦悠有恃无恐的说。

“你……”娜依公主气结,很没底气的怒道:“你明知道他不肯见我。”

秦悠耸肩:“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娜依公主语塞,好一会儿才挑衅的看着秦悠:“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相见,早在六年前我们就相识了,那时你又在哪里?”

她发现虽然话题一直都是她在引导,对面的女人始终轻描淡写,但仔细一想那女人每句话都是直戳中她的痛处,每每气的她想吐血,这让她恨得想扑过去暴打她一顿。

“那时?我在期盼着快快长大,好嫁给王爷为妻,不过你确定你与王爷相识?为何王爷好似不认识公主,也从没听他提起过这事。”

秦悠翻了个白眼,那时小爷在现代社会呼风唤雨呢,天上地下何处去不得,光听名字就能让道上的人头皮发麻,小爷只是不稀罕说出来打击你罢了。

75真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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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别说娜依公主要狂暴了,就是房顶上悄悄跟来的安世锦都想吐一口血,就说这女人蔫黑坏吧,专挑人痛脚踩,张口就能气死人,白瞎了一张纯洁无害的脸!

娜依公主胸口起伏,指着她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秦悠一脸关切:“公主,你怎么了?瞧你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安排个地方让你休息一会儿?听说你天天往晋王府跑,还烧了驿馆,够忙的哈,别累着自己。”

娜依公主顿时吐出一口老血,阵亡了……

秦悠脸色一变,边走过去查看边对殿外喊道:“快来人!”

殿外恭候的人不少,两位主子针锋相对他们都知道,就怕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都跟这儿等进去拉架呢,没想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武王妃急切的呼声引得他们呼啦啦全涌进去了。

北戎的随从一见娜依公主倒在椅子里一动不动,衣襟与地面都有斑驳血迹,顿时拥了上去,用雅言夹杂着北戎语七嘴八舌的叫道:“公主,你怎么了?*%#*&……公主,你醒醒……%&*#¥……醒过来呀……”

“武王妃,我们公主为何会这样?你对她做了什么?”有人愤怒的质问秦悠。

秦悠眸光镇定冷冽的看着他们,气势凝沉的反问:“本王妃还想问你们呢,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好好的说着话为什么娜依公主会突然晕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武王府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出了这种事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武王府!”

说完秦悠不再理会他们,转头吩咐沈路:“去叫个大夫来帮娜依公主看看,另外找人封锁这里,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准弄乱现场。”

沈路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利落的领命去安排了。

殿内因为秦悠的强势暂时安静了一些。

侍女想将娜依公主的身体扶好,被秦悠制止了。

她虽然不懂医术,却也知道人的身体上有些穴道被刺中会有意想不到的反应,娜依公主先前还好好的,这会儿突然吐血肯定非自然原因,若是被人趁乱抹除了证据就说不清了。

武王府的人办事很利落,片刻就有侍卫提着大夫过来了,秦悠一看,竟然是刚伤了脚的季青竹。

严格来说季青竹只是宋微君的好友,算不得武王府的人,府中另有大夫,不过既然他肯来秦悠稍稍放心了些,季青竹有个神医的尊号,想必医术定然了得。

来的路上季青竹已经听人说过这里的情况,深知耽误不得,只对着秦悠微微点了点头,便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为娜依公主诊治。

秦悠看着秀雅俊朗的他怪模怪样的走路姿势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歉疚的,早知这会儿用得上他,先前就不坑他了。

76倒霉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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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竹先是仔细翻看过娜依公主的眼口,而后才探手把脉,面上始终平静严肃,是个极合格的医者。

众人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见他久久没有收回手,北戎的人便忍不住催促:“大夫,我们公主究竟怎么样了?”

又过了片刻季青竹才收回手,看了他们一眼道:“只是吃错了东西,无妨,待我为她放血排毒之后再吃几副药便可无事。”

“什么?中毒?”北戎的随从顿时惊怒,指着桌上的茶杯让他继续检查里面是否被人下了毒。

一听是中了毒秦悠脸色也沉了下来,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娜依公主中了毒,在单独与她说话的时候发作,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完全针对她的全套,就连武王府只要处理的好都能幸免于难。

尼玛她真的想不出自己究竟得罪了谁,为什么总是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娜依公主虽然用处不大,但是好歹还是一国公主,北戎本就怀揣目的而来,若是娜依公主在梁国出了事,少不得以此做文章挟制梁国,如此皇帝能放过她才有鬼!

秦悠已经能想到这件事闹开之后自己的下场。

但是,除非她现在杀光在场所有人然后逃之夭夭,否则无力阻止事情的发展。

还好季青竹检查完茶水后宣布无毒,但季青竹是武王府的大夫,北戎的人不怎么相信他,要求去暂住的庄子把他们随行的大夫找来。

秦悠冷笑:“可以,只要你们不怕受罚就尽管去。”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将我们全部扣在这里。”北戎的侍卫长警惕的瞪着秦悠。

秦悠不以为意,慢慢道:“将事情闹大固然对我们武王府不利,可是别忘了,公主可是在你们眼前出事的,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护主不力,你们回去后就都等着给公主陪葬吧。”

生死面前没有人还能从容淡定,众人一听脸色都是一变。

为了与梁国结盟北戎王连最宠爱的女儿都送来了,如果亲还没结成公主先死了,北戎王非活刮了他们不可,光是想想那些酷刑便让他们毛骨悚然。

“那武王妃的意思是……”

“先救醒公主再说,公主平安你们才能保住性命,”秦悠见安抚下众人,心中也是暗自松了口气,稍微缓和了神色道:“季神医医术无双,既然他说没事,必然能将公主治好,大家稍安勿躁。”

不用秦悠开口季青竹已经开始救治了,他的药箱里一应用具俱全,随后赶来的两个药童给他打下手,旁人倒是插不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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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论王妃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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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见他眉宇轻皱,并不似先前说的那般轻松,忍不住小声问道:“她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严重吗?”

季青竹吩咐人将娜依公主抱到侧殿的软榻上,自己也跟了过去,边走边道:“玉无痕,还有莲上雪,我只能尽力救治。”

秦悠一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两个名字很可能都是毒药的名字,穿肠毒药都能娶个这么雅致的名字,古人真是穷讲究,哪有现代人直接——敌敌畏!多省事。

“你是说她同时中了两种毒?”这可麻烦了,娜依公主现在只是吐血很可能是两种毒药相冲,互相压制的结果,如果先解了一种,剩下的很可能会立即要了她的命。

季青竹点头:“所以我才说只能尽力救治,过程必定十分凶险,你看着他们一些,不能打扰我。”

秦悠点头,默默看向跟来的众人,发现人数没有缺失后陷入了沉闷忐忑的等待。

房顶上安世锦的身侧多出几个人,正是宋微君宋天玄以及云横和澹台雨,几人对视一眼,安世锦留下继续查看,其他四人飘下房顶来到后园一角隐蔽处。

云横三人脸色都不太好,反而是一向冷着脸的澹台雨眸光盈盈,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不过并不明显,三人都没有注意她。

“终于有人忍不住对我们武王府出手了。”云横道。

宋微君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是吗?你真是这么以为的?”

“难道不是?”云横假装不懂,笑着耸耸肩。

“你对本王的王妃似乎有些想法呀,云横。”宋微君挑眉,眸色渐渐深邃。

宋天玄与澹台雨缄口不言,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在最紧张的时候不着调的关心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是的,在他们眼中王妃就连武王府的阿猫阿狗都不如,至少阿猫阿狗是王府养大的,还能看家护院,而王妃……现在留着她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等到不需要的时候,留给她的不过一死。

一个早晚都要死的人,又有什么重要性可言。

“王爷真的把秦小姐当成自己的王妃了吗?”感受到宋微君情绪的细微变化,云横不由正了正神色。

宋微君暗潮汹涌的眸光一滞,与云横对峙片了刻后缓缓看向了别处,对于那个问题他选择了无视,因为扪心自问之后他的心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有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王妃?以前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有,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么一个不那么无聊的人在身边其实也不错,即使知道这很危险。

在场几人跟在宋微君身边的时间都不短,见到他发呆皆诧异非常,不过很快又释然了,王爷对女人有心结,不然也不会当了这么多年的和尚,跟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王爷,晋王府的人来了,说有急事要见娜依公主。”几人面前突然多出一道黑影,恭敬的跪地禀报。

几人顿时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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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袒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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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依公主刚在武王府出了事,晋王府就来要人,哪有这么巧的事,刚才季青竹与秦悠的对话他们也听到了,娜依公主中毒与晋王府脱不了干系。

“王爷,怎么办?让不让他们进来?”澹台雨清冷的脸上一片隐忧妲。

“这次的局明显就是针对王妃设的,上次王妃遇袭也有晋王府,究竟是什么原因值得晋王三番两次对王妃出手?”云横皱眉。

几人也都很想知道原因,扭头齐齐望向宋天玄。

宋微君曾下令让宋天玄专门调查这件事,几天过去了应该有眉目了吧窀。

宋天玄面含愧色的低头道:“王爷,属下无能,只查到王妃被追杀是因为得知了一桩与晋王有关的秘辛,攸关生死,晋王不得不灭口,至于秘辛内容,无从得知。”

“与晋王有关的秘密?……密谋篡位?”澹台雨随口猜测。

“这种路人皆知的事算得上秘密吗?”宋微君嗤之以鼻,问宋天玄道:“她得知这条秘辛的时间地点知道吗?”

宋天玄摇头:“应该不会太早,我们以往调查的王妃的资料中显示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唯一有可能的接触机会是上次举办宫宴的时候,王妃被带去宣和殿换衣服,当时似乎晋王也正好在宣和殿休息,至于殿内确切发生过什么,属下等还在调查……”

“京城到底是皇帝的地盘,有天册司镇守,我们必然处处受阻,何况是皇宫,”宋微君叹了一声,笑容有些讥诮:“我们的陛下可是惜命的很,天册司与风羽卫有一半的人做了他的暗卫,估计就是晚上召寝也有不少人在暗中观摩。”

宋天玄听了他另类的安慰心中一松,却也越发愧疚,万一因此耽误了王爷的正事他万死难辞其咎。

澹台雨作为一个曾经的江湖人再不拘小节也是女儿家,不由轻咳一声不自在的看向别处,清美的脸蛋染上薄薄红晕。

“王爷,现在我们怎么办?晋王都找上门来了,摆明了是不见着娜依公主不会回去的,王妃那边……”云横脸色很不好看,蹙起的眉尖隐有忧色。

这次连宋天玄与澹台雨都发现了云横的不妥,这家伙对王妃的关心似乎有些过头了。

武王府固然会在这件事中受到牵连,但只要将王妃推出去,后续处理得当,完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有了晋王对王妃出手,想必皇帝也不会怪到他们头上,何乐而不为呢。

宋微君这次什么都没说,但那凉悠悠的一瞥让人不由心底发毛。

“王爷,属下……属下逾矩了……”云横叹了一声,低头认错。

宋微君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对他吩咐道:“去将这件事告诉王妃,本王先去前面看看,为季青竹争取些时间。”

“是,属下告退。”云横领命而去,一时想不明白王爷为什么选择让他留在王妃身边。

宋微君则带着宋天玄往门口走去,思绪远远飘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他想起了他的前任王妃,那女人不但给他戴了顶油绿油滤的帽子,连肚子都弄大了,当时他是以什么心态面对的?好像挺平静的,连亲眼看着她死在面前都没有太多感觉,但现在为什么不同了?

听到云横念念不忘的惦记秦悠他觉得很不爽,爷还没死呢你就开始惦记爷的女人,好歹她名义上还是王府的当家主母,按规矩来这等属下就得活活打死。

云横究竟看上了那丫头的哪一点?容貌虽然漂亮但还没完全长开,身材干瘪上半身跟男人其别不大,脾气小气爱记仇……切,简直身无长物,没一样拿得出手。

宋微君天马行空的想着心事,远远的就看见府门前对峙的两方人马,地上有不少血迹,应该已经发生过冲突了。

“小五,你又不听话了么?”

在僵硬到随时会拔刀互砍的场面中突然飘来这么一句格格不入的话,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武王府的侍卫一见到自家王爷出来了,顿时松了口气,纷纷行礼:“见过王爷。”

宋微君笑眯眯的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然低垂的眼眸扫过未干的血迹时隐有暗芒涌现。

对面的晋王赵咸聿却黑了脸,眼前这家伙明明年纪比他还小,却因爵位高半截便总以长辈的姿态自居,他一个而立之年的王爷当着手下的面被人当成小孩一样训斥,这让他的脸往哪搁!

咬了咬牙,赵咸聿还是将这口气咽了下去,眼前正事要紧,遂抱拳不情不愿的行礼道:“见过武王,武王来的正好,本王正有事想向武王请教。”

“但说无妨。”宋微君慈爱的看向他。

赵咸聿被他那眼神看的差点没吐血,咬牙切齿道:“本王有要紧事想见娜依公主一面,事情紧急,耽误不得,听驿馆的人说公主来了武王府,便寻了过来,本想着只是几句话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可武王府却百般阻拦,本王都说了,即便不欢迎本王,将公主叫出来也是一样的,可贵府却依旧拒绝……”

“所以你就杀了门卫打算硬闯?”宋微君截断他的长篇大论,淡笑着说了结果。

赵咸聿默然,这是事实,地上的血骗不了人。

“什么样的大事让晋王连礼仪尊卑都不顾了,要强闯本王的府邸?”

宋微君依旧在笑,但唇边淡淡的弧度让人在这炎炎夏日都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娜依公主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有些私密事恐怕不便告知武王,还请武王让娜依公主出来一见。”赵咸聿态度很强硬。

“本王若说不行呢?”宋微君再次瞥了眼地上的血迹,哂笑道:“我听说这几日娜依公主可是天天去晋王府搅闹,若你真有事那时为何不说,偏偏等到她来武王府的时候找上门开,你们夫妻间的事本王没兴趣知道,但是你跑到我武王府来杀人,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这件事确实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一时冲动便动了手。”

赵咸聿低头认错,当时确实是他先动的手,娜依公主来武王府有一段时间了,他怕出现意外,又正好听到侍卫说宋微君不在府中,便想着现在强闯进去把正事办完,就算事后来登门致歉也无妨,可谁知还没成功呢便招来了鬼见愁。

赵咸聿是真的有些发愁了,眼看强闯是不行了,可跟眼前这人讲理,似乎更加行不通……

“伤了本王的人,一句一时冲动就完了?”宋微君紧咬住不放。

赵咸聿心里急得不行,真想对他吼一句,伤都伤了,你能怎样!

但他不敢,此时也不合适,前两天这家伙在京城搅风搅雨,皇帝对几个王爷正盯得紧呢,若再被这家伙捅出点什么事,皇帝绝对拿他第一个开刀。

“武王想如何?”赵咸聿实在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了,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

只是伤了两名下人,身为亲王的他都亲自道歉了,宋微君就是再无耻也不好连大门都不让他进吧?

“这个……本王可得好好想想。”宋微君悠然的说。

赵咸聿额头的青筋又忍不住蹦出来了,好想掐死他啊有木有,这货就是有一种让别人一见到就想往他脸上拍板砖的欠揍气质。

没办法了,赵咸聿抬手挥退了左右,凑到宋微君近前小声道:“武王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吧?只是本王想不出武王为何要这么做。”

“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宋微君不咸不淡的回应,身体站的直直的,一脸拒绝与他同流合污的正气凛然。

“武王心里明白,何须再与本王绕圈子,这件事对于武王府也是极有利的,兵不血刃便能除掉大敌,一举两得,岂不是美事一桩。”赵咸聿不得不再说的露骨一些。

“呵呵。”宋微君想起秦悠惯有的不冷不热的假笑,用在这里还挺合适,他也凑过去与晋王头抵着头,压低声音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小五你是决定要娶北戎公主了?”

两人凑在一起悄悄说话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猥琐,总觉得没憋好主意。

“圣上亲自赐婚,本王如何敢不从……”赵咸聿很反感“小五”这两个字,此时却不好再跟他翻脸,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呵呵。”宋微君不阴不阳的笑了两声,直起身抬高音量道:“小五,你又不说实话了,撒谎可不乖哦。”

“我……”赵咸聿强忍住扭头就走的yu望,没好气的低吼:“圣上赐婚难道本王还能抗旨不成?不娶还能怎么着?”

宋微君听罢顿时喜笑颜开,一张俊脸熠熠生辉,看的赵咸聿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笑罢宋微君继续凑到赵咸聿跟前,一脸蜀黍带你看金鱼的猥琐相:“本王这里有个主意,保准能让你摆脱和亲的命运。”

我靠,怎么说话呢你,赵咸聿真想狠狠的赏他一记天马流星拳,他堂堂一国王爷和什么亲啊,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赵咸聿咬牙切齿的安慰完自己,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否则进府的事就没得谈了:“不知武王有什么好主意?”

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生生忍到吐血的表情,宋微君眸中的光彩越来越明亮,压低声音道:“很简单,转身向后,就此回晋王府去,剩下的事别再插手了。”

赵咸聿愕然,反应过来后脸上顿时一片阴沉。

他劝宋微君配合自己借机除掉秦悠,宋微君却反过来劝说他配合武王府除掉娜依公主,他除掉秦悠是为了保守秘密,而宋微君会让娜依公主死在武王府吗?

显然不可能,宋微君又不是傻子。

费了半天唇舌,原来对方一直在耍着他玩,自始至终都没想过顺应他的请求!

好,很好,宋微君,我看你将整个皇室都得罪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赵咸聿心中冷笑,现在皇帝容不下武王府,几个王爷也都快被宋微君得罪遍了,即使有兵权又如何,能与一整个国家的兵力相比吗?

在他看来,宋微君这是在逼着他的敌人联合起来对付他,纯粹是在找死!

“你听说过风羽卫吗?”

就在赵咸聿想着要不要与自己的兄弟联手铲除武王府这个大敌的时候,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

风羽卫是只有历代帝王才知道的秘密,可是经过五十年前那场叛乱,风羽卫的功勋震惊朝野,藏也藏不住,因此不管是风羽卫还是天册司,虽然不被世人皆知,至少皇室的皇子以及朝廷肱骨皆心知肚明。

“你想说什么?”赵咸聿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对面笑容不改的人。

“你知道为什么赵咸宁不肯娶秦悠而是把她踢给了本王吗?”宋微君语气轻柔,看着他的目光中有一丝怜悯。

这句话仿佛当头一棒,瞬间让赵咸聿想明白了,惊诧道:“你是说……哈哈,你真可怜!”

谁知宋微君比他还惊愕,而后眸中的怜悯再不掩饰,慈爱的拍拍赵咸聿的肩:“唉,小五啊,乖孩子,以后还是别参合到你哥哥弟弟的争斗中了,安心做个王爷于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赵咸聿根本不领情,愤怒的挥开他的手,被他的语气气的怒目圆睁,却也为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傻话感到无地自容。

刚才宋微君先是提起风羽卫,又点出交换新娘的内幕,就是想告诉他秦悠是皇帝的人,他最好不要妄动,即使想除掉也不能用这种方法。

皇帝辛辛苦苦将秦悠这颗钉子安插进了武王府,结果没发挥作用呢就被他给拔除了,还不知死活的把秦悠送到皇帝面前让其定罪,皇帝会以什么心情处理这件事?最后倒霉的会是谁?

可他只想到了最浅显的一层便急着嘲笑宋微君的处境,以至于对方怀疑他脑残智障,心智只有稚儿的水平,还假仁假义的劝他放弃争权夺利做个闲散王爷,不然定会被他的兄弟们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这让他羞愧愤怒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宋微君的嘴巴太毒了。

“别真跟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考虑考虑本王的话吧。”宋微君继续语重心长,像个好脾气的长者在教训晚辈。

“宋微君,你别太过分!本王只是一时被你气糊涂了。”

是了,那会儿他被宋微君气的狠了,满脑子都是怎么报复回去,这才会说话不经脑子,赵咸聿恶狠狠的想着。

两人站在武王府门前争执不休,一个宽宏大度面带微笑,如慈悲祥静的佛。一个又是咬牙又是低吼,像是愤怒的金刚。

而两人的话题早已由先前的进不进府变成了现在的不知所谓……

周围两方王府的侍卫们面面相觑,这种情况正常吗?

“五皇兄,武王,你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有话好好说。”

一辆马车缓缓停靠在路边,车帘掀开露出贤王赵咸宁那张风神如玉的俊脸。

“哦,是小六呀,本王正在与小五探讨人的反应速度是否与膝盖有关,你要不要加入?”宋微君热情的招呼着赵咸宁。

赵咸宁顿时一窘,看着宋微君那灿烂的笑脸他有种拔腿就走的冲动,这家伙的疯病绝对又发作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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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又在说笑了。”赵咸宁扶着自己贤惠温良的王妃下了马车,淡笑着回应。

赵咸宁的突然出现使得赵咸聿从愤怒中回神,这才发觉自己又被宋微君戏耍了一把,心中骇然万分,自己平时也足够冷静,为何面对宋微君时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原来是六弟,六弟怎会来此?莫不是也想找武王品茗对弈?”赵咸聿微笑,完全不见方才的愤怒抓狂。

品茗对弈?不面见娜依公主了么?宋微君修长的剑眉扬了扬,笑容更盛,心中默默盘算着回头该跟那丫头要点什么报酬好呢,他可是使尽浑身解数为她挡过一劫啊,累的心都要碎了……

“最近天气炎热,本王带着王妃去云雾山的庄子里小住了几日,这两天听闻京城出了不少大事,这才赶了回来,路经武王府邸,便顺便过来拜访一二。”

赵咸宁的话语永远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为人处世也是小心谨慎的很,从不会让人抓住他的把柄。

“原来如此……”赵咸聿说到这里忽的灵光一闪,他现在知道了秦悠的身份自然不能再按照原计划陷害她,可如果他们一起进去发现了中毒的娜依公主,以贤王素来爱假仁假义的名声,必然不会置之不理,依然能将事情闹到皇帝面前,到时候皇帝就算不想处置秦悠也不行,否则如何向北戎交代?

“既然六弟也是来拜访武王的,武王不会也不让进门吧。”赵咸聿笑道。

“不让进门?何以如此?”赵咸宁不解的望向二人,总觉得这二人之间并不单纯,在他来之前定然发生了些什么。

“六弟有所不知,本王可是被武王堵在门口很久了,愣是不让我进门,不知是何原因。”赵咸聿一本正经的装腔作势,唱作俱佳。

“怎么会,这都是误会,本王见你带了这么多人来,又无故出手打伤我武王府侍卫,还以为你对本王有所不满呢,早说你只是来拜访本王的,本王还能不让你进门吗?”

若论装腔作势,宋微君怎会甘于人后,说罢热情的请赵咸聿与赵咸宁进府一叙,大有你不进去打残你也得把你抗进去的架势。

见宋微君答应的这么痛快,赵咸聿心中顿觉不妙,暗自思量过后才知道自己又被宋微君这坑货给绕进去了。

先前他要求的是见娜依公主,现在只是进府,目的不同待遇自然也不同,品茗下棋讲求的是意境,随便找个景致优美的地方就能招待他们了,无须太正式,既是宋微君安排的地方,又岂会让他们见到娜依公主?

想清楚这些赵咸聿气的想拍大腿,对接下来的品茗下棋完全提不起兴趣,本以为赵咸宁是个转机,却不想仍是一场失望。

几人边走边聊,贤王妃叶云音跟在后面抬头悄悄打量起武王府,虽然她已经认定了贤王,但对于曾经差点嫁进来的府邸还是很好奇的。

待字闺中时便时常听人说起武王如何如何惹是生非,品行恶劣惹人厌,因此一见道赐婚圣旨她吓得差点投湖自尽,却不曾想真实的他与传言大相径庭,风姿无双气度非凡,只不过行为言语不被常人理解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被理解,让他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仿佛遍湖睡莲中的一株迷迭香,我行我素独自绽放的炫丽优雅。

叶云音忍不住往宋微君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最后一次宋微君似有所感,疑惑的侧头看过来,撞上她的视线他礼貌的点头致意,微微笑了笑。叶云音吓得连忙低下头,只是那一抹让阳光都失色的笑容悄然印在了心头。

这个人,本来应该是她的丈夫。

而现在他们形同陌路。

“老奴拜见王爷,拜见晋王、贤王、贤王妃!”老管家沈路迎上来,脚步虽匆忙,脸上却一派从容谦和,不慌不忙。

宋微君见到他这般表现便明白秦悠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正要松口气,却惊闻一声女子的尖叫远远传来,说不出的疯狂与愤怒,要跟人拼命似的。

“武王,难道你的王府里还藏着一个女疯子不成?”赵咸聿声音略显兴奋,当先一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哪还有一点兴趣缺缺的模样。

宋微君脸色阴沉下来,那边正是大殿的方向,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转眼见到沈路也是一脸疑惑与大事不妙的凝重,顿时暗自叹了口气。

悠悠啊悠悠,不是本王不尽心,实在是……你一定是被衰神诅咒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依然能出叉子,可见老天都不想放过你啊。

“出什么事了,要过去看看吗?”赵咸宁虽不知前因,但看赵咸聿的积极劲儿也能猜到几分,当下也有些意动。

事情发展到这里宋微君再想拦住赵咸聿就只能撕破脸的动用武力了,若是只有赵咸聿倒没什么,反正他来这里的目的就不单纯,但现在身边还有个精明的赵咸宁,如果将他也牵扯进来,这事非但解决不了反而会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一直跟在宋微君身边充当背景板的宋天玄也忍不住无语了一下,王妃一定是前世将坏事做尽了今生才会这么倒霉。

当秦悠听到宋微君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一直在外面与晋王周旋时,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触动的,一个时辰后季青竹顺利为娜依公主解了毒。

幸好这两种毒药都不是立即就能致命的,剩下的余毒服用些解毒药剂慢慢排出体外就无事了,这一结果让殿内众人玄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秦悠打发沈路去通知宋微君不必再与晋王纠缠了,想必他也不容易。

说起来这件事如果能公正公开的调查,秦悠倒是不怕,也不必这么麻烦,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可关键这是有人针对她设的局,既如此,对方又岂会留给她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算皇帝徇私想袒护她都不行,娜依公主代表的是一个国家,而她只是众多棋子中的一颗。

眼看着娜依公主的脉象呼吸渐渐趋于正常,秦悠总算是有些放心了,见季青竹跟打了场硬仗似的疲惫不堪,便让他先回去休息,她自己也出了侧殿,有北戎随从与安世锦以及云横看着,暗处还有暗卫,她守不守在那里都没什么关系。

可她刚迈出屋门便听到娜依公主刺耳的尖叫声,惊得她转身又跑回殿内。

谁也没想到娜依公主竟这么快就苏醒了,此刻他正坐在床上满脸恨意的看着秦悠,尖声叫道:“秦悠,你竟然给本公主下毒陷害本公主,你个贱人!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秦悠站在门口看着她,此时的她反而平静下来,从那一声尖叫开始她就知道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她已经听过暗卫传来的消息,晋王和宁王一同进了武王府,娜依公主这一声尖叫说是声传一里也不为过,必然惊动了那二位。

“毒是你自己下的。”

秦悠叹息,她曾怀疑过所有人,甚至已经认定了是晋王在针对她,却不曾想过娜依公主为了帮宋微君除掉她竟不惜给自己下毒,以命相搏。

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娜依公主会身中两种剧毒了,一种来自晋王府,一种源自她自己,若非娜依公主一醒来就指责她下毒,声音尖利的恨不得全世界都听到,她还真想不到这些。

秦悠目光幽幽的看着床上状若疯妇的女子,唇边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她为了宋微君连命都不要了,宋微君却丝毫不领情的拖后腿,若让她知道了会不会再气晕过去?

“贱人!你还敢笑,本公主福大命大没有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梁国实力强大又如何,我北戎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今天你不给本公主一个交代,本公主早晚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娜依公主目带怨恨的看着她,因为说话太过用力而大口喘息着。

赵咸聿还没走到大殿前便已听到这么一句喊叫,顿时心花怒放,看来老天还是很眷顾他的,起起落落好几次,最后还是站在了他这边。

与他一同走来的几人自然也都听到那难堪的叫骂声了,赵咸宁与叶云音都有些吃惊,宋微君则很疑惑,他总觉得这话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

几人走入侧殿的时候娜依公主正在被侍女围着顺气,一脸病态,苍白虚弱的随时都能晕倒,却还在死死的盯着秦悠,似想要将她千刀万剐。

“娜依,你这是怎么了?快躺下休息一会儿,有事慢慢说,武王与六弟都在,会为你主持公道的。”赵咸聿装模作样的走上前去一番劝说,身为娜依公主名义上的未婚夫,不安慰两句似乎也说过不去。

赵咸宁看着眼前的场面眸光闪了闪,虽没说什么,但看那一脸悲天悯人的正气,摆明了若是有冤案他不会坐视不管。

娜依公主理都不理赵咸聿,躺在床上寻找宋微君的身影,他站在门口并未走进来,确切的说是他站在了秦悠身边,一只手搭在秦悠肩膀上,正垂眸看着眼前只有他肩膀高的少女,神情专注的好似除了少女再没有人能入他的眼。

殿内众人不敢大声说话,但也少不了私下交流,,嗡嗡声不绝于耳,而门口逆光而站的两人仿佛一张宁静的画,不染喧嚣,独立世外。

他们之间没有太过亲密的动作,然而只是那平静的并肩而立,已然让人觉得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怎么会这样?娜依公主呆呆的看着,那风雨共济的姿态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即使在打听到宋微君的名字并知道他已经成婚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赵咸聿与贤王夫妇向在场众人询问事情的始末,一时间倒是没秦悠这个当事人什么事了。

“今天,多谢了,没想到你真会帮我。”秦悠仰头看向宋微君。

宋微君修长的手指微动,捏了捏手下瘦小的肩膀,笑道:“本王可不会作白工,你准备付给本王什么样的报酬?”

秦悠翻了个白眼:“可是现在已经白了,我什么好处也没得到,所以报酬免谈。”

“好歹本王也费了半天劲不是,悠悠不会这么无情吧?”

“无情不似多情苦,我从来都这么无情,难道王爷今天才发现?”秦悠鄙视他。

“怕不怕?”他忽然说。

“怕就能平安躲过去吗?”秦悠慢慢道:“我讨厌麻烦!”

宋微君笑了。

“我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很特别,说话也很有特点。”秦悠仰头看着他的笑容,幽幽说道。

“你是想说本王长得特别英俊是不是?你以前从来没说过哦,不过本王不介意以后每天都听一遍悠悠的赞美。”宋微君说。

闻言他们不远处的云横宋天玄等人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抽,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人居然还能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已经打算等死了吗?王爷你倒是赶紧跟王妃撇清关系啊。

“武王,你怎么看?”听娜依公主的侍女一五一十的讲述完事情的经过,赵咸聿挑衅的看向宋微君,任你百般阻拦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本王赢了。

宋微君轻笑:“小五,你又不乖了哦。”

赵咸聿大怒:“武王,你的王妃意图毒害本王未来的王妃,难道你不该给个交代?”

“小五儿,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宋微君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如果毒是悠悠下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两个互看不顺眼,有一天我登门去了晋王府,并且要求单独与你谈一谈,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你起了歹意,趁机下毒害我,但是在我还剩一口气的时候你又找来大夫将我救活,好让我有机会指证是你下的手,哈哈……”

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别说,这种严肃的事经他这么一复述咋就显得那么可笑呢?稍微有脑子的人恐怕都不会这么干,这不摆明了作死嘛!

在场众人中也有人忍不住抿嘴偷乐,北戎人原本对武王妃还有些怀疑,但经武王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冤枉了武王妃。

“你……宋微君!”赵咸聿大怒,抖手指着宋微君好半天才平复了气息,阴沉道:“你这根本就是狡辩,世事无绝对,当时你又不在殿内,怎知武王府没有起杀心,至于后来为什么又找来大夫,那就要问她自己了!”

“如晋王所言,当时晋王也不在殿内,怎么一定是本王妃对娜依公主起了杀念,而不是娜依公主相杀了本妃?毕竟在凤鸾宫的时候娜依公主可不止一次说过要杀了本王妃!“秦悠反击。

“本公主只是说说而已,从未真的动手,而你这恶毒女人气不过就想毒害本公主,幸好本公主原本体内就有毒,中和掉一部分药效,这才坚持道大夫赶来,我相信武王府无意毒害我,都是这恶毒女人一个人的错!”

娜依公主惨白着脸说道,她急切的望着宋微君,想从他的脸上看到某种认可与决定。

但是她失望了,宋微君看向她的眼神与看到一支笔一本书没有任何差别,更没有因为她刻意把武王府摘出去而感激,反而因为她粗俗的叫骂皱起了眉。

“那你倒是说说本王妃当时是怎么对你下毒的,既然本王妃恶毒的想要弄死你,为何最后却叫来了神医救你?自掘坟墓这种事本王妃从来不会干,别把你那些愚蠢的理论用在本王妃身上。”秦悠冷然质问。

“本公主要是知道自己怎么中的毒还能被你得手吗?你这恶毒的贱女人害的本公主现在浑身难受,你还敢站在那里说风凉话!我要见梁国皇帝,我要见我父王!”

娜依公主刚从生死边缘挣回一条命,能保持清醒理清思路就不错了,说话气都喘不匀,迷迷糊糊叫了两声父王终于还是晕过去了。

房间内顿时清净了。

79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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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本王看这件事还是交予圣上处理比较好,娜依公主不仅仅是北戎的公主,作为使臣她代表的是一个国家,一个弄不好就会引起两国纷争,干系重大!”这个时候轮到赵咸宁站出来表现了。

在民间看来贤王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好人,但在场众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谁还不知道谁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听到他煞有介事的说辞,虽然正中赵咸聿下怀,他还是忍不住不屑的撇了撇嘴妲。

事情到这里告一段落,娜依公主被一路护送回驿馆,晋王贤王两兄弟则负责进宫将这件事汇报给皇帝,请他做主,并顺便遣两个太医去驿馆守着娜依公主,以防毒性反复。

“武王和武王妃不与我们一同进宫吗?”赵咸聿冷着脸道。

“咦?难道你还怕本王畏罪潜逃了不成?”宋微君笑:“你们先去吧,本王就在这府中等着圣上的召见。窀”

赵咸聿瞄了眼宋微君身后的大殿,冷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机毁灭证据。”

“你们刚才已经搜查过两遍有搜出证据来吗?”宋微君敛起笑容,淡淡道:“赵咸聿,是不是本王稍作退让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里可是武王府,能容忍你们大肆搜查已经是本王的极限,再敢不知进退信不信本王让你永远出不了大门!”

宋微君负手站在台阶上,飘然的白衣掩不住他满身唯我独尊的霸道强势,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散漫,无形中的威压使得赵咸宁赵咸聿二人一时都开不了口。

当年即使面对霸道专横的先皇他们都没有这般窒息的感觉,而眼前这人只是低头看着他们,就险些让他们抬不起头来。

他们是皇子龙孙,一出生便高高在上,自诩血统高贵,就算平时给宋微君行礼也多少不将他放在眼里,而今才发现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当今天下除了皇帝,便只有眼前这人敢直言威胁他们的生死。

一个只手掌控着六十万铁血精英的人,他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人人头疼的病公子。

又如何能在四面强敌的环境下独自撑起武王府。

“武王息怒,娜依公主是五皇兄未来的王妃,出了这种事他一时气昏了头才会胡言乱语,还请武王海涵。”赵咸宁到底比赵咸聿深沉一些,硬着头皮替赵咸聿说情,言辞间不知比在大殿时客气了多少。

宋微君扫了眼赵咸宁,似笑非笑的对脸色难看的赵咸聿说道:“小五儿,多长点心吧,小六可比你强多了。”

尼玛,赵咸宁险些吐出一口血,武王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无耻阴险到让人想掐死你真的好吗?看看宋微君一脸璀璨阳光的笑,再看看赵咸聿更加阴沉的脸色以及看向自己时隐隐的敌意,赵咸宁真心觉得心好累。

两位王爷领着各自的人马离开了,宋微君也挥挥手遣散了武王府众人。

“王爷,叶大小姐好像后悔了呢,怎么办,如果现在你想换回来她绝对会同意。”秦悠与宋微君并排站在台阶上望着众人开开的方向,临走时叶云音那欲语还休的眼神可没逃过她的眼睛。

“悠悠,你也欺负我……”霸气侧漏啥的早就毛都不剩了,宋微君还是那个信口胡诌懒洋洋的走到哪都像是没睡醒的喵星人一样的鬼见愁,偶尔还会客串一下受了委屈可怜巴巴望着主人的狗狗,比如现在。

“靠,夸你受女人欢迎也成欺负你了,你也跟晋王一样脑残了吗?”秦悠一脸担忧的踮起脚摸摸他的脑袋,像他当初对待赵咸聿那样慈爱道:“乖宝,赶紧去让季神医给你开两服药吃吃,有病咱得趁早治……”

“放肆!王妃,你怎么能这么说王爷!亏王爷刚才还一直护着你!”澹台雨早就看秦悠不顺眼了,在他们眼中王爷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却被她三番两次的亵渎,实在罪不可恕。

“我的病唯悠悠能治,既然我这么受欢迎,悠悠是否也折服在我的魅力之下了呢?”

宋微君撩了撩长发,慵懒而优雅,他的美极富侵略性,艳丽精致,第一眼就给人以惊艳之感,扔到哪里都是最抢眼的货,见秦悠看他,立马抛给她一个媚眼,眼波流转,勾人神魂。

“是呢是呢,我折服了,一见你就像踩你两脚。”宋微君的脸让人心荡神驰,然而只要他一开口说话就让人手痒的想抽他,秦悠至今忘不了第一次见他时他办的那缺德事。

“悠悠,你伤了我的心……”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远,在余晖中留下长长的影子。

宋天玄去追宋微君,云横回自己的院子了,原地只剩下澹台雨怔怔发呆,她的呵斥声犹言在耳,那两人却像没听见一般完全无视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以前对于新王妃她只是单纯的不屑理会,这些年皇帝想方设法的往府里送了不少人,这些人要么被安排在不重要的位置上,要么死了,秦悠也将会是这其中之一罢了。

一个时辰前她还在这样以为,然而现在她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原来在王爷眼中秦悠是不同的,真正没什么不同的是她,即使她是他名义上的侧妃,与云横等人也没什么不同,只是一个功夫不错能为他所用的属下而已,因此他们没人会在意她的喜与怒。

贤王府华丽舒适的马车上,赵咸宁看着对面明显神思不属的妻子,长眉微微一挑,而后温柔的握住她的手,取笑道:“王妃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叶云音回神,温婉一笑:“没什么,今天早晨因为赶路起的早了些,妾身只是有些乏了。”

“没事就好,本王还以为王妃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呢,愁眉不展的。”赵咸宁起身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怜惜的将她轻轻拦进怀里。

“让王爷担心了。”叶云音依赖的缩到赵咸宁臂弯里,满足的微眯起眼睛。

宋微君的风华与气度让她沉迷,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幸福的却是莫过于拥有一个温柔又疼爱自己的丈夫。

武王妃被刺杀失踪的事她也听说过,虽然宋微君翻遍京城不惜得罪天下人也要找打自己的王妃很让人艳羡,但她还是喜欢现在这样平静安逸的生活,日常起居有丫头伺候着,每日只需向长辈问安照顾好丈夫即可,闲来无事可以赏花作画,实在无聊时还能约几个名门贵女一起出游解闷。

武王府那样的处境注定清净不了,所以如果有机会能重新选择,她依然会选择贤王。

这么想着,叶云音不禁又依赖的往赵咸宁怀里靠了靠。

赵咸宁垂眸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意越发温柔莫测,抬手在叶云音后颈处用力一点,叶云音轻颤的睫毛顿时平静了,呼吸慢慢变得规律和缓。

“既然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到了王府本王再叫醒你。”他动作轻柔的把叶云音安放在软榻上,抬高了声音唤道:“长青。”

马车的车窗处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王爷。”

“五皇兄的人还在前面吗?能不能追上他们?”

“回王爷,晋王殿下的人马停在了留云阁,我们已经走过了,若是王爷想去留云阁为王妃买些糕点,我们可以再“好,“雅间里的可是五皇兄?”赵咸聿刚坐下就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不过他先前受了宋微君的气,心情极差,只想找个地方平复一下情绪,无意搭理赵咸宁。

可惜晋王府的侍卫不给力,张口就把他卖了:“拜见贤王,回王爷,雅间内的正是晋王。”

赵咸聿气的想摔酒杯,不过也怪不了别人,别说他进门的时候根本没有隐藏身份,就算他有意隐藏,同为王爷的赵咸宁又岂会不认识他身边的人。

“五皇兄,未知六弟是否有幸能在皇兄这里蹭口酒喝?”赵咸宁含笑问房内的人。

过了片刻房间内才有了回应:“进来吧。”

赵咸宁笑容不改,心中却是一跳,看来在他没到武王府之前五皇兄被宋微君折腾的不轻啊,还有宋微君故意撩拨的那句话,很拙劣,但不知触动了皇兄的哪根心弦,让皇兄如此不待见他。

“你不进宫向圣上汇报今天的事,来这里做什么?”一进门赵咸聿就不客气的问道。

“这件事五皇兄知道的比我清楚,进宫也该我们同去。”赵咸宁仿佛没见到晋王浑身散发出的“不欢迎”气场,转头对随从道:“长青,你去打包一份水晶莲花糕,走时给王妃带回去,本王记得她很喜欢留云阁的糕点。”

留云阁不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名气却极响亮,只因它的糕点乃是京城一绝,深得后院贵妇以及闺阁小姐的青睐,就是皇宫里的妃嫔偶尔也会谴人来留云阁买了爱吃的糕点带回去。

“哼。”赵咸聿不耐烦的瞥他一眼,冷冷一哼,别以为他看不出赵咸宁是专门来找他的,演这种煽情戏给谁看。

要说这些兄弟中他最不待见谁,当属赵咸宁无疑,就连那机关算尽爬上皇位的赵咸铭都要排在赵咸宁后边,他就是看不惯赵咸宁这副虚伪的嘴脸,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心里清楚,一边桶你刀子一边还要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恶心样子,这跟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不过其中也不乏有几分嫉妒,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平时少不得伪装一番,但唯有赵咸宁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了圣人模样,整天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在民间很受爱戴,果然只有最无耻的人才能成功吗?

长青退下后房间内就只剩兄弟两人了,赵咸聿给自己倒了杯酒,自顾自饮了起来,丝毫没有招待赵咸宁的打算。

赵咸宁坐到赵咸聿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笑开:“五皇兄这个样子,可就正中宋微君的下怀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兄弟该和睦相处,兄友弟恭?”赵咸聿似笑非笑:“既如此,不如六弟把善德堂送给五皇兄如何?”

善德堂,只听名字就知道是做药材生意的,不仅梁国,就是周边的北齐与北戎等都有分号,颇负盛名,不过却没几个人知道它是贤王府名下的产业之一。赵咸聿此时说出来是想告诉赵咸宁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攀关系论交情那些都没用,不如实际好处更打动人心。

赵咸宁唇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而后又笑道:“些许钱财而已,如果五皇兄想要,送给五皇兄又何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赵家的江山决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别人?有人要造反了?”赵咸聿蹙眉,没收到这样的消息啊。

赵咸宁摇头:“五皇兄今天也看到了,宋微君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当初先皇那般无情的打压武王府,皇兄觉得宋微君还能与我们皇室齐心吗?说不定他心中也有意在那把椅子上坐坐,江山是我们赵氏的,不管我们兄弟几人如何争斗,最后这江山依然姓赵,可若是我们只顾争斗让宋微君从中得利……江山易主,我们还有何颜面对列祖列宗?”

好吧,列祖列宗都搬出来了,赵咸宁还真是无论做什么都能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赵咸聿心中嗤笑,说道:“你的意思是……”

“不如先联手铲除外敌,剩下我们兄弟几个……谁能上位就各凭本事了,如何?”赵咸宁手指轻抚着茶杯边缘,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无关紧要的琐事。

武王府手握兵权,绝不是他们这些没有实权的皇子可抗衡的,就算某一位王爷手下有能力平掉武王府也不可能出手,消耗自己造福他人这种蠢事没人会干,所以要想铲除武王府,只能通力合作。

赵咸聿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之前他也想过合作的事,没想到竟跟赵咸宁想到一块去了,不过他并不想轻易就表露出自己的意向,反驳道:“说的真轻巧,历任帝王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没能铲除武王府,单凭我们几个联手就能成功?别开玩笑了。”

“你觉得历任帝王的打压没有成果吗?”赵咸宁不以为然的摇头:“开国之初武王府是何等家大势大,现在呢?只剩宋微君一个血脉了,只要宋微君不在了,谁还能支撑起武王府?你别忘了,最想看到武王府湮灭的可不是我们。”

赵咸聿挑了挑眉沉默不语,那个人是谁他自然心知肚明。

“我们联手,再加上圣上,几乎要倾尽一国之力了,如果这样都对付不了宋微君,那只能说明我们太无能,天要亡我赵氏江山。”赵咸宁的笑容中带着一抹自信与自我调侃,显然不认为这种情况会发生。

他们都是在别人的三跪九叩下长大的,能在皇位动乱中活到现在也都有些本事,尊贵的身份赋予他们傲然自负的心态,谁又会承认自己无能到几人联手都对付不了宋微君一个。

赵咸聿抿了口酒,低眉沉思,前两天宋微君要掀翻京城的时候他就想过联手的可能性,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当然这个合作并非真的合并成一个联盟,前面有皇帝挑大旗,他们只需要在恰当的时机推波助澜或者适当的出点力就行了。

武王府辉煌了百年历史,传到这一代已竟消耗的差不多了,如今也该倒了吧。

“六弟今天这番话,我是第几个听到的?”赵咸聿还很直接的问道。

赵咸宁摇头:“这是我今天才升起的想法,我们两兄弟难得凑到了一起,自然第一个告诉了五皇兄,只盼着五皇兄想明白其中得失好跟我一起去其他几个兄弟那里走走呢。”

赵咸聿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p赵咸宁也没指望今天就能说动他,沉默片刻主动转移了话题:“今天娜依公主中毒究竟是怎么回事?五皇兄不是反对这桩婚事吗,怎么又为了娜依公主去大闹武王府了?”

“六弟不是都知道了么?”赵咸聿很想问他一句,不装你能死啊,刚觉得他爽快了些,结果屁大点的功夫又犯病了。

赵咸宁摇头:“我只看出娜依公主想除掉武王妃,其他的并不知情。”

“如你所见,娜依爱慕宋微君,觉得武王妃很碍眼,所以找我帮忙合演了这么一出戏,为了不娶那个疯女人,我出点力又何妨。”

赵咸宁听后不置可否,却也不再多问。

娜依公主为了取消婚约不仅烧了驿馆,还每天定时定点的跑到晋王府大闹一场,赵咸聿对这门婚事同样很排斥,两人都恨不得弄死对方,怎么可能会坐下来好好谈条件,想必背后别有原因,赵咸聿不想说罢了。

“如果你们的计划只有这些,想要扳倒武王妃是没可能的,秦家五小姐是圣上的人,身份不简单。”赵咸宁淡淡的提点:“说不定最后还会惹得圣上不高兴,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提起这事赵咸聿就觉得烦躁,娜依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不过他也心知肚明不能全怪娜依公主,事先他们并不知道神医季青竹一直住在武王府,以至于同时中了两种剧毒都能顺利解掉。

然而这一闹也让他深刻认识到自己获得消息的渠道有多闭塞,至少不及武王府和贤王府的消息灵通,无论是秦悠的隐秘身份还是季青竹的踪迹,得到这其中的任何一条消息就都不会有今天这场失败的谋划了。

有的时候一条消息能逆转一场战局,今天只是小打小闹,满盘皆输也没什么,以后呢?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就该考虑是否要采纳宋微君的意见做个闲散王爷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依五皇兄之见,等会我们还有没有必要进宫面圣?”赵咸宁摆明是想卖赵咸聿一个面子,毕竟这场局是他谋划的,若皇帝真追查出什么,倒霉的可就是赵咸聿。

赵咸聿不语,在得知秦悠的身份之前他或许还不那么执着的想要除掉秦悠,但现在他只要一想到秦悠有可能知道了他和皇后的秘密便直冒冷汗,监察百官收集情报本就是风羽卫的职责之一,若秦悠将这事上报给了皇帝,他恐怕想死都难了。

单看皇帝这两天的态度不像是得到了消息的样子,现在不管秦悠知不知道都留不得了,已经将人得罪死了,就没有再留情的道理了,那只会给自己多留一个敌人。

“其实如果五皇兄想继续下去也不是没希望……”赵咸宁忽而又道。

“需要怎么做?”赵咸聿并没有表现的多兴奋,赵咸宁岂会无缘无故帮他,必有所图,说不定连他都被算计在内了,还是小心点好。

“只需要将宋微君今天的表现讲给圣上听就可以了。”赵咸宁这次倒没有拿乔,爽快的说了出来。

赵咸聿眼睛一亮,对啊,当今圣上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多疑!宁可错杀也绝不姑息。

人啊,都是这样,一旦开始怀疑某个人,便会觉得她浑身上下没一处不可疑,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全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当下笑道:“如此甚好,怪不得宋微君说我不如你,六弟的心智果然非我可比,若是这次能顺利摆脱娜依那个疯女人,我一定设宴好好谢谢六弟。”

在知道秦悠的身份之前这或许是个起死回生的好方法,但现在他不愿冒险了,决不能再给秦悠见到皇帝的机会,在这之前他就必须除掉她,武王府守卫森严他的人进不去,只能趁秦悠出府之后动手,将娜依的事报上去,皇帝势必会召见秦悠,到时候路上便是他唯一的动手机会了。

“些许急智而已,只要能帮到五皇兄就好。”赵咸宁不动声色的笑,对于赵咸聿的说辞也不知信了几分。

“你说宋微君明知道秦悠的身份仍极力帮助她开脱,是不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既能借我们的手除掉秦悠,还让秦悠到死都记挂着他的好。”赵咸聿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了,又忽然想到这么一种可能。

“让皇帝亲手除掉自己辛苦安插进去的人,还有比这更狠的报复吗?”赵咸宁又补了一句。

两人隔着饭桌面面相觑。

赵咸宁想到成婚第二天宋微君一脚将宫女踢进湖里的画面,让人死的方法有很多种,他却选择了最痛苦的一种,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下沉却毫无办法,四肢挥动拼命想抓住些什么却无能为力,还有比这更绝望的事情吗?

当时宋微君就那么面带微笑的看着宫女在生与死之间苦苦挣扎,从开始的恐惧愤怒到无助、不甘、怨恨、绝望,所有的负面情绪在临死前那一刻被无限放大,而他却好像在欣赏人间美景一般愉悦。

以宋微君的心理扭曲程度,想到那样的报复方式也实属正常吧。

想到这里赵咸宁不由皱了皱眉,若是可以他实在不愿招惹这样的人。

红彤彤的火烧云爬满了半边天,如席卷而来的滔天烈火,危险、妖冶,又绝艳无双。

秦悠枕着双臂躺在一处假山顶上,感觉天空压得很低很低,那火焰随时要将她吞噬掉。

“无聊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有人翩然无声的落在她身边,与她一同平躺在了假山上。

“今天还算无聊?那怎么才算不无聊?”秦悠眯起眼睛闭目养神,今晚他的睡眠时间很可能要泡汤了。

“嗯……不知道,每一天都很无聊。”宋微君想了片刻说道。

“如此说来王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过过有聊的日子?”秦悠啧啧两声,表示自己的同情。

可能是被“有聊”两个字逗乐了,宋微君来了精神,侧身躺着看她:“悠悠,你还没告诉我你与晋王之间不得不说的奸情二三事呢。”

“靠,你才跟他有JQ,你全家都跟他有JQ!”晋王接二连三的追杀让她很恼火,她从没想过要将他与皇后间的那点儿破事宣扬出去,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真是人善被人欺,自从来到这里不断的有人在算计她,偏偏她引以为傲的身手在这里最多就算个中等,至少身边这只病秧子就能一巴掌拍死十个她,她觉得自己混的很窝囊,正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呢,索性把皇宫搅翻算了。

“我的全家也包括你在内……”宋微君弱弱的提醒某人。

“我没有家人,也不是你的家人。”秦悠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秦怀年身体倍儿棒,活的好好的呢。

“原来在悠悠眼里,我从来都是个外人啊……”宋微君的情绪一下子跌落进谷底,披散的长发半遮住了他绝美的容颜,只露出一双包含着无尽委屈与心酸的盈盈凤眸,可怜巴巴的望着她,隐有水光在聚集。

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前半句话的错误。

秦悠凑过去睁大眼睛瞪着他,口中嘟囔道:“我才不信你会当着我的面哭出来。”

少女淡淡的体香被微风送入他的鼻尖,偏偏这丫头凑这么近还在说话,若有似乎的蔷薇花香伴着温热的气息吹拂到他脸上,直痒道他的心里去。

百爪挠心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

宋微君忍无可忍,最后选择化身为狼扑了上去,狠狠咬上那双花瓣一样诱人的唇。

秦悠的警觉性不可谓不高,饶是如此依然没能快过宋微君这一扑之势,格挡的手臂以及屈起的膝盖根本没起到半点作用就被他在压下来的过程中用巧劲镇压了。

唇上传来不轻不重的疼痛,像是被小动物咬了一下,接着又被两片软乎乎湿哒哒的东西含住,轻轻辗转,再然后……

80深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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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瞪视下宋微君缓缓抬起头与她对视,长长的发丝从他的颊侧垂到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间,光线黯淡却不妨碍她看清他俊颜上一丝淡淡的红晕与窘迫,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不一样。

“你打算保持这个姿势一整晚吗?”秦悠木着脸问他,这感觉咋就怎么诡异呢,好像刚才是她勇猛的扑到了他一样,攻受完全颠倒了妲。

“本、本王会负责的。”他默默爬起来说道。

秦悠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在她的印象里宋微君的脸皮比城墙的转角都要厚,可这会儿他竟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就是接了个吻吗,事实上这样只是嘴唇的碰触还算不上真正的接吻,这家伙不至于如此吧窀。

“你想怎么负责?”秦悠挑眉看着他。

宋微君一愣,这才想起自己随口说出来的那句话有多蠢,盘膝坐好后正视她道:“今晚把我自己洗涮干净了送你床上如何?”

秦悠觉得自己快要接受无能了,从最开始的帝王攻变成了天然呆小受,前一刻说话都结巴,下一刻又就豪放的荤素不忌了,跟坐过山车似的。

“乖宝,要不你还是去季神医那里让他给你开个方子吧,我觉得你现在比下午那会儿病的更重了。”秦悠苦口婆心的劝他。

“是吗?”宋微君没有笑,认真严肃的神色中有一丝苦涩慢慢溢出:“季神医也没有办法医好我的病。”

他抬手轻柔的摸摸她的脑袋,怜悯道:“你的夫君,是个名副其实的病秧子。”

秦悠仰头怔怔看着他,“你的夫君”,四个字像是有一股奇异的魔力,震的她的胸膛微微一重,而他脸上怜悯又漠然的神色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天边的火烧云渐渐褪色,大片大片青灰色的云朵铺展在蓝色的天幕上,两人静静看着,远处飘来一阵悦耳的笛声,时而清澈婉转,时而呜咽流觞。

待一曲完毕,宋微君转头笑问她:“觉得这曲子怎么样,好听吗?”

秦悠见他恢复正常心下也松了口气,刚才那样的氛围实在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你问我可是问错人了,诗词歌赋我没一样精通的。”

“喂喂不要这么直接行不行,”他叹气:“这下好了,我对你的所有美好幻想全被你一句话掐灭了,我花大价钱娶回来的媳妇居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文盲……”

秦悠大怒,气的伸腿踢他:“宋微君我真想把你的嘴给缝起来,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

宋微君再次用他的毒舌向她证明……此男只可远观不可招惹,外表活色生香其实满肚子坏水,一张嘴就让人恨的想踩他两脚。

经过刚才那一吻秦悠觉得自己在宋微君面前放开了很多,至少看他不顺眼的时候能活动活动手脚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宋微君竟然任由她踹了几脚没还手,反而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她:“悠悠想踹就踹吧,谁让我惧内呢……”

秦悠汗颜,但也不好意思在下脚了,冷哼了一声转移话题:“刚才的笛声是谁吹的?”

他们这边听的很清晰,吹笛的应该是武王府的人。

“季青竹,”宋微君边整理自己散乱的衣摆边道:“这首曲子是我七岁那年写的,怎么样,厉害吧?”

精致完美的俊脸上清晰的写着“赶快夸我吧夸我吧夸我吧”……

秦悠翻了个白眼,抬手一巴掌挥了过去。

宋微君躲开他的巴掌,温柔的虎摸她的脑袋:“乖宝,不用这么嫉妒我,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不收你学费……”

“……”秦悠觉得还是不要试着跟他沟通了,人(秦悠)跟禽兽(宋微君)是无法交流的。

见秦悠不搭理自己,宋微君安静了片刻,而后淡淡道:“我来是想问你一句话,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什么决定?”秦悠侧头看他,瞧这货一脸严肃古板样,不会又在装大头蒜吧?

“互爱互勉,携手共进退。”短短九个字自他口中吐出,一下子让秦悠觉得重若千斤:“你知道一旦你点头答应意味着什么吗?”“知道,答应你之后我必须彻底站在武王府这一边,即使皇帝拿刀架在我爹脖子上我也不能出卖任何需要保密的信息。”

宋微君点头:“不错,你现在还悠悠的步子生怕比蚂蚁走得快了,他竟是完全没把皇帝的召见当回事。

81灾难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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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宋微君悠然随意的躺倒在软榻上,半眯着眼,卷翘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暗影,没有了眼睛的光彩,那颗泪痣越发显得突兀,若不是太小,倒像是一只蓝色的眼睛,邪魅妖异。

秦悠目光定定凝在泪痣上,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整天蔽日的大火,火光中人影闪动,号角声气壮山河,仿佛无数的金戈铁马在对战厮杀,地上则是数不尽的残肢断臂,马蹄踏着分辨不出形状的内脏,鲜血染红大大地,如铺就了一层红毯。

真正的战场只有无情与残酷,即使见惯了血腥也不见得能忍受战场上血肉横飞的场面。

“你在看什么?”

幽冷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秦悠猛然回神,宋微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挡在右眼上,也遮住了眼下那颗泪痣。

上马车之前秦悠还能和他玩笑打闹,但现在看着他却只觉毛骨悚然。

那只是一颗泪痣而已,为什么会让她陷入半梦半醒的奇异状态,还有冲天的火光中惨烈的厮杀,那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为什么她会看到这样莫名血腥的画面窀?

“害怕了?”宋微君坐起身,懒散的靠在马车壁上淡淡的笑容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他却下意识的侧着头,高挺的鼻梁挡住了她的视线,那颗泪痣被藏进了昏暗中。

“一点点,但比起害怕我更好奇,那究竟是什么?”秦悠的定力还不错,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再看着他时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惧怕。

“换皮之后留下的痕迹。”轻轻的声音似在说着,那件衣服洗了还没干所以换了这件。

秦悠呼吸一窒,现代医疗的发达程度连男人都可以变成女人,别说换张人皮了,可这话由宋微君说出来却让她有种仿佛看到了鲜血淋漓生生揭皮抽骨的画面,光是想想便觉得浑身痛痛。

“靠,怪不得长得这么漂亮,你该不会是事先在人皮上画好了一个美男子的形象,然后在换皮的过程中就按照这个美男子的标准来雕琢的吧。”她说。

宋微君惊讶的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着她似乎才刚刚认识一般:“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你是什么人?”

“灵宝天尊座下第一百零八代传人除妖天师是也,呔,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

“哈哈……哈哈哈哈……看你那傻样,哈哈……”难得能看到宋微君傻愣愣杵在那一脸呆相的情景,秦悠自然毫不客气的笑了个够。

宋微君看着她夸张的样子默默捂住了脸,这丫头的反应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不该是这样子的。

“你被自己蠢哭了么?”秦悠见他捂着脸不肯抬头,凑过去幽幽来了一句。

宋微君抬头,一脸沮丧的望来:“说真的媳妇,你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以后我怎么带你出门啊,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抽风,我都没脸见人了!”

“死妖孽,我要把你的皮揭下来,让你彻底的没脸见人!”

两人在那车里笑闹一阵,秦悠凑到他跟前查看那颗泪痣,惊骇的发现宋微君的话很可能是真的,因为泪痣所在的那一小片蓝色的皮肤竟然是微微往下凹陷的,而且那也不是纯粹的蓝色,似乎还有点点金色粉尘,只是极为细小,不趴在他脸上很难看清。

“为什么先前我看着它会出现幻觉,现在却一点事没有?”秦悠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宋微君已经把她查了个底朝天,而她对宋微君的了解并不比路人甲多多少。

她眼中的宋微君通身上下都是秘密。

“你不会真相信我刚才说的话了吧?”宋微君一脸“你怎么这么好骗啊”的表情,让秦悠顿时黑了脸。

换皮在现代并不是多难的技术,在这个时代虽然很具挑战性,但谁又说得准世上有没有这般惊才绝艳的奇人呢,所以她是真的相信了,尽管宋微君事后一副我在骗你的样子,也只能让她心中不那么确定而已。

宋微君的身上一定发生过在这个时代堪称惊世骇俗的事,只是现在还不是探索这些的时候,他的戒备不会允许她知道的太多。

“不知道这次晋王与娜依公主又设了什么样的局等着我。”秦悠转头看他一眼:“果真是蓝颜祸水。”

宋微君看着她薄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被一抹笑代替。

恐怕这次得是你自己来面对了,宋微君默默看着她,他不该那么优柔寡断的!

两人一入皇宫便被领去了御书房,大殿内或站或坐着一些人,秦悠匆匆扫了一眼,皇室能数得上号的几位实权人物都来了,包括六位王爷以及各自的王妃。

这让她不由纳闷,只是一位外邦公主中了毒而已,虽然嫌疑犯的身份也是一位王妃,但这也不值得皇室像开家庭会议一样拖家带口的来听审吧。

“臣见过皇上。”宋微君与秦悠一齐向皇帝行揖礼,托宋微君的福,秦悠不必再向皇帝下跪了,这让她很满意。

“免礼,武王一路过来辛苦了,入座吧。”赵咸铭点了点头,看向两人的目光中带着一抹探究与深思。

“谢皇上。”

宋微君只是口头表达了一下,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皇帝下首第一个位置上,秦悠坐在他旁边。

而在他们一进门时就齐齐站起的各位王爷王妃郡王世子的纷纷按位置站好,呼啦啦对这着微君二人行礼:“见过武王,见过武王妃。”

平时不觉得,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头衔有多威风,除了帝后以及太后,在这梁国可以无惧任何人。

“无须多礼,都坐吧。”宋微君没骨头似的歪靠在椅背上,转头望向皇帝:“不知陛下召见臣等前来所为何事?皇室宗室来的这么齐全,该不会只是因为外邦公主中毒的事吧?”

秦悠在殿内扫了一圈,依然没见到娜依公主,恐怕皇帝召见他们另有要事。

果然见到赵咸铭摇了摇头:“北戎娜依公主中毒的事只是其中一件,朕是另有要事想与各位相商。”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什么样的大事需要把皇族中的代表都召集起来,而且还女眷也可以在场参与商议?

赵咸铭说完后又不理会众人了,自顾自坐在龙案后批阅周折,人在场所有人被吊住了胃口却久久得不到满足。

“不是有事要商量吗?赶紧开始吧。”宋微君又换了个姿势,御书房里的桌椅都是金丝楠木的,夏天椅面上也不可能垫上棉垫子,他坐了这一会儿拱来拱去换了好几个姿势了,怎么坐怎么不舒服,赵咸铭还在那玩儿深沉,他几乎想甩袖走人了。

“宗正叔父还没到,须得再等等。”赵咸铭看出了他的烦躁,却也没有任何表示。

“悠悠,你看,我就说我们来早了吧,一群人坐在这大眼瞪小眼的干嘛,比眼睛大小吗?”宋微君往秦悠的方向歪了歪脑袋,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耳语说道。

“王爷,宗正大人是长辈,出行本就不便,我们做晚辈的等上一等又有何妨?”秦悠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胳膊,那模样要多贤惠就有多贤惠,举止端庄言语的题,让不少人侧目。

昨天娜依公主在武王府中毒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不少世家大族对娜依公主这种上赶着倒贴,被拒绝后依然纠缠不休的行为很是不屑,当然也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觉得娜依公主不会还没成婚便送给晋王一顶绿帽吧?

然而相比起这些人们对武王妃更加好奇,新婚当天遭遇新娘互换的惨剧,婚后没几天又遇见刺杀,最后不知怎么还入了大牢,武王亲自去了一趟京兆府才把她带回王府,然而这才安静了没两天她就又被夫君的倾慕者说成心思歹毒的恶妇,

听说昨天晋王匆匆带了大队人马强闯武王府,势要将下毒害人的武王妃抓到圣上面讨要个说法。

她这短短一个月经历的可能比寻常夫人一声经历的起落都要多,可如今看着武王妃贤良温婉的模样,实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柔弱的姑娘是如何熬过这一桩桩灾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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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阑珊要为今天第一天上架没做到4W更跟大家道歉,阑珊这两天是真的尽力了,对于一个手残党来说码字绝逼是个苦差事,今天更新的字数不到3W,剩下的1W多阑珊会慢慢加更补回来的,谢谢大家的订阅,么~

82凉亭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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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案后赵咸铭在批阅奏折,下面一干人自然不敢出声交谈,只怕打扰了圣上怕他发难,又等了片刻,宁王妃忽然起身道:“陛下,既然陛下有事召见我等,我们本应在此等候,可是不知宗正大人何时能至,陛下又有公务要处理,我们妯娌几人时常不常碰面,便想借此机会出去说说话,恳请陛下应允。”

赵咸铭还没说话,宁王妃身边的宁王赵咸亦出声冷喝道:“胡闹,一旦宗正大人来了,难道你要让所有人都等着你?”

“我们又不会离得太远,到时只要派个人喊一声不就行了,又用不了多长时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王妃依然无惧伶牙俐齿的反驳,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宁王,说完还殷切的看向已经抬起头的赵咸铭。

“宁王妃说的也有道理,在这干等着着实沉默,你们去吧,还有谁想出去走走,都可以去,只是别走太远就是了。窀”

赵咸铭今天竟难得大度,让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看来今天要说的事应该不是坏事。

“多谢陛下。”宁王妃笑逐颜开的谢恩,转身对着几位王妃以及郡王妃道:“几位嫂嫂与弟妹,既然陛下已经允许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既然宁王妃相邀,几位王妃不管愿不愿意都不好拒绝,当下皆笑着站起身。

“武王妃,你不来吗?”宁王妃见秦悠坐在那里毫无动静,笑着邀请。

“我?好啊,既然大家都有兴致,我怎好扫兴。”秦悠笑着站起身,殿内没一个人说话,气氛沉闷压抑,出去走走也好。

“悠悠……”宋微君哀怨的望着她,似没想到秦悠会答应,还答应的这么爽快,为了一群没什么交情的女人抛弃他,武王殿下不高兴了。

秦悠回头,见他想起身连忙按住了他:“王爷身体不好,不如就留在这里休息吧,我去去就来。”

“武王与王妃感情真好,不过武王请放心,我们会把你的王妃完好的还回来的。”宁王妃笑着调侃。

宋微君没理会宁王妃,而是斜着眼睛用眼角看秦悠,他可以肯定,这丫头绝对是在报复他,不就是下车的时候嘲笑了一句她个子矮吗?至于让他一直与这一帮看着就膈应的人大眼瞪小眼吗?

秦悠挑眉回了他一个慢慢享受的眼神便转身跟着几位风姿各异的女子出去了。

宋微君保持着双手撑住扶手欲起身的姿势,咬牙瞪着那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又扭头看向几位王爷的表情,不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惯着那丫头了,人家的媳妇出门前都会先询问自己夫君的意见,为啥他家的媳妇就这么不听话呢?

不说以夫为天,就是小小的温柔一点也好啊。

除了被宁王妃相邀的几位王妃郡王妃,大殿内没人再出去,一些皇室旁支的亲眷平时能见到皇帝的机会有限,自然不会白白错过这次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即使站着也要留在殿内等着。

皇帝的心情正不错,说不定什么时候一抬头看到他们觉得顺眼,就能给安排个好职位呢。

殿内恢复安静,武王殿下也不像先前那般动来动去的不耐烦了,他在很认真的想着该去哪里找个懂得御妻之道的高手,他迫切的需要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秦悠自然不知道宋微君正阴测测的想着怎么打压收拾她,跟着几人走出御书房后在不远处一片花园寻了个凉亭坐了下来,在这里可以直接看到通往御书房的宫道,若宗正来了她们甚至比御书房的人都能先看到。

打发了自己的丫头看着宫道上的情况,性子活泼的宁王妃挤开众人一屁股做到了秦悠旁边,不顾上下尊卑的仔细打量她,笑道:“武王妃可真是个美人,怪不得武王总是不放心呢,要是我我肯定要天天带在身边才好。”

秦悠莞尔笑道:“宁王妃真爱开玩笑,他哪有不放心,只是想出来走走罢了,依我看啊,你才是个大美人呢,没看宁王都生气了吗?”

既然秦悠已经打算留在武王府,以后少不了要与京城权贵打交道,互相走动参加一些宴会都少不了,所以她才会双开的答应,多认识几个人增加点见识没有坏处。

“得了吧,他为什么生气我还能不知道?”宁王妃眼唇一笑,自来熟的道:“我叫花夏,你可以叫我夏儿,或者小夏,别叫宁王妃了,多生分啊。”

“好啊,就叫你小夏吧,我叫秦悠,你自己看着叫吧。”秦悠比她更豪爽,她倒是挺喜欢花夏这种直性子的人,不管内心如何,至少说话很爽快。

“想不到武王妃也是个爽快人,怪不得夏儿这么急着结交呢,原来是看到知己了。”一个穿紫色宫装的美人笑着说道,弯弯的柳叶眉,眼眸水波盈盈,看起来应是个娴静的女子,说话却没有一般千金小姐的忸怩。

凉亭内石凳有限,能坐着的都是王妃,看她站的位置,应该是某位郡王妃。

“这位是……”秦悠只参加过一次宫宴,对皇室的人只认识几个重要人物,眼前这女子眼生的很。

“回武王妃,我是我是武陵郡王之妻。”女子上前一步款款施礼。

“这是我的好姐妹,平时我都叫她小白,如果小悠不习惯叫她武陵郡王妃,叫她小白就行啦。”宁王妃笑得贼兮兮的。

“小白?”秦悠看了看武陵郡王妃,又看向花夏,不怪她这么惊讶,这个时代的女子取名都很具诗意,要么就是很女性化的,像花夏、叶云音、秦嫣,突然冒出个小白这种很具现代气息的名字,显得很特别。

武陵郡王妃没好气的瞪了宁王妃一眼,对秦悠道:“我的闺名是凌笑白,凌空的凌,欢笑的笑,黑白的白……”说完叹了口气,一脸苦恼相。

“瞪我做什么,我就是叫的你笑白啊,是你自己听岔了。”宁王妃揶揄的笑。

“笑白,是个好名字。”秦悠点点头。

“有个王妃朋友就是好,这不,一下子就攀上更高的枝了,真是让人羡慕啊。”凌笑白的不远处一个粉色宫装的女子阴阳怪气的说,她的声音不大,似是在对别人耳语,可是这耳语与宋微君的耳语异曲同工,凉亭内大部分的人听的都很清楚。

凌笑白平静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没有王妃朋友也无妨,不是更能引起所有王妃的注意吗?”

秦悠与宁王妃说开话之后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了一起闲聊,还有的去了园子里赏花,总之气氛很轻松,然在这河蟹的氛围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刻薄话,自然引起不少人注意,贤王妃还有魏王妃齐王妃都看向了那粉衣女子。

这反击可真漂亮,秦悠暗暗在心里给凌笑白点了个赞,怪不得花夏笑眯眯的一点帮凌笑白的打算都没有,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行了,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话解闷,有什么可吵的,不会说话就一边赏花去!”在那粉衣女子出声之际秦悠不悦的声音响起,同时冷然扫了她一眼。

她就不能理解这种人,大庭广众之下你说一些刻薄话除了膈应人还能有什么用?平白让听到的人都看不起,看谁不顺眼给他一顿打,那才叫酸爽呢。

“说的是,不如我们聊一聊这牢里的阴私事吧,上次我听人说啊,有些女犯人受不了牢里的肮脏与毒打,大多会用自己的身体来贿赂狱卒呢,就是做……那种事,不过这么做确实能让自己好过很多,听说武王妃前些日子入了大牢,不知道碰见过没有?”

襄王妃以绣帕掩唇,只留一双桃花水眸盈盈的望向秦悠,仿佛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恶毒。

凉亭内说话的人都安静了,或平静或惊讶或幸灾乐祸的看向两人。

秦悠目光平淡的回视,漫不经心的笑道:“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襄王妃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该不会……是襄王妃的亲身经历吧?”

“你……”

“闲聊而已,别这么生气嘛,我又没说是你以色事人,说不定是襄王妃是去牢里探望亲友的时候知道的呢。”秦悠脸上挂着纯良的笑,与她恶毒的话十分不搭。

83小树林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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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长的峨眉,灵秀有神的双眼,如蕴着一汪清澈的湖水,小巧挺直的琼鼻,淡粉色花瓣一样的唇,秀美的鹅蛋脸,这是一个堪称绝色的少女,看着人的时候有种楚楚动人的风韵。

在御书房里还有人纳闷武王妃这副娇弱的样子究竟是如何挺过那么多磨难的,现在总算明白了,这女子看似柔弱,却有着不同于外表的彪悍灵魂,口中说着恶毒的话,美丽的脸上却依旧笑语嫣然。

这种人,招惹不得啊。

襄王妃被秦悠挤兑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羞愤的简直想扑过去掐死她,可是仅有的理智提醒着她不可以,谋杀武王妃的罪名不仅她承担不起,连她的丈夫都要受到连累。

“不是说圣上在御书房召见吗?怎么都聚在这里了?”压抑的静默中突然响起一道淡淡的女声。

众人扭头看去,顿时连忙起身拜道:“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吧,这是怎么了?眼泪汪汪的,谁欺负你了?”皇后领着一群宫女从花园的另一侧走来,看到襄王妃眼睛通红便随口问了一句窀。

其实不问也能猜到,一群女人聚在一起难免发生口角,定是与人起了争执。

襄王妃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口中却委屈道:“回皇后娘娘……没事,是青儿……自己的错,青儿太看得起自己了。”

皇后被众人请到凉亭坐下,闻言挑了挑眉,以襄王妃的身份,能让她说出这种话的可没几个,清冷的美眸扫了眼秦悠以及几位王妃,皇后开口道:“哦?既如此,本宫便也不问了,不过你身为襄王妃身份尊贵,没必要妄自菲薄。”

襄王妃愕然,以前不管有什么事只要她隐晦的提一句,表姐一定会帮她,可是今天是怎么了?

在场众人也面面相觑,襄王妃与皇后是姨表姐妹,这也是为什么在宫里没几人敢惹襄王妃,一有委屈便像皇后哭诉,就算皇后不会重罚,被当众教训一顿也会很没面子不是!

“皇、皇后娘娘……”襄王妃抬头呐呐的看向皇后。

皇后皱了皱眉,美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看向众人道:“怎么都不去御书房?”

宁王妃笑道:“回皇后,我们刚从御书房出来,宗正大人还没到,我们怕打扰到陛下批阅奏折,便想出来说说话呢。”

皇后点了点头,转眼看向她身侧的秦悠,眸中划过一道暗沉,笑道:“方才本宫瞧着花园里的花开的不错,武王妃可愿陪本宫一道走走?”

“能陪着皇后,是我的荣幸。”对于皇后的相邀秦悠并不意外,是想试探她吧,晋王那么急切的想除去她,想必皇后这几天心情也好不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慢慢往花丛深处走去,宁王妃拱了拱凌笑白:“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皇后很反常。”

说着还朝襄王妃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凌笑白瞪她一眼,非议皇后是重罪,这么多人在场她也不怕被人听见。

“切,我敢保证,这些女人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宁王妃不屑道。

凌笑白恨不得捂住她的嘴,想归想,但是人家谁会像你该说的不该说的乱说一气。

已是夏末时节,池中的荷花快要开败了,三两枝孤零零的立在水面上,秦悠跟在皇后身边沿着小池边慢慢行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武王妃觉得这皇宫如何?”良久之后,皇后忍不住先开口。

秦悠抬眼看向远处飞扬的金色琉璃瓦檐角,叹道:“金碧辉煌,巍峨壮丽,自然是好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宫呢?”

“别人认为好,就一定是好的吗?”皇后问道。

秦悠真想给她来一句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不过既然对方这么喜欢兜圈子,她也不介意装傻:“如果不好,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呢?”

“呵呵,说了这么多也等于没说,本宫问的是你喜不喜欢皇宫?”皇后强调道。

秦悠一笑:“喜欢如何,不喜欢如何,我是武王妃,只需要偶尔来一趟给陛下以及皇后娘娘请安罢了,武王府才是我的归宿。”

“是吗?”皇后美眸中闪过一丝嘲讽。

“皇后娘娘。”一个小丫头匆匆跑来,跪在地上给皇后行礼。

刚才两人来的时候都没有带着自己的丫头,只吩咐了如果宗正来了赶紧过来叫她们一声,秦悠以为这丫头是来传信的,已经准备往回走了,谁知她却凑过去对着皇后耳语了几句,然后飞快退走了。

“武王妃这就要回去了吗?”皇后神色如常的问道。

“难道不是宗正来了?”秦悠故作不解,见皇后摇头又道:“想必也快来了,我们都等了好一会儿了,不如去凉亭里坐坐继续等?”

“不急,这里离御书房不过片刻功夫,一会儿来了再过去也不迟,那边凉亭人多,本宫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皇后坚持道。

在皇宫里与半个主人的皇后撕破脸无疑是不智的,秦悠只好继续跟她往前走,同时心中也在猜测着皇后这么坚持的目的,如果皇后只是单纯的想试探她,她倒也不担心,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

绕过一片较高的灌木花丛,秦悠总算知道皇后的目的了,同时也觉得自己被一大盆狗血给浇了个满头满脸。

透过稀疏的枝蔓,她看到了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正在与女子幽会。

虽然距离很远,还有枝叶遮挡,但宋微君那黑色金线绣纹的华丽外衫依然很容易辨认,正因为距离较远,宋微君似并未发现有人靠近,他背对着秦悠二人站着,在他身后不远,另有一红衣女子似乎在说着什么。

声音被微风断断续续送来,只是距离太远什么都听不清。

秦悠只是诧异的看了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习武高手的直觉很惊人,上时间盯着定然会被宋微君发现。

她不知道别的女人发现自己的丈夫出轨是什么反应,反正她挺平静的,即使看到那身段婀娜的女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宋微君。

看那女子一身雍容的装扮,很可能是宫里某位凉凉,秦悠叹气,她以为晋王就够大胆的了,在皇帝的地盘睡皇帝的老婆,没想到自己身边的男人也丝毫不逊色,勾搭上了皇帝的小妾……

“皇后坚持让我来这里,就是让我看到这一幕?”两人退到更远一些的地方,秦悠平静的笑问,刚才皇后看到那一幕一点也不惊讶,也没有出声,想必早就知道了。

皇后不语,只是蹙眉看着她若有所思,想必是秦悠的反应与她想象的不符。

“你不生气?”

秦悠摇头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

睡自己的小妾是睡,睡别人的也是睡,对她这个正妻来说都是别的女人,有区别吗?

“你可知那红衣女子是谁?”皇后冷笑一声:“那可是皇帝夜夜宠幸的瑶贵妃,若是让皇帝知道了,武王府又多了一条非除不可的理由。”

“反正都要死,多一条罪状又何妨?”秦悠满不在乎的说。

如果说昨天晚上两人深谈之后秦悠对宋微君多了一些朋友般的好感,那么这份情谊也仅止于此了,宋微君本身有着太多的秘密,两个人看似相处融洽其实处处防备,就比如这次进宫,如果宋微君真想帮她,刚才在大殿上就不会当着皇帝的面与她那般亲近。

以皇帝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怀疑她的忠心?

“是该说你看得开,还是说你冷心寡情?刚才还说武王府是你的归宿,却原来你连自己的家以及自己夫君的生死都可以置之不顾!”皇后冷讽,秦悠雷打不动的表情让她很恼火。

“置之不顾?那依皇后之见我该怎么顾?冲上去分开他们,语重心长的教育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会给武王府带来灭顶之灾……”在皇后漆黑的脸色中,秦悠惆怅的叹气:“出嫁前祖母一遍遍的嘱咐我要以夫为天,王爷想做什么岂是我能左右的,不这么想我还能怎么样呢?”

84迁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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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与武王妃皆脸色不好的回到凉亭,让谈笑的众人纷纷收敛起表情,小心相陪,就是活泼的宁王妃也不怎么敢开口了。

幸好没用多久姗姗来迟的宗正大人总算来到了御书房,一群人在皇后的带领下往御书房走去。

秦悠进殿的时候宋微君已经回来了,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行礼问安过秦悠做回他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秦悠总觉得宋微君身上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胭脂香妲。

“悠悠怎么了,刚才在外面玩的不开心?”宋微君见秦悠蹙眉若有所思,凑过来问道。

秦悠笑了笑摇头,宋微君没有要把两人关的夫妻关系坐实的意思,她也同样没有,今后是不是要一直留在武王府还未可知,因此宋微君与谁亲热她也不想管,只当没看见吧窀。

宋微君唇角优雅慵懒的笑意更盛,只是凤眸中的光亮淡了几分,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该到的皇室宗亲已经全部到齐,赵咸铭终于说出了他召集大家来的目的:“这是前几日北阳山皇陵守军递上来的折子,张齐阑,你来念一下。”

总管太监张齐阑走上前小心的接过,用他那略微有些尖细的嗓音念了起来。

众人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皇陵年久失修,今年又赶上雨水丰沛,山体滑坡毁坏了不少建筑,包括守陵军居住的军营都被埋冲毁了一半,兵士只能暂居在简陋的帐篷里,因此递了折子请求皇帝能快点拨款修缮。

秦悠一听与自己无关,便就没那么关注了,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坐姿默默听着众人发表意见。

“皇陵是我我梁国先祖英魂安眠之地,此事拖不得,请陛下尽快命人主持修缮。”众人一时摸不透皇帝的用意,没人开口,年纪最长的宗正只好试探的开口。

宗正的职责是负责管理皇室宗族中的事务,一般都由族中的德高望重者担任,原本凭宗正的特殊地位,即使皇帝犯了错他也有权指责,可惜先帝继位时杀光了自己所有的兄弟,这位老宗只是皇脉分支中一位空有爵位无实权的老王爷,因此不怎么敢得罪皇帝。

“宗正叔父说的是,收到折子朕就命人前去皇陵查看了,结果……”说到这里赵咸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结果前去查看的侍卫进入北阳山之后再也没有出来,守陵军派人沿着路线去寻找,发现路上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坑洞,里面成千上万的累累白骨……”

下面一群养尊处优的皇室宗亲都有些傻眼。

什么叫不该出现的坑洞?还有成千上万的累累白骨,那岂不是万葬坑?

“陛、陛下是说……是说在皇陵山发现了一个……万葬坑?可是我朝历代不管帝王下葬还是祭祀从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陪葬啊。”老宗正不敢置信的说。

活人祭祀早在前朝就废黜了,梁国史上更是没有出现过,陪葬的制度倒是仍有保留,但那也仅限于皇帝的妃嫔以及贴身伺候的宫人,绝不会出现那么大规模的陪葬,即使史官不记载,也会在野史中留下蛛丝马迹。

赵咸铭阴沉着脸色点了点头:“不错,事情并不止于此,今日早朝后朕亲自见了守陵军中前来禀报消息的人,不如众位也都见一见吧。”

张齐阑已经快步走出去,片刻后带来一个身着戎装的将领。

“张统领,你将那游方道士的事再说一遍。”赵咸铭摆摆手让她免礼,直奔主题。

一听到游方道士殿内众人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不管信不信这东西看在皇帝的面上也得仔细听。

张统领沉着脸应声,说道:“当日是陈副统领陪同左中郎将大人前去山上查看的,一天之内要把所有地方查看一遍根本不可能,所以他们直奔太祖陵以及高祖陵两处损毁最严重的地方查看,这两座帝陵本来就是紧挨着,一天之内一个来回肯定没问题,可直到天黑左中郎将一行也没见回来,臣担心出事,当晚便带人在山上找了一夜,直到有人发现了那处万葬坑……”

“之前我们的人也前去查看过,虽然露出了地宫,但是并没有发现……那处,有兵士在那附近发现了刀剑刺划过的痕迹,便怀疑是不是左中郎将以及陈副统领等人经过的时候恰好发生了塌陷,派人下去查看后得到了证实,只是坑洞内并未找到他们,于是只好继续往周围找,却在山脚的地方看到一个人正远远的飞逃,将其抓住后才知那是一个道士,口中胡言乱语的叫着……”

张统领觑了眼高位上脸色阴沉的皇帝,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他可没胆子再说一遍,直接略过了说下面的:“我们看那道士疯疯癫癫,想着打一顿给他个教训就算了,找人要紧,谁知道士忽然清醒过来,说北阳山将有大祸,说完就……死了,自那天起,凡是去过万葬坑附近的兵士全都陆陆续续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最后尸体都在万葬坑里找到,只是陈副统领以及左中郎将一行至今没有消息。”

至今没有消息后面那一句是什么不用说也知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尽管张统领叙述的很真实生动,但众人还是觉得荒谬绝伦,这要是话本子里出现此般情节肯定会被认为鬼祟作怪。,但要发生在先是中么……说不定就是有人作祟了。

张统领说完赵咸铭便命他先下去了,御书房只剩下一干宗亲。

“不知众位听后有何看法?”赵咸铭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回陛下,臣弟认为必定是又奸人在装神弄鬼,陈副统领以及左中郎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不是被人杀害了就是同装神弄鬼之人是一伙的,当下是要找到他们的踪迹,破除此案,皇陵可是我族先祖沉眠之地,怎能容忍人肆意妄为。”襄王首先站起来说道。

有人点头,也有人认为应该先将皇陵修葺好。

赵咸铭没有说什么,扫了眼其他几个兄弟,最后将目光落在宋微君身上:“武王怎么看?”

宋微君稍稍直起身体,不在意的嗤笑道:“如果世上真有鬼,最先祸乱的也不该是皇陵。”

这句话配合上他看向赵咸铭时意味深长的眼神,再笨的人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赵咸铭皱了皱眉:“武王,朕在认真问你话,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难道陛下听不明白?”宋微君不在意的道:“这事陛下该找大理寺,臣恐怕没能力替陛下分忧了。”

他这么说也就等于变相认可了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兵士的死是人为造成的,虽然态度有些恶劣,也不是没有道理。

叫这些宗亲过来也只是能商议一下皇陵的事,查案的事还是让大理寺的人办最合适。

“陛下,不知那万葬坑是在什么位置?还是修葺皇陵要紧啊。”老宗正进言道。

赵咸铭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一丝赞赏,声音却很凝重:“这也正是朕要说的,万葬坑的位置正好位于太祖陵与高祖陵中间,若想修葺必须先处理掉它,可是,既然知道了它的存在,你们觉得还能让开国太祖以及雄韬伟略的高祖与一群不知道什么年代的人共同沉眠于那个地方吗?”

“皇陵里出现一个万葬坑,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老宗正叹息:“陛下有什么打算?”

“史书上说当初选择北阳山作为皇陵是因为它正位于龙脉地势的龙首处,有苍龙抬头一飞冲天之势,非帝王不能葬于此,朕上午已经召见过钦天司的黄老,他说万葬坑属极阴之地,出现在龙首处破坏了原本的风水,所以朕认为,迁陵是最好的选择。”

赵咸铭话一落顿时引来一室沉默。

“皇帝,此事不可轻举妄动。”一直没说话的太后说道。

迁陵一事在民间或许常见,于皇室而言却从未发生过,无论那位帝王都不愿死后再被打扰,再说迁陵本身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每一任帝王从继位起便开始修筑自己的陵墓,北阳山可不止葬了一位帝王,梁国三百多年历史共十一位帝王,十一座帝陵哪辈子迁完?

85再次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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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向温和寡言的太后都严厉出制止了,可见迁陵一事有多离谱。下面一群人或惊愕或沉思或暗怒,各有各的心思。

“陛下,皇陵是开国太祖选择的沉眠地,恐怕不宜更改,而且十一座皇陵一起迁,这项工程不可谓不浩大,若是马马虎虎应对那可是对先祖的不敬,老臣听说陛下的陵寝也已修筑了一部分,重修陵寝是不吉利的事,请陛下三思。”宗正站起身,慎重的进言道。

另有几个皇室老郡王起身附言妲。

秦悠对这里的民风禁忌了解的不多,见一群老家伙这般反应,扭头问宋微君:“这里都没有迁坟一说吗?窀”

“这里?那么那里是哪里?”宋微君这个时候都不忘抓秦悠无意间的语病,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秦悠身上有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风羽卫从小就开始训练,文武兼修,另外还传授各国语言以及各地民俗以及民间小技艺,但是这些秦悠好像都不会,甚至连梁国的礼仪都比较生疏。

秦悠挑眉:“这里是指皇家,那里当然是民间啊。”秦悠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她不相信这里民间没有迁坟一说,总有事不由人的时候,比如人口迁徙。

宋微君微微一叹,还真是警觉啊,不过探不出来也没什么失望的,凑过去附耳道:“宗正刚才也说了,每个帝王刚一登基就开始修自己的坟墓了,一直到他死,你觉得如果十一座帝王陵一起迁移是件容易事吗?先不说需要多少劳工,就是重修皇陵耗费的金钱都不知道够不够呢。”

秦悠蹙眉,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从赵咸铭开始,修到他孙子辈可能都修不完,若是十一座一起修往后每年国库都是负就算别国不攻打自己也要灭国了,赵咸铭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提出不可能完成的事呢?

殿内众人虽然都在进言相劝三思,但暗中想着什么心思就不知道了,谁都不是傻子,赵咸铭这么做的目的很值得人探究啊。

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其中最有意思的就要属宋微君了,既没有不动声色的沉思,也没有出声说话,唇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怎么看都像是在嘲讽谁。

在以太后为首的一干老宗亲的极力反对下,迁陵一事暂时压下了,赵咸铭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既然母后与宗正叔父极力反对,这件事改天再议,先将左中郎失踪一案查清再说,张齐阑,稍后宣大理寺卿来见朕,此番召集大家前来还有另一件事要处理,北戎使臣面见朕说武王妃意图毒害娜依公主,武王妃,你可知罪?”

秦悠起身行礼道:“回陛下,娜依公主前来拜访武王府之前已然身中剧毒,秦悠好心命府上季神医救她性命,她却恩将仇报诬陷秦悠,秦悠恳请陛下明察。”

现在双方的境况基本差不多,娜依公主无法证明毒是她下的,她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除了两个当事人,唯一知道两人独处时做了什么的恐怕只有房顶上的安世锦了,可安世锦是武王府的人,他的证词起不了多大作用,且也没办法解释他一个堂堂侍卫长为什么会出现在房顶上。

娜依公主是算准了毒发时间才会提出单独谈谈,但事后娜依公主漏洞百出的表现又不像是这么心机深沉的人,难道是……背后有人指使?

明面上最有可能指使的是晋王,但如果第一种毒是在晋王府下的,那么娜依公主为什么又要给自己下第二种毒,还有,娜依公主如果真的铁了心死也要拉着她陪葬,那么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不是尖叫而是再弄死自己一次。

昨晚秦悠想了大半夜仍毫无头绪,这会儿转头看到宋微君凝眉望着自己的眼神忽然想起娜依公主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早在六年前她与宋微君就相识了。

六年,足够做很多事了,也足够收服一个人的心。

想到这里秦悠再次看向宋微君,他已经移开了目光,但是感受到她的视线又转了回来,对她安抚的笑了笑,却笑得她浑身发寒。

如果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宋微君在操控……似乎很多疑点都能说通了,阻拦晋王是因为不想真的弄死娜依公主,为她辩解是想引起赵咸铭的怀疑。

想必那两种恰好可以互相牵制中和的毒药也是出自武王府吧,想到当时季青竹虽凝重却丝毫没有紧张的表情,秦悠只觉得想笑。

也为自己后来对宋微君的信任感到可笑。

他想让赵咸铭亲手杀了她,说不定还想借机反咬赵咸铭一口。

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放过她。

娜依公主被侍女搀扶着进了御书房,看上去仍虚弱无比,但一双眼睛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盛气凌人,一进门就死死的盯着她,仿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秦悠回以轻蔑的笑,即使所有的人都想置她于死地,她也要努力活下去,然后将这些人狠狠的踩在脚底!

“拜见梁皇,贵国武王妃意图毒谋害我朝公主,还望梁皇能还娜依一个公道。”跟随娜依公主一起进殿的北戎使臣塔吉沉声道。

“好一个武王妃意图下毒谋害公主,那么请塔吉使臣说说本王妃是如何毒害娜依公主的?理由又是什么?难道就因为她口不择言的叫嚷着要杀了本王妃?本王妃自认还没有幼稚到跟一个年幼的孩子计较!你们北戎如此咄咄相逼居心何在?本王妃还想像你们讨个公道呢。”秦悠冷眼看着一群人虚伪的嘴脸。

“武王妃为何要毒害我朝公主臣不知道,但公主在武王府中毒险些身亡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如果不是武王妃,难道还能是公主自己要害死自己?”塔吉反驳。

秦悠忍不住冷笑着嘲讽:“说不定就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毒呢?你们北戎来和亲不就是想要得到我朝的救济吗?眼见和亲不成趁机讹诈也不是没可能!”

别人都要置她于死地了她也没必要再给对方留面子。

心中龌蹉侥幸的目的被赤裸裸的当众说出,北戎使臣的老脸忍不住一红,恼羞成怒道:“武王妃,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北戎遇到天灾的确需要梁国救济,可还不至于拿公主的性命做赌注,武王妃如此诬陷我等,是想破坏北戎与梁国的关系挑起纷争吗?”

“本王妃只是一介妇人,挑起纷争与本王妃有什么好处?倒是你们北戎,陷害本王妃逼迫陛下做出处置不就是想离间我朝君臣关系吗?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其心可诛!”秦悠义正言辞的反驳。

不就是扣大帽子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闻言宋微君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扫了眼脸色阴沉的赵咸铭,笑而不语。

赵咸铭似也隐晦的往宋微君的方向一瞥,沉声道:“都住口,武王妃,北戎使臣不远万里来恭贺你与武王新婚,不得无礼!”

“是,秦悠遵命。”秦悠好脾气的闭口,心情放松了些。

刚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并非没有半点作用,赵咸铭就算不相信也会对北戎心生不满,一个帝王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是有人敢对他指手画脚,逼迫他不得不做出某些决定,对着梁国地位仅次于太后皇后的王妃喊打喊杀,这是在打他的脸。

“朕已经听明白了,娜依公主说武王妃用毒害她,武王妃却说娜依公主是诬陷,娜依公主进武王府之前就已经中毒,但是双方都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是吗?”赵咸铭目光沉冷的扫视两人问道。

秦悠与娜依公主皆沉默不语,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此事事关两国邦交,干系重大,交由宗人府仔细调查,武王妃暂时关押宗人府,北戎使臣最近无事就不要随意出驿馆了,以便宗人府官员能随时传讯问话。”赵咸铭雷厉风行的做出了决定。

下面众人都是一惊,谁也没想到事情还没调查皇帝便提前做出的重罚,王妃入狱,软禁使臣,这绝逼是逼人造反的节凑啊。

宋微君唇角慵懒的笑慢慢收敛,皱眉望了眼赵咸铭却没有多说什么。

“梁皇,这……”

“塔吉使臣不是说要让朕处置武王妃给你们北戎一个交代吗?朕现在命人仔细调查,使臣还有什么不满?”赵咸铭打断北戎使臣的话,倨傲的皇者威压尽显,冷冷睨视着北戎一众人。

“臣不敢。”塔吉抹汗,暗自后悔过犹不及,这次连娜依公主都低下了头,再不敢摆出盛气凌人的姿态。

86撩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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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亮如白昼的宫灯又一盏盏的熄灭了,只剩天河低垂,星光璀璨,今晚赵咸铭没有去任何妃嫔的宫殿,仍坐在御书房处理政事。

添上的茶水又凉了,张齐阑小心的又换上热的,只见皇帝陛下仍坐在那里低眉沉思,被什么事情深深的困扰着。

“陛下,人带来了。”御书房外传来低沉的男声窀。

赵咸铭抬起头道:“带进来。”

张齐阑立马使尽浑身解数把自己融入陛下身后的山河图中,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这是生存之道。

秦悠被一个大内侍卫带进御书房,也许是灯光的缘故,坐在龙案后的赵咸铭脸上多了一抹鬼魅般的阴鸷,尤其是一双眼睛,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一直看到最深处。

“秦悠拜见陛下。”形势比人强,秦悠也只能低头。

赵咸铭久久不语,她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那审视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起来吧,知道朕召你来的原因吗?”良久之后赵咸铭才道。

“秦悠不敢妄自揣摩圣意。”秦悠垂首恭敬而立,最艰难的一仗现在才开始。

“比起上次,你倒是收沉稳了许多。”赵咸铭挑眉看着她,上次见她时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甚至敢威胁他不能动她,如今这副恭顺的样子倒让他略有意外。

“以前……是秦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秦悠苦笑,经历了这么多事若她那般自傲不知收敛,实在太可悲了,自傲也是要有资本的,现在她什么都没有。

她可以嚣张的一个人炸了象征皇权的明堂,却没本事一个人挑战根深蒂固的皇权,与其撞得头破血流,不如暂时低头。

赵咸铭点了点头没再深究,看着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如刀锋般锋锐:“娜依公主中毒是怎么回事?”

秦悠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答道:“回陛下,根据属下猜测她的毒很可能是她自己下的。”

她将自己的猜测与赵咸铭说了一遍,娜依公主倾慕武王,不愿嫁给晋王,刚好晋王也不愿娶她,于是两人合谋演了一出戏。

关于宋微君才是幕后主使的猜测她没敢说,并非是为了信守承诺,他都想杀她了,又凭什么指望她能忠心?越与宋微君接触她就越觉得武王府的势力深不可测,说不定宫里哪个意想不到的人就是他的耳目,若让他知道她出卖了他,等着她的可就只有一死了。

“听说当日武王曾为你极力辩解开脱?”赵咸铭看着她笑道,那刺探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秦悠镇定道:“陛下觉得他是真的在为我开脱吗?那为何晋王与贤王还是进了府,而且时间把握的刚刚好,既救活了娜依公主,又能在御前告我一状?”

“你是说武王也……”

秦悠摇头道:“属下以为他最多只是帮凶,不然有的是办法陷害我,何必非要在武王府?”

赵咸铭点点头,不知信了没有,声音看似平和却隐含杀机的问:“上次的刺杀又是怎么回事?朕让天册司的人带你离开几天,为什么被杀的一个都不剩?”

秦悠单膝一跪道:“是属下无能,上次天册司的各位大人在解决了武王府的侍卫后本来已经打算带着属下离开,却被另一拨杀手围在了小巷子里,天册司的大人们为了保护属下不得不出手,最后两败俱伤,幸好对方的目的并非立即杀了属下,逃走途中属下设法逃了出来。”

“两败俱伤?”赵咸铭目光冷厉的看着她,冷笑:“天册司各个都是千里挑一的杀手,怎么可能轻易被全灭,你当朕是这么容易哄骗吗?”

秦悠低头道:“天册司的大人虽然武功不凡,可对方人多势众,还是专门被训练出来的死士,自然也不弱,最后逃走的也不过四个人,因此属下才能轻易脱身。”

赵咸铭沉默,那天的事他后来派人去看过,对方的尸体的确被天册司要多,从出手的狠辣程度也可看出对方绝不是易与之辈,与秦悠说的倒也相符。

“对方是什么人,抓你有什么目的知道吗?”

“这……属下不知。”秦悠犹豫,她当然知道那是晋王的人,现在只要把晋王与皇后的事说出来,保证赵咸铭对晋王的仇恨值会上升到一个惊人的地步,但如果这样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皇帝的媳妇被人睡了,这么丢脸的事赵咸铭能不杀人灭口吗?皇家的风流艳史虽然多到可以著成一部史书,可哪一个皇帝都不会希望自己是被老婆戴了绿帽子的倒霉男人,名垂史册,惹后人嘲笑。

“不知?”赵咸铭冷哼。

秦悠只得道:“属下脱困之后曾怀疑那些是武王的人,因此躲起来暗中追查,没想到却查到了晋王在城郊的庄子,后来武王也说那些是晋王府的死士,至于原因……属下也不知何时得罪了晋王。”

“武王连这都告诉你?看来你们关系当真不错。”

秦悠一笑:“陛下,如果武王不表现的与属下关系亲密,如今属下又怎会被关在宗人府?”

“哼,你知道就好,背叛朕,可就不止你一个人入宗人府了。”赵咸铭冷哼,他心里虽然怀疑秦悠,但到底还是没想过秦悠会连自己的家人都不顾,再说秦悠嫁入武王府不过一个月,就算她想背叛,被打上了他的印记宋微君又怎么可能相信她。

秦悠垂首道:“秦悠不敢。”

“你当真不知道晋王为何要派死士抓你?这次他与娜依公主合作显然也是针对你,如果只是为了不娶娜依公主,他绝不会这么冒险的把自己搅进来。”赵咸铭目光幽深的盯着秦悠。

“属下从没与晋王有过接触,秦家与晋王也没什么仇怨……”秦悠偏头思索,迟疑道:“要说与晋王的交集,也只有上次宫宴的时候了。”

“说说看。”赵咸铭慎重道。

“上次宫宴属下被伺候的宫女弄脏了衣服,被带到宣和殿打算另换一套干净的,但取衣服的宫女迟迟不归,属下便去花园走了走,回来之后便听说皇后娘娘也来了宣和殿,使用的正是属下先前的房间,按照礼节属下怎么也该去拜见一下,但皇后娘娘却如何也不肯开门,只说是醉酒休息了,属下只好去另一间偏殿换好了衣服离开。”

“这与晋王有什么关系?”赵咸铭不解,这事发生没多久,他还有些印象。

秦悠垂眸道:“据说当时晋王也来了宣和殿,只是属下一直没见到,不知是不是已经离开,后来没多久属下就遇刺了,这是属下唯一可能与晋王有交集的地方,至于那天什么地方得罪了晋王,属下实在想不出。”

宣和殿除了正殿只有两间偏殿,皇后休息用了一间,她换衣服用一间,既然秦悠说没见到晋王,说明晋王既不在大厅也不在她的偏殿,那么晋王会在哪里呢?

赵咸铭眼神闪了闪,然后蓦地阴鸷无比,明黄锦服也掩不住满身阴寒煞气,他死死盯着秦悠,见她仍是一脸莫名其妙,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一个从小在训练营的残酷环境下长大的人,应该还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否则上次也不会那般胆大敢言,想不到皇后与晋王的关系也实属正常,何况她当时也不确定晋王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陛、陛下……”秦悠见他神情凛冽眼含杀气,顿时吓得又单膝跪了下去:“属下无能,回去定然将这件事查清楚。”

“罢了,你只管好好调查武王府就行了,晋王的事朕会派人去做。”见她以为自己生气是因为她没有弄清事情真相,赵咸铭又放心了些。

“是,属下明白。”

“陛下,贵妃娘娘来了。”守在门外的侍卫恭声禀报。

赵咸铭微微蹙眉,看了秦悠一眼,道:“你先回去吧。”秦悠刚嫁入武王府不可能探听到有用的消息,将她留在宗人府就是为了验证她的忠心,现在目的达到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是。”秦悠欢快的领命,现在她宁愿去将牢底坐穿也不要再留下。

“张齐阑,你带她从角门出去,别让人看见。”赵咸铭吩咐。

“奴才遵旨。”壁画张齐阑心有戚戚的领命,听着两人的对话他都快哭了,秦五小姐不明白宣和殿里的猫腻,他在宫里混迹这么多年什么肮脏事没见过,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那方面,陛下不会杀他灭口吧?

秦悠被悄悄的带出来,又悄悄的送回了宗人府,并且给她换了一间星级豪华版的……牢房。

宗人府与大理寺不同,它是处理皇室事务的机构,也就是说被圈禁在宗人府的大多是皇室宗亲子弟,设有特殊的牢房也不稀奇,这次换成星级豪华版的,舒适程度跟外面的客栈差不多了。

“多谢张总管。”秦悠欣然对张齐阑道谢。

“哎不敢当,王妃好好休息吧,奴才告退。”张齐阑唉声叹气的回去复命了,但当他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却被门口的大内侍卫拦住了。

“公公留步。”眼神暧昧的瞥了眼关闭的殿门。

张齐阑心领神会,笑了笑站在门口随时待命,即使殿内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也能一下子就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再联想到先前武王妃提到皇后与晋王时那纯洁无辜的反应,顿时觉得自己果然老奸巨猾啊,心灵都被这皇宫里的乌烟瘴气给熏黑了

云雨过后,本就妖艳娇媚的瑶贵妃更加魅惑动人,眸汗春意脸带桃花,一颦一笑皆销魂蚀骨。

两人相拥躺在榻上,瑶贵妃趴在赵咸铭怀中娇声道:“陛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呢,该不会又看上哪家漂亮的小姐了吧?”

赵咸铭捏了捏她纤巧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吻:“怎么会,朕心里只有瑶儿一个,天下还有比瑶儿你更漂亮的女人么?”

口中说着甜言蜜语,眼神却阴寒冰冷,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正妻被别的男人如此狠狠的疼爱过,他就想疯狂的将他们全部剁碎挫骨扬灰。

“陛下的意思是说只要有比瑶儿还漂亮的女人,陛下就不爱瑶儿了么?”瑶贵妃委屈的看着他,眨眼间却尽是妩媚的风情:“瑶儿今天逛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比瑶儿还美的女子呢,陛下是不是今后就不爱瑶儿了?”

“瑶儿在哪里看到的?朕怎么不知道?”或许瑶贵妃的美貌确实不如皇后,但与皇后的优雅雍容不同,瑶贵妃就是个天生的妖精,床底间,热情如火的瑶贵妃更能让他得到满足。

“就在御书房外的闲庭园,听丫头说那位好像是武王妃……”瑶贵妃委屈的表情瞬间变得不怀好意,媚笑道:“陛下要将武王妃抢过来么?”

赵咸铭一愣,当初他选择秦悠一是因为她的家室,再就是她涉世未深,容易让宋微君放下戒心,她的容貌倒是其次,他也没刻意注意过,如今一想确实如瑶贵妃所言,那张美丽的小脸还没完全长开就已是国色天香,若再大一些定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

“陛下果然心动了……”瑶贵妃雪白的藕臂缠在赵咸铭身上,继续撩拨他。

“瑶儿不吃醋吗?”

瑶贵妃媚眼如丝,风情一笑:“她是武王妃,又不是陛下的妃子,在这宫里陛下最宠的还是瑶儿,不是吗?就像……上一任武王妃……”

87绿衣门主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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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寂静的夜,唯有头顶星光闪耀明灭,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呼喝声,乍然明亮的火把照亮了沉寂的黑暗。

宗人府最深处的庭院,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身影一刀逼退追上来的人,飞快闪入长廊,屋檐遮出的暗影中他的身影与夜色几乎融为了一体,只是经过一番打斗,黑色头巾下不经意露出几缕白发,异常显眼。

他的身后是一排专为圈禁大人物而建的特殊牢房,没有窗子只有门,进去了只能等着被瓮中捉鳖,但若此时离开以后再进来更是难上加难,而且在牢里的人也已经没有时间再等窀。

明亮的火把在慢慢接近,他正要跃上房顶继续周、旋,身后的门却不知何时打开了,一只手迅捷探出,揪住了他的胳膊想把他拽进去。

“进来!快!”轻而有力的女声止住了他砍下去的刀,身后已经能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以左手迅捷的扣住对方的脉门,另一手刀锋一转顺着这条手臂直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进门关门,一系列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悄然无声。

房间内没有亮灯,不过对于自小习武的他来说并不妨碍视力,眼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被他制住动弹不得,雪白优美的颈项微微往后仰着,目光平和的望着他。

“你是谁?”少女国色天香的容颜反而让他更加警惕,他不认识眼前之人,能被关在宗人府显然身份不凡,不知对方将他拉进房间是想救他还是有别的目的。

“我不认为现在是说话的好时机。”秦悠盯着他冷嘲道:“不想死就放下刀,躲起来,师傅!”

他先是疑惑,接着恍然大悟,眼前柔弱的少女与那个一脸期盼的少年渐渐重叠,蹙眉收刀入鞘,他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转头开始寻找藏身之地。

房外紧追而来的人兵分两路,一部分继续往前追,一部分留下来搜查房间。

秦悠的房间在这排房屋的第二间,第一间是放置杂物以及供守卫休息的地方,侍卫很快就来到了她的房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门。

“什么人!”秦悠又惊又怒的大喝一声。

搜查的侍卫皆一愣,他们记得这一片没有关押人,怎么会有女子住在这里?

噼啪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整间房屋,女子匆忙的拽开薄被披在自己身上,正愤怒的瞪着他们,厉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不经允许就强闯本王妃的房间,就算本王妃如今暂押宗人府,也不是尔等可以随意欺辱的!”

一群人被骂的又是一愣,其中一人迟疑道:“你是……武王妃?”

被送入宗人府的王妃就只有今天刚送来的武王妃了。

“请恕属下无礼,只是武王妃不是被关在刑狱中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那人拱了拱手沉声说道,视线不闪不避的落在秦悠脸上,仔细确认身份。

秦悠被他肆无忌惮的眼神打量的羞恼万分,冷笑道:“自然是陛下命人将本王妃带到这边的,陛下只吩咐让本王妃暂留宗人府,可没让你们把本王妃扔进那种肮脏的大牢里,不知死活的东西,武王府还没失势呢,明天你们就等着把自己关入大牢吧!”

“头儿,确实是陛下身边儿的张总管亲自来交代的,让我们好好伺候武王妃,不必限制王妃的自由……”一个小侍卫悄声说道,正因如此外面只留了他一个人守着,刚才一听到有刺客他便想着夜深人静王妃应该睡下了,便跑去跟着抓刺客了,刚才他来不及阻止头儿就粗暴的把门踹开了……

拥有内力的秦悠耳聪目明,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更有了底气,趾高气扬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出去!等着让本王妃挖了你们的眼珠子吗!”

众人齐低头道不敢,拱手赔礼道:“是属下们鲁莽了,还请王妃勿怪,只是宗人府刚刚有刺客劫狱,属下等正在奉命搜查,还请王妃行个方便,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混账!你们想让本王妃名声扫地吗?没看到本王妃连外衣都没穿?还不快滚!”秦悠大怒,俏脸被气的绯红如霞。

“是,属下就在门口等着,还请王妃尽快……更衣。”一群大男人被骂的抬不起头来,其实也是心虚,就算公务在身他们也不该硬闯入武王妃的闺房,何况还见到了衣冠不整的武王妃,即使现在杀了他们都不为过。

若这事传出去恐怕武王妃的名声也要毁了。

“站住!你们还想再进来?这破房子一眼望到底,有什么好查的?看完了赶紧滚!”秦悠可不敢给他们仔细搜查的机会。

带头的人一眼看去,房间并不大,被垂下的青色帘幕分成里间与外间,外间一张圆桌加几张凳子,靠墙放着一个衣柜,柜门大敞,里面空空荡荡,里间更简单,只有一张床,此时床上的幔帐还是掀开的,不可能藏住人,站在门口的位置房梁与床底也都一览无余。

“打扰武王妃了,但刺客劫狱穷凶极恶,属下也是担心武王妃的安危,还请武王妃见谅。”侍卫也暗自后悔自己的鲁莽,若这事真传出去可就要闹大了,他们小命不保啊。

秦悠冷哼一声:“若谁敢将今晚的事传出去,别怪本王妃心狠手辣!”

一群人都求之不得呢,唯唯诺诺的连称不敢,小心的退了出去,领头的男子恭敬的关上房门吩咐道:“留两个人在这里保护王妃,以免刺客闯进来,其他人继续跟我搜。”

确定门外的人不会再进来后,青色帘幕后一个身影翩然落地,帘子与地面约有一尺的距离,地面上藏不了人,却不代表他不能吊在房顶上。

看着已经恢复了一脸沉静的少女,他扯下面巾露出一张年轻英挺的俊脸,点头道:“多谢。”

“就当是报答你那天的出手相助了。”秦悠压低声音,心中暗自思索着将他留下来肯定更危险,可门外还有两人守着,该怎么样才能让他顺利脱身呢?

迟疑了片刻,他实话实说道:“那天我出手并非为你。”

秦悠点头笑了笑:“我知道,不过不管为了什么你都帮了我,不是吗?”

“你上次说要拜我为师?”他问,在秦悠骤然明亮的眼神中又道:“我不收徒。”

“……”

“不过我可以传你一套功法,此间事了之后我会去武王府找你的。”他说。

听他这么说秦悠也不纠结那个称呼的问题,欣然道:“好,不过武王府的防守不比宗人府弱,若是有问题找人传话给我也可以。”

他点头不再多言,靠近门口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静默中两声夜枭的鸣叫传来,他动作一顿,继而飞快出手,隔着门板连弹两指,两枚牛毫一般的银针裹着劲气直穿透厚重的木门,不偏不倚的刺中两名守卫的颈间穴道。

秦悠暗自惊叹,羡慕不已,现代的中医隔着衣服能认准穴道就不错了,而对于他来说那厚重的门板好似透明的,内力修炼到高深境界竟还能这般出神入化。

他打开门,瞥了眼依旧直直站立的两名守卫,手放在唇边也发出两声夜枭似的鸣叫。

眼看着他很自然的带着另外三名黑衣人进来,并且仔细关好门,秦悠窘然,喂喂,你们还记得这是一个女子的房间吗?小爷这副模样传出去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不过在看到那三人的扮相后秦悠就没心思想这些了,手一下子握紧了袖中的匕首,神色漠然戒备的盯着几人。

那三人中为首一人身着黑衣,脸上戴着一张笑面狐狸面具,诡异的笑危险又不祥,另一人戴着银色面具,黑暗中折射着幽冷的光芒,第三人黑巾蒙面,在黑暗中看不清形貌。

“你是绿衣门的人?”秦悠盯着白发男子问道,神色已不复先前的温和,冷漠中透着隐怒与敌意。

白发男子一愣,疑惑的看了看她,又瞥了眼身边的狐狸面具男,表情古怪的摇头:“不是,只是认识绿衣门主而已。”

88本门主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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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面色稍霁,点了点头,但与先前比起来仍疏淡了许多,看向绿衣门主的眼神更是不善:“外面已经没有危险,你们可以走了。”

“哎?小美人看到本门主好像很生气呢,还在记仇?上次我真不是故意的,纯属巧合……”绿衣门主轻佻的声音配上那诡笑的狐狸面具,简直就是欠收拾的最佳组合妲。

“巧合?明天天册司的人满城搜捕绿衣门主,想必也是巧合,是不是?”秦悠冷笑,目前她的确不能拿绿衣门怎么样,但借刀杀人总是会的。

“你这是在提醒我要杀人灭口吗?”绿衣门主手腕一翻,一把纤巧的短刀出现在他手中,灵巧的挽出几朵漂亮但寒光森然的刀花。

“如果你有本事对我一击必杀的话,尽管试试看。”秦悠怡然不惧窀。

“那就试试看吧……”话音未落黑色身影已如暗影鬼魅般扑至眼前。

秦悠反应也极快,抽出匕首反手架住迎面劈来的一刀,可惜那力道重若万钧,生生将她手里的匕首给震飞了,迅疾翻身下床落地,她捂着发麻的虎口看了看地上已经断成两截的匕首,再看看他手里的短刀,不得不承认,在对敌时有一把称手又威力不凡的神器能增加的战力绝不是一星半点。

玄铁打造的匕首竟经不起他一刀之势。

“断掉了呢。”他轻飘飘的说,然后又是一步飘到她面前,刀锋以一个诡异额弧度切向她的脖颈,一瞬间迸发出的强大气势压得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在现代社会她驾驭得了各种型号的枪械,近战远攻样样不输于人,精通化学药剂,也能调配出威力不同的弹药,她有足够的资本笑傲杀手界,也一度以为自己足够强大,然而直到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她才发现自己的渺小,就像现在,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她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叮”的一声脆响,刚才还在远处的白发男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挡下绿衣门主的刀,淡淡说道:“门主,你过分了。”

“要你多管闲事!”一直表现的轻浮无礼的绿衣门主不知为何突然怒了,语气不善的低叱。

白发男子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冷声道:“虽然现在不是打架的时机,但你如果执意要杀她,我宁愿放弃这次计划奉陪。”

“嘁,月大侠不愧被誉为情圣,为了一个别人的女人连自己亲人的死活都不顾了。”绿衣门主冷嗤一声,不耐烦的道:“谁说我要杀她?”

白发男子不悦的凝眉,但没有反驳什么。

“随便玩玩而已。”绿衣门主不在意的说着,瞥了眼退到远处的秦悠,恶意的笑道:“是不是?如果我真要杀你,你连第一刀都躲不过。”

秦悠看着他不说话,心里又恨恨的给他记了一笔,以前她不喜欢这个人是因为他对身体原主的残忍,但现在是真的想杀了他,那高高在上的轻蔑语气让她倍觉耻辱,好像她只是一个有趣的玩物。

“想杀我么?给你一次机会。”说着他扔过来一把刀:“接我十招,今晚我可以放过你。”

靠,又是这种该死的语气,秦悠愤恨的接过刀,这把刀与他手中的模样相似,想来锋利程度也应该不相上下,随手划了两下试试手感,抬头道:“来吧。”

低笑一声,绿衣门主身形一展,如一朵黑云飘然而至,秦悠斜身闪过斜刺来的一刀,刀锋贴着她的脸颊划过,虽然没有割到,但是那刀刃上裹含的劲气却划得她的脸一阵生疼。

被激起了火起的秦悠也不甘示弱,近战本来也是她的强项,刚才被气势压得动弹不得的情况让她想想就觉得脸热,太丢人了,主要是以前没与这种等级的高手交过手,措手不及,现在有了心理建设自然不会再那么没用。

两人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你来我往的快速闪动,分分合合,兵器相撞不断擦出银色火花。

打了片刻秦悠发现两人风格竟有几分相似,都是喜欢强势进攻的人,以速度见长,不同的是绿衣门主的招式中更多的是凌厉无匹的霸气,那一往无前挡我者死的气势很容易让对手还未出招便已先输了三分。

而她则偏向于灵巧敏捷,寻找对方的破绽,一击必杀。

刀被誉为百兵之王,一面是杀伐,一面是仁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秦悠觉得绿衣门主更适合长刀,而不是现在用的短刃,这种短兵器倒是很符合她暗杀偷袭的风格。

又飞快挡了一刀后秦悠脚步已有些踉跄,扶着桌子拆站稳身体,右手麻木的险些握不住刀,不禁苦笑,她果然还是差得远,也无怨对方像逗弄猫狗一样耍着她玩,差距实在太大了。

“已经过了十招。”一直贴着墙根儿围观的三个人中,白发男子淡声提醒。

“切,难道我自己不会数数吗?”绿衣门主悠然收手,站在那里衣袂整洁,仿佛根本没出过手一样。

“时间不早了,这边弄出的动静不小,很可能会把追兵引来。”白发男子浑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

绿衣门主回头瞪着他道:“几年不见你果然老了,跟个老女人一样啰嗦……”

“嗖——”破空声迎面袭来,他快速侧首,暗器将将贴着他的脸颊划过,砰的一声钉入后面的墙上。

接着,沉寂中传来咔嚓轻响,绿衣楼主脸颊处的面具碎裂,零零散散掉下几块,露出一小片光洁的下颚。

秦悠默默退到墙角边,若是这两人动手她只有炮灰的命,闪远点是最明智的选择,不过两人的关系显然不一般,只是沉默的对峙片刻,绿衣门主并没有要报复的意思,傲娇的一扭头,继续毒舌:“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了么?唉,可叹美人迟暮英雄白头……”

接连又是两声破空声,不过这次他从容淡定的躲过去了,欠扁的嘲笑:“已经用过的招式就不要再拿出来献丑啦。”

虽然口中说着恶毒的话,他还是跟着白发男子一齐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秦悠:“本门主看你还有几分姿色,怎么样,要不跟本门主走吧,肯定比跟着你那废物夫君强。”

不止是副门主差点被门槛绊了个狗啃泥,就是白发男子嘴角都有些抽搐。

秦悠漠然道:“虽然宋微君不是个东西,卑鄙无耻,阴险下作,但你也不见得比他好到哪里去,慢走不送!”

“咳咳!”副门主刚稳住的身形又是一晃,运起的内力消散一空。

绿衣门主像是颈椎病发作似的僵硬扭回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如果掀开面具,一定能看到一张扭曲的俊脸,他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可是被人以这么平静的语气叙述出来还是觉得很不能接受。

死丫头,你等着,我们梁子结大了。

房门被关上,白发男子离开时不忘收走了侍卫穴道上的银针,两名倒霉的侍卫只觉眼前一花,似有什么东西闪过,茫然疑惑的对视一眼,揉着酸痛不已的身体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刑狱牢房深处,黑衣人恶狠狠的一把拗断了一名守卫的脖子,阴测测的道:“谁再敢笑本门主弄死他!”

其他三人缄默,但是戴面具的戴面具,蒙面的蒙面,即使偷笑他也看不到,只得咬牙切齿的凌虐着沿路的每个守卫。

“你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将那把刀送给她?”白发男子斜睨着他问道。

“闭嘴!谁再敢提她,本门主弄死他!”摸了摸袖中只剩一把的短刀,他后悔了!

黑暗的房间内只剩秦悠一人,折腾了半夜她只想把自己扔在床上睡死过去,走到床边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一把刀,想到那人临走时僵硬的模样,她只想笑。

本来就怀疑宋微君与绿衣门主有些关系,经过这次刻意的观察她心里更加肯定了几分,两人很可能是同一人,虽然气质装扮甚至一些习惯性的动作都截然不同,但本质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比如体温,两人交手时她曾碰到过他的脖颈,很凉。

89挑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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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不亮整个宗人府就炸了锅,沸沸扬扬到处都是手握兵器的侍卫在搜查,防守最严的刑狱被劫了,牢里的守卫死了七七八八,虽然大多是一击毙命,但那凄惨的死状足以看出出手之人的狠辣无情。

左宗丞由襄王赵咸政担任,此时正气急败坏的骂人,多彩琉璃茶杯被摔了一个又一个:“废物,全都是废物,连一个被囚禁刑狱半死不活的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既然昨晚就已经发现有人潜进宗人府,为什么不加强戒备?全宗人府五百多人竟然连一个小贼都拦不住,你们还有什么脸活着?妲”

“啪”,又一个皇家御用的多彩琉璃杯被摔在地上。

赵咸政最生气的就是这一点,既然知道对方有可能是来劫人的,这群废物不去加强守卫,反而被人牵着鼻子在宗人府一圈一圈遛弯,这边人追丢了,那边人已经救走了,声东击西都想不到,气死他了!

宗人府的人犯不少,要是劫走的是别人他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偏偏是那个人……乌月国国王。

乌月国是依附于大梁的一个西域小国,三年前梁皇赵咸铭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说前朝开国皇帝藏匿的宝藏就在乌月国某处的地下,于是梁国在派遣使臣劝说乌月王归顺梁国遭拒后毅然发兵灭了乌月,可是挖掘进行了整整一年,耗尽财力与人力却连宝藏的半根毛都没见,一怒之下屠了无数乌月百姓,连乌月王都给囚禁在了宗人府,天天拷问宝藏的下落,可惜一无所获窀。

赵咸政对于那份据说富可敌国的宝藏自然也垂涎的很,私下对乌月王威逼利诱过无数次,他比赵咸铭更想得到那批宝藏,有了如此财力支持,他就算要造反也并非纸上空谈了,因此凌晨接到消息后才会这么气急败坏。

下面站着不少人,从右宗丞、掌管刑狱的司空令到看守刑狱的侍卫长全都被骂的灰头土脸。

能在宗人府担任职位的基本都是皇室宗亲,只是血亲疏远失去了皇位继承权,赵咸政身为秦王自然不会给这些人面子。

发了一通脾气,外面该找人的一刻未停,只是送来的消息依然是“不见踪影。”

“殿下,臣觉得这事还是快快通知宗正大人的好,也好让他进宫上报给陛下,毕竟乌月王的身份……”右宗丞低声建议道。

当初他们占领乌月国的理由是乌月王突然暴毙,乌月王室后继无人,大梁本着爱与正义的化身暂时接手了乌月国,理由虽然无耻了些,但好歹还能说得出口,若让人知道了乌月王还活着或有关宝藏的消息传出去,恐怕就要天下大乱了。

皇帝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

赵咸政想想这事确实瞒不住,赵咸铭能将这么重要的人放在宗人府想必这里有不少他的亲信,说不定这会儿远在宫里的赵咸铭已经收到消息了,他若不想罪加一重还是早早报上去的好。

整个宗人府几乎搅翻了天,秦悠却睡的格外香甜,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她坐起身,耀眼的阳光从门缝里透进洒在地面上,已是日上三竿了。

“回武王妃,宫里传来消息说陛下召见您,奴婢们来伺候王妃更衣。”有小丫头怯懦的声音传来。

秦悠怔了怔,娜依公主的案子不是交由宗人府了吗?怎么又要召见?莫非昨晚绿衣门主以及白发男子被抓了?

起来洗漱一番后还被请去用早餐,一看这待遇秦悠微微释然,想必召她进宫不是坏事。

地点依然实在御书房,赵咸铭阴郁的坐在龙案后,脸上是风雨欲来的狠戾,不过倒是没有对她发作,只说北戎突然传来消息说有急事,早朝的时候北戎一行匆匆进宫请辞离去了,并且请求撤销了娜依公主与晋王的婚约以及对她下毒的指控。

不管北戎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既然现在无事了,秦悠欣然像赵咸铭谢恩之后准备会武王府。

走到门口赵咸铭忽然又叫住了她,阴冷犀利的眸光盯着她道:“昨晚你回去之后都做了什么?”

秦悠心下一紧,恭顺答道:“昨晚回去已是子时三刻,属下累极上床便睡了。”

“中途可有听到别的动静?”赵咸铭紧迫不放。

“自然是有。”秦悠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皱眉道:“睡到半夜忽然有宗人府的侍卫枪闯进属下的房间,说什么搜查刺客,太无礼了,属下好歹还是武王妃,这些人简直没把皇权放在眼里,传出去属下必定要背上不贞不洁的骂名,若是被武王一怒之下休弃,岂不要辜负陛下的苦心栽培!”</p

赵咸铭用目光上上下下将她强X了N遍后终于挥了挥手:“下去吧。”

傻X,女人的话你也信,啧啧……

秦悠在小太监的指引下来到宫门,结束了这不怎么愉快的皇宫两日游。

没想到一出宫门便看见了武王府那华丽丽的马车以及等在原地的紫云。

“王妃,你终于出来了”小丫头扑上来含泪道。

对于这次被囚秦悠心里没有多不满,毕竟先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而且后来不但暂时消除了赵咸铭的疑心,与绿衣门主一场惊险的打斗也让她颇觉受益,美美的睡过一觉,最后还没体味到被当成囚犯受审的憋屈就已经无罪释放了。

一切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让她心情颇好,于是豪迈的一拍她的肩,安慰道:“别哭了,本王妃带你去大吃一顿好好庆祝庆祝!”

紫云睁大眼睛瞪着自家小姐,自从小姐受伤回来后就变得奇奇怪怪的,该不会……上次还伤了脑子吧?

被小丫头那同情且担忧的目光一看,秦悠嘴角抽了抽,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个时候出宫?王爷让你来等我的?”

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难道宋微君早就知道北戎出了事,娜依公主会在今天请辞?

想到王爷对自家小姐的关切,紫云又高兴起来,笑道:“是啊是啊,王爷说王妃是被冤枉的,陛下肯定不会将您关太久,于是一早便让奴婢跟随武王府的马车随时在宫门口等着,没想到还真被王爷说中了。”

秦悠眼珠一转,拉着紫云一起上了马车,摆出狼外婆的表情引诱道:“我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京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紫云眨眨眼,贼兮兮的往窗外瞅了瞅,确定已经远离宫门后才一脸八卦的说:“王妃猜的真准,今天早上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奴婢在路上听说好像宗人府出了逃犯呢,刚才还看到一队队御林军被派出宫,想来传言不假,所以奴婢看到王妃完好的出来才会那么高兴呀。”

秦悠嘴角又是一抽,难道小爷还能在宗人府被大卸八块了才能出来?

不过昨夜才出的事今早就已经传遍京城,消息传播的这么快,肯定是绿衣门搞的鬼。

劫天牢这种事不是该藏着掖着吗?为什么绿衣门要这么做?还是说……被救的人身份不一般?秦悠暗自琢磨着,昨晚好像听到绿衣门主提了一句,白发男子是为救亲人而来,那么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紫云,让他们在前面停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回去也没什么事,我想去街上逛一逛。”秦悠说道。

“小姐……不先回去见见王爷再说吗?省得王爷担心。”

他担心个屁!秦悠暗自翻了个白眼,却是笑道:“王爷这么体贴我,专门派了你们来接我,我挑件礼物送给他表表心意岂不更好?”

紫云欣然笑道:“正该如此。”

说完欢快的出门吩咐车夫去了。

见小丫头坐在外面不回来了,大有瞅着去哪里挑礼物好的意思,秦悠笑着摇了摇头,悄悄从袖中抽出一把黑色短刀,早晨起床后匆匆藏在袖子里,现在才有时间打量它。

漆黑无光的刀身,只有小臂长短,看不出使用什么材料铸成的,刀柄被黑色丝线密密实实的缠绕,摸起来光滑顺手,刀尖比刀柄处略宽,呈弯曲状,形状有点像一款游戏中的名刀悲魔饥火,给人的视觉感极其强烈。

尤其是黑色刀身上镶刻的殷红花纹,轻轻转动时似鲜血在流动,极是诡异。

握着此刀她心底深处总有一种渴望,昨晚她就感觉到了,当她第一次抓住刀柄,心底便开始躁动兴奋,渴望着鲜血的以及杀戮,这是从未有过的奇异体验。

都说杀人会上瘾,以前做杀手时她也曾有过杀人后的快感,但从未像现在这样,仿佛杀戮只是一种游戏,生命是一场烟花的绽放,而浓艳的鲜血,深深的吸引着她躁动不安的灵魂。

武器也可以有自己的意识吗?

秦悠低头看了片刻,不屑的嗤笑一声。

只是一把刀而已,也妄图控制主人,她秦悠可以被人算计被人牵制,可以失去身体的自由,却绝不会失去灵魂,她就是她,不会做任何违背灵魂的事,否则她宁愿在那之前就毁了自己,就像……穿越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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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强力致幻剂能控制她么?想让她卑微的像狗一样祈求他们?想都别想,在毒瘾发作之前她情愿杀个痛快,然后弄死自己。

不知是不是心中陡然升起的坚定意念,那种渴望杀戮的心情渐渐平复,手中的刀安静幽冷,暗红色的繁复花纹有着与它黯淡无光的刀刃截然相反的诡异华丽。

“王妃,前面的云华楼是京城最有名的玉器首饰店,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紫云轻快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秦悠轻笑:“你是想让我送王爷一支珠钗步摇戴在头上吗?”

“王妃……”紫云探进头来嗔怪的瞪她:“里面也卖玉器啊,你可以给王爷买件赏玩的玉器或玉佩,还有扇坠……”

说到这里紫云顿了顿,现在正值夏季,王孙公子人手一柄精心绘制的折扇,摇起来风度翩翩如仙人临世,却从未见武王手里有那东西,他从来都是……锦衣华贵雍容,穿的总是比常人厚重,他不觉得热吗?

“好吧,停车,进去看看。”秦悠说着就要起身,她提议逛街是想听听外面的消息是怎么说的,去哪里都无所谓。

要让秦悠看到一把枪她绝对立即平判出这把枪的型号生产厂家子弹规格后坐力大小以及优劣势,但对于玉器首饰,她也只能做到正常的审美,甚至连玉石真假都辨认不出。

名贵的玉器配饰被伙计一盘盘珍而重之的端来,又小心翼翼的端走,紫云垂头丧气:“王妃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这么多就没有一件能看上的吗?奴婢觉得这个龙形玉佩就很好啊,雕工细腻,极品的羊脂白玉,在相府都能算得上上品了。”

“丑死了……”

紫云不说话了,显然是对她的品味绝望了。

掌柜的也是一脸菜色,敢怒不敢言,估计开门做生意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主,镇店之宝到她嘴里都是“丑死了、真难看……”

如果什么都不选就回去肯定要被紫云念叨好几天,秦悠为了耳朵着想勉强挑了一支玉簪,临出门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刚从牢里放出来,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掌柜的一看她这表情就秒懂了,赶紧道:“王妃若不方便小人可将这簪子包好了直接送到王府去。”

秦悠点头,随意在大堂扫了一眼正要出门,却被一道红光晃花了眼。

90逐影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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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大厅靠近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个柜台,里面几只亮晶晶的饰品吸引了秦悠的注意力。

见她满脸兴味的走向那边,掌柜的忙道:“王妃是看上这些火晶石了?是小人的疏忽,刚才忘记给王妃拿上去了。”

说着忙招呼伙计把火晶石的饰品都呈上来。

也无怪掌柜想不起来,火晶石放在这里纯粹就是个充当摆设的作用,这也是在云华楼,若是小一些的玉器店说不定都见不到火晶石的影子,这种石头本就稀少,开采困难还卖不上好价钱,雕琢更是费时费力,根本就是赔本生意窀,

梁国文化底蕴深厚,重视礼教,温润内敛的玉石更符合他们的审美,君无故,玉不去身便是如此,而光华闪耀的火晶石则被视为是哗众取宠之物。

秦悠走过去拿起一枚镶嵌有火晶石的戒指,对着光仔细看了看。

对玉器她没有多少鉴赏能力,但钻石她可没少见,有时候做生意现金和转账都不方便就是拿钻石交易的,她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存着不少这玩意呢,当时为了不被人以假乱真的坑了,她特地跟着珠宝师学过鉴别的方法。

眼前手里的火晶石分明就是极品红钻,明净没有丝毫杂质,剔透无暇,红艳如火,只是有一点让她不解,即使钻石诞生于火山,本身也是冷冰冰的,可手中的火晶石入手却带着淡淡温热,暖洋洋的仿佛能流遍全身,这就有点奇妙了。

“竟然是热的?”微微惊讶的问道。

紫云捂脸:“王妃,火晶石当然是热的啦,不然怎么叫火晶石?”

掌柜的可疑的瞥了眼小丫头,又瞅瞅秦悠,连王府的侍女都知道,为啥这位王妃像是没见过世面的……

觉擦到掌柜的视线,紫云更加不自在,拉着秦悠道:“王妃,既然东西已经挑好了,不如我们再去别处走走?”

秦悠像是没发现两人的小心思,兀自问道:“这火晶石一般能在什么地方开采到?是不是火山口附近?”

“回王妃,的确是在火山附近,因此它才会带着熔岩的热度,这东西在冬天还有些用处,戴着能暖身,但夏天……实在不适合佩戴。”掌柜的见秦悠拿着火晶石颇有些兴趣,便也认真为她讲解,并且诚实的告知了火晶石并非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

秦悠不置可否,玉石自古代表的便是内敛端方的美德,价值无可取代不稀奇,可要说火晶石真这么不受欢迎也不太可能,女人与龙的某些天性相似,天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不然宝石与金银也不会那么受欢迎。

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在掌柜与伙计诧异的目光中,秦悠挑了一个鸽卵大的红钻戒,以及一对黄豆粒大小的耳饰,心满意足的出了云华楼。

没人给咱卖钻戒咱自己买,沙包大的钻石见过吗?等小爷有时间了让人去采一车扔着玩,哇哈哈哈!

紫云实在不能理解她家小姐那喜滋滋的心理从何而来,这一步一晃眼的东西虽然好看,但是戴在身上会被人鄙视的好不好,(PД`q。)·。’゜

出了云华楼秦悠便懒得再闲逛了,两人进了一间叫云水间的茶楼休息,为了方便听八卦便没有去包间,只在二楼选了一处相较僻静的桌子坐了,桌前的山水屏风隔开了众人的目光,说话的声音却清晰传来。

“王、王妃,这样不太好吧。”紫云对于这样开放的环境多少有点不适应,梁国虽不限制女子抛头露面,可勋贵千金出门也都逼着人群,想茶楼这种地方都是直接进包间的。

秦悠摆摆手,轻轻抿了一口茶,悠然听着大厅里三三两两的议论声。

虽然说到逃犯时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不妨碍秦悠的耳力,东面一桌的人中青衣男子吹了吹茶水感慨道:“真不知什么样的逃犯居然弄得满城风雨。”

“可不是,我听说早晨宫里的御林军是一群一群的往外派呢,听说城门都封锁了,金吾卫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另一人道。

“那你还老神在在的坐在这里喝茶,还不赶紧回去看看你家那病怏怏的婆娘,别被官爷一嗓子吓死了。”有人取笑。

“早死早超生,我也好早点将梅儿抬进门,省得占着位置不生蛋。”先前说话的显然是个薄情之人。

“刚才官府发的布告我去看了,上面写着逃走的是敌国细作,被抓住之后暂时关在了宗人府,谁知还是被同伙救走了,啧啧,这敌国的探子也忒猖狂了,居然敢去宗人府救人。”

“可是早晨的时候我怎么听说被救走的是三年前覆灭的乌月国国王?还说乌月国之所以被灭是因为……”说话的人指了指上面,代表了圣上:“看上了乌月国地下的宝藏。”

虽说法不责众,可非议圣上被官府抓住了非得砍头不可,同桌的三个人吓得一时都没敢应声,觉察到没有危险且身边有不少人都在窃私语时,有人忍不住兴奋的说道:“其实这关于前朝宝藏的事我也听到过一些流言。”

在三人的催促下说道:“你们没见这段时间京城来了不少江湖人吗?我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今年的雨水冲塌了北阳皇陵,谁能想到,三年前圣上没得到的宝藏竟然就藏在皇陵下呢。”

听到这里秦悠也是一怔,怪不得昨天赵咸铭提出要重建皇陵,是想借大规模的施工掩人耳目吗?如此便也能正大光明的往那边调集人手了。

仔细听了片刻,大厅里每一桌谈论的话题都是大同小异,不由挑了挑眉,看来宝藏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还有那什么乌月国王,如果幕后之人是想将赵咸铭渲染成见利弃义的贪婪小人恐怕没那么容易,普通百姓谁管哪国跟哪国交战的事,只要不波及到自己就行了,再说国与国之间本就是相互攻伐吞并的关系,这么做顶多能给乌月国赚取一些同情心罢了。

见听不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了,秦悠起身准备离开,却有一人突然绕过屏风信步站定,是个白衣白发的俊美男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秦悠有重新坐下,示意他也坐,这个时候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想来昨晚他们进行的很顺利。

白发男子瞥了眼窗外:“我就在对面。”

秦悠这才发现对面是一处酒楼,二楼的窗子开着,桌上还放着几碟未吃完的小菜,人却已不知去向。

“好兴致。”记得上次见他也是在喝酒,只是地点选的比较……销魂。

大概也是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地点,白发男子轻咳一声:“出来了怎么不回府?”

“给我家夫君挑件礼物,感谢他对我的悉心照顾。”最后两个字分明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意思。

谁知对面的人却十分认真的点头:“正该如此,武王不错。”

“咦?你也看上宋微君那小白脸了?”

“咳……别胡说。”白发男子面瘫的脸出现几道裂痕,低头拭去唇角茶渍。

感受到紫云正幽怨的瞪着自己的后脑,秦悠只得停止调戏美男转移话题:“找我什么事?该不会现在就要传我功法吧,还是来给我送武功秘籍?”

想到周星驰得到如来神掌的过程,秦悠不禁扑哧一笑。

白发男子皱了皱眉,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恢复了面瘫表情淡淡道:“你可以叫我月无情。”

“无情?”秦悠挑眉,一些武侠电影中无情、无心、无名的出镜率高居不下,第一次听觉得好听,但多听几遍便味同嚼蜡了。

月无情点头:“刀无情,剑有义。”

“所以刀客独行,剑客多情。”秦悠一笑。

月无情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慎重问道:“没错,你还要跟我学吗?我只会刀法。”

“自然要学。”秦悠不在意的道:“有情无情的是人心,何必怪在一柄武器身上……对了。”她从袖中取出那柄黑色短刀递到他面前:“帮我还给绿衣门主。”

月无情诧异道“你可知这把刀的来历?刀剑录上排名第二的武器逐影断魂,它的锋利程度你应该试过了吧。”

91另有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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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在自己头上扯下一根头发,让其做自由落体状落向刀刃,于是,在距离刀刃还有一寸的时候头发赫然断为两截,只是刀气便能伤人,可见这把刀的锋利。

“王、王妃,你……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紫云惊惧的看着她手里的刀,说话都打结了妲。

虽然刀不在她手上,王妃也没有拿刀对着她,但是看到它身上鲜血一样的纹路她就觉得腿软,仿佛自己正被一只嗜血的恶魔贪婪的盯着,随时都能扑过来。

“不急,这不是遇见了熟人聊聊天么。”秦悠慢悠悠喝了口茶,问月无情:“逐影断魂排第二,那么第一是不是昨晚绿衣门主手里那把?”

月无情摇头:“那把与你手里的是一对,这是逐影,他手里的断魂,杀气更重,难以掌控,排行第一的……是它。”

他指了指自己的刀,宽约一寸,长三尺四寸,古朴的刀柄,毫无纹饰的刀鞘,看起来普通的连县衙官差腰里的大刀都不如,谁能想到这如生锈了一样的东西竟是刀剑录排行第一的昆吾窀。

“我能看看吗?”秦悠略有些兴奋,作为武者,对神兵都有着莫名的执着与狂热。

月无情蹙眉看了看她手里安安分分的逐影,迟疑的点了点头。

秦悠把逐影放在腿上,伸手拿过昆吾,入手沉甸甸的,绝对比同体积的钢铁重上许多,除此并无任何出奇之处,可当她试着拔刀出鞘的时候,腿上安分的逐影忽然发出一声轻吟,刀气与煞气疯狂向外涌出,像是遇到了不世大敌。

已经被拔出一半的昆吾也不示弱,刀气如水波一般压向下方的逐影,一时间屏风后狭小的空间成了两把绝世神兵的战场,无形的刀气纵横,割裂了秦悠的袖摆衣襟,垂下的一缕长发无声断落。

冥冥中似乎能听到刀刃相交的轻吟与来自灵魂的咆哮嘶吼。

“啪!”

月无情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秦悠身边,按住刀柄收刀入鞘,昆吾一收,逐影也渐渐平静下来,秦悠心有余悸的任他拿走昆吾,看着断成几截的头发徐徐落地,又扯了扯被齐齐斩断的袖摆。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刀剑也是有灵的,骄傲不容挑衅。

“幸好断魂不在,”月无情也松了一口气,昨晚他用昆吾拦截过一次断魂的攻击,逐影有所感应,大概是把昆吾当成敌人了,一感应到昆吾的气息便一发不可收拾。

秦悠抿唇不语,刚才的场景太过震撼,让她一时有些恍惚,日本有妖刀村雨,能自动清洗身上的血迹,中国则有与轩辕剑一同诞生的魔刀鸣鸿,黄帝恐其宣兵夺主欲毁之,鸣鸿却化雀而去飞入云间。

她以为那些都是传说,而两把一见面就拼命释放杀气的刀就摆在她面前,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紫云早已经被刚才那一瞬间澎湃的杀气吓得跪地不起,颤声道:“……王妃,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秦悠安抚的拍了拍她,让她坐到一边的凳子上:“等会儿再走,要不你先去外面等我也可以。”

紫云咬着发白的唇固执摇头:“奴婢要在这里守着王妃。”

“我师门的武功不能外传,不过我观你内力修为不浅,只是招式欠缺,这本是我根据毕生所学自创的焚影十九式,你先自己看一看,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再去找你。”月无情从怀里取出一本手札递给她。

“那我可真幸运,西域第一刀客的成名技焚影十九式可是名震天下的绝学,”秦悠盯着他漆黑的眼眸幽幽道:“听说乌月国是个很神秘的地方,王室之人全都生就雪发蓝眸,为什么你的眼睛是黑色的?”

据传西域第一刀客月无情的白发是因情而生,一夜白头,谁能想到他其实是乌月王室中人,估计全天下知道这层关系的人没有几个。

“用药。”月无情找料到她能猜出自己的身份,瞥了眼她身后瑟缩发抖的紫云,站起身道:“我还有事。”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等,拿上这个。”秦悠忙起身把逐影递给他。

月无情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有机会见了你亲自还给他吧。”

“亲手!”秦悠说的咬牙切齿,她不想与绿衣门有除了你死我活以外的任何交流,让她亲手还刀,是给他两刀还差不多吧!

同时心里也更加肯定了宋微君与绿衣门的关系,就算宋微君本人不是绿衣门主,两人必定也是认识的,上次月无情就是听到宋微君的话后才主动出的手,这次她不过略施援手他便以名震江湖的焚影十九式相赠,还有绿衣门主的逐影,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

回到静心苑一番洗漱,沈路托着几个盒子来报说云华楼的东西送来了。

秦悠点头将东西收下,笑道:“有劳深官家了,这银钱由我自己付还是让她去王府账房领取?”

沈路忙笑道:“自然是从王府账房拨算,王爷吩咐过,王妃以后用钱也可以直接去账房。”

女子婚后做了当家主母必定要接掌管家权,可是她身份特殊,宋微君怎么可能将武王府放心的交给她,对此秦悠自己也心知肚明,只要能吃好喝好出入自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要处理,她倒也乐的轻松自在。

送走了沈路,秦悠命紫云把挑选的白玉簪送去宋微君的听风苑。

紫云叹气,语重心长道:“王妃,给王爷送礼当然还是王妃亲自去比较有诚意啊,”说着掩唇偷笑:“最好还是当场替王爷绾发戴上……”

秦悠想象了一下那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过脸上却是一幅娇羞之色,笑道:“说得对,你跟谁都别跟着,我要自己去。”

紫云殷勤的给她换了一身浅绿裙装,纤腰处用墨绿色丝带打了几个双花结,走起路来衣带翩飞,裙摆如行云,在这炎炎夏季看起来格外清爽,婉约如一道徐徐吹来的清风。

站在静心苑看着王妃一路走远,紫云脸上纯真的笑意渐渐敛去,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窗,从箱子最深处取出纸笔铺好,飞快书写起来,片刻后将写满了蝇头小字的纸条卷起,小心的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才又开门出去。

“张嬷嬷,咱们王妃去了王爷的听风苑,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现在没什么事,我想去明月湖边走走,屋子里太热了,想做点女工都不成,顺便也迎一迎王妃,身边没个支使的丫头怎么成。”紫云笑眯眯的找到张嬷嬷说道。

张嬷嬷是武王府的管事,对于王爷王妃新婚便分居两地也颇为苦恼,闻言笑道:“去吧,这里有我们便成,你紫云姑娘好好照顾王妃。”

紫云欣然点头,一路悠然的往靠近后山的明月湖走去,府中下人个忙个的,倒是没怎么有人注意她,轻松避过耳目来到后山,秘密山林中不时传来各种清脆悦耳的鸟鸣。

紫云手放在唇边模拟发出几声鸣叫,片刻后一只红嘴灰羽的鸟飞来停在附近的树枝上,偏头打量她,个头与鸽子差不多。

认出了灰鸟爪子上特制的竹筒,紫云走过去踮脚将卷好的纸条塞进竹筒封好盖子,摸了摸鸟儿滑顺的灰羽,轻声道:“鸟儿,一定要将信带到你的主人那里,去吧。”

鸟儿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扇了扇翅膀转身飞入林中消失了。

紫云小心的左右看看,见没有人影才松了口气,每次做这种事她都要吓得半死,被人发现了她只有一死,没人会能救她。

往回走了几步,不经意的抬头见却看到一个绿衣人影正悠然的坐在树枝上,笑吟吟的看着她,不是去了听风苑的王妃还有谁?

那一身几乎与周围绿叶融为一体的浅绿衣裙还是她亲手服侍王妃穿上的。

“王、王妃……您怎么在这里?”紫云颤抖着声音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她知道自己这次完了,可她不想死,发现的是王妃,王妃是圣上的人,她诚心求一求,应该……能逃过一条小命吧?

“不在这里怎么能知道我身边看似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其实另有其主呢?”秦悠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低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92御妻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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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仍不死心,咬着唇道:“王妃怎么这样说,奴婢的主子只有王妃一个啊。”

秦悠也不着急,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都看到了哦,从你出门到现在我都在跟着你,不要再狡辩了。”

深吸一口气,紫云压下满腔慌乱的情绪,缓缓问道:“那王妃可知奴婢刚才是给谁传的消息?妲”

秦悠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颚做思考状,纤长的睫毛眨了眨,眸中漾起层层水波,轻轻笑道:“这个么……难道是给你远在安州的爹娘?窀”

紫云一怔,还不及反应又听到一怔清脆悦耳的笑声:“逗你的,是圣上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且看王妃那一脸和煦的神色也不像要生气的样子,紫云心中的慌乱又少了几分,希冀的抬头看着树上如仙子一样的人儿:“既然王妃已经知道了,想必也能猜到圣上的用意,奴婢没有要害王妃的心思,不该说的绝对没有向陛下透露。”

秦悠轻笑,苦恼的语气道:“是吗?那可怎么办,我今天才刚见过劫了宗人府刑狱的人啊,难道紫云不打算上报给圣上知晓?”

不知是被秦悠的话吓到了还是又想起了神兵相对的那一幕,紫云脸色越发苍白,颤声道“奴婢……奴婢什么都没说……”

“那你的爹娘岂不要一命呜呼了?”秦悠幽幽看着她,明明还是那双清澈如波的眼睛,却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紫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她连这些都知道了,咬了咬唇,她缓缓跪下含泪道:“奴婢即已卖身相府,跟在王妃身边便是王妃的人了,求王妃开恩,饶奴婢一命,以后奴婢必定什么都听王妃的。”

秦悠微怔,她发现紫云现在处在与她相同的境地,都是亲人被拿去做人质,都是在被发现后选择投诚。如此设身处地的一想便也能理解宋微君的举动了,她都不相信紫云,又凭什么要宋微君相信她的真心?

尽管她已经不是原来的秦悠,她不在乎秦家,更不会听由赵咸铭摆布,可是说出来谁相信?

叹了口气,秦悠心里略感烦躁,怏怏的从树上跳下来走到紫云面前,右手托住她小巧的下巴,轻声道:“凡是给人做卧底的,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紫云,为了我自己,只能对不起你了。”

紫云被迫抬头看着她,眸中满是泪水与不可置信:“王妃,你……你真的背叛了……圣上?”

秦悠低笑一声,摇头道:“背叛?从来没有臣服过,何来背叛?”

“可、可是……圣上不会放过相府的,王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能替相府想一想?”紫云伸着脖子说话有些艰难。

“我为什么要替别人想?他们有为我着想过吗?”秦悠不屑道:“你我都不过是一颗牵涉到权斗中的棋子而已,如果自己都不为自己打算,就只能等死。”

在秦丞相眼中,她这个孙女就该为了家族牺牲自己,但她秦悠凭什么浪费自己宝贵的生命为一群毫不相关的人换取荣华富贵?如果没有秦怀年父子,她说不定懒得再跟赵咸铭虚以委蛇,谁管他灭不灭秦家。

一个只会靠卑劣手段威胁别人效忠自己的皇帝,无怪下面大臣纷纷暗中投靠了几位王爷,这样的人又怎么值得她秦悠效忠?

紫云被她语气中冷漠的语气震惊的一时无言,怔怔看着她仿佛只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王妃……可是相府的小姐啊,您怎么可以……呃……”

话没说完,在一声细碎的“咔嚓”声中戛然而止,唇角缓缓划下一缕血迹,一双原本秀美的眼眸暴突,死死的盯着秦悠,只是里面依然失去了光彩。

秦悠低头与她对视片刻,心中缓缓升起一丝惆怅,仿佛一道无形的涟漪慢慢扩散。

她受伤回到相府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紫云,养病期间给她无微不至照顾的也是紫云,伺候她的饮食起居,陪她说话解闷,会为了她的失踪受伤而着急落泪,会为了她的不幸而求神拜佛,会因为她的一个小谎言眉开眼笑。

她相信紫云对她没有恶意,同是被人胁迫的棋子,她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阵营而已,有着各自的不得已。

“悠悠还真狠得下心呐。”身后一人幽幽笑叹。

秦悠放开手,任由紫云的身体缓缓滑落,嘲讽的反问:“不然呢?我可不想死。”

“啧啧,女人狠心起来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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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秦悠打断他的话,回头看着宋微君笑得阳光灿烂,一点看不出心底的阴郁怅然:“我就是这么自私自利,为了我自己,谁都可以牺牲,伤害我的人,统统都要死!”

宋微君笑容一顿,眼前轻声细语的女子有一张绝色秀美的脸,却有一双狠戾无情的眼,他似乎第一次意识到,秦家五小姐是自地狱般的风羽卫训练场成长起来的,再懦弱纯真的人也早被杀戮磨灭了。

“如果为了活下去而杀人是自私自利,那么为了权势地位为了一己私欲而剥夺他人性命又算什么?”宋微君说着,话锋忽然一转:“听说你给我专门去给我买了礼物,不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这次轮到秦悠发愣了,第一次因为杀了某个人而烦闷,这种陌生的烦闷让她的心情越发糟糕,如果这家伙敢继续撩拨她,她已经准备把满肚子的火气毫无保留的喷他一脸了,可这家伙一反常态竟转移了话题,这让她有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

一肚子的火气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噎的她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他一脸“还不快把礼物拿出来我已经准备好收礼物了哦”的嘚瑟表情,秦悠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紫檀盒子照着他的妖孽脸拍了过去。

宋微君抬手准确无误的拦下即将亲吻到脸上的盒子,打开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一支晶莹润泽的白玉簪,尾端雕着一朵清雅的兰花,三片花瓣微微开合,露出细嫩的花蕊,内敛不失端方,羸弱不失坚韧高洁。

“茎受露而将低,香从风而自远。”宋微君举着玉簪摇头晃脑的吟道,转而赞赏的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如此高洁之物就该我这样的君子佩戴,想不到我温良恭俭让的高洁品行隐藏如此之深都能被悠悠发掘出来,悠悠真真慧眼如炬啊……”

“你怎么不去死!”秦悠实在受不了这货做作的表情,真想给他一脚送他归西啊有木有!

宋微君摸摸她的头:“乖宝,不用害羞,我都知道的,但是我不会说出来,你可以继续隐藏……”

秦悠茫然,他知道什么?她不过随手抓了一根最贵的玉簪,还真被他看出门道来了?

不理会她的疑惑,宋微君当下扯开发上的银色发带,骨节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在发中穿梭,手腕翻转间挽成一个小髻,用白玉簪固定好,摸了摸确定不会松散后欣然问她:“怎么样?好看吗?”

秦悠一脸恶寒的瞪着他,她觉得宋微君这副欣喜的样子委实像极了受到心爱男子送的礼物,穿戴在身上羞怯又期待的等着爱人夸奖的女人……

“草鸡好看!”秦悠说着又瞥见他的耳洞了,上面什么都没戴,不知还通不通,于是又拿出另一个盒子。

“咦?还有?这个是送给谁的?”宋微君面色不愉。

“也是送给王爷你的,不过我想为王爷亲手戴上。”秦悠没有立即打开盒子,抬头看着他道。

一听到亲手两个字,宋微君又笑开:“好啊,里面是什么?看这盒子的形状,难道是扳指?”

“戴上就不许摘下来了。”秦悠没理会他的猜测,继续自顾自的道。

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因为阳光微微眯起,长睫毛下一片晶晶莹莹的光彩,宋微君忽然打了个寒颤,有种大难临头的赶脚,不过转念又想到刚从话本子上看来的御妻守则——媳妇不开心就要哄到她开心为止,将媳妇的话当成圣旨,不得拒绝媳妇的任何要求……虽然总觉得这御妻守则有些不大对劲,不过且先试试也无妨。

于是宋微君略有忐忑的点了点头,心想就算她忽然从那小盒子里抽出把刀子他也不怕。

秦悠示意他弯腰,然后飞快从盒子里拿出一枚黄豆大小的红钻耳钉,踮起脚往他耳洞送去。

宋微君先是被火红的光芒闪了一下眼,等看清那璀璨的光彩之后藏着的如针尖一般的钉子,心中顿时一突,直起身就要往后退,可是已经晚了……

93海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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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早有准备,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手里冒着寒光的尖端对准耳洞一送……

“啊——秦悠,你爷爷的!”宋微君推开她捂住右耳,疼的好一会儿没站直身体。

宋天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三两步冲到他面前急声问道:“王爷,您怎么了?”说着弯身就要去看宋微君捂着的右耳妲。

怎料宋微君正好起身,于是砰的一声两人脑袋来了个世纪大碰撞,宋天玄不顾身体被顶的踉跄,挂着两条红艳艳的鼻血跪地请罪:“属下该死,请王爷责罚。窀”

宋微君最苦逼,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揉后脑勺,口中嘟囔道:“流血了,肯定流血了……悠悠,你这狠心的女人……”

狠心的女人秦悠正站在树荫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的惨状,心里那点小伤感被他们这一折腾倒是去了七七八八,人都是健忘的动物,那些当时以为不能承受的伤痛事后想想也不过如此,死去的人很快会被遗忘,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自己或精彩或惨淡的人生。

“王妃,王爷处处忍让你,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对得起别人的一片苦心吗?”宋天玄转身愤怒的质问秦悠。

在他看来王爷就该早些处理了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了事,为了她王爷煞费苦心做了多少安排,从最初为了留她一命不惜冒险威胁秦丞相,在皇帝面前真真假假的做戏,到现在为了让月无情答应传她焚影十九式揽下了送乌月王离京的冒险差事,最后还故意抹黑自己把逐影送给了她,这女人却恩将仇报为所欲为,她以为西域第一刀客是那么好说话的吗,要不是有王爷再三保证,月无情早为了保密身份把她给剁了。

“一片苦心,一片什么样的苦心?”想到自己最近的遭遇,秦悠不禁冷笑,虽然只是猜测,但与宋微君定也脱不了干系。

宋天玄气极,站起身就要反驳,却被宋微君打断了:“天玄,去看看九凤怎么还没回来?”

对上宋微君微敛的眸色,宋天玄像被戳破的气球,顿时蔫了,垂头丧气的领命而去。

秦悠挑了挑眉,看向依旧捂着耳朵的宋微君,将手里的耳堵抛给他:“今天在云华楼看到这对火晶石的耳饰很漂亮,便想买来送给王爷,没想到王爷的耳洞已经愈合,是秦悠的错。”

没什么诚意的道歉让宋微君的眼神又哀怨了几分,他走过来把耳堵重新递给她怏怏道:“算了,多个洞就多个洞吧,不是说要亲手给我戴上吗?我自己看不到,你来。”

说着弯腰把脑袋凑到秦悠面前。

看清他右耳溢出的丝丝缕缕血迹,秦悠心头升起一丝不自在,抬手撩开他微凉的长发问道:“你身上有没有金疮药之类的?好像……肿了。”

他皮肤细白如玉,薄薄的耳垂犹如透明,此时却肿胀通红,足足厚了一倍,让秦悠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又扩大了不少。

宋微君在怀里摸了摸,递过来一个白玉小瓷瓶,打开瓶塞顿时一股清幽的香气逸散开来,季神医做事喜欢尽善尽美,连外敷的药味道都这么好闻。

秦悠用帕子给他擦去血迹,期间难免要碰到耳钉,宋微君倒是没喊疼,但那完美优雅的脸部线条却是紧紧绷起,想想也是,就这么生生的在最嫩的肉上戳个洞,能不痛吗?

清凉的药抹上之后宋微君才觉得那火辣辣的感觉好了许多,其实也没有多痛,不过看她皱着眉头尽量放轻手脚的样子他就觉得开心,侧头瞅见她紧抿的唇角,他眼神闪了闪,然后凑上去用自己的唇轻轻碰了碰。

尽管这个动作扯疼了耳朵,他心情依旧很愉悦,比昨晚成功劫了刑狱还满足。

“你干什么?”秦悠面无表情的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亲你。”宋微君疑惑:“你为什么不害羞?”

他躲在房梁上看赵咸铭与他那些妃子亲热的时候,摸摸小手那些女人就又惊又叫的,满脸通红,娇羞无限,为什么眼前这只一点反应都没有?技术太差?还是没把他当成男人?

“我为什么要害羞?”

“你为什么不害羞?”

“我为什么要害羞?”

“你为什么不害羞?”

……

循环了N次之后,诡异的气氛被一声响彻天穹的嘹亮鹰啼打断,两人一同抬头看去。

碧蓝的苍穹之上,一只英姿勃发的雄鹰正展翼追逐着一只灰羽小鸟,大翅膀一扇,卷起的风都能将那小鸟刮得身形不稳,时而用爪子挠一挠,抓住了又放开,盘旋在高空,直到灰羽小鸟飞远了才利箭一样冲过去,开始新一轮的追逐嬉戏……

这种猫捉耗子似得逗弄实在是……太欺负鸟了!!

“海东青。”秦悠读书不多,胜在走过的地方多,见识反而很丰富,逆着阳光一眼就看出那只腹部雪白的雄鹰正是被尊为万鹰之神的海东青。

这只海东青的个头似乎有点大,目测着双翼展开之后至少得有两米,当之无愧的空中霸主,只是现在它这种“调戏”弱小的行为,实在有负“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的盛名,神马“秉性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康熙帝的盛誉用在这只鸟身上全白费了……

见宋微君扶了扶额,一副我不认识那只蠢鸟的样子,秦悠脱口而出:“那是你的鸟?”

说完之后老脸一红,卧槽啊,明明很单纯的一句话,听起来咋就这么邪恶呢?

宋微君仰着头望天,似乎没听出那句话中的歧意,镇定答道:“我养的。”

只有左耳也烧红的耳根出卖了武王殿下的羞射之情。

秦悠咳了一声,踮起脚给他戴好耳堵转移话题道:“这个药每天擦一点吧,另外耳钉也要时常转一转,省得与肉长在一起了,倒时再弄肯定更痛。”

宋微君接过药,宋天玄又冒了出来,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尴尬脸红的模样,禀报道:“王爷,九凤……回来了,要不要叫它下来?”

京城上空突然多出这么一只猛禽,定然引起有些人的注意,而且它们虽然都在高空,万一被灰鸟的主人认出来,就算找不到海东青的主人,也肯定能联想到自己安排的暗探已经被人发觉了。

宋微君点头:“赶紧弄下来!”

宋天玄从怀里拿出一支细细的金属哨,放在唇边一吹,几不可闻的哨声直上苍穹,远在万里之上的海东青立即发出一声高昂的鹰啼作回应,冲过去抓住缩成小点的灰鸟,收起翅膀直线俯冲下来。

那迅猛到想将大地钻个洞的势头看得人心惊肉跳,形如一只急射而来的箭矢。

离得近了秦悠才看清,海东青展开的双翼足有两米多,流线型的身体漂亮威猛,纯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羽毛,玉色泛着冷光的鹰爪,无一处不彰显着它的激猛、美丽、强大,一双犀利的鹰目有着身为王者的睥睨与骄傲。

距离地面一人高的时候,海东青一个漂亮的翻身双翼一展,滑翔之后朝着宋微君的肩头落去。

可惜目标的主人不想让它如意,抬手一抓,拽着它的一条腿随手给扔了出去,语气不善骂道:“该死的肥鸟,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往本王身上站,爪子又不想要了是吧?”

海东青身体凌空一转稳稳落在树枝上,瞪着一双鹰目与他对峙,口中也发出警告的鸣叫,但到底没有再冲过来,抬起爪子把灰鸟照着宋微君的俊颜扔过来。

宋天玄半路拦下灰鸟,看着斗鸡眼状态的一人一鸟,心中叹气,就知道又是这样。

宋微君冷哼一声收回目光,拿过宋天玄递来的纸条低头细看。

于是在秦悠惊愕的目光中,名为九凤的海东青突然一头扎进湖里,飞出来时带起的水珠溅了宋微君一头一脸,在宋微君愤怒的要抓住它烤来吃的威胁声中,它拍拍翅膀抛下一个轻蔑的眼神儿,悠然飞走了……

“……”

秦悠语言无能了,这真的是只是一只鸟吗?真的是一只代表了正直与勇猛的鸟吗?

只能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能养出什么样的鸟,一样一样的爱坑人,小气又记仇……

94失踪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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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悠悠还真能跟西域第一刀客搭上关系,焚影十九式啊,今后我这武王府恐怕难有人能当悠悠的对手了。”宋微君看完信似笑非笑的递给她。

“为什么要做我的对手?我们是对手吗?”秦悠随意扫了眼信上的内容看向他。

宋微君一怔,又坏又暧昧的笑道:“也是,悠悠已经是我的人了。妲”

说话时他微微侧着头,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新戴上的火晶石红光妖艳,与他脸颊上的泪痣一冷一热,截然相反的两种颜色却意外的生出几分妖娆与魅惑窀。

秦悠看呆了一瞬,她并不是什么颜控,但眼前的美色还是让她频频失神,宋微君完美近妖的脸很难让人集中精神。

“咳,王爷,紫云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置?”秦悠撇开视线问道。

“你不是已经处置了吗?”宋微君指指不远处紫云的尸体。

“她突然死了,赵咸铭肯定会怀疑你我,我们是制造个紫云被刺客无意杀害的假象,还是……想别的法子,比如找个人易容成紫云,然后像我一样按时给他传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秦悠说。

宋微君奇怪的看着她:“你又不知道紫云暗探的身份,不过一个丫头而已,随便一个理由打杀了她又如何?赵咸铭选择紫云做暗探之前肯定也预设过这种情况,不用太麻烦。”

秦悠默然,所谓做贼心虚大概就是她这样了,身边阴谋不止,让她谨慎的有些过头了,若她真把紫云的死设计的完美无破绽,说不定反而会引起赵咸铭的怀疑。

回头看了看紫云,斑驳的阳光下仿佛只是闭目小憩,她头也不回的追上宋微君的脚步:“让人找个地方好好葬了吧。”

宋微君点头,对宋天玄扬了扬下巴。

宋天玄意会,走回去把紫云的尸体往湖里一扔,打算制造个不慎落水意外溺亡。

秦悠嘴角一抽,她说的是好好安葬,虐尸算是好好安葬吗亲?

接连下了两天的雨,天气渐渐转冷,有了些初秋的凉气,天刚一放晴就有下人来报说相府的大老爷二老爷带着大公子及二小姐三小姐上门来了,这会儿已经在正殿等着了。

前些天秦悠还觉得有些想念秦怀年几个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想必是听说了她在宫里的遭遇,来看看她,只是大伯秦怀远的到来让她颇为意外。

大房二房向来不亲厚,没跟仇人似得见面唾两口就不错了,秦怀远会巴巴跑来看她?淋雨浇坏了脑子吗?

打发了下人,秦悠唤来丫头为她更衣,现如今她的贴身丫头一个叫明锦,一个叫明惠,都是宋微君的人,她的陪嫁丫头不少,但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跟紫云一样来监视她的,身边暂时又没有可用的人,只能找宋微君要人了。

墙头草固然能两处逢源,可也难以真正取得信任,既然打定了主意投靠宋微君这一边,让他往自己身边放个人也能安心一些,现在宋微君连月无情的事情都知道了,她也没什么事要对他隐瞒了,倒不如坦诚一些。

宋微君倒也不吝啬,挑的两个丫头做事都很利落,明锦会武,明惠懂医,遇到危险的时候多少能帮上些忙。

明锦利落的给她梳了个凤还髻,明惠已经挑好一套紫色裙衫等着为她更衣。

看着那华丽明艳的颜色秦悠眉角跳了跳:“换一件。”

明惠不明所以,恭敬道:“王妃可是觉得哪里不妥?奴婢觉得紫色挺好的呀,与王妃的妆容正相配。”

“我不喜欢太明艳的颜色,换个比较素淡或者暗色的。”其实她最喜欢的是黑色,只是在这个朝代除了特殊需要的人,家里再穷的姑娘也不会穿黑衣服。

“可是,王妃没有暗色的衣服呀,紫色就已经是比较素淡的了。”明惠无辜的说,明亮的眸中却蕴着一丝笑意。

“怎么可能……”秦悠抽空往明惠打开的柜子里一瞅,反驳的话立即卡在那里出不来了。

原本满满当当的一柜子衣服现在就剩下几件了,除了紫色就只剩杏黄、浅绿、粉红、玫红、大红……肿么回事?她的衣服呢?

“其他的呢?我记得还有白色、蓝色和青色的,都拿去洗了?”不可能啊,有些她一次都没穿过好不好。

明锦拿着一支海棠珠钗走过来笑道:“奴婢们不知,不过奴婢昨晚看到王爷离开的时候宋侍卫是抱着一大包东西走的。”

秦悠更加不能理解了:“王爷偷我衣服干吗?”

明锦笑着答道:“大概王爷比较喜欢王妃穿明艳一些的颜色吧。”

明惠也道:“王妃年纪还小,鲜亮的颜色更能衬出您娇艳动人的好相貌,王妃的美貌可不输给那京城第一好女贤王妃,合该好好打扮打扮。”

“你们这是怕我给你家王爷丢脸?”秦悠斜睨他们一眼,心里不屑不屑的想着,切,还不是男人的攀比心理在作祟,嘴里说着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抢了,其实心里憋着一口气呢,若是自己娶回家的比先前的漂亮还成,若是不如原来的,心里能平衡得了才怪。

明锦和明惠对视一眼,连道不敢,她们倒是真心觉得王爷对这位凭空落到头上的王妃很满意,那什么第一好女长得还没王爷自己好看呢,有什么好惦记的。

秦悠见二人低眉顺眼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头再找宋微君算账!

武王府正殿内,兄弟二人分坐两侧,下面的子女也是分开了各自坐在自己老爹身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兄弟不对盘。

对此秦怀远很不满意,老二对他有意见他知道,但这是家事,在相府对他爱答不理就算了,但在外面再摆出这么一副姿态不是平白让人看笑话吗?

不对盘的两人自然也没话说,就这么干巴巴的坐了得有半个时辰,武王府的正主依然不见人影,秦怀远便有些坐不住了,喝了口茶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

她秦悠就算是当了皇后,他也是长辈,有这么让长辈干等着的吗,瞥了眼对面的秦怀年,秦怀远心中不屑的冷哼,就秦怀年那敢跟老爷子对着干的模样也教不出像样的好闺女!

“可是这徽州进贡的雨前云雾不合秦侍郎的口味?秦侍郎喜欢什么样的不妨说出来,老奴让人换了便是。”陪客的沈路撩起眼皮看向秦怀远,态度并无轻慢,却也没有多恭敬。

秦怀远一噎,他敢嫌弃贡茶不合胃口吗?他是嫌弃武王府的待客态度好不好!

“沈总管说的哪里话,云雾贡茶可是进贡给圣上御用的,也就武王府能拿出这种好茶待客了,能品尝到极品贡茶是在下的荣幸。”秦怀远扭曲着脸赔笑。

沈路捋须笑得和蔼可亲,客气道:“那秦侍郎就多用几杯,雀儿,再给秦侍郎煮一壶新的。”

侍立的清秀少女掩唇一笑,脆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不、不必如此……”秦怀远连忙阻止,脸上的神色更加扭曲了,就算相府的茶没有武王府的好,他何至于因为嘴馋而跑到武王府来喝茶。

“没关系,秦侍郎请稍等。”雀儿不顾秦怀远的阻拦跑了出去。

一直低着头的秦嫣早已羞红了脸,暗恨武王府的下人狗眼看人低,同时也羞恼父亲的做派,武王府是什么地方,连祖父见了武王都得规规矩矩的行礼,他以为自己是武王妃的大伯就能随便给人摆脸色了吗?二房那起子人什么时候将他们大房放在眼里了?

对面并排坐着的父女三人默不作声,该干什么干什么。

秦怀年像所有嫁了女儿的父亲一样担忧着女儿过的生活状况,看这大管家三言两语间便让秦怀远吃了个暗亏,定不是易与之辈,而下人们对大管家的唯命是从也让他暗自叹了口气,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能好过才怪。

然而他一口气没叹完便听到一个恼恨的女声传来:“宋微君,你把我的衣服拿到哪里去了?”

秦怀年一口茶差点喷出去,默默忘了回天,秦翎也跟着望天,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幅画面——

夫妻二人正在室内浓情蜜意,忽闻老丈人与大舅子到访,二人顿时惊悚,草草了事,然而穿衣洗漱时小悠的衣服找不到了,只能重新换一套,于是来的这一路上两人还在回想着衣服究竟被激情中燃烧中的武王扔到哪里去了。

95嫁女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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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亲人,秦怀年听后是惊悚,秦怀远则是轻蔑鄙夷,这岂止是没规矩,简直就是荡、妇、淫、娃,缠着夫君白日宣淫,丢尽了丞相府的脸妲!

沈路望了一圈众人的反应,料想他们是想岔了,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关于武王妃失踪的衣服,他是知情人之一。

昨晚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宋天玄鬼打墙一样飘到他面前,抬手扔来一个大包袱,他老人家安抚好扑腾乱跳的老心肝儿,莫名其妙打开包袱一看,里面竟全是女子的衣物,顿时又不淡定了,这……宋侍卫平时看着就阴测测的不像个好人,莫非真有些不可告人的癖好?

接收到他怀疑的目光,阴测测的宋侍卫更加阴测测了,脸黑如锅底,冷飕飕的道:“王爷有令,这些衣服是烧了还是送人你自己看着办,另外明天去把云裳坊的人找来为王妃量体裁衣,二十套,记住,衣服的料子全都用绫云纱,越鲜艳越好,素淡的不要,暗色的不要,懂吗?”

“等等。”眼见宋侍卫撂下话就要飘走,沈路忙出声拦人,顶着宋侍卫不耐烦的目光飞快说道:“绫云纱衣料轻薄,只适合夏季穿,这眼看就要入秋了,做二十套……是要留到明年穿么?”

宋侍卫被问的也是一呆,显然下令的与传话的都没想过这个问题,琢磨了半晌,宋侍卫冷冷的说:“王爷怎么说就怎么做,不懂自己问王爷去。窀”

于是这个难题就落到他老人家头上了。

绫云纱与平常衣料的纺织手法不同,织出来的料子轻薄沁凉,穿在身上行走时飘逸如云,最适合夏天做衣裳,当然相应的价钱也贵的离谱,虽说季末有所跌价,但王府还没穷到趁着季末大减价大肆购买的地步吧?

琢磨了半天,结合包袱里各种暗色系的裙装,他老人家总算明白了王爷的意思,绫云纱因为纺织手法局限,染出来的颜色大多明艳鲜亮,王爷是想多给王妃做几套艳丽一些的衣裳!

今天他还没来得及去征询王爷是否要把绫云纱给成别的料子,王妃就因为衣服的失踪找上王爷兴师问罪了,还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秦悠没料到自己的话会让人多想,见着宋微君慢悠悠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玄衣绣银色云纹,雍容优雅,风姿卓然,心中颇觉不忿。

宋微君没有计较她的无理,走过来低头瞅了她两眼,粉嫩嫩的杏黄衬得她娇俏温软,肤白如玉,秋水瞳眸即使瞪人的时候也是水汪汪的,看得他心头一软,忍不住伸手在她微微鼓起的脸蛋上捏了捏,满意道:“此般甚好。”

“狗爪子拿开!”炸毛的语气一转:“咦?你生病了?”

宋天玄以及明锦明惠要么看天要么看地,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宋微君用那只“狗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有这么差吗?”

秦悠点头,瞥见他依旧红肿的右耳:“难道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热?”说完上下审视他,宋微君的身体这么孱弱吗?

宋微君来不及说什么两人已迈入殿内。

秦怀远与秦怀年带着各自的子女起身行礼,宋微君忙出声制止,并对秦怀年拱了拱手,以示尊重。

“未知未知岳父前来有何指教?”待众人都落座之后宋微君直奔主题,他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让人一看便知身体有恙,想早点结束谈话回去休息也可以理解。

秦怀年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一看宋微君的状态便知他是真病了,先前他们的猜想也是无中生有,对他抱病前来相迎满意了几分,淡淡道:“无甚大事,前两日听闻北戎状告王妃投毒,还被圣上下令关入宗人府,因此想过来看看她罢了,王爷若是身体不适可先行回去休息。”

“无妨,岳父难得来一趟,本王自该相陪。”说着宋微君含笑看了眼身边一言不发的秦悠,又道:“北戎所言无凭无据,虽然真想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本王相信悠悠是清白的。”

秦悠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当然相信,没人比你清楚那两种毒药是从哪里来的。

秦怀年点头,看向秦悠的时候眸色明显温和许多:“小悠不会做这种事,既然无事,我便也放心了。”

“是啊是啊,我们小悠从小就心善,怎么可能会给人下毒呢?定是北戎人诬陷的,幸好王爷没有相信他们。”不甘寂寞的秦怀远适时插话。

秦悠着实被那一声“我们小悠”恶心到了,无论是秦怀年还是几个哥哥姐姐叫她小悠,她都没有多排斥,但是到了秦怀远嘴里,再配上那一脸虚假的笑,让她简直不敢直视。

不止是她,秦翎也没好气的瞪了对面一眼,悄悄对秦悠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两人相视一笑。

宋微君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点头一笑没有多言。

他身体斜靠在扶手上,胳膊随意撑着下巴,神色疏疏懒懒的,完美近妖的俊颜,眷眷敛起的深邃眼眸以及右眼下妖邪肃杀的泪痣,整个人看起来危险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当他含笑看过来时,虽然只是无意一瞥,秦嫣依旧觉得呼吸一窒,慌忙低下头掩饰一瞬间烧红的双颊。

她喜欢的是明明是贤王那般温润如玉的男子,可这会儿却难以止住自己狂跳的心,以前离得远,匆匆一瞥间只觉得武王的容貌美则美矣,却是少了几分君子的端方与正气,如今却觉这份慵懒轻狂中自有一番优雅与尽在掌指间的从容。

男人之间三言两语的闲聊着无关紧要的朝堂政事,秦怀年不是多话的人,说了没几句便有起身告辞的意思,只将秦翎留下陪秦悠说说话。

秦怀远眼看着宋微君一直不走,而秦怀年又没有留下秦悠单独说话的意思,心中着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厚着脸皮道:“小悠,伯父这里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小悠能不能高抬贵手,帮帮伯父这个小忙?”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说出来了,王爷身体不佳,我们便不要再打扰了。”秦怀年冷硬的截下秦怀远的话,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

秦家的事他一清二楚,怎会不知秦怀远说这话的目的,奈何来的时候不是一辆马车,直到武王府门口才遇到,总不能再装作不认识这人吧。

“二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悠与王爷又不是外人,一家人之间互相帮个忙不是人之常情吗?”秦怀远不依不饶,心里也早气炸了肺,好你个秦怀年,闺女飞黄腾达了难道连帮扶一下娘家都不行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闺女是圣上的人,逼急了别怪我向武王告密。

“照大伯的意思来说,如果今天我跟王爷不帮你就是不近人情咯?”秦悠坐正身体,笑容疏冷,居高临下看着他:“大伯混迹官场这么多年难道没听说过那句话?饭可以乱吃,但是话绝对不能乱说,否则……呵呵。”

秦悠心情很不爽,虽然她不想承认与相府的关系,但外人未必这么看,秦怀远的脸皮是有多厚才能在做了那么多亏欠二房的事后再说是一家人,还连带着把宋微君也扯进来了,这攀关系的话说的也太露骨了吧,即使宋微君未必在意,她也觉得老脸微热。

秦怀远被她那两声呵呵给呵的冷汗差点下来,再看看宋伟唇边勾起的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时心里一急,就有些口不择言了,忙道:“是下官失言了,王爷……王妃莫怪……”

“爹爹,我们回府吧。”秦嫣终于忍受不了了,羞愤的低声道。

秦悠挑眉,难道这事跟秦嫣有关?

“秦侍郎说得对,本王与悠悠都不是外人,秦侍郎不妨说说究竟是什么事,也好一齐想想解决之道。”

宋微君打断了秦怀远即将出口的话,让他失望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欣喜,笑道:“王爷说的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悠年方十六便已与王爷结成了神仙眷侣,倒是让她的三个姐姐成了老姑娘,如今嫣儿与翎儿正是适婚之龄,下官便想着往后小悠出门的时候不若带上嫣儿和翎儿,能给她们都找个好人家也算是了了我们做父母的一桩心事。”

“爹爹……”秦嫣羞得双颊通红,抬眼飞快瞥了眼主位上似笑非笑的男子。

“兄长,翎儿的父亲是我,我还没死呢,用不着大哥为翎儿的婚事操心。”秦怀年将秦嫣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冷笑:“再说,翎儿也没那么恨嫁!”

他这大哥分明是想把小悠往火坑里推,其心可诛!

带着娘家的姐妹出去参加一些宴会茶会并非多过分的要求,然而秦怀年的愤怒以及宋微君似笑非笑看好戏的神情说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难道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哎,你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分享一下啊。”秦悠凑近宋微君小声嘀咕。

宋微君含笑凑近她耳边,动作暧、昧至极,轻缓悦耳的声音却恶劣的然人想揍他:“是……不告诉你。”

温软的气息如羽毛般轻轻拂过敏感的耳廓,秦悠生生打了个激灵,转头怒瞪着他:“妖孽,休得勾、引我,须知人、妖殊途,我们不会有好结果,况且贫道的身与心都是师尊大人的!”

“……”

宋微君无语,虽然知道这丫头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的不爽,什么叫她的身与心都是别人的?人是他娶回家的,就应该是他的,怎么能便宜了别的男人!

秦悠说完话转头发觉殿内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所有人都惊讶的盯着她与宋微君猛瞧,尤其是秦怀年三人,他们都有武功,怎么可能听不清她与宋微君说了什么。

见她看来,秦翎暗自给她抛了个“小悠你真V587”的小眼神。

“咳,大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秦悠清了清嗓子问道。

“下官说……”秦怀远陡然感觉到一道利箭一样的森寒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当他心神俱颤的看向宋微君时,那人已经收回目光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他暗自抹了把冷汗,挤出个扭曲的笑容道:“下官是说既然王爷身体不好,那下官便不打扰了,下官这就告退。”

秦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刚才还在滔滔不绝不依不饶呢,怎么忽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秦怀年已经迫不及待的起身告辞了,秦悠连忙道:“老爹,让三姐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晚点我再派人送三姐回去。”

秦怀年本也有此意,痛快答应了。

送走了秦怀远秦怀年等人,秦悠以姐妹需要说些悄悄话为由把宋微君也打发了,勒令明锦明惠不许跟随后拉着秦翎找了个开阔地,这下总不会有人偷听了。

“三姐,秦家发生了什么事?大伯为什么那么急着要把秦嫣嫁出去?”秦悠早已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

96莳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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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湖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并排坐下,刚下过雨的湖水上涨了不少,不时有活跃的鱼儿跃出水面,清新的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清香。

秦翎好笑的看着她,摇头道:“幸亏大伯被王爷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若是你答应了他的请求,那就只能等着倒霉了。”

秦悠一愣:“大伯被宋微君瞪回去?妲”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好像宋微君全程都像没骨头似的斜靠在椅子里,而她端坐着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因此这也不是没可能,怪不得最后秦怀远告辞的时候像是后面被鬼追,宋微君虽然不是鬼,那也是一只变态的妖孽,效果差不离。

秦翎点头,后怕的说“是啊,你那样坐着当然看不到武王的表情,他那一眼,说真的,无意中看到连我都下了一跳,也不见他如何凶狠,可就是那样平静之下仿佛能将人无声无息吞噬掉的感觉才最让人心胆具颤好不好。窀”

想到上次宋微君轻轻松松就把贤王与晋王吓得不敢说话的经历,秦悠点头:“宋微君的确挺可怕的。”

“那你还敢骂他,后来看到他那样我真替你捏把汗,小心他一个不高兴废了你的狗爪子!”说完秦翎一顿,瞅着她意味深长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跟武王的关系好像很不一般啊……”

朝堂上下除了皇帝谁没被武王“欺负”过,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生平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当面骂武王的,而且事后武王还一点儿没有追究的意思,那模样……显然已经被骂习惯了。

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不一般,他只有我一个正妃。”独一无二。

秦翎翻了个白眼,既然小悠无意多说她也不再追问。

“对了,刚才被你一打岔给忘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大伯急着要把秦嫣嫁出去呢。”秦悠抹汗,这歪楼歪的正事都忘了。

一提起这事秦翎就气,愤然道:“听说圣上有意想让秦嫣进宫,已经单独召见祖父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不过祖父似乎不想让秦嫣进宫,打算趁圣旨还没下来赶紧给秦嫣定下一门亲事,今日大伯来武王府应该就是祖父指使的,他们大房也欺人太甚了,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呢,有时候我真怀疑父亲是不是祖父的亲儿子!”

秦悠恍然,怪不得在殿上秦怀年百般阻拦,秦丞相与秦怀远打的倒是好主意,让她出面领着秦嫣四处走动,秦家趁机给秦嫣定下亲事。

赵咸铭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干抢别人老婆这种没品的事啊,到时候秦家把责任往她这个武王妃头上一推,她妥妥的就是个出气筒的命。

无怪秦翎有那样的感慨,同样是亲孙女,差别待遇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难道因为已经牺牲过她一起就可以往死里糟践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上辈子二房的人都是秦丞相的杀父仇人呢。

“这么多年我们也该习惯了,再因为这种事生气不值得,就当没有这个祖父吧。”秦悠也不知该如何暗卫秦翎。

秦翎点点头,做贼似的四下瞅瞅,见没人才偷摸的把一枚令牌塞进秦悠手中,若无其事的拉着她道:“委屈你了小悠,我和哥哥好歹都跟爹爹在一起呢,只有你是一个人,希望这枚令牌能帮到你。”

“这是什么?”

秦悠摊开手,掌中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玉佩,触手凉凉的,形状与普通的配饰差不多,就是反面中央刻着一个小小的莳字。

秦翎肃然的神色流露出一抹悲哀:“你以为爹爹和大哥二哥这些年都是白过的吗?圣上一直想铲除风羽卫,祖父又那般对我们,说不定关键时刻会把我们一家推出去顶罪,我们又岂能坐以待毙,这是爹爹在暗中培植的势力,莳花楼。”

“咳,那不是妓馆吗?”秦悠瞪着她,不过转而一想也明白了,男人的克星是什么?美酒和美人,如果一个地方有酒又有美人,想要探听情报岂不轻而易举:“想不到老爹看起来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其实闷***又腹黑。”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父亲的!”秦翎抬手轻轻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笑骂,转而又严肃了神色嘱咐道:“除了爹爹,就只有你手中这块令牌能调动莳花楼背后的所有势力,一定要妥善保存,本来在你刚嫁入武王府时爹爹就想交给你来着,但那时武王府情况不明,你又心性单纯,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反而会害了你,现在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秦悠盯着玉佩一时不是该说什么。

决定与宋微君合作的时候未必没有舍弃了秦怀年等人的打算,她等于给秦怀年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题,要么跟着秦家一起覆灭在赵咸铭的怒火中,要么反出秦家,可就算秦丞相再不是东西也是他的父亲,秦家是他的根,一念生,一念死,哪一种选择都会令他痛苦。

而现在,他毫不犹豫就将自己经营半生的东西交到了她手中,如果莳花楼曝光,他必定也会受到牵连,他给了她他的一切,她却从未替他着想过,这让她心中难得升起几分愧疚与酸楚。

算了,她代替真正的秦悠享受了这沉重如山的父爱,今后也该好好尽一尽孝道。

“感动吧,感动就赶紧大哭一场吧,你的眼泪我代替父亲手下啦。”秦翎昂着下巴看她,一副等着她感激涕零来膜拜的高冷模样。

秦悠回以一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笑闹一阵,秦悠觉得还是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告诉他们比较好,便仔细将这些天发生的事跟秦翎都说了一遍。

她以为秦翎至少会对她轻易背叛了秦家的行为表示出不满,古代人对自己的出身以及家族看的比什么都重,如果一个人到死都不能认祖归宗,那绝对是要死不瞑目的,但是秦翎只是思索片刻便释然了。

“在祖父眼中我们一家已经成了保住秦家的牺牲品,这样的家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是无所谓,父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秦翎摸摸她的头:“现在我还不能说你的决定对不对,毕竟武王府的处境极为不利,可是不管你做什么三姐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按照正常戏码,秦悠这会儿该眼泪汪汪的扑到秦翎怀里感动的语无伦次,但她只是收起玉佩,挥了挥手说:“天黑了,你该走了。”

秦翎不满的咕哝:“我都说的这么煽情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绝情了?”

秦悠笑嘻嘻的拉住她:“我觉得大伯有句话还是挺对的,我十六岁就已经嫁人了,三姐你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不如我给你说门好亲事啊?也好了了老爹一桩心事。”

秦翎嘴角一抽,恶狠狠的蹂躏她的脸,暴力本性尽显无疑:“秦小五,你找抽呢是吧?小屁孩还没长大居然就想插手姐姐的事,小心我把你揍的咱爹都认不出来!”

宋微君懒洋洋的躺在屋顶晒太阳,苍白的脸色因为长时间的暴晒泛起点点红晕,听着下面吵吵闹闹的女声一路走远,唇角微弯。

武王府挤挤挨挨爬满了河蟹,皇宫里却是一片风雨飘摇,人人走路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御书房里那一位。

如今御书房里的瓷器字画几乎都换了个遍,旧的一批已经变成碎片被当成垃圾处理掉了,若不是砸桌子摔椅子太费力气,说不定桌椅也要换一遍了。

听着下面天册司统领的汇报,赵咸铭这次不是想砸东西,而是想杀人了,事情糟糕的出乎意料,明面上有御林军和金吾卫联手搜城,暗中也有天册司出动,可是两天过去了,连乌月王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只知道劫刑狱的有可能是绿衣门的人。

现在关于皇陵宝藏的消息也传的满城风雨,非但武林中人跃跃欲试大批往京城聚集,想必用不了几天连周边各国也都会收到消息找各种理由前来参一脚。

能抵得上一个强国国库的财富啊,谁能抵得住这份诱惑?

“你们确定京城每一处地方都搜过了吗?乌月王受那么重的伤此时根本不可能出城,都搜过了怎么会找不到人?”赵咸铭厉声质问。

黑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为难的说:“陛下,京城能搜的地方属下全都搜查过了,但有些地方……即便是属下也不可能轻易涉足,各位王爷以及一些勋贵世家中都有自己的保护力量,若强行进入恐怕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赵咸铭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引起警觉又如何,若他们没有藏匿人,你们不暴露身份,顶多被误认为刺杀,然而一旦确定乌月王确实被他们中的某一人救走了……哼。”

赵咸铭重重一哼,说不出的狠辣阴鸷。

虽然现在已经确定宝藏不在乌月国,但如果就这么放任乌月王离去,别说梁国的作为让周边投靠的诸国心寒,就连国中一些顽固的大臣和百姓也会对他不满,到时候言官来个冒死进言,闹腾个不停,这不就等于给那几位虎视眈眈的好弟弟提供了机会么。

天册司的统领脑袋埋得更低了,皇帝说的没什么不对,可关键是天册司就算再肆无忌惮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几位王爷府上招揽的江湖人也不是吃素的,还有手握重兵的武王府,别的王府他们还能摸进门,但是武王府的防卫……他们连墙根都摸不到啊捶地……

不过如果他再敢推三阻四,不等去各王府送死他就会先被陛下给灭了,于是只能悲壮的领命:“属下明白了。”

赵咸铭居高临下冷冷睨视他:“这次朕不想再听到‘没有线索’这样的话,否则你们天册司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朕不需要养着一帮废物!”

“是,属下告退!”天册司统领馒头冷汗的告退。

以前他总是得意于自己比风羽卫的统领更得陛下信任,但凡机密事件基本都是交到天册司手中的,而现在他却巴不得这次的事交给风羽卫去办。

尼玛这糟心的皇城,这负心的皇帝哟!

天册司统领离开后御书房恢复了安静,赵咸铭静静站了片刻,目光触及到桌案上成堆的奏折更加烦心,挥手扫落一地,转身出去了。

待到殿门口沉声对恭候的张齐阑说:“摆驾春华宫。”

张齐阑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陛下心情糟糕透顶,当下尖着嗓子命人摆驾,心中暗自思忖还在彰德殿候着的宗正及左宗丞襄王殿下怕是又要无功而返了。

老宗正是来请罪的,作为宗人府的最高长官,虽然这些年他年事高不太管事了,基本都是襄王独揽大权,但出了事还得倒霉的他顶着。

襄王则是来汇报追捕进展的,在这件事上他绝对是不遗余力,可赵咸铭还是怀疑他监守自盗,这让他不得不陪着小心在赵咸铭面前装孙子,心中恨得不行。

两人还干巴巴的在彰德殿等着宣见,皇帝却已经去瑶贵妃的春华宫寻安慰去了。

春华宫内殿,瑶贵妃正在看一封密报,听到赵咸铭前来顿时嫌恶的皱起眉,手中密报团在手心,一用力,张开手时只飘下少许碎末:“他来做什么!”

97病鬼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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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不希望朕来看你吗?”瑶贵妃话一落,赵咸铭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大殿门口,笑吟吟的并未见如何不悦。

见到他来,瑶贵妃也不行礼,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多了几分妖媚,斜睨着赵咸铭道:“听闻这两日陛下天天去皇后姐姐那里,今儿怎么想起来我这春华宫了?”

提起皇后赵咸铭脸色沉了沉,不悦道:“好好的提她做什么,几日不见难道爱妃不想见到朕吗?妲”

“哪有几日,不是两天前才见过?”瑶贵妃对他暧昧一笑:“您忘了么?就在御书房……窀”

想到那缠绵淫乱的一幕,赵咸铭眸中涌上欲色,走过去一把抱住瑶贵妃,咬着她的耳朵呢喃道:“怎么可能忘记,爱妃的滋味朕一辈子也忘不了。”

“臣妾天天洗澡,能有什么滋味。”瑶贵妃扭着腰身咯咯娇笑。

“看来爱妃忘记了,不如我们再回味一遍?”赵咸铭眯着眼睛沉迷的吻着她的脸颊唇角,突然一把抱住瑶贵妃走向床榻。

瑶贵妃也不挣扎,在他怀里笑得越发妩媚风情,涂着蔻丹的手指留着尖尖的指甲,暧昧又危险的在赵咸铭的脖颈里摩挲:“臣妾的滋味再好,又怎么比得上第一美人之称的皇后姐姐,皇后姐姐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呢。”

“爱妃非要在这么美妙的时刻提起那贱人吗?朕听到她就心烦,她怎么比得上爱妃你的万分之一。”赵咸铭皱眉,语气不悦道。

当有一天他知道眼前娇弱无力的女子一只手可以轻易碾碎茶盏铁器时,不知他还会不会这么放心的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脖子里作乱。

“不提就不提,陛下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政事很忙?我听说宗人府出了逃犯,现在抓回来了么?”瑶贵妃抚着他的脸颊怜惜问道,心里却暗思忖赵咸铭这么生气莫非已经知道了皇后与晋王的事?

那个女人倒是聪明,能不知不觉中将这消息告诉赵咸铭而不引起他的迁怒,不过她却漏算了一步,即使赵咸铭知道了也不会立即处置了皇后与晋王。

不说这事捅出去赵咸铭自己会脸上无光,晋王与皇后各自背后牵连的势力就不是他一次能拔除的,只能安奈下来慢慢寻找机会,在这期间,晋王只会更加不折手段的想要弄死她。

“那帮蠢货,整天只知道邀功行赏,用到他们的时候没一个顶用的。”赵咸铭烦躁的骂道。

“两天了还没找到?臣妾记得出事那晚好像武王妃也在宗人府,说不定那晚她看到了劫刑狱的人,陛下没好好问问武王妃吗?”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极缓慢,语气意味深长。

“朕已经问过了,那晚她被关在特殊牢房,不在刑狱,什么都不知道。”赵咸铭不在意的说,忽然视线一凝,眼眸一瞬不瞬的紧锁住身下的女子,似笑非笑道:“爱妃似乎对武王妃甚有敌意啊,不知武王妃什么地方招惹到爱妃了?”

上次也是她提议吧武王妃弄上他的龙床,这无异于将一名女子逼上绝路,如今又暗示他应该仔细审问武王妃,这不得不让他怀疑眼前女子的用心。

瑶贵妃掩唇娇嗔一笑:“陛下真爱说笑,臣妾与武王妃不过一面之缘,还是远远的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能有什么过节?臣妾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给陛下分忧?这两天陛下看起来又憔悴了几分呢,臣妾是心疼陛下,陛下却怀疑臣妾……”

见她赌气的背过身去,样子妩媚又任性,赵咸铭心底的火又被勾了上来,重新将她压在身下:“爱妃既然想给朕分忧,那么现在就不该躲着朕,武王妃随你怎么处置,朕什么都依你还不成吗?”

瑶贵妃搂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的笑道:“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臣妾保证会让陛下满意。”

赵咸铭俯身急切的撕扯她的衣服,瑶贵妃唇角的笑意渐渐转为不屑,心中冷笑,这就是男人,意乱情迷的时候什么条件都能答应,赵咸铭当她是发泄的玩物,而在她眼中,日日受百官朝拜的皇帝也不过是个随意玩弄在葬心的蠢货罢了。

这样的他,凭什么跟那个人斗?

天色渐暗,蓝绒绒的夜空悄悄挂上一颗颗明亮的星辰,星河横卧,璀璨而宁静,在这样宁静美丽的夜空下,却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武王府后山,一个怪模怪样的黑影飞快掠过树梢,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水潭边停下,在黑影落地的一瞬间顿时一分为二,其中一个扶着树弯腰狂吐。

“呕……宋微君……呕……你个混蛋……我……呕……我要毒死你个……呕……呕王八蛋……呕……”

宋微君一身黑色软袍,抱着手臂看他,眉角抽了抽道:“坐马车你晕车,现在连轻功都晕,弱鸡,你到底是什么体制啊。”

季青竹眼冒金星的直起身,蹒跚走到水潭边撩起水漱口,没好气道:“你懂什么,我这是身体敏感,你给我等着,早晚我要毒死你……”

宋微君神情古怪的瞅着他,好心提醒:“你忘了吗……上次我在这里面洗过澡。”

“咳咳……”激动之下季青竹竟生生把含在口中的水咽进去一些,又是咳嗽又是呕吐的,这次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微君摇头,再次提起他的衣领,像拎抹布似的抓着他闪进一块巨石之后。

身后石门轰然关闭,幽深的石壁通道内被火把暖融融的光照亮,两人一路前行来到一间石室,里面一应生活用具俱全,华丽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伤痕累累的男子。

另有一白衣白发的男子默默守护在旁,见到二人进来对宋微君点了点头,看向季青竹道:“青竹,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醒?刚才又开始发热了。”

他语气平淡无温,眼神却有些焦躁,若只是普通的发热他也不会让宋微君去拎人了,这热度……不会烧坏脑子吧?

季青竹忍着晕眩跛着脚走过去为床上的男子简单的做了个检查,拧眉道:“不碍事,他身体太弱,伤口又这么多,处理不及时已经发炎化脓了,发热是正常情况,我给他开一服药灌下去吧,退了热就能醒了。”

月无情点头:“劳烦你了。”说着走过去取下男子额头的帕子换上另一块。

“啧啧,多么令人感动的画面啊。”宋微君嘴巴又忍不住开始讽刺人了。

月无情面无表情瞥他一眼,右手已经按在刀柄上:“如果半死不活躺在这里的是你,我也会这般照顾你,要试试吗?”

宋微君半依在墙壁上,长长的墨发直垂落到腰际,凤眸含着潋滟笑意:“我跟你又不是兄弟,凭什么陪你表演兄弟情深?”

“既然他这么羡慕嫉妒,你可以先弄残他,然后再通知他兄长前来,满足他的孺慕之情。”开药方的季青竹给月无情出主意。

宋微君顿时脸一沉,危险的眯起眼睛阴测测道:“季青竹,刚才我就该半路摔死你,你也不用寂寞,稍后就有这病鬼去给你陪葬。”

季青竹潇洒收笔,提起纸吹了吹墨迹,凉凉道:“如此你也离死不远了……病!鬼!”

宋微君大怒:“你找死!弱鸡,看来下次就该多让你喝点洗澡水好好清醒清醒。”

“来杀我吧来杀我吧……”季青竹有恃无恐,转头把药方递给月无情,对之感慨道:“从小缺爱的孩子长大都这样,见不得人好,整天阴阳怪气的。”

“咳、咳!”月无情背转过身,平静无波的眸中涌上点点笑意。

“季青竹,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宋微君怒瞪着他,脚下一闪,人已经出现在季青竹面前,抬手就要掐他脖子。

月无情悄无声息出现在宋微君身后,横刀架在他脖子上:“你真想躺在床上让我们把你兄长叫来?”

宋微君冷哼:“想打架?很好,看你怎么去煎药,最好让他烧成白痴,对着你叫叔叔……”

“噗……”季青竹笑,继续气他:“我去煎药,月大侠,你可以放心收拾他……”

“你们……你们这对狗男男……什么时候好上的?!”宋微君悲愤,旋身踢出一脚退出战局。

98改善夫妻关系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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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月无情处得来焚影十九式后秦悠每天都要花几个时辰参悟,她以前从没接触过这么玄妙的玩意,看天书一样,尤其里面涉及甚多经脉学位,她得时时去向季青竹……身边的药童讨教。

咳,季神医平时也是很忙的,才不屑回答她那些粗浅的问题,她也不好意思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他,只好借他的药童用用妲。

研究了两天总算摸索出一点门道,晚上吃完饭出去散步时发现靠近后山的湖岸边没人,一时兴起将第一式练了几遍,果然实践比理论更容易融会贯通,看来以后还得勤加练习。

回去时出了一身汗,正让明锦明惠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浴池洗个澡,就听门外有侍女通报说王爷来了。

秦悠不禁皱眉,以前宋微君从不在晚上过来,仿佛在避讳某种禁忌似的,怎么今天一反常态的过来了窀?

“见过王爷。”秦悠给他行礼,在明锦明惠等一干王府下人面前还是要给他些尊重的。

宋微君却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双手圈着她的肩膀期期艾艾:“悠悠,他们都欺负我。”

现在大多数时候宋微君在她面前都自称“我”,免去了“本王”的官称,据他本人表示,能说一个字为什么要说俩?累!

“谁敢欺负你啊,武王殿下?”秦悠满头黑线的看着他,这家伙肯定又受刺激了,一受刺激就变身,现在变身成了死皮赖脸外加傲娇的无敌状态……

“季青竹……还有……”宋微君凤眸微转,鬼祟的瞅了她一眼:“很多人,总之,他们没一个好人。”

“嘁,季神医怎么会平白无故欺负你,肯定是你招惹他了。”秦悠怀疑的看着他,把他推远几步:“闪开闪开,大热天的靠这么近,你不嫌热啊!”

“其实你是怕我闻到你身上的汗味吧,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宋微君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偷笑。

目的被人揭穿,秦悠老脸一红,女人都爱美,她也很在乎自己形象的好吧?没好气的斜睨着他:“你又知道了?难怪季神医欺负你,活该!”

“悠悠,连你也讨厌我,帮着他们欺负我了么?”宋微君委屈的控诉。

秦悠额角青筋跳了跳,难道变身的时候智商也会跟着退化?这对话怎么听怎么白痴的让人受不了,所以她果断转身不理他了。

“你果然讨厌我。”宋微君在她身后说。

秦悠人不可忍,回头不耐烦道:“行了别玩了,少装出这种受伤委屈的表情,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都很讨厌你,难道你还能去自杀?”

宋微君看着她果断转身离去的背影,抿起的唇角不可抑制的往下弯了弯,眸中划过一丝苦笑。

在别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武王,有着多少武将梦寐以求的兵权,更有比亲王更尊贵的爵位,除了皇位,他要什么有什么,看谁不顺眼可以狠狠的收拾一顿,如此,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王爷……王妃她只是……性情如此,您别在意……”王妃沐浴向来不需要人伺候,明锦明惠便留在殿中伺候王爷,在王妃转身的那一刻,王爷脸上的表情真是……委屈的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孩,让她们看了心中难受的紧。

平时王爷的某些行为也幼稚的让人发笑,可现在,他明显不是在玩闹,那一瞬间的失落与孤独绝不是装出来的。

宋微君看了她们一眼,周身已恢复了王爷的气派,微微点了点头道:“好好伺候王妃。”说完转身融入了门外的夜色。

二婢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秦悠把自己放在引入的温泉水中痛痛快快的泡了个澡,并不知道自己曾错过一次能与宋微君更进一步的机会,以至于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处在一种很微妙的境地。

等她洗完澡出来宋微君早不知去了哪里,明锦侍立在身后给她擦头发,见她神色还不错便小心试探道:“王妃真不喜欢王爷么?”

秦悠暗自琢磨着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说喜欢吧,他们目前的相处状况确实不像,若说不喜欢吧,好像也不太对,于是只能含糊一声打个哈哈混过去。

“其实王爷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这么逍遥自在,王妃与王爷是夫妻,该多关心关心王爷才是。”明锦趁机劝道。

跟在王妃身边这两天她也发现了,王妃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没有普通闺阁女子的忸怩作态,同样的,她也没有小女儿该有的细腻柔软的心思……泪。

这些话以前紫云没少在她耳边唠叨,几乎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要跟王爷好好培养感情啥的,秦悠本能的点头立誓:“我知道,虽然王爷不怎么喜欢我,从不在我房里留宿,不过我会努力找机会多与他亲近,争取让他早日喜欢我的。”

明锦立即喜笑颜开:“原来王妃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王爷相处,这个好办,以前我与明惠在王爷身边伺候过一段时间,王爷的喜好我们也都了解一些,就像刚才,王爷的情绪很反常说明他心情不怎么好,王妃该好好陪王爷说说话,奴婢斗胆说一句,刚才王妃那样说真的很伤人,您不知道王爷听后多伤心,连奴婢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bala……bala……”

秦悠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她的热情。

“……所以啊,其实王爷很好哄,您只要平时多陪陪他就好了。”明锦欢快的做了总结,同时手中已经利落的把头发擦得半干了:“晚上王妃就不必穿的太正式了,奴婢给您梳个简单的髻,就这样去吧。”

“去……去哪里?”秦悠茫然的问,她没说要出门啊。

明惠走进来把一个精致的小食盒放在她面前,笑道:“当然是去给王爷送宵夜啊。”

秦悠瞪眼:“我说过要去给他送宵夜吗?”

好狗血的戏码,半夜三更的,是去送宵夜还是把自己送到他床上?这绝对是JQ频发的桥段啊。

明锦眼睛眨了眨,无辜的问:“刚才王妃不是说会找机会多与王爷亲近亲近吗?晚上给王爷送宵夜本来就是王妃该做的事啊。”

秦悠流泪,大姐,我错了还不行么?

到底去不去呢?秦悠很纠结,她是王妃,没必要听两个丫头的话,但是被两人那期待的眼神看着,又想起宋微君方才委屈的神情……她并不是木头,相反的,她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敏感,怎么会看不出宋微君的不正常,她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与他的关系。

从开始的对立到现在的半信半疑,现在的平和也只是表面罢了,一旦出了什么事,相信他们最先考虑的都会是自己,既然互不信任,又何必要把心的距离拉得那样近?徒惹烦恼罢了。

“如果王妃不想去,那这份宵夜就由王妃负责吃掉吧,明惠在里面加了养身的药材,多吃对身体好。”明锦俏皮一笑,她也知道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促成的,逼得紧了反而适得其反,不如现在退一步的好。

秦悠打开食盒看了看,里面是几碟简单的小菜以及一小盅药粥,暖暖的药香淡淡飘来,引得人食欲大动,不过她却没有动,又盖上盖子起身道:“走吧,不知王爷睡了没有。”

明锦明惠对视一眼,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开朗的明锦笑道:“不会的,王爷晚上一般都要看会儿书,处理完王府事务才会睡。”

秦悠似笑非笑看了她们一眼,没有说什么。

武王府真心很大,从她的静心苑到听风苑得走二十多分钟,怪不得古人出门个门就要乘轿子坐步辇的。

宋微君果然还没睡,他那间布置温馨舒适的书房里透出暖暖的灯光,看得人不自觉的心底柔软。

同上次一样,她的到来又让他狠狠意外了一把。

房间内就只有他自己,进门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秦悠有些尴尬,莫名有点来道歉的错觉,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好吗?

宋微君放下笔,光线勾勒出的暗影让他的脸部线条比白日多了几分英挺深邃,唇角含着笑,眼神专注又安静的盯着她的样子……非常迷人。

“咳,还没睡呢?”秦悠说了一句废的不能再废的话,睡了能坐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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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没更,今天补上。_我写文慢,请大家见谅。

99饭桌上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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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君摇了摇头,低而缓慢的问道:“悠悠这是……”

秦悠连忙提起手里的食盒晃了晃,不怎么自在的说:“送宵夜,饿了吗?”

宋微君失笑:“如果我说不饿,你是不是就要再拿回去?”

“那倒没有,我准备当着你的面全部吃掉。窀”

“然后呢?”宋微君追问了一句,他才不相信只是这样就完事了。

果然,秦悠哼了一声道:“以后再也不会给你送宵夜。”

以后么?宋微君眼眸微微一眼,起身将窗边小几上的东西收拾起来:“那么为了我以后的福利着想,这一顿宵夜我非吃不可了?”

“你也可以不吃,难道还能没人给你堂堂武王送宵夜吗?”秦悠说完一顿,这对白……本来好好的来送宵夜,怎么有点争风吃醋的赶脚?

“这是什么?”为了掩饰自己的口误,她果断转移了话题,指着他手中卷起的一张图问道。

“这个……”宋微君顿了顿,而后笑道:“等下再让你看,我得先把宵夜吃了再说,省得以后我的王妃对我不闻不问。”

秦悠白了他一眼,然而那句“我的王妃”让她的心尖微微一酥。

看着她将几样爽口小菜一一拿出来摆放好,最后是一盅泛着微微药香的粥,宋微君眸中多了丝暖意,笑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秦悠咳了一声,没好气道:“有的吃就行呗,管是谁做的干嘛!”

宋微君大笑,这几样小菜都是按照他一贯的口味来的,他怎会看不出是明锦明惠两个丫头做的,这么一问就是想看她羞窘的模样,逗弄她真的很好玩。

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一遭,秦悠气的想把手里的粥扣在那张一笑比桃花还灿烂明艳的脸上,本来盛好了一碗想放在他面前的,见他如此索性端到自己面前,坐下来闷头吃菜喝粥。

宋微君等了片刻见她真不管自己了,这才不情不愿的慢吞吞拿了个空碗给自己盛粥,谁知还没入口一个黑影就闪了出来,挡住他的手道:“王爷……”

秦悠抬起头看了看一脸欲言又止的宋天玄,又看了看被他拦住的粥碗,秒懂了,不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没见我自己都在吃吗?这样还不放心难道非要我每根菜都舔一遍试毒?”

宋微君与宋天玄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眼神儿瞬间变得有些诡异,宋天玄放开手默默退走了,宋微君则看着桌上的菜有点难以下口,咬着筷子逡巡一圈,最终在自己粥碗里搅了搅,还是喝粥吧。

抬头瞥见秦悠似笑非笑的脸,这才恍悟,这丫头是故意的,在报他刚才嘲笑她的仇。

于是,一向用餐很优雅的武王殿下第一次很没形象的干起了跟人抢菜的事,两双筷子打架似的在碗碟间你来我往,菜被戳的到处都是,小几上,矮榻上,甚至地上都有,不管自己吃不吃得到,只要对方吃不到就行了。

最后一片水晶藕被宋微君不要脸的凭借高深的武功成功抢到嘴里后,秦悠的目标立即瞄准了最后一根芦笋以及那一只白嫩嫩的虾肉。

宋微君来不及把整片藕都吃完,匆匆咬了一口放在粥碗里,伸筷子就要再去抢。

开始慢了半拍,芦笋落进了秦悠的口中,于是那最最最后的虾肉成了终极争夺战的目标。

趁着秦悠送芦笋入口的空档宋微君毫不犹豫的下手,却被秦悠无耻的半路截胡,虾肉重新落回盘子里,两人筷子你推我阻再次进入交锋状态。

宋天玄趴在树枝上看着映在窗子上群魔乱舞的影子,叹了口气,最终受不了的扭过头去,无法直视啊,再看下去他的血槽又要空了。

秦悠的动作虽灵巧,却不敌宋微君闪电迅捷的速度,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嫩嫩的虾肉被他夹走。

然而就在她低头喝粥的时候,那只诱人的虾子又出现在眼前,郁闷之下想也不想一口咬掉,一只修长微凉的手伸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真乖。”

秦悠顿时有种化身哈巴狗的错觉,逗得主人开心了赏她块肉吃,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接受恩赏摸摸她的头以示怜爱,卧槽啊,可是想要发作又找不到理由,只能把虾肉想象成宋微君的耳朵狠狠的吃掉。

五六碟小菜一点不剩,粥倒是还有不少,两人默默吃完自己的粥,秦悠从裙角出捏起一根掉落的芦笋报复性的往宋微君的粥碗里丢。

宋微君眼疾手快用筷子一抽,芦笋瞬间飞走,他抬起头优雅的擦拭唇角:“叫明锦明惠进来……”

话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循声望去,不由抽了抽嘴角,那根芦笋好死不死被他一筷子抽进了书桌上的粉彩花鸟笔洗中,溅起一小朵墨色水花。

秦悠赞道:“王爷好手法,想必王爷投壶的功夫必定也是百发百中万无一失。”

投壶是一种宴饮时的礼仪游戏,来源于六艺中的射礼,上至勋贵下至平民,不论男女,雅俗共赏。

宋微君故意摆出一副头疼的样子道:“王妃谬赞了。”

看着她步履欢快的去叫人进来收拾碗筷,宋微君摇头失笑,都说他行为幼稚,这丫头才是真的幼稚好吗,些许小事都要跟他斤斤计较。

明锦明惠二婢进来看清房间内的惨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二位主子这是吃饭呢还是把菜扔着玩呢。

等二人把小几及附近的地面都收拾干净后,宋微君也已经换好了笔洗内的水,秦悠好奇的看着他:“你居然会自己亲自做,我记得秦丞相的书房光伺候笔墨的丫头就有三四个,你怎么没有?”

“哦,要丫头伺候着来一出乐文么?”宋微君漫不经心的说道,用布巾擦净手坐在书案后对她招了招手:“过来看看。”

秦悠走过去,他已经打开了吃饭前卷起来的图纸,果然是一幅详尽的舆图。

“是哪里的地图?”秦悠瞄了一眼随口问,心里有些不太明白他的用意,在古代舆图基本都掌握在掌权者手中,尤其与军事有关的布防图,不相干的人根本没机会看到。

“仔细看看不就知道了?”宋微君把舆图铺好。

“你干嘛?”秦悠看着他伸出手又僵在半空不动了,不由有些莫名其妙。

宋微君本想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但想到某些事,手僵在半空一时再难前进一分。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武王了,你……会怎样?”他神色幽幽的盯着她,有一天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她是会留在武王府继续做高高在上的武王妃,还是……“算了,开个玩笑,来看看这幅舆图,你一定很有兴趣。”

问题出口后他忽然又不想知道那个答案了,世人皆爱慕虚荣,哪里有人能在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之后还能坦然接受一朝跌落尘埃?没有吧,即使她似乎有些不同。

“废话,当然是卷铺盖跑路啦。”秦悠只以为他说的是有一天他被赵咸铭撸掉爵位收回兵权,又或者是抄家问斩之类的,没有往别处想:“你得罪了那么多人,想让你死的人能绕皇城两圈,不跑等着被收拾吗?”

宋微君失笑,屈指弹了弹她的脑袋:“没良心,抛下我不管了么?”

不再避讳,伸手把她拉进怀里,身边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属于他的,包括眼前的女孩,但是现在他很想好好拥有一个人,想让她只属于他,宋微君脑袋里晕晕乎乎的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倾身去吻她的唇。

岂料迎接他的却是一巴掌,柔软温热的小手打的并不疼,只是蛮横的把他的脸挥开。

秦悠没好气的瞪着他:“说好的看地图,你摆出这副风sao的表情是想干嘛?”

宋微君额头青筋跳了跳,好心情毁坏一空,强势道:“你是我的王妃,亲一下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想亲就亲啊,王爷怎么了?夫君怎么了?王爷夫君就能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吗?”由于坐在他腿上,秦悠倒是难得能与他平视,抱着胳膊伶牙俐齿的反驳。

100北阳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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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君被她一顿“怎么了”抢白说头晕,气结道:“取悦夫君是你作为妻子应尽的责任。”

“哦,如果这么说,那满足妻子的需求也是夫君应尽的责任喽?可是你有满足过我吗?”秦悠凉凉的反驳,眼神儿还顺带往他腿间一瞥:“要是让人知道成亲这么多天武王妃还是完璧,说不定会怀疑王爷你力不从心……”

宋微君二话不说动手就要扯她的衣服,男人的尊严绝对不能侮辱。

秦悠却借着姿势的便利跳起来利落的把他压倒在椅子里,居高临下的哼笑:“哼,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随即又跳下椅子撇嘴:“嘁,说了不来非让我来,一送宵夜准出事,男人都是禽兽!窀”

宋微君捂着撞疼的后脑勺哭笑不得,好吧刚才他是有点冲动,可这女人要不要这么彪悍啊,那利落的把人压倒的姿势怎么看都流利的像演练过千百遍似的。

“悠悠……”

“停!”秦悠打断他:“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宵夜送到了,吃也吃完了,我要回去了。”

宋微君那句取悦夫君是妻子应尽的责任让她心情有些糟糕,在这个时代宋微君的观点并没有错,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有能力的男人可以拥有多个女人,这一点在现代也是普遍现象,可作为一个性格独立的女人,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观点。

宋微君连忙走过去拉住她:“悠悠,我错了,开始我真的只是想让你看看那幅舆图,也是单纯的想要亲亲你,但是你一拿话激我,我就有点口不择言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那样说才怪……”

“说到底还是怪我喽?”秦悠抱臂表情高冷的哼气。

在古代不通情理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遍地都是,宋微君肯道歉倒是让她有些意外,这样的性格也算不错了吧,如果一开始他们不是站在对立面,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算计,在古代能遇见这样一个人……

可惜一切都是如果的事,她之所以会留下来,也不过是想看看那张地图。

说来也真可悲,他们之间有笑有闹,然而每件事背后都有着各自的目的,糖衣的包裹下是苦涩的真相。

“我不会怪你的……”宋微君摆出宽容大度的慈爱表情,这家伙的变脸速度一向快的令人发指,刚才还拉着脸认错,这会一见有便宜可占,顿时又贫上了。

秦悠无语的瞪着他,实在摸不清楚他这诡异飘忽的性格,听说宋微君七岁那年老武王就去世了,而他的母妃则是难产而死,难道无人教导的孩子长大后都这么扭曲?

“好了不闹了,现在说正事,来看地图。”宋微君被她审视探究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重新坐回书案后摊开地图。

秦悠目的在此,也不矫情,跟着他走了过去,不过目光多了几分戒备,距离他始终有一步的距离。

古代的地图看起来与现代的三维地图有些相似,采用形象画法,见山画山,见水画水,一目了然,直观且生动,不但注重地图的实用性,其艺术价值也是不可忽视的,让秦悠再一次见证了这群古人对风雅一词的执着。

秦悠凑近看了片刻,这应该是宋微君亲手绘制且留作私用的地图,因为四边没有任何标示这幅地图名称的文字,更没有标示方向以及比例,显然绘图的人对此已了然于胸且未想过需要别人看懂。

当看到正中位置用小字标注的太祖陵时秦悠明白了,这是北阳山皇陵地图。

“想不到你对北阳山这么熟悉。”秦悠叹道,岂止熟悉,图上清晰的连断断续续的小山路都画出来了,简直了如指掌。

宋微君没有接话,转而问道:“外面的传言你应该也听过了,有什么看法?”

秦悠拉过一张椅子与他并排坐下,老神在在的道:“前朝开国宝藏应该就在北阳山。”

宋微君好奇的扬了杨眉:“怎么确定的?说来听听。”难道她也去过北阳山?还是另有消息渠道?

“很简单,如果没有确定在北阳山,赵咸铭会那么兴师动众的要迁陵吗?这对皇室宗族来说可是大事,且工程浩大,不是说说而已,而且……”秦悠狡黠一笑:“你能把舆图绘制的如此精细,定然去过不止一次,如果那里没有感兴趣的东西,谁会冒这个险?”

皇陵属于禁地,又专门的守陵军把手,平时连皇室宗亲也不能随便进入,宋微君定然是偷偷摸摸溜进去的,先前她进来的时候这份地图就摊开摆在桌上,说明宋微君对北阳山十分在意,十有八九宝藏就在那里。

“嘁,我还以为你能发表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宋微君毫不留情的鄙视。

秦悠不在意的耸肩:“我又没去过北阳山,怎么知道宝藏在不在那里,既然你知道,说出来分享一下呀。”

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秦悠从来都不介意不耻下问。

“看过《堪舆经》没有?”宋微君摆出一副教导小孩子的姿态问她。

秦悠摇头:“什么叫《堪舆经》?勘探地形的吗?”

“……风羽卫不是什么都要学的吗?你到底是不是皇帝派来的卧底啊?”宋微君扶额:“堪舆就是……民间说的阴阳风水。”

本来还想听听她的意见,看这结果是别想了。

“风羽卫还要学这些吗?”秦悠纳闷,就算把风羽卫当成特工来培养,也不必连风水阴阳什么的都要略懂吧?

“你是在问我吗?”宋微君忍无可忍的看着她,而后一把收起地图,惆怅道:“是我对你的期望太高了吗?”

当初信誓旦旦说要与他合作,现在却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秦悠也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汗颜,但是没办法,她所擅长的领域本来就不是这些,既然如此,那更该虚心求教才是,她一把按住地图笑道:“王爷,不要这么绝情嘛,宝藏的事我是最近才听说的,以前根本一无所知,你要是知道什么,可以稍稍跟我透露一点点啊,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能帮上忙呢,是不是?”

“可以,”宋微君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叫声夫君来听听。”

“……”这是什么鬼条件。

“不叫算了,天色不早了,你该走了!”

要不要这么翻脸无情啊,靠靠靠!秦悠心中诅咒不已,却还是笑颜如花的拉住他:“夫君夫君,别这么小气嘛。”

那带点小狗腿的软软嗓音让宋微君心弦微震,低眸垂望她殷切的笑脸,心中有什么悄然变得柔软又坚定。

“北阳山为天然的帝王宝穴,龙脉之首,非帝王不能葬于此地,但是俗语言物极则变,变则化,所以,极致的宝地是不存在的,必定有一处缺陷。”

“只能葬帝王不算缺陷吗?”秦悠忍不住插嘴。

“那只是对普通人来说,皇室不在其列。”宋微君循循善诱,为其解答。

“与万葬坑有关?就像赵咸铭说的,万葬坑的阴气破坏了原本的风水。”

“是,也不是,那是人为造成的,我所说的是自然形成的。”宋微君点指地图:“仔细看十一座皇陵的位置分布。”

秦悠凑过去查看,北阳山几处山峰呈环状,而是一处皇陵或在山腰或在山脚,但位于山脚的无一例外都处在山峰外围,中间形成的山谷中没有一座。

“是这里有问题?”秦悠指向山谷。

宋微君揉了揉她的脑袋,松散的发髻彻底告破,长而柔顺的黑发披散下来,淡淡的草木清香萦绕鼻尖,令他心情愉悦:“的确,周围呈山川合围之势,在堪舆经中被称为困龙锁,不过这也算不得绝地,绝就绝在这条瀑布上,”他抬手点指从其中一座山峰上垂落又顺着峡谷流向远方的瀑布:“囚龙水流,虏王灭侯。”

所以,葬在这里就等于诅咒自己的子孙江山不保国破家灭么?秦悠并不相信这些,觉得风水什么的多半都是瞎编的,但能把所有地势都能编出一套理论也算绝了。

“如果宝藏就在北阳山,最可能的地方就是这里。”宋微君轻声说出自己的结论。

101媚骨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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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宋微君的听风苑回来秦悠并没有想象中得知了隐秘之后的开心,内心纠结的不行。

宋微君不告诉她的时候她想知道,可等他全盘告诉她的时候她又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以及他这么做的目的……

这么想着不禁泪牛满面,她本不善在背后谋划布局,老天偏要把她扔到这个到处都是政治阴谋家的地方,这真是世上最深刻的惩罚啊。

宫斗技能的培养不都是从自家的姐妹嫡母开始练手的吗?为毛到她这里一上来就是皇帝王爷窀?

好在她从没妄想染指什么宝藏,目前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就好。

开国宝藏可是各国王侯竞相争逐的东西,她现在只想从各种阴谋中保住小命,自从晋王怀疑并对她展开追杀开始,她就明白自己与晋王之间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除非有一方整垮另一方。

怀揣满心纠结与郁闷睡了一觉,第二天收到一个更加郁闷的消息,宫里来人传旨,太后想召她进宫一叙。

“有什么好叙的。”秦悠心中烦闷,飞快思索着太后的用意,她与太后不过一面之缘,相信以前的秦悠跟太后也不熟,宋微君更不是太后的儿子,这个叙话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每次进宫都要出点事,要么被算计要么进牢狱,这让她对进宫一事很排斥。

“王妃这话在奴婢们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否则就算太后不追究心里也是不高兴的。”给她梳妆的明锦嘱咐道。

嗔怪的语气让她想起了死去的紫云。

结束在她手里的人命多了去了,以前杀完人都她从来不会惆怅,不管那人是谁,更不会为了什么事纠结,想要的夺取,厌恶的无视或者摧毁,简单直接,这么一想才发觉,不知不觉中自己改变了很多。

以前她只会为自己打算,不惧怕任何危险与挑战,现在依然不惧,只是有那么一丝丝渴望平静与安稳。

“王妃,王爷出府去了,要不奴婢让安侍卫长派人出去找找,太后怎么会突然召您进宫?奴婢总觉得心中不安。”明惠去听风苑寻找宋微君无果,脸上满是焦虑。

秦悠挑眉,果然宋微君把这两个丫头放在她身边是为了随时掌控她的行踪,不过看明惠这样确实是在为她担忧,她便也不计较了,摇头道:“不过进宫一次,又不是上刑场,你那么紧张干吗?我与太后并无过节,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明锦明惠听后都是摇头,觉得她们的王妃想法太天真了,没有过节就不会谋害吗?皇宫那种地方明面上霁月风光,暗地里的阴私事多了去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看得出王爷对这位王妃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可是王妃却极有可能是圣上的人,她们才刚开始计划着让王妃爱上王爷,全心全意留在王爷身边,宫里又要召王妃入宫,她们怎么能不着急?

“王妃想的太简单了,那太监说太后召见您就一定是太后想见您吗?这种假借他们名义召人进宫的事多了去了……”说到这里明惠顿了顿,她想到了多年前的前任王妃,那时候王妃的关系好像就跟太后极好,后来还被太后收作义女。

那个时候她们还小,许多事直到多年后的现在才想明白。

这么多年王爷一直洁身自好,甚至对女人有些排斥,很可能就与前任王妃的事有关。

“好吧,就算是这样,你告诉王爷他又能做什么,陪我一起进宫吗?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一直逗留在太后宫里吧?”

秦悠心头不是没有担忧,可她忘不了先前宋微君对她的算计,若是真出点什么事,她不确定宋微君是会帮她还是会落井下石。

这几天两人的确很亲密,但她并非容易动情之人,心中始终很清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算计她没办法,但如果上赶着送上门那就愚蠢至极了。

明锦明惠哑口无言,后宫的忌讳谁都清楚,特殊情况下还可以,比如宫宴,但私下召见就需要避讳一些了。

二婢对视一眼,看来只能靠她们二人替王爷好好保护看牢王妃了,这么关键性的夺妻之战,说什么也不能让王爷输掉!

王妃你也要给力啊!

透过铜镜秦悠疑惑的瞄了眼两人“天将降大任”的肃穆表情,表示理解不能,若是她知道了二人此时心中所想,不知会不会吐血……

梳妆完毕后秦悠由二人扶着上了宫里的马车,来传旨的公公是太后宫里的管事无疑,有些老态的脸上有着违和的阴柔,说话倒是很客气,见她出来忙躬身行礼:“奴才见过武王妃。”

秦悠摆摆手扶着明锦上了马车,道了一句:“有劳公公。”

那公公连道不敢,等明锦明惠跟着上了马车之后坐上车辕,这才抬起头,瞥了眼武王府被阳光渲染的璀璨夺目的匾额,回头道:“走。”

这次入宫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北侧门进入的,当然了,皇宫里的侧门也不是普通们家的大门可比的,马车停在宫门处,进宫之后换成了轻便的软轿。

坐在颤悠悠的轿子里,秦悠伸手将轿帘掀开一条缝隙,暗暗记下沿途所走的路线,关键时刻还是自己最靠得住。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自己永远不会背叛自己,此时的她尚不知有一种感情能让人情不由己。

太后的宁德宫离北门不远,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结果宁德宫内的情况大出她意料之外,殿内和善的太后正与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太妃说话,旁边几位王妃以及妃嫔赔笑倾听,这分明就是一副婆媳和睦其乐融融的河蟹场景啊。

上前见了礼,太后和蔼笑道:“武王妃来啦,来来来,坐这边,让哀家好好看看,你与武王成婚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哀家还没好好跟你说过话呢,那孩子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孙子一样,在我这里你就不要拘谨了。”

秦悠一时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热情,先前她还在想着入宫之后如何险象环生,结果画面一转直接切换到了合家大团圆的场景,比宋微君变脸的速度还快。

“听闻太后喜欢清静,秦悠没事不敢来打扰太后,因此一直没能给太后请安,还请太后不要怪罪秦悠才是。”秦悠走到太后身边坐下,她的分位足以当得起这个位置。

太后的另一侧坐的就是那位太妃,下首是贵妃以及妃嫔,皇后不在,秦悠扬了杨眉,虽然赵咸铭没有公开处置皇后,但想必暗中已有了安排,如今宗人府被劫,宝藏的秘密被传得满城风雨,皇后的事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想做皇后的女人多得是,不行就换呗。

太后侧首嗔怪的笑道:“谁说哀家喜欢清静?外面的人就会瞎说,哪个老人家不喜欢儿孙满堂其乐融融的?如今儿子都大了,哀家就等着你们这些孙媳妇给哀家多生几个孙儿逗弄解闷呢。”

见旁边几个王妃都低头做含羞状,秦悠也赶紧低头,把自己的脸憋红之后才重新抬起来,羞射道:“太后就会拿人寻开心,您看您说的几位王妃都羞得不敢抬头了呢。”

“今天贤王府传来消息说贤王妃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害喜害的厉害着呢,饭都吃不下。”太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不断往她身上瞄:“你跟微君也要抓紧时间啊,不是哀家说你,你这副小身子骨可得好好养养,将来也好生养。”

秦悠暗中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脸上红晕更明显了一些,垂首道:“孩子的事还要看缘分,哪是秦悠说有就有的……”

“太后想抱孙儿的心情我们都懂,可是人家新婚燕尔,正是夫妻浓情蜜意之时,孩子的事往后推一推也不迟。”坐在太妃下首一个穿红衣的妖冶美人打趣。

秦悠抬头瞥了一眼,艾玛,闪瞎了我滴炯炯天眼啊,即使见惯了美人她也不由惊艳了一把,从没见哪个女子能把妖媚入骨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媚态让她这个真女人见了都要心神荡漾。

“这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是瑶贵妃,你还没见过吧。”坐在秦悠旁边的正好是宁王妃花夏,斜睨着瑶贵妃揶揄道:“瑶贵妃可是宫里最得盛宠的贵妃娘娘。”

此言一出其他几位妃嫔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有道行差的已经忍不住向瑶贵妃抛去嫉妒的眼刀了。

瑶贵妃像是没有看到般掩唇娇笑:“宁王妃说笑了,皇后娘娘才是后宫之首,有皇后姐姐这个第一美人在,哪里轮得到瑶儿最受宠,想必陛下是习惯了瑶儿的伺候,多去了几次春华宫罢了。”

秦悠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她已经基本确定瑶贵妃就是那天在御书房外与宋微君幽会的女子,她总觉得这女子妖媚的外表下有一种截然相反的强势与非一般的魄力,极端有野心的那种。

口中说着皇后时后宫之首,表情也很恭顺,但语气中总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不以为然,将来会成为妲己第二也说不定。

只是不知这个纣王是赵咸铭还是……宋微君?

感受到她的目光,瑶贵妃含笑回视,几不可见的扬了杨眉,潋滟流转的眼波掩盖住了瞳眸深处闪过的一抹兴味与深邃。

秦悠心中凛然,虽然没有捕捉到瑶贵妃的情绪,但直觉极为敏锐的她在那一刻明显感觉到一抹若有似无的危险。

“本妃看瑶贵妃才是在说笑,要说陛下习惯了哪个人的伺候,也该身为结发妻子的皇后。皇后与陛下成婚六载,而瑶贵妃入宫不过两年,这个道理似乎有些说不通啊。”襄王妃似笑非笑的反驳,眼中写满了对妾室的不屑与鄙夷。

皇后是她表姐,若非有这层关系她也没资格嫁入襄王府,可谓一荣俱荣的关系,可是自从两年前这个狐狸精入宫后,皇后表姐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一个月也就初一十五按规矩去表姐的凤鸾宫走一遭。

皇后地位摇摇欲坠,连带着她在襄王府也没以前有地位了,眼睁睁看着娘家有权势的侧妃一个个抬进门,这一切全拜这狐狸精所赐。

瑶贵妃浑不在意,娇声笑道:“说不说的通不要紧,全看陛下喜不喜欢了,借用一句武王妃的话,这种事啊,还是要看缘分,武王妃说是吗?”

秦悠抬眸轻笑:“秦悠刚才用这句话形容孩子,而现在被瑶贵妃拿来形容陛下,瑶贵妃觉得借用的恰当吗?”

瑶贵妃脸上的笑容微僵,片刻又恢复了从容:“武王妃说的是,瑶儿才学疏浅,不会说话,让武王妃见笑了。”

秦悠不置可否,襄王妃却不想放过瑶贵妃,奚落道:“有些人啊,不通文墨就不要拿出来卖弄,省得拾人牙慧还要被人反讽,徒惹人笑。”

尼玛这是赤裸裸的挑拨啊,不过秦悠并不打算理会,谁都看得出来襄王妃就是没事找事,在这大殿上公然与她你来我往的指桑骂槐才是徒惹人笑,平白降低身价,便宜了别人看戏。

显然瑶贵妃也是同样的打算,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襄王妃,只是脸上的笑容越发艳丽动人,如同一朵靡丽盛开的罂粟花。

“好了,今儿个把你们都叫来是想让你们给哀家提提参考意见的,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要再说了。”好戏演完了太后才终于发话,深宫里见惯了这样的明争暗斗,现在她已经熬出头了,小辈们之间的恩怨懒得再管。

“唉,原来母后把我们召来不是想我们了,而是想让我们出力了,白高兴一场。”宁王妃活泼又敢说话,最适合打破此时有些僵硬的气氛。

见有人乖顺的接话,太后果然笑得越发和蔼了,笑骂一声:“怎么,让你为母后出点力你就不高兴了,平时白疼你了。”

宁王妃嘻嘻一笑:“不知母后想让我们出什么主意?难道这世上还有事能难住我们大梁国英明的太后娘娘?”

“听听这丫头,就会给人灌**汤。”太后指着宁王妃对太妃大笑。

太妃也跟着笑了笑,但是眉宇间的重重忧虑并没有散开多少。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聿儿可是我皇家的子嗣,又正值壮年,年轻有为,还能没有好姑娘愿意嫁给他吗?”

看着两人交叠的手以及脸上真切的神情,秦悠不得不暗叹这宫里没一个简单人物,如今剩下的几个先帝子嗣唯有今上是太后亲生的,她不相信太后不知道几位王爷暗中的蠢蠢欲动,而几位王爷的母妃自然要鼎力相助自己的儿子,你死我活的局面都能粉饰成合家欢乐,这演技绝对是影后级的啊。

年轻时候争圣宠争地位,老了还要为自己的儿子做打算谋后路,真是活到老斗到老,说皇宫吃人不吐骨头,这话一点不假。

两个风韵犹存的老人家姐妹情深了一番,太后这才转身对众人笑道:“前阵子皇帝把北戎的娜依公主指给晋王,可娜依公主为了拒婚闹得驿馆都烧了,大大伤了聿儿的颜面,也幸好最后北戎取消了婚约,否则娶个这么刁蛮的媳妇还不得整日闹得晋王府鸡犬不宁啊,今儿荣安太妃来找哀家就是想让哀家做主给晋王挑一个柔顺贤惠的媳妇,先晋王妃薨逝的时间不短了,聿儿身边也该续个王妃照顾他,可是哀家长居深宫,对外面的世家小姐不如你们了解,便想着找你们来说说你们的看法。”

一众人纷纷笑着应和,秦悠心中了然,晋王突然要成亲与皇后的事脱不了关系,赵咸铭暂时动不了他不代表以后不会动,两人的关系已没有缓和的余地,晋王这是想多结一门姻亲准备破釜沉舟了吗?

102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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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命宫女取来一些适龄世家女子的画像供众人参考点评,笑眯眯的坐在上面听着众人的议论。

秦悠心中了然,想必太后心中已有了看中的目标,便以久居庄子里为由婉拒了参与讨论,也端着茶听热闹,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

偶尔装逼一下也是挺有必要的,至少瑶贵妃看向她的时候眸底多了一抹探究与若有所思。

想必今日太后心情不错,中午留了众人在宁德宫用午膳,对一般的妃嫔来说,这绝对是莫大殊荣,用完午膳太后按例午休,众人便散了,该干嘛干嘛去窀。

出了宁德宫,不出意外的秦悠被瑶贵妃叫住了,红衣女子一笑勾魂,连身旁的蔷薇花都失了颜色:“武王妃留步,常听陛下夸赞武王妃冰雪聪明,瑶儿很是仰慕呢,今日有幸想见,不知武王妃可否多留片刻与瑶儿说说话?”

秦悠停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干脆直接的说:“不可以。”

嘁,真当她是傻子吗?上次宣和殿她莫名其妙被算计,现在想来多半是这女人的手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于想伤害或者是伤害过她的人,她向来不假辞色,更不愿虚以委蛇。

瑶贵妃此人新型沉稳,光是这份宠辱不惊的从容气度就非常人,谁知道单独挽留她安的是什么心,在这危险重重的皇宫里出点事绝对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傻子才留下。

瑶贵妃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干脆,不过很快回神,笑道:“武王妃还真是快人快语。”

“哦?瑶贵妃对我很了解吗?”秦悠眸光清澈的看着她,心思却在飞快转动,两年前这具身体的主人还在风羽卫受训,应该不会与瑶贵妃有交集才对,不过这也不一定,连在宫里做侍卫的绿衣门卧底都能勾搭上,谁知原来的秦悠是不是哪里得罪过瑶贵妃。

瑶贵妃心中一凛,这是试探吗?面上却是一副无辜委屈的神情:“怎么会,今天是瑶儿第一次有幸见到武王妃,因早有耳闻对武王妃甚是羡慕,便冒昧邀武王妃一叙,谁知武王妃竟拒绝的那般干脆。”

“刚才还是倾慕,这会儿又成了羡慕,一字之差谬之千里,瑶贵妃的才学该不会真如襄王妃说的那般……呵呵。”秦悠轻笑。

有时候太过刻意强调一件事反而会暴露真相,她不过随口一问,瑶贵妃却解释了一大堆,显然是想掩盖什么,看来回去有必要查一查这瑶贵妃的底细。

瑶贵妃并不动怒,依旧笑靥如花:“倾慕、羡慕都有,听闻前段时间武王妃被歹人劫持,武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几乎将整个京城掀了个底朝天呢,王爷对王妃如此深情,瑶儿自然羡慕的紧。”

冲冠一怒为红颜……想到自己就是那个红颜,秦悠不禁抖了抖,可是抖到一半她忽然顿住,惊雷炸响醍醐灌顶一样的顿悟了,卧槽!自己与眼前这花美人是情敌啊尼玛!

她从没把自己真正当成宋微君的老婆,也一直习惯江湖仇杀阴谋权斗的思考套路,因此一直没往这方面想,她……果然不适合当女人么?哭瞎!

从上次两人的亲密状态来看,应该在宋微君与她成亲前就已经有一腿了,活了两辈子好不容易结一次婚,甭管这婚姻是真是假,她都是那个被所有女性鄙视到死诅咒到死当街扒衣服扯头发到死的插足者啊,第N次哭瞎!

“微君他……确实很温柔,不过瑶贵妃也不用羡慕,听闻圣上对瑶贵妃也是百般呵护夜夜专宠呢,瑶贵妃哪还用得着羡慕我?”尽管内心在挠墙捶地,秦悠说出的话依旧杀伤力十足。

女人的嫉妒往往毫无道理,即使一丁点的细枝末节也很可能让她们恨一个人入骨,因此她没想过要与瑶贵妃化干戈为玉帛,她没有那么圣母,别人都在算计陷害她了,她还要忍气吞声以德服人。

瑶贵妃眼瞳骤然紧缩,这句话不仅点出她已经是残花败柳的事实,还成功在她心头划出一道伤口,她切切实实被打击到了,勉强笑道:“武王妃说笑了,圣上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圣上。”

秦悠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带着明锦明惠离开了。

“主人……”看着脚步踉跄的瑶贵妃,宫女担忧轻唤。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凌厉的一巴掌,瑶贵妃武功高深,即使没有可以动用内力,这一巴掌也足以将小丫头扇的倒飞出去,口鼻鲜血横流。

幸好四周无人,不然一定会被瑶贵妃狰狞冷厉的面容吓出尿来,在外人眼中,瑶贵妃妩媚又温柔大度,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专门为了满足男人希望自己的妻子床/上是荡/妇床下是贵妇的奇怪心理精心打造出来的。

“主人,奴婢知错了,请主人责罚。”小宫女不顾自己的脸已经肿胀变形,挣扎着跪在地上颤抖的请罪,口鼻内流出的鲜血都没敢擦一下。

瑶贵妃似乎尤嫌不解气,四顾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发泄目标,举起的手掌才又缓缓放下,重重冷哼一声道:“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宫女连忙压低声音小声道:“圣上已经在悦心殿等着了。”

“悦心……呵……”瑶贵妃讽刺的笑,美艳的脸上写满了不屑与抱负的快意:“希望他们能好好享受这场盛宴。”

小宫女跪在地上生生打了个冷颤,头垂的更低了几分。

秦悠如来时一样乘坐软轿来到北门,却见朱红的宫门紧闭,来时守在这里的侍卫全都不见了。

“这……怎么回事?宫门为何关上了?”领路的公公满脸的为难与疑惑。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问一问情况都找不到人。

明锦明月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警觉起来,明锦上前问道:“公公,大白天的为何宫门会被关闭?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事吗?”

公公摇头道:“除非有令,或者宫里出了事,否则宫门不会关闭,要不姑娘跟武王妃说一声,咱们从正门走吧,这边的宫门关了,王府寄放的马车应该已经赶到正门去了。”

“你确定?”明锦谨慎的盯着他。

小太监被她犀利的眼神盯得发毛,忙不迭的点头:“确定确定,以前都是这样做的。”

明锦又看向几个轿夫,几人也都点头给以肯定答复,她这才走向轿子低声向秦悠说明情况。

秦悠叹息,果然又出事了,该来的躲不掉,遂道:“去正门吧。”

青色软轿晃悠悠穿过一条又一条长长的宫道,轿中秦悠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朕在悦心殿等你。

纸条是她刚进入轿子时在软座上发现的,就那么大喇喇的摆在正中心,放纸条的人不是是领路的太监就是轿夫中的一个,不然不会这么是无忌惮,只是这人是不是赵咸铭的人就不好说了。

她没见过赵咸铭的字迹,这句话的口气与赵咸铭时时摆足了皇帝排场的性格明显不符,然而太后寿宴上却又是赵咸铭提前在宣和殿等她的,她有些不能确定,

不过不管是不是赵咸铭的意思她都不打算去,他们如今的身份还是谨慎点好,身边又有明锦明惠时时跟随,相信赵咸铭就算再不悦也不会蛮横到丝毫不讲道理。

说到明锦明惠,秦悠不禁疑惑,这两个丫头今天明显有些反常,总是以防贼的目光盯着身边接近她的每一个人,让人哭笑不得。

将纸条团成一团握紧,然后催动内力逼向手掌,然人张开手的时候……纸团只是比刚放进来时更皱了一些而已,又试了几次依旧不行,秦悠叹气,电视上演的手一紧就把茶杯啊勺子啊的碾成粉末难道只是个传说?还是说拥有那样高深内力的人是个传说?

最终她只能把皱巴巴的纸团扔进荷包里。

轿子颤颤悠悠一路前行,闭目养神的秦悠突然睁开眼,没有出声直接飞身跃出轿子,眼前的景象与她预料的一般无二,冷笑一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太监混进宫,还敢伤了我的人,看我不斩了你们几个混账!”

领路的太监正抬手把昏倒的明惠接住,闻言惊异的抬头,他自以为做的隐蔽,没想到武王妃竟这么敏锐,两个丫头刚昏迷还没倒地她就已经有所行动了。

“武王妃没有看到座椅上的东西吗?”小太监试探的问。

“座椅上有什么?坐垫吗?”秦悠冷睨着他,原来她猜错了,他们是一伙的。

她闭目养神不过是为了让听觉更加敏锐,走了那么久,周围几人的脚步声以及频率早已熟悉,明锦明惠的脚步忽然虚浮错乱,她立即便知道出事了。

“……”好冷的笑话。

“呵呵,看不出秦五小姐还挺会讲笑话,朕派人通知你过来,你这是……要杀了朕的人灭口?”赵咸铭站在她身后的殿门口居高临下睨着她。

秦悠心中一惊,难道赵咸铭一惊开始怀疑紫云的死是她灭的口?转身朝地上拜去,秦悠恭敬道:“见过陛下,属下不敢,属下并不知这些人是陛下派来的,怕其中有诈,不得不谨慎,请陛下明察。”

她话语铿锵有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与坦然,赵咸铭看着那张娇媚柔弱与正气坚定相糅合的美丽脸庞,心底升起几分火热,瑶儿说的不错,看惯了热情如火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除了那张堪称绝色的脸,秦悠身上还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明明是楚楚动人惹人垂怜的外表,性子却冷淡疏离,笑的再动人也难以让人亲近,这种禁欲式的诱/惑比直接的火热撩拨更容易挑起人的征服占有欲,但凡男人没几个人能抗拒的了。

真是便宜了宋微君那混蛋!

“见到朕的字据为何还要出宫?打算就这么把朕晾在悦心殿?”赵咸铭眼神灼热的盯着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看着她这般恭敬的跪在自己面前,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感受到那恣意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秦悠眼神微冷,镇定答道:“明锦明惠是武王身边的人,属下需要避开她们,本想等出宫后找机会甩开二人,即使发现属下不见了也不会怀疑到陛下身上,却不想陛下早已有安排。

解释合情合理,还是为他着想,赵咸铭哑口无言,转身进门:“跟朕来,你们几个在殿外守着。”

“是。”

“是。”

秦悠起身抬头,这才看到赵咸铭身后的宫殿正是悦心殿,捏了捏袖中贴臂绑缚的逐影,回头嘱咐几人不要上了明锦明惠,这才抬步跟了上去。

小太监与几个轿夫则抬起明锦明惠送入侧殿,轿子也被抬走,很快殿外恢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悦心殿与其他殿内的布置不大相同,没有随处摆放的古玩字画,也没有奢侈的装潢与名贵家具,有的只是满殿垂下的轻纱幔帐,随风翩然摇曳,秦悠没有从中感受到悠然飘渺,反而有种惴惴不安的危险感,绷紧了神经警惕着四周。

“怎么不过来?你害怕?”赵咸铭的声音从轻纱深处传来,带着一丝轻慢的笑,仿佛一只捕猎者盯上一只充满警觉性的小兔子。

秦悠依旧垂手站在门口,不卑不亢道:“属下怕打扰陛下休息,不知陛下叫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鬼才T过去呢,这种场合一看就是容易发生狗血鸡情的地方,怎么一个两个都把小爷当傻子看?

“朕记得……以前的秦五小姐可没有这么严肃刻板。”赵咸铭不理会她,再开口时声音多了一丝命令式的严厉:“过来。”

秦悠气的在心里骂娘,但不得不乖乖走过去,她感觉到这殿中还有几道隐晦的气息,应该是赵咸铭的暗卫,现在的她绝不是对手,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撕破脸。

纱幔深处是一张类似于榻榻米的床榻,赵咸铭正懒洋洋的撑着头横卧在上面,姿态闲散,不得不说,他不皱眉不发怒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姿色的,皇家男人都有一副好相貌。

“过来,给朕斟酒。”赵咸铭把夹在指尖的酒杯放在案几上,笑看着她。

秦悠脸色微变,眼前这种情况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上司单独把女员工叫到包间陪酒,这绝对是要吃掉或者送给别人吃掉的节奏啊。

卧槽,小爷遇上潜规则了,咋办?

是狠命踹向风流上司的下体然后逃之夭夭,还是半推半就的从了?

“怎么,给朕斟酒让秦五小姐很为难?”赵咸铭不紧不慢的说道,眸底冷冽一闪而过,都这个时候了又岂能让你逃掉?

“陛下,您忘记属下已经是武王妃了吗?”这分明就是在逼她做选择啊尼玛,虽然知道没希望,秦悠还是想试一试。

“朕怎么会忘记。”赵咸铭脸上闪过一丝僵硬,而后又轻笑:“但是朕更喜欢叫你的名字,秦悠……悠悠,他是这么叫你的吧?”

秦悠不语。

“你喜欢他?”赵咸铭眼神忽然变得阴寒犀利,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秦悠淡淡道:“属下从未忘记,自己生来就是为陛下效命的。”

赵咸铭又笑了:“现在朕不需要你的命,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属下遵命。”秦悠低头走过来,跪坐在案几另一边,执起酒壶为他斟酒。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很多,赵咸铭含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眸中的火热不再掩饰:“悠悠,朕以前竟没发现,原来你这么美。”

秦悠目光则落在案几边的瑞兽小香炉上,镂空的孔洞中飘散出若有似无的青烟,袅袅香气袭来,如兰似麝的香味让她皱了皱眉,直觉的很不喜欢这种味道。

赵咸铭神色微闪,眸光深邃:“怎么?不喜欢这个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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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章昨晚就码好了,但是断网了,今天坐了一天的车,现在才更,让大家久等了。

103反将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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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赵咸铭轻柔带笑的话语,秦悠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竟然在渐渐流逝,同时身体深处升起一股异样的燥热。

前世她是个已经奔三的成熟女人,并非不经人事的小女孩,自然知道这种感觉代表的是什么,心中顿时一沉,目光凛冽的望向赵咸铭。

赵咸铭一直在仔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如此很是不悦:“你不愿意?妲”

我戳,鬼才愿意,秦悠强忍住骂他的冲动,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她必须想办法脱身,可是看赵咸铭的神态应该没有受到药物的影响,殿内还有隐伏的暗卫,她要如何才能逃过一劫窀?

先前是她太托大了,也怪她把赵咸铭想的太聪明,没想到这蠢货竟然会干出杀鸡取卵的事,是什么让他觉得她不会背叛?

“陛下觉得我会很乐意?”秦悠没有竭嘶底里的发作,而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盘膝坐在榻上,神色淡然中带着点嘲讽。

赵咸铭看着她不说话,但是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世间有多少女子想要爬上他的床,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又有谁会拒绝?

“陛下可知你这么做对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秦悠冷笑:“为陛下出这个主意的一定是个女人,是不是?”

赵咸铭端着酒杯的手一顿,脸上出现一丝诧异,不过很快敛去,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女人才知道怎样让一个女人生不如死。”秦悠不再看他,望着满殿飘飞的纱幔道:“属下身为风羽卫,为了陛下的大业牺牲自己嫁进武王府是应该的,但是属下也是有尊严的,陛下如此行事根本就没把属下当人看,如何能令属下死心塌地的追随?”

“你在威胁朕?”赵咸铭的脸色陡然阴沉,目光森寒的盯着她。

秦悠怡然不惧,冷冷回视:“并非在威胁陛下,而是在劝谏陛下,难道陛下连谏言都听不进去么?忠言逆耳,陛下难道不知?”

赵咸铭神色变幻不定,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问:“你要劝谏朕什么?”

秦悠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认真道:“以陛下的天子之威,固然能令世人臣服,可这臣服不过出于对天子的敬畏,真正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的追随,首先要让追随者觉得自己追随的人值得他们为之付出一切,表面臣服与死心塌地的追随有什么区别想必陛下心中很清楚,不然又怎会有那么多大臣暗中倒向几位王爷……”

“放肆!”赵咸铭一声怒喝,盯着她的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只是风羽卫,你可知风羽卫干涉朝堂是什么罪?!”

秦悠服从的低头,清冷的声音依旧不卑不亢:“属下并非像干预朝堂,而是想提醒陛下一句话。”

赵咸铭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阴沉的开口:“说。”

秦悠抬起头道:“陛下可有想过给你出这个主意的人是何何居心?”

赵咸铭兴味的冷笑:“朕以为你只是想为自己开脱,没想到你野心不小,竟然还想反将一军。”

秦悠并不否认,淡笑看着他道:“哦,那陛下想不想听一听我是如何反将一军的?”

赵咸铭看着她渐渐绯红的脸颊以及某种涌上的迷离之色,知道她是在强撑,香炉内燃有化功散以及金合欢,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两种药的作用,金合欢的药性之烈,绝不是只要忍忍就能扛过去的,而眼前的女子即使体内煎熬无比仍然能保持清醒自救,倒让他生出几分赞赏。

“说说看吧,若是说的有道理,朕便赦你的大不敬治罪。”赵咸铭饮了一口酒,神态悠闲又兴致盎然的看向她。

秦悠深吸了口气,掐住小臂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最近发生的事属下也有耳闻,先是宗人府被劫,后又是宝藏出世的消息传出,引得各方势力竞相进京,还有乌月王的事,不管牢里被救走的是不是乌月王,只要消息散播出去,背后之人再故意捏造一些对陛下不利的消息,岂不给那些对皇位不死心的叛逆提供了机会?这分明就是一个针对陛下的惊天之局,是要将陛下推向残暴不仁的境地引得天下共同声讨,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人将今天的事传出去,武王就算不在乎属下也不得不碍于面子站在陛下的对立面,到时候会是何种局面陛下想过吗?”

赵咸铭原本悠闲的神色尽失,手中的酒杯停滞在半空,眼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后怕之色,神色阴晴不定的变换片刻,最后冷厉的看向秦悠:“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

秦悠咬着牙艰难道:“都是陛下的猜测,若陛下一意孤行,属下无话可说,仅有一言赠与陛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望陛下三思。”

赵咸铭不语,其实早在秦悠说到臣服与死心塌地的追随时他就已经打消了强要她的念头,他并不是真正色欲熏心的人,武王府根本安插不进去人,如今连陪嫁的那个小丫头也死掉了,只有秦悠能为他所用,如果真的逼得她反戈,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女人的绝色再倾国倾城又如何比得上真正的万里江山重要。

而后面那一席话真正让他醍醐灌顶,乌月王被救宝藏现世同时被传出,他也想到了几个兄弟会拿此事大做文章甚至起兵,却不想连今天的事都有可能是被人算计好的么?那么瑶贵妃……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几位好兄弟派来的?

也是,他能往武王府送女人,他的兄弟又岂能想不到美人计这一招?

不得不说,秦悠的反间计用的非常成功,尤其赵咸铭这样的人,只要稍微给点暗示,他自己就能顺着往下无限想象,省事的很。

赵咸铭对着空气挥了挥手,立即有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殿中,隔着几层纱幔恭敬的跪在地上,安静的等着吩咐。

赵咸铭冷声问道:“找一找悦心殿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殿外那几个小太监处理掉吧。”

“是。”黑影应声,又无声的消失了。

见赵咸铭迟迟没再有动作,应该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秦悠神经有些放松,神智顿时有些混乱,眼前视线也有些看不清了,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难耐的燥热与麻痒涌遍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

秦悠的长相本就娇美动人,此时动情之下颊生红晕,秋水剪眸迷离魅惑,看的赵咸铭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即使知道不可以,可只这么看着却吃不到,让他极不甘心。

一只手探来,抚摸上她的脸颊,那微凉的温度让秦悠顿时一阵悸动,全神戒备的身体却本能的退却,迷乱的理智清醒了几分,戒备的盯着赵咸铭,喘息着提醒道:“陛下……现在最好……最好送属下离开……离开这里。”

手下滑腻柔软的美好触感一空,赵咸铭有些不满,索性坐起身继续探出手顺着她的脖颈往下,眼神火热的盯着那算不得多么惊心动魄的胸前起伏。

“朕也中了媚药,需要人解毒。”赵咸铭说。

“陛下……可以去后宫……”秦悠意识还算清醒,眼前危机未除,她怎么敢再次放松警惕,袖中逐影出鞘,割开了一道口子,她能感觉到逐影的蠢蠢欲动,难道以为她要大开杀戒了么?

连主人与外人的血都分不清,蠢刀!

“朕懒得去。”赵咸铭收回再次落空的手,戏谑道:“要么你去给朕找个女人来解决,要么你自己来帮朕解决,你自己选吧。”

秦悠暗自咬牙,最后哆嗦着撑起跟面条一样的双腿踉跄的往门口摸去,层层纱幔不断缠住她的身体,让她气恼不已,妈蛋谁再说轻纱飘渺的画面唯美好看小爷非得戳死他,以后别让她看到哪里挂着纱幔,否则一把火烧掉,窗帘都不能放过!

“你去哪里?朕允许你走了吗?”赵咸铭侧头盯着她磕磕绊绊的背影,一时有些想笑。

秦悠挥开眼前的纱幔恶声道:“不走怎么去给你找女人。”

赵咸铭并不领情:“你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被人看到了你打算怎么解释?”

104英雄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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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没有理会赵咸铭,此时若不是强大的意念支撑她恐怕要当场表演脱衣秀了,而赵咸铭竟然也没命人拦下她,就这么放任她离去了。

片刻后,一道黑影闪入殿内,恭敬的禀报道:“陛下,属下已经查看过悦心殿周围,除了五名洒扫宫女外,另有两名宫女先后路过了两次,曾隐晦往悦心殿张望。”

赵咸铭一扫先前逗弄秦悠时的闲适,一把将手里的就被砸在地上,脸上阴森狠戾之色一闪而过,冷笑道:“果然如此,朕竟然差点着了道。妲”

黑衣人跪地不语,等着他发话。

骗了后赵咸铭沉声道:“让天册司重新去查瑶贵妃的资料,朕要最真实的,再有失误让他提头来见。窀”

黑衣人语气平静无波的应声,闪身出了大殿,心中却忍不住默默吐槽,如果天册司统领真的提着自己的头来见了,你敢接见他么?

黑衣人离去后赵咸铭情绪仍难以平静,抬手掀掉了面前小几,酒壶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他盘膝坐在那里,满殿轻纱飞舞,敛去了怒气,他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然而那也只是一瞬,很快被狠辣无情的哂笑代替,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妻妾不爱自己,却绝不容许她们背叛。

他的发妻与老五有染,那么瑶贵妃又是谁的人呢?老六、老七,还是老九?

不过不管是谁,想要夺取他江山的人都要被摧毁,这些人统统都要去死!还有宋微君!

梁国不需要武王府依旧能震慑诸国!

远离了悦心殿秦悠稍微松了一口气,此时她已顾不得被赵咸铭的人弄晕的明锦明惠,浑身虚软无力的她更没力气去后宫找女人,她现在只想出宫坐上武王府的马车,不管怎么说,远离皇宫才是最好的选择。

走出悦心殿几乎就要耗尽她全部的力气,走几步她就要停下来暂作休息,扶墙看着自己发颤的双腿,秦悠忍不住苦笑,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遇上身中媚药这么狗血的事。

“武王妃不是早就出宫了吗?怎么还在这里?”长而安静的宫道上,红衣女子一笑勾魂夺魄,然而笑不达眼底,按计划赵咸铭应该得手了,为什么武王妃会在殿外?

连金合欢都用上了,赵咸铭不会没用到连个身中媚药的女人都看不住吧?

秦悠暗自掐向手腕上的伤口,顿时一股热流涌出,但也让她神智清醒了些,抬头看向瑶贵妃,平淡道:“我怎么好在这里,瑶贵妃不知道吗?”

瑶贵妃轻笑,“瑶儿怎么会知道?说不定武王妃逗留在宫里是在悦心殿约见了什么人呢。”

这么说就等于变相承认了秦悠今天的遭遇她完全知情。

秦悠并不动怒,不再与她打官腔,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陛下说他现在急需要一个女人,瑶贵妃这么上赶着来悦心殿,莫不是算准了这一出,专门等着来献身的?可惜陛下这会儿说不定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

“你什么意思?”瑶贵妃脸色微敛,沉声问道,秦悠诡异的语气让她顿时警觉,殿内都是赵咸铭的人,她并不清楚殿内发生了什么。

赵咸铭竟然没对秦悠下手,这很不正常。

“你会明白的。”秦悠此时不愿与她纠缠,她现在身处劣势,若彻底将瑶贵妃激怒,对方很可能会不管不顾的对她下手。

然而她显然高估了瑶贵妃的忍受程度。

就在秦悠转身欲走时,瑶贵妃突然发难,两种药物让秦悠的反应迟钝如蜗牛,等她感受到危险并想闪身躲开时,只觉右侧肩膀一阵钻心的疼痛,瑶贵妃竟然一把卸掉了她的肩膀,并指如刀切向她的咽喉。

如果不是预感到事情不妙瑶贵妃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在宫里动手,她怕错过这次机会事情会完全脱离她的掌控,最开始她想像以前一样慢慢玩死每一个接近门主的女人,于是有了宣和殿秦悠撞见皇后与晋王行苟且之事的一幕。

后来她发现每次门主与这个女人一起笑容总是格外纯粹,这让她嫉妒的发狂,想用最极端的方法毁了她,可是她竟然逃过一劫,现在她不想再等了,内心的恐慌如波澜般无限扩大,她还怕了。

涂着蔻丹的莹白手指携带一股阴柔劲气迎面袭来,秦悠躲不开,只能放人身体往后倒去,这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快的方法,只可惜还是不够快,眼看那手指已近在眼前。

“咦?皇宫里还真是热闹哈,处处都有好戏上演。”一个带着玩味的轻佻嗓音传来,语调悠然缓慢,让人一听就有想扁他的冲动。

瑶贵妃身体顿时一僵,那只让秦悠万般无奈的手轻易被一道声音止住了,瑶贵妃抬头望去,高高的宫墙上一个黑色锦衣的男子蹲在上面,姿势有点猥琐,可她却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秦悠还在后仰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原本就混沌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一时反应全无,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宋微君撑在墙上的手指下意识捏紧了身下的瓦片,心头又惊又怒,这丫头……不会摔傻了吧。

“门主……”瑶贵妃痴痴望着黑色锦衣的男子,那双总是潋滟无双的眉眼中尽是柔情与眷恋。

宋微君则像是没看到她,飞身掠下墙头,揪住秦悠的衣服托起她摇了摇:“喂,还活着吗?”

秦悠深深喘了几口气,如一具回魂倒气的尸体,片刻后呆滞的眼睛才恢复神采,只是媚药的折磨让她心神失守,眸中尽是迷离之色。

谁也看不到宋微君面具下是什么表情,他单手揽住秦悠的肩膀,一手探向她的脉搏,然而摸到她软绵垂落的右臂以及那手腕处的斑斑血迹,一片飘落到他身边的树叶顿时被他身上猛然散发的气息击飞,砰的一声嵌入墙壁内。

“门主,你为什么……这个女人有什么好,你竟然为了她不惜只身闯皇宫?”看着宋微君动作轻柔的抱着怀中女子,并小心的为其接好脱臼的关节,瑶贵妃妩媚的脸上涌上极度的不甘与疯狂,在她看来秦悠样样不如她,无论怎么选门主都该选择她才是。

“是你!娘的!”肩膀的疼痛使得秦悠暂时清醒几分,谁知出现在眼前的竟是绿衣门主那张变态的狐狸脸,这真是祸不单行,直接一句粗话就骂出来了。

宋微君见她还有心思骂人,心中顿时一松,笑道:“可不是我吗?虽然我不介意做你的长辈,但是能不能把那句‘娘’换成别的称呼,”他眼神游移的建议:“比如……”

“如果你敢再说下去,我就……”

“怎样?”

秦悠瞪着他有些泄气,她能把他怎么样?别说现在的她没能力威胁他什么,就是完好的时候都不能将他怎么样。

“你好像中了金合欢,要不要本门主牺牲一下为你解毒?机会千载难逢,千万别错过呀。”

“你……你去死……”秦悠喘了口气,盯着他耳侧下雪白莹润的脖颈不自禁舔了舔唇。

“门主,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完全被两人无视了的大美人瑶贵妃不甘心的叫道,妖媚的眸中一片赤红:“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我?!”

宋微君看着怀中的小丫头,她双眼迷乱难受的身体拱来拱去不知如何是好,宋微君叹了口气,一指点了她的睡穴,或许睡着能让她好受一点。

“什么时候你也能这样……抱一抱我?门主,我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话,我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瑶贵妃早已没有了人前的风华绝代,精神失常状若疯癫。

宋微君抱起秦悠后退一步,戒备的盯着她:“大姐,麻烦你不要用那么饥渴的眼神看着本门主好吗?本门主已经……有主了。”

他还是比较喜欢刚才小丫头盯着他时那迷乱火热的眼神,只是被她那么看着,他半边身体都酥麻了。

瑶贵妃一愣,看着他凄然道:“你总是这样,难道连跟我好好说句话都不肯吗?”

“啧啧,都说上了年纪的女人都很聒噪,以前本门主还不相信,现在是真信了。”宋微君毒舌的说。

105一个疯一个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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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贵妃美艳的脸顿时涨红,英雄白头美人迟暮,这无疑是最让人无奈与残忍的事,她平时保养的再好也掩盖不了岁月的侵蚀,这是她最不愿让人提及的事,可现在说这话的却是宋微君,让她分外难堪与受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着牙看了眼秦悠犹带几分青涩的脸冷笑道:“你怀里抱着的也是女人,也有变老的一天!”

宋微君低头看向昏睡中仍然不断挣扎扭动的秦悠,语气认真道:“有道理,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瑶贵妃气结,忽然她不管不顾的拦到宋微君面前,妩媚潋滟的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底浮现出诡异的光彩,语调轻缓中带着一种徐徐善诱的怪异之感:“门主,你一直对我避而不见,不愿于我好好说话,其实是因为爱我是不是?所以才无法容忍我的背叛……在你的心底,你是爱我的……窀”

瑶贵妃口中说着大胆露骨的话,妖媚的脸变得更加勾魂夺魄,一时让人移不开眼。

她修炼的功法叫做摄魂,越到高深越美艳无双,即使不刻意运转功法也能让人神魂迷失,不然赵咸铭也不会对她言听计从,普天之下能在她刻意使用摄魂时不受干扰的她只见过两个妲。

一个是西域第一刀客月无情,一个就是绿衣门主,两人一个功法高深冷心冷情,一个对她视若无睹,胡言乱语。

偏偏她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一个男人而已,她以为不会成功,但感受到那面具下直直盯着自己的视线,迷人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门主……微君,只有我才配得上你,就让我以我之能助你夺得这江山,如何?”她看着他,笑得越发魅人心魂。

被魅惑的人除了眼神有些涣散呆滞外跟常人无异,事后也能记起当时的事,并不会发现自己的异常。

宋微君盯着她看了片刻,在瑶贵妃期待的笑容中,他歪了歪头说:“记得本门主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跟悠悠年纪差不多,一晃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眼角都生出皱纹了……”

“……”瑶贵妃笑容僵住。

宋微君越过她边走边抬头打量地形琢磨离开的路线,他刚回到府中就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武王妃被赵咸铭的人秘密带去了悦心殿,登时脑子就炸开了。

难道当年的事又要重演了吗?不,他不要秦悠遭遇那样的事,来不及令人备马,他直接带上面具一路轻功直闯皇宫,武王的身份必然遭阻,绿衣门主就没大么多禁忌了,可以绿衣门主的身份要带一个人出宫却没那么容易,他必须谨慎一些。

“你不要逼我……”瑶贵妃满脸痛苦又决绝的回身望着他,却被宋微君平淡微冷的话语打断。

“这些年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已经把你逐出绿衣门,你我再无瓜葛,本门主没必要对一个陌生人出手,上次放任你陷害安清怡是因为本门主恰好也看她不顺眼,但是现在,如果你再敢擅动本门主的人,你就去死吧。”

宋微君平时话语并不多,每次开口基本都是直取要点,连打击人都是一棍子直接打死。

对于一个执念根深蒂固近乎疯狂的女人来说,最残酷的莫过于那句毫无瓜葛的陌生人,那比直接表现出厌恶她更令她痛不欲生。

瑶贵妃眼眸一瞬间变得血红,不可思议的看向宋微君:“你……你说什么?她是你的人?可她分明就是赵咸铭安排在你身边的细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宋微君默然道:“本门主的事就不必瑶贵妃操心了,最后一次提醒你,不要动我的人,否则去死!”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你这么说是为了让我帮你对付秦悠,对不对?!”瑶贵妃不死心的问。

该说的都已说尽,宋微君不再理会她,有些自以为是的女人你越解释她的想法越离谱。

他知道这么做会刺激的瑶贵妃越加要置秦悠于死地,但他不在乎,他想对谁好不需要偷偷摸摸,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他可以直接窝到山沟里养老去了。

“门主,不要走,不要走……”瑶贵妃哀求,想要抓住那抹风华无双的身影,可惜那人终身一跃消失在宫墙后,走的头也不回,哀求无用,她眸中满是绝望的疯狂与毁灭一切的戾气:“这些都是你逼我的,我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任何接近你的女人都不得好死!”

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道内,幸好这里早已被她安排的人封锁,别说普通的宫女太监,就是站在远处的小宫女见惯了瑶贵妃的这一面,都忍不住被那语气中的很绝与疯狂吓得身体颤了颤。<

最终宋微君又把秦悠的睡穴解开,让他安排在宫里的人扶着秦悠上了武王府的马车,待马车离开皇宫他才又钻了进去。

“宋……宋微君,你怎么在这里?”马车内,秦悠强自按压下自己想扯衣服抚摸自己的冲动,看到宋微君进来不自觉往角落退了退,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把宋微君给办了。

料想她不可能注意到自己与方才绿衣门主的衣服相同,宋微君放下心来,挪过去坐到她旁边:“正好在这附近,见到你的马车便上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摸摸鼻子,这种明知故问的状态真的好蠢。

秦悠挪到另一边,声音含糊道:“你不要过来。”

宋微君强行给她把了把脉,衣袖上淋漓血迹让他眼神又是一闪,金合欢的毒已全面发作,再不赶紧想办法她脑子很可能会被高热烧坏掉。

这么想着,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已经挣脱束缚反沿着他的胳膊往上摸索,他比正常人略低的体温让她舒服的的轻吟出声。

迷离的水眸,诱惑的神情,还有那悦耳喟叹的轻吟,袖中不断作乱的柔软小手,无不刺激着宋微君的感官,目光定在秦悠娇软的唇上,一时心猿意马。

宋微君的衣服袖口领口都比较紧,宽大的外袍下是紧窄的箭袖,隔着一层布料让意识迷乱的秦悠很是不满,退出手来揪扯他的袖子。

她脸上渴求与不满的神情让宋微君撇开了眼,内心十分纠结,他已经下定决心想要留住她,但他不想趁人之危,并非顾忌那并非君子所为,而是他清楚秦悠的脾气,她不是那种给了身体就会死心塌地的女人,说不定还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疏远。

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秦悠扯了半天没扯开他的袖子,转而伸手摸向他的脸,微凉的温度让她露出满足的神情,等到暖热之后双手下滑进他脖子里,身体跟着贴近他怀里。

宋微君即使气血不是那么足,但也是方刚男子,被她连番挑逗怎能没有反应,索性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狠狠道:“不要再动了,否则我就吃掉你,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哭。”

秦悠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胳膊被他禁锢,身体却不安分的拱来拱去,宋微君被她磨的火起,俯身去吻她,生涩而坚定,心中暗自下了决心,如果寒潭不管用,他一定要把她吃的渣都不剩。

武王府后山的山洞内,秦悠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宋微君浑身挂着水珠蹲在池边,青丝凌乱双颊绯红,身上衣衫领口大开,脖子里几处暧昧红痕,一只手探进他敞开的领口内恣意揉捏着他胸前的小豆豆。

如果平时见到这么香艳的画面她难免要想歪,可是现在秦悠只觉得惊恐,因为那只伸进宋微君衣服里的咸猪手正是她的。

感受着手下那粒硬硬的小凸起,秦悠想死的心都有了。

见她眼眸恢复清明宋微君不再可着劲把她往池水里按,脸上挂着可疑的潮红,咬着牙说:“你还要摸到什么时候。”

震惊过后反而平静下来,毕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随手在他胸前捏了两把,手感滑腻又弹性十足,淡定的调侃道:“啧啧,你很有料嘛!”

宋微君眼神顿时变得暗沉危险,低咒一声把她拉出水面,俯身狠狠吻住那张让他差点化成一把火烧了自己的红唇。

106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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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瞳孔聚焦在近在咫尺的俊颜上,别人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样?尖叫?但是那有什么用,她直接不客气的一口咬了下去。

那条滑滑的像果冻一样的东西顿时一僵,宋微君微微退开些距离,气恼的控诉:“秦悠,你又咬我!”

秦悠体内的毒只是被冰冷的寒潭暂时压制了而已,被他这火热的一吻又有点心猿意马了,闻言纷乱旖旎的脑子瞬间清醒,危险的眯起眼睛道:“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妲”

宋微君眼神闪了闪,然后理直气壮的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与领口,似笑非笑的反问:“你觉得呢?”

秦悠高涨的准备兴师问罪的气焰立马就蔫了,挣脱他的手往水里缩了缩,冻得她一边哆嗦一边道:“哈哈,那个……咦?我记得在宫里的时候似乎见到了绿衣门主,怎么现在变成了你?这是哪里?窀”

说着转动脑袋打量四周,山洞内除了这口寒潭什么都没有,顶上垂下几条石钟乳,偶尔有水珠滴落下来,并不瑰美,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宋微君则害怕她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难道要说绿衣门主把她送回来的?还是说他英雄救美打跑了绿衣门主?两个都很扯淡,只得含糊道:“这里是王府后山,你晕倒在悦心殿外,被人发现送了回来,宫里怎么可能有绿衣门主,你当天册司吃素的吗?”

秦悠与瑶贵妃说话的时候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后来连说了些什么现在都有些想不起了,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见到了绿衣门主,还有后来宋微君半路上马车的事她更是没印象。

“是吗?”狐疑的反问一声,她也并不是真要追究当事的细节,只要逃过一劫她就谢天谢地了,拍了拍仍有些昏沉的脑袋,她问道:“明锦明惠可能还在宫里……”

“我已经派人把他们接回来了。”宋微君打断她:“你现在估计还要在水中待一会儿,我先出去了。”

说着已经起身整理衣服,看那对寒潭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显然十分怕冷。

秦悠稍微有那么点心虚,连忙摆手:“去吧去吧。”

就这样,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轻易避过了各自不愿谈及的话题,直到宋微君离开了好一会儿,秦悠冻得牙齿打颤才忽然想起,她进了一次宫回来成了这副样子,宋微君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对事情的经过连问一句都没有,这是对她的事没兴趣还是已经弄清楚了?

要说是因为宋微君信任她,打死她都不相信。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想到刚开始看到的那幅画面,明显她被药物控制后做了许多出格的事,可即使她百般挑逗宋微君仍淡定的把她往池子里按,丝毫没有把她吃掉的打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即使心里并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仍不免有一丝丝不甘与失落。

靠,一定是他不举,绝不是小爷魅力不够。

秦悠恶狠狠的想着,看澹台雨那张总是欲求不满的脸就知道,宋微君他……不!行!

站在洞口整理着衣服晒太阳的宋微君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同时心底生出一种很不悦的情绪,简直莫名其妙,回味起那柔软的唇舌,他不禁眯起凤眸。

虽然女人口中说出的话大多无聊到令人生厌,但吃起来味道还算不错,柔软到不可思议,这种生物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的嘛,尤其是名为秦悠的被他圈定为私有物品的这只……

回想起她主动凑过来吻他的画面,武王殿下下身的锦袍可疑的鼓起一块,他连忙换了个站姿,心中默默后悔着,装什么圣人啊,当时就该毫不犹豫的拎回床上,如果能再重来一次……

他只是想想而已,没想到老天这么照顾他,竟然这么快就给他送来了重来的机会。

晚霞飞散,头顶无尽的苍穹点缀上一颗颗耀眼的星辰,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回到洞内一看,秦悠已经趴在潭岸上睡着了。

也是,今天她先是提心吊胆的进宫,在宁德宫与一群女人废话连篇,后来又极力忍着身体的不适与赵咸铭周旋半天,等出了悦心殿又对上瑶贵妃,这些人没一个是省心的,早就累的身心俱疲了。

走过去为她把了把脉,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脸颊,确定燥热退下去后才把她捞上来。

双手掐着她的胳膊,水面不断退去,渐渐露出她已初具玲珑的身体,宋微君的眼睛不自觉的往某些地方瞄去。

平时他嘴上风流,其实对于女人他还是有那么一些羞涩的,但今天从马车到王府的一路两人耳鬓厮磨纠缠不休,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还会放不开,很自然的一手托住她的腰臀,飞快用准备好的斗篷裹住她玲珑秀美的身段,生怕守在外面的宋天玄看到什么。

宋天玄:……

然后宋微君一尝夙愿,夹着秦悠直奔他的听风苑。

儿时的成长经历所致,宋微君不喜欢别人随意进入他的私人领地,因此他的听风苑反而是王府中相对比较冷清的院子,尤其卧房,除了定时来打扫收拾的丫头,平常根本不让人踏足,就是形影不离的宋天玄都不行。

于是这就导致了把秦悠带回来后,武王殿下不得不亲自给陷入半昏迷半深眠的秦悠换衣服。

但是秦悠很不配合。

一路上把她夹在胳膊下这么难受的姿势她都没反应,却在宋微君扯她腰带的时候死命捂着不让动,到最后直接是手脚并用的挣扎,即使她根本没有睁开眼……

宋微君无奈了,晚上总不能抱着这么个湿哒哒的东西睡吧,多难受。

在房间内来回走了一圈,宋微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拔刀刷刷刷……

秦悠身上的衣服瞬间变成了一堆破布。

宋微君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暗赞自己果然机智无双啊。

他亲自动手收拾好湿衣服与床褥,又给秦悠换上他自己的内衫衣裤,柔软的云棉贴在身上格外舒服,睡梦中的秦悠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看光,懒懒的翻了个身,在枕头上拱了拱,继续酣眠。

橘黄色温暖的灯光下,宋微君不自觉柔软了眉眼,轻轻一笑,脱去外衫躺在她身边,指风灭了灯,他伸手揽过她的身体。

准许她进入他的私人领域,这是发自内心的认可,他要彻底把她调教成他满意的样子,在她白纸一样的认知中泼墨挥毫,印满属于他的印记。

朦胧中他想起,似乎把她带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事,但是做什么呢?只是这样抱着也不错,他的身体一冷就容易犯困,怀里抱着个比他还凉的物体让他很快就有了睡意……算了,下次吧。

第二天早上秦悠是被一阵窒息感憋醒的,睁开眼就见一片白花花的……别误会,是白花花的衣料,似棉非棉,似绸非绸,摸上去极舒服,只是……这情景有点不对头啊,身下压着的分明是一个人的身体。

疑惑的拉开距离一看,卧槽,一张颜值爆表的妖孽脸顿时映入眼帘,线条优美的下颚,薄而性感的唇,挺直的鼻梁,蓝色泪痣,修长似剑的眉,以及安静垂覆的长睫毛,熟悉到天天见,又陌生到不该此时此地出现,她眯了眯眼睛,算了,尖叫什么的实在不大适合她。

沉着脸坐起身,她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宽衣大袖,这绝不是她的衣服,房间内的布局摆设也陌生的很,心里顿时就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一只手覆住她的手背,口中嘟囔道:“别闹了,再挠我就把你踹下床。”

秦悠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睡姿,顿时捂脸想去死,为毛每次都是她把宋微君压倒?

宋微君他就是个万年总受的命吗?

此时的她半撑着身体趴在宋微君身上,一只手揽在他腰上,大概是觉得衣料不如人皮摸起来舒服,她的手从衣摆伸进去直贴在他腰上,一条腿霸气侧漏的压在他的一双长腿上,如果不是上半身支起,样子看起来就是个趴着的……蛤蟆……

嗷——不活了!

昨天醒来是差点把他强了,今早醒来直接压倒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揣着满腔郁结爬起身,秦悠检查了一下自己,衣服虽然被换过,但并没有被吃过的痕迹,想来两人也就是搂抱着睡了一夜,这勉强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昨天吻都吻过了,再计较反而显得矫情了。

宋微君睡在外面,她想迈过他下床,然而刚跨过去一条腿,身下刚才还熟睡的人忽然翻身坐起,揉了揉惺忪睡眼对上她愕然而尴尬的脸,顿时松了口气,噗通一声又躺倒了,双手环住她的腰,嘟哝道:“还以为你跑掉了……”

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人也清醒过来。

秦悠被那么一抱重新趴回他身上,两人的身体紧贴,于是毫无意外的,她清晰的感觉到身下一截硬硬的东西。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而身体的本能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宋微君的那啥被她严丝合缝的一压,受到压迫的它顿时威武不屈的往上顶了顶……似乎还有点胀大的趋势。

两人的身体更加僵硬的像两截木头,片刻之后一个若无其事的爬起身下床,一个闭上眼翻身继续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的衣服呢?”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衣服,秦悠不得不出声。

宋微君也不装睡了,坐起身侧着头看她:“扔了。”

秦悠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但又按捺住脾气道:“为什么扔掉?还有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听风苑?”

“后山离听风苑最近,难道你还指望我一路把你扛回静心苑?你很重好不好。”宋微君很无辜,仿佛说一个女孩很重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而且他还用了“扛”这个字,她是麻袋吗?

秦悠狠狠顺了顺气,做了个深呼吸又道:“好,就算是这样,听风苑这么多房间,难道就没有别的床了吗?”

“没有。”宋微君说的很肯定,为了防止她早上兴师问罪,昨晚他已经吩咐宋天玄把听风苑除了这张床以外的所有床都砍掉了,包括宋天玄自己的。

在树杈上蹲了一夜的宋天玄:……(T_T)

秦悠忍无可忍,嗷一声跳起来扑上去狠劲掐住他的脖子摇晃:“娘的小爷受够你了,小爷要跟你同归于尽啊同归于尽,小爷要先杀了你,然后自杀,接着杀你全家,最后逃之夭夭,任你天涯海角也找不到……”

“……”

阴沉着脸走在回静心苑的路上,秦悠周身三米都在她的低气压笼罩范围之内,但凡路过的下人远远的看见便全都退散了,没人来招惹她。

然而她身后跟着的两只却是例外,明锦明惠的世界阳光普照晴朗明媚,以自认为隐晦的目光时不时看她两眼,抿唇偷着乐。

媚药是个好东西啊,要想感情进步还得靠它出马,一剂下来保管男女主人的关系立即取得突飞猛进的发展,这不,昨天还傲娇的不肯靠近的两个人一下子就睡一起了,效果立竿见影的好。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秦悠忍无可忍的回头。

明锦明惠立即乖顺的低头认错:“奴婢知错了,请王妃惩罚。”

秦悠一拳打进棉花里,心情顿时更加糟糕了:“站在这里不准动,一个时辰之后再回静心苑。”

“是,奴婢遵命。”明锦明惠愉快的领罚,王妃这种表现在她们看来绝逼是害羞了,王妃还真是别扭的可爱呢。

秦悠头也不回的走了,要是让她得知两个丫头心中的想法,估计得吐血。

自从昨天进宫之后,一系列事情让她措手不及,感觉自己快被玩坏了……然后她就真的病倒了。

感冒来势汹汹,又是发热又是流鼻涕的,搞得她狼狈不堪,尤其秦悠这身体跟她前世一样,一感冒泪腺就不受控制,咳嗽两声都能崩泪,不知道的看到她红肿的眼睛,还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这幅样子实在没办法见人,索性她窝在房间内蒙头大睡。

期间宋微君来看过她还几次,都被她不冷不热的打发了。

有句话说得好,做人不能没有自己的原则,秦悠自认为自己还在人类的范畴之内,所以她有自己的原则。

世上没有绝对的黑与白,但有些事决不能拖泥带水,身为女人,她也考虑过感情的事,不管是在那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还是在封建守旧的这里,她都想坚持自己的原则,如果不能得到全部,她宁愿不要,既然打定主意不要,就不会去招惹。

她与宋微君之间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不是因为瑶贵妃,也不是因为雨侧妃云侧妃或者任何一个女人,而是她秦悠,没有做好接受宋微君的准备。

宋微君背后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国仇家恨,朝堂权势,如果接受他,也就意味着要接受他背后的一切,荣辱与共风雨同舟。

她自认为无权无势,泱泱众生中只是个小人物而已,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与魄力参与到皇权争斗群雄逐鹿中去,她只想过的潇洒一点儿,所以,在意识到宋微君对她的感情有那么点微妙的时候,她主动拉开了距离。

现在的她只想与他合作保住性命,至于将来如何……谁能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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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君是个聪明人,相信他能明白。

宋微君的确聪明,不仅聪明而且敏感,几乎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秦悠的打算,这不足以打消他的斗志,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107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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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府有季青竹这位神医镇守,别说秦悠只是小小的感冒,就是只剩一口气也能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因此没几天秦悠又能活蹦乱跳了。

好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府,云横的热情折磨的她简直痛不欲生,不知道这位男神(经)是怎么想的,最近天天下午来看她,拉着她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叨个不停。

秦悠不能出门倒是很愿意听听京城里的趣事,关键是,以前不知道他是男人还能接受,可看过男装的他之后再看他穿女装妖娆的样子就有些不能直视了妲。

想象一下,时时都有一个真男人在你面前揣着一对假胸卖弄风sao,那种蛋疼的感脚别提有多酸爽了。

可是最近云横似乎很爱看她纠结吃瘪,每天下午按时按点的来她这里报到,乐此不疲,即使被赶出去也要赖在外面用那妖娆的嗓音膈应她两句再走,气的秦悠直想不管不顾的揭穿他的身份,让他装窀!

“王妃,您这才刚好点怎么就要出门啊,季神医特意交代过您身体亏损的厉害,要好生休养呢。”明锦明惠双双跟在她身后唠叨。

王爷王妃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还没来得及开心两人又僵持上了,王妃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两人捉急不已,没看王爷这两天也不怎么来静心苑了吗?王妃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呢?

“就因为身体不好才应该多出去走走啊,换换心情说不定病就完全好了,光在床上躺着有什么用,孵小鸡吗?”秦悠坐在妆镜前等着她们为自己梳妆。

凭她的容貌倒用不着上妆,然而要把长及臀下的头发梳成花样百出的发髻,对她来说绝对是史上最艰巨的任务,她可搞不定。

二人怏怏的对视一眼,心中哀叹,可她们只是王府的丫头,主子的决定她们还没那个胆子敢违抗,一人走过去为她梳头,一人则去挑衣服了。

不一会儿有院子里的丫头进来禀报,相府派人递了帖子,说是丞相夫人这阵子身体不大好,想请她回去陪着说说话。

又是说说话,秦悠对这些古人千篇一律的理由无语至极,现在的丞相夫人是续弦,大房二房都非她所出,自然对两家的子女也亲近不到哪里去,怎么可能主动请她回去。

秦悠琢磨着能以丞相夫人的名义请她,应是秦丞相的意思,料想不是什么好事,不太想去,可又拒绝不了。

祖母病了想见孙女一面却遭到拒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王妃要回去吗?”看出她的不情愿,明锦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按秦悠的要求她只梳了个简单的堕马髻,若去相府就要换个庄重一些的。

明惠也扭头望过来等着她的决定。

秦悠看了看天色还早,便道:“既然祖母病了,去相府看看她老人家也是应该的,去让门房准备马车吧。”

她本来想去一趟莳花楼让人查查瑶贵妃的底细,一时还没想好用什么方法避开明锦明惠,暂且先去一趟相府看看秦丞相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也好。

换上一身淡粉色宫装,秦悠带着明锦明惠出了府。

自从上次宋微君把她的衣服收走了一大半之后,她就对自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失去了兴趣,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穿喜欢的黑色,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明锦明惠总能把她打扮的美美的,不会让她丢丑。

临上马车时明惠犹豫了一下,看着秦悠欲言又止。

秦悠淡定的坐上车才说道:“王爷暗中派了人跟着,不用再刻意去告诉他了。”

有了上次宫里的教训,两个丫头一见她出门就条件反射的紧张,王爷交代她们照顾好王妃,她们却失职了,险些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两人好不愧疚。

明惠松了口气,明锦却是一凛,仔细感应了一下,确有两道气息在不远不近的跟着,如果不是王妃提醒她竟然都没觉察,太大意了。

一行人来到丞相府的时候秦怀远已经带着管家在门口等候了,见到她颇为热情,仿佛上次在武王府遭到的难堪只是一场幻觉。

秦悠挑了挑眉,这是笃定了她会回来么?看来她的这位祖父还沉浸在异想天开的梦里呢,觉得他依旧能把她牢牢的控制在手里,呼之则来,任凭摆布。

尽管心中一声冷笑,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悠不等秦怀远行完礼便命人将他扶了起来,“都是一家人,大伯不必多礼,让您给侄女行礼,岂不折杀了秦悠。”

心中厌恶是一回事,表面上仍要做足了文章,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吃了这么多次暗亏她再不长进就真是个白痴了,这并不是一个只靠暴力就能解决一切事情的世界,连身边至亲的人都能背后捅刀子,她不得不小心防范,不管对方出什么招,自己先占住理,让别人挑不出错处,也能多掌握一些主动权。

秦悠的“识时务”让秦怀远很是满意,脸上的笑容便也更盛了几分,隐晦的带着几分得意与轻蔑,武王妃又如何?不过一枚注定要牺牲的棋子而已,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只能死的更快更惨。

既然是以探望祖母的名义回来的,自然应该先去丞相夫人那里坐一坐,秦悠不知道丞相夫人的具体年岁,不过老太太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保养的相当好。

“秦悠给祖母请安,听闻祖母身体不适,不知现在可好些了?”秦悠进门便说道。

丞相夫人坐在主位上,发丝梳的油量光滑,一丝不乱,闻言起身道:“是老身该给武王妃行礼才是,这两天天气变化快,人老了难免这里那里的总会出些毛病,让武王妃挂念了。”

先论君臣再论亲疏,这是规矩,别说丞相夫人,就是秦丞相见了她都该行礼,只不过有时候不那么较真罢了。

秦悠扶住老夫人坐回主位上,几个伯母和婶母也都只是象征性的福了福身,没有行那参拜的大礼,纷纷坐了回去。

秦悠挑着唇角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明锦明惠却有些不悦,原看着秦相夫人是个明事理的,却原来也不过如此,王妃拦着不让她行礼那是对长辈的尊重,可是主座的位置她连让也不曾让一下,直接一屁股又坐上去了。

丞相府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上次三朝回门的时候大夫人还在挤兑秦悠嫁给了鬼见愁,心中暗爽不已,这次则完全变了个样,眉间忧虑重重,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也苍老了许多。

秦悠自然知道原因,瞥了眼心不在焉时不时往窗外张望的秦嫣,笑道:“大伯母这是怎么了?上次回来还见您春风满面的,可是担心祖母的身体?大夫已经说了无碍,您就放心吧,实在不行秦悠去宫里请个太医来给祖母瞧瞧。”

“咳。”四夫人正在喝茶,闻言呛了一口。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嘲讽啊,生病的人坐在上面什么事都没有,其他人却担心的跟死了亲爹似的,可能吗?

不过这也真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坏运气什么时候就落到自己头上了,人啊,就是不能太得意。

“四婶母没事吧?”大夫人正暗自尴尬恼恨,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秦嫣一句话成功转移了话题,众人纷纷看向四夫人。

四夫人脸上微红,连忙止了咳说道:“没事没事,茶水太烫了,我没注意。”

秦悠没有揪住不放,而是看着秦嫣问道:“上次大伯去武王府还想让我给二姐姐说一门好亲事呢,不知现今二姐可定下合适的人家了?”

众人默然,或低头饮茶或研究自己手绢上的绣工针脚,共同生活在一座府中,大房里的那点事谁还不知道啊,为了秦嫣的事连秦丞相也跟着绞尽了脑汁,结果仍毫无进展,武王妃这话等于在大房的伤口上撒了把盐啊,个中滋味不言而明。

秦嫣的脸顿时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抬起水盈盈的美眸控诉的看向秦悠:“五妹妹可是还在记恨当初我与贤王的事?那些都是谣言,万不可信,五妹妹何必一直耿耿于怀?”

108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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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秦嫣的话秦悠暗自觉得好笑,莫非秦嫣以为她很在意贤王,一直针对她是因为当初贤王与她之间那点谣传?

做出一副愕然的神色,秦悠道:“二姐姐说笑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忘了,再说就算有人介意也轮不到我,毕竟贤王妃又不是我,如今我与王爷关系极好,这些话以后二姐姐就不要再提了。”

她说自己与宋微君关系好本是一句客套话,谁知落在秦嫣耳中却让她心中一悸,看似紧张与愧疚的道:“王爷……对五妹妹真的很好?妲”

秦悠微微一怔,看了她片刻,唇角忽然扯出一抹玩味的似笑非笑:“二姐姐很在意这件事?窀”

自从在宫里意识到自己考虑问题的角度有问题之后,秦悠的心思又敏锐了许多,这个时代的女人考虑最多的无非男人与地位,最多再加一个家族,就连子嗣也都是为了保住自己地位的手段,秦嫣这副样子看似在关心她幸福与否,实则很值得探究啊。

宋微君那张脸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确实很招桃花,以前碍于他的名声都没人敢接近他,可自从成亲后武王可是安分了不少,地位又尊崇,要说没人惦记他那绝不可能。

只是她没想到,秦嫣这个立志要做贤王妃的人只进过一次武王府就心动了,啧啧,她该为自己拥有一个魅力值爆表的夫君感到荣幸吗?

秦嫣先是微微一僵,而后朵朵红霞飞上她温婉美丽的脸,小声道:“二姐只是担心五妹妹会受委屈,相府是你的娘家,若是有什么事五妹妹可以跟我们说说,可不要一个人藏着掖着,委屈了自己。”

秦悠用盖子撇了撇茶叶碎屑,笑道:“二姐姐多心了,其实王爷他很好相处的,平时他……”说到这里一顿,看到秦嫣眼底的期待,越发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却恶劣的止住不提,“算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不提也罢。”

“五妹妹……”秦嫣心中着急。

自从武王府回来她这两天没少打听武王的消息,但关于武王的市井传言大多都是说他品行如何恶劣,其他方面的却没有,更显神秘莫测,现在好容易有机会近距离了解他的喜好,怎么能不说了呢。

“嫣儿!”刚被秦悠奚落的大夫人觉察到女儿的反常,立即出声制止,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天啊,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啊,她的嫣儿怎么可以……那简直太可怕了。

武王府是什么处境,相府又是什么处境?秦悠能嫁给武王那是有内幕的,可如果换成嫣儿……别说皇帝不愿看到相府与武王府扯上关系,就是秦丞相也绝不会同意,所以最好嫣儿赶紧收起这可怕的心思。

触及到母亲严厉又隐含惊惧的眼神,秦嫣顿时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了,赶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大夫人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众人笑道:“这女儿家做姑娘的与成了亲的就是不一样,嫣儿还虚长几岁呢,但性子太莽撞,就是关心妹妹也不能事事打听啊,反而是小悠稳重了许多,瞧瞧这架势,沉静端庄,比刚从别庄回来那会儿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呢。”

众人莫名,猜不透这对母女唱的拿出,大房二房不是不和吗?当初秦悠成亲的时候大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在背后说了不少坏话,而今被秦悠一顿明嘲暗讽怎么非但不气反而还夸上了?

太神奇了。

不过对于这句夸赞众人不管心里什么滋味也不得不承认,秦悠的确今非昔比。

几个月前还是个沉默又怯懦的小丫头,而今坐在老夫人身边,身上那股子从容与优雅丝毫不比历尽岁月洗礼的老夫人差,那是只有时间的沉淀才能赋予的,宠辱不惊,沉静自持,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她乱了方寸。

如果让秦悠知道自己装逼能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心里不知道会怎么嘚瑟呢。

优雅从容,那是什么玩意儿?暴力狂表示不懂,宠辱不惊?貌似前两天某人还丧心病狂的掐着宋微君要同归于尽呢……

对于大夫人的夸赞,秦悠只是笑而不语,大夫人既然看透了秦嫣的心思,定然也觉擦到刚才她故意把话说一半是为了试探,这才不得不违心的夸她几句,示个弱想将这件事掐死在萌芽里,让她装聋作哑一回。

事实上她本来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个巴掌拍不响,这是宋微君的事,她不会插手。

跟一群女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秦悠颇觉无聊,便借口给祖父请安去了秦丞相的书房,谁知刚进院门就被拦住门口,秦丞相正在里面与朝中大臣商讨政事,让她先在外面等着。

秦悠就有些不高兴了,本来她对秦丞相就没什么好感,这种人为了家族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一样米养百样人,但他不该把主意动在她头上,还把别人都当成傻X看。

现在有事找她居然还让她等,真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是吧?

冷冷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秦悠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坐下,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值得秦丞相把她这个武王妃凉在外面。

明锦明惠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脸色也很难看,以前她们也听说过王妃在相府不受宠,没想到如今已经嫁入武王府了依旧不受重视,这是为了在圣上面前撇清与武王府的关系,还是不将武王府放在眼中?

秦悠毕竟是王妃,坐在那里后就有相府的丫头送来了茶水点心,明锦气不过相府的作为,瞥了眼茶水怒斥道:“这种劣质的茶你们也敢端上来给王妃饮用?王妃是什么身份,就算曾是相府的小姐,也不能用这种连下人都不喝的东西招待吧?”

上茶的几个小丫头当即白了脸上,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这茶就算不是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的,可也不是下人能够享用到的,真真是冤枉的很,偏偏她们又不能辩解,与主子顶嘴的丫头是没有前途的。

“好了,我又不是专门来相府喝茶的,只是以后要谨记待客之道,不可轻慢了客人。”秦悠见几人苦兮兮的脸也不想过于为难她们,不过明锦发难完全是想为自己出口气,怎么好让她没面子,只得出言教训几句。

几人一听便知道王妃无意将事情闹大,忙不迭点头道:“王妃教训的是,奴婢们知错了。”

秦悠摆摆手:“都下去吧。”

“王妃……”几人都下去后明锦叫了一声,王妃对她的维护让她心里很感激,也有些忐忑,未经主子允许便代表主子说话这是禁忌。

这次是小事,无所谓,可万一以后大事上也私自替主子拿主意做决定,这样的恶奴谁敢用?直接发卖打杀了都不为过。

秦悠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说,相信有这次的事今后明锦不会再犯。

小事上她不想计较太多,只要不触及她的原则与底线,什么事都好商量,然而一旦触及到她的逆鳞,那绝对要跟对方反正干到底,鱼死网破也绝不回头。

而这次秦丞相的作为无疑触及了她的底线,心底早已淤积起一团火,叫他一声祖父是给他面子,还真把她当孙子看了,秦悠最反感这种总是自以为高高在上能掌控别人命运的人。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而秦悠就那么干巴巴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睛时不时瞥一眼秦丞相书房的方向,那眼神中煞气让院门口的四名守卫都有点胆战心惊。

五小姐这眼神真是……太有压力了。

陆陆续续有几名穿着常服的官员从院子里出来,都练就了一副不动如山的外表,从他们脸上看不出喜怒,倒是跟在后面相送的秦相长随看似心情不错。

秦悠坐的位置离这些人有一小段距离,一行人便没有特意过来拜访,直接装作没看见走掉了。

秦悠起身走向院子,问门口的守卫道:“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守卫都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武王妃请稍等,属下这就去通报……”

这是秦丞相立下的规矩,一国丞相的书房算得上重地,哪能说进就能进去。

“去吧。”秦悠扬起一抹笑,只是眼神中的冷意更甚。

109恶奴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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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迫于秦悠身上的压力,其中一名守卫当即快步小跑着去书房通报了,不过还没等他会来,先前送几名官员离开的长随就回来了,见到院门口的秦悠,只随意拱了拱手:“原来是武王妃来了,相爷已经等您很久了,这会儿正好有时间,快随我进去吧。”

先不说他轻慢的态度,单是这几句话就让秦悠怒火中烧,眼睛没辖的人都看得出来是谁在等谁,还正好有时间,妈蛋的没时间把小爷叫来干嘛?当猴耍吗?还有这长随不过一个奴才就敢这么个态度对她,足以见秦丞相多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种鸟气秦悠要是能忍下那就是奇迹,当即想也不想的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家主子说这话小爷碍于面子不能抽他,抽你一个奴才还用商量吗窀?

这一巴掌是暗含了内力的,秦悠的功夫不算差,就算不知道如何运用也足以将一个成年男子直接抽的倒飞出去妲。

在三名守卫目瞪口呆的视线中,长随壮硕的身体嗖一下,以一个倒栽葱的优美姿势扎进了旁边的蔷薇花丛里,那花径上可长满了尖刺啊,这一下子绝对能让人爽到嗷嗷叫。

盛开的蔷薇花丛被压倒了大片,嫣红的花瓣簌簌纷飞,很凄美的一幕,很凄厉的杀猪似的惨痛嚎叫。

“王。王妃,这……”

长随倒在花丛里一时爬不起来,三名守卫嘴角抽搐,想上去扶一扶吧不太敢,武王妃都要暴走了,敢当着她的面帮扶她的仇人,与找死无异,但如果不上前,今后肯定好过不了,丞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丞相的长随,平时连几位老爷对他说话都和和气气的,他们几个今天非但没有帮手反而看了他的笑话,那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五,把他扶起来。”秦悠收敛起怒火,笑眯眯的对几人道。

几个守卫立时僵在那里不敢动了,武王妃这是要连他们也一齐收拾了吗?

“还不快去扶起来,吵吵嚷嚷一点规矩都没有。”明惠就有点明白王妃的意思了,心中不禁喟叹,王妃平时看起来笑眯眯的,然而一旦真的将她惹怒了,那绝对要让对方退一层皮下来才行啊。

几人看秦悠果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小心翼翼走近花丛里把惨叫不止的长随抬了出来。

刚才还红光满面的长随这会儿狼狈的比乞丐都不如,发丝散乱,衣衫不整,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块完好的,要么是剐蹭的红痕,要么直接被扎的淌出一颗颗小血珠。

一张脸更是不能看了,半边脸肿的像猪头,唇角破裂,鲜血蹭的满脸都是,因为疼痛整张脸都有些扭曲,显得格外狰狞。

嚎叫了一阵,最开始的那股疼劲儿渐渐适应下来,他扭曲着脸张开嘴,几块碎裂的牙齿粘着血丝被吐了出来,然后他目露恨意的看着秦悠,含糊道:“不知奴才哪里得罪了武王妃,让武王妃下如此重手?”

“你这是兴师问罪吗?”秦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长随想毫不犹豫的喊出“是”,但看到秦悠目光中的冷意,他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那种仿佛有一把刀悬在头顶随时会落下来的危险感让他后背直发毛,但平生没有受过这般侮辱,梗着脖子道:“武王妃既然要惩罚奴才,总要让奴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吧。”

三名守卫不禁替他的智商捉急,你一个奴才这么硬起是想要闹哪样啊?给你一巴掌就老实的接着,干嘛还要再把脸凑上去找打啊,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秦悠轻笑一声:“哦,本王妃倒是不知道,原来丞相府的奴才竟都是这般求知若渴。”

啧啧,王妃连称呼都换了,看来还在盛怒之中啊。

果然,不等长随回应,秦悠又道:“既然如此,那么本王妃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身为奴才的本分,明锦,你来。”

要一般女子见到这种血腥场面早吓得大气不敢出了,然而明锦却很兴奋,盯着长随的眼神赤裸裸的写着“你完了”三个字。

“不……你……你们要做……做什么?”倒在地上的长随顿时吓得不顾体面的往后爬,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然而明锦三两步走过去,素手一抓,直接把他提了起来,手劲儿大的几个男人看了都暗自咋舌,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几小步。

明锦抬腿一脚狠狠踢在长随的膝弯处,虽然没踢断骨头,但却又一次让长随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双腿跪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就地上栽去,却被明锦抬手稳住了,恶意的笑道:“现在,把你最开始说的那句话再重新说一遍!”

“如果你再叫,我就直接掐断你的喉咙!”明锦又轻飘飘的补充了一句。

长随的嚎叫顿时戛然而止,他这么惨叫一方面是真疼,另一方面是想把书房里的秦丞相引来,可如果再秦丞相赶来之前他就被掐断了脖子,那还有个屁用啊,所以只能恨恨闭嘴,恶毒的盯着秦悠,他不信在丞相府秦悠还真能杀了他。

“你耳朵聋了吗?要不本姑娘给你治一治?”明锦威胁他。

长随是真有点被整怕了,哆嗦了一下,扭曲着脸正要开口,秦丞相的怒喝传来:“大胆奴才,丞相府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这句话看似没有点名对象,但谁都听出来是对谁说的。

秦悠不紧不慢的笑道:“秦丞相教训的是,明锦,丞相府岂容你乱来,走吧,咱们去别的地儿撒野去。”

这下子秦丞相的脸也扭曲了一下,明锦明惠却心中暗笑,脸上一副挨训后的惨样,眸中却满是笑意:“是,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随王妃离开。”

秦丞相的态度让秦悠连装装门面的心思都打消了,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转身就要走。

秦丞相气的脑袋疼,但想到接下来的事,他不得不放低姿态道:“武王妃留步,王妃误会了,本相并非在说你。”

秦悠回头笑道:“是吗?本王妃还以为秦丞相说的是我的丫头呢,那么不知秦丞相口中这个在丞相府撒野的刁奴是谁?”

这等于是在逼迫秦丞相打自己的脸,而且恐怕这名长随今天就算能保住一命也难逃被逐出府的命运。

秦丞相老脸又难看了几分,愤怒的瞪着秦悠不吭声。

看来这个奴才比他的亲孙女还重要啊,秦悠喟叹一声,转身就走,如果刚才秦丞相一出来能先问明缘由,哪怕事后会怪她下手太狠她也不会如此让他下不来台。

转身的那一刻秦悠心底反而平静的很,如果以前背叛秦家还能让她生出点愧疚,那么现在就算秦家满门覆灭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秦怀年父子。

或许她今天出手惩治奴大欺主的长随手段狠了些,但她秦悠就是这样,对于那些不相干的人,不招惹她还行,一旦欺负到她头上,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她从来不知道手下留情是什么。

这些年什么样低劣品行的人她没见识过,你有心放过别人不一定领情,缓过气来说不定还要狠狠的报复,这么一来还不如一竿子打死省事。

“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刁奴拉下去打二十大板,逐出丞相府!”秦丞相终是咬着牙下了命令。

长随本来还很得意秦丞相一来就为自己出头,可听到这话顿时呆了一下,不敢置信的道:“相、相爷,您……说什么?”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恐慌起来,跟随秦丞相这么多年,他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事,秦丞相会让自己的秘密外泄吗?一旦秦丞相选择放弃他,那么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逐出府不过是为了说出来好听罢了。

“相爷,您不能这样,奴才为您卖命这么多年,您可要救救奴才啊……”

秦丞相不理会他声嘶力竭的哭嚎,看向秦悠道:“武王妃,现在您可满意了?”

一个长随而已,没了再换一个就行,可关键秦悠这么做是在打他的脸面,秦悠是他的晚辈,也是他手中的棋,竟然被一颗棋子要挟了,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秦悠再次停下脚步,眯起眼眸,云淡风轻的道:“秦丞相贵为百官之首,对于朝中官员品阶定然了如指掌,武王府在朝中什么地位想必秦丞相比我清楚,是不是?”

武王府就算不受皇帝待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爵位也在那摆着呢,她这个武王妃虽然没有实权,却也比丞相的地位高那么半阶,秦丞相见着她非但没行礼,还如此冷言冷语,实乃大不敬。

秦丞相心中一滞,认真审视了秦悠好一会儿,眼前这个女子无论狠辣果决的手段还是强势的态度都远远与他记忆里的孙女大不相同,越来越不把他这个祖父放在眼里了,心中起疑的同时也很是不安。

万一哪天这个孙女不再受圣上的要挟,秦家就真的要毁了。

叹了口气,他决定还是服个软吧,拱手一揖道:“老臣见过武王妃,是老臣约束属下无方,请王妃海涵。”

见他如此,秦悠心中非但没有喜悦,反而越发沉重了,为了能留下她秦丞相不惜当着众人的面致歉,看来今天他要说的事绝对小不了,说不定还需要她做出一些牺牲……

“秦丞相客气了。”秦悠敷衍了一声,叹了口气,秦丞相已经认错,如果她再一走了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如今秦怀年秦迁等都还在风羽卫,还是秦家的一份子,若她公然与秦丞相决裂,也就等于不再受赵咸铭要挟,到时候秦怀年几人就危险了,她暂时还必须得忍一忍。

“武王妃难得回来一趟,不如进去喝杯茶?祖父也有许久没见你了。”秦丞相意识到危机,不得不软和了语气,打出亲情牌,让秦悠无法拒绝。

秦悠点点头,带着明锦明惠进了秦丞相的院子。

怕吵着秦丞相与武王府谈话,不停哀嚎求饶的长随被几个守卫死死的按在地上堵住了嘴,这个家伙平时没少狗仗人势的辱骂他们,对他们这些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如今这家伙彻底落难,又岂能不好好收拾他。

“带下去吧。”秦丞相再也不看那长随一眼,转身进了院子。

把他留在身边多年不过是看中了他的忠诚,也知道他脑子不太灵光,不灵光也有不灵光的好处,至少不会起其他的心思,如今看来以后还是得换个机灵点的。

长随被按在地上仍不住的扑腾,可惜手脚被缚口不能言,只能急切又绝望的看着秦丞相的背影转角消失不见,他还没从这种情绪中反应过来,身上就挨了几脚。

有人边踹边恶狠狠的骂道:“***才,再叫你嚣张,不是很能骂人的吗?再骂呀,你也有今天,不是看不起我们吗?!”

长随的结局秦悠就算用膝盖想也能知道个大概,走到屋里落座后她直接问道:“不知秦丞相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110老爹最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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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发生了那样的事秦丞相也没心思再拐弯抹角,沉着脸看了秦悠一眼,说道:“上次你大伯去武王府看你时应该已经跟你提过了,关于你二姐的婚事,你怎么看?”

果然,来的路上秦悠不是没猜测过,最有可能的就是秦嫣的婚事,这关乎秦家的命运,秦丞相没那么容易放弃妲。

想了想说辞,秦悠答道:“我能有什么看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你和大伯在,哪里轮得到我插手?”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秦丞相蹙了蹙眉,缓声道:“不知圣上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事?”

“圣上已经为相府的小姐赐过一次婚了,难道秦丞相还想把相府小姐的婚事都交给圣上?”秦悠故作不知的反问,心中清楚他是想探探自己到底知道了多少,也想从自己这里探听点赵咸铭的心思窀。

秦丞相凌厉的眼神在她脸上停滞两秒,这才收回目光淡淡道:“自然不是,上次早朝之后圣上单独跟老夫提起过你二姐,想让她入宫为妃。”

秦悠就坐直了身子,惊讶了一瞬,转而笑道:“哦,那真该恭喜秦丞相了,二姐姐入宫做了娘娘,秦家与圣上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啊,看来圣上还是很看重秦家的。”

秦丞相的老脸当即沉了下来,冷冷的看着秦悠,确定她不是在讽刺自己后才道:“你懂什么,这哪里是看重,圣上分明是不放心秦家,想利用你二姐姐牵制秦家。”

秦悠成亲之前秦丞相已经跟她分析过秦家的局势了,因此这次也没有隐瞒,直接坦言道:“你二姐姐进了宫,我们秦家就彻底跟圣上绑在一起了,眼下局势未明,这不见得是好事。”

上次秦翎说起这事两人也猜测过赵咸铭的用意,不过当时秦悠觉得秦丞相不同意秦嫣入宫只是为了不想被赵咸铭牵制,没想到他竟还生出这等心思,惊讶道:“你不是一直拥护圣上的吗?怎么如今又打算另择新主……”

“闭嘴!”秦丞相怒喝一声,仿佛秦悠的话触犯了什么禁忌,好片刻才叹了口气,一副忧虑重重的样子:“几位王爷如日中天,一直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暗中拉拢了不少党羽,而圣上又非……非圣主明君,现在京城局势一片混乱,等于为几位王爷提供了契机,社稷岌岌可危,老夫怎能不为秦家考虑……”

“再说,”秦丞相对着她忽然露出慈爱关切的神色,让秦悠一阵毛骨悚然:“当初同意让你嫁进王府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有机会救你出火坑,祖父又岂能不试一试,怎么说你也是老夫的孩子。”

卧了个槽,秦悠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麻烦你表再说下去了行吗?这种无耻的话你说得出口,小爷还嫌听了会恶心反胃呢。

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折手段,现在重新择主想把背叛的黑锅扔给她背,居然还能说成是为了她好,无耻的这么明目张胆,跟宋微君有的一拼了。

“秦丞相这话我听不懂。”秦悠不动声色的说,心中冷笑,她怎么可能不明白秦丞相的打算。

他想利用秦嫣的婚事暗中投靠某位王爷,让她出面撮合秦嫣的婚事吸引赵咸铭的仇恨值,到时候赵咸铭可能碍于她的身份暂时不会动她,丞相府也能逃过一劫,即使赵咸铭事后发现了他们的背叛想要除掉丞相府,有了新主的干预他也得重新掂量掂量,而且丞相乃百官之首,牵连甚广,这个时候拿掉他只会让朝中局势更乱,现正值多事之秋,赵咸铭绝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而她秦悠呢?再次成了赵咸铭的出气筒,反正宋微君也想除掉她,能不能逃过天册司的抹杀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真真是一手好棋啊,尤其选在这个时机,乌月王被救,宝藏出世,几位王爷蓄势待发,与这些事比起来,丞相的倒戈就算不得大事了,赵咸铭能不能腾出手处理这件事还未可知呢。

秦丞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明白。”

话已经挑明到这种程度了傻子都能明白。

“那么秦丞相就不怕我把这些话带进宫里复述一遍?”装傻被拆穿秦悠也不介意,喝了口茶悠然反问,她想知道秦丞相还有什么后手,怎么就笃定了她肯吃这个暗亏。

闻言秦丞相并无任何忧色,淡淡道:“若秦家能顺利脱离圣上的掌控,你爹还有兄姐便再也不必受风羽卫的约束,你大哥至今未婚,三姐也碍于身份不能出嫁,难道你想看着他们一直生活在刀口舔血随时可能送命的水深火热中吗?”

这是利诱,也是威胁,如果她不乖乖照做,自己的父兄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至于这个危险来自哪里就不好说了。

秦悠搁下茶盏笑道:“拿自己儿孙的命威胁自己的孙女,秦丞相真是好算计啊。”

秦丞相脸上一阵扭曲,二房一家对他都很抵触,唯一能让秦悠听话的只有这一招了,为了秦家的前途他不得不豁出老脸:“什么威胁,这是为了我们整个秦家考虑,只要我们秦家不倒,对你在武王府的地位不也有好处吗?”

“哈!”秦悠夸张的怪笑一声,背叛了赵咸铭之后,宋微君也不再有顾忌,肯定会配合赵咸铭除掉她,还能继续让她做武王妃?真是天大的笑话。

思索片刻,她道:“事关重大,我必须考虑考虑。”

看来秦丞相已然下定决心,若她当即表态不配合,说不定秦丞相真能干出谋杀亲孙女的事来,反正除掉她对于武王府也算是好事一桩,不过她倒不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心,之所以妥协,她是想听听秦怀年的打算。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为了谁而选择退让,但也仅此一次,如果秦怀年死也不离开秦家,那么她以后绝不会再挂心他们的安危,她受够了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与演戏。

秦丞相点头,他也没指望秦悠能一口答应,给她点时间缓冲也好,反正只要二房一家还在秦家,不怕她不答应,而在秦丞相的认知里,没有哪个人会选择主动脱离家族,那是比死还深刻的耻辱。

谈话进行到这里已无话可说,秦悠起身走向门口,临开门时忽然顿住脚步,回头似笑非笑道:“都说文臣乱政,武将覆国,秦丞相可要慎重选择啊。”

这是在提醒他,选择新主的时候一定要投靠一个军权在握的王爷,别到时候一帮文臣光靠着笔杆子纸上谈兵,最后落个被镇压的下场。

秦丞相顿时一震,然而不等他说话,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力道之大半扇门板都被踢下来了,颤悠悠的挂在门框上,破败凄凉。

“秦怀年!”秦丞相气的怒吼一声,然而看到他手里滴血的长剑以及杀意纵横的眼神,心中不由一寒。

门板就擦着自己的鼻尖飞过,秦悠也吓了一跳,等看清门外的情形,心中又是一暖,

秦怀年一身黑衣笔直的堵在门口,虽然没发一言,那种气势却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中充满了暴戾与杀戮,手中提着一把血迹未干的长剑,看来是一路直接杀进来的,院子里躺了一地的守卫暗卫,生死不知。

见到秦悠,他立即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冷冷的看了秦丞相一眼,转身就走。

待到看清院子里的情形,秦丞相再次火了,怒斥道:“秦怀年,逆子!反了你了!”

秦怀年收住脚步,回头一脚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踢到到了秦丞相身前,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手中长剑直直指向秦丞相的鼻尖,一字一顿的说:“秦之源,别再伤害我的孩子,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秦丞相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有一天对着自己拔刀相向,登时气的浑身颤抖,指着他道:“你……你……”

秦怀年已经转身,理也不理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尽,再触犯他的底线那就是直接刀剑说话了。

被握住的手腕处一片灼热,秦悠被拉着往前走去,眼前景物有些模糊,如山如海的父爱,真是……太久没有感受过了,轻易勾起了心底深处那些遥远到几乎要被遗忘的记忆。

眼前的身影与那道模糊的身影重叠,枪口之下那个男人把她挡在身后,告诉她不要怕,他们都是可以为了自己的儿女可以不顾一切的男人。

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秦悠心情激荡的想着,牵引着她往前走的力道忽然消失了,前面的人停住,秦悠淬不及防的撞在秦怀年的后背上。

“你是谁?”冷冷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

“……”

荡漾的心情如同没电了的收音机,高昂又荡气回肠的乐曲在即将攀上高潮的一瞬走了调,然后戛然而止,秦悠一时无语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破坏气氛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悠抬头看他,两条眉毛都拧成了麻花,定然是最后那句话被秦怀年听到了,她的变化太大,让秦怀年起了疑心,只是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好呢?

以前她很不情愿接受原主的身份,对着一个比前世的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叫老爸,她觉得很吃亏,叫不出口,现在她却有点担心失去他。

整理了一下思绪,她问道:“老爹小时候也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敢拿剑指着自己的父亲吗?”

秦怀年心头一滞,一句话将他带到了遥远的过去,面对偏心的父亲,他一直觉得是自己不够优秀,为了能得父亲的一个正眼,一句夸赞,他拼命读书习武,等到很多人都知道秦之源的二公子是个小神童的时候,父亲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表示,只有对着大哥的时候才会露出祥和的微笑。

小小的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后来从家仆口中得知,大哥是父亲最爱的女人生的,而他的母亲,抢了本该属于那个女人的位置,成了父亲的正妻,他以为是自己母亲的错,于是大哥欺负他的时候他从不还手,时常被揍得鼻青脸肿。

懂事后才明白,什么抢了那个女人的位置,秦之源为了前途抛弃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娶了当时身为大将军之女的母亲,成亲后母亲发现秦之源外面还养了别的女人,一直郁郁寡欢,生下他后难产而死,这才是真相,而他竟然为了秦之源的无耻背负了多年的罪恶感,曾经高大伟岸的父亲在他心中的形象瞬间崩塌,彼时他以为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心寒的事了,直到……他被逼着加入风羽卫。

想起自己的往事,又想到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事情,他明白了秦悠这一问的意图。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被他们一家人捧在手心的小丫头竟然重复了他当年的路,而且变故来的那么突然。

要经历怎样的痛苦才能坦然接受那些不公的对待,才能从刚走出训练营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成长为能够斡旋在几股庞大势力之间的武王妃。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真切的看到她颈侧的一颗红痣,秦怀年微微一叹:“对不起……”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肩头被人重重一拍,他的女儿抱着胳膊赞赏的看着他,眼睛里光芒璀璨:“拜托,别总是这么煽情好吗?你拿着剑大杀四方时的气势哪去了?还有那句‘别伤害我的孩子,否则我就杀了你’,哇,那狂霸酷炫拽的劲头简直帅呆了呀老爹!”

说话时还不忘配合的模仿秦怀年当时的动作。

“……闭嘴!”

秦怀年重重的给了她的脑门一记暴栗,转过身后耳根有点发烫,气极之下他不管不顾的吼出那句话,事后想想也颇觉难为情,熊孩子还不知死活的拿出来调侃他,找抽!

秦悠捂着疼的一跳一跳的脑门,心中怨念不已,为了不让他脑补过度太愧疚,她好不容易体贴一回岔开话题,没想到最后还要挨揍,真是没天理!

抬头间远远看到一个身影正朝他们走来,两侧是盛开如荼的蔷薇花,那人一身淡黄锦衣风采翩然,微醺的风扬起他如墨的长发,腰间两条玄色绶带随着平稳的步伐起起落落,韵律优雅。

接触到她的视线,秦迁唇角笑意漾开,暖暖的让人不自觉想要跟着他一起微笑。

“大哥……”秦悠被美se所诱,智商急速下降,嗷的叫了一嗓子就奔了过去,指着自己红彤彤的脑门告状:“老爹打我。”

秦迁温柔的在她脑门上揉了揉,哄小孩一样吹了吹,笑道:“肯定是你又惹爹不高兴了,无缘无故怎么会打你。”

“嘁!还不是他恼羞成怒了,傲娇是病,得治!”秦悠凉凉的说。

这时秦怀年也走近了,听到女儿的话顿时额角青筋暴起,看来刚才下手太轻了,就该揍得她没力气说话才好。

秦迁哈哈大笑,把一个油纸包塞到她手里:“喏,你最喜欢的芝麻糖,是我从彭州带回来的哦,快吃吧。”

芝麻糖,记得小时候最后一次与爸爸上街,看电影之前爸爸给她买的就是芝麻糖,后来在街上遇到枪袭,她就再也没吃过这东西了,一晃二十年,又甜又香的芝麻糖含在口中,满腔苦涩。

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每件事都能勾起她心底最不愿触及的回忆。

她以为自己不需要人陪伴,一个人更潇洒,直到遇到曾经相似的人,才发现自己如此孤独。

“彭州的芝麻糖可是当地的一道名吃,小时候你很爱哭,常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哄都哄不好,后来有一次爹路过彭州买回来一包芝麻糖,你就爱上了这个,每次哭只要一说带你去吃芝麻糖,顿时就能破涕为笑。”秦迁微笑着回忆,语气中有那么点揶揄。

秦悠窘然:“还有这事?”

“当然啦,为了哄你开心,爹可没少往彭州跑,幸好彭州离京城不算太远,不然可要累惨了。”秦迁说。

秦悠抬头看看左边温柔浅笑的帅哥,又瞅瞅右边绷着下巴装酷的帅大叔,顿时觉得人生圆满了,尽管那个被宠爱的人是原主,她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111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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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京城正值多事之秋,除了秦迁,秦怀年秦慕几人都没再被派往外地,三人回到秦怀年的书房,秦慕秦翎以及秦夜都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他们平安回来,都松了口气妲。

秦翎走过来拉住秦悠:“你们没事就好,爹突然闯进祖父的院子,还不让我们跟着,可把我们吓坏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悠笑眯眯的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芝麻糖,然后添油加醋把当时老爹犹如魔神一样从天而降的狂霸英姿又讲了一遍,惹得秦怀年咳来咳去,脸色更臭。

秦夜则嗷嗷叫着扑过去膜拜,满眼都是小星星,惹得几人大笑不止。

场面一时热闹不已。

笑闹一阵驱走了彼此内心的不安,话题回归正传,秦怀年黑着脸阻止众人不着调的话,严肃问道:“说说看吧,这次他找你过去又是为了什么?窀”

秦悠也正有意借此机会摊牌,看一看几人的态度,于是把跟秦丞相的谈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丝毫没有隐瞒,包括她上次在皇宫的遭遇以及与宋微君的交易。

没想到最先爆发的是最像秦怀年的秦慕,平时话语不多,还是个面瘫,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行动派,站起身一掌拍碎了身畔的桌子,愤怒道:“真是欺人太甚!”

若非那人是他的祖父,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冲出去把那人收拾的哭爹喊娘的力气都没有。

房间内的气氛一瞬间降到冰点,秦悠看着满地碎屑若有所思:“原来功夫还能这么用啊,劈柴又快又好,以后混不上饭吃了还能当个砍柴丫头,倒不至于饿死……”

没人理会她不靠谱的言论。

秦怀年脸上阴云密布:“你没有答应他吧?”

秦悠摇头:“当然没有,上次在武王府我已经跟三姐提过这事了,现在,我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秦迁秦夜以及秦翎的目光就都投向了秦怀年,意思很明显,秦家不秦家的他们不在乎,关键是看秦怀年如何选择了。

秦怀年修长的手指抚着书桌上的一块青石镇纸,低垂的眼眸掩去了心底的情绪。

摩挲了片刻,他才抬眼望向秦悠:“你还要继续呆在武王府?如果你想脱身,我们不是没办法做到。”

秦悠一怔,她以为秦怀年考虑这么长时间是对丞相府恋恋不舍,没想到竟是在为她考虑脱身之计,想了想,她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暂时留下,武王府的势力并不如表面看到的简单,尤其宋微君,我觉得他很可能就是一直与朝廷作对的绿衣门主。”

这个猜测让几人全都是一震,若是绿衣门主那就真不太好办了,无论在朝在野他手中掌握的势力都是极为恐怖的,绿衣门能与朝廷对抗这么多年可见其绝非尔尔。

神秘莫测的绿衣七杀,每人手中都握有一把传世名剑,身为杀手组织,若他们真心想找出一个人或者除掉一个人,根本就是信手拈来,所以如果宋微君不想放过秦悠,那么逃是逃不掉的,莳花楼暂时还没能力与绿衣门抗衡。

“只是猜测而已,说不定小悠猜错了呢,绿衣门向来神秘,没人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连绿衣七杀都只知道剑的代号,何况他们的门主。”秦翎干笑一声想要化解这沉闷的气氛。

秦悠也安慰的附和道:“对,我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我与绿衣门主有过几次接触,倒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可怕。”

说这话的时候她多少有些心虚,原主就是死在绿衣门主手上的,秦怀年几人与绿衣门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惜她穿越来了,一切都变了。

她不知道这种改变好还是不好,免去了这一家人的痛苦,然而那个悄然消逝的少女却无人祭奠,有时候也会冲动的想要告诉他们真相,她无权代替他们做出选择,但这种事要如何开口,他们又将会如何对她?

拖得越久她便越说不出口。

她已经成为真正的秦悠,融入了这个世界,接受了她的一切,她不想再失去他们。

“不可怕?”秦夜怪叫一声,激动的嚷嚷:“一夜间屠掉了信风楼分布在京城的三处分楼,这算不算可怕?信风楼可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可惜至今都没找到绿衣门的总部在哪里,这么多年来,凡是绿衣门接下的任务,不管是朝中贵胄还是江湖人杰,从没有一个能逃过他们的追杀,如果这还不算可怕,那么绿衣门主在五年前就已经能凭一己之力斩杀风羽卫统领以及三位堂主呢?”

秦悠微微抽了口气,风羽卫跟天册司一样都是以实力为尊,以她如今的水平也就是个普通小喽啰,秦怀年加入风羽卫二十年也才当上堂主没两年,堂主之上是三位副统领,统领之上才是大统领。

五年前绿衣门主的武功就可斩杀统领,那么他究竟有多厉害?

秦悠想象了一下宋微君的年纪,五年前也就二十岁,即使天赋再惊人也不太可能这么变态吧?

“如果武王就是绿衣门主,那么五年前的绿衣门主绝不是他。”一直没再说话的秦慕忽然说。

这句话看似有点矛盾,其实很好理解,绿衣门主一直戴着狐狸面具,谁也不知道面具下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孔,即使换了人别人也无从得知。

一个将将弱冠的年轻人如何比得上习武一生的老将?

显然秦慕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妖孽的人。

事实如何众人在这里猜测再多也无法证实,秦悠这次来丞相府的目的已经达到,秦怀年已经决定脱离丞相府,今后她行事便也没了那层顾忌,心中轻快舒畅了许多。

其实凭他几人的身手以及背后的莳花楼还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吗?她只是怕他们在没有防备下遭了暗算,再说被这一家人掏心掏肺的对待,如果她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倒戈了,实在让人寒心。

在秦丞相那里耽误了不少时间,外面暮色降临,白天的燥热褪去,晚风带来习习秋的凉意。

秦悠看天色差不多了,便让秦翎为自己找来一套合身的男装,正是她最喜欢的黑色,简单的款式,却在袖口与衣襟前绣着精致华美的云纹,沉稳的玄色中平添几分云的慵懒与飘逸悠然,分外契合。

门扉打开,秦翎目瞪口呆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俊美少年,一身精致华丽的黑衣,穿在她身上有种禁欲式的性感,挑眉浅笑时坏坏的带着一丝侵略性,让人一眼难忘。

秦翎探着脑袋往里张望,一目了然的房间里没有她楚楚娇美的妹妹,只有眼前这个妖孽一样的少年,而少年的身高与自己的妹妹一般无二。

“……小悠?”她试探的叫了一声。

少年并拢的折扇轻佻邪肆的挑起她的下巴,不怀好意的笑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啧啧,如此国色当真如月华皎皎,不可方物,敢问美人儿芳名?在下对小姐一见倾心,愿十里红妆以聘之,未知可否?”

秦翎红唇微启,一双美目睁圆了等着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妹妹调戏了……

“你你你……你是……”旁边另一道声音插进来,秦夜路过,指着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若不是知道院子里绝不可能无声的混进外人,他几乎真要把秦悠当成流氓暴揍一顿了。

“哟,小哥儿如此秀色可餐,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断袖啊?”秦悠收回折扇,目标转移到了秦夜头上。

秦夜:“……”

跟秦翎一样,他也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头冒青烟的想着,这绝不是自己那软萌软萌的妹子,小时候任由自己搓扁捏圆只会哭鼻子的小妹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哈哈,你俩也太不经吓了,没见识!”秦悠戏谑的笑道:“好啦,我该走了,明锦明惠两个丫头今晚就交给你们了,告诉她们我今天留在丞相府,明天再回去,至于用什么方法拖到我回来,就看你们的了。”

莳花楼是秦怀年一手创建的,她想调查瑶贵妃的资料,让秦怀年直接下达命令也不是不行,但秦怀年拒绝了,他说既然把莳花楼的另一半管理权交给了她,理应去与那里的管事见上一见,毕竟今后有事不能总依靠他来传话吧。

秦悠觉得有道理,若留在武王府今后用上莳花楼的机会将不在少数,听别人讲再多也不如自己亲自去走上一遭有用,而威信,是一种日积月累的产物,想要别人真心信服自己,只靠一张令牌是办不到的。

今晚也是个甩开明锦明惠的好机会,以她们二人的本事,只要进了丞相府便由不得她们了。

“等等,小悠,你不觉得出门前该跟老爹以及大哥二哥大哥招呼么?就这么走了咱爹会不放心的。”秦夜接受了现实之后贼兮兮的跑过来拉她。

秦悠瞬间秒懂了他的意思,是想让她再去吓吓老爹么?不知道二哥看到他的模样那张面瘫脸会不会破功……

摸了摸下巴,秦悠恍然道:“对呀,应该去跟老爹说一声,还是五哥想的周到。”

秦翎纠结的跟在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身后,天啊,她不会像刚才调戏小五那样去调戏父亲吧?那可真就玩大了!

书房内秦迁以及秦慕都还没有离开,正在帮着秦怀年一起整理风羽卫以及莳花楼送来的消息。

听到房门响动,秦迁转头笑问:“怎么又回来了……呃,这是……”

虽然已经猜到那陌生少年的身份,仍不免一阵惊愕,成功的易容术无疑是改变自己的容貌体形,但细心的还是能从气质与细节中发现端倪,然而眼前的少年……若说他其实是她。

谁信啊。

无论是那轻佻不拘一格的笑,还是风流潇洒的行止,他都无法将眼前的少年与他那看似柔弱实则柔韧倔强的小妹联系到一起。

“爹,这小子刚才说他想娶我三姐,你看他怎么样,够不够格当你女婿?”秦夜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

闻言秦怀年与秦慕都抬头看来,两人的眼神也都有点发直,尤其秦怀年,手又有点痒了,想打人!

“不错!”秦悠刷一下撑开折扇,迈着四方步踱到秦怀年书案前,笑道:“我看上你家这位小美人儿了,岳父大人你就同意了吧?”

很好,秦怀年迅速抬手,曲起指节,一个暴栗又干又脆的落到秦悠的脑门上,速度之快、狠、准,绝对是他这一生所学的巅峰之作。

“啊——好疼!”秦某人捧着自己的额头蹲到地上,很好的诠释了何谓乐极生悲……

秦迁默默看着自家小妹,若平时他早冲上去安慰了,只是为什么现在只想笑呢?哈哈……

秦夜与秦翎对视一眼,也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小妹果然不负众望,彪悍的一塌糊涂,只是你说归说,凑过去不是上赶着去挨揍吗?

最终秦悠顶着一个红彤彤的脑门从侧门离开了丞相府,一路上还要忍受秦迁那张努力憋笑的脸。

“这个小哥儿叫什么?今天晚上爷就要她陪了。”刚进莳花楼,一脸不爽的秦悠就被一只胳膊拦住了。

112王妃是个纯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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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哥儿叫什么?今天晚上爷就要她陪了。”刚进莳花楼,一脸不爽的秦悠就被一只胳膊拦住了。

一天之中连着吃了两计暴栗,而且还是同一个地方,一路上秦迁那要笑不笑的表情让她心中的不爽扩张到了极点,几次想要爆发,但一看到秦迁那双星光熠熠的眼眸又下不了手,所以此时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主动凑上来当出气筒,秦悠又岂会客气。

斜眼瞥向身旁一身白衣自认笑得风流倜傥的年轻男人身上,秦悠冷笑:“陪着你做什么?小爷可没有逗弄宠物的喜好,尤其讨厌拦路狗,看到了就像一脚踩死!”

两人虽然没有处在人堆里,但是门口人来人往,加上两人音量都不小,顿时引起了大厅里不少人注意,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片抽气声,不少人看向秦悠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同情之色窠。

白衣年轻男子原本笑如菊花的脸顿时一僵,眼神阴冷的盯着秦悠,怒吼道:“你说什么?贱民!你再说一遍!”

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尤其他的堂姐当上襄王妃以后,再加上一个当皇后的表姐,在这皇城从来都是横着走,谁见了他不得称一声杨小侯爷,没想到刚进门就遇上这么个不开眼的贱民,看上他是他的荣幸,今天不让他乖乖臣服在自己身下,他小侯爷以后还有脸出来混吗?

秦迁原本还笑眯眯的准备让小妹好好出一口恶气,但听到“贱民”两个字,俊美如玉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眼神看着对面的男子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世子又怎样?拖到小黑巷子里弄死还不是跟玩儿一样!

“小爷说……好狗不挡道!啧啧,小爷一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居然喜欢听别人骂自己,骂一遍不行还要再听一遍,真是天下之大什么奇怪癖好的人都有!”秦悠神奇的感叹。

“噗……”大厅里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喷水声以及呛咳声。

这少年也太……诚实了吧,人家那哪是喜欢听骂,分明是暴怒的前兆嘛!

果然听到这话后,白衣男子再也顾不得形象,一脸狰狞的指着秦悠的鼻子,对自己身后的侍卫怒吼:“立刻给我将这贱民拿下,本侯爷要让他尝尝什么才叫生不如死!”

几个身材魁梧的壮硕大汉顿时聚拢过来,身为小霸王身边的打手,这样的事见多了,落到小侯爷手里,这少年指定活不成了。

“哎哎小侯爷息怒,小侯爷息怒,这千万使不得啊,我这莳花楼就这么大点地方,让您给砸了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啊,您大人大量,消消气,消消气……”白衣男子旁边一个三十岁左右风韵妖娆的女子媚笑着拉住杨小侯爷,手里的八角团山不住对着他扇出一缕缕香风。

最开始小侯爷那后半句话就是对她说的,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解释,被拦下的小公子就嘲讽上了,只得现在抓住机会飞快解释:“小侯爷误会了,这位小公子可不是我们莳花楼的哥儿,您要是想玩,我这就给您找几个会玩的,保管都是没开包的雏儿,望您玩个痛快。”

杨小侯爷一声冷哼:“本侯爷现在不想玩了,这贱民竟敢骂众骂本侯爷,本侯爷岂能善罢甘休!”

妖娆女子翻了个白眼,人家分明是来找女人的,你丫非得拦住人家跟你搞基,这逼良为chang的事谁忍得下,想着语气中的热切就凉了几分:“小侯爷,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您何闹得这么不开心?楼上还有贵客等着您呢。”

最后一句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闻言秦悠不禁多看了那女子几眼,想必这女子便是莳花楼明面上的老板了,倒也是个爽快人,软的不行直接话锋一转威胁上了。

听她这话的意思莫非楼上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她的容貌化妆的时候改变不少,男装一脱谁也认不出她,但是秦迁却没做任何掩饰,若被人惦记上了可能会有些麻烦。

这么想着她悄然往旁边挪了挪,与秦迁拉开了些距离,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秦迁疑惑的看着她的举动,待想明白后心中很是不悦,出了事就跟他撇清关系,那还要他这个大哥有什么用?不过他也不着急,若对方真敢动手他又岂能眼睁睁看着。

被威胁了的杨小侯爷脸上一僵,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真的吃了这个亏,被人当众骂成狗,他的王爷姐夫岂不也会很没面子?那时姐夫才会更加不高兴吧,于是眉毛一竖,大声呵斥犹疑着要不要上前的侍卫:“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侯爷拿下,你们是谁的奴才,连本侯爷的话都不听了吗?”

即使几名侍卫已经习惯了被骂,但就这么被人呵斥为奴才还是有些郁闷,当下怒声呼和着冲向秦悠。

秦悠用眼神制止秦迁上前,冷笑一声,焚影十九式第一式她刚能融会贯通,离炉火纯青还差得远,自己练发现不了不足,正好拿眼前这几人练练手。

当下身影一闪主动迎了上去,以扇为刀,诡异飘忽的步法在人群中如一只穿花蝴蝶,也未见她如何动手,几名壮汉的身影就飞了出去,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还以为能看一出好戏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只有少数既然拧起了眉,这些人大多都是江湖人打扮,随身佩戴着武器,少年的身手看起来生涩的很,相比起他出招的凌厉,那种诡异的步法反而更为出彩,有见识的人都不由联想到一个人——

以狂霸刀法与奇诡身法横扫西域的第一刀客月无情,月无情的功夫就算放眼中原武林也没几人能与他抗衡,听说月无情最近在京城出现过,莫非这少年是月无情的弟子?

暗中有不少人的心思便活络起来,在这多事之秋,若能拉拢到这么一位江湖巨擘,定然能在宝藏争夺中多几分胜算。

几名壮硕的侍卫狼狈的倒摔出去,撞倒了不少桌椅,被牵连的人不断发出惊呼。

秦悠站在场中央,出手之后身上更多了几分疏狂之态,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铁青的杨小侯爷,气死人不偿命的鄙视:“也不怎么样嘛,要不你亲自上,快来咬我吧。”

不少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少年的嘴巴也太损了,先前骂小侯爷是狗,现在又嚣张的让人去咬他,感情自始至终都没把小侯爷当人看。

这种拐弯抹角的损人方式,就是个泥人也咽不下这口气啊,这么得罪小侯爷,难道不怕事后被疯狂报复吗?

楼上相隔不远的两个豪华包间内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其中一间里的年轻男子脸色黑沉,气的一把砸了手里的杯子,旁边相陪的三个美人吓得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另一间则有人捂着肚子狂笑,手里的杯子险些掉地上,目光灼灼的盯着楼下的黑衣少年,平时两人斗嘴他经常被气的头疼,但是看着她把这份伶牙俐齿睚眦必报用在别人身上,怎么看怎么可乐啊。

以后真该让这丫头多出来走动走动,祸害别人总比祸害自己强。

其他三人无语的看着他,书生扮相的男子提醒道:“王爷,牙掉了……”

“去,你懂什么。”宋微君低斥一声,回头继续趴在窗口兴致勃勃的往下看,惹得三人再次无语对视。

都火烧眉毛了他居然还有这等心情,其中一个白须白眉的老者急的装耳挠腮,那要是他手下的士兵,他早上去抽他两巴掌了。

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这么一个大丑,杨小侯爷的肺早就气炸了,同时心底也生出一抹恐惧,若这贱民真不管不顾上前来打自己一顿,那该如何是好啊?

强撑着最后一丝颜面,杨小侯爷指着秦悠色厉内荏的怒道:“大胆贱民,你可知我是谁?皇宫里的正宫皇后娘娘可是我表姐,襄王正妃是我姐姐,冲撞世族勋贵,打伤我的奴才,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出手教训过几个侍卫之后,秦悠想着如果这小白脸儿服个软,给他个教训就算了,说了那么多恶毒的话,她心里的那点怨气早消散了,可这小白脸非但不知收敛竟然一再的骂她贱民,这话她很不爱听,尤其他还提到了皇后和襄王妃。

对这两个女人秦悠没有半点好感,尤其襄王妃,自己明明没得罪过她,那女人却像疯狗一样张口就咬,真不愧是姐弟。

已经半转过身的秦悠又转了回来,讽刺的笑道:“哟,打不过就开始搬后台了吗?小爷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受了委屈只知道往女人的裙子底下躲,你还有一点身为男人的尊严吗?作为一个纯爷们,小爷鄙视你到死!”

“噗、咳咳……”宋微君悠闲惬意的品着酒,没想到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口里的酒顿时喷了。

老子的王妃是个纯爷们……纯爷们……纯爷们……

不止是他,秦迁的脸色也很不好,黑沉沉的瞪着那个当男人越当越得心应手的伪男,心中惆怅不已,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穿男装了,真变成纯爷们了可如何是好?

“说得好,小公子绝对是个纯爷们!”

“这样才是真男人啊,一有事就拿女人当挡箭牌,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鄙视到死!小公子,用你的男人雄风爆了他!”

不知真相的人群中却传来几声叫好声,青楼里多的是气血方刚的男人,还有一些放浪不羁的江湖人,看不惯仗势欺人的贵族,秦悠这样出手果决的人反而很对他们的胃口,虽然长得比小白脸更像小白脸。

大咧咧的声音在整个莳花楼来回飘荡,宋微君吐完了酒几乎想吐血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王妃在【真男人】的康庄大道上越奔越远,不禁无语问苍天,谁能拯救老子的王妃……

秦迁捂着脸无力的靠在门框上,不忍直视那站在场中英姿飒爽的小公子,男人的雄风,她……有……吗?

秦悠听后也默默抽了抽嘴角,悄悄瞥了眼黑着脸的大哥,心中开始反思,当女人的时候从没人夸她是【真女人】,为啥当了男人却得来这么高的呼声,莫非她投错胎了?

“你们……你们这帮贱民……”人群中不断传来讨伐声,杨小侯爷平时吆五喝六的哪见过这阵仗,顿时有些慌乱,口中却仍不知死活的呵斥。

江湖人习惯一言不合武力解决,看似无拘无束的他们其实都有着自己的傲气,被一个看不起的小白脸骂作贱民,怎么可能忍受的了,当即就有人噌的拔出武器,怒瞪着这边:“挡路的狗,你说什么?信不信老子一刀切了你!”

铺天盖地的杀气从不同的方向袭来,杨小侯爷吓得扑通一声跌在地上,此时他哪还顾得上丢不丢面子,爬起来就要往楼上跑。

路过人群是不知被谁伸腿绊了一跤,狼狈的姿态顿时引来一阵嘲笑,活像只过街老鼠,哪还有平时被一圈纨绔子围在中间吹捧的神气模样。

“大胆!大庭广众之下敢公然侮辱皇室族亲,你们眼里还有大梁皇朝的存在吗!”一声厉喝自楼梯处传来,让哄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几个普通衣衫的男子立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扫向众人,凛然的杀气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附近的人不由纷纷后退了几步。

先前说话的江湖人没有退走,但却也没再说话,他们武功高强,但碰上朝廷军队也只能望洋兴叹,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跟朝廷作对。

几个气息彪悍的男子冷哼一声,目光移向门口的秦悠,显然是要讨个说法。

杨小侯爷此时已经跑到了几个男子身边,羞怒的叫嚣道:“杨熙,这些贱民统统该死,杀了他们!”

好不容易几个江湖人迫于朝廷势力不出头了,这蠢货却又开始放群嘲既能,带头的侍卫长杨熙气的想把这小侯爷的脑袋扒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长满了草!

王爷什么身份,若让人知道一国王爷来逛青楼,弹劾的折子岂不要压塌皇帝的御案?

这几天王爷被宗人府逃犯的事烦的焦头烂额,来莳花楼消遣放松一下吧,没想到全被这不知低调为何物的小舅子给搞砸了,要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子,谁稀罕管这蠢货的死活,不上去踩两脚就不错了。

被杨熙森寒的眼神看的一哆嗦,杨小侯爷呐呐闭了嘴,这是王府的侍卫,他可没本事调动。

“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在这皇城里也敢这么嚣张,当真以为有些本事就能无法无天了吗?不如在下来领教领教!”杨熙目光重新望向秦悠,语气中充满了危险。

“这位小哥,不要这么凶嘛,小爷看不上那位什么小侯爷,倒是对你有些兴趣,不如今晚咱们开间房一起谈谈人生啊?”秦悠一反刚才强硬的姿态,邪笑着对杨熙抛弃一个暧昧的眼神。

“嘘……”围观党爆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嘘声,只觉得今晚这场戏比睡了花魁还要过瘾。

而正想走上前的秦迁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以脸抢地。

得到授意打算下去解围的宋天玄更直接,一脑袋撞在了门板上,要不是王爷的暗示他真不敢相信楼下那彪悍的黑衣少年竟然是王妃,当女人当到这种境界。彻底被她打败了好吗?

杨熙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暴怒,杀气嗖嗖的往外飙,怒喝道:“混账东西,休得胡言,看我今天不讲你拿下,以正王法!”

秦悠无辜的摊手:“那那,你看你也受不了吧?相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小侯爷怎么啦?难道还能强抢民男?天子脚下,这就是你所谓的王法?”

113湘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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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熙表情一滞,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片刻后才道:“此事的确是小侯爷不对在先,可也不代表能被你随意辱骂!”

话语仍然强势,但已有些底气不足。

“说得对,人家可是襄王爷的小舅子,强了你是你的荣幸,反抗就是跟朝廷作对,跟朝廷作对是没有好结果的,少年,你摊上大事儿啦!旆”

一道慵懒却硬是装出严肃的声音自二楼响起,不想被强就是与朝廷作对?这赤果果的嘲讽引得众人纷纷抬头。

男子有一张美到妖异的脸,红色如烈火一样的衣衫穿在他身上没有半分女气,尽管右耳上戴着一颗女人才会有的耳饰,却让他平添几分不羁与轻狂,身姿慵懒优雅,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随意往那一站便自成一副画卷,那带着几分侵略性的美,即使站在茫茫人海中也能让人第一眼便能注意到他窠。

看到他右眼下的那颗蓝色泪痣,很多人齐齐拖长了音调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原来是让满朝文武见了都想绕道走的大魔王武王殿下啊,怪不得敢那么肆无忌惮的嘲讽朝廷呢,跟他比起来,什么小霸王,什么杨侍卫,就是襄王来了都得靠边站。

见这么多人齐齐往来,武王殿下非但没有逛青楼被抓的不安,反而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招招手笑道:“小公子,你要是想探讨人生尽管来找本王,本王最喜欢深夜与人一起探讨人生了。”

“……”秦悠斜着眼睛看他,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这阴魂不散的家伙?该不会知道她甩了明锦明惠与暗卫,专门跑到这里来堵她呢吧?

宋天玄站在包间门口用脑袋一下下撞着门框,心底默默吐槽,最近他觉得王爷越来越神(经)了,办的事非常人能理解,像这种情况随便找个人就能替王妃解围了,何必自己亲自上场呢?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武王殿下来逛青楼了是吧?

好吧这可以理解为英雄救美,可是为啥非得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呢?本来名声已经差到谈武王色变的地步了,现在又给自己扣了顶断袖的帽子,你这么作底是想闹哪样?

杨熙身为襄王府的侍卫长,外面的人不知道,宋微君这些与襄王接触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暗骂了一声倒霉,杨熙转身对宋微君拱了拱手:“见过武王。”

宋微君抱着胳膊闲闲的倚在二楼的主子上,大红色的轻纱自他头顶垂落,与他火红的衣衫相映成景,连他的笑都染上几分旖旎与瑰丽:“哦,是襄王府的杨侍卫长啊,想必你家主子也在这里咯,与自己的小舅子相约来逛花楼,真是好兴致啊。”

杨熙被挤兑的一阵青一阵白,本来这事他出面没几个人人的他,可是武王故意挑明他的身份,话还说的那么直白,王爷的名声这下可要全毁在这一句话上了。

与小舅子一起逛花楼,这么荒唐离谱的事,就是发生在普通人家身上也要被人拿出来津津乐道很久,何况是襄王。

宋微君没有心思在意杨熙说了些什么,而是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悄悄往门口瞅了一眼。

他只顾着嘲讽被人,其实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嘛,逛花楼被大舅子抓了个现行,而且大舅子还是陪媳妇儿一起来的,这可真是糟糕啊。

接收到秦迁那冷飕飕的眼神儿,饶是武王殿下的脸皮一向厚到没边,也感到有那么意思难为情……

宋微君点出杨熙的身份后大厅内倒是没有人再说话了,场面由小侯爷与陌生少年之间的小打小闹上升到了两位当朝王爷之间的针锋相对,无论下边的人什么身份,再插嘴只能被炮灰掉。

场面出现了短暂的静默,宋微君直接无视了杨熙,笑着看向秦悠道:“悠儿,上次一别本王有好久没见你了,本王可是想念的紧,不如上来喝一杯?”

暧昧的语气让众人心中一震,精神抖擞的看着两人,京城中不乏一些特殊癖好的人,但能这么光明正大毫不掩饰的却是极少,从前听说武王大闹花楼娶了花魁做侧妃,现在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一个少年示好,看不出来病怏怏的武王还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呢。

秦悠暗自使了个颜色给秦迁,让他随便逛逛或者离开都可以,她则顶着一道道神色各异的目光往二楼走去。

不管宋微君为什么在这里,今晚她是别想有机会能与莳花楼的管事正式见上一面了,瑶贵妃的事耽误不得,只能摆脱大哥把这件事交代下去了。

路过楼梯口的时候,丢尽了脸面的小侯爷忽然压低声音恶毒骂道:“不要脸的贱货,装的那么清高,见到王爷还不是要到贴上去,当表子还要立牌坊,我呸!本侯爷倒要看看武王能护到你几时,等死吧你!”

秦悠停下脚步转头看他,轻蔑道:“好狗,你又想挡道吗?”

“你……”

暴怒的杨小侯爷被杨熙一把拦住,杨熙意有所指的往上看了一眼,提醒他不要冲动。

可是杨小侯爷今晚遭到的羞辱与憋屈早已让他临近崩溃边缘,秦悠那一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理智尽失的他挣脱不开杨熙,粗着脖子红着眼睛对杨熙怒吼:“杨熙,今天你帮我杀了他,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刚恢复了一点响动的大厅又是一静。

小霸王杠上大魔王,小胳膊能拧过大粗腿吗?

杨熙顿时馒头冷汗,暗中在杨小侯爷身上一戳,点了他的哑穴,别说武王事后会不会放过他们,就是襄王今晚会不会拔了他们一层皮都很难说,这蠢货难道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不够丢人吗?

“做什么都行?这可真是个天大的人情啊,杨侍卫长不如考虑考虑?”宋微君居高临下看着这里,笑吟吟的眼底仿佛藏匿着噬人的凶兽:“刚才杨侍卫长不是还说要代表王法消灭了我的悠儿呢,如此岂不一举两得?”

……我的悠儿……秦悠抖了抖,朝着上面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翻了个白眼。

杨熙羞愤之下拦着杨小侯爷的手顿时捏紧了,疼的小侯爷呲牙咧嘴就是叫不出来,秦悠清晰的看到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抬头看向宋微君,咬着后槽牙说道:“武王说笑了,在下已经解释过了,先前只是个误会,在下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请小侯爷去一趟襄王府,我家王爷还在等着见人,在下先告辞了。”

“骂完了本王的人,说一句误会就想走?”宋微君依旧闲闲的倚在柱子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杯子,白玉一样的手指捧着青色薄胎瓷,一样的剔透无暇,垂眸看着下方露出一个戏谑的笑:“你确定你家王爷正在王府等着你回去?”

不理会宋微君的后半句话,杨熙硬气的问道:“武王想如何?”

宋微君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奸计得逞的意味:“跪下,认错。”

四个字他说的格外轻松,却让大厅内的人齐齐抽了口冷气,这时才真正明白为何满朝文武见了他都要绕道走,让一个耀武扬威的小侯爷给一个……似乎是男宠的少年认错,可能吗?

杨小侯爷挣扎的更加剧烈了,脸色狰狞的望着宋微君与秦悠。

杨熙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底的愤怒,凛然道:“武王这玩笑未免开的太大了,杨小侯爷可是平西侯府的世子,您让一位世子给这个……”他看向秦悠,到底没说出男宠二字来:“给他下跪?您觉得合适吗?”

秦悠已走到二楼,与宋微君一左一右靠在柱子上,红衣优雅,黑衣邪魅,两人往那一站倒是挺般配。

宋微君伸着脖子对秦悠眨了眨眼睛,而后才道:“怎么不合适?悠儿是湘夷军的副统领,而杨……杨……”他抬起一根白玉手指指向杨小侯爷,翻着眼睛想了半天没想起这人叫什么,只得放弃:“什么都不是。”

湘夷军三个字一出,有点见识的人都在暗自心惊,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是六十万宋家军的军魂,精锐中的精锐,战乱时期,湘夷军屡立奇功,是一个震耳发聩的名字,单单想到这三个字便肃然起敬,直到现在仍有一些事迹在坊间被人津津乐道。

114欠债肉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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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太平盛世,湘夷军渐渐淡出世人的眼中,然而因着那些流传的事迹,湘夷军成了神秘与战无不胜的代名词。

没人会想到,这个不及弱冠之龄的少年竟会是湘夷军的副统领,太让人震惊了。

秦悠左右看看,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一种见鬼以及艳羡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也有人对宋微君投去怀疑的目光旆。

尽管这少年刚才一打七很风光,但那七个壮汉也只是看着结实,根本不懂武功,湘夷军那是什么地方,这种嫩包子似的奶油小生怎么可能驯服得了能人辈出的湘夷军。

传言武王纨绔无才,还是个一步三喘的病秧子,该不会这厮已经混账到敢把自己的男宠安插进湘夷军吧?那实在是对这支传奇兵士的侮辱窠!

杨熙被宋微君堵的哑口无言,湘夷军完全由武王掌控,就算秦悠不是湘夷军统领他也无法证明啊,沉默片刻只能勉强道:“就算他是副统领,杨小侯爷乃是平西侯府的世子,襄王妃的堂弟,又怎么能随便给人下跪。”

“世子?你确定他是世子?”宋微君惊诧的问,而后恍然大悟的点头:“想不到平西侯府竟还有这等宏愿……”

杨熙的脸瞬间惨白,急忙道:“不、不是,杨谦恭只是平西侯府的长子,并非什么世子,是在下说错话了。”

在梁国只有王爷与诸侯爵位的继承者才能被册封为世子,小小侯府的嫡、长即使已经被确立为下一任继承者,也没资格称为世子,大家私下里恭维的时候习惯把贵族与高官的继承者称为世子,但这并非正式的称呼。

正式称一个侯爷的子嗣为世子,这岂不说明这位侯爷不满现在的爵位,有意封王或割据一方自立为诸侯?这不是明摆着要造反吗?

“是吗?本王还以为平西侯已经打定主意,枕戈待发了呢,”宋微君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而后感叹:“最近京城厝火积薪,本王身为武王怎能袖手旁观?”

此言一出,楼下装死的人更多了,尤其一些江湖人,他们聚集京城就是为了宝藏,就算没本事争夺也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趁机捞点好处,现在各方势力仍不断往京城汇集,形式间不容发,一丁点星火都可能造成天翻地覆的局面。

“是在下口误,还请武王不要放在心上。”杨熙额上已沁出一层细密冷汗,对于这位总是懒洋洋好似睡不够的王爷,他是真的怕了,面对他竟比面对襄王更让他心惊胆战,生怕说错一个字就能被他钻了空子。

他现在只想赶紧拉着这位蠢货小侯爷逃之夭夭。

“着……着火啦……天啊,楼上……楼上着火啦……”大厅里一人猛然站起身,指着宋微君身后惊恐大叫。

秦悠早已闻到了夹在胭脂花香中的焦糊味,只是宋微君没动,她也不着急,这家伙就算有病也不至于鼻子失灵,肯定也闻到了,如此气定神闲想必这把火跟他脱不了关系。

经过楼下之人的“提醒”,武王殿下终于意识到危险,惊讶的转身,就见身后的一间厢房内不断冒出一股股黑烟,火势已经烧起来了。

“着火了,快!快上去救火!”莳花楼的美女老鸨挥着八角团扇指挥着几个龟公,声音焦急却不慌乱,眼底一派镇定。

能做上莳花楼明面上的管事,必定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早看清了其中的蹊跷,只是这是两位王爷之间的争斗,烧一烧房子不打紧,只要别牵连上莳花楼就行,该配合的时候配合一下也无妨。

秦悠与莳花楼老鸨的判断没有错,此时着火的包厢内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却仍有几个人在窗口边紧张对峙。

其中一方以襄王为首,三名暗卫戒备的将他护在中间,只是任他们护卫的再周全也挡不住无孔不入的浓烟,身娇体贵的襄王被呛得眼泪鼻涕横流,呼吸困难。

另一方则是两名年轻的青衣男子,江湖人的利落打扮,每个人腰间都系着一柄长剑,抱着手臂堵在窗口处,虽然也被熏得够呛,却是比屋内的襄王几人好多了。

“混账,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让开!”

襄王气急败坏的低吼,随着火势蔓延,房间内的温度节节攀升,他的胸口一阵火烧火燎的痛,哪还顾得上说出口的话有多可笑,他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房间,狠狠呼吸一下外面凉爽的空气。

两名青衣男子一左一右宛如门神般守在窗口,其中一人对另一人道:“这王爷本来就很蠢,被烟一熏更加蠢得不能直视了,不知道他是谁我们干嘛堵在这里,有病吗?”

一阵夜风吹来,浓烟散开少许,两个男子一模一样俊美英挺的脸庞乍然闪现又模糊,一个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一个冷冰冰的木无表情。

“你有病!”面无表情的男子回答。

“喂,我好好的跟你说话你干嘛骂我?你才有病!”嬉笑的人不乐意了。

“废话太多!”

“靠!你说的话才都是废话,像你这样干巴巴的杵在这里跟木头桩子一样就好了?老子最讨厌跟你一起出来办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的吵架,将襄王殿下一行人彻底无视了。

“傻愣着干什么,给……咳咳,给本王杀了他们!”襄王赵咸政受不了的低吼,这两个混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也没有跟他谈条件的打算,既然和平的手段解决不了,再耗下去只能被烧死了。

三名暗卫分出一人守在赵咸政身边,另外两人分别袭向窗边的人。

“啧啧,放着正门你不走,偏要偷偷摸摸的跳窗子逃跑,你一个王爷至于这么见不得人吗?真是天下之大什么奇怪癖好的人都有。”话多的青衣男子套用了一句秦悠的话感慨,同时右手噌的一下拔出长剑迎击。

普通的乌木剑鞘,没有任何装饰性的花纹,看起来那就是一把市面上常见的铁剑,然而在长剑出鞘的刹那,空气中仿佛响起一声轻吟,银白的剑身竟似有一束青色流光划过,瞬间又隐于锋利的剑刃中。

另一名青衣男子的剑也差不多,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外表,只是轻轻挥动时,剑刃所过之处股股浓烟皆被斩断,片刻后才又合二为一,看起来极为诡异。

两名出手的暗卫面巾下的脸色骤变,忍不住叫道:“绿衣门!你们是绿衣门的人?”

难受的要死的赵咸政闻言一惊:“什么?”

绿衣门是杀手组织,难道是有人出钱请绿衣门出手杀他?依照绿衣门从不失手的概率,他还有机会脱身吗?

此刻他无比后悔今晚的决定,这段时间他倒霉的喝口水都塞牙,各种烦闷暴躁,小舅子为了讨好他便提议来莳花楼找乐子,没想到乐子没找来,先生了一肚子的闷气,为了给那蠢货解围他把身边一多半人派下去了,结果导致自己有可能命丧于此,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吗?

两名暗卫心中发苦,被对面二人逼得节节后退:“这两人一个是惊风,一个是断水,绿衣七杀之二。”

黑烟弥漫,他们看不清对面两人的容貌,但那两把几次险些要了他们性命的传世名剑不会不认得,以前听说绿衣七杀的事迹还有些不以为然,直到自己面对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的恐怖之处,不止武功高深莫测,光是两把名剑的剑意就把他们克制的死死的,武器上已经出现了道道大小不一的裂痕,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将赵咸政几人逼至房间中央,惊风与断水齐齐收手,若无其事的退回到窗口,惊风笑道:“性命重要还是被人抓住逛花楼重要?襄王还没想清楚吗?”

“你们……”赵咸政悲愤的怒瞪着他们,奈何浓烟之下只能看到窗口两道模糊修长的身影,忽然他心思一转,喝道:“你们是宋微君的人?”

“宋微君是谁?我们只认钱,不认人。”惊风说。

“嘁!”断水说。

“今天你们放本王离开,本王给你们两倍的钱!”

“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不讲诚信的商人是没有前途的!”惊风说。

“哼!”断水说。

赵咸政气的想仰天怒吼,这两个混蛋是耍着他玩儿吧?!先前说只认钱,跟他们谈钱吧他们又扯出生意经,怎么说都是他们有理!

“本王现在出一万两银子买你们两个带本王离开莳花楼!”

“好,我们接下了,不过必须先完成这单生意才行,按照雇主的要求需要您从正门出去露个脸,然后我们就可以执行您的要求了。”惊风客气的说。

“嗯。”断水说。

“……”老子不就是为了不露脸才不想走正门的吗?不然干嘛耗在这里被呛得要死要活啊!赵咸政简直要抓狂了。

里面的对话进行的热火朝天时,外面的人也没闲着,杨熙一见着火的包间,顿时扔下小侯爷不管不顾的往冲上二楼。

宋微君长腿一抬拦住他们的去路,紧张的劝说:“几位没看到楼上着火了吗?这个时候还往楼上跑岂不是去送死?赶紧下去逃命吧,不是说襄王还在王府中等着见杨……那个什么的吗?别让襄王久等了。”

杨熙几人气的倒仰,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明明已经洞悉了襄王在这里,偏还要这么挤兑人。

“在下想去救人不行吗?!人命关天,武王这么拦着是什么意思?”杨熙眼中几欲喷火,再好脾气的人都能被这货气的跳脚。

“哈哈,杨侍卫长是急糊涂了吧,先前你们就是从那个包厢里出来的,既然已经准备要走了,说明里面已经没人了,没人你们还去救什么人啊,走走走,赶紧逃命去,本王身为武王,有责任保护百姓的安全,决不能让你们无故涉险。”宋微君正气凛然的拍胸脯。

几人就在包厢外的走廊上,房间里的人听的一清二楚,赵咸政的脸比那滚滚浓烟还要黑,恨不得吐出几口老血。

他算是明白了,今天这一切都是宋微君的阴谋。

趁着他身边没人把他堵在房间内烟熏火燎一顿,然后逼得他不得不走正门,让大家都看看他襄王爷跟小舅子一起来逛花楼,还让人像熏黄鼠狼一样给熏出来了。

那阴险的混蛋没想要他的命,却要让他成为京城里的笑柄,这种耻辱比杀了他还难受。

同时他心中也有些惊疑不定,来莳花楼完全是一时起意,宋微君不可能连这个都算准,然后安排好绿衣门的人在这里等着,杨谦恭与那少年的事看起来也纯属偶然,然而也有可能是他来到这里以后被宋微君得知,然后安排好这一切。

绿衣门与莳花楼,究竟哪一方是宋微君的人?

几个龟公响应老板娘的号召,提着一桶桶水往楼上去救火,谁知一桶水泼过去刚好赶上里面有人开门冲出来,结果……可想而知。

狼狈冲出来的襄王如愿来了个透心凉,浇灭了火烧火燎的肺,却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落汤鸡。

乱糟糟的莳花楼有刹那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龟公提着空桶傻了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而遭遇了连番折磨的襄王赵咸政反而一脸平静,好吧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麻木,对于眼前的遭遇他已经无力去计较了。

束在玉冠里的黑发凌乱的散开披在肩上,发梢不断往下滴着水,被熏黑的脸上经水一冲倒是挺白净,继承与皇族的好相貌无遮无拦的呈现在众人眼前,大袖飘飘的浅蓝锦衣再也飘不起来了,弯弯曲曲的分割线格外清晰的划分出干的地方与湿的地方。

“王……王爷……”杨熙被赵咸政游魂一样的状态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回府。”赵咸铭木着脸说,今天注定要丢脸了,他再掩饰反而更加丑态毕现。

经过宋微君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无神的眼眸中爆发出一抹饱含杀意的冷厉光泽,低声道:“输赢还未分晓。”

宋微君并未动怒,也没有得意,轻声道:“这只是一点利息。”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路火花带闪电,激情那个澎湃……

莳花楼发生了这样的事客人基本走光了,秦悠被宋微君拉上马车,一上车他就开始闭目养神,秦悠有点不敢去招惹这个时候的他,直觉告诉她很危险。

比起最后一刻两人的对话,先前她与杨小侯爷之间的矛盾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前后串联起来不难理解,宋微君与赵咸政之间已经开战了,今天的事绝不仅仅像宋微君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在六位王爷蠢蠢欲动的时候传出襄王有损德行的事件,对于背后支持他的势力是一次严重的打击,或许会引起有些人的不满而改投他人。

“在想什么?”一颗脑袋伸过来,在她肩窝处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我想回丞相府,先前说好的今晚住在丞相府,明锦明惠也都还在那里等着我呢,”秦悠耸了耸肩膀,温热的气息羽毛般扫过脖颈,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可我想抱着你睡。”他的声音没有了与人针锋相对时的强势,变得缓慢而柔软。

“可我不想抱着你睡。”想起那一晚的经历,秦悠脸色有点臭。

“我为了给你出气把襄王整的灰头土脸,你就一点也不感动?”宋微君抬头皱眉看着她,语气中怨气冲天。

“你是为了我吗?”

“不是为了你吗?”

“好吧我很感动,感动的要死!”秦悠实在不想跟他争论这种无聊的问题。

“感动就陪我一晚。”

“……你去死……”

115表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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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悠的强力要求下,当晚宋微君还是将秦悠送回了丞相府,临下车的时候秦悠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没记错,你跟几个王爷之间的关系都不怎么样,赵咸铭也一直想灭了你,这么跟襄王对上,其他几人会不会趁机捅刀子?旆”

宋微君懒洋洋半眯着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些,挑了挑修长的眉,却是摆出一副哀哀凄凄的表情:“对呀,他们都欺负我呢,悠悠你可要帮我呀。”

秦悠翻了个白眼跳下车,算了,就当她没问吧,这家伙每次问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要这样装傻充愣,算她白操心了。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开玩笑。”宋微君对着她的背影补充道。

“那你还……”招惹他们。

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被她咽了回去,以武王府的处境,与这些人对上是早晚的事,与其趁这些人掌握了局势后联手对付武王府,还不如趁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在目前的情况下,几位王爷也顶多背后下下绊子,对付武王府并不着急,主要的精力都会花在宝藏与谋取皇位上窠。

见她脸上闪过了然之色,宋微君眸中划过一丝锐彩,唇边挂着一丝淡笑:“你会帮我吗?”

“当然,我们不是盟友吗?”既然答应了他,秦悠便不会反悔,力所能及之事定然不会推辞。

“你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宋微君笑意更浓,低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情动:“你说我们是夫妻,要互爱互勉,风雨共济。”

秦悠望了望天,指着漫天星斗道:“咦?今天天气真好呀,星光灿烂的。”

“嗯,是个适合情人约会的好天气。”宋微君说。

“是呀,那我就不打扰王爷去约会美人儿了,去吧。”秦悠笑眯眯的对他摆摆手。

“去哪里,美人儿不就在眼前吗?”宋微君倏然起身一把扯住马车外的她,看着她笑嘻嘻的小模样,心里有个地方塌陷了一块,变得柔软异常。

带点俏皮的笑,完成月牙的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他有点不舍得离离开。

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并不痛,却怎么也挣不开,秦悠颓然放弃,眼眸一转,严肃的看着他说:“刚才我跟王爷开玩笑呢,半夜三更约什么会啊,这个时间最该做的事就是睡觉,我听人说经常熬夜的人会显老,我是没关系啦,正处在青春无敌貌美如花的年纪,但是王爷你就不同啦,”瞅着他暗夜中深邃完美的轮廓,违心的说:“王爷该好好保养才是……”

宋微君嘴角抽了抽,这些年为他的脸痴迷的有,说他长相怪异的有,说他长得丑这才用了易容术的也有,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但今天破天荒的他仔细摸了摸自己的脸,嗯,很显老吗?

原本坐在前面驾车的宋天玄缩到角落做望天状,他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他家王爷才不会是那个满目沉重的摸着自己脸颊的蠢男人。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路上小心,我明天跟明锦他们一块回去。”秦悠缓和了语气,打断某人的“自摸”。

宋微君呼吸微微一滞,不管她这句话是否出自真心,那语气中温柔的叮咛让他满心欢喜,也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的意识到,他们是夫妻。

多么亲密的关系。

于是在宋天玄惊讶的目光中,宋微君迅雷不及掩耳的俯身,凑过去在秦悠唇边一吻:“回去吧,看着你进去我再走。”

近乎机械的赶着马车回了武王府,一路上宋天玄都在走神,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曾经那些事在王爷心里留下的阴影已经淡去了,他对这位王妃,并非在敷衍做戏。

他应该感到欣慰的,只是为什么是她呢?一个一开始就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还有可能随时背叛的女人,如果有一天王妃知道了王爷就是绿衣门主……会怎样?

外面因为宝藏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堂上各方势力按兵不动,呈现出风暴来临前的诡异平静,武王府倒是没什么变化,秦悠依旧闲的发慌。

上次她是趁秦丞相早朝的时候离开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当面拒绝少不得会发生激烈冲突,秦怀年对秦丞相再没有感情也是父子,能抛弃身份站在对立面已经让他很为难了,有温和一点的方式何必搞得那么难堪。

不过有一点让秦悠挺意外的,秦怀年竟然早早的就把重心转移到了他在京城西坊市购置的一套院子里,丞相府以及风羽司都是一些掩人耳目的东西,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他若想走,大可以挥一挥衣袖什么都不带走,连相应的身份证明他都提前给每人准备了好几份……

可见他自己也有想过脱离秦家以及风羽卫,且已经利索的付诸了行动。

也或许正是因为对于几个孩子的保护欲,才让他不得不将眼光放得长远,为了他们的未来拿出魄力做出选择,在这个时代能主动脱离家族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罪人,可是他却义无反顾。

作为儿子,他大逆不道,但作为父亲,他是个值得儿女们敬爱的好父亲。

丞相府的事不需要她再操心,瑶贵妃的资料也没那么容易查清楚,秦悠一时间无所事事,便将所有精力用在了武功修习上。

焚影十九式中附有一套完整的内力修习心法,秦悠试了试,早晨打坐修炼之后只觉得浑身舒畅,比刚做完全身按摩还舒服,配合焚影十九式的刀法,虽然没有实力大涨,但也在逐步缓慢的增长中。

秦悠觉得,从一个人选择的兵器就能看出他的性格,性情不同,所走的道也不同。

就像有的武功阴柔,有的灵动飘逸,有的刚猛霸烈,关键是否适合自己。

焚影十九式走的是刚猛路线,算不上大开大合,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将刀的霸道发挥到了极致,适合昆吾那样的中长型兵器使用,用逐影根本发挥不出这套刀法的奥义,大大限制了它的威力,而秦悠并没有换武器的打算。

女性天生在力量上的欠缺限制了某些兵器的选择,她本人也很喜欢短兵的灵巧与收放自如,因此这些天她都在琢磨,怎么才能将这套刀法修改一下,融入自己的体悟,将它完全变成一套适合自己修习的武功。

跟宋微君坦白了身份之后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可以随意使用府中的练功房。

不知道宋微君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练功房,反正秦悠在的这些天都没见他露过面,倒是肃宁侯府的小世子每天下午都要在那里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每次看到那小子哆嗦着双腿满眼羡慕的看着自己练武,秦悠就忍不住得意,幸好这个身体已经打好基础,如果天天都花在扎马步站树桩上,她绝对会抓狂。

当然现在这些基本功也必须每天都坚持练习,只是不必再花那么多时间而已。

有时候她会陪那小屁孩一起练,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故意在他面前“露两手”,看着他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心情顿时就舒畅了。

“身体要稳住,双腿不要离那么近,可以再岔开一些。”负责指点小屁孩功夫的师傅拿着小竹竿敲了敲他的腿。

小屁孩不悦的抿唇,倒也听话的照做了,可是片刻之后姿势又开始不规范了,眼睛不断瞟向窗口看书的秦悠。

这阵子每天他都能看到这个女人,明明是皇帝派来的奸细,还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表露自己的实力,他就没见过这么笨的细作,偏偏这笨女人还总是喜欢气他。

不是借着跟他一起扎马步的时候套他的话,就是上蹿下跳的显摆,嘲笑他只能练这一个动作,今天怎么改变路线装斯文了?不过,再装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斯文禽兽!

“今天的时间到了,周小少爷可以去休息了。”片刻之后,师傅看了看角落里的沙漏说道。

周宁川直起身松了口气,保持着优雅仪态点头道:“知道了,你先走吧,我随后就走。”

直到师傅的身影消失,房间内只剩下他与秦悠两人,才偷偷弯腰呲牙揉了揉发酸打颤的双腿,而后晃晃悠悠走到秦悠身边,想看看她到底看的什么书。

奈何秦悠坐的位置太高,手又挡住了封面,他踮起脚尖都看不到书上的内容,不禁有些郁闷。

练功结束的时候秦悠就注意到周宁川的小动作了,只是这小子很爱面子,她也就装作没看到罢了,这会儿见他装作不在意的晃到自己面前,眼睛不住往她手里的书上瞄,不禁有些好笑,明明很好奇,却硬是装作不在意,真是小孩心性。

在他又一次瞟向这边的时候,秦悠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在看什么?”

周宁川一惊,连忙移开目光,但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样未免有此地无银的嫌疑,转回头上下打量着她先发制人道:“你看你现在还有点女人的样子吗?市井农妇都没你这么粗鲁,哪有女人不穿裙装的!”

秦悠瞥了眼自己上衣下裤的劲装打扮,再看看他身上与自己差不多的装扮,撇嘴道:“你不也没穿。”

“我是男人!”周宁川边说边挺了挺自己的小胸堂。

“为什么男人可以不穿,女人却必须要穿裙子?”秦悠再问。

“这……”周宁川到底是小孩,一下就被问住了,皱着小眉毛想了半天,梗着脖子道:“规定就是这样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谁规定的?皇帝吗?没有吧。”秦悠暗笑,她看的是焚影十九式的心法,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创武功的天赋,何况她这个半吊子,想要修改武功路数谈何容易,本来想从心法着手,但看了一下午也没有半点收获,逗逗小孩子放松一下也好。

小屁孩周宁川再次被问倒了,他哪里知道是谁规定的,在他这么年纪还没有接触到史诗典籍,想引经据典辩到她哑口无言也办不到,只能干瞪眼。

“哈哈……”秦悠揉了揉他的脑袋:“既然你不着急走,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啊?”

这小子虽然总是对着她喊细作,很不待见她,但小孩子心性都不坏,而且好奇心很重,稍稍引诱一下就能让他立即忘掉对她的戒备,就比如现在。

“什么游戏?”周宁川后退两步,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悠从旁边荷包里拿出一沓纸牌,在他面前晃了晃:“见过没?”

小孩子的视线立即被没见过的新鲜事物吸引了,眼睛不由自主跟着纸牌移动,好奇道:“这是什么?”

“纸牌,怎么样,想不想玩?很好玩的。”秦悠继续引诱他,其实她是自己有点手痒了,自制了这么一副扑克牌。

“什么是纸牌?他不陪你玩我陪你玩呀。”宋微君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兴趣盎然的看过来。

周宁川转身行揖礼:“表叔好。”

秦悠也对着他拱拱手:“表叔好。”

116难得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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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君无语的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人,好吧,大的那个其实也没多大,换上黑色劲装之后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想他二十几岁的高龄……当一回表叔就表叔吧。

他自己想开了,他家小表侄却不乐意了:“那是我表叔,你叫什么表叔啊。旆”

秦悠无所谓的一笑:“看着他长得像我表叔,就叫表叔咯。”

“……”宋微君再次对自己的脸产生了怀疑,原来自己已经这么老了么?(PД`q。)·。’゜

“他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能随便叫,长幼尊卑懂不懂?”周宁川端着小大人的严肃表情准备好好教育教育这个没文化的女人窠。

秦悠掐了掐他的小脸蛋,不耐烦的狞笑:“你也说了,那是小爷我的男人,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管得着吗?再啰嗦我就把你扔到天上去!”

只有八岁的周宁川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哪有人敢掐他,顿时被欺负的眼泪汪汪,控诉的瞪着罪魁祸首:“你敢!你再欺负我,我让我爹带人来打你!”

秦悠一愣,随即又爆笑出声,捧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自从幼儿园毕业以后她就没再听过这么童真的话了,现在听来真的好好笑。

瞧着周宁川被她一笑隐有炸毛的趋势,宋微君赶紧走过来安慰他:“好了宁川,你表婶还没长大呢,你就让着她点,男子汉大丈夫别跟一个小女孩计较了。”

说着他一手自然的揽在秦悠的腰间,还甜蜜蜜的看了她一眼,显然那句“我的男人”取悦了武王殿下,至于前面那句“小爷”,被他选择性的无视了,经历过“王妃是个纯爷们”的刺激后,他的接受能力有了极大的提高,取得了长足的长进。

周宁川鼓着包子脸瞪了秦悠一眼,赌气的哼了一声撇过头,表示看在亲爱的表叔的面子上不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了。

秦悠不着痕迹的避开宋微君的手,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眯起眼眸看着他问道:“王爷也要玩?你不是来练功的吗?”

宋微君今天的装束总算不像以前那样雍容又严紧了,他的个头本身就比平常人略高一些,黑色紧身装让他更显隽秀挺拔,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黑色斗篷,修长笔直的双腿半遮半露,少了几分慵懒,却更加英俊帅气,非常养眼。

提溜着小屁孩坐到她身边,宋微君手肘搁在长腿上,托着下巴看她,声音里有着小小的哀怨:“我们都好几天没见了,你就不想跟我说说话吗?”

武王殿下心里的苦谁能知?别人家的王妃要死要活的争宠,不折手段的往自家男人床上爬,为啥他家王妃都不鸟他?如今他送上门来任她勾搭,这丫头居然还敢不待见他,可恶!

“咳咳,王爷请注意言辞,别教坏了孩子。”眼见话题又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秦悠连忙拉回正题:“既然王爷有时间,三个人玩更有意思。”

宋微君瞅了瞅半垂着眼眸显出几分乖巧娇美的女子,又瞧了瞧正一脸好奇盯着纸牌的周宁川,嗯,如果是他的孩子,肯定比这小子漂亮一百倍……算了,想的太长远了,目前最关键是要赶紧培养培养感情,省得那天她知道了他绿衣门主的身份,真敢提刀追杀他一百年,那才是天大的杯具!

秦悠把斗地主的规则仔细跟两人讲了讲,宋微君就别说了,猴精猴精的,一学就会,倒是周宁川的超强的学习能力让她着实意外了一把。

“三个七带对三!啦啦啦,我又赢啦,哼,你们两个小平民怎么可能斗得过本大地主?哈哈……”得意的是秦悠。

“喂,你怎么不早说三个一样的能带一对!”恼火的是周宁川。

“就是,要是早知道能这样早下完了!”哼气的是宋微君,他手里剩了一张3一张5一张王,本来是一对三,后来下的时候硬是拆开了,不然早赢了。

“哦?我没说吗?”秦悠继续得意洋洋眉飞色舞,一点也没有利用规则作弊的心虚:“那现在你们知道了。”

“靠,又是这样!你这是耍赖!”周宁川气的大叫,连从秦悠那里学来的不雅用词都冒出来了,完全不顾自己风度翩翩优雅贵公子的形象。

“赖皮!欺负我们不懂规则!”宋微君气哼哼的鄙视,眸中却深深敛着一抹笑意,喜欢她这副得意洋洋尾巴要翘上天的小模样,鲜活又美丽,让人想就这么一直宠着她。

“话不能这么说,我这是用实际举例来向你们说明游戏的玩法,这样才不容易忘记。”秦悠厚脸皮的边洗牌边说。

“你……”周宁川小盆友着实被小表婶的无耻惊呆了,气的不知如何接话才好,扭头与自家表叔对视一眼,一大一小两个同病相怜的男人差点就要抱头痛哭了。

三人玩的正开心,宋天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王爷,沈管家求见。”

“哦?什么事?”宋微君回头,却不影响白玉般的手指飞快的摸牌。

秦悠的方向正对着门口,看到沈路手里拿着张帖子顿时秀眉一皱,这两天秦丞相没少往武王府递帖子,甚至还亲自登门了一趟,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她以为自己那天不告而别就已经把拒绝合作的意思表明了,难道堂堂秦相以为死缠烂打就能让她改变决定吗?

沈路站在门口恭敬道:“回王爷,是晋王府送来的帖子,十日之后晋王与御林都统之女大婚,恭请王爷王妃驾临。”

秦悠与宋微君动作都是一顿,两人对视一眼,宋微君问她:“要去吗?”

“可以不去?”秦悠耸耸肩,御林军都统啊,掌管皇宫禁军,真是一门好亲事。

“咳咳,本王身体不好……天冷了容易犯病……”宋微君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

秦悠翻了个白眼:“去吧,晋王大婚可是盛事,怎么能不去?”

现在各方势力齐聚京城,连周边使臣都在赶往这里的路上,这场婚礼必定热闹非常。

宋微君点头,对着外面摇了摇手:“知道了,帖子留下,你们下去吧。”

“你就不怕进了晋王府会出不来?”等那二人退下后宋微君问秦悠。

秦悠一挑眉:“原来武王妃的头衔这么不值钱啊,随便什么人都能弄死。”

“……”宋微君垂眸整理手中的牌,长而卷翘的睫毛闪了闪,低声道:“他们都以为除掉你就是替我除掉了心头大患。”

“难道不是?”秦悠笑嘻嘻的说,语气满不在乎。

宋微君抬头直直盯着她,脸上丝毫没有笑意:“原来你也这么认为的。”

明明很平淡的语气,藏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嘲讽。

秦悠怔了怔,笑道:“你也说了,这只是我的想法,至于究竟是不是,只有武王殿下你自己清楚了。”

宋微君也笑了:“对,事实会证明的。”

他想要一个人死,何须别人来动手,可如果他说他非但不想她死,还会保护她,她必定是不相信的,所以,就让时间,让事实来证明他的心。

秦悠心头微微一颤,低着头没说话。

小孩子对于气氛也是很敏感的,周宁川望着秦悠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秦悠好笑的看着他,这小子平时装的一副斯文老成的样子,其实就是个小炸药桶,一点就爆。

周宁川咬了咬唇,决定用迂回战术:“你觉得我表叔好还是圣上好?”

秦悠秀眉一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装模作样的说道:“当然是圣上好啊,一国帝王,九五之尊,想干什么干什么,看谁不顺眼就杀谁,跟着皇帝干,不但有酒吃有肉喝,还能升官发财呢。”

小盆友再次被小表婶土匪气息的话惊到了,片刻后才撇着嘴说:“好什么好,你这女人真没眼光,我表叔长得多帅啊!你再这么三心二意我让我表叔休了你!”

“你表叔会听你的话吗?”秦悠斜眼瞥着他。

周宁川为了证明自己在表叔心目中的地位,连忙询问的看向宋微君,却见宋微君正在憋笑,迷茫的眨了眨眼。

“有酒吃有肉喝,哈哈,你赶紧跟着圣上一起喝肉去吧,哈哈,笑死了……”宋微君笑不可抑的歪在秦悠身上。

秦悠气恼的瞪他一眼:“怎么不能喝,肉汤不就是用喝的吗?难道你还有本事吃汤?你吃一个我看看?”

周宁川反应过来,也跟着笑闹成一团,心中暗暗想着,什么时候严肃的父亲也能跟表叔一样无拘无束,娘亲肯定会很开心。

117卧底没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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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之后眼见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树上叶子慢慢变黄,风吹过时好似一树的黄蝴蝶在振翅欲飞。

秦悠换好衣服正要去练功房,在门口与一个浣衣坊来送衣物的小丫头相遇,小丫头见到她似乎很激动,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行礼,末了直接把洗好的衣服往她手里塞。

明锦明惠因不满她整日醉心练功,磨磨蹭蹭在后面还没跟上来,秦悠无奈接住托盘里一大堆的衣服,心头有些不悦,正要训斥,却见小丫头对自己眨了眨眼旆。

呃……这是…窠…

“王妃,这里面有您要的东西,一定要仔细看啊。”小丫头笑嘻嘻的说,本来她还在想着怎样才能把东西直接送到王妃手里,今天不行就只能另想他法,没想到竟与王妃走了个对头,双方又都是独自一人,真是天助我也。

秦悠也眨了眨眼睛,见小丫头意有所指的往那堆衣服上瞟了几眼,顿时明了,那方明锦明惠已经走近,她连忙假装翻看衣服,顺手将一封书信不着痕迹的塞进袖子里。

“王妃,交给奴婢吧。”明惠连忙走过来接过托盘。

明锦则竖起眉毛训斥:“你这丫头懂不懂规矩,怎么能让王妃亲自拿东西,浣衣坊怎么会让你这样莽撞的丫头来送东西!”

小丫头又恢复了语无伦次的模样,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奴婢……第一次见到王妃,奴婢错了,请王妃恕罪……”

秦悠制止明锦:“算了,不是什么大事,起来吧,下次记得不要再犯就行了。”

刚才她就觉得这小丫头似乎有点眼熟,现在总算想起来了,上次去莳花楼这丫头一直跟在那位妖娆的美女老鸨身边,只因她耳朵上也戴着一对明亮的火晶石,她不禁多看了几眼。

如此看来莳花楼的能力也不容小觑,这么两天就把人安插进了号称刀枪不入的武王府,虽然浣衣坊不是什么重要地方,但也不至于什么都做不了。

“以后记得长点眼色,也就我们王妃好说话,这要是碰到其他主子你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明锦犹自不悦的教训道。

“明锦!”秦悠秀美微皱,加重了语气。

无伤大雅的小事上她可以不计较,就像今天,两个丫头一听说她又要去练功房,顿时撅着嘴不高兴了,换衣梳头都是她自己动的手,这些她都可以容忍,但是她不喜欢自己心里不畅快就把气撒到别人头上的行为,更不喜欢在她说话的时候有人抢在她前面大着嗓门吆五喝六,就算不是主仆,这也是一种挑衅与不尊重。

明锦一滞,连忙也跪下行礼:“王妃,奴婢知错了,以后奴婢一定改。”

明惠也托着衣服跪到明锦身边,心中暗暗叹气,明锦这个毛病她也提醒过很多次了,可是这丫头一激动就什么都忘了,王妃就算平时再没架子,那也是王妃,没有哪个主子能容忍一个下人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主子的威严不容挑衅。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秦悠放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扔下三个人率先离开了。

明锦懊恼的低着头,她明白,如果再有下次,王妃一定会二话不说换掉她们,谁求情都没用,平时王妃对她们太宽容,以至于她一时就忘记了自己身为奴婢的本分。

“就跟你刚才说的,以后可长点记性吧,也就我们王妃好说话,这要是碰到其他主子你早不知死多少次了。”明惠起身,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调侃。

“你回去放衣服吧,我去追王妃,我一定要改!改!改!”明锦握着拳头为自己打气,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浣衣坊的小丫头这才抬起头,灵动的眼眸看向秦悠离开的方向,唇角习惯性的弯起,啧,开始她还以为新主子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势,没想到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练功房里一个人都没有,秦悠关好门窗,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走到靠墙的桌边坐下看了起来,第一句话便让她心头一惊。

瑶贵妃,傅瑶儿,疑为绿衣七杀之流光剑原主,后不知何因被逐出绿衣门。

下面附有流光剑参与的一些绿衣门的行动,但大多语焉不详,

想想也是,像绿衣门这样仇家遍布朝野的组织,连信风楼都查不到他们的信息,才这么几天,莳花楼肯定也查不到多少东西。

绿衣七杀是绿衣门中对分别拥有七把传世名剑之人的总称,这七把剑分别为龙皇、掩日、断水、惊风、却邪、承影、流光,他们是绿衣门的顶尖杀手,没人知道这七个人的真实名姓,外人便以七把剑的名字命名他们,每一次伴随着他们的名字出现,都是惊动一方的血光之灾。

传世名剑每一把都出自历朝历代名震天下的铸剑师之手,有着非同一般的寓意,龙皇的帝道,掩日的威道,断水的高洁,惊风的挚情,却邪的勇绝,承影的优雅,流光的洒脱,曾有人不知死活的感慨绿衣门杀孽太重,硬生生将传世名剑变成了杀戮的凶器,是对名剑的侮辱,可以想见,几天之后这人再也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对于绿衣门,秦悠所知有限,七把剑的名字还是从秦翎那里听来的,这些名剑得其一便能名扬江湖,真不知道绿衣门主是如何收罗到这么多的。

绿衣门流光剑主的描述很快结束,下面的长篇大论都是瑶贵妃进宫之后发生的事,但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无非就是傅瑶儿如何从一个背景不深的美人一步步爬到贵妃之位,与她作对的女人全都被她干掉了,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这只能证明她是个心机深沉狠辣歹毒的女人,至于她为什么入宫却是一概不知。

看到最后秦悠摇了摇头,正要合上信纸烧掉,却见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等看完了内容,秦悠气的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秦之源!”

为了威胁她,这老东西竟然真将秦怀年等人软禁在了丞相府,虽然以他们几人的功夫想要逃出来不难,可是心理上的伤害谁来弥补。

现在秦悠倒真有几分佩服秦丞相了,为了自己与家族的利益,什么可耻的事都干得出来,这才是真正的无情之人。

怒吼一声踢碎了桌子,秦悠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既然秦怀年还能让莳花楼给她传信报平安,想来没什么大事,接下来恐怕秦丞相又要往武王府递帖子了,冷笑一声,她正打算仔细想想该怎么回敬秦之源,却听门外一道声音急切问道:“王妃,发生了什么事?”

秦悠一怔,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根本没人,这年轻男子的声音也陌生的紧,顿了顿她走过去打开门:“你是?”

门外站着个青衣黑带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十分俊美,此时一只手按在抽出两寸的剑柄上,杀气凛然。

他正准备冲进去,门却自动打开了,不禁也愣了一下,然后瞬间又扬起唇角,急切的俊脸霎时变得阳光灿烂:“王妃没事就好,属下刚才听到房间里有动静,这才匆匆跑来,属下是王妃的暗卫,名为慕含光,以后王妃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属下去办。”

开门就看见这么一个大美男,还笑得花见花开,声音清朗热情,秦悠阴郁的心情消散了不少,咳了一声挡住了房间里被她一脚踢断腿的桌子,笑道:“我没事,一直都是你们两个跟着我吗?”

说着看向不远处抱剑倚在树上的冷漠男子,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却是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冷漠如冰,不是说双胞胎都是心有灵犀的么,怎么这两人差距这么大?

“是呀,王爷把我们给了王妃,从此我们就是王妃的人,除非王妃不要我们了。”慕含光早在第一时间就看清练功房内的情形了,心中暗笑,藏什么藏,再隐藏也改变不了你暴力狂的形象啦。

秦悠嘴角抽了抽,小哥你这么热情你家王爷知道吗?

不远处抱剑而立的慕含乔也翻了个白眼,好想假装不认识这个蠢货!

“你们先……下去吧,我这里暂时没事。”秦悠对着他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疑惑着这些暗卫平时都呆在哪里。

白天蹲在树上或者房顶上岂不是更引人注意吗?

入夜之后的王府万籁俱寂,只有满天星辰不断闪烁,忽然一道黑影划过夜空,轻灵迅疾,不仔细看很难察觉。

黑影停在一扇窗前,翅膀撞在窗棂上发出一声轻响。

秦悠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外面的响动第一时间惊动了她,无声的打开窗子,把那只蜷成团只有巴掌大小的鸟儿拿进来,从它毛茸茸的羽毛下翻出一张纸条。

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记录下武王每天的行踪,三天汇报一次。

抛了抛手里的夜明珠,秦悠叹了口气,打开窗子把鸟儿放了出去,她敢肯定,自己绝不是第一个看这封密信的人,不说时刻守在她不远处的慕含光两兄弟,光是宋微君身边的海东青就能把府里的空防做的滴水不漏,若没有他的许可,这封信根本到不了她手上。

紫云就是前车之鉴。

幸亏她倒戈了,不然这卧底真心没办法做下去了口牙!

为自己这没前途的职业哀叹一声她就转身回去睡觉了,第二天该干嘛干嘛,可是这般淡定的她却是愁坏了宋天玄、云横以及安世锦等人。

听风苑的书房里,前两天与宋微君在莳花楼密谈的老者坐在椅子上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坐立难安。

宋微君剑眉微蹙,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燕老将军,你哪里不舒服吗?”

燕天誉见他终于肯开口了,立即大着嗓门问道:“王爷,这已经过去三天了,您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请恕末将直言,末将实在看不出王妃哪里可信。”

在场众人全都看向他,包括这些天没怎么露面的雨侧妃澹台雨,精致的脸上寒冷如冰,听到那个名字,她眸中闪过一抹厌恶与不甘。

自上次从宫里回来,门主就把七杀中的断水和惊风派去给那个女人做暗卫了,与其说是去监视,不如说是保护,这份重视让她心里很难受,同时升起一股危机感,难道门主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了?为什么?

“担心什么?”宋微君明知故问,悠闲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这是要生生把众人急死的节奏啊。

“门主,难道您真要让那个……让王妃把您的行踪都汇报给圣上?”澹台雨忍不住冷声问道。

宋微君眸中流转的柔和光彩顿时一厉,抬头看向她:“你是在质问本王吗?”

澹台雨顿时一滞,慌乱的低头嗫嚅道:“属……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只是替门主担心……”

宋微君盯着她看了片刻,语气一缓,问道:“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然而这近乎闲谈的一句话,却让澹台雨的身体骤然紧绷,袖中手指掐紧掌中扔不自知。

118诡异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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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门主,属下除了办完门主吩咐的事,这些天一直呆在府中,哪里都没去。”澹台雨按耐住颤抖的身体,垂着头不敢看那双让她惊恐不安的双眸。

仿佛只是被他那样看一眼,所有的事便藏也藏不住旆。

“最好是这样。”宋微君收回目光,警告性的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她。

在对待下属的时候他的某些想法与秦悠有些相似,小事上他会给予他们足够的自由,然而一旦有人敢不知死活的挑衅他的威严,那绝对要毫不留情的打压,就算不至于一棍子打死,也绝对要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上一任的流光剑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窠。

这一番对话之后书房内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生怕哪口气吹得重了惹恼了闲散而坐的人,就连刚才大着嗓门不拘小节的燕天誉都是挺胸抬头收复提臀菊花夹紧,目不斜视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狂风暴雨我自巍然不动……

宋微君斜斜瞥了他一眼,骨瓷茶杯中飘出的袅袅轻烟晕染的他眉目遥远朦胧,顿了顿他说道:“既然晋王有心要接手潼关的戍防,那便交给他们吧。”

燕天誉绷着一张老脸做严肃状:“那我们的十万大军怎么办?圣上正恨不得找尽各种机会打压我们呢,说不定会下旨把我们调去西北寒苦之地,与北戎接壤的地区常年战乱,正好借此消磨我们的兵力,若是粮草上再有苛扣……”

“嘁,”宋微君嗤笑一声,捧着茶杯道:“不会,他非但不会把你们调去守边关,反而好会给你们安排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燕天誉愕然:“为……为什么?如果他还有点脑子就应该知道,即使满朝文武全都通敌叛国了,武王府也不可能生出异心,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自开国以来武王府横扫四方诸国,打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血海深仇摆在这呢,即使武王府想通敌也没有哪一方肯与他们合作。

在莳花楼曾与燕天誉一起出现的年轻书生眨了眨眼,片刻后露出恍然之色,折扇在掌心敲了敲道:“是了,安逸,才是毁掉一支军队的最佳利器。”

兵士的天职是守家卫国,战乱只会将他们逐渐打磨成一支悍不畏死的铁血精兵,而骄奢yin逸只会让人丧失斗志,当一群膘肥体壮只知吃喝的人遇上一支时刻准备着与敌人殊死搏斗且身经百战的精兵,可以想见前者会如何的溃不成军。

经他一提,燕天誉脑中不由想象了一下自己手下那十万精兵全都变成一群吊儿郎当毫无斗志的孬兵,顿时打了个冷颤,粗犷雪白的眉毛皱成一团:“那怎么办?可不能让他这么干啊!”

宋微君斜眼看着他:“不打仗你就练不出好兵了吗?”

燕天誉一顿,收敛起浮躁,沉声道:“末将明白了。”

宋微君点点头:“赵咸铭要下旨,我们岂能抗旨不遵?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镇北将军在潼关也呆不了多长时间,赵咸聿似乎有什么事犯在了赵咸铭手里,导致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赵咸聿都已经这么明目张胆的拉拢御林军都统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所动作,一旦两人之间有了结果,做为赵咸聿心腹的镇北军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王爷觉得这两兄弟间输的会是晋王?”晋王把他的心腹镇北将军安排在边关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以防万一,如果连镇北军都被剿了,那晋王可是输的相当凄惨呐。

折扇书生挑着眉,王爷是不是太高看赵咸铭的手段与能力了?

同一时间燕天誉的声音也响起:“王爷是说潼关这个地方我们还有机会?”

当然了,折扇书生的话引人深思,而燕天誉的话则引来一片鄙视的眼神,宋微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潼关你就别想了,赶紧回你的军营等着接旨去吧,给你安排个太平地方养老不好吗?”

年轻时的燕天誉在战场上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可在统筹谋略上就有些欠缺了,这才刚下旨让他退出潼关,他就坐不住了,没有诏令驻守在外的将帅入京可视为谋反,让人知道他回京的消息,这又是一桩大事。

一听说养老,燕天誉牛眼一瞪,顿时不高兴了:“王爷,末将虽然上了年纪,可也算不得老,上战场杀敌绝对一刀一个,不输当年,怎么能去养老!”

宋微君冷笑:“要是你回京的消息泄露出去,却是就不用养老了。”直接准备进棺材吧。

燕天誉浑身的气势立马就怂了,坐在那里不吭声了,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当时脑子一热就跑来了,完全没想过后果,幸亏还有个有脑子的孙儿替他善后。

“明天天不亮你俩就出城回去吧,圣旨怎么说你们怎么做,现在京里乱的很,我这边事情也不少,不过在外的将士我暂时不会动。”宋微君眼风危险的扫向折扇书生:“燕西,你要再管不住你家老爷子,本王就让你们全家都去养老!”

“是!”折扇书生燕西暗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恭敬的领命。

“末将领命!”燕天誉也如临大敌的起身抱拳,暗中对自家孙儿抛去一个愧疚的眼神儿。

“王爷,现在京城这么乱,六王蠢蠢欲动,连诸国都想横插一脚,难道您不打算做些安排吗?”云横疑惑的问。

这些天几位王爷似乎有联手打压武王府的迹象,连镇守潼关的守将都被人拉下来了,王爷也有趁乱反击的意思,为什么却让驻守在外的宋家军按兵不动,不要参与进来?

宋微君眸中流露出一丝轻蔑与不屑:“你以为赵咸铭能坐上这个位置完全凭的是运气与嫡子的身份?皇子们年幼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懂,背后还有他们各自所代表的势力帮他们谋划呢,既然当年没能争得过赵咸铭,如今皇位已定,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易主的?若是他们能齐心协力还行,但是皇位只有一个,而他们却有六个人……”

所以这场动乱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群人在白日做梦穷折腾,得利的只会是赵咸铭。

乌月王的事只是他散布出去干扰赵咸铭注意力的手段而已,若六王想要以此来打击赵咸铭的威信那就太不现实了,即使他们六人暂时组成联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是一击即溃,赵咸铭一直想除去六王却苦于没有机会,又怎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晋王的动作这么大,少不得要从他开始。

“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明眼人都看得出几位王爷的心思,尤其晋王,就差那层窗户纸没捅破了,既如此,御林军都统这么明目张胆的倒向晋王的阵营,就不怕赵咸铭一气之下第一个拿他开刀吗?”燕西疑惑的看向宋微君,这事跟他没关系,纯属好奇而已,从龙之功虽然吸引人,但局势未明,那御林军都统总不至于笨的连这都看不透吧?

“嘿嘿……”云横猥琐的笑了两声,悄悄瞥了眼悠闲吹着茶叶的武王殿下。

知晓内幕的宋天玄翻着眼睛看天,澹台雨垂下的俏脸上则是一片晦涩暗沉,手指又不自觉的紧紧绞在了一起。

燕西瞧见众人的反应,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这事定然与王爷脱不了干系,只以为王爷很乐意见到皇室那一家子内斗,煽点风点个火也是理所当然的,便不再多问。

云横等跟在宋微君身边的人却是明白,恐怕王爷将事情的导火线第一个引向晋王与其老想着陷害王妃有关,因此在晋王有意选妃的时候,王爷自作主张挑选了御林军都统家的闺女,为晋王制造了那啥的机会。

御林军守卫皇宫的安全,掌握着皇帝一家子的身家性命,自己的心腹倒向了自己的对头,赵咸铭还不得气疯啊。

当然只是让晋王糟蹋了女儿还不至于让御林军都统倒戈,事关身家性命,他就算掐死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冒这个险,为了伪造御林军都统倒向晋王的“事实”,王爷这几天可花费了不少心思,幸好晋王也有意拉拢御林军都统,很是配合。

估计到现在晋王还在以为与御林军都统的那些“偶遇”,是对方有意接近他呢。

燕西久不在京城,谈完正事众人便放松心情聊起了闲话,正说到宋微君成亲时发生的乌龙事以及安世锦被下了泻药伪装成宋微君去迎亲,就听到暗卫在门外禀报王妃求见。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王妃求见的目的心中已有几分了然,同时也松了口气,他们不指望王妃能帮到王爷什么,只要不帮倒忙就行了,也不枉费王爷暗中为她如此费心。

宋微君让暗卫带秦悠进来。

燕天誉又有点坐不住了,转来转去却不敢开口。

燕西颇为无奈,问宋微君:“王爷,我和祖父要不要回避一下?”

宋微君想了想,最终挥手让他们退到了与书房相通的耳房。

这么做燕天誉祖孙安心,他自己也安心。

他可以为了秦悠做诸多算计,但燕天誉的身份关乎他们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以及十万宋家军,容不得他冒险。

秦悠进来的时候就见宋微君与他的两个“侧妃”、侍卫长以及贴身侍卫正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心情略感复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集体,而她好像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悠悠,过来坐。”不等她行礼宋微君已经热情的招呼她了。

秦悠嘻嘻一笑,走过去把一封卷成筒状的纸条递给他:“王爷,你这几天的行踪都在这上面了,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您指正。”

宋微君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却被秦悠粗暴的打断:“废话少说,赶紧看,看完了我好交差!”

宋微君:“……”

众人也都是:“……”

前一句还挺恭敬,没两句就原形毕露了,似乎自从摊牌之后,原本还会在人前装一装淑女的王妃就彻底消失了,彪悍本性暴露无遗。

摸了摸鼻子,宋微君摊开纸条看了一遍,上面的他在这三天之内逛了一趟花楼,去留云阁吃了回茶,回来的路上顺道把纵仆行凶的侍郎之子绑了扔去京兆府,在王府里每天遛一遍鸟(表想歪),处理王府事务两个时辰,午休一个时辰,心情好去挂职的兵部逛了一趟……当看到今天下午与貌美如花的云侧妃关起门来一番云雨,后又与之浓情蜜意品茶听曲的时候,宋微君实在没忍住,一口茶全喷在了对面男装版云侧妃那貌美如花的脸上……

无辜的云横突然遭到无妄之灾,洒满了茶水的脑门上青筋欢快的跳了跳,勉强按下暴起伤人的冲动,一字一字磨着牙叫道:“王爷……”

宋天玄和澹台雨等皆目瞪口呆,看看失态的王爷,又看看若无其事的王妃。

“咳咳……本王绝不是故意的……”说着宋微君瞪向始作俑者——秦悠。

秦悠顶着一副“是你自己不淡定关我屁事”的脸冷冷回视,看得宋微君一头栽倒在书桌上,半响没了动静。

“门主,你怎么了?没事吧?”澹台雨担忧的看着他,想摇一摇他的胳膊,却始终没敢真下手。

宋微君有气无力的抬起头,又对上那张据说与自己关起们来共赴巫山云雨的脸,喉头抽动两下,赶紧扭开脸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众人没一个搭腔的,门窗紧闭,他究竟是从哪里看到月亮的?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这样交上去了。”秦悠从他手里夺过纸条,仔细检查没有被喷上口水后,重新卷成筒状。

宋天玄几人嘴角抽了抽,王爷都快被她玩坏了,这还叫“没什么问题”?

“等等……算了,去吧。”宋微君捧着一张受过虐的脸,默默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嗯?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安世锦转移话题问道,刚走出来的燕天誉和燕西也都一脸好奇。

惟独云横一脸想死的表情,具体写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但其中某一处定然与他有关,否则王爷不会一看到他就想吐。

晋王的婚礼来的猝不及防,十天的时间准备一场亲王级别的婚礼为难坏了礼部一帮人马,等到婚礼当天,晋王府才仓促的挂起红灯笼,披上红花团,看起来总算有了几分喜气。

晋王一身红衣骑坐在雪白的高头大马上,一路来到御林军都统府门前,身后跟着布置喜庆奢华的花轿,程序按部就班的一道道进行着,只是御林军都统那张黑脸与这喜庆的气氛十分不搭,对于新婿的拜礼也只是哼了一声便撇开了头。

新娘子更是哭的肝肠寸断,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花轿。

门口挤着看热闹的人被这诡异的气氛煞住,嬉笑起哄的声音渐渐变成了窃窃私语,这桩婚礼本来就来的十分仓促,而新娘犹如上刑场的表现不得不让人多想,难道其中还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人民大众胸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时间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纷纷流传开来,从御林都统的千金无意中失身于晋王到晋王其实那方面不行,前晋王妃之所以死得早根本不是病死而是受不了寂寞自杀了,所以御林军都统家的千金小姐一听说今后要守活寡死也不肯嫁,却硬被想攀高枝的父亲塞上了花轿……

躺进棺材里也中枪的前晋王妃表示自己很无辜。=口=

不管百姓的目光如何的同情以及诡异,花轿仍是在一片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抬进了晋王府,在一干达官权贵的见证下,新妇被搀扶着与晋王拜了堂,送入洞房。<

119挨个来找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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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跟着一群王妃贵妇去新房陪着新出炉的晋王妃说话,顺便让新妇认一认这些皇室中的宗亲妯娌。

男人则都被晋王引去前院正殿招待了。

盖头已经被晋王掀开,新娘子凤冠霞帔,头上珠光闪闪,只是脸上的妆容已经洗去,想来先前哭的太凶,弄花了新娘妆,此时素白着一张小脸,看起来十分羸弱,双眼红肿的像核桃,时而还会惯性的抽噎一声,天可怜见的。

虽然众人都猜到晋王这场婚礼背后不单纯,可看新妇这不情不愿期期艾艾的模样,仍不免惊讶一番,不知道的还以为晋王强抢民女呢窠。

皇室中有辈分的宗妇向晋王妃一一介绍在场众人,晋王妃倒是没有不给面子的继续哭,红着眼睛跟所有人打过招呼之后便不怎么开口了。

晋王的生母玉太妃今天也亲自从宫里出来了,见儿媳妇如此表现只气的脸色发青,若不是她父亲的职位关系重大,说什么她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在挑选儿媳的时候她看中的是兵部尚书家的嫡次女,而太后则中意翰林院苏学士的嫡女,这两家的条件不相上下,只是兵部乃实权部门,翰林院拍马也难及,她与太后意见不合,一时还没定下来,儿子那边却已经与那御林军都统家的千金勾搭上了。

具体怎么回事晋王没告诉她,只说御林军掌握着禁宫安全,若能为己所用比兵部更有价值,且御林军都统似乎有意接近他,一来二去就这么把婚事定下来了。

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据迎亲的人说御林军都统那一张黑脸瞎子都能看出他的不乐意,现在女儿也是这副德行,玉太妃着实气的不轻,她儿子堂堂亲王难道还配不上一个都统家的千金?主动爬床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拒绝,现在摆出这副被强迫的样子给谁看啊!

“小女儿家的难免害羞,我们就不要挤在这里了,不如随哀家去大殿里坐一坐吧。”玉太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众人一听纷纷应和,欣然退出了新房,说到底大家都只是来观礼看热闹的,谁也不欠谁的,没必要人家不搭理还硬往上凑着去说话。

秦悠与宁王妃花夏一道走在玉太妃身后,凌笑白分位不够,在后面与一众郡王妃走在一起。

花夏用手肘悄悄碰了碰秦悠,示意她回头去看晋王妃。

秦悠不着痕迹的回头一瞥,晋王妃又在低头暗自垂泪了,豆大的泪珠闪烁着晶莹滴落进大红嫁衣上,这一幕让她心头难得升起一丝怅然与感慨。

在这个婚姻完全由父母做主的时代,尤其是勋贵世家,女子多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男人娶了一个不满意还可以纳妾,而女子只能守着丈夫度日,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都只能选择接受。

“唉,我们女人呐,嫁得好那是福气,若嫁的不好……啧啧……”花夏也忍不住感慨一声。

“何谓嫁得好?”凌笑白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花夏立即亲亲热热的拉住了她的胳膊。

从新房出来众人便都散了,有的去厅堂里坐着说话品茶,或者拉上几个相熟的在园子里赏花谈笑,还不到开宴的时间,大家都比较放松。

三人都不愿坐在殿内与一群贵妇你来我往的打机锋,带着各自的丫头打算去湖边水榭坐坐。

晋王府后院也有一片湖泊,不过比起武王府的小多了,而且带着明显雕琢出来的匠气,沿岸柳枝低垂,九曲桥蜿蜒横跨,湖中荷花打理的相当好,秋天了仍有粉色花朵在绽放。

“若说嫁给王爷还算不得好,那就只能嫁给圣上了,听宁王妃如此感叹,莫非是想入宫?”襄王妃似笑非笑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此时人群还没有散开,不少人惊讶的看了过来。

这话说的忒恶毒,有夫之妇看上了自己的大伯,传出去就算宁王不相信,花夏也要被大众的口水淹死。

花夏挑起嘴角笑道:“本王妃说的是嫁得好是女人的福气,嫁的不好那也是命,不知襄王妃从哪里得出结论觉得本王妃对自己的夫君不满意?”

襄王妃一昂脖子就想反驳,却被花夏抢白道:“若是襄王妃实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本王妃不介意给你仔细解释解释,所以请你不要不懂装懂好不好?你那愚昧无知的本质还是稍微隐藏一下比较好,省的丢我们皇室的脸。”

比起襄王妃不着痕迹的阴人,花夏的话就直接多了。

“你……本王妃用得着你解释吗?”襄王妃被她气的脸色发青,狠狠的反驳一句又住了口,这么说下去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没事找事污蔑人?

见她移开目光看向秦悠与凌笑白,似在思量该对那个下手,好发泄一下胸中怒气,花夏不屑的撇了撇嘴,正要把仇恨从好友身上拉回来,就听秦悠掩唇一笑,眼神真挚恳切的问:“听闻上次襄王出行遇上火灾遭了秧,不知身体可有受伤?我家王爷回来后一直为没能及时营救出襄王深感歉意,现下遇上襄王妃,本王妃便代我家王爷给襄王说声对不住了。”

“咳咳……”花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错了,她不该怀疑武王妃的战斗力的,这副专挑人痛脚踩的德行还真是……该死的对胃口啊,好喜欢。

襄王逛花楼差点被烧死的事已经传的满京城人尽皆知了,私下里没少被人当成笑料来讲,相对于襄王躲躲藏藏却被一把火烧出来,出尽了洋相,大大方方站出来的武王反而没多少人关注,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去了。

闻言襄王妃立即就炸毛了,愤怒的盯着秦悠冷笑道:“没能及时营救?本王妃看根本就是武王放的火吧,武王妃有时间在这里说风凉话,还不如回去好好伺候武王,省得武王再往那种地方跑。”

秦悠诧异的看向她,不得不说襄王妃有一双透过表象看发现本质的眼睛,一句话道出了事情的真相,虽然是她瞎蒙的……

“这话要是别人说还行,襄王妃却没资格说,”花夏这家伙也是个敢说敢做的主,神色促狭的拖着腔调说道:“据说那天襄王妃的弟弟也在场呢,姐夫与妻弟一起……嘻嘻……”

虽然早听说过这事,再听一遍仍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看着襄王妃的目光同情无比,同时惹上这么两个煞星,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难堪之下襄王妃掩面泪奔着跑走了。

秦悠与花夏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的继续往湖边水榭走去。

凌笑白无奈的看着两人,她与秦悠不熟,掐着花夏笑骂,“你这张嘴啊,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那些话也是你一个女子能说出口的吗?没一点王妃的样子。”

花夏满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有没有王妃的样子也改变不了我是宁王妃的事实,别人都欺到我头上来了难道还要忍着?放心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我还是知道的。”

凌笑白也只是担心她哪天祸从口出,闻言便也不再啰嗦了。

三人尚未行到水榭便又被迎面走来的一人截住了去路,白色绫罗纱衣圣洁美丽,层叠裙裾迎风飞舞,好似九天飞临的仙子,来人不是秦悠那与贤王妃齐名的二堂姐秦嫣还有谁。

“臣女见过武王妃,见过宁王妃,见过武陵郡王妃。”秦嫣仪态端方的给众人见礼,声音柔婉动听。

花夏对秦悠挑了挑眉,示意她接话,秦嫣出现在这里像是在等人,她与秦嫣没交情,那么等谁便不言而喻了。

秦嫣的大名花夏自然早就听过,只是第一次见她便觉不喜,总觉得她一举一动都像是刻意练习过,时刻都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在众人眼前,尤其是有贤王妃出没的场合,不过现在贤王妃已婚,两人应该没什么攀比的必要了。

“二姐姐免礼,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二姐姐,晋王府景致不错,想必二姐姐也是想趁机好好欣赏一番吧?”秦嫣出现在这里应是秦丞相授意的,秦悠出门前就想过这种可能,倒也不怎么意外。

“多谢王妃。”秦嫣仿佛没听到她话中的疏离之意,盈盈水眸看着她道:“臣女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武王妃呢。”

一句话就把秦悠的后路堵死了,让她无法装傻充愣的拒绝,当下收起笑容冷淡的问:“找我有事吗?”

秦嫣美眸瞥了眼花夏和凌笑白,对秦悠笑道:“不知可不可以单独和武王妃说句话?祖父往武王府递了帖子却屡被拒绝,只好派臣女以这种方式见一见武王妃。”

这话便有了几分暗讽秦悠装腔拿势舍本忘祖的意思了。

花夏与凌笑白面面相觑,忍不住开口道:“不愧是与贤王妃齐名的第一才女,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

秦嫣一愣,显然没料到宁王妃会替秦悠抱不平,峨眉微蹙,低头假装听不懂话中的含义,羞怯道:“宁王妃哪里话,臣女才学疏浅,哪里当得起第一才女的名头,宁王妃就不要笑话臣女了。”

“呵呵。”

花夏不无嘲讽的一笑,不再搭话,当着秦悠朋友的面揭露她“恶劣”的本性,让秦悠难堪,不管是真是假,这种做派都让她打心底里厌恶。

不过这秦嫣是不是也太狂了点?敢和王妃作对,还是分位最高的武王妃,她哪里来的底气,就凭她堂姐的身份?

心中揣着疑惑却还不忘给秦悠抛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有这样的姐姐可真不幸。

秦悠回给她一个心有戚戚的表情,看向秦嫣的时候眸色转冷,唇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既然二姐姐这么想见我,那我们便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秦嫣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本能的感觉到一丝危险,但是想到祖父交代的话又变得底气十足,笑道:“多谢武王妃体谅,臣女还怕您会拒绝呢。”

卧槽,花夏惊愕了,这女人还真是极品,她是得了一种“不讽刺人就会死”的怪病吧?

秦悠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率先迈步往前走去,她已经手痒的快要按耐不住了。

走了两步却被凌笑白拉住,秀眉微皱的叮嘱她:“宴席快要开始了,你们也别走太远,否则到时候找不到你们。”

上次娜依公主的事不就是“单独谈谈”给谈出来的吗?这种事在宫里屡见不鲜,两人不合还是不要藏到没人看到的地方为好。

秦悠知道她是好意,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知道:“放心吧,不会走太远。”

已经吃过一次亏,她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花夏倒是不怎么担心,以秦悠那不肯吃亏的彪悍劲儿,怎么可能任由别人欺负自己而不还口?这一去说不定倒霉的会是秦嫣呢。

八九月的天气凉爽舒适,两个神仙样的女子相携走在湖岸边,身后侍女隔着一大段的距离远远跟随。

“武王妃就不好奇为何三妹妹没有一同跟来观礼么?”走了一段秦嫣首先说道。

秦悠瞥她一眼,嗤笑道:“我三姐又不急着嫁人,跟来干嘛?”

“你……”秦嫣气结,以前在秦悠武王妃的身份面前她还能收敛一些,但现在背后有秦丞相撑腰,还有把柄在手,她便放开了胆子,可是这女人一张口就戳她痛处,实在气人。

“废话少说,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啰嗦,秦之源又给我颁布什么旨意了?”秦悠冷笑,她之所以跟过来也是想探探秦之源现在是怎么个意思,探明了敌人的意图,自己才能做好更周全的准备不是。

“武王妃,即使你已经嫁入了武王府,身份尊贵,祖父到底还是我们的祖父,你怎么能直呼其名?一点对长辈的尊重都没有!”秦嫣摆出姐姐的口吻说道。

“啧,我觉得你现在最该操心的应该是自己能不能嫁出去,而不是什么尊重不尊重。”秦悠以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我的尊重只留给值得尊重的人,老不死不在此列,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老而不死是为贼,贼有什么可尊重的?”

单凭秦丞相对秦悠的这些算计,他早已失去了为人长辈的资格,所以无论说出多难听的话秦悠都不会觉得愧疚不安什么的。

那就是一个总想着算计她的老狐狸,仅此而已。

秦嫣这次是真被她这漫不经心又恶劣的言辞镇住了,在她有限的生命中,秦丞相是秦家的天,也是她命运的掌控者,就连她做梦想嫁给贤王的时候都不曾想过要跟秦丞相作对,何况这般明目张胆的出言折辱。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秦悠才不理会她有多震惊,对于不喜欢的人,她从来都没多少耐心。

“你……你就不怕祖父知道了……”秦嫣结结巴巴的道。

“知道了又么样?他能把我怎么样?”秦悠不耐烦的停步看向她,此时她那一脸愚蠢的表情是在与第一才女的名头擦不上边。

秦嫣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三妹这次不能来,其实是被祖父禁足了,祖父让我告诉你,你要真为他们着想,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知道该怎么做?带着你去相亲么?”秦悠虚心请教。

“闭嘴,你非得说的这么难堪吗?”秦悠瞬间涨红了俏脸,忍无可忍的怒喝一声,复又疑惑道:“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如何能这么淡定就接受了?

“知道什么?”秦悠冷漠的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今后需要关心的是丈夫和孩子,至于父亲……那是他儿子,他自己想弄死,我有什么办法。”

120陷害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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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什么的,秦悠就算无心与叶云音攀比什么,但也不喜欢被人说成软蛋怂货,当下笑道:“自然是要去的,只是没想到二姐姐与贤王妃关系这么好,见到她激动的脸色都变了。”

秦嫣优雅的步伐微微一僵,顿了顿才又仪态万千的往前走去,扬着下巴傲然道:“京城就这么大个地方,世家勋贵之间又经常举办一些宴席聚会,时常出来走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能不熟?只不过武王妃常年住在下面庄子里,不知道罢了。”

“原来如此,前阵子听说贤王妃被太医诊出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想必二姐姐心里也很替贤王妃高兴吧,无怪先前那般激动。”秦悠不紧不慢的回击。

虽然她一直奉行简单粗暴的原则,但也不代表嘴皮子不行,不就是端着优雅的姿态用文绉绉不带脏字的话骂人吗,小事一桩。

秦嫣温婉浅笑的脸扭曲了那么一下,咬牙忍下怒气,既然言语上占不了便宜她便不再开口,心中暗暗思量着怎么才能把眼前这两个她最讨厌的女人一起收拾掉。

三人走到一起又是一番见礼,秦悠再次感叹身处高位的优势,挺直了腰杆等着别人朝拜的感觉不是一般的酸爽,怪不得那么多人拼了命的想往上爬呢。

叶云音有了身孕,秦悠自然不能让她真拜下去,抬手虚扶了一下,看着她略显圆润的脸笑道:“贤王妃不必多礼,前几日听闻你有孕的消息,本想去府上跟你道声喜,却又怕打扰你安心养胎,今日正巧在这里遇见了,那便跟你说声恭喜啦,看你气色这么好,想必贤王是个知道疼人的。”

最后一句纯粹是为了膈应秦嫣,她也暂时患上了一种“不讽刺人就会死”的怪病。

叶云音静静一笑,柔声细语的说道:“多谢武王妃,武王妃想来我们府上随时可以来,云音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说是打扰。”

对于秦悠,叶云音心里其实是有一点点愧疚的,因为贤王对她真的很好,如她所言,是个知道疼人的,温柔又细心,尤其在她有了身孕以后,几乎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她,是以偶尔她会有种抢了别人幸福的感觉,但命运如此,她接受的也坦然。

跟在叶云音身边的大多都是她的陪嫁丫头,对于主子以及相府二小姐之间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见到秦嫣两姐妹过来还有些防备,但秦悠这般坦然大方倒叫她们生出几分好感,相对的更加讨厌秦嫣了。

“方才在新房里并未见到贤王妃,还以为你没来呢。”秦悠随意的笑了笑。

“一开始也进去了,认完人之后便提前出来了,房间内人太多,嬷嬷们大惊小怪怕云音有什么闪失。”叶云音无奈的说着,嗔怪的瞥了眼身边的丫头嬷嬷,却并无半分责怪。

一个年长一些的嬷嬷笑道:“王妃可错怪奴婢们了,这是王爷早先吩咐过的,奴婢们不过听令行事罢了。”

几人你来我往气氛融洽,生生将仙气飘飘的秦嫣冷落了,尴尬又愤恨的站在一旁插不上话,尤其一个婆子还把她挡在了身后,这群狗眼看人低的贱人!

正说着话,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哭嚎声乱成一团,似乎有人落水了。

事情来得突然,众人的注意力一时全被吵闹声吸引过去,想看看是谁落水了。

秦悠也不例外,转身往那边张望,忽觉斜后方传来一股巨力,推得她身形一晃,她的前方就是临湖站立的贤王妃,若是这一下撞过去,两人定会一起落水。

只可惜施力的人并不知她会武,所以她只是上身晃了一下,借助身形巧妙的将那股力道卸去,然后飞快在抵着自己后腰尚未收回的手腕上一点又一拉。

暗中下黑手的秦嫣顿觉全身一麻,往前推搡的力道没能及时收回,前倾的身体顺着那股力道猛然向前踉跄着栽倒,而先前挡在她前面的婆子早因为看热闹伸长了脖子挪到一边去了,于是她伸出去的手就那么推到了叶云音身上。

“啊——”秦嫣很想说不要,快闪开!可惜已经晚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叶云音便噗通一声掉水里了。

晋王府的湖是人工开凿的,湖岸边的水同样颇深,叶云音毫无防备之下,连扑腾都没来得及便沉了下去。

贤王妃的人都傻了眼,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尖叫着趴到湖边救人,可惜一群人都是女眷,没有人会水,跳进去也是死,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连秦嫣这个罪魁祸首都暂时忽略掉了。

“天啊,王妃落水了,这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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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去救人啊,谁会水,快下去!”

“快去找人!,快去找侍卫来帮忙啊!”

七嘴八舌的叫喊声比先前那拨人还响亮,贤王妃可是有身子的人,这是贤王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就这么没了,贤王再好脾气也得扒了她们的皮。

秦嫣因为在叶云音身上借了力,身形踉跄两步停在了湖边,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她嫉恨叶云音趁人不备下死手推她下水。

怎么会这样,她想推的人明明是秦悠那小贱人啊。

她双目通红几欲喷火的剜向秦悠,漂亮温婉的脸狰狞扭曲,这一推所带来的后果她如何不知,若叶云音或者胎儿有什么闪失,她这辈子就完了。

这时秦悠却做了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她上前两步拨开众人,宛如一条轻灵的鱼儿跃进了水中。

“王妃!”

远远跟在她身后的明锦明惠刚到近前就看到这一幕,不禁骇然出声,贤王妃什么的她们才不管,若是自家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不止掉层皮了,武王殿下有千万种方法让人想死都死不了。

焦急中的众人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一个贤王妃已经让她们心如油煎了,怎么武王妃也下去了?这是天要塌了的节奏啊尼玛。

明锦吼了一嗓子就要跳下去救人,却见已经平静了的水面“哗啦”一声冒出两个湿淋淋的脑袋,可不正是两位金贵的王妃主子么。

贤王府的人全都热泪盈眶的看着秦悠搂着已经昏迷的贤王妃往岸边靠过来,忙七手八脚的抓住两人拖上岸,武王妃真是个大好人,简直就是观音在世佛祖再生啊。

“王王王妃……你你你没事吧?”明锦明惠两人刚才吓得魂儿都飞走了,拉着秦悠上看下看前前后后检查一番,直到确定她是个大活人之后才松了口气,埋怨的瞪着她,眼中闪动着劫后余生的泪花花。

一开始就被派去找人帮忙的丫头带来了几名侍卫,见人已经救上来了,便在前面开道,由力气大的仆妇抱着贤王妃前往供人休息的殿阁内,同时派人去请大夫。

贤王府的管事嬷嬷没有跟着一起走,而是转身扑通一声跪到了秦悠面前,碰碰磕了两个响头:“多谢武王妃出手相救,您的大恩大德老奴铭记终生,这件事老奴一定会如实告知我们王爷王妃,他们必定也会感念武王妃的恩情。”

说着眼神如刀子一般狠狠剜了面色灰败的秦嫣主仆几眼,膝行着推到一边,担忧的继续说道:“武王妃也赶紧去殿内休息一下去吧,您脸色很不好呢,赶紧找个大夫来瞧瞧,老奴就不耽误您了。”

为了掩饰自己会武的事实,秦悠正虚弱的靠在二婢身上,脸色浸了冷水之后苍白如纸,浑身上下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水,闻言对管事嬷嬷点了点头便由二婢扶着离开了。

明锦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披在秦悠身上,遮住她玲珑秀致的身体。

明惠本身都是个大夫,第一时间已经替她把过脉,确定她除了受了些凉并无其他大碍,这才狠狠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小声说道:“王妃您真是太冒险了,奴婢们都不知道您会水,差点吓掉半条命,救人是好事,可您也要顾惜自己呀。”

贤王府的管事嬷嬷还跟在后面,她的声音极小,只有主仆三人能听见。

秦悠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秋天的湖水已经相当冷了,进去泡一泡滋味可不好受,身上湿哒哒的衣服难受的紧,让她暂时不想说话。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完全洗清自己的嫌疑,秦嫣这一招虽然粗暴,杀伤力却不小,若真让她得逞了,就算她是武王妃,弄掉了贤王的第一个孩子,必然也要受些惩罚。

现在好了,不知她那才情满京城的二姐姐会如何脱身呢?

轰轰闹闹的场面安静下来,贤王府以及武王府的人都走了,原地只剩秦嫣主仆三人风中萧瑟相顾无言。

“二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丫头是秦丞相身边的人,因需要秦嫣办的事比较重要,暂时放在她身边提点,除了这样的事,她们如何向丞相交代?

瞪着秦悠离去的背影,秦嫣恨得目赤欲裂,可是又毫无办法,最先出手的是她,伸出手推贤王妃的人也是她,就算她说出是秦悠在其中做了手脚,相信的人会有多少?武王妃不顾性命跳下湖救人可是有目共睹的。

这一次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端看贤王妃肚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吧,如果保不住,她恶名传京城,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121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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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殿露过面后宋微君就离开了,独自在假山群中找了个地方躺着晒太阳。

听说这次跟随北戎肃王一起来的是他很不乐意见的那个人,晋王大婚他必定也跟来了,如无必要他不想见他,是以一个人跑到这里。

秋后的阳光明媚灿烂,金色光辉照的人暖洋洋的,他又忍不住想睡觉了,但现在不是时候。

为了让意识保持清明,他睁开眼与天空炽烈的艳阳一眨不眨的对视,眼睛灼痛酸涩的想要流泪,太过温暖,也会伤人的呀窠。

耳边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鞋底踏进枯草落叶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可见对方并未刻意隐藏,然而他还是绷紧了身体,他隐约能猜到来人是谁。

脚步声在他所躺的假山下停住,男子一身黑衣,身形高大,容貌俊美却不粗犷,凤眸凛凛威仪,墨发用金属发箍扣住,负手站在那里,有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与铁血,如一杆煞气凛然的乌木长枪。

前段时间北戎大皇子意图逼宫篡位,二十万大军从边境调往帝都文黎城的时候便是被此人以半数兵力成功拦截,而已经秘密调到文黎城的军队与大皇子本人,则被一直清闲无为的北戎王幼弟肃王镇压,两人联手以雷霆之速平定了一场叛乱,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现在他已经是北戎第一大将光耀大将军。

“微君。”黑衣男子清冽的声音叫出这个名字,冷酷肃然的眸中泛出一丝笑意。

宋微君一只手覆在眼睛上,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在上面。”男子轻笑:“小时候你便常常如此,一个人偷偷躲到一个地方,让人一通好找。”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一起追忆往昔?”宋微君出声,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嘲讽。

“不可以吗?”男子仰着头,阳光为他古铜色的皮肤镀上一层浅淡的金光。

宋微君坐起身,脸色是与黑衣男子截然相反的病态苍白,居高临下看着他,唇角挂着冰冷讥讽的笑:“原来光耀大将军竟是这般喜欢揭人疮疤的秉性,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你在嫉妒我。”光耀大将军盯着他看了片刻,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嫉妒你?”宋微君不屑的嗤笑一声,复又躺回石头上,百无聊赖的说道:“滚吧,我还不想把北戎第一武将打的鼻青脸肿不成人样。”

“你从不给我回信,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光耀大将军声音低缓沉魅,有着成熟男子的稳重与温柔。

宋微君再次坐起身,神情已恢复平静,冷淡道:“过的好不好?你一定要这么嘲讽我吗?关于皇陵宝藏,我们另找时间再谈,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吗?”

这个男人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他只是一个被推在风口浪尖的替代品而已,这样的身份,让骄傲的他怎么能容忍,武王?对于别人来说尊贵风光的爵位,带给他的只有束缚与屈辱。

知道他不想见到自己,光耀大将军无奈轻叹一声,点头道:“好吧,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聊聊,你……”

接下来的话在他嘲讽的目光下再也说不出,无往不利的光耀大将军有些狼狈的移开对视的目光,不可否认,他会来梁国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为了皇陵之事,也有肃王的命令,想见他,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点罢了。

宋微君正要重新躺下,却听破空声传来,青衣身影被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宋天玄拦住,见到是慕含乔,两人一齐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出事了。”慕含乔的声音即使说着再焦急的话,依旧冷冷淡淡没有起伏。

宋微君半躺的身体猛然挺直,剑眉皱起,沉声道:“说清楚。”

慕含乔一直在暗处跟着秦悠,虽然没听清秦悠与秦嫣的对话,但从两人的神态举止能猜出几分,当下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包括最后秦嫣设计不成反被秦悠利用的事实。

知道秦悠暂时没什么事,宋微君松了口气。

贤王妃出了事,必然会惊动前院中的男人们,他这个武王也不好缺席,打发了慕含乔先回去,他起身跃下假山,带着宋天玄消失在假山群中,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留给牢牢盯着他的光耀大将军一个。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光耀大将军挑了挑英武的眉,武王大婚的消息他也听说了,不知王妃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他似乎很在意呢。

此时晋王府的后院已经乱成了一团,先是广宁郡王家的小女儿不慎落水,接着两个王妃先后落水,其中一个怀有身孕,另一个则身份尊贵的仅次于太后与皇后,真真是天大的祸患啊。

离湖泊最近的碧水阁成了比新房更热闹的存在,包括玉太妃所在的所有女眷全都聚集在此,厅堂中挤满了人,焦急的等待着太医的诊断结果。

晋王府也有大夫,但到底不如太医让人放心,今日来的客人多是身份尊贵的,就怕出个什么意外,因此早先便从宫里借来两个太医坐镇,没想到真用上了。

广宁郡王家的小女儿营救不及时,到现在还昏迷着,人事不知。

贤王妃身体娇弱,也还处在昏迷中,又是惊吓又是呛水的,抱过来的时候下身的裙间隐有血迹,情况很是不妙。

武王妃的情况是最好的,就是有些脱力,还受了寒,需要好好休息。

秦悠被安排在西偏殿休息,晋王府的大夫刚被送走,诊断的结果与明惠一样,需要保暖和休息,玉太妃领着一众女眷进来慰问了两句,见她脸色苍白恹恹的躺在床上,说了两句让她好生休息之类的话便都出去了。

殿内只剩花夏和凌笑白还没走,明惠端来一碗姜糖水,试过毒之后端到秦悠面前:“王妃,喝点姜糖水暖暖身子吧,也好出出汗,省得着凉。”

很多人不喜欢生姜的味道,秦悠恰恰相反,闻言撑身坐起,细心的凌笑白忙拿过一个软枕垫在她背后。

见周围没有外人,花夏便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你那才女二姐姐一起走的吗?怎么又碰上贤王妃了?她落水跟你没关系吧?”

谁都晓得那个孩子的重要性,这个时候谁也不想跟这事扯上关系。

秦悠捧着碗慢慢喝着热气腾腾的姜糖水,对担忧的二人摇了摇头:“我跟秦嫣一路走在湖边,正遇上偷闲赏景的贤王妃,秦嫣跟叶云音关系不和你们应该知道吧,她想趁机陷害我,结果弄巧成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把贤王妃推到湖里了。”

高门大院多得是这种阴私事,花夏与凌笑白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石二鸟啊。”花夏瞅了瞅秦悠:“还是两只不得了的金贵鸟,不过我怎么听着那个弄巧成拙没那么简单呢?”

“……”

秦悠差点被姜糖水呛到,金贵鸟,她还不如说贵人鸟呢,呸呸呸,她才是鸟,她全家都是鸟!

等喝完了姜糖水花夏二人就出去了,嘱咐她好好睡一觉,外面有什么事有她们照看着。

秦悠知道她们说的是万一贤王妃的孩子没能保住,怕贤王会发飙迁怒到她身上,遂感激的笑了笑。

“慕含光!”二人离开后秦悠没有立即躺下,目光在光洁的房梁扫了一圈,没有感受到慕含光与慕含乔的气息,想来是在殿外,不知能不能听到。

明锦明惠却是慕名奇妙,王爷派了暗卫她们倒是知道,只是没见过,哪里会知道这是暗卫的名字,二人只是武王府培养出来的丫鬟,根本接触不到核心的事情,因此也并不清楚这个名字代表的可怕含义。

正要询问,就听见窗子一声轻响,青色人影伴随萧瑟秋风一齐飘了进来:“王妃。”

甫一进来慕含光就给了秦悠一个大大的笑脸,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明媚,却把明锦明惠吓了一跳,不过看到王妃并无异色之后才没出声。

“在殿外你都听得到?”秦悠抽了抽鼻子笑问,爱笑的人总能轻易让接触他的人放松心情。

慕含光骄傲的扬起下巴:“当然,只要是王妃的呼唤,再远我都听得到。”

明锦明惠鄙视的瞪着他,马屁拍的也太明显了吧。

秦悠笑了笑,想到正事又敛起神色问道:“方才在湖边的事你都看到了吧?”

慕含光点点头:“王妃放心,即使秦二小姐想诬陷您暗中推她也不能,我和含乔已经给您找好了证人,他的话,没人会怀疑。”

“这么有分量?这个证人总不能是赵咸铭吧,可是赵咸铭今天没有来,而且男子似乎并不能随意出入女眷居住的后院。”秦悠好奇的想着,要说权威到无人敢质疑,排在第一位的便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慕含光耸拉下脑袋;“王妃这么说好像我跟含乔是跑进后院偷看小媳妇的色狼似的……”

“呵呵,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秦悠再次吸了吸有点难受的鼻子,心中对两个暗卫的自觉颇为满意。

不用她吩咐便能明白她心中所想,提前给她找好了证人,想来刚才他躲在外面,应是为了避免看到一些不该看的,她进来后可是换过衣服的。

“其实以后遇上这种事王妃不用出手,有我和含乔解决就行了,我们两个的存在,就是为了能给您扫除一切障碍,您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慕含光挥挥手,豪情万丈的说。

秦悠看的好笑,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可要藏好了,省得被人当成偷窥的色狼抓起来。”

慕含光得意洋洋的一笑:“那些个没用的暗卫想要发现我们还早得很,王妃要对我们有信心呀,也要好好休息,生了病王爷会心疼的,哈,我先走了。”

说完一闪身又飘出去了,却没有意识到这话等于变相的承认了他们就是来偷窥的色狼。

明锦明惠被慕含光的开朗热情惊得目瞪口呆,暗卫不是应该阴沉可怕,暗搓搓的藏在角落里装不存在的吗?这慕含光也太特立独行了吧。

前院正与人谈笑风生的贤王一听说自己的王妃出事了,立即匆匆赶来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子嗣,他怎能不上心。

作为男主人的晋王也被惊动了,事情太过严重,他不得不撇下宾客亲自过来查看一番,与他一同过来的还有几位王爷,至于这几人安的什么心就只有他们清楚了。

碧水阁的正厅内,不相干的人都被请出去了,只留下玉太妃、几位王妃以及皇室中颇有分量的几位宗亲,当然也少不了前来观礼的丞相夫人、大夫人和罪魁祸首的秦嫣。

三人只有上了年纪的丞相夫人坐在最末端的位置,秦嫣垂头跪在地上,大夫人杜氏跟着跪在女儿身边,抽噎个不停。

“闭嘴!别哭了!秦二小姐,你自己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要把贤王妃推到湖里?”玉太妃被杜氏的抽噎声哭的心烦意乱,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冷喝一声。

自家儿子成亲新妇不给面子也就罢了,还有这么多小人跳出来搅局,玉太妃简直气炸了肺,若是闹出人命,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杜氏吓得连忙闭嘴不敢再出声,秦嫣倒是没哭,一直暗暗想着该如何将事情推到秦悠头上,听到玉太妃问话,正要回答,门外传来下人的通传声。

贤王晋王以及其他几位王爷同时赶到了,还有慢了几步的武王宋微君。

赵咸宁向来儒雅的脸上此时阴云密布,匆忙迈进殿内,对上首的玉太妃躬身一揖:“咸宁见过玉太妃,儿臣听闻王妃出事了,不知儿臣的王妃现在何处?情况如何了?”

晋王等人也纷纷上前见礼,玉太妃没顾得上让他们免礼,叹了口气对赵咸宁道:“就在东偏殿,太医还在里面为贤王妃诊治,哀家等人不好去打扰,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赵咸宁点头拜谢之后往东偏殿走去,在门口与一个惊慌失措的小丫头撞在一起,这丫头是贤王府的人,一看到自家王爷顿时眼泪落下来,哀戚道:“王爷,您快去看看王妃吧,太医说这个子嗣恐怕要保不住了……”

正厅里的人全都大惊失色,赵咸宁一把挥开挡路的丫头,推开门就要进去。

房间内传来痛苦压抑的低吟,太医正在床边为叶云音施针,贤王妃一众下人紧张的在旁边伺候着,脸上都是绝望悲戚之色。

“音儿。”赵咸宁焦急的低唤一声,走到床边,想靠近却又怕打扰太医救人:“太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太医不敢再分心给贤王行礼,转着手下的银针仔细观察着贤王妃的情况,口中道:“回王爷,孕期前三个月本来就易小产,王妃受了惊吓,加之呛水昏厥,子嗣恐怕……”

说着,就见一直闭着眼睛的叶云音忽然睁大了眼睛,脸上刹那血色褪尽,双手捂着腹部痛苦的惊叫一声,空气中淡淡飘荡的血腥味明显加重了许多。

“天、天啊,好多血……”一个近前伺候的嬷嬷失声低呼。

“快去准备干净的清水,无关的人请先暂时出去……”太医脸色凝重的下达着一条条指示,最后看向赵咸铭道:“王爷,血腥太重,您也先出去吧。”

赵咸宁摇头,走上前双手揽住叶云音因疼痛而颤抖蜷缩的身体,含着满腔沉痛轻轻安抚,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安慰的话。

丫鬟嬷嬷开始忙碌起来,众人不好堵在门口,重新退回正厅,一时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夫人……”

“祖母……”

惊呼声再次响起,丞相夫人没能经受住这一连串的变故打击,终于晕了过去。

122火中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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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因为贤王妃的小产以及丞相夫人的突然昏倒导致气氛沉闷到极点,话再多的妇人都暂时闭了嘴,西偏殿完全是另一番放松的情况。

“王妃休息吧,奴婢和明锦去外面守着,有什么事也好及时通知您。”宋微君一来,明惠就拉了明锦往外开溜。

秦悠翻了个白眼,嘱咐道:“看着点贤王妃那边的事,如果他们审问二姐姐的时候她敢诬陷我,记得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不要说我睡着了。旆”

明惠虽然不想打扰王妃休息,但是看看王爷没有反对,便也应了下来,转身退了出去窠。

殿内陷入沉默,名义上的夫妻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们之间的话题本来就不多。

片刻后,宋微君走过去坐到床边,摸了摸她仍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说道:“这次你是白下水了,贤王妃的子嗣没能保住。”

这么说贤王妃还是小产了?秦悠诧异了一瞬,而后平静道:“谁跟你说我下水救她是在意那条未出生的小生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只是为了给自己彻底洗清嫌疑罢了,你不知道,在岸边的时候那些贤王府的女眷看着我的目光就像看着救世主。”

宋微君含笑静静盯着她,直到看得她险些炸毛才说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喂!”秦悠更不爽了,好像她做了好事还偏要说成坏事把自己伪装成坏人一样,搞得比雷锋还圣父,她有那么傲娇吗?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听说你祖母昏倒了,外面正乱着呢,你要去看看吗?”宋微君在她发飙之前转移了话题,心中暗自咕哝,这家伙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开始还能跟他假惺惺的装一装,要报复他表面上也是客客气气的。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对着他横眉竖眼的,训得他跟孙子一样,他可是一家之主啊,为毛会沦落的这么没地位呀。

秦悠没有立即回答,懒洋洋的在被窝里拱了拱才不情愿的答道:“去吧,怎么说那也是祖母。”

做戏就要做全套的。

宋微君那么说只是想转移话题,并不想让她真的拖着“虚弱”的身体跑来跑去:“你不是也昏迷不醒吗?还去什么去……”

“谁跟你说我晕倒了?我只是气乏体虚,需要休息……”

“那就专心休息,你已经睡着了。”

“我没有。”

“为了让你安稳的休息我点了你的睡穴。”

“你不会武功。”

“好吧,那我晕倒了。”

“……”

“我看到你虚弱的样子受了刺激,担心的晕倒了。”某晕倒的男人说的脸不红气不喘,神情肃穆。

“……你怎么不说你已经死了?这样我为你守孝三年,哪里都不用去了。”

“好主意……可是怎么只守三年?不是一辈子吗?”

“那是守寡,不是守孝!”

“这样……等回府之后翻翻黄历,挑个好日子我就去死,说好了啊,你要为我守寡一辈子。”

“靠谁跟你说好了,小爷才不要为你守寡,我们很熟吗?”

“我是你夫君!”

“咦?头发尖都开叉了,该修头发了你,等回去翻翻黄历挑个好日子。”

“……”

两人莫名其妙的一通对白之后,秦悠还是起身披上了干净的外衫,拎着垂头丧气的武王一齐去探望丞相夫人了。

之所以带上武王殿下,是想避免丞相夫人以及大夫人的盘问,虽然她可以直接拒绝,但有更简单好用的方法为嘛要干那得罪人的事呢?

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宋微君输掉之后只能被她当成道具一齐带了过去。

贤王已经赶到,玉太妃自然不会再费那个心思为其断案,怎样处理这件事还等贤王腾出手来亲自处理比较好,因此丞相夫人的房间里秦嫣也在场,坐在那里神情颇为焦虑,听到门口的丫头通传武王以及武王妃来了,顿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个贱人还敢来,娘,我……”

“闭嘴!”丞相夫人压低了声音疾声厉喝,狠狠瞪了那对凑在一起的母女一眼,方才她只是气急攻心,顺过那口气自然很快苏醒了。

以前她对这素有美名的孙女还算满意,然而看她如今的行事,越发失望,武王夫妇就在外面,她居然就敢这么大声嚷嚷,嫌死的不够快是吧?还有那愚蠢的陷害人的手段,粗劣的令人发指,真不知道她那才女知名是如何得来的。

大夫人杜氏个赶紧掐了女儿一把,示意她闭嘴。

秦嫣按下心头的怒火,当看到相携而来的一对璧人时,心底又不可抑制的升起嫉妒之意,秦悠不过是乡下长大的贱丫头,怎么配得上那般风姿卓然的男子。

此时秦悠正虚弱的靠在宋微君身上,走了这两步路便已力竭,脸色苍白的可怕,由宋微君扶着坐在丞相夫人的床榻上,按住想要起身行礼的她:“祖母不必多礼,听王爷说祖母方才晕倒了,孙女不放心,便想过来看看,祖母没事就好了,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愿,祖母切莫上了身子。”

丞相夫人嘴角一抽,但到底是老成精的狐狸,又有武王在旁边坐镇,挤出一丝笑容道:“让王妃挂心了,人老了,身体就是不中用,只是此事干系重大,祖母也想问你一句,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推你二姐姐,她站立不稳这才撞倒了贤王妃……”

瞧着她一脸的为难,秦悠诧异的看向秦嫣,又转而望向丞相夫人:“祖母,您说什么呢?怎么会是我推得二姐姐?明明是二姐姐……”说着看向秦悠,“如果二姐姐怨我当时没能及时拉住你,可事后我不是及时跳下湖为你补救了吗?为什么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那苍白黯然的神色实在无法让人怀疑话中的真实性。

秦嫣大怒,可看了看宋微君,又生生将火气咽了下去,也委委屈屈娇弱不失仪态的道:“当时明明是王妃推得我,王妃怎能颠倒是非?”

现在争辩这些实在没什么意义,无论如何丞相府的人都不会站在她这边,她又何必浪费唇舌,心思转过之后,秦悠激动之下猛然站起身,急于为自己辩解,却不想身体不支站立不稳,险些昏厥过去。

而她身后一直抱着胳膊看戏的宋微君立即配合的伸手扶住她,担忧的声音低缓安抚的传入耳中:“悠悠,别激动,别激动……大夫刚才不是说你身体受了寒,需要好生休养吗?我们先回去吧,本王可不想看到你因为某些人再昏倒一次。”

说着还以看白眼狼的眼神瞥了那三人一眼。

丞相夫人身体一僵,若是被这鬼见愁惦记上,即使威胁不到她们的家族,被这么隔三差五的找麻烦,烦也能烦死。

秦嫣则想辩解什么,却被大夫人杜氏制止了。

秦悠点点头,失望又无奈的道:“既然祖母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祖母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你还没有说清楚,明明是你推的我……”秦嫣不甘心的叫道。

秦悠转过身,似也有些生气了:“二姐姐,说话要有凭证,无缘无故我为何要推你,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看到,可你也不能……不能……”

说着,没了耐心的秦某人很干脆的两眼一翻,晕倒在宋微君的怀里。

武王殿下终于能找回自己高大伟岸不可替代的形象了,当即大叫一声,风风火火抱着自家媳妇蹿回了西偏殿,在经过坐满了重要人物的正厅时不忘大吼了两嗓子传太医,为自家媳妇刷刷好感度。

两人身份尊贵,连玉太妃都不能置之不理,纷纷担忧的询问秦悠的情况,在得知其晕倒的原因后,看向丞相夫人的房间时,目光中多了几分微妙。

“好了,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就是没能吃上宴席,肚子有点饿。”送走太医后,秦悠睁开了眼。

被用完再次丢在一旁的武王殿下悲愤了,看着床上屁股对着自己舒舒服服的臭丫头,一咬牙,三两下脱掉自己的外袍,掀开被子挤了进去,长臂一伸把某人揽进怀里,这样……总不会被忽略了吧。

锦被之下,两人你来我往的数个回合之后,以秦悠的落败宣告结束,不知怎的,她竟真的有些困倦了,懒和他计较,闭上眼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她对宋微君始终有着提防,按说不会睡的这么沉,直到被一阵呛人的烟熏醒,这才惊觉四周情况不对。

睁开眼便见眼前缭绕着厚重的黑烟,能见度几乎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朝自己冲来。

秦悠心中警铃大作,踢开被子一跃而起,抬手就往那道身影打去。

手腕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咳咳,是我……咳……”

宋微君的声音断续传来,被呛得不断咳嗽,呼吸粗重。

“怎么回事?着火了……”

秦悠话没说完便被宋微君拉到身前,紧接着一条蘸过水的锦帕捂住了她的口鼻,顿时空气清爽了很多。

“哼,没想到他们为了除掉我竟然敢选在晋王府动手,真当这个京城可以任他们为所欲为吗?”宋微君冷哼一声,语气中的森冷与煞气丝毫不加掩饰。

“你是说……这是晋王以及几位王爷联手设的局,目的是要除掉你?”有了湿锦帕的作用,秦悠呼吸顺畅了许多,头脑冷静下来,诚恳建议道:“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怎么逃出去,而不是在这里讨论孰是孰非。”

宋微君又咳了两声,沙哑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笑意:“放心,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俯身,似乎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秦悠怔了怔,闻着锦帕上带着茶香的湿润空气。

出事之后他没有独自逃跑,他还用有限的茶水浸湿了锦帕留给她用,不知他是太过自信还是……

“明锦明惠他们呢?还有你给我的暗卫以及宋天玄,他们该不会……”秦悠试着转移注意力。

“他们在外面被缠住了。”宋微君剑眉微蹙,来晋王府观礼自然不可能带着众多侍卫,之前他也想过几个王爷会趁机做些手脚,但这毕竟是晋王府,在这里出了事难免要被人诟病,赵咸聿又不傻,怎么可能允许让几个兄弟坐享其成而自己背黑锅。

如今已成事实,看来是有更好的条件打动了赵咸聿。

浓烟渐渐被燃烧起来的大火取代,四面竟都要火势在燃烧,若是仔细便能嗅到掩藏在黑烟下的一丝火油味,这应是在两人都被迷晕的时候布置的。

“王爷……王爷,快醒醒……”外面远远的传来宋天玄焦急的声音。

两人在大火中艰难的辨别清楚四周的景物,选择了一条易于逃生的路经正准备冲出去,火墙的另一边却传来尖锐的破空声,一支白翎黑箭直直朝着两人的方向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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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涨涨跌跌的收藏啊,看着心塞,这两天某感冒了,正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中,今天更新不及时,字数也不多,还请见谅。

123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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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袭来,秦悠本能做出反应,宋微君却快她一步,脚尖一勾,旁边的桌子嗖的飞起挡在两人身前,砰砰砰几声连响,秦悠这才看清,那箭羽之后接连有几支更快的弩箭射来。

若刚才她真冲上去用刀劈落或者小幅度闪避,说不定就中招了。

“抓紧我,别放手。”

宋微君扭头对她说,火光映红了他的皮肤,如同一层绯色光泽在流动,艳丽妖冶,然而让她心惊的是他的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漆黑的眼瞳变了颜色,墨蓝色如同潮水一样翻涌上来,仿佛能淹没吞噬一切,比深沉的黑色更让人绝望与无助。

“你害怕?”秦悠诧异的盯着他,这时候才注意到,那只握着她的手更加冰冷了,微微发着抖,僵硬的抓着她,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反驳的话说不出,他转头看向四面不断高涨的火焰,灼热的温度炙烤着皮肤,眸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深深恐惧。

“抓紧我……窠”

他喃喃重复一遍,无助的语气蓦地让她心头一滞,想到了曾盯着他脸上的泪痣时看到的漫天大火的场景,纵横流淌的鲜血,不断流逝的生命,无法拼凑的肢体,那是死亡的味道。

拿下湿帕捂在他口鼻上,在他颜色晦暗的双眸看过来时,她点头道:“不会放手。”

随着第一波箭羽射来射来,更多的弩箭如雨点般接踵而来,宋微君虽然情绪有些失控,好在身手还在,带着她左躲右闪中把湿帕还给她,手探进袖子里:“你只要抓紧我就好了。”

“嘁,小爷又不是真的木头,也是很有杀伤力的好不好!”秦悠因为被小看了而不高兴,挣开他用左手握住他的左手,与他背对而站。

宋微君扯了扯唇角,汹涌起伏的眸中却慢慢平复下来,渐渐变得坚定,探入袖中的手从缠绕腕间的金蚕丝上移开,握住断魂的刀柄,他说过不会让她有事,这是他的女人啊,他不想再有迟疑,即使会被知道真相的她怨恨。

箭矢眨眼便至,两人背靠背单手握刀,挥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墙。

以宋微君微妙的地位,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能活到今天必然经过血雨腥风的洗礼,说不定遇到过的刺杀比吃过的饭都多,战斗经验自不必说,而秦悠也差不到哪里,这些天经过自己的锻炼与琢磨,再加上宋微君偶尔的指点,已经可以熟练的将内力与招式完美结合,身法更加轻灵迅捷。

起初交握的双手大大限制了两人功力的施展,时常出现漏网之鱼需要武功更高的宋微君补救,手忙脚乱的场面颇为惊心动魄。

不过在熟悉了彼此的身法之后,渐渐产生了默契,除了一只手,还有右手与双腿,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攻击的利器,而且在移位时还可以借助对方的力道。

一轮攻击渐歇,最后几只箭分散飞来,秦悠将身体的重心放于左手,全身的重量压在宋微君手上,右手挥刀劈断三支,双腿脚尖凝聚内力同时踢落两支。

外面有慕含光与宋天玄等人缠着,敌人若想无死角的透过门窗往里面放弩箭也是很困难的事,等到一轮攻击结束,宋微君左手一提,把秦悠拖进怀里用衣袍护住,施展轻功冲入火海。

大门与窗口肯定不能走,刚才的弩箭就是从那些地方射来的,于是他直接粗暴的一脚踢向被大火考的龟裂的墙壁。

然而盘卧心底多年的恐惧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克服的,不然以他坚韧又骄傲的心性,怎会容许自己在人前表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当他冲入火海的一瞬,身体骤然僵硬成一截木头,在他怀中的秦悠清晰的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肌肉紧绷的如同一根拉伸到极致的皮筋,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掉,可即使这样仍止不住身体的轻颤。

宋微君完全凭借最开始头脑发热的那一股冲劲撑到现在,直到周身全是火焰,面对熊熊燃烧的火墙,心底本能升起的恐惧让他产生了片刻的犹豫,伸出的脚触电般的收回。

“蠢货!”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愤怒的低喝,怀里的人再次挣脱他的手臂,代替他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那堵在他看来坚固不可摧的墙壁瞬间崩裂,轰隆一声巨响,火星纷纷扬扬。

秦悠探手抓住发呆的男人,一路拽着奔了出去。

如他们所料,对方的兵力大部分都集中在门口与窗子处,墙壁蓦地坍塌,让外面的人出现了瞬间的怔愣。

“王爷王妃……”宋天玄几人则是大大松了口气,边打斗边往这边聚拢。

秦悠脚步不停,直接用轻功风一样越过几个试图挡路的小兵,拉着同样身上着火的宋微君直接飞向不远处的人工湖,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心中愤怒的想着,娘的,居然逼得小爷一天内两次跳湖,等着吧,看小爷一会儿上来怎么收拾你们这帮孙子!

“呃……”慕含光与慕含乔对视一眼,果然是熟能生巧啊,瞧王妃那熟门熟路的劲头,姿势都摆的那么酷炫,就是后面跟着的王爷有点惨不忍睹。

看到了门主如此丢人的一面,事后不会被灭口吧?

“咳咳咳……”湖里哗啦冒出两颗脑袋,一个狼狈的不停咳嗽,一个悠然的吐出一口水花,扶在岸边斜眼鄙夷的盯着狼狈的人:“所以说,男人就是这么没用,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

宋微君狠狠瞪了她一眼,奈何现在落汤鸡的模样实在没什么杀伤力,平白惹来一声更加不屑的嗤笑。

秦悠霸气的钳住他尖瘦的下巴,强制着他扭头看向被火海淹没的碧水阁,在这里能清晰的听到殿顶坍塌陷落的零落响动:“一脚就能解决的事,多简单,退却就会死,死都不怕了你还怕火?”

宋微君扶着湖岸抿唇不语,看向碧水阁的眸中远远映出两团火焰。

这种事外人说再多也没用,必须自己想通了克服掉才行,再说现在也不是知心姐姐开道问题儿童的时候,还有一群杀气腾腾的孙子等着去收拾呢。

撑着石头跃出水面,秦悠活动着微冷的身体,斗志昂扬的吆喝:“走了,杀他个片甲不留,敢算计小爷,小爷就让他知道花儿比火还要红!”

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不耐烦的回头,就看见宋微君在水中求救的看向她,血色褪尽的美颜呈现诡异的青白色,双手抓住石头试着爬上来,但身体的关节似乎生锈了一般僵硬的不听使唤。

“喂喂!你又怎么啦?”秦悠跑回来使劲才把他提上来,无奈的看着僵尸状的某个男人。

宋微君试着慢慢活动僵硬的手脚,窘迫的低着头,口中含糊吐出一个字:“冷。”

“……”热了不行,冷了还不行,要不要这么娇贵啊!

“王爷……求王妃,快帮王爷暖暖身子!”宋天玄几人身后都是追兵,不敢把人往这边带,只能在远处边拦人边焦急的大叫。

“……”这让小爷怎么帮他暖?脱掉衣服贴上去吗?靠靠靠!

好在未至深秋,天气不怎么冷,活动了几下手脚,宋微君提气纵身……又朝着碧水阁飞了回去……

同时追着他过去的还有漫天的弩箭。

这要是真无遮无拦的射过去,宋微君绝对会变成史上最大最帅的刺猬。

暗咒两声,秦悠本打算冲过去试试看还来不来得及,就见宋天玄似早就知道他会那么做一般紧随着一跃而起,飞到半空劈落打扮弩箭,少部分漏网之鱼被宋微君自己挥刀解决了。

在殿内时间紧急,秦悠没来得及见到他的武器,此时盯着那把形状熟悉的短刀呆了片刻,又低头不敢置信的看向逐影,然后再看向半空,那里的人已经失去踪影。

尽管曾经猜测过,可当假命题被证明成真的一刻,依然让她怔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没了反应。

绿衣门主,第一次知道他是在原主留下的强烈执念中,零碎的画面里有着对家人的眷恋,还有对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男人的憎恨以及到死都消散不了的深沉恐惧。

第一次见他,想必那时听说她死而复生,是想再杀她一次吧,只是不知为何最后没有动手,可笑那时弱小的她凭着一股傲气发下不知死活的誓言。

她占用了原主的身体,有时也想为她做些什么,或者报仇,可随着对绿衣门的了解,更深刻的认识到自己与他的差距。

最后兜兜转转,她竟然嫁给了他,相处的这些时光,也曾有过欢笑与感动,不是没有动摇过,可如今看来,其中的凶险与杀机比她曾想到的还要多。

对于他来说,她渺小如蝼蚁,根本不配让他动手,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懒得动手了,因为他已经将她完全掌控。

然而现在最让她愤怒的是那份被戏耍的屈辱,对方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却看猴戏一样看着她自以为是的遮遮掩掩,这种无声的嘲讽与戏耍远比报仇以及被扯掉衣服更加让她难以忍受,曾同床共枕过的丈夫原来是自己的仇人,很狗血的戏码,但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又是那么打击人。

这当头一击可真狠。

强压下心中的屈辱与杀念,秦悠注意力转向不断试图冲过来的黑衣人身上,能参与这次围杀,怎么也是挑选出来的精英,可是拼着一股不管不顾的愤怒与想要发泄的欲望,几乎几招就能放倒一个,也不管死没死,只要目标倒下就冲向下一个,就这么在人群中状若疯狂的左冲右突。

“王、王妃小心!”慕含光与慕含乔诧异的对视一眼,双双冲过去护在她身边,对方人太多,就算她再厉害也有被伤到的时候。

“滚开!”秦悠一脚踹向靠过来的慕含光,兄弟二人都用剑,武功高的吓人,杀起人来如砍瓜切菜,手段利落杀气冲天,再看他们手中如有灵性的长剑,很容易就能猜到他们的身份。

绿衣门,又是绿衣门,呵呵。

“哎呀别别别,王妃,我可是自己人,您看清楚点啊。”慕含光边砍掉一个黑衣人的脑袋便怪叫一声。

秦悠不再理会他,就是因为看的不够清楚才会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幸好她还有些理智,没有愤怒的当场与宋微君划清界限或给他一刀,就算杀了他,她自己也难走出晋王府。

现在想来真后悔当时没让他淹死在湖里,可笑她竟然还为他心疼想要帮他解开心结。

“王妃,这件外袍您先披上,衣服都湿了,别生病了。”慕含光抽空脱下自己的天青色外袍,不知死活的靠了过来。

秦悠的回应却是一刀劈了过去,锋利的刀锋轻易将衣衫劈成两半,慕含光俊美的脸上一道清晰的血痕,片刻后才有血丝渗出。

“不要靠近我!”秦悠冷冷扫了呆滞的他一眼,转身继续找黑衣人战斗。

慕含光没有错,其他绿衣门的人也不关她的事,她不会与他们为敌,也不会接受他们的好意。

124诸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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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王妃落水以及贤王妃小产搅的晋王府后院的女眷人心惶惶,可来往宾客众多,还不至于就此草草结束婚礼,何况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丑事也未公布进前院,今日前来观礼的可不止有本朝百官,外邦使臣也在其列。

然而后来涌进的大批刺客彻底破坏了婚礼的进行,在几位王爷不知因何事被叫往后院之后,突然冒出一大群蒙面刺客,明晃晃冲着诸王所在的碧水阁去了旆。

好在各位王爷都带着贴身侍卫,纷纷尽忠尽职的护着自己的主子逃离现场,而先前就被遣出碧水阁的女眷们除了受到点惊吓,所在的天和苑及时被晋王府的侍卫守护的滴水不漏。

碧水阁大火冲天,整个晋王府都看得到,天和苑的女眷们窝在花厅里个个吓得脸色发白,暗自庆幸着幸好早一步被遣出来了,这才逃过一劫。

玉太妃以及先前留在碧水阁的女眷也都被侍卫送到了天和苑,有她坐镇,这些女眷倒还不算失态,坐在花厅里喝茶压惊。

“咦?怎么不见武王妃?”有人忽然出声问了一句,打破了现场压抑的安静窠。

众人一怔,是呀,虚弱昏睡的贤王妃被安置在偏殿休息,广宁郡王家的小女儿被太医救回来之后也安置在了侧殿中,就连等着被兴师问罪的秦二小姐都被安然带出来了,为何不见武王妃?

见众人全都疑惑的看向自己,玉太妃目光微闪,喝了口茶淡淡道:“当时场面胡乱,匆忙中谁也看不清谁,兴许跟武王等人在一起吧。”

刺客的目标是几位王爷,为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晋王当时提议分开退走,这才让玉太妃等人安全回到天和苑,而几位王爷则引着大批刺客去了别处。

因着贤王妃落水之事,此时丞相夫人身边再没有了凑上前来想要结交的妇人,祖孙三人被孤零零的隔离起来,这让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大夫人母女恼恨又难堪,却也毫无办法,听到有人提起秦悠,不禁在心中暗自诅咒,最好让那小贱人死在刺客刀下才好,死无对证之下她们便可将贤王妃落水的责任都推到她头上了。

丞相夫人则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主位上的玉太妃,精明的老眼中闪过一抹狐疑,晋王以及诸王生死未卜,玉太妃何以如此镇定?而且在被护着逃出来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去追几位王爷的刺客并不多,反而把武王府的侍卫缠的死死的,直到他们离开,碧水阁起了火,也未见西偏殿有动静。

“早先便听说武王对武王妃极是宠爱,想必是怕武王妃有什么闪失,护在身边才安心吧。”先前问话的人笑着调侃一句,却没能让紧凝的气氛放松多少。

几位王爷生死未卜,即使事不关己也得绷紧了面皮陪着几位王妃摆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而被一屋子女眷“担忧不已”的几位王爷此时正安然无恙的站在观景楼的最高层,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眺望着大火熊熊的碧水阁,隐约能看到那边不断闪动的人影,具体情况却不得而知。

“怎么还没解决?武王带来的侍卫不是都在前院吗?跟来的就只有一个而已,这么多人围攻一个人总不至于用这么久吧?”最没耐性的襄王赵咸政站在廊上边往碧水阁望着边不耐烦的念叨个没完。

他们几个兄弟中大部分都是因为武王的身份挡了路才想将他除掉,惟独他是恨惨了宋微君其人,莳花楼的闹剧过去没多久,当时的难堪还历历在目,尤其这些兄弟看着他时戏谑的眼神,让他抬不起头来。

“一个人,你该不会真的蠢到以为他只带着一个人就敢大摇大摆的深入我的王府吧?”晋王赵咸聿嗤笑一声:“还有,你站在那个地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眼睁睁看着武王以及武王妃身陷火海而袖手旁观是吧?”

赵咸政大怒,却也谨慎的退进房间内,口中鄙夷道:“也就是说他还带有暗卫?能让人带着暗卫进府,看来五皇兄府中侍卫的能力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

赵咸聿心中不悦,面上却淡淡一句:“多谢七皇弟提醒,回头我定然会加强府上侍卫的训练,只是方才武王入碧水阁的时候七皇弟也在场,不知七皇弟的人感应到武王身边有几名暗卫?”

赵咸政一噎,他的人要是发现了武王的暗卫,开始就不会说只有一人跟来了。

其他几个王爷神色也都有些微妙,他们的暗卫在进府之前就换上着装变成了贴身亲卫,否则即便不在一进门就被晋王府的暗卫拦下,也不敢保证能一直不被发现,到时候发生冲突说不定会闹出人命,而武王府的暗卫却隐藏的好好的,无一人发现。

也就是说,若是武王想偷袭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125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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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在这些天您对我们王妃照料有加的份上,也让世锦特殊关照关照您……”

那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刚爬起来的晋王赵咸聿吓得差点没跌回去,边谨慎往后倒退边挤出一丝干笑:“安侍卫长说笑了,本王何时为难过武王妃……”

“没有吗?那就是我家主子记错了,放心吧,等完成任务回去后世锦会提醒他的。”说着三两步蹿了过去。

“不,等等,你答应了不杀我的!”晋王怒喝。

“晋王爷放心,世锦下手很有分寸……”

说着沙包大的拳头就盖上了那张惊慌的俊脸。

然后是各种乒乒乓乓的声音,以及晋王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的闷哼惨叫,还有偶尔夹在惨叫中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

等到晋王被人像破布一样丢在地上的时候,身上骨骼不知断了几处,一张俊脸肿成了猪头,实在惨不忍睹。

诸王看的脸色发青,后怕不已,尤其襄王赵咸政,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身体悄悄往后挪,生怕被安世锦注意到。

莳花楼他可是明目张胆向武王下过战书的,该不会也会受到“特殊照顾”吧?

安世锦舒爽的甩了甩手,似笑非笑的瞥了战战兢兢的他一眼,顿时吓得他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走!”

窒息的气氛中,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犹如煞神一样的黑衣侍卫瞬间闪了个没影。

诸王狠狠松了口气,相视时尴尬又愤怒,咬牙诅咒宋微君的同时也在猜测究竟是谁出卖了他们。

“头儿,给你,王爷没说让我们这么做……我们这样属于自作主张,会不会……”赶去碧水阁的途中,黑衣侍卫纷纷把几位王爷的信物交给安世锦。

安世锦拍拍他的胸膛,笑道:“兄弟们这么辛苦,弄点出场费而已,也算为王爷节省开支,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咬了咬牙仍痛割爱:“大不了分他点……”

众人默,不过仔细一想,这事王爷还真干得出来……

碧水阁中,除了不会武功的明惠,其他几人武功都不错,虽然不至于大杀四方片刻就把所有敌人解决掉,但在人数众多的围杀中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宋微君飞回靠近大火的地方,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不再需要宋天玄的刻意保护,一面杀敌目光一面透过人群追逐着那抹衣衫湿透的娇小身影。

“王爷……”宋天玄也注意到了自家王爷的情绪,不赞同的看向他,虽然绿衣门算不得他们最后的底牌,但却是最危险也最隐秘的,一旦被宫里那位知道了武王就是绿衣门主,武王府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宋微君摇了摇头,奇异的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秦悠是那种戒备心很强的女人,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想要获得她的信任,唯一的方法只有剥光了自己,等她确定自己没有危险之后才会放下戒心,否则就算被她刺得满身是伤也休想靠近她。

他还没做好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她的准备,因为他也需要她的坦诚。

信任是相互的。

秦悠已经脱离了最开始的疯狂状态,缓缓调整身体状态,在维持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保存体力,敌人太多,宋微君又重新回到包围中心,这无疑是一场持久战。

其实如果遇上这种情况,一颗炸药就能轻松脱身,且杀伤力十足,然先不说刚才泡过水之后油纸内有没有进水,就算完好她也不敢用。

炸药造成的威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前阵子被毁掉的明堂,虽然她不介意把罪名嫁祸给武王府,但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东西在军事上的可怕价值,而恰好宋微君掌有六十万大军,当着他的面使用无异自掘坟墓,今后她别想得到自由了。

更可怕的后果是,流传出去会引起诸方势力的觊觎争抢,到时候她夹在中间下场只会更惨。

有慕含光与慕含乔一直跟在身边,秦悠没遇上什么危险,但让她受不了的是慕含光那货时不时就瞅准机会对着她放射幽怨光线,还故意不擦去脸上那道血痕,顶着一张染血的俊脸在她面前上蹿下跳,弄得她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冲上去补两刀……

“王妃小心!”

慕含光再次“大惊失色”的惊呼一声,飞起一脚把刚切下的一个大好头颅当暗器,一路脑浆带血花,嗖的一声从秦悠面前飚过,重重撞在她背后刺来的一剑上,砸的那人长剑脱手而飞。

秦悠后退两步反手一刀切断那人咽喉,这才有机会抹了把先前飞到脸上的血迹,狠狠瞪向始作俑者。

慕含光讨好的笑了笑,语气中透着小小的委屈:“我这不是担心王妃您的安全嘛,情急之下就……”

说着侧了侧脑袋,好让她清晰的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口,白皙的皮肤上一道浅浅的细痕,早已经止血,只有一串细小的血珠挂在那,无声的控诉着她的罪行。

“……”

开始秦悠还会给他个白眼,但现在她已经懒得再对着他浪费表情了,干脆装死。

“呆子!”

倒是慕含乔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给出不同的评语,从笨蛋到弱智,再从蠢货到傻鸟,现在又冒出一个呆子。

听着慕含光不出所料的一阵反击咒骂,秦悠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果然很销魂。

黑衣人被解决了不少,但相对于他们六七人来说依然多的吓人,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秦悠已经逐渐感觉到力竭,敌人不是白菜,站那随便他们砍。

高度集中的精力以及连续的消耗内力,让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又忽然冒出一群黑衣人,速度快的吓人,一晃神就出现在了厮杀的阵营中心。

空气中蓦然加重的杀气让秦悠心中一凛,好在及时辨认出这群黑衣人的袖口衣摆都有一圈红色滚边,还有那风sao的同色红腰带……

有了这二十人的加入,“切白菜”的速度明显加快很多,而白菜们意识到再想杀武王已是无望,领头之人一声令下,纷纷如潮水一样退向四面八方。

己方人全都默契的没有追上去,隔着满地尸体互相望了一眼确定彼此的情况。

唯有秦悠低着头,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生怕一个忍不住就会泄露心底的愤怒与冷意。

事情闹的这么大,今天的婚礼肯定进行不下去了,反正新妇已经送入洞房,等到大批晋王府的侍卫姗姗来迟并控制住局面,宾客们纷纷逃也似的离开了晋王府。

回程的马车上,秦悠再不愿也不得不面对宋微君。

四匹骏马的车架宽敞华丽,小房子一样的马车内铺着厚厚的地毯,两人面对面各据一方,半响无人出声。

大概是累了,宋微君一直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秦悠则时不时瞥他一眼,盘算着如果暴起给他一刀,能逃生的几率有多大。

“想好了吗?”马车穿过闹市区,他闭着眼睛忽然出声,唇边勾起浅浅笑意。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秦悠却听懂了,不禁暗暗皱眉,她自认自己看他的时候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而且眼神也若有若无,只是淡淡一瞥,所有心理活动牢牢藏在脑子里,可他却能精准敏锐的捕捉到她的心思。

这样她想假装没有发现他的身份找机会开溜都不行了。

半响没得到回答,宋微君睁开眼,对上她冷漠到没有半分情绪的黑眸,片刻又别开眼,他不喜欢这样这样的她,冷的好像在看陌生人。

“要杀我报仇吗?”视线定在她微抿的红唇上,他问出更直白的话,平淡舒缓的语气仿佛再问今晚想吃什么。

秦悠直直盯着他,那云淡风轻笃定了她不能伤害到他的模样,让秦悠心中怒火更甚,嗤笑一声:“何必假惺惺,我还不想死。”

假惺惺三个字使得宋微君袖中蜷曲的手指紧了紧,面上不动声色的笑:“给你一次机会杀我,如果单打独斗你能胜过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嘁,你明知道我武功不如你还开出这样的条件,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秦悠愤然。

“不然呢?活的好好的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那仿佛吃定她的语气再次刺激到了秦悠绷紧的神经,扬唇绽出一抹灿烂的笑,秦悠飞快抽刀扑上前来,而宋微君似早有防备的轻松挡过一击。

“果然。”秦悠冷笑,刚才他是故意激怒她的,想趁她功力不如他的时候浪费掉这次机会?可是她答应过他的条件了吗?

一击不中她再次飞扑上前,手

126受气王爷彪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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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君出行的时候基本都是宋天玄亲自驾车,华丽的马车两侧跟随着以安世锦为首的二十亲卫,清一色黑衣黑马,威严凛然,最后方跟着一辆普通马车,里面坐着明锦明惠。

不过此时宋天玄的表情不似以往那般目不斜视,仔细看能发现他额角的青筋一直跳的很欢快,俊脸紧绷,似在死死忍受着什么旆。

而他身后的马车内,时不时传来砰砰闷响,时急时缓,有时力道大的震得整个马车都在晃动,好在这里地段冷清,路上行人不多,否则武王殿下那已经刷成负值的名声里又得多一条怪癖传闻。

“咳,那个……我们真的不用劝劝?不会打出什么问题吧?”骑在黑色骏马上的安世锦斜了眼马车,悄声询问宋天玄。

万一王爷不小心受伤了,岂不要治他们一个护主不力的罪名?

宋天玄的视线透过马屁股牢牢盯在前方的路面上,抿起的唇角抽了抽:“你劝吧。窠”

打的这么凶,劝得住才怪,谁听啊。

安世锦缩了缩脖子,他能把一群王爷整的吐血,但是自家王爷么……他只有被整到吐血的份,而且王爷对王妃的态度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这种事还是交给他们夫妻自己解决去吧。

就在宋天玄话落的下一瞬,紧闭的马车门猛然被人从里面一脚踹飞,于是坐在车门前的宋天玄顿时悲剧了,后背狠狠一撞,若不是及时移动身形卸去力道,肯定会被掀下车去。

车内,秦悠威武雄壮的骑在宋微君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但是被压在下面的人毫无紧张感,只用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扣住了秦悠的脉门。

秦悠的姿势看起来很帅很拉风,但被扣住脉门的她其实完全使不上力气,别说掐死他了,就是在他脖子上留个红痕都做不到,胳膊软的像面条。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紧盯着对方不放,一个凶狠锐利,一个优哉游哉,没事人一样躺在那里。

宋天玄与安世锦抽着嘴角对视一眼。

路上有行人经过,宋天玄连忙把踹掉的车门又堵了回去,总之……那画面太美,谁也不能看,还是把空间留给那两人继续深情对视去吧。

使尽浑身解数也伤不得他分毫,反而自己一次次被制住,若非他没心思下杀手,她早不知死多少次了,秦悠挫败的抬腿从他身上爬下来,手腕却被抓住不放。

“放开!怎么,被人压上瘾了?要不要我帮你叫宋天玄进来继续把你压在身下……”武力不行改为语言攻击。

宋微君慢慢坐起身,从角落里捞出一个软枕垫在身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初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过去这么久了他依旧对此耿耿于怀,想不通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也幸好出了问题,不然现在哪里来的武王妃秦悠?

“死里逃生?”秦悠嗤笑:“没错,我的确是死里逃生,可秦悠确确实实被你杀死了。”

从现代魂穿到这里,她捡回一条命,而这里的秦悠,却是真的已经死了。

“你不是秦悠?可当初你的伤……”宋微君仔细审视她,奈何他对以前的秦悠不熟悉,杀她的时候是第一次见她,不过是风羽卫中的普通一员,杀了就杀了,他并未在意。

可即使伤口能伪造,他的父亲兄姐总不至于认错吧,难道秦家害怕她的背叛为家族带来灭顶之灾,故而找了个相似的她代替?如此倒也能解释她武功招式的不同以及刚出嫁那会儿对于家人的冷淡,可据他观察,秦怀年几人对她的关心不似作假,这又如何解释?

“谁跟你说我不是秦悠?”趁他晃神秦悠甩开他的手,坐回对面与他分庭抗争。

“可是……”宋微君彻底被绕晕了,脸上难得现出迷茫的傻样,瞪着她想问又不知该怎么问,一时理不清症结究竟出现在哪里。

“你在想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宋微君决定暂时放到一边,转眸见秦悠正在出神,挑眉笑道:“该不会是在想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武王府吧?”

秦悠抿唇,靠靠靠,他怎么知道,她明明没有表现出任何端倪好不好,不过这个打死也不能承认,遂道:“我可不想以后都在逃亡中度过,如果我走了,赵咸铭也不会放过我,包括秦家。”

“你知道就好,”说到这里顿了顿,宋微君似笑非笑的凑近她小声说道:“还包括……莳花楼,我都知道哟。”

秦悠瞬间神经一紧,戒备的盯着他,这次她算是真正见识到宋微君的可怕了,仿佛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想到他话中的含义,脸色微变,冷声道:“你威胁我?”

“那么你告诉我,在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我如何还能放心的任你离开?”宋微君摊手,看似无奈,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想死就乖乖留下。

发誓诅咒都无用,他们都一样,奉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再说这些都是徒劳,秦悠默然,看来她想离开简直难如登天。

“为什么要离开?我们是夫妻不是吗,你的家就在武王府,你想去哪里?我之所以不再掩饰是真正想把你当成自己人,夫妻同心,互爱互勉,这是你当初说过的话,现在不作数了吗?”宋微君身体前倾认真看着她,眉宇微蹙,表情说不出是无奈还是失望。

“那是因为我以前不知道你是绿衣门主,我们之间隔着一条命呢。”不知为什么,秦悠有些不想正视他的目光,好像她欺骗了他的感情一样,可是当初被欺骗了感情的,明明是原主秦悠好不好。

宋微君沉默片刻,蓦地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止了笑重新看向他,双眸因为笑意染上一层朦胧雾气:“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前,如果你遇见绿衣门的人,会怎么做?”

秦悠怔住,虽然她一直没把自己当成风羽卫,但一下子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这就跟游戏里跑地图的时候忽然看到敌对势力里一个落单的红名一样,那绝对连二分之一秒都不用考虑,直接抡起武器先砍翻在地再说,而当时的秦悠对于宋微君,就是那个送上门等着被砍的红名。

没有对与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至于原主与那个绿衣门暗探之间的情感纠葛……她不懂那些情情爱爱,但也知道,没有爱情不伤人,上当被骗的事例多不胜数,纵使对方卑鄙无耻,另一方也不能说完全无过,而原主的错在于太过天真,识人不清有眼无珠。

这么一想,秦悠反而有点找不出取他性命的理由了,因为她只是莫名出现的第三人,即使在身份上她已经取代了原主,可是她到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与情感,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人。

秦悠烦躁的搓了搓脸,感情这东西果然要不得,凡与之有牵扯的事情,都会变得无比的纠结蛋疼。

“还要杀我么?”宋微君一直在关注着她的神色,那张小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皱成囧囧的苦瓜相,让他暗自觉得好笑。

经他一问,秦悠纠结纷乱的思绪顿时被震散,眸中一霎又被凌厉与愤恨取代:“为什么不?!”

宋微君愕然,不是已经相同了么,怎么又变卦了?

“就算我可以不计较你曾经杀过我,但这么多天把我当猴耍总是事实吧?”想到这些天自己遮遮掩掩自以为无人知晓,看在这货眼中完全就是一场笑话,秦悠就气的想把他戳成马蜂窝:“而且我记性很好,自己说过的话从不会忘记。”

后半句说的没头没尾,宋微君却立即秒懂了,鬼使神差的联想到白月光下漫天飞来飞去的小笼包以及开在白色顶峰的一株血色莲花……脸不争气的就红了起来。

当时看到只觉尴尬,现在却口干舌燥的连吞两口口水,脸上热热的。

“不准想!果然小爷还是把你那颗脑袋切下来比较放心!”

秦悠怒了,这家伙那是什么表情,赤果果的表明了他那天看了个清清楚楚,而现在竟还敢当着她的面银荡的YY个没完,气得她一巴掌拍了过去。

“咳……别打,别打,我什么也没想,真的……”这次宋微君没有还手,抱着一只软枕四处闪避,脸色晕色薄染,眸色清亮如水波,三分清美七分绝艳,如一株开在水中的红莲,有着出水的清冽,却也有盛夏竞芳的艳。

不过不管此时他有多诱人,秦悠都不会手下留情,追着他像打过街老鼠一样一通乱揍,折腾到最后两人皆是一副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可疑样子。

“咳咳,王爷……王府到了……”侍卫长安世锦头一扭直接装死,身为贴身小厮间或客串车夫的宋天玄只好出声提醒某对打的你死我活的夫妻。

“喂,我的衣服,别再扯了,扯坏了一会儿怎么下车啊。”

“小爷管你去死,就算你当街裸奔跟我有一个铜子的关系吗?”

“好好好,你不管,可是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我要被你压断气了!”

“要的就是你断气,我说过你敢脱我衣服我就追杀你到死,你以为小爷只是随便说说?”

“那你也脱一次我的衣服,这样扯平了吧……”

“扯平个鬼,宋微君,你是故意的吧,是吧?妈蛋小爷跟你拼了,不弄死你小爷跟你姓!”

“……你本来就跟我姓,宋秦氏……”

“秦你个头!你闭嘴!”

二十个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亲卫,再加上宋天玄以及听到消息跟着官家沈路迎出门口的一排排家仆,就这么站在武王府大门口木无表情的听着马车内传出的对白,面上要多镇定有多镇定,实则已经风中凌乱泪奔出数百里了有木有,他们到底跟了个什么样窝囊的主子啊,

还有还有,他们家王爷到底娶回来个什么样彪悍的王妃啊……

*我是分割线*

武王府中鸡飞狗跳,晋王府中喜字成双尸体满地,反而是京都最中心的皇宫内今天安静异常,诸王百官今天都汇聚到晋王府去了,没人打扰赵咸铭,御书房内反而成了他与瑶贵妃的淫乐之地。

喘息方歇,赵咸铭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赤着身体下床,也没叫人来服侍,自己捡起衣服穿好,转身出了休息间。

被留在床上的瑶贵妃随手拉过薄被,盖住自己布满红痕的身体,微皱的柳眉间慢慢浮现出一丝厌弃。

听到响动,张齐阑端着准备好的热茶走进御书房,赵咸铭已经坐定在龙案后,手里拿着密信看的认真。

“陛下,喝口茶吧。”

张齐阑小心的茶放在他右手边,冷不丁却听到一声喷笑,诧异抬眸,就见赵咸铭笑得眉眼舒展,心中暗惊,听到晋王将要与御林军都统家的千金大婚时圣上可是发了好一通脾气的,怎么今天晋王成亲圣上心情反而好起来了?

127夜半来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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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上张齐阑疑惑的目光,赵咸铭笑意微敛,吓得张齐阑连忙低下头跪在地上请罪:“奴才该死,请陛下责罚。”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在赵咸铭身上尤其体现的淋漓尽致,阴晴不定的性情让他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不定一个眼神都能惹来杀身之祸,若不是张齐阑从他出生起就在他身边伺候,也不会有幸活上这么多年。

“起来吧,摆驾凤鸾宫。”赵咸铭今天心情非常不错,没计较张齐阑的逾矩,淡淡吩咐了一声旆。

张齐阑连声应诺,起身出去传达命令了。

天色渐暗,皇帝的仪仗浩浩荡荡来到凤鸾宫,惹得各宫主子暗自扯手帕,这些天皇后一直称病不见任何人,而圣上也已经很久不去凤鸾宫了,即使去了也只是稍作停留便走,心思敏锐的便纷纷猜测是不是皇后什么地方得罪了圣上,不但被罚了紧闭,还失了圣宠,可如今圣上这个时候摆驾凤鸾宫,很可能晚上就要直接留宿凤鸾宫了窠。

赵咸铭岂会不知这些后宫女人的心思,假装没看到那些不远不近跟来打探的宫女,挥退众人,只带着张齐阑走进了大门紧闭的凤鸾宫。

看似与往日无异的凤鸾宫早已大变样,来来回回忙碌的宫女只限于正殿门外,皇后所居的寝殿门窗紧闭,光线昏暗犹如一座死寂的坟墓,偶尔才会传来一两声低泣,阴森的如同夜半鬼哭。

“娘娘,您就吃点东西吧,这么折磨下去只会拖垮了自己的身体,岂不白白便宜了那些贱人……”老妇劝慰的声音低低传来,后面的话被一声远远的“陛下驾到”打断,顿时惊恐的望向紧闭的殿门。

殿门被人大力推开,明亮的光线中,赵咸铭明黄色的挺拔身影出现在门口。

“掌灯。”淡淡的吩咐响起,张齐阑连忙亲自取了火折忙碌起来。

一盏盏宫灯亮起,大殿内恢复了以往气派辉煌的模样,只除了雕花大床上气息奄奄的美人。

“老奴拜见陛下。”床边一个老嬷嬷神色慌张的爬过来请安,圣上选在今天来凤鸾宫,想也知道所为何事,她那可怜的主子真的再经不起任何摧残与折磨了,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自救,心中着急不已。

赵咸铭看也不看,嫌恶的一脚把她踢开,抬步走向大床。

曾经被誉为梁国第一美人的皇后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乱发披散在枕上,脸色干枯灰败,如一幅失了色的油彩画,锦被间隐隐散发出奇怪的药味,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雍容优雅。

赵咸铭厌恶的皱了下眉,看向皇后的眸中却泛起点点笑意:“若儿,朕来看你了,你就不想睁开眼看看朕吗?”

床上宛若已经失去生机的女子紧闭的眼帘微颤,长长的睫毛羸弱如寒风中的蝶翼,不知她是不愿睁眼还是已经无力睁开,睫毛只是颤了一下便又恢复平静。

赵咸铭不在意的一笑,凑近一些又说:“今日晋王大婚,朕虽然没有现场亲临,却也听说了一些发生在婚宴上的趣事,想必现在整个京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若儿想不想听?好好的一场婚礼被破坏的一塌糊涂,若儿听后想必会非常高兴。”

也不管床上的人是否有听他说话,赵咸铭将今天发生在晋王府的大小事统统说了一遍,包括最后几位王爷被刺客所伤以及晋王被人打的骨断筋折命悬一线的事。

抬眸审视着床上的女子,赵咸铭轻笑:“如此看来,你们两个当真是绝配,生病都这么有默契,太医院的太医有大半被请去了晋王府,你说朕要不要让他一不小心不治而亡?这样你也不用担心他会负你另娶她人了……”

皇后终于睁开眼看向她,清冽的凤眸中满是恨意与嘲弄。

即使她什么都没说,赵咸铭也瞬间明白了那眼神蕴含的意思。

别人不知道赵咸铭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与他夫妻多年的皇后还是看出一些端倪的,当初先帝属意的继承人是被封为贤王的小儿子赵咸宁,可是先帝病重之后,还是皇后的太后领着赵咸铭去了一趟先帝的寝殿,也不知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便传出先帝驾崩以及立赵咸铭为帝的遗诏,现在想来,当初先帝的病来的突然,说不定就和那对母子有关。

靠阴谋手段夺来的江山,注定坐不稳,担惊受怕这么多年,下面的兄弟们还不联手要造反?

地位不稳一直是赵咸铭心中逆鳞一样的存在,但凡有风吹草动都能刺激的他草木皆兵,几乎达到了神经质的地步,此时被皇后嘲讽的眼神看着,顿时一改先前的温和,大手一把掐上她纤细的脖颈,狠狠将她拽出了锦被。

“贱人,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朕,脱光了衣服勾引自己的小叔,被人玩弄这么多年,最后还不是像抹布一样被人丢开,一个不知廉耻的残花败柳也敢在朕面前装清高,既然这么喜欢被别的男人玩弄,朕便赏你十个八个男人,让你爽个够!”

赵咸铭恶毒的言语换来的也只是皇后不屑的冷笑。

尽管被掐的呼吸不畅脸色发青,皇后仍张口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说道:“让别的男人来践踏自己的妻子,也只有你赵咸铭能做得出来!”

“妻子?你吗?”赵咸铭恶毒的笑,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就你这败坏妇德的贱人也配?”

见赵咸铭又开始失控的动手打人,被踹开的老嬷嬷哭着爬过去抱住赵咸铭的腿哀求:“陛下,求陛下手下留情啊,皇后娘娘已经虚弱至极,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求您高抬贵手饶娘娘一命吧,当初娘娘也是被逼无奈才……”

“闭嘴!”

蓦然响起的厉喝并非来自赵咸铭,而是出自已经快要昏厥的皇后,她唇角挂着一丝血迹,披头散发,宛如一只厉鬼,而瞪大睁圆的美眸中隐隐透着一丝绝望。

她很清楚,对于赵咸铭这种人渣来说,说出真相换不来任何同情,只会将她最后一点骄傲也打进深渊。

“在朕的面前也敢大呼小叫,连你这疯妇也不把朕放在眼里,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统统都去死吧!”赵咸铭忽然发疯一般揪着皇后的头发将她拉下床,扔在地上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赵咸铭虽是正经嫡出,可当初为太子时常常遭到先帝的厌弃,还当面斥责他阴沉狠毒,不配为一国之君,几次差点被废。

后来皇位又是靠手段得来的,继位之初百官多有不服,觉得他无才无德,远不如几个兄弟优秀,因此赵咸铭最恨别人忤逆他,稍有不顺从便被他视为有不臣之心,皇后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刺激到他最敏感的神经,顿时失了理智。

早在那一声大吼之后已经耗尽心力,皇后被这一顿踢踹,眼看就要命殒当场,两度被踹飞的老嬷嬷死命扑过来抱住赵咸铭的腿哭求,就怕皇后吊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没了,落得个被活活打死的下场。

张齐阑颤颤巍巍站在墙边,眼见皇后没了动静,硬着头皮跪过来道:“陛下息怒,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如果皇后娘娘没了,国公府恐怕……”

赵咸铭清醒过来,收回脚,居高临下瞥了眼浑身狼狈一动不动的皇后,冷声道:“去请李太医来看看,岂能让这贱人轻易死掉。”

张齐阑应了声喏,心中松了口气。

别人都眼红他这个大总管的位置,谁又知道他做的有多提心吊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劝吧,有可能触怒皇帝把自己也搭进去,可不劝吧,难保事后皇帝不会追究他身为近臣不行劝谏之职,治他个不忠之罪,真真是两难的很。

发xie一通的赵咸铭扬长而去,李太医来的及时,终于将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皇后再次拉了回来。

昏暗的灯光下老嬷嬷跪在床边哀求:“娘娘,您往后可千万别再触怒圣上了,您如今的身体哪还经得起那般糟蹋,说不定下次就醒不过来了……”

皇后双眼无神的盯着华丽的帐顶,没有任何反应。

“不管怎样,活着才有希望啊,大仇未报,贱人未除,死在这些人手里,您甘心吗?”老嬷嬷还在唠唠叨叨的低泣,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床上的人,让那双死寂的眼中渐渐涌起光亮。

“奶娘……”艰涩干哑的叫了一声,凤眸眼角顿时滚落成串的泪珠。

听到这一声回应,老嬷嬷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两个绝望的人抱头痛哭一番,皇后疲惫虚弱的问道:“送去国公府的信依旧没有回音吗?”

闻言老嬷嬷亮起的眼神黯淡下来,但为了不让皇后再次变成活死人,连忙道:“娘娘别着急,兴许老国公爷正在想对策,毕竟这是皇宫,要救您并不容易……”

皇后讽刺的冷笑一声:“奶娘,您不用安慰我,当初他们逼我做那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打算放弃我了,我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如今又怎会为了我而得罪赵咸铭……”

老嬷嬷叹了两双不知如何劝解,求救的信已经送出去半月有余,仍不见回音,她心里岂会不清楚这些道理。

“赵咸铭、赵咸聿、瑶贱人,武王妃,还有国公府,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皇后声音嘶哑的说道,凤眸涌上刻骨的恨意,所有直接或间接造成她今天境况的人她都不会放过,包括她的家人:“我一定要活下去!就算化成厉鬼也要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老嬷嬷生怕她又要做傻事,连忙劝解,却被皇后打断,她疲惫的闭上眼:“我会好起来的,没人救我,咱们就自己想办法逃出这里,来日方长。”

黑夜降临,凤鸾宫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殿顶上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缓缓站起身,优雅的抚了抚玫红宫装上的褶皱,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想活下去?想出宫?她不介意今后多一个人出来搅局,所以,何妨帮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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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发浓重,茫茫雾气弥漫天地间,使得空气愈发湿冷寒凉,枯黄的落叶草尖悄然凝结上一层晶莹霜白。

侧耳听着外间明锦明惠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低缓,秦悠从床上翻身坐起,打开桌上的瑞兽香炉,熄灭了还在燃烧的熏香。

最后一缕參有迷香的青烟消散在空气中,秦悠特意去外间确认了一遍明锦明惠是真的睡死过去才放下心来,明惠虽然懂医,却非百毒不侵,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着了道并不稀奇。

打开窗子叫来慕含光与慕含乔。

从晋王府回来这两人继续做她的暗卫,或者说是继续来监视她,秦悠没有反对,与其放别的陌生人在身边,还不如放两个相较熟悉的人,有个什么事也好控制不是。

慕含乔依旧隔着一段距离就停下了,抱剑冷冷注视着她,慕含光则笑嘻嘻的凑近来:“这么晚了王妃还没睡,不知叫我们来有何吩咐?”

秦悠拿出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件看向慕含乔:“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悄悄送去丞相府?要亲手交给秦怀年。”

没有封口便是随便他们检查的意思,这个时候宋微君不可能随便她往外递消息,不过信中的内容除了向秦怀年报平安,还说了她再次拒绝了秦丞相的提议,让他们不必忧心,这事宋微君肯定早就知道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慕含乔接过信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便一言不发的消失了,王爷没有吩咐要囚禁王妃,他们自然不会多事,以前如何现在还如何。

慕含光冲着慕含乔消失的方向撇了撇嘴,相比于蹲在暗中一动不动,他更喜欢带着任务出去溜达一圈,但嫉妒归嫉妒,王妃选了慕含乔,他只好继续留守在这里。

“王妃还有别的吩咐吗?”

本是出于恭敬问候一声,没想到秦悠竟真对他招了招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慕含光不由蹙了蹙眉,王爷吩咐过两个人至少有一个要守在王妃身边,不过想想这是在王府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于是不疑有他的走了过去。

待他走近,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伴着湿寒的空气钻入鼻尖,经历过各种危险刺杀的慕含光顿觉不妙,然而再屏息已经来不及,不甘不愿的瞪着面无表情的秦悠,身体晃了两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秦悠跳出窗外费力把他搬进房间内,这两兄弟中慕含乔的戒心比较重,而且每次出现都与她隔着一段距离不肯靠近,慕含光就不同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家伙对她很是信任,上次已经吃过一次亏,这次居然还是轻易就中招了,让秦悠心中颇有点复杂。

对于一个血债累累的杀手来说,信任一个人就代表了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中,慕含光身为绿衣七杀之一,能活到今天不可能连这都不懂,更不可能天真到以为真心相待某个人就能得到同样的回报,那么他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她不会趁机要了他的命?

眼眸微眯,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秦悠身上陡然爆发出凌厉无匹的杀气,抽出短刀就往慕含光脖子刺去。

这一刺绝对没有弄虚作假,她是真的打算杀了他。

然而直到刀锋刺破了皮肤,躺在地上的人依旧毫无动静,为防有变提前扣住他脉门的手也未感觉到他的心跳有加速迹象。

难道真晕了?

秦悠狐疑的放开手,到底没有真一刀切了他。

扫了一眼房间,即使已经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她依旧找不到归属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秦悠转身出了房间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地上的人才诈尸一样坐了起来,大口喘息了几声,后怕的摸了摸脖子,确定脑袋还健在之后才狠狠松了口气,如果这个时候再摸他的脉搏,绝对跳的比战鼓还激昂热烈。

站起身拍拍尘土,慕含光无奈又幽怨的瞪向秦悠离开的方向,真是个凶狠又谨慎的女人啊,下手又狠又快,那一瞬他确定秦悠的确动了杀念。

幸而他平时表现良好没有惹她厌烦,这才捡回一条命。

想降服这只狡猾的小狐狸,王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啧啧,为毛会觉得好兴奋好期待呢。

好想跟去瞧一瞧王爷被王妃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样子啊……

还没有走远的秦悠在感受到慕含光的气息有变后,眉宇几不可察的挑了挑,既然慕含光不阻拦,想必前路上已经给她设好了插翅难逃的阻碍。

不过没关系,她早想到自己的逃跑计划不可能顺利,今天只是第一步而已。

继续收敛着气息,避过暗卫的视线一路潜到最外围的墙壁下,这里是武王府一处比较荒凉的院子,平时连下人都很少来,蒙蒙雾气下一片静寂,可秦悠莫名觉得背脊发寒,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这里已经是最外围,宋微君肯定有所准备,不太可能在府外设伏。

藏于树后又谨慎观察了一遍四周,秦悠视线蓦地停驻在一座粗陋的小石桥上,明明刚才来的时候还没人,现在却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坐在桥上,看不清那人在做什么,似乎正背对着她。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时,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闷的寂静,是宋微君,靠!大半夜不睡觉竟然亲自驾临来抓她,真给面子啊。

咬牙切齿中的秦悠未曾擦觉,她对某个人已经熟悉到了单凭一声短促的轻笑就能准确辨识的地步。

“悠悠,你躲在树后干什么?捉迷藏吗?”宋微君愉悦的笑声轻轻传来。

“小爷躲在树下乘凉,不行吗?”秦悠梗着脖子回了一句,还真就靠在树上不打算出来了。

宋微君拢了拢身上厚厚的披风,缩着脖子咕哝:“要是真这么热的话过来下水游两圈,顺便捉两条鱼上来,有点饿了呢……”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颗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淡青色的光晕透过薄雾照亮了一方天地,秦悠终于看清,那货居然正拿着一根鱼竿坐在小桥上钓鱼……

握了棵草啊,他的脑洞是有多大才会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

就算是专门等在这里堵她的,这会儿工夫干点什么不行,非得半夜三更在这屁大点的荷花池里钓鱼?钓只鬼上来还差不多。

“咦?还真有鱼?”

秦悠的吐槽被一声惊呼打断,就听那边传来水花扑腾的声音,鱼竿被他高高举起,然后传来他兴奋的喊声:“悠悠,快来生火,咱们烤鱼吃!”

“!!”

他堂堂一国王爷,至于为了吃到一条鱼兴奋成这样吗?秦悠唾弃一声,继续躲在树后装死。

128.126特异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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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具是宋微君以前放在这里的,心烦想要安静的时候就来这里坐一坐,钓鱼不过是为自己找点事做,小池塘里有没有鱼他还真不知道,反正那么多次他都没钓上来过,没想到今晚坐了这一会儿鱼儿就上钩了。

树后的秦悠半响没动静,他只好重新把没有鱼饵的鱼钩甩进池塘里——不要问他没有鱼饵怎么把鱼钓上来的,天知道那条傻鱼半夜三更不睡觉出来瞎溜达个啥——然后把鱼竿用石头支起来,继续等不睡觉的傻鱼上钩…燔…

借着夜明珠的光,他直接用内力震断了鱼儿的生机,并且很好心的等那可怜的小家伙死透了才磨刀霍霍,刮鱼鳞开膛破肚洗涮干净一气呵成,那双看起来如美玉一般纤秀莹白的双手做起这些来竟十分熟练。

秦悠懒得理他,虽然知道在他眼皮底下逃出去的希望几乎为零,但如果不试一试就放弃那就不是她了。

可就在她准备借着树干的遮挡爬上墙头的时候,身后传来毫不掩饰的沙沙脚步声,时紧时慢。

秦悠一回头,就见宋微君正以不规则的曲线往这边移动中,弯腰低着头,东瞅瞅,西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窠。

靠,他绝对是故意的。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秦悠不再遮掩,提气跃上墙头,可还没站稳,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冲劲太猛,巨大的反弹力使她来不及抓住任何东西,倒仰着重新跌回墙内。

武王府高墙大院,这一下要真摔在地上,绝对够她喝一壶的。

下落的过程中她还在纳闷,墙头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到底撞上什么东西了?难不成是鬼打墙?

半空中调整身形就要来个拉风帅气的落地方式,结果翻到一半准确的落入一个人的怀里,那双手臂稳稳托住她,并附赠了一句让她想吃人的话——

“想不到悠悠投怀送抱的方式这么特别,不过下次可不可以挑个稍微矮一点的地方?砸死本王可就弄巧成拙……”

握!了!棵!草!

不等他把话说完秦悠一拳砸向那张笑意盈盈的俊脸上。

本来已经做好了身体被扔出去的准备,谁知他竟然硬拼着生生挨了她一拳也没放手。

秦悠愣愣的看着那两道鲜艳的鼻血就这么欢快的奔了出来,越过性感粉润的唇,沿着线条优美的下颚,一滴一滴落在她胸前……

秦悠连忙跳下来,嫌弃的扯着衣服气急败坏道:“宋微君,你是故意的吧,太阴险了,你以为弄脏了小爷的衣服小爷就逃不掉了吗?”

弄脏衣服跟逃不逃得掉有什么关系?宋微君心中失笑,却幽幽叹了口气,神情沮丧:“抱一抱自己的媳妇都要挨揍,天下还有比我更倒霉的男人么?”

“去,你媳妇一个在明心苑一个在沁心阁,爱抱哪个抱哪个,别在小爷面前唧唧歪歪!”秦悠怒目而视。

眼见她甩手就要走,宋微君连忙道:“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气,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能原谅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所以只要你肯留下,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还手。”

听听,多么感人至深的肺腑之言,不知情的人早听的热泪盈眶绵延不绝滔滔大江东逝水了,可是秦悠的回应是直接挥手,再给他一拳。

嘁,以为这样说她就会感动心软,就不好意思对他下手了吗?早看透他无耻又爱装腔作势的本质了,有本事真不闪不躲的任她打一顿!

事实是,秦悠一招接一招的攻来,宋微君身形灵巧如狐,总能在中招的前一瞬避开她的攻击,让她觉得只要下一次再努力一点点就能成功,却总落个失败的结局,特么的还有比这更让人抓狂的吗?

有吗有吗!!

“不是说打死都不还手吗?现在躲什么躲!”秦悠冷笑。

宋微君严肃认真的辩解:“我没有还手。”

“你有本事站那别动,让我打死你!”秦悠气结。

宋微君神色有些纠结犹豫,片刻后又变得坚定不移:“不行,谋杀亲夫可是大罪,为夫怎么能让你背负这样的罪名,为夫会心疼……”

“疼你大爷!”这货总是有本事轻易挑起她的怒火,而她明知道他故意的,却又总是管不住自己,每每被他的无耻气到吐血。

两人你来我往的在小院里打了半天,结局是宋微君说他饿了,要求中场

休息,于是点了她的穴道,把她摆成坐姿丢到干草地上,自己满院子跑着捡来一堆柴火,兴冲冲地准备烤了那尾巴掌长的小鱼。

红红的火苗映在两个人脸上,驱散了夜的寒冷,带出几分暖意。

秦悠被迫坐在地上面对他认真的侧脸,一动不动的姿势自然舒服不到哪里去,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想吃宵夜随便去哪里吃,干嘛非得拉着小爷作陪!”

“一个人吃的不香。”宋微君淡定回答。

“多得是人想陪你一起吃,雨侧妃,云横,季青竹,宋天玄,随便你找哪个,干嘛非得选我!”

“天玄,你想陪我一起吃宵夜呢?”宋微君扬声问。

躺枪的宋天玄默默从阴影里现身含泪冒泡:“王爷,属下没那个福分……”

这要他如何回答?想?主子明显不想好吗?回头肯定会被收拾的很惨,不想?那就是嫌弃主子,后果比惨绝人寰还要惨。

嗷嗷,主子,你不能为了讨好王妃就坑属下啊,属下大半夜陪你在这里装石头喝风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你看,他不愿意。”宋微君委屈的说。

宋天玄:“……”

秦悠同情的用眼角余光瞥着虎躯一震默默消失的宋天玄,唉,摊上这样的主子,这孩子上辈子肯定坏事做绝了。

一双微凉的大手捧住她的脸,强行扭转她的脑袋,直到眼角的余光脱离宋天玄消失的方位。

“为夫还没死呢,不准看别的男人。”

“我不介意你去死一死,或者把我身边的所有男人都阉掉。”

“好主意,把武王府变成第二个皇宫……”

还没走远的宋天以及附近所有听到的暗卫全都下意识加紧了双腿,对于这位时不时就要坑属下的主子,他们真没信心他能为他们着想一下。

“你有病!”鉴定完毕。

“嗯,而且病的不清。”宋微君顺溜的回答。

“……”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宋微君翻着手里的烤鱼,苦恼的蹙着眉,火光在他俊脸上镀了一层暖暖的绯红,长睫毛温顺的垂下,看起来安静又无害。

秦悠无语的看着他,烤肉不放调料怎么吃?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看你一会儿吃不吃的进去。

片刻后肉香传来的时候秦悠后悔了,没想到宋微君还有这一手,即使不加任何调料拷出来的东西也香的让人直流口水,她也饿了……

并且肚子很配合的发出一声羞涩的提醒。

当初扬言不想陪他吃夜宵的是她,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也是她,天哪,来个天雷了结了她吧。

巴掌长的小鱼根本不够两人吃,而且没加调料也就是闻着香,吃起来到底少了些滋味,于是宋微君把烤鱼插在她面前一尺远的距离让她看的着吃不着馋的直流口水之后,优哉游哉的跑去自家厨房偷食材去了。

我X,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这么恶劣无耻的人,秦悠与面前色泽金黄的小鱼两两相望,这是对她上辈子做尽了坏事的惩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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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的秦二小姐因嫉妒贤王妃将其推入湖中导致小产的事,随着后来的刺杀以及大火在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引得满城哗然。

那可是京都第一才女,十八岁仍待字闺中并非因为嫁不出去,而是求娶的人太多,但因有传言其有可能成为贤王妃,婚事一直没定下来,现在这桩丑闻一传出来,原本还打着贤王已大婚准备再次去丞相府提亲的贵胄世妇便有些犹豫了。

而紧接着有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传出,想提亲的人便都歇了心思。

婚礼上几位王爷一齐遇刺,贤王也受了重伤,无法处理贤王妃一事,便将此事交予了大理寺全权处理。

也就是说,这已经从一件隐私的内宅家事上升到了谋害皇族子嗣的刑事案件。

曾经风光无限的第一才女一夕沦为阶下囚,不可谓不让人唏嘘。

“啧啧,这中原人的京城还真是热闹呢,先是在皇陵发现宝藏,现在一个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接连遇刺,皇后失宠,第一才女入狱,一件接着一件,这一次真是没有白来。

”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上,一个身着异域服饰的少女对身边的同伴感叹。

清脆的嗓音中看好戏的意味甚浓,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艳丽的红色衣裙,胡袖束腰长裙摆,浑身上下缀满了闪闪发光的金饰,让人眼花缭乱却不觉得庸俗,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发出悦耳的声音,再加上一张红扑扑的苹果脸以及看似纯真的大眼睛,模样说不出的娇俏动人,让一群有着民族情结的人瞬间闭了嘴。

可爱的小姑娘即使犯了错,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少女身后跟着几个护卫模样的高大男子,虽然穿着汉服,仍能从他们略显深邃的脸部轮廓中分辨出并非中原人。

不过,被几个护卫护在中间的并非少女,而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他的长相与中原人无异,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与他纯黑没有一丝杂色的长袍形成鲜明对比,右眼的眼角处绘有一朵小小的黑色曼陀罗,透着几分诡异与邪恶。

“月月,你说是不是?”少女跳到少年身边俏皮的问。

少年双眸盯着前方,大大的眼中空洞没有焦距,过于黝黑的瞳孔看起来有些吓人,闻言只冷淡的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上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少女不以为忤的抬步跟上他,笑道:“听说……那个人就住在这座城里哟,你不是一直想与他比试一场吗?不如我们晚上去看看他,好不好?”

闻言,一直面无表情的少年终于给出了些反应,冷冷说道:“现在的他,不是对手。”

少女笑得更加俏皮灵动,眨了眨眼睛道:“你都没去过,怎么会知道,曾经被誉为历代最强的人啊,你真不想见一见?”

少年脚步一顿,回答却驴唇不对马嘴:“很香。”

“嗯?”少女呆滞了一秒,然后抽动鼻翼四下转头看去,就见路旁是一家名为留云阁的酒楼,正是午饭时间,里面客似云来,酒菜的香味引得人食欲大动。

“饿了就直说嘛,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吧,”少女领着众人边往留云阁走边又使劲儿嗅了嗅:“里面有你最喜欢吃的那种甜甜软软的糕点。”

少年没有说话,脚步不知不觉加快少许。

冷飒的秋风吹散了云朵,晚上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好天气,秦悠站在窗边眺望着天边一轮弦月出神,今晚她没有再试图逃走,太过刻意的做戏反而会引人怀疑,在宋微君那样成了精的狐狸面前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什么人!”

慕含乔突然的一声冷喝打断她的思绪,反应过来后心中一凛,难道有外人闯进层层防卫的武王府?若真如此,来人定然强的可怕。

“咦?被发现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听起来声音的主人似乎年龄不大,犹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俏皮。

秦悠悄然后退两步,隐于窗后的黑暗中。

并非害怕卷进危险中,而是多年来习惯了隐藏在黑暗中,先观察清楚情况再动手,敌明我暗,伺机而动,多掌握一份主动性就多一分保险。

少女声落的下一刻,原本空无一物的大树顶端突兀的多出一道身影,仿佛凭空出现的,又仿佛她原本就站在那里,只是别人没发现而已。

慕含乔也现出身形,背对着秦悠所在的窗口,虽然依旧抱剑而立,但从他没有立即冲过去制服擅闯之人就可看出他的忌惮。

“擅闯武王府者,死。”冷漠的声音不见起伏,缓缓拔出长剑。

明亮的月光下,少女背对着月光而立,只能看出一个玲珑有致的轮廓,她就那么轻轻松松站在一根极细的枝头上,居高临下望着慕含乔,语气中有着一丝淡淡嘲讽:“杀我,凭你?”

话已至此,无需再多说,慕含乔倏地拔出长剑冲了过去。

少女又是轻蔑的一声嗤笑,也不见她有何动作,抬手一划,竟凭空生出一道飓风,呼啸着迎上慕含乔。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慕含乔来不及吃惊便与那道飓风迎面撞上,看似无形的风好似其中藏了无数把细小的刀子,将慕含乔的身形刮得不稳的同时,也在他身上割裂出无数细小的伤口。

“乔。”

慕含光快速冲出来,一把接住下落的慕含乔,落地后却被慕含乔不客气的一把推开,并且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只是始料不及,那少女的力量太过诡异,还不能真正伤到他,有浑厚的内力护体,风刃只是割裂了他的衣衫,没能伤及皮肤。

眼睁睁看到这一幕的秦悠微微蹙起秀眉,难道这个世界居然有人拥有特异功能?不过利用内力脱离地球引力她都见识过了,此时也不算太惊讶,而且利用内力也并非不可战胜。

相较于三人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诡异莫测的能力,少女似乎更加惊讶:“你居然能挡下来?中原果然高人辈出,不过你能挡住一次,那么下一次呢?”

说着抬起一臂,比刚才更强劲的旋风突然凝成,呼啸的漩涡将她身前的树枝生生折断不少,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随着少女抬手一指,小型的龙卷风如有灵性一般飞快冲向衣袍乱舞的慕含光两兄弟。

129.129怪事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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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含光二人所站的位置正对着秦悠所在的窗口,小型龙卷风飞过来的时候二人分别往两侧躲开了,不知为何,少女并未及时控制旋风转向追击那兄弟二人,而是任其直奔房屋而来。

“哼,躲在窗后鬼鬼祟祟,想要看戏吗?”少女的声音伴随一片木窗碎裂以及瓦砾掉落的声音传来燔。

“是呀,在看一出恶毒女人半夜三更闯进别人家与众男大战三百回合的戏,可惜不怎么精彩。”大战三百回合几个字咬的特别重,有种别有深意的暧昧。

秦悠带着明锦明惠从被掀翻了屋顶的房间内走出,步伐坚定潇洒,既然被发现了,再躲躲藏藏没什么意思,她虽然一直坚守打不过就跑的人生信条,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没原则,那与偷鸡摸狗的鼠辈有什么分别。

如果闯进来的只有这一个女人,最后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窠。

明锦明惠就没她那么从容了,文化差异导致这个时代的人思想都很愚昧与密信,鬼神之说盛行,此时见到有人凭空造出龙卷风,近乎鬼神的能力哪能不让他们敬畏又惧怕。

“明锦明惠,带王妃先走!”慕含乔挡在秦悠前面,戒备的盯着树顶的少女,正面接触过那种力量的他,比秦悠更了解它的可怕,他与含光恐怕挡不住这女人。

“王、王妃,奴婢……奴婢带您先走……”明锦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心中惊惧,却还是试图将秦悠护在身后。

“想走?问过本姑娘了吗?”少女似乎想明白了秦悠话中的意味,愤怒的冷哼一声,不屑的睨着秦悠:“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就是他的王妃?哼,凭你也配?”

“难道你配?”秦悠不客气的冷讽:“自以为有点本事就天下无敌了吗?小心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他配不上本姑娘还差不多!”说起自己的能力,少女的嚣张与得意尽显:“本姑娘就算不能天下无敌,要杀你却是易如反掌!”

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是很容易挑起战争。

少女话说完抬手就是一计犀利的风刃呼啸而来,被秦悠闪身躲过后又接连几次不中,最后气急之下发挥全部力量制造出大片的风暴袭来。

摧拉枯朽的风力充斥整个静心苑,除了少女脚下站立的树,其他不管是植物还是亭榭全被被风折断卷进风暴里,连房屋都只剩残垣断壁,无数瓦砾梁木旋转飞起,一不小心被击中也能让人骨断筋折。

“快走。”慕含光低咒一声,跑过来想先带着王妃离开,只要王妃没事就好,其他人管不了那么多了,谁知他跑过来却并未见到秦悠的身影,不由焦急的询问努力稳住自己不被刮飞的明锦明惠:“王妃呢?”

明锦拉着明惠努力往前走,用上内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传出去:“已经提前离开了。”

慕含光顶着风转头一看,慕含乔也不见了,应该跟王妃在一起,稍稍放了心一手一个提着明锦明惠一边躲避夹在风中的障碍一边往外走。

慕含乔是追着秦悠一起离开的,似乎早料到那少女会失去耐性,在那少女一抬手的时候,王妃就已经先一步掠向了远处,但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借着夜色摸到了少女的正后方。

正前方是少女攻击的主力方向,那里如今飞沙走石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而后方相对来说风力小了许多,不借助内力也能站立。

秦悠早看出这少女虽然能力强大,战斗经验却生疏的很,果然背后并未设防,只能说她太过自信了。

拿出事先挂在身上的弓箭,又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两根细长的金属筒,用随手从衣服上的布条绑在箭上,秦悠把准备好的弓箭递给慕含乔:“你来!随便射向她的哪里,快!”

慕含乔抬眸看了眼似乎发现目标不见了,正稍稍收了风力四处寻找的少女,虽然觉得弓箭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还是依言拉满了弓。

就在箭矢即将射出去的前一刻,秦悠点燃了金属筒的引线。

燃烧的引线在夜色中极为明显,划出一条笔直的线不偏不倚的飞向少女的后背心。

慕含乔还等着看看有没有效果,结果秦悠拽着就往院墙外飞去,声音沉冷道:“躲起来。”

他还处在莫名其妙中,就听背后轰的一声巨响,将飞沙走石的呼啸风声全部掩盖了,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女子的惨叫,接着四周流窜的风渐渐小了下来。

乍然亮起的火光照亮了夜空

,世界因此安静下来。

没有了风声,没有了碎石瓦砾的撞击声,也没有了人语声。

“悠悠。”在这样的安静里,传来一声惊怒的大喊,在夜空里传的很远。

院墙后的秦悠怔愣了一下,这是宋微君的声音,却又有些不同,他的声音总是轻轻慢慢,带着三分魅惑人心的磁性,三分云淡风轻的随意与轻佻,从不会这样失措不安。

“王爷,王妃在此。”见秦悠不说话,慕含乔扬声答应。

片刻后,宋微君的身影出现,宽大的白衣如月下谪仙,在看到安然无恙的她后顿了一顿,放缓了步伐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看着她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表情比平时多了几分严肃。

秦悠莫名其妙,果然是自己先前想太多了,不过两个字而已,哪会有那么多的感情与不同。

听到声音,慕含光带着七荤八素的明锦明惠也过来了,宋微君先前已经听过禀报,基本了解了是怎么回事,正想问问现在怎么样了,就见天空忽然阴暗下来,明亮的月光似被什么遮住了,巨大的黑影自武王府上空掠过。

“天啊,那是什么?”刚刚回神的明锦低声惊呼,今晚发生的事太多,全都是她未接触过的事物,心中惶惶不安,被这巨大的飞鸟型阴影一吓,险些直接昏倒。

别说是她一个丫头,武王府各处的暗卫以及被惊动的侍卫也都惊惧的看着正冲着武王府中心飞来的巨鸟,心智再坚定也不免被这一连串的怪事吓到,从而与鬼神之术联系到一起。

相比起普通暗卫,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慕含光二人倒是没有失态,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剑,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有手中的剑才能保护自己。

这就是强者的意志,只相信自己。

诡异的巨鸟眨眼便至,宋微君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并未有任何动作。

众人目光都盯着头顶的巨鸟时,他却转头看向远处的殿顶,离他最近的秦悠发现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高高的屋脊上站着一道人影,只是隔得太远,那人又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也分不清性别。

平时连风羽卫与天册司的顶尖高手都休想潜入武王府,今夜却一下子来了两个,而且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秦悠暗自心惊,如果拥有特异功能的只偶然出现一个,还能在接受的范围,可如今显然不是,而且看这两人的能力都是经过完整的开发与训练的,她不得不怀疑,这个世界是否存在着一个异能者组织。

乱世将至,诸多隐世之人纷纷登场了。

足有几丈长的巨鸟在到达静心苑上空的时候微微一滞,在众人戒备的眼神中竟快速变成了一条黑龙,龙首一摆,飞快朝着几人所在的位置冲来,隐隐似有龙吟低沉响起。

“带王妃离开!”宋微君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抬手时手中多了几根细如发丝的天蚕丝,如有灵性一般飞快缠上俯冲下来的龙首,那本该是透明色的天蚕丝,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被一层深邃的幽蓝色包裹,眨眼便穿透龙首刺了进去。

离得近了才看清无论是巨鸟还是巨龙,其实都只是一团漆黑如墨的雾气幻化而成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色烟雾带着惊人的诡异波动不断压低。

秦悠被慕含光与慕含乔拉着往远处飞去,看着那夜色下独自应战的白衣男子,心中复杂无比,柔韧的天蚕丝怎么可能挡得住无形的黑雾,根本就是徒劳,但那抹秀挺如松竹的背影却不退不避,坚韧的仿佛满天星辰压落也休想让他弯一弯身。

白衣因激烈碰撞的气流猎猎展动,本是明亮洁净的颜色,此时看来竟有种凛冽森寒的杀伐之气。

毕竟是为了给他们拖延时间才留下的,秦悠觉得自己应该担心一下他的处境,但看着他的背影,浓重的夜也掩盖不住那一身耀眼的光华,提起的心又莫名放下了。

“乔,你带王妃走,我回去帮王爷。”眼看着诡异的黑雾越压越低,慕含光终于忍受不了的停下脚步,交代一声就要冲回去。

秦悠一把拉住他:“不用了,你看。”

抬首望去,原本漆黑一色的黑龙身上深蓝色幽光若隐若现,隐约交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紧紧将黑龙困在其中,然后下一刻,蓝色光芒一闪,整条黑龙瞬间被绞的支离破碎。

“回去也帮不上忙,不如……”秦悠望了眼远处屋脊上的人

影,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转身翻入院内,飞快朝着原来少女站立的方向冲去。

“不要去!”

宋微君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解决了眼前的事转头一看,恰好看到秦悠的身影消失,顿时翻身追了上去。

一同追去的,还有一团重新聚拢的黑雾,虽然体积小了不少,但更加迅捷灵活,眨眼便越过宋微君扑向了倒在一片狼藉中的少女。

听到身后的风声,秦悠手中逐影一掷,如同暗器飞向少女,而她本人则及时收脚,拉着冲过来的宋微君一同往远处退去。

她看得出,最开始的黑色巨鸟是来救这少女的,没打算理会他们,但不知为何中途改变主意冲了过来,而宋微君不知是没把握还是别的原因,最开始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后来不得已反抗,那么此时用这少女的安危作为吸引力,他们正好趁此脱身。

想法没错,一般情况下说不定能全身而退,可是不知这个救兵是怎么想的,那团黑雾竟然又在中途折了回来,调转矛头对准了两人。

直面诡异强大的黑雾,秦悠有种被狩猎者盯住了的感觉,冷意自脚底一路凉遍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离开我!”宋微君一把推开秦悠,自己往相反的方向奔去,那黑雾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一路追着他。

秦悠张口结舌,要杀了少女的是她,就算报复也该冲她来吧,难道那玩意看上宋微君了?

宋微君原本想远离秦悠,但黑雾速度太快,他只来得及迈开两步,秦悠仍不免要被波及到,放弃逃离,他双手飞快结印,手印繁奥复杂到让人眼花缭乱,然而随着他双手的划动,似有一圈圈如水波一样的透明涟漪层层散开。

黑雾冲至面前的千分之一秒,他双手平推出去,一道透明的屏障将他与秦悠完整护在内。

两两相撞的一瞬,沉闷的响声直震得人心底颤栗不已,透明屏障如同被风吹皱的湖面,一圈圈涟漪激烈荡开,虽然没有被撞碎,宋微君的身体却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连退好几步,脸色苍白的如同随时会碎裂的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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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更四千吧,吃完药后总是昏昏欲睡,没精神。

130.130不想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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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疾步上前扶住宋微君的身体,防止他摔倒,宋微君握住她的手,脚下步伐一动,半侧身体将她挡住,双目凌厉戒备的盯着那团散掉的黑雾。

他这副神情秦悠还真没见到过,原本柔和带点妖冶的五官变得英挺凌厉,有着属于男人的阳刚与不容冒犯的强势,周身强大的气场如山岳一般让人不敢与之对视锫。

黑雾重新聚拢后没有再攻过来,化成一条细绳一样的东西卷住重伤昏迷的少女凌空飞走了。

直到远处屋脊上的人影也不见了,宋微君的身体陡然一绷,口中毫无预兆的吐出一口鲜血,秦悠的手被他紧紧握着,明显感觉到那身体轻微的颤抖。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秦悠皱眉问了一句,右手抵在他背后想为他输送点内力,若是伤势太过严重,至少能护住他的心脉。

等到做了这些之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为啥要救他啊,不是想除掉他为秦悠报仇吗?就算不报仇这也是个绝佳的逃跑时机,现在的他绝对没能力拦住她蠊。

宋微君又咳出两口血,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转身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我没事。”

秦悠点点头,没有再勉强什么,想来让她这么做他也不放心,那可是心脉啊,稍有差池就能要了他的命。

慕含光二人与明锦明惠跑过来,见到宋微君雪白衣襟上的血迹都吓了一跳,神色凝重的询问宋微君的情况,不敢妄动。

宋天玄也差不多同时赶来,他武功不如宋微君,自然没他来得快,加之怕这些人还有同伙,趁这边动乱吸引注意力钻了空子,便先去对暗卫做了一番安排。

“我没事,先回听风苑吧,把青竹叫过来。”宋微君安抚了一下众人,率先往听风苑走去,手中拉着秦悠的手不放。

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秦悠自然不好甩手不闻不问,重新找地方睡觉,否则绝逼会收到全府上下的鄙视与谴责,再说她也睡不着,看着走在前面挺直的背影,心里有点烦乱。

来到听风苑宋微君的寝殿前,慕含光等人便有志一同的停住脚步,殷切的看向秦悠。

秦悠无奈点点头,扶着脚步虚浮的宋微君进了房间。

“去那边榻上。”宋微君咳了一声,等下季青竹还要来,他不喜欢有外人在的时候躺在床上,气势平白矮了一截,而且没有安全感。

秦悠只以为他不喜欢别人侵入他最最私密的领地,不由嘴角抽了抽,都伤成这样了还吹毛求疵,她是不是该为自己能靠近他感到荣幸?

两辈子加起来没有伺候过人,秦悠不禁有些苦恼,最后看他唇边染血,出去吩咐外面的侍女打盆热水给他擦脸,然后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温水漱口。

宋微君疲惫的靠在软榻上,见她如此,颇为欣慰的看了她一眼才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秦悠窘然,好吧,身为他的王妃,从没为他做过任何事,如今给他倒杯水都能让他欣喜不已,她实在不是个合格的王妃,不对,是大大的不合格,按古代以夫为天的标准,她这样的就该叉出去埋了。

不给端茶递水,不给生儿育女,要你何用!

“有什么想问的,问吧。”宋微君喝了两口水,把杯子递还给她,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怅然的叹了口气。

他以为秦悠会问今晚那两人的身份,没想到不是。

“也没什么事,”秦悠扭开头,干巴巴的说道:“要不叫明锦明惠进来吧,或者是平时伺候你的侍女,你受了伤哪能不需要人照顾?”

她的本意是自己不会照顾人,杵在这也没啥用,还不如叫几个会照顾人的进来,他也能舒服些不是。

而宋微君显然误会了什么,抬眸看了她片刻,随即倦倦的闭上眼,声音平淡道:“嗯,让他们重新给你安排个院子,你去睡吧。”

秦悠一愣,等了片刻见他没有要叫人进来的意思,还闭着眼睛不说话,仔细一琢磨便明白他可能是误会了,心里有些好笑,都说人生病的时候都有些小脾气,难道这家伙的毛病就是自己生闷气不理人?

不过她从不习惯向别人多做解释,以前也没人需要她的解释,只是看着他淡淡道:“你要是需要什么或者哪里不舒服就直接告诉我。”

宋微君瞥了她一眼,不知是意识到自己误会她不好意思了还是怎么,一只手覆在眼睛上,口中轻轻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房间内明明有两个大活人,却静的出奇,秦悠有些不自在,装作好奇的打量他的房间。

一进门的地方放置着精致不失大气的雕花桌椅,天气转凉之后椅子铺上了红色绣花软垫,往里走靠墙的柜子上摆放着日常用具,还有一盆生机勃勃的植株,秦悠不知道那植物的名字叫什么,嫩绿的叶子青翠欲滴,看得出被照顾的很好。

紧贴着柜子后有一道木质菱格的墙,从外面可以看到内厅绰约的摆设,从中间的月亮门进去才是真正的卧房,窗前是软榻小几,小几上还有未收起的棋盘,黑子白子进行着未完成的对弈。

另一侧的窗前有一套类似书桌的案几,散乱的放着几本书以及一些书信,当然也少不了笔墨纸砚,桌角是一盏树形青铜灯,灯托是精巧的花朵形状,精致华美的令人赞叹。

里侧靠墙的地方是搁置衣物的架子以及雕花大床,四角的挂钩上缀着长长的璎珞流苏,流苏下坠着的珠子闪动着奇异的流光,半遮半掩的青色床帐内是铺开的略有些凌乱的被子,想必出事的时候宋微君已经睡下了,听到禀报匆匆起床出去了。

中间的空地上是放置着茶具与香炉的桌凳,香炉中并未燃着熏香,但房间内却流动着一股很淡的芬芳,与宋微君身上的味道有些像,秦悠凑近桌子闻了闻,听说有些木质能散发出迷人的香味,啧啧,什么叫低调的奢华。

这些摆设没有一样嵌满了奢侈的金银珠宝,却华丽精美的让人一看就知并非凡品,也许有香味的木头并不难找,但这种令人安神的清幽冷香的绝不常见。

秦悠撇了撇嘴,酸溜溜的想着,等走的时候就算不把武王府洗劫一空,也要狠狠捞一笔才行。

前世她不缺钱,在许多地方都置办有自己的房产,但这一世着实穷得很,见过的最多的财宝就是御书房里那一只半米高的纯金香炉,还不是自己的。

改天一定要偷走!

秦悠悻悻的扭过头,就见宋微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清美如墨玉的瞳眸好似洞悉了她心底的坏主意,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不是累了吗?赶紧睡!”秦悠翻了个白眼掩饰自己心底的小贪婪。

宋微君没跟她计较,那只手又覆在了眼睛上,唇角却始终扬起淡淡的弧度,看的秦悠手痒的想上去给他一拳。

没一会儿季神医就被宋天玄用轻功提来了,落地后先是腿软脚软的抚着月亮门干呕了几声。

“你要是敢吐在房间里,我就命人把你的嘴巴缝起来!”宋微君黑着脸威胁。

“这能怪我吗?”季青竹倒是没真吐出来,晕头转向的抽空看了眼宋微君的脸色,见他一时半刻死不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休息,顺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宋天玄急得不行,站在外间催促道:“季神医,王爷受了重伤,都吐血了,你快帮忙瞧瞧啊。”

季青竹虽然好脾气,但任谁三更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一番腾云驾雾的赶来救人还被病人威胁,心里都不会爽快,头一扭直接无视了他。

秦悠默默的看着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好多余。

果然,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人生处处是基情,冰山忠犬攻,别扭傲娇受,再加一只进可攻退可受的妖孽美人……没有比这更完美的3P组合了有木有……

“你在想什么?”宋微君眼神不善的盯着秦悠,笑得那么猥琐,肯定没憋好主意。

“啊哈哈,没什么没什么,看到你们关系那么好,我羡慕的紧……”秦悠假假的笑了两声,眼神仍旧在三人身上瞄来瞄去,嗯,三个都是赏心悦目的美人,嗯嗯时的场面绝对香艳到让人喷鼻血。

美色诱惑挡也挡不住啊挡不住。

额角青筋跳了跳,宋微君转而呵斥季青竹:“限你三息时间滚过来,否则……”

“把我挂上东南枝是吧?”季青竹流利的接口,想是经常受到此种威胁,尽管如此,他还是起身走到榻前,宋天玄很自然的拖了个凳子放在他臀下……

秦悠……脑子里的荡漾YY根本停不下来。

季青竹边把脉边询问宋微君哪里不适,见他时常忍不住咳嗽,伸手在他胸前几个地方按了按,口中不断询问他的感受。

收了手之后又从行医箱里拿出银针为他施针

,手指慢慢捻动,宋微君惨白的脸上陡然涌上一层红晕,倾身吐出几口淤血,模样看起来很糟糕,但精神明显好了一些,长长呼出一口气。

“好了,你内脏被震裂,有轻微出血,这可不是小事,这几天好生休养,尽量不要移动,我给你开几副药。”季青竹边说边起身走到另一侧的书桌边铺纸磨墨,写写停停很是斟酌了一番。

宋天玄瞅了眼秦悠,见她没动作,只得出声提醒:“王妃,王爷现在不宜移动,劳烦王妃扶王爷去床上休息吧。”

装瞎的秦悠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宋微君伤成这样多少与她有关,只得走过去不甚温柔的扶起他。

宋微君这会儿不知是真累了还是受了伤难受,眉宇紧紧蹙着,气息有些粗重,由她扶着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好在秦悠习武,否则这小身板真得被他压趴在地不可。

艰难的扶他躺下,转头才发现房间内已经没人了,季神医开好药方直接回自己的药庐煎药了。

靠,这是要把她留下充当丫头的节奏啊。

心里默默流着泪,秦悠不得不做起两辈子从没做过的事——为宋微君宽衣解带脱去外袍,又解开他的发带,任那墨黑如锦缎的长发散在枕上,然后为他拉好被子……

一系列动作做得生硬无比,她第一次杀人都没这么难受,真的,而且这货还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唇角扬起,似温柔似满足。

“闭上眼,睡觉!”秦悠伸手盖住他的眼睛,其实她是有点脸热了。

也许刚知道他绿衣门主的身份时恨不得亲手剐了他,但婚后这么久的相处她对这个男人着实有点厌恶不起来,一个人真心与否哪能分辨不清,也许以前宋微君动过杀她的念头,但现在却再没有那些心思了,今晚的保护她也看在眼里的。

怪只怪他的身份太特殊,而她不想卷进这个动不动就要人命的阴谋漩涡里。

长长的睫毛煽动时轻轻刷着掌心,秦悠快速收回手,却被一只手提前制住,然后一使力,她站立不稳的压在他身上。

宋微君闷哼一声,喉间溢出两声压抑的咳喘。

“你有病啊!”秦悠气结,挣扎着就要起身。

“嗯,很严重。”他艰难的说:“别动,快死了。”

“那还不放手,没听季神医说不让你妄动吗?”秦悠恢复冷静,跟男人抱一抱什么的着实让她害羞不起来。

“不放,一放手你就要走了,现在的我留不住你。”他埋首在她淡香的发间,语气有着一丝孩子气的委屈与固执。

“季神医一会儿还要来给你送药呢,我不会走。”秦悠推了推他,心中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绪,有些不知所措。

宋微君抱着她不说话,好片刻才闷闷道:“你不肯原谅我。”

“我没有。”秦悠叹了口气,也不挣扎了:“不会原谅你的是她。”

若是真正的秦悠,定然会怨恨他,而她,并不想浪费这么多的感情来记住一个人,她觉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再也潇洒不起来了,也再不能全凭喜好做事。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想去喜欢。

果然感情会让人迷失自己。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说,片刻后自嘲一笑:“我知道,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负责,而有些错无法弥补挽回,也无法求得原谅。”

受伤之后的他突然变得儿女情长起来,难得正经的与她谈起自己的心意。

秦悠不语,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悠悠,你有想要的东西吗?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宋微君闲谈似的问,开始他以为她想提高武功修为,所以他让月无情教她,但后来发现她虽然热衷,那依然不是她的目的,她也无心权势,更不贪恋荣华,她一心只想离开武王府。

他手握文武百官垂涎不已的六十万大军,执掌梁国半壁江山,甚至只要他愿意,天下也不是不可得,可是他却没有什么能留下她。

秦悠被他问住,具体想要什么她也说不出,她只想离开武王府,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这样的生活不适合她,而且她比宋微君自己更清楚,他想留下她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留不住而已。

就像一种执念,越是

得不到就越想要,也许有一点点喜欢,但有几分就说不准了。

这个世界的男人观念到底不同,女人只是附属品,想要,唾手可得。

她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可是这些她都不能直说。

宋微君也没有追根究底非要寻一个答案,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都没有再说话。

煎药是一件很繁琐的事,季神医把药送来的时候秦悠差点趴在宋微君的床头睡着,出门接过药,生疏的喂他喝完,正要在软榻上躺下将就一晚,就听宋微君无奈的说:“那里不舒服,过来床上睡吧,我这个样子……你还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吗?”

秦悠一想也是,现在他打不过自己,而且上次已经睡过一晚了,不过同床睡一觉而已,以前条件艰苦的时候哪里没睡过,破罐子破摔的安慰一番自己,不客气的爬上了床。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秦悠猛然惊醒,睁看眼就见旁边的男人已经下地穿好衣服,正在给她掖好被角。

“你去哪里?不是说不能随便动吗?”秦悠揉了揉眼睛想坐起身,却被他按住了。

“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你先睡。”宋微君把她塞回被子里裹成个蚕宝宝的形状,满意的看着她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模样有几分无辜与滑稽,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秦悠白了他一眼:“赶紧滚!你死了才好呢,我就自由了。”

这男人半夜三更的出去定然是干见不得人的事去,她问了也白问,更也拦不住,反正身体是他自己的,不关她的事。

“你还真是时时都不忘诅咒我。”宋微君哭笑不得,直起身又道:“也不知今天是不是黄道吉日。”

秦悠一愣,忽的想到上次在宫里两人无聊的对话,顿时囧囧有神的斜睨着他:“赶紧去吧,你这个祸害要是死了,不知有多少人要大摆筵席狂欢三天呢。”

宋微君皱眉不满的揉捏她的脸蛋:“说什么呢你,我才不是祸害,我是天下第一好夫君,你不要污蔑我。”

“啰嗦!”秦悠见他磨磨蹭蹭,索性转个身,背对着他装死。

宋微君倒也干脆,隔着被子一巴掌拍在她翘臀上,在她发飙之前捂着胸口快步逃了。

“尼玛!回来看小爷怎么收拾你!”秦悠怒,觉得自己上当了,这货生龙活虎半夜还能出去遛两圈,哪需要人照顾啊。

后山的石室内,白衣白发的月无情正靠着石壁闭目养神,床上躺着病情好转了的乌月王,忽然听到一阵沉缓的脚步声,两人同时醒来,疑惑对视。

会用这么沉重的步子走路的只有不会武的季青竹,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到这里来,那么来的会是谁?

两人戒备的看向门口,却见宋微君慢悠悠走了进来。

“你受伤了?”月无情剑眉微皱,仔细观察他的气色。

宋微君也不进门,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人一眼:“准备一下,你们可以离开了。”

131.131鸡很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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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想说,月无情也不追问,顺着他的话道:“已经安排好了?”

从宗人府刑狱被劫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了,城门虽然还在戒严,但搜查力度已经不如开始那么草木皆兵了,搜查的重心也从京城扩大到了通往乌月国的沿途城镇,此时离开倒也合适。

宋微君冷讽一笑:“不需要本王安排,已经有人来接你们了。旆”

月无情疑惑的皱眉,乌月王却是脸色一僵,不着痕迹的觑了眼宋微君的神色,沉着脸道:“你……是被他们打伤的?窠”

宋微君眼风淡淡的扫他一眼,转头对月无情道:“本王也不知他们住在何处,总之就在这京城内,你们自己去找吧,早点找到早点滚!”

最后一句话时人已在通道里,和着浅浅回音,有种平日难见的威严。

月无情抿唇看着那扇门,片刻后才起身走过去关好,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宋微君对那些人的厌恶与不待见,并非因为被打伤,而是自骨子里生出的厌恶之情,连带着他们兄弟二人也受到了牵连。

“你知道他说的是谁?”他看向床上依旧容色苍白憔悴的乌月王,枯燥的白发让他更显沧桑,惟一双蓝色眼眸如宝石般流光溢彩。

乌月王神色复杂的点点头,低声说:“是乌月族的人。”

月无情神色一凛,沉默片刻才道:“当初国灭之时,他们可曾出手?你被囚梁都三年,他们又可曾想过来相救?如今出来又是何意?”

乌月王摇头叹道,唇角也带出一丝嘲讽:“你以为现在的乌月族还是以前的乌月族?血脉之力逐渐衰弱,如今能使用巫力术法的除了隐世已久的大长老,就只有族长、祭司以及祭司的继任者了。”

顿了顿,脸色难看道:“能将武王打伤,至少是祭司亲自出手,可是祭司是不会对武王出手的,那么只能是族长,祭司继任者还没那个能力。”

“为什么祭司不会对武王动手?”月无情不懂,他常年在外闯荡,极少回国,对于族中事物更是所知甚少,就算武王的母亲曾是乌月公主,但他们王族虽然出自乌月族,血脉淡薄早已被驱逐出核心了,出嫁之后更是等同被逐出族谱,与外族无异。

乌月王唇角翕动,宝石一样的眼眸看了他片刻,却是摇摇头,不肯多说。

月无情只得作罢,有些秘闻只有一国之君有权利知道,否则别说是他,就是未来储君都无权得知,除非当上国君。

“你先睡,我出去看看,武王应该是今晚才受的伤,我去找找看能不能追查到那些人的行踪。”月无情打了声招呼,拿起昆吾,闪身出去了。

乌月王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即使回到乌月又如何?国土已划入梁国版图,五月早已不在了。

京郊一处别庄内,黑衣少年带着满身鲜血的少女大夫为少女医治的空档,众人有心想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少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到口的疑问纷纷咽了回去,守在房间里一句话不敢说。

本以为凭借少女的身手在这高手云集的梁都就算不能横着走,至少也不会受伤,哪想到第一次夜里出去就伤成这样,到底是什么人伤了她?众人心里都很沉重。

少年漠然走到床边,他双目失明,既看不到众人凝重欲言又止的脸色,也看不到少女的伤势,但还是坚持站在床前,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我们要为小姐拔刀了,到时会有鲜血溅出来,您是不是……”大夫知道少年不喜欢血的味道。恭敬的出声提醒。

少年没说话,竟拨开身前的人,用他皮肤苍白的手指摸索着握住了少女胸前的刀,那把刀直直插在少女心脏偏上半寸的地方,差一点就要刺中心脏了,即便如此他脸上仍没有多余的表情,握住刀柄的手猛然使力,卡在骨头中的刀被拔出的一瞬,他的身体同时退后,然而还是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溅到了他的手指上。

不管床上因疼痛而呻吟颤抖的少女,他嫌恶的皱起眉,转身出去找地方洗手了。

侍女打来清水小心的引导他净手,同时也把染满血迹的刀拿去清洗干净又送回到他手中。

听着内间传来少女无意识的痛吟,少年站在窗前手指抚摸着短刀上的纹路,他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但借助术法能隐约感知周围的事物,

并不影响行动,刚才大致感知了一下少女的伤,那些伤口让他觉得惊奇,很像烧伤,却有种很特别的气味,不知是何武器所伤。

当时那一声远远的轰响他也听到了,若是连少女都能伤到,冷不丁给他来一下,他也很难全身而退,这让他不得不在意。

而且还有那个人,明明已经换了身体,不可能再修炼巫术,他却仍能使用,是他太过惊艳绝世,还是说其中有他所不知道的隐情?

不管是哪一种,这一次远行总算没有白来。

“月一,派人仔细盯着武王府,还有,武王的资料也尽快查清楚了给我送来。”少年若有所思的给身后的护卫下了命令。

随行的一个高大男子抱拳应了一声,利落的转身出去吩咐人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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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宋微君回来的时候秦悠还没有睡着,但是已经没心思计较先他先前的恶劣举动了,直到一双手臂伸过来,她不得不抬手推开他。

然而不等她收回手那人又伸了过来,如此几次之后秦悠恼了,恶狠狠的转过身瞪着他:“你还要不要睡觉啦?你不睡也不要打扰别人!”

宋微君委屈:“我只是想抱着你!”

“你想抱就抱啊,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秦悠撇嘴,想到面前这货好歹是个王爷,语气客气了几分:“抱着不舒服,我从没被人抱过,各睡各的多好。”

“谁说的,我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不会乱动,怎么样?没被抱过,以后慢慢就习惯了。”宋微君好声好气的哄她:“我现在郑重邀请你投入我的怀抱,来吧!”

“……”秦悠再次被他的歪理邪说噎的哑口无言,最后挥挥手决定无视他。

尽管她坚持拒绝,第二天早晨依旧是在宋微君臂弯里醒过来的,瞧着几乎快要贴到自己脸上的俊脸,为毛她觉得一点也不意外呢。

一半人睡过一晚醒来难免显得有些邋遢不能见人,但眼前这张脸依旧美的不像凡人,皮肤苍白却莹莹如玉,长而卷翘的睫毛安静垂落,睡着的他既无妖冶也无凌厉,乖顺安静的如婴儿一样酣然纯澈。

外面天色还有些暗,起来也无事可做,秦悠挣开他的手臂,翻身准备再睡一会儿。

刚一动,身后的男人又贴了上来,秦悠不得不起身把他的身体放平,一侧身五脏六腑的位置都会跟着移动,不利于康复。

迷迷糊糊睁开眼,宋微君手臂再次如蔓藤一样缠了上来,打了个哈欠道:“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吧,反正你的任务就是把我伺候好,其他事一概不用管。”

被他这么一折腾秦悠反而没有睡意了,而且她向来有早起锻炼的好习惯,排开他的手下床:“我去练功房,你睡吧,一会儿回来再伺候大爷你洗漱用早膳。”

宋微君原本还有些不乐意,听到那个称呼闭着眼睛噗呲笑了:“小娘子你可要快点啊,可别让大爷我等太久……”

拿腔拿调的语气让秦悠也是一阵好笑,不过穿衣服的时候头疼的事又来了,静心苑成废墟了,她的衣物都还在里面呢,不知还能不能穿,听风苑就这一套昨晚穿来的衣服,换洗的都没有。

这时宋微君忽然说:“昨晚我已经吩咐过宋天玄命人连夜赶制新衣了,挑简单的先做几套,一会儿你出去问问他做得怎么样了。”

秦悠惊奇的瞧了他一眼,随即又明白过来,昨晚他俩都在一起,既然她不知道,想来便是半夜出去那会儿吩咐的,遂捏着嗓子道:“多谢大爷赏赐。”

“有奖励么?”宋微君笑看着她,眼眸比挂钩流苏间会发光的珠子还要璀璨。

秦悠立即翻脸无情,阴测测地道:“奖励?很好,那咱们先算算昨晚某人打我那一巴掌的账吧?”

“小娘子有事自去先忙吧,大爷虽然心疼肝儿也疼,但还等得起,不着急。”宋微君连忙做挺尸状躺好,语气透着无与伦比的宽容与大度。

秦悠哼了一声,披上外衣出去了,这就是个欠收拾的货,给他个杆子就能顺着往上爬。

门外宋天玄不知疲倦的守着,秦悠上下瞄了他两眼,完全看不出这人像是一晚没合眼的样子,不禁问道:“你是机器人吗?”

能一刻不停的狂干活,不用休息也不用吃饭。

宋天玄恭敬的行了个礼,而后道:“属下

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秦悠摆了摆手,慢悠悠走远了,她只是有感而发,并不需要他回答,否则也不会冒出“机器人”这种古人听不懂的词汇。

宋天玄默默看着她的背影走远,疑惑的挠了挠头,就听房间内主子的召唤,连忙开门进去了,站在菱格木墙的纱帘外行揖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宋微君懒洋洋的声音自内间传来:“仔细着点,本王的王妃丢了唯你是问!”

宋天玄嘴角抽了抽,低头恭敬答道:“是,属下明白。”

一般王爷在自己人面前自称“本王”,不是心情不好就是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而某人昨晚得偿所愿能搂着媳妇儿睡,想必现在心里美得很,怎么可能心情不好。

宋微君淡淡嗯了一声,又漫不经心的问:“刚才王妃跟你说了什么?”

“王妃问属下是不是……鸡气人……”宋天玄有些不确定地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鸡为什么要气人?

“你是如何回答的?”宋微君的语气听起来平稳又淡定。

“属下说,不明白王妃的意思。”宋天玄犹豫一下问道:“王爷,王妃这话是不是有其他含义?属下总觉得那个鸡气人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自己回去想!”宋微君没好气的说。

等宋天玄走后,宋微君维持挺尸状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青色帐顶疑惑的咕哝:“鸡很气人吗?”

秦悠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引得一主一仆皆大惑不解,尤其可怜的宋天玄,生怕这是什么重要讯息,抓耳挠腮的想了一早上仍想不明白这个“鸡气人”的含义。

没有了逐影,秦悠便用练功房内的普通大小的刀练了一遍焚影十九式,第一次用这种长度的刀,虽然不重,到底不如短刀灵活,一套好好的刀法被她耍得不伦不类,心中颇有点沮丧。

感觉到自己身上黏黏的出了一层汗,正要收刀去洗个澡,就听到沈路前来禀报,丞相夫人带着大夫人前来拜访,这会儿已经等在正殿里了。

秦悠诧异的瞧了瞧刚刚放亮还未出太阳的天色,心知她们定然是为秦嫣之事来的,但也用不着大清早匆匆跑来吧,难不成又出了什么变故?

132.132一装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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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和伯母亲自上门来了,秦悠心里再不待见她们也不好直接将人叉出去,而且自从秦嫣的事被交予大理寺后便没了动静,这事毕竟和她有些牵连,不妨去听听究竟是什么事,若真出了什么变故她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有了打算之后秦悠便吩咐沈总管先去正殿禀明一声,她去洗漱好换身衣服就来旆。

说到换衣服秦悠不禁又开始苦恼了,现在她哪里有衣服可换,出了这一身汗,总不能待会洗完澡出来再穿上这套旧衣服吧,这跟不洗有啥区别。

想不到自己也有被一件衣服难住的时候,真是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

正愁眉不展,就见明惠捧着一套淡青色绣云纹的衣衫走进来,笑道:“王妃,刚才宋侍卫给王妃送来一套新衣,奴婢看过了,很适合王妃的身形,暗绣的祥云图样优雅大气,王妃穿上一定美的像画中的仙子。”

秦悠挑了下眉,虽然她不懂绣花,可好歹也知道这是个精细活,很费时间,至少一晚上做不出一套衣服,这该不会是抢的别人的吧窠?

明锦连忙笑道:“这可解了王妃的燃眉之急,王妃就在这里的浴池沐浴吗?”

秦悠点了点头,再走回听风苑又要花费不少时间,练功房旁边就有精心修建的浴池,也是引来的温泉水,很是宽敞,练完功泡个温泉浴,不要太享受哦。

她洗澡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明锦明惠帮她退去外衣放下头发后便行了个礼准备出去。

“等等……”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两人停下身齐声询问,眼睛亮亮的含着某种期待。

见她们如此,秦悠心中一阵好笑,吩咐道:“派个人去跟王爷说一声,我要去前院接见祖母,恐怕不能陪王爷一同用早膳了,让宋天玄另外安排人在王爷身边伺候吧。”

宋天玄是宋微君身边最亲近的人,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可伺候他洗漱什么的宋天玄一个大老爷们做肯定不合适,平时他身边定也有专门做这些的丫鬟,她本不予多说,少了她宋微君又不是过不下去,可看到两人那期待的眼神,多费两句唇舌也无妨。

“是,奴婢这就去。”听到她有心记挂着王爷,两个丫头皆露出老怀甚慰的笑,脆生生答应一声退下去了。

一直觉得王爷王妃的相处模式有问题,现在总算马不停蹄的往正常方向发展了。

秦悠除去贴身衣物舒服的靠在浴池壁上,昨晚没睡好现在被水一泡竟有些困了,便懒洋洋的眯起了眼睛。

作为她的长辈,丞相夫人肯放低姿态亲自来武王府看她,还天不亮就急急忙忙赶过来,这分明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因此她一点也不着急,将她们晾上一晾,谈条件的时候更有利,反正她不着急。

以前秦悠对这位祖母没多大感觉,顶多就是觉得老太太爱面子,在她心里属于没存在感的那一类,但上次在晋王府老太太张口就冤枉是她推了秦嫣,让她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心里很不爽。

那种下九流的陷害手段简直蠢到哭有木有,就算她嫉妒贤王妃,嫉妒秦嫣的才华,想来个一石二鸟,那么害死了贤王妃,秦嫣总是死不了的吧,到时候姐妹俩互相掐个你死我活,平白让别人看笑话,就算最后成功把责任推到秦嫣头上,她在京中勋贵圈子里也丢尽了脸面。

什么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就是了。

名声这东西虽然她不在意,可也断没有故意搞臭自己的道理,这也是她会跳下湖救人的原因,既然不能彻底撇清关系,那就只能尽量洗清嫌疑。

秦嫣是丞相夫人从小看到大的,她不信丞相夫人看不出秦嫣在撒谎,不管她有什么理由不得不袒护秦嫣,从秦悠的角度看来她都是一个偏心的祖母。

小憩了片刻秦悠才从池水中站起身,自己穿戴好内衣后才叫了门外候着的明锦明惠进来。

二人一个拿干帕子为她绞干长发,一个伺候她穿戴新拿来的外衣。

这套素青色衣裙样式并不如何繁琐,如它的颜色一样简单素雅,但衣摆上的暗绣牡丹以及衣襟领口用银线简单勾勒出的祥云图案皆透着雍容与尊贵,却又因为是暗绣而显出几分低调内敛,配上淡青的底色,雍容华美却不失素雅端方。

“奴婢就说吧,王妃穿上这身衣服果然变得更美了,比那丹青妙笔描绘出的仙子都要美上几分。”明惠笑着夸赞,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惊艳。

“跟王妃比起来,仙子都

得靠边站,也只有咱们风姿绝世的王爷配得上王妃。”明锦笑嘻嘻的接话。

秦悠抽了抽嘴角,感情这两人都是宋微君的脑残粉,不知道让她们看到宋微君无耻耍赖的一面还会不会觉得他风姿绝世。

瞧着镜中的自己,秦悠还是颇为满意的,五官渐渐长开,脱离了最开始那副受气小萝莉的模样,有着花季少女特有的娇艳动人,照这样的进程来看,蜕变成御姐指日可待呀。

明锦明惠看到自家王妃摸着下巴,一脸陶醉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悄悄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女为悦己者容,当一个女人开始在意自己的容貌,说明她已有了心仪的对象,而纵观整个王府,能让王妃心仪的,除了英明神武的王爷还能有谁。

秦悠由带着明锦明惠来到前院正殿的时候距离沈路前去通报已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丞相夫人还好,端正安稳的坐在那里喝茶,大夫人却是心焦不已,时不时往殿门口张望,若不是有婆母在,她连最基本的礼仪规矩都要维持不住了。

远远的就听到家仆通报王妃来了,沈路忙领着一众武王府丫鬟家仆出门迎接。

见丞相夫人起身,大夫人杜氏也迫不及待的站起来,看向门口的眼神有希冀,有怨恨,也有嫉妒与畏惧。

她只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之所以能嫁进丞相府盖因那时秦丞相还不是丞相,长子又是私生子,这件事虽然没被宣扬出去,可京城哪里能藏得住秘密,勋贵中该知道的也都一清二楚,私生子的地位比庶子都不如,没人肯嫁,这才能轮到她。

本以为公公在朝堂平步青云,少不得多多提携丈夫,谁知丈夫是个不争气的,早年又因家族中事一直不能有孩子,大女儿平庸,好在二女儿是个好的,长得漂亮又颇有才名,甚至私下被评为贤王妃的最佳人选。

谁想最后贤王妃没当成,反而被贤王送进了大理寺天牢,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巨大落差差点没让她崩溃。

而一直被她厌恶的二房却出了个武王妃,让她怎能不嫉恨,现在女儿出了事她还要巴巴的跑来求二房的女儿,心里早就呕得要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注意到杜氏眼神的变化,丞相夫人只淡淡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转眸时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与鄙夷。

走进大殿,秦悠亲自扶住丞相夫人,免了礼节,同时也命明锦拉住了大夫人杜氏,笑道:“一大早的祖母与大伯母赶路过来,就不要客气了,快坐吧。”

三人按尊卑坐好,秦悠没有同以往一样单刀直入的问明来意,而是寻着各种话题与二人闲谈起来,如同久未见到娘家人的出嫁女儿,甫一见到长辈便高兴的说个没完,装瞎的忽略掉了杜氏肿成核桃的双眼。

大夫人杜氏几次想岔开话题都被秦悠不着痕迹的避开了,最让秦悠惊奇的是,今天的丞相夫人出奇的配合,淡定的坐在那里与她闲谈,由着她挑开话题,不时插上两句,仿佛一个纵容孙女的慈祥祖母。

“王妃……”眼看着外面日头升起,杜氏不得不咬咬牙,含泪扑通一声跪到了秦悠面前,凄凄切切的叫了一声:“求您看在同为堂姐妹的份上,救救嫣儿吧,嫣儿她……”

“大伯母,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不知道的看到您这样还以为秦悠不敬长辈呢,”秦悠微微沉了脸,对身后的明锦道:“还不去把大夫人扶起来。”

明锦嘴角一抽,心说王妃您也太黑了,东拉西扯硬是不给人说话的机会,逼得人家不得不给你下跪,最后还要被你说成故意诬陷你不敬长辈,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133.133又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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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您快起来吧,我们王妃心善的很,最见不得别人对她跪来跪去的,您又是长辈,再这么跪下去,王妃怎么受得起。”明锦走上前就要扶起杜氏。

杜氏一听哪里肯起来,武王妃怎么可能受不起一个五品诰命的跪立,分明是拒绝她的求助燔。

只是她有心来个长跪不起逼迫秦悠答应帮忙,明锦得了秦悠的命令又怎会让她如意,一手扶着杜氏,另一手悄然在杜氏腰间一点,顿时令她半边身体发麻,只得乖乖被明锦“扶”到椅子里坐好。

杜氏用手帕掩着脸拭泪,恨恨瞪了眼明锦,却也不敢声张,又抹了把泪转头看向秦悠:“王妃,求您帮帮嫣儿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您能为嫣儿做个证,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秦悠轻蹙峨眉,声音沉了沉说道:“大伯母说什么?我没听清。”

居然想让她为秦嫣做假证?亏她们想得出来,虽说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但她对秦家人实在生不出好感,尤其秦之源与秦嫣,当初要推她下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窠。

见她面微冷,丞相夫人冷睨一眼杜氏,打断她的胡说八道,大庭广众之下请求王妃给人作伪证,是嫌秦嫣命太长还是觉得武王府的人都是死的?武王身体不好可不代表已经死了。

杜氏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了,瞥了眼殿内眼观鼻鼻观心的侍女,讷讷闭了嘴,祈求的对秦悠使眼色,希望她能让人都退走。

秦悠眸光若有所思的扫过重新坐好喝茶的丞相夫人,心里有点明白了,来武王府恐怕是丞相以及大房的意思,丞相夫人却有袖手旁观的意思,来武王府不过是推拖不得走个过场,至于她会不会被杜氏说动,丞相夫人并不关心。

想明白这层,秦悠同情的看了眼杜氏,挥手让明锦明惠以外的侍女都退了出去。

“王妃……”杜氏迟疑的瞥了眼明锦明惠。

这个时候能留下的只能是心腹,可看这两个丫头举止进退有度,气质比一般小户人家的女子都要出众,很显然是精心培养出来的,不是丞相府的陪嫁,只能是武王府的人,秦悠才嫁过来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收复经过主人调教的丫鬟?

“她们都是可信的,大伯母尽管说便是。”

秦悠懒懒的应了一声,心中嗤笑一声,恐怕自从她们踏进武王府开始,一言一行皆在宋微君的掌控中了,在这里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宋微君?将人遣出去不过是为了安心罢了。

杜氏应了一声,精明顾盼的眼中顿时又涌上眼泪,啜泣着向秦悠哭诉了一番自从秦嫣被大理寺带走后她是如何如何伤心欲绝肝肠寸断,最后总结道:“王妃,说到底嫣儿也是您的堂姐,虽然自小没能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可也是血脉至亲呀,她还小,不懂事,您就想想办法帮帮她吧,贤王妃落水时您也在场,又是您亲自把她救上来的,您说的话贤王一定会相信的。”

“我说的话贤王就一定会相信?不见得吧,”秦悠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据说二姐姐与贤王关系非同一般,说不定二姐姐一句话,说是我把贤王妃推进湖里的,贤王便信了她呢。”

杜氏菊花带雨的面上一僵,低敛的眸中闪过一丝恼恨,抬头时又是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语气不自然的道:“王妃说笑了,无论如何,你二姐姐也不能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啊,是吧……”

秦悠冷笑,事到如今这女人仍不肯承认事实,幻想着或许有机会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真是不知死活。

想到这里,秦悠满意的笑了笑,又叹息一声,为难的说:“大伯母说的也没错,说到底我与二姐姐也是至亲的堂姐妹,怎么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罪,我也不是不想救她,只是我如今虽是王妃,却也不好做的太明显,否则就是武王府以权压人了,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杜氏一听有门,心中一喜,又有些不屑与得意,年纪轻就是耳根软,说两句好话哄一哄还不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收了眼泪她略微压低声音道:“王妃也知道,谋害皇族子嗣虽不如谋害皇子的罪名眼中,但那也是要处死的,大理寺卿薛寅素来铁面无私,贤王又下了死命令,当时还有那么多贤王府的下人看着,想抵赖也不行,只能把责任推到嫣儿身边的婢女身上……”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抬眼瞧着秦悠的神色,见她露出恍然之色才继续道:“所以还请王妃多为嫣儿说几句话,只要能救嫣儿一命,伯母定会记下王妃的恩德。”

秦悠心中冷嗤,有些狼心狗肺的人,给她再多的恩情她也只会恩将仇报。</

“祖母,您也是这个意思吗?”秦悠看向淡定如观闲听落花的丞相夫人,心里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老太太爱面子,让她求一个晚辈实在拉不下脸,恐怕来这趟武王府已经让她浑身不舒服了,再说大房非她所出,虽然丞相乃官职而非爵位,没有长子承爵的纷争,可到底也不喜欢大房一直压着她的儿子,巴不得大房都死绝呢,怎么会情愿帮她们,多种原因加起来,她只能保持沉默,打算做个安静的道具。

可秦悠偏偏要把她拉下水,想独善其身,可能吗?

丞相夫人瞧了她一眼,看不出情绪的脸上涌上一抹愁苦之色:“你祖父他们商量了许久,暂时也只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把案子变成那婢女受人指使,想借贤王妃落水来个一石二鸟,暗害了贤王子嗣的同时,又能使贤王府与丞相府结下仇怨,如此,想保下嫣儿应该没问题。”

丞相夫人比杜氏说的更明确,听的秦悠后脊陡然窜上一层寒意。

婢女受人指使?受谁指使?一旦她肯为秦嫣说情,就等于定了那婢女的死罪,就有了杀人灭口的嫌疑……

虽然只是嫌疑,可那婢女是丞相府的人,谁指使她们的,还不是秦丞相一句话的事吗?

真是好算计,这是打算给她点苦头吃吗?

“这事,你们已经跟牢里的二姐姐通过气了吗?”秦悠的神色紧张不安,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有点被吓到了。

杜氏一听就知道她已经妥协了,哪还顾得上其他,忙不迭的点头道:“昨晚我去探望的时候已经悄悄交代过了,王妃您就放心吧,大理寺今日就要开审了,您作为证人定然会被请去听证,到时只要您配合的为嫣儿说几句,此事就等于铁板钉钉子的事了。”

至于当时跟随秦嫣的婢女都被她支开跟在远处?再远能远到哪里去?秦嫣本身就被壮实婆子挡在了身后,也许没注意的时候婢女就跟上来了呢。

见秦悠点头,杜氏顿时安心了不少,婢女那边公公已经做了安排,这下女儿的命算是保住了,名声毁了就毁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凭借女儿的漂亮与才学,将来嫁个小户人家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大伯母放心,该如何说我已经知道了,您和祖母一大早赶来还没用早膳吧,不着急走的话不如一起用早膳罢。”秦悠对她投去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含笑邀请二人共进早餐。

杜氏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怎么样都无所谓,于是转头看向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摇头起身道:“王妃的好意我们婆媳心领了,只是大理寺那边今日便要开审了,府里必定忙乱,王妃也还要照顾王爷,我们便不打扰王妃与王爷用膳了。”

听她这么说秦悠也不在多留,唤人进来送二人出了武王府。

看着丞相夫人远去的背影,秦悠微微扬起唇角,老太太的提醒固然让她知晓了秦丞相的阴谋,但毁了一直以来位置不低于嫡子的秦嫣,不也是称了老太太的意么?

想必这些年对着大房二房的儿女不得不做出祖母的样子,老太太也十分辛苦,同样是嫡出,她这个继室所出的三房与四房一直不受重视,连带着下面的孙子孙女皆像一群小透明,如今能少一个是一个,别的孙女再优秀毕竟不如自己亲生的亲近。

可怜杜氏只顾着女儿的事,竟没发现那两人就这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达成了一笔致命交易。

“王妃,您就这么答应她们了真的好么?”明锦有些担忧,那是王妃的娘家人,她不好说什么,但总觉得那两人都不怀好意,不对,是整个丞相府都对王妃有着某种深深恶意。

“我答应她们什么了?”秦悠好心情的笑了笑。

明惠拍了拍明锦的脑袋:“你呀,就别瞎操心了,还不快去给王妃准备早膳。”双眸明澈,显然已经洞悉了秦悠的意图。

134.134似敌似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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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听风苑的路上,在经过一处庑廊时秦悠脚步忽然一顿,目光锐利的看向身后某扇红木雕花窗子,飞快抬脚踢了过去,脆弱的窗棱被她一脚踢碎,窗子随着打开。

“王妃,怎么了?”明惠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忐忑,不会又闯进什么人了吧燔?

见秦悠站在原地没动静,明惠自己小心的走过去望向房间,明锦不在,她即使不会武功也应当挡在主子前面身先士卒。

房间内空无一人,简单的摆设也不像能藏人的地方,那么王妃到底发现了什么?

秦悠目光冷冽的抬头看了眼漆木房梁,唇角划过一抹讥诮的弧度,摇头道:“没什么,走吧。”

明锦总觉得王妃不会无缘无故踢碎窗子,狐疑的再次看向空无一人的房间:“要不要奴婢叫人来查看一下?窠”

“不必,兴许是我感觉错了。”秦悠若无其事的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举止优雅的如同大家闺秀,完全没有刚才的暴戾,只是唇角的浅浅笑意不达眼底,走了一段转身拐入一片院落,对明惠吩咐道:“让明锦命人把早膳摆在这院子里吧。”

明惠有些不明所以:“王妃不回听风苑了吗?说不定王爷还在等着王妃。”

秦悠自顾自往小院花厅走去,路旁晨起洒扫的下人纷纷跪地请安,她边走边道:“昨晚没休息好,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此处离听风苑有些距离,走过去费时又累人,本王妃不想走了。”

“奴婢可以让人抬轿子过来……”

殷勤的话被秦悠回头一个冰冷的眼神打断,明惠连忙住了口,不知不觉她身上竟也沾染了私自替主子做主的恶习,主子难道不知道坐轿子吗?说了不回去自然是有原因的,她太过放肆了。

“是,奴婢这就去让人通知明锦。”明惠恭顺的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对一个跪在地上的洒扫丫鬟吩咐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前面悠然而行的背影叹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虽然昨夜王妃留宿听风苑,今早还嘱咐她们把她的行踪安排告知王爷,但总觉得王妃与王爷之间的关系比以前更加疏远了,身上那股淡漠疏离的气息让人无法靠近,仿佛在周身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将她完好的保护在内。

听风苑宋微君的卧房,黑影一闪,在即将破窗而入的一刹却被另一道黑影挡住。

宋天玄一腿扫来,将窗口的人逼落下去,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身形高大的俊美男子,对房间内的宋微君请示道:“王爷,北戎光耀大将军来访。”

光耀大将军俊美的面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任自己被一个小小侍卫拦着,没有硬闯。

“扔出去。”房间内传来宋微君冷冷的声音。

对于宋微君的任务,宋天玄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去执行,甚至能比要求完成的更漂亮,当下身形一晃,探手抓向光耀大将军的衣襟,完全不顾对方是个手握重兵的将军以及别国使臣的身份。

自知打起来自己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光耀大将军连忙出声:“微君,你上次不是说另找个时间跟我说说皇陵的事吗?现在我来了,为何不见我?”

在宋微君的回答出来之前,宋天玄依旧不折不扣的执行着他的上一道命令,与光耀大将军打的难分难解,虽然明显占了上风,却也无法在几招之内拿下对手。

“进来吧。”

命令一出,宋天玄立即收手,没事人一样走过去打开房(=_=!!)门对光耀大将军道:“请。”

平复了一下紊乱的气息,光耀大将军对宋天玄点了点头,抬步走了进去,姿态沉凝稳重,心中却难以平静。

以他的伸手在军中即使算不上顶尖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可今天跟人一番比试方知自己太过自满,那只是微君身边的侍卫而已,若是他本人……以前微君总威胁说要杀了他,现在才知看似柔弱的他绝对有能力置他于死地。

甫一走进房间他便怔住了,看着椅子里斜倚在软垫中的人,惨白的脸色一看就不正常,他诧异道:“你受伤了?”

宋天玄也看到了宋微君的样子,张了张口,复又闭上,关上门尽心守在门外,祈祷着王妃能早点回来,昨晚王爷出去已经是强弩之末,要不是心里憋着一口气非得发泄出来,恐怕也撑不下来,现在又强撑着起身,身上的伤何时能好?

“怎么会受伤?上次晋王府说你受伤不是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么?”黑衣男子走上前,细细观察他的神色。</p

宋微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垫上,身上的衣服不似平时扣的严谨,散漫的披在身上,漂亮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病容,只一双眼睛淡漠如昔,淡淡扫了面前的人一眼:“离我远点。”

“你……”

宋微君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打断他:“收起你假惺惺的姿态,我说了会告诉你就不会食言。”

这一次光耀大将军没有再试着开口,平静的面容掩不住眼底的一丝担忧与挫败,这么多年了,他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关于宝藏的来历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宋微君很满意他没有继续废话,捧着手边的热茶慢慢喝了一口:“现在京城里除了聚集了武林中各方势力之外,周边几国的使臣也陆续到齐了,明面上带来的人不多,但是各国边关的军队人数都有变动,尤其北齐,与潼关相邻的济临城悄然调入了十五万大军,潼关现在的守将已经换成了晋王的人,恐怕晋王与北齐之间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这次的宝藏争夺中算是几方大势力中比较有竞争力的一方了。”

“潼关不是我们宋家军驻守的吗?怎么成了晋王的人?”在宋微君淡淡一眼扫过来时,光耀大将军尴尬的轻咳一声,不自在的道:“我是说……潼关不是你的人在驻守吗?换守将的事我并未收到消息……”

两个人一个习惯了对方的冷嘲热讽,一个则认为对方一直在故作姿态,宋微君没有理会他的临时改口,性感的唇扬起冰冷的弧度:“让给晋王有什么不好?不做些安排他又怎会安心的去起兵逼宫?”

光耀大将军面容一肃,缓缓点了点头,心中也十分乐意见到皇家那群狗咬狗。

他身在北戎,这段时间又忙着平定内乱,没工夫关注梁国的事情,仔细听宋微君把目前各方形势分析了一遍,心中豁然,最后忍不住问道:“宝藏真的在皇陵?小王爷曾悄悄派人刺探过,但派去的没一个能回来,想来是全军覆没了,也不知那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怀疑是赵咸铭驻守在皇陵的守陵军把人都杀了,在普通士兵中间安插了高手,专门等着各方势力的探子自投罗网。

宋微君道:“八九不离十,不过我的人也没有亲眼见过宝藏,不能百分百肯定,我也曾派人去皇陵,不过并未试着靠近,那地方有问题,进去的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没有人能活着回来?也包括赵咸铭的人吗?”光耀大将军诧异:“那些人不是赵咸铭的人杀的?”

宋微君摇头:“有一部分是赵咸铭安插的人做的,但试图进入宝藏所在陵墓的,都死的莫名其妙,估计就连赵咸铭的人都没成功进去过。”

宋微君之前还在睡觉,因此房间内拉着帘子,光线有些暗,他低沉的声音中无端透出一股诡异阴森的寒意,让光耀大将军这样战场厮杀都不眨眼的人心底都有点毛毛的,仿佛真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一样。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宋天玄与人对话的声音。

“宋侍卫,王爷起身了么?丞相夫人已经回去了,王妃传了膳,正打算过来陪王爷一齐用膳。”明锦声音悦耳的问。

宋天玄还没说话,就见一个侍女匆匆走来,对着宋天玄施了一礼,走到明锦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明锦脸色变了变,打发走了侍女,一脸为难的瞅了眼宋天玄,心中哀叹,不带这么耍人的啊。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道雪上加霜的声音自卧房内传来:“天玄,让明锦把早膳拿进来吧。”

135.135如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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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明锦站在原地不动,一脸欲哭无泪的望着自己,宋天玄莫名其妙,想到之前过来的侍女,出声问道:“明锦姑娘可是有什么事为难?早膳都准备好了为何不送进去?”

王妃说她不来了你造么,明锦恨恨的瞥了眼一排小丫头端着的早点,推门进了房间,福身对着椅子里披着衣服一身慵懒魅惑之态的男子说道:“王爷,王妃刚刚谴人吩咐奴婢把她的早膳送去幽茗居,说是一会大理寺可能会来人请王妃出堂作证,便不过来陪王爷一齐用膳了。燔”

宋微君梳理着胸前长发的指尖顿了顿,凤眸转向明锦:“大理寺?”

清亮凛冽的眸光自幽暗中直直盯着自己,明锦差点吓尿,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王爷了,显然王爷的心情不爽到了极点,但还是战战兢兢的答;“是的,刚才丞相夫人与大夫人来王府就是想请王妃在堂上为秦二小姐说说情,今日大理寺开庭审理贤王妃落水一案。”

宋微君静默片刻,忽的嗤笑一声:“秦之源那个老家伙,恐怕又憋了坏主意想算计王妃吧,王妃没有答应她们什么吧?窠”

明锦虽然当时也在场,但她心思单纯,实在没听出那几人话中有何不妥,还有最后明惠若有所指的几句话,让她不敢妄下评断,当下便将王妃与人的对话统统倒了出来,让王爷自己判断去吧。

宋微君原本还有点忧心,听到最后便又没有形象的瘫在了软垫上,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那只爱装腔作势的小狐狸是如何唱作俱佳的蒙混过关的,顺着大夫人的思路想,她的确答应了,但仔细一琢磨却不是那么回事,她只说知道该怎么做,至于该如何做,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行了,早膳留下一半,把合王妃口味的都带走给她吧。”

“是,奴婢告退。”明锦指挥身后一大队丫鬟留下一部分膳食,剩下的又提着食盒带走了。

房间内恢复安静,宋微君脸上慵懒的神情跟着消失,语气不善道:“你去看她了?”

里间的纱帘后绕出一人,黑衣俊美而强悍,瞥了眼桌上各色珍馐,点头道:“嗯,去了。”

回想起那看似娇弱优雅的少女忽然转身一脚踢碎窗棱,森冷目光直直看向自己藏身的房梁的场景,活脱脱就是一只警惕异常的狐狸,光耀大将军唇角溢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还被她发现了。”宋微君已经坐正身体,视线冷冷刺向他,语气用的是肯定的陈诉句。

“你怎么知道?”

光耀大将军诧异挑眉,从刚才的谈话来看微君应该不知情,否则不会那么心平气和,可刚才那侍女的话他也听得清楚,并不见她提起,为何他突然就知道了?

“这么多年,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微君轻柔的如同湖中碧波,微风中荡起醉人的涟漪,然而风平浪静之下却似隐藏着吞噬一切的暗涌。

话题转换的太快,光耀大将军措手不及的一怔:“为什么?”

身为武者的敏锐感知让他感觉到了危险,但他也想听听他的答案。

宋微君性感的唇角扬起一抹优雅至极也森冷至极的笑,语气依旧不温不火:“因为那些都不重要,给你也好,喂狗也好,没什么不同。”

光耀大将军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这些年他说话虽也刻薄,但这次就真的太过了,恼怒的皱起眉,冷声道:“微君,你就是这般与自己兄长说话的?”

“兄长?在哪里?全大洲的人都知道我全家死绝了,哪里来的兄长?”宋微君盯着他,眯起的凤眸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不要试图抢夺我在意的东西,也不要试图激怒我,否则即便是你,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只是……”

“天玄!”宋微君打断他,在宋天玄开门进来之前,又看着他道:“别忘了,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所以,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摆兄长的架子。”

“有哪个兄长会把自己的弟弟推到风口浪尖上替他挡风挡雨挡刀枪,甚至替他去死?就因为他是个孽障,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宋天玄推门进来就听到这样的话,即使心里清楚的知道所有的事情真相,当这些话如此直白的从当事人口中说出,依然让他冷硬的心狠狠一颤。

“王爷……”

“扔出去!”宋微君面无表情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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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君,不是你想的那样……”光耀大将军似刚从巨大的震惊中回神,漆黑的眼底涌上一层沉痛与慌张,话未说完就被宋天玄劈来的一掌打断了,他连忙反抗,想要解释。

房间再宽敞也容不下两人你来我往的过招,没几下一桌丰盛的早膳便被人一腿扫翻了。

宋微君原本撑着下巴闲适的欣赏着光耀大将军左支右绌的样子,但自己的早膳被人一脚踢翻后立即变成一副晚娘脸,眯起凤眸冷笑:“既然你这么想打架,成全你便是。”

光耀大将军一看他那副幽幽冷冷的表情就知道要糟糕,奈何他被逼的连张口的机会都没有,急的冷汗都下来了,今天不会真交代在这里吧?

“来人,武王府进了刺客,还不赶紧抓起来打一顿丢出去!”一句话说的极为顺畅。

话落,门口以及窗子里瞬间无声窜进几个玄衣红带的人,也不多说,抬手一扬,宋天玄恰在此时闪身疾退。

光耀大将军正觉纳闷,却忽见头顶似有若无的光亮一闪,这一抬头,瞳孔霎时紧缩,也跟着飞身往一旁躲去,但为时已晚。

头顶那张用近乎透明的天蚕丝交织成的大网兜头罩下,像网鱼般兜住他这条大鱼,几人玄衣人身形交错一收,利落的兜着一个大活人退出了房间。

从黑衣人进来到撒网抓鱼并带着鱼儿离开,不过眨眼间的事,房间内瞬间寂静下来,宋微君垂眸看着满地狼藉,在幽暗的光线中有种说不出的寂寥,尽管他此时面无表情。

宋天玄垂手站在一旁,想出声安慰,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道:“王爷,去里面床上躺下吧,您现在身体不比平时,一会儿我让人进来收拾一下,您想吃什么?我让人重新做了送过来……”

在宋微君望过来的视线中,他声音越说越小,心中莫名。

“嗯,天玄呐,本王现在才发现你很有做管家婆的天赋。”宋天玄扶着椅子扶手慢慢起身往里间走去,口中似笑非笑的打趣。

宋天玄:“……”

好吧,刚才一切都是错觉,什么寂寥,什么黯然神伤,全都是狗屁!

“赶他们说一声,别玩死了,以后就没得玩了。”挑开纱帘前,宋微君回头吩咐了一句;“还有王妃那边,一会儿多派些人跟着罢。”

“是,属下明白。”宋天玄应声,看着纱帘后隐约透出秀挺如松竹的背影,微微叹息一声。

丞相府书房,秦丞相早朝之后没有如以往一般去衙门办公,而是告假回直接回了府邸,贤王妃落水一事基本已在京都传来了,丞相府二小姐今日公堂受审,这么丢脸的事秦丞相自然不会坐在衙门里让同僚看笑话。

即使没人敢笑话他,那若有似无窥视的目光也足以让他如坐针毡。

只是他刚脱下官服坐到书房里,热茶还没喝上一口,院门处便响起长子秦怀远咋咋呼呼的声音,隔得老远都听的清清楚楚:“混账东西,你们不过是丞相府的一条狗,也敢拦着爷的路,皮子痒了是吧?还不快让开……”

秦丞相头疼的搓了搓眉心,这个儿子不知是不是被他宠坏了,明明小时候看着也是个激灵的,越长大越蠢,让他十分苦恼。

“让他进来。”不等院门口的人来通禀,秦丞相摆了摆手对跟随的小厮说道,实在看不下去他继续在那里作。

小厮应了一声恭敬的退下,没一会儿秦怀远便被带来了,甫一进门便焦急道:“爹,今天就是嫣儿受审的日子了,您想的那个法子真的可行么?儿子总觉得哪里不妥。”

秦丞相冷笑:“那你想一个万全的出来,我听一听。”

秦怀远就闭嘴了,片刻后又忍不住小声问道:“您为什么一定要让那贱婢把这事推到二房五丫头身上?”

136.136冒牌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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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儿子如此愚蠢的问题,秦丞相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但未免这蠢儿子,他还是耐心的道:“第一,在众位王爷中一直是贤王的拥戴者最多,若这次的罪名真落在嫣儿头上,我们丞相府岂不要被贤王记恨上?所以总要推出一个来顶罪,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五丫头?”

秦怀远点点头,但仍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若是如此干嘛不将罪名安在政敌身上?挑起几个王爷之间的猜忌纷争岂不更好?

秦丞相瞥他一眼,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第二,你没发现你二弟现在越来越不受控制,隐有风羽卫的打算吗?”

秦怀远一惊,这个他还真没发现,两人平时交集少得可怜,秦怀年一直都是阴阳怪气的冰块,视亲娘老子都如无物,何况他这个仇人样的大哥,既如此他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的凑过去找不自在,平白被那身恐怖的杀气吓的腿软脚软。

“哼,风羽卫那种地方,除非死,又岂会是想退就能退的?”秦丞相看着大儿子那一提到二房就脸色发白的没用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同时心中也有些涩然,要说几个小辈中最优秀的就是秦怀年,可也正是秦怀年的母亲——他的原配夫人,带给他不可磨灭的耻辱。

“二房若是真存了那样的心思,势必会连累我们整个秦家,你以为老夫派人软禁监视他们就只是因为五丫头的事?如今眼看着五丫头也要脱离控制,再不好好整治一番秦家就真的要败在老夫手里了。”

秦怀远瞅着秦丞相阴厉的眼神,担忧道:“可是这么做岂不连武王府也要得罪了?”想到上次在武王府无意间与那位年轻病弱的武王看了个对眼,吓得他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您不想得罪贤王,那么武王府岂不更不能得罪?窠”

秦丞相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一向不喜欢动脑子的蠢儿子也知道有所忌惮了。

沉吟片刻说道:“武王府是唯一让老夫看不透的一方,表面看似摇摇欲坠,各方势力都想铲除他夺了他的兵权,但这么多年却又相安无事,朝堂势力一直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若这是各方势力制衡的结果还好,若是出自那位看似张狂的武王……”

他摇摇头,觉得以自己的识人之术不会看错,那就是个随心所欲不知所谓的纨绔,武王府之所以铁桶一般让人束手无策,不过仗着兵权在握罢了,六十万的大军,怎么也能挑出一些精英罢,何况还有曾经威震天下的湘夷军。

前阵子宋家军驻守的潼关要地还不是被晋王一派的镇北将军夺了,潼关是接通北齐与北戎的门户,属于兵家必争之地,原先驻守潼关的宋家军发配到富饶的宜州,名曰“休整大军”,分明是想养废了这十多万大军还差不多。

空有兵权而无用武之地,早晚成为别人口中的肥肉。

“现在这个敏感时期武王府必然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暂时不必担心,而且以五丫头的身份,武王就算再混必也不会轻信她,上一任武王妃就死得很是蹊跷,难保不是武王动的手,至于坊间流传的那些武王如何宠爱武王妃,呵呵……”秦丞相不置可否的一笑。

武王就是个搅风搅雨的性子。

且说上一次为了寻找失踪的王妃掀翻了整个京城,有眼力的谁看不出武王目的不单纯,只是手段拙劣还平白得罪那么多人,掀出那么多老底后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平白便宜了圣上。

真不知道这位武王是真蠢还是仗着兵权在握肆无忌惮。

“可是……爹您是不是忘了五丫头还有另一重身份,把她整治了如何向圣上交代?”秦怀远向来胆小,他虽然也心疼女儿,可攸关生死的时候若让他做个选择,他定然是第一个开溜的。

“要向圣上交代也是她自己的事,是她自己犯下的错,与我们何干?”秦丞相不耐烦的看了儿子一样,阴笑一声:“说不定是五丫头当初没嫁成贤王而心生歹意呢。”

贤王芝兰玉树一样的佳公子正是这些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容易心动的类型,倾慕的佳公子在揭盖头的一瞬变成了病殃殃的鬼见愁,任谁也受不了,又受到贤王妃有了身孕这一消息的刺激,心中不平衡很正常。

武王那副外强中干的样子,难怪成婚几个月不见又喜讯传出。

不知是不是和他老子想到一块去了,秦怀远嘿嘿笑了两声,又道:“上次爹您把想易主的事告诉了她,既然她不识好歹,现在正好灭了口,省得以后提心吊胆。”

秦丞相忍无可忍的看向蠢儿子,就差那砚台敲他的脑袋了,即使真是武王妃害的贤王妃落水小产,她堂堂武王妃也不至于就

这么轻易被处死吧。

这个儿子攸关自己生死的时候比谁都谨慎,一旦威胁不到他便说话不经脑子了。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门外小厮来报,大理寺谴人过来请丞相大人去堂上旁听,也好做个公平见证。

按说为避免丞相以职权压人不能到场,但大理寺为了卖秦丞相一个人情,也经过贤王同意了,这才临时决定来想请。

秦丞相自然也是乐意的,作为当事人父母的秦怀远夫妇也要到场,到时候这蠢儿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糟了,他去了也能压一压场,看能不能与贤王修复一下关系。

这些王爷中他最看好的就是贤王,岂料除了今天这档子事,让他异常恼火。

辰时末,武王府的人也准备出发了。

明惠与一众原静心苑的丫鬟婆子伺候着秦悠装扮妥当后正要出门上马车,就见一个小身影端着老成持重的四方步走到近前,对着秦悠不情不愿的一揖:“见过表婶,不知表婶可否带宁川一同前往?”

自从上次一同在练功房玩了一次牌后,小家伙见到她总算不再叫她“细作”了,言辞上客气许多。

秦悠却只顾低着头,并不说话。

明惠上前一步给周宁川见了个礼,笑眯眯的问道:“周小公子可知我们王妃要去哪里?那可不是小公子该去的地方,周小公子还是回去好生跟先生读书罢。”

“不是要去大理寺吗?为什么本公子去不得?”小孩子固执起来的往往能让大人头疼的要死,他转头直接对秦悠道:“本公子要跟着你,谁知道你出门会不会做什么坏事。”

“……”

去大理寺做坏事,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吗?

秦悠依旧闭口不言,看向明惠的眼神有些焦急。

而明惠则若有似无的瞪了她一眼,看向周宁川:“周小公子请慎言,王妃只是去大理寺只是出堂作证,能做什么坏事,再说这事也要先通禀了王爷,得到王爷许可再说。”

“王爷表叔已经同意了,”说着看向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

小厮忙苦着脸点头:“这件事王爷确实已经同意,说是小公子天天闷在府里,出去散散心也好。”

“……”

去审案的公堂散心,这种说辞确实是宋微君能干得出来的。

大理寺的人还在门口等着,熊孩子堵在这,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秦悠与明惠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依旧由明惠代替秦悠开口:“若是周小公子非要跟着,那便再准备一辆马车吧,大理寺还在等着开堂审案,耽误不得。”

周宁川皱眉瞅了瞅秦悠,不明白她今天怎么如此寡言,若换做平时早揪住他掐脸摸头的磋磨一番了,难道是顾惜着自己在人前的形象?嘁,到底还算有点教养。

心中哼哼了两声,周宁川保持风度对秦悠一揖:“如此,多谢表婶成全。”

秦悠摆摆手,率先领着明惠以及几个丫鬟走在前面,上了马车。

等到武王府华丽的马车晃晃悠悠快走到大理寺附近的时候,借助转角遮挡视线,车厢一侧的帘子微动,一道青影飞快钻进车厢,等到后面的侍卫跟上来的时候只看到轻微晃动的车帘。

“吓死了,王妃,您可回来了!”锦衣华服的武王妃看着突然窜进来的不速之客,狠狠的拍了拍胸口。

一身青衣的秦悠伸出小手,一巴掌罩在她脸上,嫌恶道:“麻烦不要用这张脸做出这么夸张的表情,有点易容者的职业操守好吗?谢谢!”

“王妃,您先别说了,这就要到大理寺了,还是让奴婢先给您梳妆吧。”为了最快速度的伺候她梳妆,明惠这次直接跟着“武王妃”上了象征武王府的华丽马车。

明惠凑过来,手上利落的给秦悠换衣梳妆,而一开始被扶上马车的“武王妃”一把扯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快手快脚的拆卸头上的珠翠发髻,边忙碌口中还在小声的嘟哝抱怨:“明明是王妃回来的比预计晚了,万一到大理寺了您还没回来,奴婢可怎么办呀,那种事交给暗卫去处理不就行了吗?干嘛非得自己亲自动手,难道王爷还能还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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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临近年底事情比较多,这两天断更实在没脸见大家了,捂脸遁走~~~~

137.137保护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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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到大理寺,临下车的时候明锦道:“王妃,刚才忘了告诉您,肃宁侯府的周小公子也跟来了,出门前已经得到了王爷的许可。”

边说边替她戴上面纱,虽说本朝民风较为开放,但公堂之上多是男子,还是要有所避讳的燔。

“哦,他跟来做什么?”秦悠听到后挺高兴的,一会儿公堂上无聊还能玩玩小包子。

那小子最近对她客气了很多,见到了首先便是鼓着包子脸一板一眼的给她行礼,看的她总是手痒忍不住上去捏两把,搞得小包子看到她就想躲,今儿怎么主动凑上来了?

“据他说是来监视你的,省得你背着王爷干坏事。”想到周小公子的说辞明锦就忍不住想笑窠。

“我能干什么坏事?背着王爷去偷人?”秦悠磨了磨牙,阴测测的模样一看就没憋好主意。

一行人已经下了马车,周围都是大理寺的官差,明惠低声嗔道:“王妃,这种话岂可乱说,被人听去了可就解释不清了,有损名节。”

王妃什么都好,就是口没遮拦,这也没什么,多劝着点就行了,最让她们头疼的一点还是……王妃她不争宠!

唉,这年头谁个女子不知道争宠讨得夫君的欢心,他们武王府却是王爷来讨王妃的欢心,王妃却爱答不理。

真真是造孽哟!

公堂之上已经坐满了人,最上首的自然是主审官大理寺卿,下面坐着秦丞相父子,另一侧是年迈的老宗正以及贤王,后面站满了挎刀肃立的官差,个个身材高大面容威严,看起来颇具气势。

听说上次晋王府婚宴上贤王伤了肩膀,不过今天还能亲至公堂,想来并不严重,那副面色苍白眉染清愁的模样,如同江南烟雨中的葱茏青山,秀而挺,美而清,少了几分皇族贵胄的尊贵,却多了几分如诗如画的清隽。

秦悠瞥了他一眼,不得不感慨一声,公子如玉世无双。

不过看惯了宋微君那张360度无死角的妖孽脸,她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有太多惊艳,因此也错过了赵咸宁望着她时复杂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一进来公堂上的人便纷纷起身见礼,赵咸宁以及秦丞相也不例外,只是对于这两位她须得一一回礼,这才领着凑上来的小正太周宁川做进了右侧的纱绢屏风后,隔着屏风只能看到她靠坐在椅子里玲珑窈窕的身影。

相对于赵咸宁眼神中的复杂,其他人倒是对她身边的小正太很感兴趣,谁不知道武王府只有武王一个主子,这能令武王妃如此亲昵牵着手的小男孩又是什么身份?

众人落座之后大理寺卿就宣布开堂,作为原告,赵咸宁少不得将事情重新陈述一遍。

贤王妃坐在湖边休息赏景,武王妃与秦二小姐正巧路过,三人遇到一起自然难免互相见礼寒暄,正说着话秦二小姐忽然冲过来把贤王妃推落水中,眼看贤王妃沉入水中没了动静,千钧一发之际武王妃跳入水中大义相救,贤王妃因在水中闭气太久又受了惊吓,子嗣没能保住,不过也多亏营救及时,这才不至一尸两命。

贤王淡淡的语调诉说着,虽然没有太过愤怒,语气中却难掩沉痛与晦涩,让听着伤心闻者落泪。

秦丞相父子却听的脸色铁青,他们已经从秦嫣那里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原本始末,虽然最开始是秦嫣动了坏心,然如果没有秦悠的暗中使力,事情又怎会如此糟糕。

明明是秦悠害的贤王妃落水,如今这幕后黑手却成了大义凛然的救命恩人,两人怎能不吐血,皆恨恨瞪向秦悠,只是隔着一道屏风,秦悠完全接收不到信号。

大理寺卿习惯的抓起惊堂木,却陡然记起堂下的除了秦怀远没一个品级在他之下的,不着痕迹的放下之后赶紧吩咐人将人犯带上来。

只是去牢里提犯人的官差没一会儿就匆匆忙忙跑了回来,单膝跪地道:“大人,不好了,秦二小姐身边的两个婢女被杀了。”

“什么?!”大理寺卿终是没忍住,抓起惊堂木一拍,喝道:“怎么回事,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被杀?”

为了节省审案时间,大理寺公堂附近设有一处专门的刑房,除了放置需要当庭行刑所用的刑具外,还做暂时关押人犯用,需要提审的人犯基本都会提前关押到那里,今天也不例外,在等待武王妃的时候他才下令把秦二小姐以及两名婢女带到刑房,却不料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死了。

赵咸宁也是一脸惊讶,随即一脸的若有所思,

先前的重点都在秦二小姐一人身上,然而两个婢女却在这个时候死了,不得不让人怀疑。

最震惊的莫过于秦丞相父子,沉不住气的秦怀远甚至一下子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又被秦丞相一个警告的眼神给瞪回去了,两人交换了个不安的眼神,继而怀疑的望向屏风后的秦悠。

那道窈窕的身影依旧安安稳稳坐在那里,不知是何表情。

身边的小正太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是不是瞥她一眼,秦悠心中郁闷非常,狠狠瞪了回去——死了人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怀疑是我干的?人家明明貌美如花手无缚鸡之力,哪里会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周宁川回以鄙视的眼神——你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我是大坏人”的邪恶气息。

……

两人你来我往以眼神吵得不可开交,明锦明惠二婢却是知道真相的,见到自家王妃在那不知廉耻的蒙骗小孩子,纷纷翻了个白眼。

事情就发生在大理寺,案子又关乎贤王与丞相府,大理寺卿没理由不亲自走一趟,那官差只是得知情况后立即来汇报这一消息,具体情况如何他也不清楚。

“贤王,秦丞相,两个婢女的死定然与今天的案子有关,干系重大,下官需要亲自去现场查看,不知几位……”大理寺卿走下首座对着两侧的人拱了拱手,脸上黑气沉沉,怒意升腾,这跟当庭行凶有何区别,太不将他们大理寺放在眼里了。

贤王与秦丞相一个是原告,一个是被告家属,皆表示要一同前去,于是众人目光都落道屏风后的证人身上。

“武王妃,您也要跟去吗?”大理寺卿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走出屏风的秦悠,语气中明显不赞同她一同跟去。

面前的女子娇娇柔柔,面纱下露出的眼睛水波盈盈,闪烁着不安与惧怕的光芒,手中还紧紧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这样柔弱的女子看到死人不会直接吓晕吧?还不如安安稳稳的等在这里。

“按说除了这种事本王妃理应去看一看二姐姐,但是川儿还小,留他一人在这里着实不妥,本王妃便不去妨碍大人查案了,”秦悠说着看向秦丞相与秦怀远:“二姐姐一定吓坏了,还望祖父与伯父好生安慰一下二姐姐。”

大理寺卿舒了一口气,感激的拱手道:“如此也好,下官会多派些人手过来保护武王妃的,王妃不必担心。”

秦悠点点头,目送一行人出了公堂,不一会儿有涌进来一批官差,将公堂内的秦悠等人保护的滴水不漏。

明锦明惠看着悠然坐在椅子里品茶的王妃,深深为那位大理寺卿抹了把同情泪,就算这里没有任何人保护也出不了事,因为杀人凶手正坐在他的保护圈内大摇大摆的喝茶兼逗弄小包子。

寂静的大殿中只有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话语声,闲聊了两句便玩起了猜谜的游戏,表面是看是在分散小孩子的注意力,不让死人吓到他,实际上则是某人太无聊了,补眠没睡好,不说说话一会儿就睡着了,被人看到了岂不要说她没心没肺?

“问,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射一个字。”

“……日。”

秦悠囧囧有神的瞅着小正太,好吧这是一个很纯洁的字,可为毛单独说出来这么令人无语呢。

“问,一共有十只羊,九只羊蹲进了羊圈,一只羊蹲进了猪圈,射一个成语。”

“粗鄙。”周宁川首先鄙视了一下秦悠用词俗气,皱着小眉毛认真的思考,早忘了先前还在怀疑死人与秦悠有关。

就连明锦明惠以及大堂里的官差都在默默思考着答案,周宁川猜了半天被一一否定之后,一众人皆眼巴巴的等着武王妃赶紧为他们解惑。

“是抑扬顿挫,一羊蹲错,笨。”秦悠笑着在周宁川脑门上敲了个暴栗:“该你了。”

“……这样也行?”周宁川再一次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你要是不满意,我再重新问一个好了,问,白母鸡厉害还是花母鸡厉害?为什么?”秦悠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坑小孩是一件很无耻的事。

138.136丢失的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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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刑房现场查验的大理寺卿等人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实在没什么可看的,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至于婢女的死因,还得等验尸结果出来后才知道,他们留在现场也没什么用。

重新回到公堂上,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不过案子还要继续审燔。

秦嫣以及同样被当成证人的几个贤王府的丫鬟婆子都被带到了堂上。

也不过在大牢里住了两天的时间,期间还有丞相府私下送了银子托人照拂,秦嫣却再不复原本的明丽优雅,衣衫虽然整洁,发丝却有些散乱,脸色憔悴蜡黄,秋水盈盈的大眼时时闪过惊惧恐慌之色,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她一双眼睛扫过大堂,注意到屏风后只有秦悠,神色间极快的闪过一抹复杂与失望。

原先丞相府已经通过探监的时候将预先设计好的说辞告知了秦嫣,因此整个审讯的过程相当顺利,秦嫣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就不可避免的牵扯出两个婢女被杀一案了窠。

“秦二小姐,当时刑房内只有你在场,麻烦你将事情经过再仔细讲一遍。”大理寺卿是个铁面无私的主,即使丞相父子在场,对于人犯也不会有任何好脸色,声音极为严厉,带着一股子阴厉之气。

秦嫣还算聪明,眼神没有一直往自己的祖父那里瞟,但到底是娇宠着长大的贵女,提到那两个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的婢女,脸色再次变得惨白起来,说话声音都有点不利索了。

“当时……当时我们刚被带到刑房,带路的官差说一会儿就要升堂,让我们在那里等待传唤便出去门口守着了,小女心里害怕,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可那两个婢女似乎怕小女会在公堂上会供出她们,便走过来威胁小女,小女自是不肯,谋害皇族子嗣可是大罪,怎么也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啊,所以无论那两人如何哭求都被小女狠心拒绝了,后来两人见消磨了不少时间,便起了歹意,意图谋害小女,就在小女躲避想叫人之时,那两名婢女突然倒地不动了。”

因着男女大防,秦嫣身份到底不同,大理寺的官差都守在了门外,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能跑了不成,现场三人死了两个,具体情况如何只有秦嫣自己清楚了。

“突然倒地?那就是说你也不确定她们究竟是被杀还是猝死了?”大理寺卿问道。

秦嫣点了点头,有了祖父和父亲在场,她的惊惧渐渐平息,当时确实是那两个丫头突然就倒地不动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秦二小姐有没有注意到当时房间内有其他异动?或者说奇怪的地方?”大理寺卿紧紧盯着秦嫣的眼睛又问。

这次秦嫣回答的有点迟疑,想了想,为了稳妥起见,她决定避而不答:“当时小女惊魂未定,见两人倒地便没多想,匆匆唤来了门外的官差,直到官差上前检查说两人已经断气才知道她们就那么……那么死了……”

说着以袖掩面低声啜泣,一副劫后余生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大理寺卿锐利阴冷的视线盯着秦嫣看了片刻,转眼问当时看守在刑房外的几名官差:“你们在门外应该能听到房内的动静吧?当时有没有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其中几名官差皆答自己距离有些远,没有听到,只有四名守在门口与窗下的官差说确实隐约听到女子说话的声音,内容与秦二小姐的叙述基本相符。

在牢里秦二小姐单独一间牢房,规格比较高,没有与二婢关押在一起,后来提审的时候原想着她们主仆一体,便也没有分开看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是他们没有料到的,开始是想借机探听一些“真相”,谁知等他们想进去分开三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理寺卿若有所思的看着下面众人,目光若有似无的从垂目沉默的秦丞相身上掠过,不知在思索什么。

这时门外官差进来传报,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了。

“传。”大理寺卿越发森冷的声音让人听着发寒。

两名仵作对堂上众人一一见礼后才转向上首的大理寺卿:“启禀大人,查验结果出来了,两名婢女死于心脉衰竭,而衰竭的原因是心房穴道受到异物刺伤,这是在二人身上取出来的东西,请大人过目。”

秦丞相与秦怀远对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如果能证明婢女死于非命,这就等于有人杀人灭口,坐实了这二人是受人指使的罪名,虽然不能再当场指证秦悠,至少能就下嫣儿一命。

赵咸宁却皱了皱修眉,他原本也以为是秦嫣下的手,谁知今天临时又出现了这事,结果愈加扑所迷离了,一时不能

确定是秦家故意派人暗杀了婢女制造灭口的迷障,还是两个婢女的身后确有其他人指使,便沉默着一直未发言,耐心的等待大理寺卿盘问审理。

屏风后,明锦明惠紧紧盯着呈上去的证物,若被人追杀到王妃身上就糟了,王妃怎会如此大意。

除掉那两个丫头不过是想破坏秦丞相的计划,防止他们胡乱攀咬陷害,万一真被抓到什么把柄处理起来会有些麻烦,但此时听秦二小姐这么一说怎么觉得反而是帮着她脱了罪名呢?

一旦坐实了婢女背后有人,不管能否追查到,秦二小姐就等于是被人陷害了。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初不动手呢,反正秦丞相陷害短时间内也拿不出什么有力证据。

秦悠却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脸上不见半分意外与惊慌,反而有一丝看戏的兴味,一双潋滟动人的明眸期待的落在秦丞相祖孙三人的脸上,仿佛在等着好戏上演。

所谓的证物被包在一方洁白的丝帕中被呈了上去,直到大理寺卿伸手拿起,众人才看清,那是一枚女子绾发用来固定发髻的发针。

银色细针足有手指长,顶端镶嵌着一枚颜色艳丽的红宝石,做工几位精细秀巧,瞧着也有那么几分眼熟……

看清东西后众人又将视线落在秦二小姐头上,上面星罗散布装饰着的红宝石可不就与大理寺卿手里拿的发针一模一样么。

秦嫣为显示自己才女的高洁,穿的衣裙都是偏于素淡的颜色,只是通体清雅又会显得几分素淡,头上的首饰便用了艳丽的红宝石发针做妆点,再配上光洁莹润的龙眼珍珠做的缠丝珠花,看起来端丽清雅又不失少女的明媚艳丽,端的是个不染纤尘广袖飘飘的仙子。

秦嫣一看到大理寺卿手上熟悉的饰物,下意识的就去摸自己头上的发针,脸色一瞬间变得惨无人色:“不,怎么会,我明明没有……”

连秦丞相也惊得绷紧了面色,目光变得沉冽骇人,移开目光冷冷看向那一扇半透明的纱绢屏风,只是依然只能看到一道窈窕身影。

“秦二小姐,这发针是不是你的?”大理寺卿陡然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因太过震惊回不了神的秦嫣。

原本顾忌着她的身份,秦丞相也在场,罪名又没有定下来,他还有几分客气,但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这位秦家二小姐,他嫉恶如仇的性子一发作,平时审问人犯时煞气凛然的态度就再不加隐忍了。

秦嫣被吓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慌乱辩解道:“不,那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哼,事实摆在这里,你当本官是瞎子吗?”大理寺卿冷哼一声,问旁边一个捕头一样的官差:“当时把秦二小姐押来的时候她头上一共有几支红宝石发针?”

那捕头恭敬的行了一礼:“回禀大人,一共九支。”

“你胡说,明明是五支,都在我头上,一支也没少,你休要血口喷人!”秦嫣声音尖利的反驳,此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否则她便彻底失去翻身的可能了。

刚才她已经摸索过了,头上只剩五支发针,足足少了四支。

那捕头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面向大理寺卿,竟一口气将秦嫣头上九支发针的位置一一详细的说了出来,众人边听边照着秦嫣的头上一一比对,缺少四支正是原本应该擦在她发髻顶端的四支,正是因为少了发针的固定,她的头发才显得有些凌乱。

“你……”

秦嫣的话再次被大理寺卿打断,只听他又问那捕头:“你可还记得武王妃今日的穿着打扮?仔细说来。”

139.139公堂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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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妃身份何其尊贵,如此让一个陌生男子仔细描述她的衣饰穿着实为大不敬,不说当场拉出去处死也要受挖眼割舌之刑,但此时情况又有些特殊,众人都不解大理寺卿为何忽然这样问,再说武王妃自己也没出声,众人便没人横加阻拦燔。

其实要不是秦悠阻拦,明锦明惠早就呵斥出声了,秦悠摆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眸光透过纱绢屏风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一抹高大身影。

早在那人刚才笃定的说出秦嫣发针位置的时候她就明白大理寺卿的用意了,同时也觉得这位大理寺卿果然是个不拘一格的。

“武王妃,下官得罪了。”那官差比他的上司要有点眼色,还知道对着她行个礼。

“无妨,查案需要,你尽管说便是。”秦悠清婉的语气中有着了然于心的豁达与淡然。

冷面肃然的大理寺卿不禁意外的偏头看了眼那扇百蝶穿花的屏风窠。

那官差也是一怔,又是抱拳一礼才沉声道:“武王妃今日梳的是随云髻,发髻中央佩戴着玲珑碧玉藤花珠花,枝叶顶端镶嵌的翡翠一共五颗,发髻右侧插一支九凤绕珠赤金缠丝步摇,下坠三条冰河石流苏,发髻之后是一条固定发髻的浅蓝色丝带,结成蝴蝶结,耳上佩戴有银色南珠耳坠,长垂至下巴,白色面纱垂至耳后各有一条晶石链子,素青色暗绣牡丹云纹对襟广袖襦裙,银线云纹散于衣袖,没有任何一条绣纹重样,三朵牡丹布于裙摆,蓝色束腰,银色腰带结成锦绣双福结,直垂至裙摆。”

他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停顿的,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秦悠弯起嘴角笑了笑,果然如此,此人乃是一个善于观察入微的高手,说不定有过目不忘之能。

她除了刚到公堂以及方才送几人去现场查探的时候露了一会儿面,其余时间皆在屏风后,而这人连她头上珠花的样式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大理寺卿问他秦嫣刚被押入大牢的时候有几支发针,那已经是前天的事了,而这人依旧能准确说出每一支发针的位置。

那作为凶器的四支发针,恐怕秦嫣都忘记了,要不是当时需要在秦嫣头上取发针,她也不会注意到这点小细节。

都说大理寺多奇人,果然如此。

这么想着,秦悠大方的走出屏风,供在场众人比对,对于一般后院贵女来说这么做无疑自降身价,但她本人还是挺乐意参与这些事情的。

奇淫技巧在这些世家贵胄中属于不入流的东西,只配博人一笑,但若用到恰当的地方绝对能起到不可想象的作用。

“这位大人过目不忘观察入微,真是让本王妃大开眼界,想必平日藉此破过不少罪案吧?”秦悠丝毫不吝的夸赞。

露出面纱的盈盈妙目中满含对自己的赞赏,令那名年轻的官差脸上闪过一丝赧然,连忙抱拳道:“在下大理寺丞林戍见过武王妃,王妃过誉了,雕虫小技而已,今日冒犯,还请王妃恕罪。”

秦悠摆摆手,这时众人也都比对完了,武王妃的穿着衣饰与林戍说的分毫不差,就连贤王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秦二小姐还要继续否认吗?”大理寺卿将话题重新引到正事上,居高临下冷冷看着秦嫣。

秦嫣娇生惯养怎能没有脾气,一直被冤枉就有些压不住火气了,站起身横眉对峙:“根本我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承认?就算那几根发针是我的,在牢里呆了两天难保不会掉落,根本就是有心人故意栽赃小女,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小女,如何能让小女心服。”

“不分青红皂白?你的发针作为凶器出现在死者身上,人赃并获,当时房间内又只有你们三个,还起了争执,这些你怎么解释?”大理寺卿不客气的反问,

“我……都说了是那两个贱婢苦求小女无用后又要杀小女灭口,争执自然难免,至于那发针,并非独一份,大人凭什么认定那就是小女的东西?”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还是耐性耗光,秦嫣一改柔弱淑女路线,阴沉愤怒的神色仿佛换了一个人。

“来人,去秦二小姐的牢房以及来公堂的一路找一遍,看有没有秦二小姐遗漏的发针。”大理寺卿冷声下了命令,门口一命官差领命而去。

结果可想而知,当然是没有找到,公堂上再次陷入一片争论,秦嫣说自己不会武功,不会杀人,大理寺卿则说秦嫣是才女,只要认准穴道,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得手也不是难事。

……

秦悠躲在屏风后百无聊赖的打哈欠,连带着周宁

川也被她传染的哈欠连连,端着贵族姿仪忍得很辛苦。

明锦明惠倒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外面喋喋不休的争论,明锦拿眼神询问秦悠:只有物证没有认证,这样还是无法让秦二小姐认罪哎。

秦悠回以懒洋洋的眼神:等着看吧。

秦嫣被大理寺卿尖刻的话刺激的越来越有暴躁的倾向,秦丞相瞧着堂下面红耳赤的孙女,眉间闪过一抹疑惑与警惕,咳了一声打断大理寺卿的审讯:“陈大人,老夫瞧着小女似乎有些不对劲,平时她从不不曾这般暴躁,陈大人能不能请个大夫来给她把把脉,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意思说的很明显,他怕有人给秦嫣下了什么毒药或者能控制人精神的药。

大理寺卿有些不悦,这是怀疑他们大理寺为了逼供无所不用其极吗?不过这秦二小姐此时的形象与最开始确实大相径庭,为证清白,便打发人去请大夫了。

两刻钟之后,老大夫缓缓收回手,捋须道:“肝火虚旺,急火攻心,除了身子有些受凉,这位小姐并无大碍。”

“秦相,结果出来了,可还需另请其他大夫过来再诊一遍?”大理寺卿冷言冷语的说,分明带着讽刺之意。

秦丞相心中恼怒,但他到底只是个旁听,没资格插手案子,这般举动已是不妥,轻哼一声道:“老夫也只是担心孙女的安危,就怕真相还没查出来又被人灭了口。”

这等于讽刺大理寺无能,连罪犯都看守不住。

大理寺卿阴沉一笑,转头继续审问秦嫣:“秦二小姐,请问你为何要推贤王妃下水?”

“我没有,是那两个死了的贱婢推得我,我是不小心撞到了贤王妃才致落水的,你休要再冤枉我。”秦嫣不耐烦的反驳,声音尖利,秋水剪眸中爆出几根血丝,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

“有何凭证?当时别人看到的可是你冲过来亲手推得贤王妃。”大理寺卿不为所动。

下面贤王府众人连声附和,甚至有尚书府的陪嫁丫头与主子感情极深,早就急红了眼,恨不得下一刻就能看见凶手被碎尸万段。

“你明知道两个贱婢被她们的主子灭口了,我拿什么证明!追查真凶不是你们大理寺的职责吗?”最后一句已经有了质问的意思。

大理寺卿的黑脸已经转绿了,秦丞相皱眉冷喝一声:“嫣儿,注意态度,好好配合陈大人查案!”

“武王妃,您当时也在场,请您跟我们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吧?”大理寺卿对秦悠还算客气。

秦悠面纱下的脸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陈大人客气了,本王妃今天来就是协助您查案的,当时情况如何,本王妃必定如实相告。”

如实相告四个字瞬间让秦丞相与秦怀远的心揪了起来,虽然杜氏婆媳俩都说五丫头答应了帮忙,但总觉得这句话有那么点子意味深长,让他们心中惴惴不安,这贱丫头不会看出了什么临时反悔吧?

接下来秦悠将当时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不过把当时自己暗中出手推波助澜说成了无意中挪动身形躲开一劫,秦嫣收不住力自个把贤王妃推下水了,并且仔细强调了秦嫣因为百般要求与她单独谈谈早就远远支开了婢女,所以,当时的婢女完全有不在场证明。

这时贤王府上的一个嬷嬷也一拍大腿道:“老奴想起来了,当时武王妃与秦二小姐确实是单独走在前面的,奴婢以为武王妃与秦二小姐姐妹二人有体己话要说,便也没放在心上,如今武王妃一说老奴才想起来。”

140.140算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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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婢,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们联合起来血口喷人,分明是那小贱人推得我!”秦嫣忽然尖叫一声,抬手指向屏风。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燔。

秦丞相失望的闭了闭眼,好好的一场局怎么就成这样了?儿子蠢,孙女也蠢,难道秦家注定要在他手里衰败?

大理寺卿阴测测的笑了笑:“秦二小姐,你先前说是婢女受人指使陷害你,现在又说武王妃陷害你,你到底决定好选择哪一种说辞继续狡辩了没有?”

“是……是武王妃推的我!是!就是她,当时我们两个站的最近,就是她!”秦嫣越说越激动,眼睛通红的看着秦悠,活像大街上与人吵架的市井泼妇:“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那个贱人污蔑我!窠”

“漏洞百出,强词夺理!你怎么不攀咬是贤王妃自己跳下去诬陷你的?!”大理寺卿猛然一拍惊堂木,居高临下睨视着秦嫣冷笑。

要不是秦嫣特殊,秦相又在现场,他早就下令用刑严审了,否则又怎么会浪费这么多时间跟她废话。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严谨如黑面煞神的大理寺卿居然也会开玩笑,秦悠清了清嗓子无奈道:“二姐姐,当时我可是站在你前面的,靠近湖边的贤王妃,就算想陷害你方向也不对吧?”

“哼,秦二小姐还是快快承认吧,当时奴婢们在后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丞相府的两位姐姐当时也在我们身边不远,隔着十丈远的距离都能推到你,她们是妖怪吗?而且奴婢也想问一问丞相府的人,先是把罪名推到两个婢女身上又杀人灭口,现在又冤枉到我们王妃头上,亏我们王妃为了救贤王妃更也是为了减轻秦二小姐的罪名,大冷天的跳进湖里,却落得这般下场,当我们武王府人人可欺吗?”

明锦早就看丞相府的人不爽了,伶牙俐齿一段话生生把整个丞相府都定在了狼心狗肺的名声上,哼,什么定国安邦之才,根本就是个认不清形式的老糊涂。

“明锦,不可胡言乱语,二姐姐只是一时糊涂罢了,跟丞相府有什么关系,祖父一向教导我们克裕温恭,夙彰淑慎,做人首先要俯仰无愧,怎会做出包庇罪犯的事?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今天回府之后主动去王爷那里领罚!”等明锦把想要说的抖露完,秦悠施施然出声教训自家不听话的丫头。

明锦小心翼翼以眼神询问:王妃,不会真罚奴婢吧?

秦悠闲闲的摸了摸周宁川的包子头:你猜。

明锦有些不确定的瞅了她一眼,虽然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但偶尔也会管不住自己爱数落的嘴。

屏风后和风细雨,前丞相却差点气的吐血,这主仆一唱一和既让丞相府下不来台,搞臭了名声,又逼得他不好再插手,还讥讽他暗地里耍手段,最后不忘抬出武王威胁他。

真,真是气煞他也。

中午时分,案子总算告一段落,给秦嫣定了个发配家庙圈禁终生的罪名,贤王府的子嗣到底还只是个未成形的婴儿,整个案子严格说来还是属于后院女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一般发生这种事的人家都是私下处决的,很少会拿到公堂上对峙,家丑不可外扬,哪一家不想维持自己光鲜的形象。

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贤王并不想把丞相府得罪死。

未出世的孩子还没来得及见一面就没了,还差点一尸两命,此仇不可不报,所以贤王一怒之下将事情状告到了大理寺,最后来个重拿轻放做收尾,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大概是想藉此探一探秦丞相的态度,同时也表明自己的态度。

若秦相有意投靠,贤王府可以不计前嫌。

通往权利巅峰的道路铺满了荆棘与白骨,这话果然没错,凡是能利用的绝不放过,孩子已经没了,若能利用其达到一些目的,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贤王的孩子说不定将来生出来会是个小世子,而秦二小姐无品无级,遇上这样的事私下处死她也不是不行,最后却只是圈禁家庙里做姑子,往后风声一过,就算披上红装再嫁人还不是丞相府说了算?贤王还真是……”明惠撇撇嘴,要说贤王心慈手软,打死她都不信,定然是有其他目的。

秦悠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话,转头望向车外,马车摇摇晃晃往武王府行去,没人看到她水眸中一闪而逝的异色。

“相比这个,我更想知道为什么秦嫣会在公堂上那么反常,开始还好好的,看似唯唯诺诺,却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后来越说越暴躁,活像一只炸毛的鸡,恨不得跳起来啄人两口。”明锦

期待的瞅着秦悠,期待她能解答。

“这个……”秦悠扬眉诡秘一笑:“最近京城可谓鱼龙混杂,同样也带来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比如会唱歌的小盒子,比如能钻进人的身体里吃掉内脏的小虫子,比如闻到了会让人狂化又不会失去理智的香料……”

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坑蒙拐骗之必备精品。

明锦明惠都被那第二个比如给恶心到了,心中却也有些疑惑,她们一直跟在王妃身边,怎么不知道王妃从哪里得来的那种香料?

“跟小谭子说一声,咱们去云客来。”秦悠忽然道。

“王妃是要去用膳?”明惠犹豫一下说道:“云客来虽然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饭庄,但菜肴到底不如我们府上的精致合口味。”

秦悠摇摇头:“如果要回王府用饭,恐怕还要等很久,所以还是先吃了再回去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嘛。”

二人皆听出了她话中的不明意味,好像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但既然王妃不说她们也不多问,挑开车帘吩咐驾车的王府侍卫:“小谭子,王妃说先去云客来用了午膳再回王府。”

小谭子应了一声,下个路口调转马头去了另一条繁华的街道。

一个时辰后,酒足饭饱的武王府一行人才从云客来的后门登上马车离开,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那扇黑漆小木门再次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里面探头望了望,确定街上的确没人了之后才轻巧的钻出来,走到街口悄悄打了个手势,神色如常的跟上了武王府的马车。

僻静的巷子里,高大的房屋遮挡住了阳光,显出几分阴森寒意,武王府精致华丽的马车停在路中间,前面走来一群蒙面黑衣人,各个佩戴武器,形容彪悍,一看就知来者不善。

“嘁,又是老一套,他们就不能换点新鲜的吗?一招用老,难道还能指望别人都是傻瓜,次次上当?”屋脊之上趴着一个懒洋洋的黑衣少年,颇为不屑的看着胡同里对峙的两方人。

“都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出其不意来这么一次,没有防备之下可不就得中招吗?又不是所有人都像王妃心眼子这么多。”慕含光趴在秦悠身边,对她露出个比阳光都灿烂的笑。

秦悠被他那一口白牙晃得眼花,危险的眯起眼睛:“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骂我而非在夸我呢?”

“说您心眼子多是在夸您有一颗七巧玲珑心,绝没有说您诡计多端的意思……”下一刻他便无声的张大了嘴巴,想要救出自己被拧了一圈的耳朵,却又不敢碰触那只小手,只能可怜兮兮的发动卖萌攻势。

“下面差不多了。”慕含乔翻了个白眼,冷声提醒二人。

两方人马短兵相接已经打了起来,武王府的侍卫不敌,一直处于被压制状态,溃不成军的队伍毫无章法,眼看就要护不住主子的马车了。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看起来而已,今天跟来的二十个侍卫中有一半是宋微君那战力彪悍的亲卫换了寻常侍卫的衣服假扮的,对付这群黑衣蒙面人绰绰有余,但秦悠还有别的打算,她说过要让晋王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就从今天开始吧。

“喏,腰牌,一人一个。”慕含光从袖袋内摸出三个腰牌分别递给秦悠与慕含光。

令牌的正面是象征襄王亲卫的剑形印记,反面则是侍卫的名字,秦悠蒙好面接过来一看,顿时挑起了秀眉,杨熙?这不是老熟人吗?

想不到慕含光居然能悄无声息的把侍卫长的腰牌偷来,绿衣七杀果然都非凡人。

141.141一黑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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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招式奇诡的黑衣蒙面人,武王府的侍卫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更加势弱,有些人手里的兵器都掉了,来不及捡,胡乱闪躲,被追的犹如丧家之犬,而这无疑会增加对方的自信,攻击来的更加猛烈。

黑衣蒙面人一路势如破竹眼看就要冲到马车近前了,其中一人比了个手势,大部分人负责对付武王府侍卫,另外几个则跳上马车,抬手就要挑开车帘,口中狞笑道:“武王妃,你的人都死光了,还不出来吗?还是在等着大爷们进去好好伺候伺候你?”

“据说武王是个病秧子,想必那方面也不行,不如让我们兄弟好好让你爽快爽快,让你尝尝真正做女人的滋味。”

“嘿嘿,谁先来?”

一群黑衣蒙面人肆无忌惮的说着下流的话,目露银光,因此没有看清那些东躲西藏溃不成军的侍卫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谑与杀意。

车帘被挑起一半,忽然一道剑光凌空劈来,凌厉刚猛的劲气压得人几乎窒息。

“什么人?!”最先挑开车帘的人不得不缩回手闪避,可是那道剑光来的太快,如乍然劈过的闪电,眨眼便至近前,生生削断了他的手腕窠。

“啊……”惨痛的呼声响彻整个阴暗的小巷。

“你们是什么人?”马车边的几个黑衣蒙面人拉着断腕之人纷纷后退,举着刀剑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马车前的三道身影,眸中闪过狠戾的光芒。

“你们又是什么人?”方才出剑的蒙面青衣男子讥嘲的冷笑:“拜托你们专业点行不行,要是能亮出身份还会蒙面吗?蠢货!”

“娘的,干脆连他们一块杀了不就行了。”黑衣人中脾气比较爆的人恶狠狠的开口。

“不想死就少管闲事,否则就留下与这些废物一起陪葬!”断腕的黑衣人冷汗淋淋的捂着自己的手腕威胁,他不是不想报仇,只是经过刚才的交手,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武功与青衣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就算人多最后能胜出,那也是惨胜。

死士培养起来不容易,他可不想把人都折在这里。

“哼,我们主子与武王可是至交,今天让我等遇上了,又岂能坐视不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刺武王妃,我看是你们活腻了才是!”慕含光负手持剑,一身青衣飘逸洒脱,立于马车上居高临下睥睨着一群黑衣人,锐利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群将死的蝼蚁。

死士也是有脾气的,何况他们自恃武功高强,又人多势众,居然还被人如此鄙视,哪能不气,纷纷目露寒光摩拳擦掌想冲上来。

“你们的主子是谁?”断腕的黑衣人狐疑的开口询问。

看他们随意的装束倒真像是偶然经过这里,只是武王府一直处于被孤立状态,没听说与谁关系紧密,然面前这三人在危难之时不惜跳出来舍身相救,分明与武王府的关系绝非泛泛,若是能弄清他们的来历,代表了哪一方势力,说不定回去还能在王爷面前邀功。

“都说了不要再问这种白痴的蠢问题,识相的赶紧滚蛋,否则我们王……否则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慕含光冷冷的威胁。

“多谢三位出手相助,只是他们人多势众,武功高强,只怕会连累你们……”马车里传来女子担忧又娇柔的嗓音,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不如你们先离开去叫人来,这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否则谁也逃不了。”

她自以为压低声音别人听不到,只是在场之人武功都不弱,早将那些话听的一清二楚。

不等慕含光回话,断腕黑衣人狠戾的冷笑:“哼,既然来了,就都死在这里吧,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眸底的森然杀意全都释放了出来,对着众黑衣人一挥手:“全部杀掉。”

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对方就是再多出三个人也没什么,武王府的人已经废了,收拾这三个人可谓十拿九稳,可是心底的那股子不安如何也挥之不去,索性直接下了全灭的命令,不再想着把高贵的武王妃抓回去好好写完一番了。

秦悠早就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但前期的铺垫也不得不做,她到底是个女子,声音再压低变换也不可能真如男子一样,便将这任务交给了慕含光,早知道他这么啰嗦就换慕含乔上了。

肯定三言两句就激的对方跟他玩命。

三人的身影瞬间就被对方二三十个人给淹没了。

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刀光剑影,秦

悠灵巧的闪避,神出鬼没的绕到敌人背后搞偷袭,逐影在昨晚的刺杀中被对方带走了,她手里用的是宋微君的断魂。

相比于断魂的轻薄纤巧,断魂要更重一些,刀刃上一道深深的血槽,黑中透红的颜色仿佛凝固的鲜血,不知曾夺过多少人的性命才有如此重的煞气。

握住它的时候秦悠明显感觉到心底渴望屠戮的欲念瞬间膨胀,恨不得要将眼前一切能看到的事物统统毁灭,手上几乎不受控制的切断一个个喉咙,每一次挥刀都要带出一片鲜血,即使一击不中也要削下对方一块皮肉。

断腕的黑衣人无法再握剑,被两个护着向外围避去,远远的看到场中那道瘦小的黑色身影如泥鳅一样游走在人堆里,每一次出手几乎都能带走一条生命,偏偏轻灵的身法极为诡异,一时竟无人能伤到他。

而那道身影竟然无惧孤军深入,竟脱离另外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往他的方向靠过来,想擒下他这个首领么?黑衣人冷笑。

秦悠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优美漂亮的折腰绕过挡在前面的黑衣人,直接冲到断腕黑衣人面前,趁那两人反应不及的时候顺手切掉了其中一人的头颅,然后举刀朝断腕黑衣人攻去,清亮如水的星眸中闪过一抹异光。

断腕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眼睛也是微微一闪,掠过一抹森然笑意,身形一转堪堪避过要害,冒着肩头中了一刀的代价,左手朝秦悠胸前狠狠抓去。

秦悠猛然抽刀身形急退,即便如此,胸前的衣襟还是被那裹挟着阴柔内力的指抓抓下一片衣襟。

感觉到手里的布料有异,断腕黑衣人身形一顿,让另外一个黑衣人与暂时缠住秦悠,他抖了抖碎布,一块寸许长的暗金腰牌掉落在掌心,待看清了腰牌上的利剑形徽记,他瞳孔陡然一缩。

很显然,他认出了腰牌的来历。

哼,就怕他太蠢不认得呢,秦悠心中冷嗤,做出一副惊慌的样子拼命想挣开黑衣人的缠斗去抢回腰牌,奈何其他黑衣人已有不少赶过来支援,很快再次把她淹没了,一时无法脱身。

“何人在此打斗?还不速速住手!”巷子口陡然用尽黑压压一片身穿京兆府制服的官差,呼啦啦纷纷拔刀冲了过来。

眼看今天的任务要以失败告终,留下来非但会送命,还有可能会暴露身份,断腕黑衣人犹豫片刻,只能极度不甘的下令撤退,他不怕死,但若都死在这里,谁回去将武王府很可能私下与襄王府结成联盟的消息传给王爷?

想不到这两家表面不合一副恶之欲其死的模样,私底下却是爱之欲其生。

眼看着黑衣人如潮水一般退走,秦悠与慕氏兄弟对视一眼,也提身一跃重新跳上屋顶逃走了。

三人找了个隐蔽处停下,慕含乔在自己早被扯下蒙面巾的脸上一抹,扯下一张人皮面具。

杨熙是襄王的贴身侍卫,出镜率比较高,晋王身边的人不会认不出他,若是这两人见了面对峙一番,很可能会穿帮,所以秦悠把杨熙的腰牌给了会缩骨功的慕含乔,让他易容成杨熙的样子。

做戏就要做全套,陷害不成反而会让他们的同盟更加团结。

至于为什么要挑与武王府有仇的襄王,因为她曾听安世锦向宋微君汇报,各王府派人来送银子赎东西的时候晋王府二管家与襄王府的下人正好撞一块,于是他灵机一动,把襄王府的东西还回去的时候很凑巧的“忘了”收钱。

想必那晋王府的二管家一定会将这件事如实相告给他家主子。

嗯,再加上今天这一出,想必襄王很快就会被踢出六王联盟,被视为勾结武王府的叛徒,而事实上今天的事情又不是他们做的,晋王如此诬陷他们,以襄王小气又记仇的性子定然要记恨上晋王了。

142.142告黑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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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接下来我们要回云客来接了周小公子回府吗?”慕含光眼睛亮亮的问,对于干坏事,他是无比的热衷。

秦悠想了想,摇头道:“听说最近太后身子不好,我也有些时日没有进宫了,不如去瞧瞧太后?”

既然决定了要收拾人,那就把所有得罪过她的小人都收拾一遍好了,难得她有这个心情燔。

“进宫?”慕氏兄弟皆表示不能理解,刚刚“遇刺”就跑到宫里,是相向太后或者皇帝告状吗?

京都地处梁国北方地区,天气冷的极快,入秋之后没多久树上的叶子便如黄蝴蝶悄悄告别了枝头,一场北风之后气温骤降,太后到底上了年纪,一不小心寒气入体,感染了风寒窠。

这会儿刚喝过药,正要在在贴身嬷嬷的伺候下躺下小憩,却见守在殿外的大宫女匆匆走入内殿,低声在耿嬷嬷耳边嘀咕了两句。

耿嬷嬷点了点头,打发她出去后低声对躺下的太后道:“太后,圣上来宁德宫看您来了。”

太后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松弛的眼袋下有着明显的疲惫之色,以手抚了抚额头说道:“扶哀家起来吧。”

门外传来太监尖利的唱喏,赵咸铭被直接带到了太后的寝殿,进门免去众人的礼节后,几步走到太后床边想扶着她躺下:“听说母后打算休息了?儿子来的不是时候,打搅母后了。”

太后头上珠翠尽去,只额头带着一方宝蓝色抹额,点头温和的笑了笑:“皇儿日理万机来看哀家,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扰,不过是刚喝完药,想藉此出身汗而已。”

“那母后还是快快躺下吧,天气越发冷了,您定要好好注意身体,否则儿子做什么都不能安心。”赵咸铭走到床边,亲自为太后拉开被子扶她躺下。

耿嬷嬷在旁边帮衬着,欣慰笑道:“圣上打小就是个孝顺的,如今日理万机也不忘每天都要抽个时间来看看太后,真真有心了,如此恭孝,朝野上下谁不夸赞,太后有福气了。”

太后顺着赵咸铭的手重新躺下,闻言笑道:“就你会说话,不过哀家的身体自己知道,不是什么大病,皇儿还是应以社稷为重,莫因为哀家耽误了朝政。”

赵咸铭坐在床边耿嬷嬷搬来的凳子上,一手体贴的为太后掖了掖被角,温然一笑:“母后教训的是,可是朕是两国的帝王,却也是您的儿子,您身体不好,朕又岂能不闻不问,母后放心便是,朕心里有数。”

母子两人在床前说了会儿话,赵咸铭见太后眉宇间倦色渐浓,便要起身告辞:“母后好好休息吧,看到母后日渐好转,朕也便放心了。”

太后点了点头:“皇儿不必记挂哀家,哀家身边多得是人伺候,都是尽心周到的,你且放心便是,耿嬷嬷,帮哀家送送陛下。”

“是,”耿嬷嬷躬身一福,转头对赵咸铭道:“陛下无须忧心,您的心意老奴都省得,老奴伺候了太后一辈子,最是明白太后的需要,陛下且安心处理朝政罢。”

赵咸铭点点头,对着太后恭敬道:“母后休息罢,儿子告辞了,明天再来看您。”

“你这孩子……”太后无奈看了他一眼,却是眼角眉梢都蕴着笑意,摆摆手道:“去吧,这两天天气渐冷,皇儿也要注意身子。”

赵咸铭笑着应了才跟随耿嬷嬷往外殿走,还没走到门口便又看见先前来传话的大宫女再次小碎步的匆匆走来,见到他连忙福身行礼。

赵咸铭淡淡应了,说道:“出什么事了?母后才刚躺下,若是繁杂小事便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了。”

大宫女连忙答道:“回陛下,是武王妃听说太后身子不好,进宫来看望太后了,现在正在侧殿候着呢。”

“如此……”赵咸铭沉吟一声,回头看向床上的太后。

太后点点头:“让武王妃直接到内殿来吧,哀家老身子骨了,便不再起身了,平白折腾身边的人。”

大宫女应声退下,去侧殿请武王妃去了。

“皇儿,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太后担忧的问道,她是知道秦悠的身份的,武王府是重中之重,好不容易埋进去人,轻易不会动她,现在进宫,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赵咸铭边走到屏风后边道:“不是,是她求见的儿子,儿子也不知是有什么事,母亲不必管这些,安心养病才是。”

太后点点头,两人都不再说话。

片刻后秦

悠被带进内殿,见太后疲惫的躺在床上,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况且她来的目的也非见太后,意思性的询问关心了几句太后的身体,太后便道:“你们都退下,哀家有话要单独与武王妃说。”

跟随进来的明锦明惠对视一眼,纷纷看向秦悠,见秦悠点头后方才福身直接被耿嬷嬷带出了外殿。

“许久不见,武王妃可好?”人都退下后,赵咸铭不紧不慢的走出屏风,对着秦悠露出一个兴味的笑。

上次那件事后他们便没再单独见过了,他以为秦悠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吓得不敢见他,没想到今天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秦悠起身给他见礼:“属下见过陛下,多谢陛下关心,属下很好。”

“行了,你们有事去外殿说吧,哀家这次可真的要睡一会子了。”太后开口赶人了,虽然皇帝偶尔也会跟她说一些朝堂上的事,但她已经多年不参与政事,上了年纪也没有那么多精力了,如今还病着,实在有些困乏了。

赵咸铭与秦悠齐齐对太后行礼之后退到了外殿。

外面早有耿嬷嬷命人送进来的茶水与点心,赵咸铭坐下后随手拿了块桂花糖藕糕放进嘴里,挥手让她也坐:“什么事急着要见朕?”

秦悠脸色凝重的直接道:“属下从大理寺回府的路上又遇上了晋王的刺杀,这一次属下总算弄清楚了晋王为何非要致属下于死地。”

“哦?”赵咸铭脸色凝了凝,眼底迅速涌上一抹深沉,问道:“为何?”

“因为晋王知道了属下风羽卫的身份,属下不知他是如何得知的,但今天的刺杀动用了晋王府最隐秘的死士,还有上次晋王大婚时的刺杀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落水的贤王妃、广宁郡王的小郡主以及一众女眷都在碧水阁,而最后没有一个女眷受伤,惟独属下被人下了迷香留在了碧水阁,九死一生。”秦悠面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赵咸铭没有立即说话,目光锐利的盯着她,眼底的一丝阴戾之色却缓缓退去,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晋王已经得知了你的身份?还有,那天朕的几个好皇弟可都遇刺受伤了,其中还属晋王伤的最重,若刺杀是晋王安排的,这又如何解释?”

秦悠从容答道:“陛下真以为几位王爷是真心结盟的吗?”

“这个朕自然知晓。”赵咸铭冷哼一声,想到他那几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便恨得咬牙切齿,眯起眼睛又道:“你怀疑他们六个人中有人想趁机除掉其他对手?”

当时看护观景楼的侍卫全部毙命,只有几位王爷活了下来,期间发生了什么事那几个默契的绝口不提,天册司本事再大也差不到任何东西,他倒是忘了还有秦悠亲身参与了,说不定看出了些端倪。

秦悠摇头:“若是想一网打尽,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岂不会被怀疑?还有,他们结盟的目的便是为了……”说着看了眼赵咸铭身下的椅子,又继续道:“若还没有达到目的便先起了内讧,那么结盟便没有意义了,属下倒是觉得他们是在清理陛下埋在他们身边的眼线,因此宁可错杀,晋王之所以受伤最重……难道这样不更能洗清嫌疑吗?毕竟刺杀是在晋王府发生的,还有贤王妃小产,所以晋王将计就计,如今晋王受了重伤短时间下不了床,幕后想做些什么会方便许多,比如今天刺杀属下,听说晋王此时还在昏迷,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若非知道真相谁会将刺客联系到他头上?”

这种可能赵咸铭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能确定罢了,没想到她竟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143.143颠倒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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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也不能确定晋王针对的是你吧,朕可是听说上次晋王大婚时武王也在你身边,说不定他的目的是你身后的武王呢?”赵咸铭不紧不慢的提出疑问。

秦悠心中冷哼一声,不愧是只多疑的老狐狸,不过进宫之前她便想好了说辞,此时倒也无惧,流利答道:“陛下可知温太傅家的庶子庶女在去建国寺上香途中失踪一事?”

赵咸铭修眉一拧,温家也是当初组建风羽卫的五大家族之一,那对兄妹失踪的事他倒是知道,只是他们地位低,风羽卫执行的任务多为最危险的,他听后并未放在心上,此时与秦悠遇上的事一串联,顿时也有点回过味来了燔。

“你是说他们的失踪与你的遇袭都是晋王的安排?窠”

秦悠点点头:“正是,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您第一次提出让属下嫁进武王府或者贤王府的那次,属下还没出宫便被人劫持了,严刑拷打逼迫属下说出风羽卫的一切消息,属下自然不可能出卖陛下,他们一无所获最后一剑刺穿了属下的心脉……”

“什么?那你怎么会……”赵咸铭眸光锐利的上下打量她,确定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后才有点不可思议的问。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差点殒命,他竟有些紧张,甚至忘了追究她为何没有将这件事上报。

秦悠看着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怪异之色,随即道:“属下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又活了过来,当时属下明明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对方的人也确定了属下已经断气才将属下弃尸荒野,后来还是属下拼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丞相府。”

“那你后来为何不与朕说?”赵咸铭前倾的身体坐正,重新端起茶盏,恢复了他高深莫测的帝王形象。

秦悠顿时诧异抬头:“什么?陛下不知道?祖父他没告诉您?”

赵咸铭狭长的凤眸顿时危险的眯起:“秦丞相?”

秦悠点头:“属下回到相府就剩最后一口气了,昏迷了好几天才醒,将这事说与祖父之后他说会亲自入宫跟您解释,让属下好好养伤不必再管,毕竟属下失踪的时机不对,怕您误会属下想抗旨……”

说完后失神的喃喃“祖父怎么会……他明明说了会替属下好好解释……”说完后连忙回神,单膝跪地请罪:“陛下,属下不是有意要隐瞒您,您若不信可以让人查验属下身上的伤,属下胸前至今还留有那道清晰的剑伤。”

赵咸铭先是因为秦丞相的举动满脸猜忌与阴鸷,此时见她如此紧张,心中忽然起了戏谑之心,轻佻道:“哦?别人朕都信不过,朕要亲自查看,武王妃,脱衣服吧。”

秦悠顿时一呆,卧槽啊,这是刺裸裸的调戏啊,这混蛋不是该生秦丞相的气吗?变脸之快几乎要赶上宋微君那厮了。

“陛陛陛下……”

瞧着她说话都结巴了,脸色涨红,赵咸铭勾起唇角笑的十分愉悦:“好了,等下让耿嬷嬷给你验伤吧,你便是藉此判断出晋王等人不仅想除掉朕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眼线,还想除掉风羽卫?”

秦悠松了一口气,这货要再敢来一出悦心殿那样的戏码,她不介意让他也变成太监,看着满后宫的美人儿就是硬不起来。

“正是,除此之外属下想不到别的解释,何况,此次晋王与御林军都通的联姻,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想必陛下心中早有防范。”

提到御林军都统的背叛,赵咸铭俊美的脸狠狠一抽,眯起的眸中一片阴沉:“你今天入宫就是为了说这些?朕都知道了,最近武王府如何?”

秦悠犹豫片刻,不答反问:“陛下……不知皇后娘娘最近可好?”

赵咸铭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搁在桌上,冷森森的瞪向她:“不是你该管的事最好别插手,回答朕的问题!”

秦悠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恭敬低头:“陛下息怒,并非属下不知道分寸,实乃这件事与武王府有关,属下才有此一问。”

赵咸铭一顿,审视她片刻才道:“你先起来吧,皇后如何与武王府有了关系?”

“属下从武王府的下人口中得知雨侧妃最近经常出门,便觉有异,属下无法在武王府安插人手,便在府外安排了人跟踪雨侧妃的行踪,发现与雨侧妃接头的竟是宫中的贵人瑶贵妃,两人在接触过两三次后似乎商定的什么事,就在三天前的晚上,他们从宫内悄悄送出一个女子,根据探子的描述,属下觉得那女子与皇后有些相似,但又觉得太不可思议,原想进一步求证后再报与陛下,既然陛

下问起,属下定然不敢隐瞒。”

秦悠一口气说完,当时从莳花楼的探子口中得到这一消息她也挺惊讶的,瑶贵妃已经被驱逐出绿衣门了,竟还与现任的流光剑主人有联系。

想必这件事澹台雨是背着宋微君做的。

澹台雨除了傲慢无礼之外并没有狠得罪过她,但她秦悠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为达目的陷害一个自己没好感的人,她没有任何愧疚。

闻言赵咸铭脸色顿时铁青,手里的茶盏被他一时用力捏了个粉碎,甩掉手里的瓷器碎片,他抬手在空中打了个手势,一名黑衣人凭空出现,单膝跪地:“主子。”

“去凤鸾宫看看皇后还在不在。”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身影一闪又消失了。

“皇后被她们送出宫后去哪了?你有派人跟踪吗?”片刻之后,赵咸铭才打破冷凝的气氛。

“出了京都之后一直往南,如今已到通州仍没有停下的打算,照这速度与路线,恐怕是想去位于梁国以南的南楚国,她们安排护送的一行人中有不少高手,我们的人不敢太过接近,属下怕出现失误,不如陛下排除天册司的人跟随,如此陛下也能放心。”

秦悠对于瑶贵妃等人想把皇后送去哪里一点兴趣都没有,完全是为了取信赵咸铭,因此巴不得从这件事中抽身,谁知道若出了什么事赵咸铭会不会迁怒于她。

赵咸铭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秦悠讪讪的笑了笑:“……属下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好,朕会安排天册司接替你的人,你起来吧。”赵咸铭一口答应下来,他心里也清楚,秦悠的身份只是普通的风羽卫,其手下不太可能有多少可用之人,跟踪丢了再找会很麻烦。

皇后死在外面还好,以她对他的怨恨,难免事后不会报复他,他虽然看不上女人的手段,但美色却是一大利器。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向眼前的女子,脸上属于少女的稚气还未褪尽,综合了青稚与妩媚的脸有一种独特的诱惑,如一朵欲开未开的蔷薇花,美丽诱人。

“风羽卫唯一要做的事便是听令行事,即使要让你上刀山下油锅你也不能有一丝犹豫,可是你今天的行为已经超越了你的职责范围,”赵咸铭皱眉盯着她:“你似乎与上一次见的时候又有所不同,不如你来说一说,对于三番两次刺杀你的晋王,朕该如何处置?”

“属下不敢妄自替陛下做主。”秦悠忙道,她才不傻,赵咸铭素来阴晴不定,万一哪句话说错了不知道要给她定个什么罪名呢。

“朕让你说,这是命令!”

靠!秦悠暗骂一声,还是道:“晋王的意图已昭然若揭,真让他揭竿起兵,到时再行镇·压所要花费的人力财力不知凡几,不如防患于未然。”

“如何防患于未然?”赵咸铭眸光幽幽的看着她,蕴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深意。

秦悠在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得含糊的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若真想让一个人死,只需要一个罪名,而朝堂上从不缺满门抄斩的罪名,处死了出头的晋王,也能起到震慑诸王的作用。

秦悠心中暗自警惕,赵咸铭就算再废也不至于想不到这些,这是在试探她还是想怎样?

“你知不知道,凭你今天说的这番话,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赵咸铭眯起眼眸逼视着她。

“是陛下让属下知无不言。”果然是要秋后算账吗?秦悠冷哼。

144.144新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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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今天的表现来看,朕倒是觉得你颇有谋士之才,平时行事谨小慎微,为何今日要说这么多?”赵咸铭重新为自己倒了杯茶,不变喜怒的抿了一口,冷幽幽的目光始终盯着她。

秦悠一怔,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幽光,随即又抬头道:“如果我说我只是想活下去,陛下相信吗?燔”

赵咸铭看着她不说话,唇角浅浅勾起,似笑非笑。

“陛下果然慧眼如炬,但属下刚才所言也是实情,属下现在是什么处境想必陛下也是清楚的,就在今早,丞相夫人与大夫人驾临武王府,我那祖父竟然想让我替二姐姐顶罪……”说道这里秦悠俏丽的脸上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愤恨与黯然:“祖父是觉得反正已经牺牲过我一次,如今再往我头上泼一盆脏水也无妨,反正陛下不会坐视让我轻易死掉,可是人都是有感情的不是吗?即使属下曾经历过炼狱式的训练,也是个渴望被家人疼爱呵护的女子,如今为了家族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换来的却是狼心狗肺,属下如何不心寒?”

赵咸铭平静无波的眼眸动了动,抿茶不冷不热的应道:“哦,是吗?”

“一个被家族彻底放弃的女子会有什么样的命运,陛下岂会不知?如今属下能依靠的只有陛下了,属下这么做只是想证明自己很有用,想在陛下这里求一个存在下去的理由而已……窠”

说罢秦悠抬起水光潋滟的星眸看向赵咸铭,那里面有被亲人伤害过的失望黯然,也有对他的依赖与信任,就这么含着期许看向他,仿佛他是她全部的希望,只要他说一个不字,那一汪浅水便会化作眼泪倾泻而出,同时也会将她仅存的希望彻底磨灭,将她打入绝望的深渊。

这样的眼神别说是个男人,就是女人也拒绝不了。

赵咸铭被她看的心底一热,几乎要探出手去摸摸她的脑袋,直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好好保护,免她惊扰,免她无处可依的风雨飘摇。

“你……”他咳了一声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你这是在勾引朕?”

秦悠眼神一滞,摇头坚定道:“属下只是想像个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谁说这天下只是男儿的天下,女子未必没有经韬纬略之才,只是大部分的女子都被世俗礼教束缚在了闺阁中,既然属下走上了这条朝堂纷争的路,便也想为自己挣出一份自由的天地,端看陛下是否肯给属下这个机会。”

赵咸铭目光奇异的看着她,再也不觉得面前的女子是他一眼就能看透的。

她可以上一刻还让人心疼的将她捧在掌心细心呵护,如同菟丝花一样娇弱柔美,下一刻却又目光坚定信誓旦旦的说着要与男儿争天下的豪言壮语,浑身散发出一种奇异绚烂的光芒,每一道光都写满了对自由的渴望。

定定看了她片刻,赵咸铭颔首道:“你的意思朕已知晓,若是你能在平定四海收复兵权的路上立下汗马功劳,朕又怎会亏待朕的功臣?”

这等于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只不过这定心丸什么时候过期就不得而知了。

秦悠心中清楚,但这也是她能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大利益,不为以后,只要这一时的信任就够了,她的敌人太强大,想报复凭借她如今的力量是不行的,只能借刀杀人,而这把刀……也想置晋王于死地的赵咸铭无疑是最合适的。

“多谢陛下,属下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秦悠单膝跪地宣誓自己的“效忠”。

原先她只想脱离武王府,远离权势纷争的朝堂,后来才发现,远离不过是她逃避现实的借口罢了,因为担心自己无法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担心无权无势的自己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会一败涂地身不由己,所以她下意识的想放弃这一切重新选择。

潇洒自如是她所愿,但若随时都有一个人想把她抓回来囚禁在自己身边,逃得了一时也不会自在,为什么不能像个男儿一样去追逐权势,只有权势,才能让她忌惮的人再也不能轻易动她,不是吗?

她不想成为谁的附属品、囊中物,若是非要嫁人,她希望嫁一个能正视她,将她当成自己的同伴与战友的伴侣。

红颜易老,即使她的独特也未必能保证一个男人一生钟情,在一起久了总会乏味,只有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得不依赖的助力,才能长久的不离不弃。

感情?也许她很小的时候相信过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太多的经历告诉她,看得见的利益永远比脆弱的感情更长久。

“对了,你说是瑶贵妃将皇后秘密送出宫的?皇宫各处都有天册司的眼线,她即使身边有些心腹也只是普通宫人,如何能瞒过

天册司监控?”赵咸铭思索片刻将话题又引向正题。

秦悠起身坐回椅子上,诧异挑眉道:“陛下竟不知您那位瑶贵妃会武功吗?不但会武,还是个武林高手,想瞒过天册司简直轻而易举。”

赵咸铭脸色一变,他自小学的是帝王心术与治国理政,即便会些功夫也只懂皮毛,加之瑶贵妃在他面前刻意隐藏,他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你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世上最能骗人的是九分真话参着一分假话,而偏偏那一分假话才是最致命的,这些秦悠比谁都清楚,所以她谨慎道:“上次悦心殿的事属下大概也能猜到是谁的主意,所以事后便着人查了查瑶贵妃的身份,这两天结果才出来,属下不得不庆幸那次的诱因,否则又怎会知道陛下身边竟隐藏着如此可怕的人物。”

“哦?你已经查过了?”赵咸铭习惯的眯起眼眸,不过反过来一想,若是自己也定会将这件事调查清楚,便道:“她是什么身份?”

“属下折损了将近一半的人马才查清楚,瑶贵妃原名傅瑶儿,是绿衣门流光剑的上一任主人,后来不知因何事被驱逐出绿衣门,至于瑶贵妃在绿衣门的事,一概查不出来。”秦悠实话实说道。

“绿衣门?”赵咸铭脸上闪过一抹暴虐狠戾,绿衣门与朝廷作对那么多年,怎能不让他恨之入骨,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绿衣门!”

说完又对着空中打了个手势,又一道黑影出声出现在殿中,不等他说话赵咸铭直接吩咐道:“重新去调查瑶贵妃的身份,记住,朕要最真实的!”

黑影应了一声飘然退走。

大殿内再次陷入死寂的沉凝,阴沉的气氛压抑的人呼吸困难,仿佛头顶压着一层散不掉的阴云,直到先前去凤鸾殿查探的暗卫归来。

“主子,凤鸾殿内的皇后是有人易容假扮的。”黑影有些愧疚的说,皇宫内的所有天册司暗卫都是由他统领,而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人从宫里弄走了,他却一无所知。

赵咸铭手里的茶盏顿时砸了过去:“废物,自去天册司刑堂领罚!”

“是。”黑衣人应得很干脆,但是在听到刑堂二字的时候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赵咸铭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声音冰冷与先前的悠闲完全判若两人,今天他得到消息太多了,需要时间去处理与证实。

对于秦悠今天的表现他不是没有疑惑,但不管真假,在宫外多一只眼睛总不是坏事,他只需要花时间去证实便好。

秦悠想了想,今天的目的基本已经达成,一次说太多反而会引起怀疑,于是起身道:“暂时没有了,属下出来已有不少时间,便不打扰太后娘娘休息了,下次再来给太后请安。”

赵咸铭颔首让她退了出去。

走出大殿,微冷的空气中有着秋日特有的萧条与干燥,秦悠深深吸了一口,再慢慢将憋在心中的那口浊气吐出,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片高低错落的金色琉璃瓦檐角斜飞,气势磅礴。

真是迷人的风景啊,以前竟不觉得。

“王妃,您没事吧?”明锦明惠两人被挡在殿外本来就有些不悦,见秦悠出来却站在台阶上不说话,连忙走过来询问。

耿嬷嬷淡淡瞥来,没有计较二人的失言,对着秦悠一福:“武王妃,需要奴婢派人送您吗?”

145.145花开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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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摇了摇头:“不必了,多谢嬷嬷。”

一行人穿过御花园从皇宫的正门离开,等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后,花园的金菊花丛后转出一人,旖旎的红色宫装妖娆如火,并不算绝美的脸上有着无人能及的妩媚风致,媚眼儿如丝,波光流转。

一名小宫女从另一条小路上碎步走来,低声道:“娘娘,武王妃今日进宫是来看望太后娘娘的,在宁德宫停留了将近一个时辰,其中有大半个时辰被太后留在殿中单独说话。”

瑶贵妃秀长的柳眉轻轻挑了挑,即使此刻那双桃花眼中满是疑虑与冰寒,仍有挡不住的魅惑风情流出,勾魂夺魄,菱唇轻启,她嗤笑一声道:“来看望太后?你信吗?窠”

小宫女与瑶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凌香凌悦皆低头不敢多言。

“太后竟然单独把武王妃留在殿内说话?连最信任的耿嬷嬷都被赶出来了?”瑶贵妃掐下一朵盛开如烈阳的金菊放在鼻尖嗅了嗅,眉宇间一片若有所思。

“正是如此,耿嬷嬷以及太后信任的一众人都是跟随太后多年的老人了,极为忠心,我们的人无法从她们身上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小宫女说道。

“既然娘娘这么在意武王妃与太后,我们何不把太后身边的人抓来好好审问一番,然后再让千面狐狸易容成此人回到太后身边,今后何愁探听不到消息。”凌悦细长的眸中闪过一抹寒光,笑嘻嘻的给瑶贵妃出主意。

“废物,你以为本宫没有想过吗?可是千面狐狸再精通易容术也不可能真正变成另外一个人,太后曾经能帮着赵咸铭在众位王爷的虎视眈眈下登上皇位,又岂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祥和无害,事后被人揪出来不但平白损失一颗有用的棋子,还会打草惊蛇。”瑶贵妃冷斥一声,俏脸阴沉。

“瞒得过一时也是好的,至少能弄清太后与武王妃在打什么鬼主意,让千面狐狸见机行事,情况不对立马开溜,宫里这么多位娘娘,那个不是心怀叵测,太后又怎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凌悦大着胆子再次提议。

她之所以能成为瑶贵妃身边最受信任的大宫女,就是靠着这份心机与肚子里用不完的鬼主意,若是能为贵妃解决了眼前的烦恼,定然能压过凌香一头,成为最得势的心腹。

瑶贵妃神色一顿,这种方法虽然只能用此次,但正如凌悦说的,至少能弄明白武王妃与太后之间的关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武王妃此次进宫非同寻常,且刚才一见,总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就按你说的办吧,此事由你来安排。”

“是,奴婢这就去办。”凌悦欣喜的应了一声,临走前还得意的瞥了眼眉目低敛安安分分的凌香,哼,别以为你跟着贵妃最久就能压我一头,看你这小贱人以后还敢不敢对我指手画脚。

凌香始终垂着头,脸上神色淡淡的,心中冷笑,做为别人手里的棋,死的最快的永远是最活跃的那一颗。

瑶贵妃侧首将二人的神色全看在眼中,唇角掀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凌悦这样爱出风头能为她所用的固然好,而办事稳重的凌香也是她必不可少的,她倒是乐意见到下边的人争一争,没有竞争意识的人早晚会被自己的惰性渐渐蚕食成没有脑子的废物。

秦悠在宫门口换上武王府的马车后没有直接回武王府,周宁川还留在云客来呢,当时她并不知道会来多少此刻,带上着他反而危险。

云客来与莳花楼一样都是属于秦怀年名下的产业,在京城有名的酒楼饭庄中也是排的上号的,它除了大厅还有装饰华美又临江的包房,还有景致不同的院落,意境极美,在京都很得上流勋贵的青睐。

因此云客来的管事花二爷在诸多京城权贵面前都说得上话,尤其与宁王赵咸亦关系非同一般。

武王府的马车刚一停在后门,就见一紫色华衫的年轻男子打开门走了出来,对着下车秦悠行了一礼,俊秀风雅的脸上带着一抹美如夏花的笑:“见过小主。”

秦悠嘴角一抽,没好气的说:“你能不能在‘小主’后面带上一个子字?或者叫我武王妃、王妃、小姐、姑娘、秦悠、秦小姐甚至秦小爷都行,但千万不要叫我小主,下次再听到我就把你踢到莳花楼去卖笑!”

小主?那会让她有种穿越到大清朝与千万少女入宫选秀晚上被裹成粽子等着老头子来糟蹋自己的赶脚,太可怕了。

花不谢扑哧一笑,然后一本正经道:“那也请小主子不要再叫在下‘小花儿’,在下听了也牙疼的紧。”

“原来你是在故意报复我。

”秦悠走近他,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啧,瞧瞧你这张脸,比莳花楼的头牌小公子还要美上几分,听说你很喜欢听小戏,兴致来时还会上妆登台唱上一曲,做个管事实在屈才,不如……”

“不屈才,在下觉得自己在云客来才算物尽其用,在下一定努力为小主子赚更多的银子,供小主子挥金如土包养面首,小主子您英明神武,可不要被在下的脸给迷惑了呀。”花不谢笑眯眯的回应,看起来并未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语气中还有一丝玩笑的轻佻。

“大胆,你……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明锦明惠大惊失色,纷纷怒瞪着眼前明眸皓齿的紫衣美人,太过分了,居然怂恿王妃包养面首!

花不谢不以为忤,笑道:“你们可以伺候你们主子的三妻四妾,为何我不能挣钱供我家小主子养男人?为人做事要均平,难道只许州官放火烤羊腿,不许百姓点灯烤蚊子?”

武王府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初听似乎很有道理,但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

秦悠顿时心花怒放,对着花不谢投去一个赞许的笑——小子,有前途!你很不错!

花不谢对她扬了扬修长剑眉,得意洋洋的笑——小主子就该这么霸气侧漏,什么当朝第一王爷,什么手握重兵雄狮百万,压倒他再说,听说那病美人不行?只要您愿意,养几个裙下之臣算什么。

秦悠顿时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两人认识还不到一天,花不谢虽然不是穿越人,但那前卫不羁的思想比她这个现代人还开放,连名字都那么不拘一格。

花开不谢,日日荼蘼。

“小花儿,周宁川那小子……”秦悠边往里走边想先问问周宁川的情况,记得他们离开时小正太噘着嘴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不知有没有哭闹,谁知刚问出口就见一前堂小管事匆匆跑来,气都没喘匀就对花不谢喊道:“爷,您快去前头看看吧,那襄王的小舅子杨小侯爷又来闹事了……”

花不谢唇角的笑意微敛,皱起眉问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美人?”

秦悠摸着下巴审视他:“你也知道杨小侯爷的这个嗜好?凭你这副美人脸……莫非你曾做过他的入幕之宾?”

花不谢顿时嫌恶的皱眉:“别说在下不是男女通杀,就算想开荤也不会找他那样儿的,猥琐又无脑,看着就讨厌。”

秦悠扯了扯嘴角,嗯,看来花不谢也曾遭到过杨小侯爷的调戏,否则以他不羁的个性不会只提到一个人的名字就厌恶成这样。

“你先去前堂瞧瞧是怎么回事吧,回来我还有事要与你商谈。”

想来要说的事比较重要,且一时说不完,花不谢点点头,让身边的长随将她们一行带去周宁川的房间,自己与前来通报的小管事一起去了前堂。

杨小侯爷虽然不是个东西,在京都人见人厌鬼见鬼憎,但地位摆在那里,花不谢明面上只是个商人,不好太过得罪。

云客来的大厅一如花不谢***包喜好华丽的个性一般,装修的极为奢华典雅,深红色的织锦地毯,红木雕花桌椅,水晶悬珠屏风,随处可见的蓝色妖姬,即使不为美食,单是这视觉上的享受也吸引的客似云来座无虚席。

时间已过了饭点,但大厅里仍有不少人在用饭或品茶,叫上三两碟糕点,一壶花茶,听听台上鲜衣艳彩的小戏,没有比这更惬意享受的了。

不过花不谢进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吵翻了天,八九个高壮的家奴把一个黑衣高挑的少年围在中间,那少年生的并不如何绝色,只是皮肤苍白如玉,右眼角边描绘着一朵黑色曼陀罗,看上去有一种神秘的魔魅感,勾人心魄。

146.146英雄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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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杨谦恭站在人群外不远处看着,身边围着一圈侍卫,锦袍下双腿岔开,臀部微微撅起,不时的还要调整一下站姿,奇异的站姿怎么看怎么怪,活像一只大号版的鸭子,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快赶上病美人宋微君了。

只是不管是风姿还是容貌都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宋美人皮肤虽如病态,却剔透明净犹如美玉,透明的几乎能散发出莹莹光泽,不似这般像涂了白粉。

“给我抓住他,我看这次谁敢拦着!”说着杨谦恭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恨意。

上次回去他不但被自己姐夫骂了一顿轰出襄王府,并勒令他一个月不住出门,在回侯府的路上连遭两拨袭击。

第一波还好,只是把他揍了个骨断筋折,第二波人却直接将他掳走,把他与一群丑陋浑身散发酸馊气味的乞丐关在一起,并且给他们下了春药,五天五夜后才被放出来。

这五天五夜的后果就是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敢下床走走,今天出门就遇见这种极品,本来因为乞丐的事他对于男男之事厌恶至极,可看到这美人又有点心痒,即使身体不行他也要抓回去,有的是方法折磨他,也趁机好好发泄心中淤积的一口恶气。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货,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忘记上次因为什么才遭遇这一连串的不幸了窠。

“哟,原来是杨小侯爷,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我这云客来有人得罪了您?”花不谢在众伙计的簇拥下信步走来,秀雅无双的脸上带着一抹风流不羁的笑。

杨谦恭扭头,看着那款步走来的紫衣美人,金色钩花腰带将那人的身形勾勒的纤瘦又充满力量的诱惑,让他看的一阵失神,只是眼前这人虽是一介商人,却不是他敢宵想的,苍白虚弱的脸上浮上一抹谄媚的笑:“原来是花二爷,许久不见,花二爷比以前又漂亮了。”

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无疑是一种侮辱,花不谢半眯起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脸上不动声色的笑道:“不敢当,倒是杨小侯爷脸色不好,莫不是腰虚体乏了?我这里有不少好东西,倒是可以赠与杨小侯爷补身之用。”

这句话翻译的直白一点就是——杨小侯爷你是不是男人玩多了身体不行了?我这里有壮阳药你拿去补身子吧。

堂内不少食客发出抽气或窃笑的声音,看向杨谦恭的目光多了丝意味不明的暧昧。

杨谦恭人虽然混,却算不得笨,怎么会听不出话中的讥讽,脸上闪过愤怒之色,不过看这花不谢怡然不惧的表情,有些泄气的哼了一声:“今天并非我要在云客来找麻烦,实在是这小畜生得罪了我,所以我一定要将他带回去好好整治一番才行,冲撞皇族可是大罪,我这也是为了他好。”

冲撞皇族?也就只有他这样的无赖能红口白牙的说出这种无耻之言,不少人心中都很不屑,可手中无权谁敢插手这事,只能暗自替那黑衣少年叹息一声,看他那身着装非富即贵,希望她能凭借身份躲过一劫。

黑衣少年大而空洞的眼眸没有焦距的落在前方,他的安静与漠然使得周围的空气都沉凝了几分,一道无形的结界隔绝了他与这喧嚣的红尘,仿佛他并非站在人来人往的酒楼中,周围也没有凶神恶煞的家仆围困住他,而是独自行走在空旷辽远的荒原中,低垂的星空下只有一条属于他的,孤独的影子。

花不谢神色凝重的打量了黑衣少年几眼,他也算阅人无数,这少年不管是周身孤高淡漠的气质还是悠然从容的姿态都让他清楚的知道,此人来历非凡,绝对不能在这里出事。

他心思电转正飞快想着解决之计,就听通往内院的阁道里传来一声轻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有些狗又忍不住出来拦路叫嚣了。”

刻薄的话语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尤其是杨谦恭,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激愤的嫣红,很快又被狰狞取代,他双目充血的死死盯着阁道中缓缓走出的另一道少年身影。

黑色长发被玉簪束在头顶,扎成马尾垂散在肩侧脑后,黑色滚金边的华丽锦衣使她略显单薄的身体多了几分英挺冷酷之感,雌雄莫辩的脸上有着女子的灵动俊秀,也有属于男子的邪佞不羁,完全就是个被宠爱着长大有些玩世不恭的世家公子,小小年纪就显露出了祸国殃民的本性。

“是你!贱民……”说到这里杨谦恭顿了顿,视线在周围扫视一圈,确定没有看到那道仿佛噩梦般的身影之后狞笑一声,咬牙切齿道:“这次没有武王给你撑腰,我看谁还能救你!”

秦悠挑起一侧唇角恶劣一笑:“是呀,这次没有襄

王给你撑腰,更没有杨侍卫长为你解围,看谁还能救你!”

杨谦恭顿时一个激灵,转头看向自己带来的十多个侍卫,虽然看起来个个人高马大很有安全感,但是他还记得上次这混蛋贱民是如何一招之间就把七个侍卫统统打飞的,这次……貌似也不够她两招解决的。

怎么办?要逃吗?可是又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

他不敢得罪自己的姐夫,也惹不起武王,更查不到第一波袭击他的人是谁,没想到竟然连这贱民的身份也查不出,如今她主动送上门来,岂能轻易饶了她!

悄悄对着一个靠近门口的侍卫使眼色,让他去襄王府搬救兵,杨谦恭直到看着那人顺利消失在门口才松了口气,重新狠狠瞪向秦悠:“贱民,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你以为你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本公子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我赫赫天朝,总有人能收拾得了你!”

“是啊,天子脚下,皇威浩荡,怎么就没有把你这喜欢拦路强抢民男不从就是与天朝作对的狗给收了去呢?这才是真正的为民除害啊。”秦悠似笑非笑的瞧着他的小动作,眸中满是不屑与讥讽,这货这么天真,究竟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花不谢以手扶额,小主子哎,您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呐,上次烧了莳花楼还不够,是打算把云客来也付之一炬吗?

不过看小主子顶着那张嚣张的表情骂人还是挺爽的,算了,烧了就烧了,他能建起第一个云客来,就能重建出第二个,不过费些功夫罢了。

杨谦恭大怒,手一挥厉声喝道:“来人,还不把这个胆敢辱骂本公子的贱民拿下!”

“大少爷,这……”杨谦恭身边围着的人是他特意留下保护自己的,自然不会动,而其他人则都围着黑衣少年,一时不知该不该冲过去,万一黑衣少年趁乱跑了怎么办?

“混账东西,两个一块抓了!”杨谦恭怒斥,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手下!

秦悠踢开一个冲向自己的侍卫,提气一个翻身优雅的落在黑衣少年跟前,大义凛然的拍拍他的胸脯到:“英雄莫怕,我来救你,吾乃灵宝天尊坐下第一百零八代弟子,人称除妖天师,既然光天化日之下妖魔横行也无人管束,吾今天就替天行道,人道主义消灭了他!”

随着气流涌动带起的微风,若有似无的淡香冲入鼻尖,一只手在他胸前不轻不重的一拍,虽然听不太明白她究竟在说些什么,黑衣少年还是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她身上传递的善意。

秦悠的视线无意扫过少年的眼睛,微微顿了顿,竟然是个瞎子?

不过她也并未放在心上,不管站在这里的是谁她都要救上一救,纯粹是看这什么杨小侯爷不顺眼罢了。

其中一个主动进入了包围圈,周围高大的侍卫不再客气,纷纷抽出武器满脸凶恶的围拢过来,即使明知这少年一脚就能把他们踢飞,却仍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谁知秦悠并未直接动手,而是一把拉住身侧的黑衣少年拔腿从刚才的突破口穿过,灵巧的避开人群与障碍物冲向了门外。

开玩笑,上次已经烧了莳花楼,难道还真能再砸了云客来?自己砸自己的场子,傻了吗?

这才是她为何要冲到黑衣少年身边的原因,这人明明是个瞎子,还能有恃无恐的一个人出门,在人群包围中淡然处之,怎么可能无所依仗。

万一拆了她的云客来,她找谁索要赔偿去?

147.147男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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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客来所在的街道距离京都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就隔着一条街,出了街口往左一拐就到了,平日街上来往的人群也熙熙攘攘。

秦悠拉着人跑到街上,扯开嗓子大吼一声:“救命啊,襄王爷又指使他的小舅子出来抢男人啦!救命啊……”

声音含着内力极具穿透力的飘荡在整条街上,一声声看似惊恐的话语充满了八卦气息,顿时引起了所有行人的驻足围观燔。

“天啊,谁来救救我们,平西侯府的杨小侯爷又出来抢男人了,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啦……窠”

一声声控诉如静夜中的辽远的狼嚎,吐字清晰的足以让每一个人都能第一时间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止是杨谦恭有点傻眼,就是花不谢以及被秦悠拽着的黑衣少年都有点呆愣,先前说的那般大义凛然,还什么人道主义毁灭,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替天行道,真是长见识了。

“该死的贱民,混账,还不抓住他们,赶紧让他闭嘴!快去。”杨谦恭反应过来后气的跳脚,一脚踹在身边的侍卫身上,把所有人都赶过去抓人了。

若这事传到哪个御史耳朵里,凭那些老迂腐的顽固本性,一本折子递到圣上面前,后果可想而知,别说襄王不会放过他,就是他家的老爷子都会用拐杖直接打断他的腿,他虽然混,却还没蠢到这般不知轻重。

平西侯府的侍卫们呼啦啦追了出来,张牙舞爪就要把秦悠扑倒了堵住她的嘴,可秦悠又岂会这么容易就被这么几个人捉住,眼看着身高马大的侍卫扑到近前,拉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黑衣少年一溜烟往街口跑去。

边跑口中还不断嚷嚷着“襄王爷又指使他的小舅子出来抢男人啦,救命啊”,一路跑一路喊的穿过整条热闹的朱雀大街,又从朱雀大街沿街串巷的来到皇城东面的青龙大街,然后……

没有然后了。

并非杨谦恭终于意识到继续追下去只会让她把事迹宣传的整个京城都知道,并且这么兴师动众的追赶只会坐实了自己的罪名,而是京兆府的官差出动,截下了秦悠二人的去路。

后面追着的侍卫累的像狗一样,终于看到那抹身影停下来,激动的几乎要抱头痛哭一番,心里窝着一团火,冲上去就要打人。

吓得秦悠拉着黑衣少年赶紧躲到一众官差身后,口中惊恐的叫着:“大人,大人,救命啊,就是他们要抢我们回去,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么当街抢人,还让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过活啊。”

围观的民众不少人都赞同的点头,这杨小侯爷虽然没有嚣张到见到貌美男子就要掳回家,但调戏一下却是必不可少的,没背景的人家都敢怒不敢言,就盼着有一天能有人收了这恶霸,为民除害呢。

面对百姓同情以及谴责的目光,几名京兆府的官差不得不将人拦下,他们得罪不起平西侯府,但是京兆府直属圣上管辖,若是就这么任人在天子脚下行凶,传到圣上面前,那就是他们京兆府办事不利了。

平西侯府的侍卫见到面前的情况也有些清醒了,主子早不知甩到哪里去了,现在群情激奋还闹到了京兆府的官差面前,说不定一会儿还会惊动金吾卫,这事可真就闹大发了,这显然不是主子所希望看到的,所以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抓人呢?

“这位小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街之上这般大喊大叫的扰民可是要挨板子的。”官差之中的小头领严肃的询问。

秦悠一听就明白了,这人出言恐吓她明显是想让她认个错,将事情大事化小。

“是不是有误会我们不知道,但这几个人一直追着我们跑,说要把我们兄弟二人带回府去,无缘无故就要抓我们,我们自然会害怕,我们兄弟二人是从外地来的,不知道什么喧哗扰民,还请官爷通融通融,千万别打我们板子啊,下次我们不敢了。”秦悠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算是顺了官差的意。

那官差果然满意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威严道:“别人追你们就跑么?停下来解释清楚不就好了,说不定是几位兄弟看你们面善想请你们去府上做客,既然是一场误会,此事就此作罢,你们外地来的不知道规矩这次便且先饶了你们,别再有下次了,走吧走吧。”

平西侯府的侍卫一惊,这么三两句话就放人了?都没有问过他们的意思呢,抓不住人一会儿怎么向主子交代?其中一人忙道:“怎么能让他们走了?我们主子……”

话没说完就被官差打断了,严肃的官差虽然笑着,语气却很强硬:“这位兄弟,这两个外地

人如此不懂规矩,不配让你家主子奉为座上宾,我看此时就此作罢,想必你们主子不会怪罪,也省得污了你家主子的名声。”

此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如今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现任的平西侯不是蠢人,就绝不会怪罪京兆府,反而会记下这个人情。

平西侯府的侍卫被拦住去路,眼睁睁看着秦悠与黑衣少年安然离去。

百姓一见没有热闹可看,纷纷唏嘘着散开,狗官上下一气,百姓有冤说不出,像现在这样能安然离开也算不错了。

安静的小巷子里,秦悠放开黑衣少年,上下打量他一眼,跑了那么久少年竟一副心平气静的模样,可见的确是个会武功的。

“多谢你这么配合。”秦悠向他道谢,略有些歉意,虽然帮他解了围,但人家本身就不用她多事,反而被她拽着折腾半天,没出手打人已经是修养良好了。

“这就是替天行道?”黑衣少年声音清润中带着一丝不常与人交流产生的默然与生硬,未见质问,单纯的有一丝好奇。

秦悠再次打量他一眼,看来这人很少接触外面的人情世故,她笑了笑道:“自然不止如此,真正的替天行道还在后面,跑这么一大圈只是不想让他们砸了我的酒楼而已,不但耽误生意,破坏了桌椅谁来赔偿?”

黑衣少年点点头:“这样。”虽然这么说,脸上仍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秦悠看着他单纯的模样,忍不住解释道:“这么做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吧,名声这东西有时候甚至可以影响到一个家族的命运,经此一遭,就算一会儿我们不去下黑手,杨谦恭回去定也会被襄王或者平西侯狠狠教训一顿,权势面前,平民百姓不得不低头,但不代表不可以借刀杀人,是不是?”

黑衣少年再次点了点头,不知道究竟听懂没有。

就在这时,安静的巷子里忽然响起肚腹大唱空城计的声音。

秦悠默默把视线移向少年的腹部,呃,感情他还没吃饭就被人盯上了,结果又莫名其妙被她拉着出来溜了一圈?

听起来挺倒霉的。

“我饿了。”少年却意外的坦然,并无被人撞破窘境的尴尬。

“好吧,我请你吃饭,算是补偿。”秦悠耸耸肩,转身往云客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忽又想起这人眼盲,正犹豫要如何为他引路,总不能还牵着衣袖吧,回头却见少年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走的极为平稳,让她怀疑这人是否真的眼盲,但萍水相逢,她无意探究别人的秘密,便没有多问,走在前面带路。

“对了,你明明是女子,为何他们要称你为公子?中原人的公子不是称呼男人的吗?”少年忽然开口问出了心中积压了许久的疑惑。

来京都的一路上为了掩饰身份,他的侍卫都称他为公子,称燕云为小姐,面前的少女明明与燕云性别相同呀。

秦悠惊诧的回头看向他,害的少年收步不及差点撞在她身上:“怎么?”

“你是怎么判断出我是女子的?”秦悠直言不讳的询问,都说人若有一感不灵,必定会在其他方面得到补偿,想来不假。

“声音、体味、身高以及气息。”少年也诚实的回答,却并没有详细解释。

秦悠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琢磨着下次扮男人的时候要不要在自己身上弄点臭脚丫子味,还有气息这种东西……也分男女吗?

148.148浮云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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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大街距离云客来距离不算很远,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大多是些没什么价值的闲谈,直到秦悠把他带到花不谢安排的包间,黑衣少年见她没有留下来与自己一同用膳的意思,才不得不遗憾的问道:“你……叫什么?”

秦悠挑了挑眉,略微一顿便笑道:“秦五。燔”

“秦舞。”黑衣少年偏着头重复一遍,即使他常年独居落月谷,却并非不接触礼教文化的人,女孩子的名字总归是要柔婉富含诗意的,便自觉认定了是翩然起舞的舞。

他用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定定望着她的方向,轻声而认真的说:“我叫遮月,浮云遮月。”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介绍自己,除了燕云偶尔叫上一两句“小月月”,全族上下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无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而遮月这个名字也是他后来自己给自己取的,因为在他之前曾出现过一位据说天赋无人能及的族长。名为耀光,耀世之光,所以他便要做那一朵遮月的云窠。

“遮月,我记下了,后会有期。”秦悠轻笑一声转身出了房门,身影潇洒利落。

楼下花不谢已经在楼下等她了,见到她下来忍不住调笑:“哎呀小主子,不是在扮演救美的英雄么?怎么不多陪陪你的美人?”

秦悠拉着人出去的一路上他都有派人尾随,省得她吃亏,只没想到这位小主子这么“识趣”,别人三言两语她就乖乖认错投降了,让他大感意外。

此时楼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留下的都是花不谢培养的心腹。

“美人不是在这里么?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小花儿你最合小爷的心意,长得美不说,还是个温柔体贴的知心人儿,小爷怎么舍得抛下你这般让人心怜的可人儿跟别人跑了。”秦悠自楼上款款而下,唇边扬起一抹风流不羁的笑,走过来挑起花不谢的下巴暧昧的摩挲。

这次花不谢竟然没有反抗,靠坐在椅子里被迫仰起头看着她,那秀美风雅的脸上因笑意染上三分春色,真真是面如桃花腮似雪,好一只绝世小受。

只是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中莫名闪过一抹似笑非笑……或者说是幸灾乐祸的光芒。

秦悠眸中闪过一丝狐疑,心中警兆顿生,几乎是下意思的脑袋后仰,身体如灵巧无骨的蛇儿一般迅速一扭,堪堪避过一只迅猛袭向她脑门的指节。

一招落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改拳为爪,闪电般抓向她的耳朵。

秦悠眼看抵挡不及,恶向胆边生,并指成刀切向那人手腕脉门,同时另一手点向其肋下三寸,一条腿也屈膝顶向那人下身要害。

“咝——”周围顿时响起几道抽气声。

秦悠来不及多想,本能做出攻击的双手陡然被人扣住,曲起的腿也落了空,姿势怪异的被人禁锢在身前,她抬起头,便对上一双恶狠狠瞪着她又饱含无奈的修美星眸。

“臭丫头,也不看看对面是谁,出手这般狠辣!”秦迁责备完自己的小妹,转头又不舍的为她求情:“爹,小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是你……”

百善孝为先的古代,即使掉根毛也要捡起来仔细收藏好并大叹三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实在太不孝了,像这样袭击自己的父亲绝对是忤逆犯上的大不敬之罪,直接打死都不为过。

秦悠却并未放在心上,直接挣脱秦怀年的钳制笑嘻嘻的道:“老爹,不知我的反应速度你满意否?唉,只可惜力量不够,没能成功……”

秦怀年的黑脸顿时扭曲了一下,这个不孝女,她还真敢说,若是成功了他这个当爹的岂不是要被自己的女儿给废了!

“不是说了以后不准穿男装!”说着秦怀年曲起手指继续一开始没完成的事——一个暴栗狠狠砸在秦悠的脑门上。

只可惜这次依然没成功。

一开始秦悠就看出了袭击她的人没有杀意,甚至没有恶意,而且那招式怎么看怎么熟悉,于是便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和意图,这会儿又岂会不防备,刚一挣脱秦怀年的手便蓄势随时准备闪躲了,结果还真躲过一劫。

“哦,不穿男装的话……不用一个时辰,武王妃拉着一个俊俏小公子的手招摇过市的事迹就能传遍整个京都了,有损名声,这样……不太好吧?”秦悠一脸无辜与为难的道。

秦怀年的嘴角明显抽了抽,咬牙切齿道:“谁说让你穿女装……”

结果没说完秦悠打断了,惊诧又夸张

的怪叫一声:“啊?难道老爹你要让我不穿衣服玩裸奔?!”

什……什么?

秦怀年气的脸色黑中泛绿,只觉得额头一跳一跳的疼,几乎想一拳头砸掉那丫头满口的大白牙,有女如此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败,可为何前面几个孩子都很正常,惟独最小的一个出问题了?

秦迁故作凶狠的拧了拧她的脸蛋,好气又好笑的道:“胡说八道些什么,越来越没个样子了,怎么跟父亲说话呢。”

“用嘴跟老爹说话的。”秦悠没好气的嘟哝,脸蛋被捏的变了形,虽然不怎么疼但颇觉别扭。

“你……”秦迁气结,两根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啊疼……我错了,哥哥,好疼啊。”不能跟眼前的人硬拼,秦悠只好改走怀柔路线,娇娇的语气外加一双眼泪汪汪的星眸,绝对是对付阳刚男性的杀手锏。

她本身长得就属于娇柔楚楚的类型,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让秦迁手指一软,只觉整个心都融化在那声软软的“哥哥”中,甚至不自觉的替她揉了揉泛红的脸颊,无奈道:“叫你乱说话,就算小悠不能像正常女孩儿一样长大,也要像翎儿一样端方矜持一点啊,这般形象实在是……”

“好了,下次我一定注意。”秦悠连忙打住他继续往下说,不知是不是因为母亲早逝的缘故,秦怀年扮演严父的角色很成功,而“慈母”这个角色的重担就落在秦迁的头上,使他偶尔唠叨的像个老妈子。

这都是她的错,她不该认为所有人的思想都跟花不谢宋微君一样变态没下限,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她这样离经叛道的行为。

因为秦迁无意间一句“不能像正常女孩儿一样长大”,使得秦怀年青黑的面庞一滞,星眸中闪过几不可察的歉疚与柔和,轻咳一声扭头往内院走去:“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内院。”

等他们一家人终于笑闹完,花不谢这才有机会上前见礼:“见过主子、大少爷,这里的确说话不安全,书房已经备好茶水,还是去那里罢。”

秦迁点点头,拉着秦悠跟了上去。

他与父亲来的路上刚好撞见秦悠与一个陌生少年说笑着一起进门,不知为何那少年总给他们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便没有露面,等她安顿好了人才进门,一进入内院书房秦迁便忍不住问道:“小悠,跟你一起的那黑衣少年是什么人?”

秦悠望了望仿佛审讯一般严肃的秦怀年,又瞅瞅收敛起轻浮的花不谢……花不谢一愣,瞬间意识到自己留在这里实在不妥,连忙起身道:“主子们先坐一坐,属下再去让人送些点心过来。”

“你不用走,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悠拦住他,等都坐下之后才道:“他说他叫遮月,至于哪里人士,干什么的,他没说,萍水相逢而已,我也没告诉他我的真实名字,想必今后不会有什么交集,不用放在心上。”

花不谢将当时云客来的情况大致跟秦怀年二人说了一遍,却是不赞同秦悠的观点,谨慎到:“小主子有所不知,云客来与莳花楼一样也兼理收集情报,现在京都鱼龙混杂,我们即使无心争夺却也需要做些防范,否则真要出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俗话说人在家中坐祸还能从天上落呢,秦悠知道是自己疏忽了,点头道:“查清楚也好,不过也不要过分强求,那人明明是个眼盲却好似并不妨碍认路,奇怪的很,身份恐怕不简单,咱们没必要刻意招惹。”

秦悠这么一说其他三人也纷纷表示第一眼看到遮月便产生一种有种说不清的奇异感觉,这是身为武者对于危险事物的直觉,若是一个人如此可能是错觉,四个人都如此就不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事情交给花不谢安排人去查之后便说起了秦怀年二人来此的目的。

149.149组建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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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不是被‘软禁’了么,怎么大白天就大喇喇出来逛街了?”秦悠调侃的问秦怀年和秦迁,她心里明白二人都不是喜欢高调做事的人,定然是有别的原因。

不料花不谢忽然起身俯首一揖道:“中午小主子来用膳的时候说有晋王府的人跟踪你们,恐怕又在布局想刺杀您,属下便自作主张将这事告知了主子,让主子白跑一趟,此事是属下处理不当,还请主子责罚。”

当时他与秦悠第一次见,互相都有些生分,秦悠的计划既没有透露给他,也没说要调用云客来的人,他心中担忧,觉得这事干系重大,便派人给秦怀年传了消息,没有秦悠的允许他不敢贸然插手或派人跟踪,因此并不知道秦悠已经顺利解决了晋王的人又直接进宫“告状”去了,直到前不久秦悠从宫里回来他才放下心来,还没来及给秦怀年报平安他们便风风火火赶来了燔。

“起来吧,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当时只想着我自己带来的人能顺利解决,便没想让你插手,倒是让你替我担心这么久,”秦悠走过去扶起他,知道他是怕自己怪他自作主张,结果还害的秦怀年二人白跑一趟,心中有愧,便趁机捏住他的胳膊不放,笑得一脸暧昧:“你要实在觉得愧疚,不如今晚……”

“秦、悠!”隐忍着怒气的声音自她背后阴测测传来窠。

糟糕,一时得意忘形又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镇定自若的收回手,秦悠仿佛没听到某爹的威胁,若无其事的继续道:“今晚亲自做一桌好菜请我们父女三人好好吃一顿,如何?”

“噗……”秦迁一口茶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咽进去,这丫头太搞笑了,他敢拿一辈子的俸银做赌注,这丫头一开始想说的绝对不是这些,只是后来迫于老爹的怒火才机智的改口。

秦怀年抬手压了压突突直跳的额角,这臭丫头真是气死他了,随即心头又有些惆怅,刚回来那会儿也没见她这般顽劣,这都是他的错啊,是他疏于管教了。

花不谢绷紧了唇角,他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绷不住笑出来,身为好下属就该与主子同仇敌忾,笑场这种事纯属找死:“属下厨艺不佳,但若小主子不嫌弃,属下定然竭尽所能为主子们服务。”

秦悠满意的点点头,回头露出完美的微笑:“老爹,你觉得怎么样?咱们一家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呢,要不把二哥三姐五哥都叫出来,庆祝一下,人多了才热闹嘛。”

脸上带着笑,心中却迎风流下宽面条泪,事实再一次证明,她确实不适合干安慰人或者当知心姐姐这种高深莫测的技术活,谁让咱内里那就是一如假包换的糙汉子灵魂啊。

“哦,庆祝你二姐姐终于被定罪发配到庙里去?”秦怀年面无表情的继续打击自己的小女儿。

秦悠一噎,瞧着他那冷飕飕的眼神,心里莫名腾起一股小火苗,她今天又是上堂作证又是刺杀又是与赵咸铭那多疑的笨蛋周旋半天,也很费脑细胞的好不好,结果老爹不是偷袭就是处处拆她的台,让她心里有点小不爽。

从鼻孔里淡淡哼出一个音节,撇嘴道:“发配到庙里有什么不好?当尼姑有什么不好?就算不能实现扑倒众生的宏愿,起码佛祖不会抛弃二姐姐跟别的小妖精跑掉,倒是省得去伺候那些臭男人,难道不该替二姐姐庆祝庆祝?”

“……”

三个男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开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仔细琢磨过来顿时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她说什么?扑倒众生……

还佛祖被小妖精拐跑……

伺候臭、男、人!还那些!那些!她想有多少男人?!

秦怀年觉得自己内心狂乱的不知道该对着小女儿摆什么表情了,只能木着一张脸僵坐在那里选择性的无视掉某些他不愿面对的现实,是武王府的风水不好么,好好的女儿嫁过去才几个月,出来就越来越妖魔化了。

此时书房隔壁的厢房内一站一坐两个人,坐着的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站着的那个却以一个极其古怪猥琐变态没节操无下限的姿势像壁虎一样贴在墙上……听壁脚,并且把自己听到的原原本本的分享给闭目养神的兄弟。

“糟糕,王妃竟然晚上约会别的男人……要不要告诉王爷?王爷听后承受不了这个致命的打击吐血了怎么办?咦……哦,还好不止约了一个男人,而是约了一群……”

慕含乔紧闭的眼角肌肉狠狠一抽。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王妃竟然看破红尘想去出家,而且还发下宏愿要扑倒

众生,那咱们王爷怎么办?难道要去隔壁庙里当和尚?”

慕含乔额头的青筋暴起一根。

“怪不得王妃总看我不顺眼,原来在她眼里我们都是臭男人……”

慕含乔半边脸皮都抽搐了一下,随即恶狠狠睁开凌厉的双眼瞪着那只无耻的壁虎,压低声音道:“你够了!实在无聊出去花园里玩泥巴,再叽歪一句你看老子会不会弄死你!”

慕含光直起身,瞅着面前雪白的墙壁哀怨的叹了一声,竟然听不到了,想来他们能出现在这里是经过主人家允许的,上面那些话也是他们能听的,接下来才真正进入正题。

百无聊赖的走回桌边,他又开始闲不住了:“想不到京城权贵争相光顾的云客来竟也是王妃娘家的产业,要说他们没有异心谁信啊,你说王妃今天进宫会跟那蠢皇帝说些什么?”

他早已习惯了来自慕含乔的诅咒威胁,甚至也接受了这个闷葫芦做长期搭档,但是他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么久了慕含乔却还是不能习惯他的存在,真真是可怜啊。

不习惯也得忍着。

话刚说完迎面袭来一阵劲风,慕含乔不多废话,直接动起了手。

唉,又是这样,不过至少打一架也能打发点无聊的时间,反正偷听不到了,慕含光扔下随手掐下来的一朵山茶花,打起精神迎上……

书房内,四个人听着旁边房间不时传来的奇怪声响,顿时面面相觑,然后又齐齐将目光投向秦悠,目光出奇的一致:武王府的暗卫真是独具一格啊,暗卫都这么嚣张,不知道那些明面上的侍卫得张狂成什么样啊?

秦悠扶额,这俩杀手真是太没有职业转换的自觉了。

花不谢起身走在对面的墙壁前,脚尖用上内力在地上几块大理石砖上按顺序连点几下,那扇墙壁忽然无声的打开一扇门,门内并非密道,反而透出明亮的光。

“来这边说吧。”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秦悠三人相继走过去,直接来到了与书房相邻的另一侧的杂物房,只是里面并非堆积着杂物,格局与书房无异,桌椅书案软榻屏风香炉古玩一样不少,处处透着花不谢那华丽***包的奢靡之气。

“小主子先前说有要事交代于属下,不知是何事?”花不谢为每个人都倒上热茶后慎重问道。

秦悠瞅了眼秦怀年,转头道:“我需要你在各地为我收寻一些无家可归的人,男女均可……男子最好是年轻的,年长的就算了,当然如果有一技之长的例外……”顿了顿又道:“也包括孩童。”

秦怀年诧异的扬了扬眉,与秦迁对视一眼,却是谁都没说话。

花不谢见此便明白了主子的态度,颔首问道:“这个好说,只不知小主子需要多少?要来何用?说明白了属下也好根据他们的职务甄选一二。”

他可不想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秦悠想了想,简单明了的道:“我想组建一支属于我自己的天册司,或者风羽卫。”

三个男人齐齐抽了口气,随即又生出疑惑。

不提早年名动四方扭转乾坤的风羽卫,单是现在的天册司能组建起来就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培养人才所需要的时间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秦悠身为风羽卫,五岁便被送去风羽卫的训练营集体培养,十五岁归京,足足十年的时间才有今天的成就,若是从现在开始培养,时间缩短一半也是五年之后了。

五年的时间,改朝换代都足够了。

这个她自己应该是最明白的,为何还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小悠,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急需人手?我们的势力虽然潜伏在京城的不是很多,但如果将外地的都召集入京,可用的也足有千人之多,若是有需要尽管说。”秦迁蹙起剑眉,如湖水般轻柔的眼眸中满是忧虑与不安。

150.150尽管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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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怀年看着她没说话,但眸中明显与秦迁是一个意思,这其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组建势力的艰辛,他足足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有今天这点家底,能用的人不少,但是与天册司那样有足够财力物力支持以及完整培训体系的组织仍是要差上一筹。

秦悠淡淡一笑:“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过以目前几国混乱的局势来看,身陷风暴中心,若想保全自己,没有实力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可以说急需人手吧,至于你们担心的培养人才的时间问题,这个倒不需要操心,只要有人,尽管交给我,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培养成我需要的样子。矬”

这一刻她的脸上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自信,阴谋权斗她不行,但是训练出一批杀手或者特种兵那样的人才她还是有信心的。

也许这支队伍不如绿衣门或天册司那般都是内家高手,但比起一般的军队却要精锐许多,而且很多时候武功卓君的人未必就比不会武的人有用多少,太依赖内力反而会钝化人类本身的机敏与智慧。

她始终坚信,人类的身体是最神奇的个体,当各方面的肢体机能达到一个完美的协调点时,会创造出意想不到的奇迹。

前世的她追求的就是这样一种极致的境界,而能做到这种程度,首先要足够了解自己的身体,能精准的控制身体的每一寸肌肉与骨骼,可惜直到最后她也没有达成舴。

不过即便不能创造奇迹,翻墙入院、格斗暗杀、取敌首级也轻而易举,不能说枪林弹雨中来去自如,但至少她的任务完成的总是最漂亮的。

最重要的是,这种方法训练起来需要的时间短,她没有兴趣把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花费在别人身上,尤其还不知道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是否足够忠诚足够无谓,若是不能为己所用,岂不亏大了。

秦怀年看着她因为自信而变得神采奕奕的眼眸,那一瞬间迸发出的傲然光彩让他都有些心潮澎湃,无端坚信她能创造出别人难以企及的奇迹。

他古井无波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顿了顿道:“如果你决定了,那便去做吧。”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自己这个最小的孩子了,仿佛前一刻还是需要他操心的小娃娃,一夜之间成长的连他都要认不出来了,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即便是刚从训练营归京的时候,她仍是个虽然冷酷却不谙世事又固执的小女孩,现在的她现实了许多,比谁都能清醒的认清现在的形式,她不再甘于听令行事,得过且过。

没错,她的身上多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他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可是她有一句话说对了,身处风暴的中心,除非斩断一切过去走的干干净净,从此隐姓埋名藏头缩尾,否则就只能愤而争之,全力一搏。

有时候追逐权势也并非全因为欲望,而是为了顺势而就保全自己。

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倒是让秦悠一怔,组建私军说起来轻巧,可真要实施起来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以目前他们的财力物力而言,可能要搭上所有金钱财物,最后还不一定能成功。

没想到竟只是一句话,他就同意了。

十年的心血都交到她手里任由她折腾,秦悠心里反而生出些许压力,但同时也升起难以言喻的豪情与兴奋。

也许从穿越过来得知自己特殊身份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她这一生不能像普通女子一样安稳一世,她的心,也未必就如她以为的那样渴望平静与洒脱。

真正的潇洒,是来自灵魂的从容与不羁,宠辱不惊,去留无意,静观庭前花开花落,淡看天边云卷云舒,而不是刻意斩断一切,只愿意看自己想看的,接受自己想接受的。

“我也许会拖累你们。”秦悠看着他轻声道。

秦怀年不闪不避的回视她:“是为父无能,才至你沦落那般境地,为父无法为你争取到更好的生活环境,便愿意将一切都交由你自己去亲手缔造。”

秦悠望着他默然平淡的神情,心底缓缓涌上难以言说的灼热,不知如何表达,难以准确描述,那是被信任被包容被宠溺的比幸福更愉悦,比烈火更炽烈的温暖感觉。

都说世上最爱你的那个男人一定是你的父亲,无条件的全心全意的爱,果然是这样吧。

“大哥,以往咱爹跟你们说话也总是这么煽情这么肉麻这么情到深处缠绵悱恻这么感人泪下吗?”秦悠忽然扭头问沉默不语的秦迁,用了一大堆群魔乱舞的修辞。

秦迁瞅了眼

自家老爹,扯着唇角揶揄笑道:“不知道爹对咱娘亲有没有说过,反正为兄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感人泪下的话从爹嘴里说出来。”

秦怀年已经接受了小女儿性子越来越跳脱,连他这个一向敬畏的父亲都敢拿来调笑,却没想到最听话懂事的儿子居然也倒戈站到了女儿一边,跟着一起开他的玩笑,让他一张脸一阵青一阵黑,不知是尴尬的还是气的。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现在在谈正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说,秦悠你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说完了早点回府去。”

秦悠顺势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日头偏西,再加上回去的路程,想不到这一出来就是将近一整天的时间,想到还有慕氏兄弟监视她,便将自己想到的一些细节匆匆交代给了花不谢。

组建私军本身就是为了给自己增加一张保命的牌,这件事还是秘密进行的好,宋微君那里自然也是要保密的,并且还明确交代花不谢,择人时宁可平庸一些,也一定要保证那人的身世清白以及人品。

这些人今后将成为她最为倚重的力量,她可不想里面混进来一些别人的细作或者心术不正的东西。

花不谢是最早跟随秦怀年的人,至今已有十年时间,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步步走到今日可以说阅人无数,这些年秦怀年手下的许多得力助手也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对这方面有着不少经验,当下便道:“小主子放心,属下会亲自主持这件事,万不会出了差错。”

秦悠点点头,又问道:“你这里有没有可用的丫头?身为武王妃身边只有两个贴身大丫头,怎么看都寒酸的紧。”

花不谢当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迟疑着道:“若小主子直接从我们这边挑选人,武王会不会……”

“你有什么好办法?”

花不谢眼珠转了转,风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如回去的路上或者下次你寻个机会出门,我们特意安排一出戏,比如卖身葬父……或者从恶人手中救下来的孤女?”

秦悠失笑,想了想这种安排的可行性:“宋微君身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般安排恐怕只能安排进来不会武艺的丫头,而且事后还必须保证宋微君的人追查不出她们的身世有任何可疑之处。”

“这个好说,”秦怀年突然插话:“我知道一种金针封穴的手法,可封住习武之人的内力,即使探查她们的脉搏也感觉不到一丝内力,只有需要的时候取出金针即可。”

“恐怕没你说的这么简单吧?”秦悠挑了挑眉,如果有这种隐藏实力的手法,那些皇族贵胄身边看似普通的下人岂不都有可能是隐藏的高手?

秦怀年叹了一声:“这是我在一本孤本医书上看到的,并未流传开来,被封住穴道的人内力处于枯竭凝滞状态,于修行不利,且极耗损身体,取出金针之后也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才能逐渐恢复内力。”

“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行。”秦悠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圣母,现在她身边都是宋微君的人,若是哪天与宋微君闹翻了或者宋微君想控制她,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所以无论如何身边也要安排几个自己人。

至于会不会耗损这些人的身体,那不是她需要在意的事,只要这些人能暂时为她所有就行了,而且也不见得需要常年如此,她总觉得现在这种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了。

“嗯,那就这么安排吧。”见她如此说秦怀年心中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白担心了,怎么说小悠也是风羽卫训练营走出来的,怎么可能是那种盲目心慈手软的小女孩?

事情都交代清楚后谈话告一段落,秦悠自梅雪院接了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周宁川正要乘车离去,就见花不谢支开人独自寻了过来:“小主子,你带回来的那黑衣少年想要见你。”

151.151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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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少年扔到包间后秦悠便把将忘在了脑后,两人不过萍水相逢,此事就算是了结了,却不想他居然要见她?

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换好的女装,她皱起秀眉淡漠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花不谢尔雅一笑:“据说是出门忘了带银钱,没钱结账。燔”

“不是交代了这顿记在我账上,不用收他的钱吗?”

“是,前堂管事已经跟他说明了,但是他还是坚持想见你。窠”

秦悠便有些不耐烦了,她从来都不是个能容人的脾气,诸事都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当下便摆摆手道:“就跟他说我已经离开了,暂时不在云客来,让他有什么事可以告诉你代为转达。”

一面之缘的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两人先前一路上的聊天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就像现代人谈论天气一样。

“如此,小主子走好,属下便不送您出门了。”花不谢一拱手,同时对秦悠投去一个隐晦的眼神,意思是往她身边安排人的事,等他做好了布局会提前通知她。

秦悠点点头,领着周宁川以及武王府众人离开了云客来。

回到武王府后秦悠没有直接去宋微君的听风苑,而是选择现在练功房的温泉池中洗个澡,今天出门跑了一天,其中还遇上刺杀,在云客来她没时间仔细打理自己,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又没什么要紧事,便打算好好放松一下。

遣了明锦明惠中的一个回听风苑跟宋微君报备一声,顺便看看有没有送来做好的衣衫,没有外衫里衣也行,里衣样式简单,一天的时间应该赶得出来。

沐浴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秦悠便穿衣服边询问去过听风苑的明锦:“王爷身体如何了?晚上用过晚膳了吗?”

明锦手中动作一滞,下意识望了明惠一眼,然后支支吾吾道:“王爷……还好,奴婢也不知道王爷是否已经用过晚膳,奴婢只是在门外见到了宋侍卫,衣衫也是他吩咐人带着奴婢去拿的。”

意思就是说没见到宋微君?

秦悠挑眉,从穿衣镜中瞥了她一眼,诚然宋微君没必要一定非得见一个丫头,但是明锦的神色着实可疑,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当她来到听风苑外见到那一片黯淡的灯火后便知道了,情况确实不太正常。

“宋侍卫,王爷可在房间内?”秦悠瞅着夜色中的宋天玄,听风苑除了没有亮起灯火外一切与往日无异,就连宋天玄站立的位置与姿势都一成不变,让她心中更加疑惑。

宋天玄见着她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提起自己的小心肝,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王爷在房间内,王妃请。”

“为何听风苑一盏灯都没有?发生什么事了?”夜色浓稠,即便只隔着几步的距离秦悠也没能看清宋天玄脸上怪异的神情。

“是王爷吩咐的,”顿了顿宋天玄一手打开门道:“方才属下已将您回府的消息告知王爷,王爷吩咐了您来了便直接进去就好,王妃请。”

见不能提前大探出情况,秦悠也只好抬步走近门,明锦明惠自然被留在了门外。

漆黑的房间宛如一张黑洞洞的兽口,莫名带着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仿佛吞没了一切的光亮与声音,四周一下子寂静的呼吸可闻。

秦悠心底本能的升起一股警觉与不安,身后的门被重新关上,她抬步慢慢摸索着前行,口中轻声问道:“王爷在吗?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间,为何不点灯?”

黑暗中无人回应,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王爷?”秦悠又唤了一声,心中的不安急剧攀升。

她抬手小心翼翼撩开月亮拱门处的纱帘,里间的黑暗更加深浓了,漆黑的犹如掉进了墨潭,伸手不见五指,只惟独床帐流苏上缀着的几颗珠子在黑暗中散发出碧莹莹的光,宛如黑暗中窥视着猎物的魔鬼的眼睛,散发出丝丝危险与幽诡的气息。

秦悠皱了皱眉,摸索着走到桌边,打算用火折子自己点亮灯火,不得不说,宋微君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即使在受伤的时候她依然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与存在,如果不是宋天玄明确告诉她宋微君就在这里,她绝对会把这当成一间没有人气的空房间。

就在她拿出火折吹亮的一瞬间,刚冒起的火星瞬间又熄灭了,一道凉风袭来,火折子落地,她整个人被压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王爷?”秦

悠不确定的唤了一声,身上这人幽诡莫测的气息与宋微君截然相反,可房间内除了宋微君还能由谁?

同时心中也暗自凛然,宋微君虽然偷袭,可他也受伤了啊,她居然丝毫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一瞬间就被人压制的死死的,这种武力上的绝对压制让她颇觉无力。

“嗯。”黑暗中宋微君终于应了一声。

“王爷这是怎么了?可不可以先放开我?桌子很硬。”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天性,意识到宋微君不同寻常的气息,秦悠不敢再强硬,好声好气与他商量。

宋微君嗤笑一声,呼出的气息吹拂着她耳侧的发,幽凉的气息轻声说道:“女人这种东西果然不能宠,越是纵容就越无法无天,只有让她们尝过了什么是生不如死,才明白谁才是她们的主人,是么?”

“你……真的是宋微君?”秦悠越发不能确定了,宋微君总是懒洋洋的样子,有着世族勋贵的优雅尊贵,以及一点点睡不醒的慵懒魅惑,绝不会以这样阴冷的语气说出如此近乎羞辱的话。

说起来她嫁给宋微君这么久,这家伙就算暗地里想弄死她,面上也是和和气气的样子,今天的举动实在大大的反常。

“以前我总觉得你是特别的,也猜不透你到底想要什么,不过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女人果然都是耐不住寂寞的。”宋微君不理会她的疑问,继续轻佻带着一丝轻蔑与侮辱的说道。

秦悠压下心中怒火,将他的话仔细在心中琢磨了一遍,然后深呼吸暗自告诉自己此时受制于人,绝不是翻脸的时候:“王爷,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今天入宫单独见赵咸铭是为了晋王的事,从来没有出卖过你……”

宋微君仿佛没听到一般,一只手以及一条腿牢牢的将她压在桌上,空出的另一只手如阴冷的爬行动物一般在她身上游移:“悠悠,你很需要男人吗?为什么不说呢?说出来我可以满足你啊。”

秦悠心头瞬间腾起一股无以言说的怒气,宋微君会这样认为估计是听说了今天在云客来的事情,她与花不谢不过是玩笑,脑子没病的人都瞧得清楚。

她以为慕氏兄弟以及明锦明惠或者任何一个负责监视她的人,就算他们是宋微君的人,相处这么久了,至少能给她保留一点点私人的空间,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根本没必要一五一十汇报给宋微君。

真不明白传话的这个人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将这些事情都告诉宋微君的。

“王爷觉得我很需要男人吗?”秦悠不冷不热的反问。

生气发怒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面对一个明显被激怒或者心态出于奇异状态下的男人,着急忙慌的解释也是不可取的。

宋微君一只手已经滑到她的腰间试图解开腰带,口中讥诮道:“不需要还四处勾引男人?既然你这么需要,我们便把这些天没做的都补上吧,如何?”

虽是询问的语句,手中的动作却强硬不容反抗。

黑暗中秦悠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他的眼眸清亮锐利的可怕,极富侵略性的目光透过黑暗直直盯在她身上,将她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与动作皆尽纳入眼底。

“不如何,小爷不乐意!”

秦悠冷笑一声,调动内力突然一震,身下香木桌子顿时碎裂,不顾断裂的木屑是否会刺伤背部,她身体随着宋微君按压的力道下坠,有了可退的空间,趁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巧妙挣脱了他的束缚,双脚着地的时候腰腹使力一转,直起身后已经连退好几步挣开了他的攻击范围。

不过秦悠可不会这几步的距离就安全了,涌上轻功一刻不停的往房间外逃去。

宋微君的反应速度也是奇快,秦悠始料不及的震碎桌子让他愣了一下,但紧接着身体便已闪电般的冲向秦悠,轻松便拦下了她的去路。

秦悠又是一个往后折身避开他抓来的手,朝着一边的窗子奔去,同时脚下用力将一只凳子踢向宋微君。

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但宋微君也得闪避不是。

然而,在她快冲到窗子前的时候宋微君再次拦下了她,于是靠近窗子的书桌又成了她拿来砸人的工具,接下来是搁置衣物的衣架、另一侧的炕桌小几……

房间内空间有限,秦悠反应又实在灵敏,两人见招拆招片刻便将好好的房间拆的七零八落,各种东西以及碎片到处都是。

手下的人儿如泥鳅般滑不留手,宋微君大怒,不顾

朝自己砸来的花瓶,扯起床幔转袖一挥,柔软的绸缎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密密匝匝缠上她的腰身,秦悠瞬间被裹成了粽子。

秦悠心惊,试着像震碎桌子那样震碎软绸,却不料宋微君早有防备,绸缎上已有他灌注的内力护持,秦悠根本撼动不能。

拽住这头一用力,宋微君不用亲自动手,秦悠的身边便不受控制的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落在雕花大床上。

好在床褥够柔软,饶是如此秦悠仍被震得脑袋一蒙,五脏六腑颠地都要移了位,难受的他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吟。

宋微君扑过来以最快的速度点穴封住她的内力,然后解开床幔改为绑住她的双手,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脱她的衣服。

秦悠奋力挣扎,不断想着脱身之计,奈何自己此时的状态犹如砧板上的鱼肉。

她也很在意自己的贞洁,但在嫁过来的时候她便有过毁了的设想,因此这会儿也没有太多的慌乱,只有愤怒、不甘、屈辱以及憎恶。

“宋微君,不管你的狗跟你汇报了什么,但是我没有勾引任何人,”秦悠语气冷淡的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绑着一个女人跟你行房?”

宋微君动作顿了顿,语气出乎意料的清醒:“与自己的女人行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又或者,你还记挂着你的前一个男人?”

秦悠疲惫的呼出一口气:“随便你吧,要做快点!”

说着便不再挣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只是此时除了妥协她还能如何?

对上赵咸铭她还能晓之以理,但宋微君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没有在新婚夜发生关系已经脱离这个时代的常理了,而她也不是被啃一口就要死要活的人。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在这种屈辱的方式下进行。

宋微君手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动作起来,衣衫一层层褪去,白皙玲珑的少女躯体很快暴露出来,在浓墨一样的黑暗中似也散发出玉石般的莹莹光泽,沐浴后的幽香掩盖了香木家具散发出的浅淡冷香。

然而这幽香勾起的并非宋微君的欲望,在他的目光无视了黑暗清晰的看见少女那羞于启齿的一处时,……丫……吐了……

宋微君闪电般收回手,仿佛手下那是什么巨恶心巨无法忍受的东西,然后他喉咙一抽,手忙脚乱爬下床,扶着床柱干呕起来……

秦悠由最开始的死猪状态回神,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一时间五味扎陈。

有保住贞洁的喜悦,有莫名其妙的惊愕,还有一种难以启齿的被嫌弃了的愤怒。

怎么说小爷现在也是一花季雨季像雾像雨又像风的***啊,擦,今儿小爷玉体横陈,竟然丑的让人看一眼就扭头扶着墙吐去了……

是个女的都不能忍啊尼玛!

好想掐死他啊怎么办?能申请金手指来个废柴逆袭掐死他吗?

宋微君估计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干呕了半天也没听到秽物稀里哗啦落地的声音,然后他没有再看床上的秦悠一眼。

随手扯下一块帐幔一扔,完完整整把秦悠整个人都遮住了,他这才虚弱的抱着肚子转身,头也不回的从角落的小门去了相连的温泉汤池。

秦悠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终于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整件事情从开始到现在也不过一刻钟都不到,却让她有种与人大战了三天三夜的错觉(咳,表想歪,想歪的自动去面壁!),这一放松下来只觉得全身酸软。

至于大战的结果……至少她找到了一个对付宋微君的好方法,以后打不过的时候可以当着他的面把衣服一撕——

脱光了恶心死丫的!

有一件事她至今仍心存疑惑,不知道是否因为宋微君今晚的行为与平时的气度举止大相径庭,让她始终觉得宋微君今晚的行为很不对劲。

就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般,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是他平时伪装的太好,还是……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的双手还被床幔捆在床柱上,内力被封,趁着那货没心情收拾她,她还是赶紧溜吧,万一他吐完并且成功克服了心理障碍又要重新下口怎么办?

嗯,小爷

坚决不承认是小爷不堪入目把人恶心到了,一定是他心理有问题,想象第一次他吻小爷的时候不也忍的很辛苦吗?说话都结巴了,并且亲口承认他自己有病。

哼,的确有病,变态无耻银剑无极限的鬼畜蛇精病!

“宋天玄,让明锦明惠进来一下。”秦悠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与虚弱透门而出。

152.152好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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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玄不是没听到门内的打斗声,但主子没让进,他只能继续在外面当木头,此时听到秦悠的声音不由一愣,但还是叫过忐忑的明锦明惠放她们进去了。

明锦明惠摸索着来到内间,小心的叫了一声:“王爷……王妃?燔”

秦悠淡淡应了一声:“打灯都点上吧。”

刚说完就听到明惠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惊呼跌倒的声音。

两人搀扶着爬起来,没一会儿就有一盏油灯亮了起来,看清楚房间内犹如台风过境一般凌乱不堪,顿时吓了一跳窠。

“王妃,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怎么了?”明锦继续点灯,略作收拾,明惠则几步走到窗前,当看清床幔下的秦悠不着寸缕又被捆缚双手后又是一惊:“王妃,您没事吧?”

秦悠幽幽黑眸盯着她看了片刻,冷淡道:“暂时死不了,还不给我解开绳子。”

明惠迟疑的扫了眼房间,没有发现宋微君的身影,王爷对王妃向来不错的,为何今天突然性情大变?没有弄清宋微君的目的,她该不该帮王妃解开呢?

秦悠将她的犹豫看在眼中,心中自嘲的笑,这本来就是武王府的人,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必须站在她这边呢?

“王爷在沐浴,让你们进来服侍我,怎么,本王妃说的任何话都需要经过王爷的认可你们才会执行吗?”秦悠声音清冷漠然,虽然看不出丝毫怒气,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与危险更让人心寒。

明惠心中一凉,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既然王爷把他们送给了王妃,王妃就是她们的主子,而她现在的行为无异于叛主,没有任何一个主子能忍受自己的人身在曹营心在汉。

叹了口气,她连忙动手替秦悠解开了绳索。

秦悠不再理会她,翻了翻自己被扯碎的衣服,显然已经不能穿了,她只能略作收拾将宽大的床幔重新裹在身上。

明锦也走了过来,与明惠一同看着狼狈不堪却一身孤傲的女子,从容的收拾自己,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大致猜到五六分,这次恐怕王妃再也不会信任她们了罢,虽然她们什么都没说。

秦悠收拾妥当,一言不发的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看了片刻,然后转身出了内室,幽深的黑眸中闪过冰冷锐利的刀光,哼,今天她所受的一切屈辱对待,总有一天会一一讨回。

原本她以为宋微君不管因何执意要留下她,总也有几分喜欢的,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喜欢?那是什么玩意。或许他只是太无聊了而已,当他耐心用尽不想再逗弄着她玩了,他会毫不犹豫毁了她。

早知道宋微君很危险,不想竟还是差一点就被他嬉闹无害的外表蒙骗过去。

今夜五星无月,听风苑仍旧一片黑暗。

看似安静空旷的院落,其实每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都隐藏着如鬼魅一样的暗卫。

“王妃。”门外的宋天玄看到她一身怪异的装扮,立时规矩的垂下双眸。

秦悠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累了,给我安排一间院子吧。”

“今天王爷已经吩咐属下将旁边的梅闲苑收拾出来了,里面的陈设还是王爷亲自指挥布置的,王妃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提出来。”一向言语简洁如同影子的宋天玄难得能说这么多话,企图为主子挽回一些那已经烂到泥里的形象。

“知道了,明锦明惠前面带路,吩咐下去,准备好热水,本王妃要沐浴。”秦悠听后脸上平淡的神情没有一丝动容,反而眸中隐晦的划过一抹嘲弄。

“王妃,属下知道王爷今晚做的有些过了,但是这并非王爷的本意,王爷他心中也不好受……”宋天玄缓缓住了口,因为那道纤细倨傲的身影已经丝毫不见停留的远去了。

夜色下秋风萧索,凉意侵染心头,宋天玄望向无月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想起今天那些突然出现在府中身披黑斗篷的神秘人,手心一片沁凉,他不认识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但是这么多年每一次他们出现,王爷都会变得极为反常,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又仿佛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梦魇,整个人变得阴诡残冷。令人捉摸不透。

他跟随王爷身边十几年,这是他唯一所不知道的关于王爷的隐秘,似乎这些人在他认识

王爷之前,就已经与王爷有着斩不断的联系了。

梅闲苑中没有一棵梅树,而是种了满园的蔷薇,枝藤爬满了四周的院墙,尽管此时已近九月底的深秋,依旧有蔷薇花在傲然绽放。

黑暗中看不清花的颜色,只觉那娇花的颜色比夜色更加深浓。

风中偶尔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涩香。

房间内已经有人提前点亮了灯火,秦悠走进去,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花不谢的地盘,处处透出的精致典雅与华丽奢靡跟听风苑完全是两种风格。

深红绣金色花纹的地毯,包着金箔的香木雕花桌椅,立体线雕漆器的橱柜以及摆设,外间与里间由一串串闪动着梦幻光泽的水晶珠子隔断。

最显眼的还是那副八扇屏风,外面的框架竟是由整块的翡翠玉石打造的,看那如活水般莹润的光泽绝对属于上品,周边镂空雕刻的花纹繁复精致的让人惊叹。

屏风中间由千金难求的金陵纱做扇面,金陵纱之所以贵重,乃是因为这种纱帛极像现代的专业反光水银玻璃,从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得到外面的景物,而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织制手法很是复杂奇特。

雕花大床与宋微君房间里的比较相似,金陵纱的床帐轻薄柔软,妆台上镶嵌着由海外番邦进贡的水银镜,不同于时下打磨的铜镜,能清晰的照出人像。

然而与价值连城的陈设比起来,最让人舒心的是每一个细微处显露出的精巧心思,贴近人心的布局让人叹服。

也许在发生今晚的事情之前秦悠还会感动一下,但是现在么,她只感觉到了深深的讽刺。

“热水准备好了吗?”悦耳清冽的声音打断了明锦明惠初临房间的惊叹。

二人今天跟着秦悠在外跑了一天,也是第一次看到新布置好的梅闲苑,陡然见到这精致华丽到犹如神仙居所的房间,一时眼睛都不够用了,那一件件价值连城的装饰器物是她们从未见过的珍品。

“回王妃,侧殿有专门从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汤,王妃随时可以进去沐浴。”明惠首先回神,恭敬答道。

秦悠点点头,转身独自从小门进了相连的侧殿。

瞧着王妃淡然离去的背影,明锦明惠默默互看一眼,各自苦着脸。

这之后的五六天秦悠没有再见到宋微君的身影,据明锦明惠有意无意的透露,自那一晚后宋微君就没踏出过听风苑半步,把自己关在房间内谁也不见,武王府闭门谢客,连府中庶务都是交给宋天玄和安世锦来处理的。

秦悠听后不置可否,这两天她也没出过梅闲苑,无所事事的时候便细细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与布局,既然知道自己不善权谋,每一步就更得小心谨慎。

第七天的时候她收到了浣衣坊小丫头递过来的消息,花不谢已经安排好了人选问题,请她下午去一趟南市福喜街领人。

同时送过来的还有一份皇宫里眼线传出来的线报,秦悠迅速拆开来看。

上次进宫的时候她就告知了赵咸铭如何与跟踪皇后之人取得联系,这件事早已交于赵咸铭处置,对于后续发展她觉得与自己关系不大,不怎么感兴趣,现在她最关心的是赵咸铭会如何对付晋王赵咸聿。

字条上的内容很简短,赵咸铭这几天也很安静,除了偶尔接见几位外国使臣外并无甚大动作,唯一值得关注的是他曾秘密召见过一次京畿守备军的统领刘长兴将军,可惜谈话内容无从得知,不过从刘将军离开时凝重严肃的神情推断,应是被委以什么重任了。

看完后秦悠把纸条扔进了瑞兽香炉里。

赵咸铭的心思不难猜,已经划归到晋王阵营的御林军都统最近行事小心,他找不到理由撤销御林军都统的职权,为防宫变,除了守卫巡警的金吾卫,京畿守备军也是首选之一,以赵咸铭的小心不可能不做好防备。

不过根据召见的时间,秦悠倒是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五日后是一年一次的西山秋猎,到时不但满朝文武皆要参加,各国来使也都受到了邀请,众势力云集于此,各怀鬼胎,不生事端简直是个奇迹。

皇宫明面上有御林军以及金吾卫守护,暗中还遍布天册司以及风羽卫的高手,不管是刺杀还是宫变都有一定的风险与难度,因此这次由赵咸铭亲自率领的西山秋猎便是个绝好的时机。

赵咸铭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想不到他们会趁此时机对他动手,连除却国难便极少调用的京畿守备军都

调动了,很可能是赵咸铭那里收到了什么消息。

嗯,想必这次的秋猎一定十分热闹。

这些朝中大事秦悠暂时插不上手,先放一边坐等看戏就好了,接下来她打开另一张纸条,上面大致交代了花不谢对接下来这场好戏的剧情安排。

晋王府两个颇有些地位的侍女因不小心知道了一些主人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被晋王下了灭口令,但是二人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找机会逃出了晋王府,晋王府的追兵暗中封锁京城,展开了严密追捕,二人出不了城便藏在了贫民百姓最多也是最热闹的南市某小客栈,不想还是被找到了,于是武王妃华丽丽登场了……

二人在追兵赶来前匆忙逃走,路上不小心冲撞了微服逛街且与晋王有仇的武王妃,武王妃得知事情始末后很欣然的出手保下了二人,为了与晋王作对还特意收作了自己的婢女。

秦悠囧囧有神的看着这狗血无比的剧情……算了,总比卖身葬父靠谱点。

这几天不止花不谢在做安排,秦悠也有所准备,适当的表现出了对明锦明惠的不满,大有更换贴身婢女的打算,如此身边增添两个婢女也算顺理成章。

至于让晋王府的婢女直接贴身伺候不合常理……到时候让那二人多吐露一些晋王府的秘密不就成了?反正她们本身就是莳花楼安插在晋王府的眼线,对晋王府了如指掌,她为了与晋王作对,收在身边为己用也不算太离谱。

今天是南市五天一次的市集,小商小贩云集,比平时更加热闹,街上可谓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秦悠在房间里窝了七天,终于在明锦明惠的建议下决定出来散散心,地点选在热闹非凡的南市。

明锦明惠相视只能苦笑,南市人口众多商铺林立,兜售的商品大多是贴近生活的日用品以及一些小玩意,价格低廉,各阶层的人都有兴趣来逛一逛。

人那么多,万一出点什么事……

她们二人以及武王府众随从忧心不已,殊不知秦悠也很头疼,站在街头岔路口,看着眼前人潮如织的情景不禁抽了抽嘴角,暗恨花不谢为毛非要把时间定在今天。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职业以及生活习性都注定了她不可能喜欢人多的环境,嘈杂的环境便于隐藏行迹,而这个隐藏是不分敌我的。

现在她就算在不乐意也得硬着头皮上。

之所以费尽心思安排今天这出戏,就是为了引开宋微君的注意力,让他将疑心放到“这二人有可能是晋王府的奸细”上,否则让他发现她与云客来联系频繁,早晚会查到她暗地里扩张势力的事,而她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底牌。

尤其现在宋微君对她态度不明,谁知道他会不会横加插手。

秦悠漫无目的的随着人群走过几条街,期间偶尔也会随心停下买些小东西,一副闲逛散心的样子。

明惠回头瞅见跟随的武王府众人都被人群挤散了,便对秦悠建议道:“夫人,前面有家小酒楼,不如我们进去喝杯茶休息一下吧,顺便也等等其他人,若再遇到上次的事,我和明锦两个未必能护您周全。”

抬眼看向酒楼门前的招牌,秦悠眼眸微闪,点头道:“也好,走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累了。”

明惠松了口气,正要跟在她身后往前走,却见她忽然又转头疑惑望来,不由一怔:“王……夫人,怎么了?”

秦悠目光在身后的人群中逡巡一圈,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若有似无的盯着她,可人潮如织,什么都没发现。

“明锦,你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我们?”总觉得跟踪她的应该不是花不谢的人,更不可能是武王府的侍卫。

明锦顿时一惊,也回头打量:“什么?不会又是晋王的人吧?夫人,我们必须赶紧与慕含光他们取得联系,然后赶紧回府。”

听她这么说秦悠就知道自己白问了,摇摇头道:“没关系,也许是我感觉错了,人这么多,出现错觉也不奇怪。”

如果打量她的人带着恶意或杀意,她肯定能准确的把握住,但是此人却没有,而且也是才出现不久,因此她并不十分肯定。

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明锦明惠有些紧张兮兮的跟随上去。

一个卖布匹的小摊位旁,悬挂的布匹后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人道:“你对她很感兴趣?”



一人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亮光,唇角勾起浅笑:“嗯,你不觉得在这茫茫人海中能够偶遇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吗?”

那人笑道:“既然有兴趣,何不上去打个招呼?也好认识一下啊。”

153.153棋差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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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主院寝殿,本是极为宽敞华丽的房间,因为门窗紧闭变得昏暗一片,与门外的灿烂秋阳形成鲜明对比。

床榻放置在最深处的角落,华丽的床帐垂下,黑暗与寂静中酝酿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寒与危险。

然而这种诡异的寂静很快被一声通传声打扰,门外有男子的声音小声传来:“王爷,负责搜查的大管家有消息传来了。燔”

片刻后,密不透风的幔帐中响起一道阴沉的声音:“进来说。”

门外的人长长舒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开门进入,在距离大床三丈远的地方停下,恭敬的行了个礼低着头禀报道:“回王爷,刚刚大管家派人传来消息说已经知道那两个丫头……贱婢的下落了,她们果然没有出城,就藏身在南市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里。窠”

华丽的蓝色床帐陡然被狠狠撩开,露出一张狰狞憔悴的脸:“没用的东西,不是说了让你们仔细搜查吗?出动了那么多人手,连周边城镇都搜过了,最后人就藏在眼皮子底下,本王要你们一群废物何用?差点耽误大事!”

床上的人一脸病容,皮肤惨淡干枯,眉宇间充满了暴戾与阴冷,谁能想到半个月前大婚时还一脸意气风发俊美不凡的晋王,短短时间就变成了眼前这副面皮扭曲如同厉鬼的样子,那双原本还算理智的眸中隐隐透出困兽一搏的疯狂。

中年亲卫被骂的狗血淋头,低头站在那里不敢再发一言,心中却有些不忿。

最近皇帝处处打压,天册司的探子无孔不入,还要避开其他人的眼线,他们如何敢大张旗鼓的在天子脚下四处搜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人已经是极限了,王爷未免太过苛刻了。

自从王爷受伤后仿佛变得越来越暴躁了,但是身为下属,就算主子要他们的命,他们也只能乖乖奉上。

“人抓回来了吗?”哼了一声,赵咸聿阴沉着脸问道。

“消息是经人举报得知的,大管家已经带人去抓了,只是今日赶上市集,必须处处小心,不过两个没有武艺的贱婢,相信很快就能把人抓回来。”亲卫心中冷汗涔涔,却不得不小心的如实禀报。

“什么?经人举报?”赵咸聿声音陡然拔高,不可抑制的暴怒出声:“混账玩意,说了让你们谨慎、谨慎!谨慎懂不懂?万一让别人得到了消息提前将那两个贱婢带走,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杀的!废物!”

一只玉枕当头砸来,亲卫大惊,这一下若是砸实了就是不死也得落得头破血流,可他只能直挺挺站着,躲避就是忤逆。

比较幸运的是赵咸聿身上有伤,尚虚弱的很,枕头看看飞到亲卫的面前,只是擦出一层皮便落地了。

亲卫堪堪躲过一劫,一时双腿虚软不断颤栗,抖着声音解释:“王爷,我们的人以及贱婢的身份都没有暴露,最多也只会被认为是大户人家私逃的小妾或婢女,王爷不必担忧……”

赵咸聿阴郁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似乎对自己的手劲儿很是不满,闻言稍稍收敛怒气,叱道:“傻站在这做什么?还不看去催促那群蠢货快点行动,再横生枝节你们就都去死吧!”

亲卫如蒙大赦,连忙应了一声飞逃而去。

随着殿门的关闭,房间内再次陷入黑暗,赵咸聿仰躺在床上满目狰狞的盯着上方的水蓝色帐顶,宋微君,赵咸铭,再让你们嚣张几天,秋猎一到,看你们有几条命能够活下来!

幻想着这天下即将落到自己手中,所有兄弟都要对自己俯首称臣……不,是跪地求饶,赵咸聿不由发出一串阴毒的冷笑,回荡在空旷阴暗的殿中,如同黑夜中凄厉的鬼啸。

“……王爷。”黑暗中,一个犹豫的声音打断了这恐怖的笑声。

赵咸聿冷哼一声:“说。”

蒙面黑衣人跪在床前说道:“属下探查得知,七天前襄王府的侍卫的确在武王妃遇刺的附近出现过,时间也差不多吻合,为首的正是襄王府侍卫长杨熙,若是他们有意相助,的确有可能。”

赵咸聿闻言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底的怒火与冷意,死死握住微颤的双手,冷笑一声:“好的很,不过只查到这些还不足以证明那一定是他们,说不定是有人在挑拨离间,给本王继续去查,本王要在秋猎之前听到结果。”

“是。”黑衣人沉声应诺,一闪身快速消失在房间内。

赵咸聿恢复了些理智,躺在床上静静沉思起这件事的种种可能性以及背后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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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街上,秦悠带着明锦明惠走向小酒楼,却在经过二楼某扇窗子下时突然被明锦一把拉着往旁边躲去,口中惊叫一声:“夫人小心!”

秦悠原本还在猜想两个丫头会以什么方式出场,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向,就怕错漏了什么,还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从天而降……

被明锦拉开,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脚。

不会武的明惠就没那么幸运了,躲避不及被楼上突然掉下来的女子砸了个四脚朝天。

两人惨叫着倒在地上滚成一团,引来路人惊呼着围观。

“天啊,小妹,你怎么样?没事吧?”楼上窗口又探出一只脑袋,惊慌失措的看向楼下的混乱,随即又惊恐的瞥了一眼身后,仿佛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逼得她不得不爬上窗台……也跟着跳了下来。

秦悠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么大一个活人砸下来,明惠不会一命呜呼了吧?

“明锦,快,别管我,看看明惠怎么样了?”秦悠推了推一脸紧张护着自己的明锦,要说趁机把明锦明惠除掉,倒还不至于,不是她们,宋微君也还会派别的人来监视她。

看到挤过来的慕含乔与慕含光,明锦顿时后松了口气,把秦悠交给他们照看,两步跑过去掀开上面压着的丫头,小心的扶起明惠问道:“明惠,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在明锦看来那一下着实够呛,那么大一个人砸下来,就算没砸出内伤也得断两根骨头,结果明惠的情况出奇的好,除了闪了腰外加屁股摔成八瓣外倒是没受什么伤。

那一刻连明惠自己都觉得完蛋了,没想到结果却只是小受了些皮肉痛罢了。

嘶嘶抽了两口冷气,明惠在明锦的帮助下扶着腰勉强站了起来,艰难道:“我……我没事,王……夫人怎么样了?”

明锦松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夫人没事,放心吧。”

说着忽然伸腿一个侧踢把那两个爬起来准备逃跑的始作俑者拦了下来,手中噌一声抽出腰间佩戴的软剑,冷笑着拦在那二人面前:“大胆,冲撞了我们夫人还想走?你们是什么人?”

路人一见有热闹可看,渐渐越围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个小酒馆的门前围得水泄不通,对着从楼上跳下来仍活蹦乱跳的两个姑娘指指点点,兴味不已。

二人勉强躲过明锦的一记侧踢,模样颇为狼狈,倒是没有再继续逃跑,焦虑的抬头看向上方的窗口,见没有人跟出来微微松了口气,又看向周围的人群,似乎明白了什么,眸中闪过慧黠的光——他们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先跳下来砸到明惠的女子屈膝对着明锦明惠福了福身道:“两位姐姐,实在对不住,我们姐妹不是故意要冲撞你们的,只是……”说着忌惮的抬头看了眼窗口,又道:“只是我二人为了躲避登徒子,不予受辱,一时慌不择路没注意到下面有人,伤到了这位姑娘,小女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还请二位姐姐大人大量,不要与我姐妹二人计较了罢。”

女子声音清脆诚恳,口齿清晰,一番话下来众人顿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整理好了衣服婷婷站在那里,无论气度姿容还是穿着,怎么看都是小家碧玉娇花两朵,怨不得会引来登徒子的觊觎。

明锦上下打量着二人,虽人依旧皱着秀眉,神色却是缓和了许多,她能感觉出这二人身上都没有内力,只是又疑惑的抬头看了眼二楼的窗子,距地面足有一丈高,别说娇柔女子,就是成年男子都有可能摔断腿,而这二人却只是轻微的扭伤而已,着实可疑。

一时拿不定主意,她转头询问秦悠:“夫人,您看这……”

秦悠早已在不动声色的打量那姐妹二人,闻言上前走了两步,先是淡淡询问了明惠的伤势,得知无碍才看向姐妹二人。

姐妹二人见她上前,忙齐齐行了个礼,满面愧疚的再次向她诚恳致歉。

举止端方,气度沉稳从容,遇事沉着,而且是两个扮猪吃老虎的演戏高手,秦悠暗暗得出结论,不由对二人露出一丝微笑,大度道:“既然我的侍女无甚大碍,她们也不愿多与你们计较,我也便不追究你们冲撞我的责任了,毕竟两个姑娘家遇上这种事,会不知所措也是理所当然的。”

二人欣喜的道谢:“多谢夫人体谅,夫人不仅长得美,还这般心善,遇上您真是我们姐妹二人的福气。”

秦悠脸上笑容更深,正要说什么,却听一道爽朗的男声笑道:“的确是你们二人的福气,你可知站在你们面前的夫人是谁?这位可是权倾朝野的武王王妃,如果你们不想被登徒子轻薄,跟在武王妃身边是最安全的。”

人群中走出两个英俊伟岸的昂藏男子,那卓尔不凡的气度,站在一群平民百姓中犹如鹤立鸡群。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夫人是什么身份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明锦的软剑还未入鞘,见他们靠近顿时面色不善的挡在秦悠面前。

刚才王妃连两姐妹的身份来历都没问,那番大度的言谈已经摆明了不愿多管闲事,敷衍两句便打算离开,偏偏有人来搅局,这两个男人一看就知来历不凡,若再让他们揭穿王妃的身份,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是端。

秦悠看向两个不速之客,微微眯起水眸。

虽然花不谢的剧本计划的也是有人跳出来挑明她的身份,然后二姐妹为求生存对她苦苦哀求,但眼前这两个男人明显不是花不谢安排的演员。

“想不到竟能在这里遇上武王妃,真乃那风之幸。”走在前面的蓝衫男子笑如春风,话语温和,却故意不介绍自己的来历身份,轮廓深邃的棕眸里隐隐含着一抹促狭与挑衅。

秦悠心中冷笑,扬高了声音笑道:“原来是北戎肃王殿下,作为梁国的武王妃,本王妃本该与夫君登门拜访好好招待一番,只可惜有了前车之鉴,本王妃怕又碰上有人下毒却误会是本王妃所为,那就有理也说不清了,不过此时街头人多,这么多双眼睛可以为本王妃作证呢,本王妃便代表梁国百姓对肃王说一声欢迎,肃王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好好在这南市体味一下我梁国的淳朴民风。”

以为她没见过他就不认得吗?哼!

议论纷纷的人群好奇的等着好戏开场,在听到武王妃身份时皆露出惊讶之色,犹豫着要不要跪拜,然而当听到武王妃的言论时则出现了一瞬间的静默。

当初娜依公主中毒的是也曾闹得整个京都沸沸扬扬……武王妃真的不是在骂北戎皇室一丘之貉诡计多端吗?

肃王那风脸上丰富的表情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勉强笑道:“武王妃真爱开玩笑,谁敢冤枉您啊,当初是娜依不懂事,让您见笑了,她年少无知,希望宽容大度的武王妃不要跟她小孩子一般见识。”

那句宽容大度分明是在讥讽秦悠的记仇。

秦悠并未放在心上,看着他僵硬的脸,笑的颇为真诚:“肃王多虑了,事易时移,过去的事便休要再提,否则倒显得本王妃小肚鸡肠了。”

那风不由暗自磨牙,难道不是她先提出来的吗?

“武王妃说的是,早就听闻英勇善战的武王殿下新娶了一位贞敏聪慧的王妃,今日一见,果然见面更胜闻名,武王妃直爽的性情倒是与许多中原闺阁女子不同。”

秦悠不置可否一笑,水眸幽幽看着他道:“是吗?本王妃也觉得肃王不同于北戎男子,反而与我们中原人十分相似。”

秦悠这话虽然有故意挤兑他的意思,但也不假,这个那风不止言行举止不似北戎人粗犷,连长相也很肖似中原人的秀雅,身形高大却不熊硕,一张脸英俊中带着几分温润,除了略显深邃的眼部轮廓,整体与中原人无异,是个带点混血基因的帅哥型男。

“哦,那说明本王与梁国、与武王妃有缘,既如此,不知武王妃可愿屈尊陪小王好好体味一下南市淳朴的民风?”说着那风侧了侧身,指着身旁跟随的黑衣男子道:“这位是我们北戎的第一勇将光耀大将军凤青,慕王妃之名已久,一直想与王妃结交,如今总算如愿以偿了。”

秦悠心中冷笑,看来这个那风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当众说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慕名已久,不管慕的什么名,都无异于在毁坏这名女子的名节,而且让一个女子陪同两个男子逛街,其安的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北戎肃王请慎言,我们王妃虽是朝廷命妇,却也是普通的闺阁女子,还请肃王休要再胡言乱语毁坏我们王妃的名节。”明锦对眼前这个笑面虎一样的肃王没一丝好感,说起话来自然也不客气。

那风细长锐利的眼眸微微一眯,不过不等他说话秦悠便接过了话题,无甚诚意的对着凤青点了点头:“原来是名满北戎的光耀大将军,幸会,本王妃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打扰肃王与光耀大将军游玩的雅兴了,两位请。”

有些话主子能说,下边的人却不见得能说,再怎么说那风也是北戎的王爷,一个婢女当面斥责他胡言乱语

等于是在当众打他的脸。

“不敢当,凤青见过武王妃,”凤青对着秦悠拱手施了一礼,在说到“武王妃”三个字的时候眸底闪过一丝异光。

“武王妃……”

“肃王还有什么话要说?是怕身生地不熟找不到好玩的地方么?没关系,想必这里很多热情的百姓愿意为您效劳,”秦悠亲切的笑着,转头看向围观的民众:“有谁愿意为北戎肃王殿下当一天的向导?殿下玩的开心了重重有赏,接待好肃王殿下就等于为我们两国邦交贡献了一份力,我们陛下得知后一定会龙心大悦。”

秦悠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淡淡打断了他的话。

普通百姓平时哪有接触别国王爷这种大人物的机会,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有第一个人站起来谄媚着向那风自荐。

有了第一个,渐渐人便越来越多。

那句重重有赏实在太吸引人了。

饶是那风与凤青鹤立鸡群,也差点被一众群情激奋的鸡仔淹没掉,看着不断围上来的人,那风点气的头顶冒烟,这个狡猾的女人!

看到那风透过人群缝隙狠狠瞪来的目光,秦悠很是优雅大方的对其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王、王妃,您真的是武王妃?”

略显激动的声音传来,秦悠转头,就对上那二姐妹如同遇上了救世主一样的目光,不由嘴角一抽,嗯,被那俩蛇精病一搅合竟然忘记正事了,真是罪过,现场这么乱,让这两个封了内力的丫头被晋王府的人趁乱杀了岂不前功尽弃。

戴上淡然雍容的笑,秦悠点头道:“是,二位姑娘还没走?你们价在何处?要不要本王妃派人送你们回去?”

“王妃,您的身份已经暴露,此地人多眼杂,属下在附近看到不少晋王府的人,咱们还是尽快开开这里的好。”慕含光走上前低声提醒。

秦悠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听她这么说那二姐妹对视一眼,忽然走近两步双双跪倒在秦悠面前,趁乱压低声音说:“王妃,我们骗了您,我们其实是晋王身边的贴身婢女,因为知道了他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被下了灭口令,我们姐妹不甘心被杀,这才设法逃了出来,只要王妃能保住我们二人性命,我们……我们可以将知道的关于晋王府的秘密都告诉您。”

明锦大惊,抬脚就要把这两个几乎贴到王妃身上的晋王府之人踢开,生怕这又是晋王的计谋。

154.154有难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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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自然不可能让明锦这一脚踢实了,抬手拦住她,阴沉着脸看向二姐妹,狐疑道:“你们说的可是属实?”

二人来不及说什么又被明锦抢了先:“王妃,您怎么能相信她们的话?说不定是晋王数次刺杀不成便想出此等诡计害您,再说就算她们说的是真的,能这么轻易就出卖了前任主子,谁知道有一天会不会也出卖您?”

“说的不错……”秦悠沉吟,看向那二姐妹的眸中却含着不易觉察的戏谑笑意燔。

二姐妹看到后不禁暗自叫苦,却也知道这是小主子对她们的考验,年长的姐姐咬了咬牙道:“王妃,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们姐妹二人一直忠心耿耿,晋王却无缘无故就要处死我们,我们岂能无恨?良禽择木而栖,我们的忠诚只留给值得我们效忠的人,现在我二人被追杀走投无路,不求王妃能一直庇佑我们,只求逃过今天这一劫,报酬便是知无不言,王妃您是聪慧之人,我们说的话可不可信您心中自有定夺。”

挑明了利害关系,她俯身一拜没有再开口的打算,脸上带着一丝倔强与决绝,镇定的仿佛不知道背后的人群中隐藏着晋王府的杀手,随时能要了她们的命窠。

“哼,巧言令色,说白了还不是贪生怕死?晋王本就欲害我们王妃,你们故意找上我们王妃,分明是想把晋王的仇怨转移到王妃身上,从而更加疯狂的想要置王妃于死地。”明锦冷斥,讥嘲的看着她们。

“难道没有我们,晋王就不杀武王妃了吗?”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妹妹小声嘟哝了一句。

“你……”

明惠扶着腰上前拦下明锦的冷嘲热讽,对秦悠道:“王妃,奴婢觉得不妨救下这二人,就算她们骗了我们,回去再处置了也不迟,就如这位姑娘说的,反正晋王早已对王妃起了杀心,多一点仇怨也无妨,她们能引得晋王亲自下追杀令,手中掌握的秘密必定非同小可……”

被明惠沉静的话语一分析,明锦也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也无不可,反正这二人的命就握在他们手上,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不成,就是利用完再处置了又如何?

看着已经被说服的明锦明惠,秦悠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姐妹二人:“既然如此,便带着她们一起回府吧。”

姐妹二人顿时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暂时过关了,施礼道谢后还未站起身,就听到秦悠陡然一声厉喝:“拦下!”

嘈杂纷闹的人声中传来两声清脆的“叮叮”之声,两枚袖箭在姐妹二人身后半步处被击落,不过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北戎肃王与英俊神武的光耀大将军身上,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突发状况。

“大管家,还要继续动手吗?”人群中两个不起眼的男子靠在一起低声交谈。

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有几分市侩与狡诈的中年男子摸了摸下巴,眯起的眼睛里是与容貌不相符的沉静,声音阴冷的低声道:“无论如何也要除掉她们,不计代价!”

他们原本想借武王妃对晋王府的仇怨除掉那两个丫头,毕竟大街上人多眼杂,还有北戎人在场,谁知武王妃竟然被说动了,若让她们泄露了晋王府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无论如何她们二人都非死不可。

只是有些变化是他们也无法预料与扭转的,就在他们动手的前一刻,更大的喧闹声响彻了整条街。

几十个穿着北戎侍卫服侍的男子匆匆赶来,强硬的分开人群将他们被淹没的主子解救出来,领头的健硕男子给那风与凤青行了个礼,语气中颇有几分埋怨:“王爷、将军,这是梁国皇都,不是咱们北戎,您二位就这么甩开属下等着实不妥,万一出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其实那风与凤青身边都是有暗卫隐藏了行踪跟随的,但如果他们出手,推搡起来的话恐怕会激怒不明真相的群众,使得场面更加混乱。

“无事,本王也没料到梁国百姓会如此热情。”那风与凤青都松了口气,并非他们无法脱身,只是担心造成无辜百姓伤亡会引起梁国朝臣的不满,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有刺客!”

女子清脆尖锐的嗓音极具穿透力,紧接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刀剑打斗的声音传来。

“保护王妃,保护王爷!”

“抓住刺客!”

“大胆贼人,竟然当街行刺北戎使臣,罪该万死!”

此起彼伏的厉喝不断响起,同时有鲜血断臂飞洒向四周,普通百姓哪见过这等凶险场面,顿时纷纷尖叫着四散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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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的人是下定了决心要除掉逃奴,秦悠也知道,不解决掉他们自己也会有危险,恰好北戎送来一队彪悍勇猛的侍卫,不用白不用,于是让下边的人故意把刺客的目标说成是肃王那风,自己趁乱拉着二姐妹躲到了那风与凤青身边。

战局不可避免的扩大到了北戎人这边,侍卫们刚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见到又黑衣人冲过来,想当然的把这当成了来刺杀王爷的,顿时抽刀怒吼着冲了上去……

“你……”那风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却是能猜到这些人八成是冲秦悠来的,这女人却故意把自己也卷进去了,他怒极反笑的咬牙道:“……真是好胆,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

秦悠被明锦明惠护着,无辜的看着他:“你打不过本王妃。”

那风的武功都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大开大合,适合在战场拼杀,但如果说单打独斗比拼内力,却是比不上自小习武的秦悠。

“哼!那咱们可以试试!”北戎尚武,民风彪悍,被一个女人说不如她,那风岂能不怒?

短短的半天时间不到,他觉得自己多年隐忍培养出来的好休养全都是个屁,被气的渣都不剩了。

“大敌当前,本王妃觉得咱们应当齐心协力。”秦悠真诚的说。

“那是你的敌人,不是本王的敌人!”

“现在也是你的了……你看,本王妃还救了你一命呢。”秦悠挥袖轻描淡写的将一支那风自己就可以避开的袖箭击落:“不用太感激本王妃,谁叫咱们是战友呢,再说肃王来者是客,本王妃不会让你出事的。”

那风吐血倒地。

凤青站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不应该招惹这女人,省得不小心什么时候被气死了。

大规模的械斗引来了巡逻的金吾卫,晋王府的人被彪悍勇猛的北戎侍卫斩杀不少,武王府的侍卫也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眼看着目标越来越远,自己人就要全军覆没,只能选择在金吾卫合围之前狼狈逃走。

“你知道这些黑衣人的身份?”见武王府的人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刻意要留活口,那风向一脸淡定的秦悠询问。

“知道是谁又怎么样?报复回去么?”秦悠不甚在意的说:“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

本王看你最像狐狸!那风斜眼睨着她,心中默默吐槽。

想他堂堂一朝王爷,上马能征战四方,下马能治国安邦,一着不慎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摆了一道,心中郁猝可想而知。

金吾卫很快控制在混乱的场面,领头之人按例走过来询问状况。

“下官金吾卫中郎将江何年,救驾来迟,还请武王妃以及肃王殿下、大将军恕罪。”

戎装下清亮的嗓音可以听出他年纪不大,身姿笔挺的站在那里,有着年轻人独有的朝气,以及贵族子弟的纨绔本性,肃穆铁血的戎装松松垮垮,竟被他穿出了颓废重金属的百搭乞丐风格……

秦悠的目光从他的衣服一路游移到他脸上,是个长相很精致秀雅的年轻男子,眉眼明亮,唇角带着一丝自以为风流倜傥的轻佻笑意:“哦,中郎将,官职不小啊,本王妃没什么事,倒是肃王殿下似乎受到了惊吓,远来是客,江中郎处理完这里的事便派人护送肃王与大将军回驿馆吧。”

在秦悠打量江何年的时候江何年也在打量她,衣饰普通,婉约中却透出一股坚韧与凌厉,冷峭的眼眸如水波般明艳,很是动人,他习惯性的甩了甩垂落的刘海,露出风流不羁的笑:“是,这里的情况下官会着人处理好,为了几位贵人的安全,下官会派人分别护送几位回去的。”

“受到了惊吓”的肃王殿下那风咬牙:“武王妃到底是女子,江中郎还是先护送武王妃回府吧。”

正中下怀,江何年笑得更加风情万种了,对那风拱手道:“多谢肃王殿下提醒,下官省得,不过殿下放心,下官不会因此而冷落了您的,下官这就去调派人手。”

“……”

秦悠与那风、凤青对视一眼,总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别扭呢?

155.155赌局决定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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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正悠闲的靠坐在窗边软榻上翻看一本……医书,这个时代没有化学药品,但是毒药横行五花八门,绝对不比现代的药品种类少,未免自己什么时候把毒药当成糖丸吃掉,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了解一下药材的性味归经。

只是这书上文绉绉的玩意看得她云里雾里,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两眼皮子老想往一处凑燔。

“王妃,奴婢刚刚看到听风苑有动静了。”明锦端着一碗甜豆桂花汤走进来,一脸的兴奋与激动。

秦悠翻了个白眼:“王爷和宋天玄他们都在院子里,要真没点动静岂不是说他们都翘辫子了?”

明锦顿时垮下脸:“王妃,您怎么能咒王爷?”

但下一刻又兴奋起来:“奴婢刚才进来的时候正看到王爷正走出院子呢,王爷还问奴婢这甜汤是不是给王妃送的呢。窠”

秦悠垂眸,淡淡哦了一声,宋微君如何她并不想关心,当然,除了关系她切身利益的除外。

“奴婢看着王爷憔悴了许多,王妃您就别生王爷的气了,不是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吗?这夫妻哪有不吵架的?王妃您就大度一些,主动去看看王爷呗。”明锦谄媚的笑看着她。

这样的对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她已经懒得再拒绝,直接装作没听到。

“王爷刚刚出门去了,问了听风苑的人,他们也不知道王爷何时回来,要见王爷恐怕要等一等了。”明惠端着一只稍大的托盘进来,放在秦悠面前的桌上道:“王妃,这是您要的药材,都在里面的,季神医还细心的为每样药材做了名称标注及简单的药性说明,他还说您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让奴婢传话去问他。”

秦悠放下空碗,拿过一个个小木盒子里分类放好的药材仔细看了看,显然对药材的兴趣比对王爷的兴趣大多了。

明锦明惠对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对了,你们以往有没有跟着王爷去过西山皇家猎场?”秦悠忽然抬头问道。

二人摇头:“王爷出门从不带丫鬟伺候,除非带着两位侧妃出门的时候才会带上她们身边的丫鬟。”

秦悠一怔,她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云横了,就是澹台雨也极少出现,上次澹台雨跟瑶贵妃的事她也是听人汇报的,并没有真正见到她。

“王妃是在想几天几有的西山围猎吗?放心吧,秋猎为的便是这君臣同乐,每年都会带女眷随行,您是王爷的正妻,王爷肯定会带您一起去的。”明锦以为她是担心与宋微君关系僵硬而被拒绝随行,忙出声安慰。

秦悠笑了笑算是默认,其实她是想起了昨晚从白露白霜二姐妹那里得到的关于晋王府的消息,除了一些赵咸聿曾做过的各种令人发指的罪行,最让秦悠在意的就是四天以后的秋猎,赵咸聿果然提前往西山调派了人手,似乎想干一票大的。

不用说,目标必然是赵咸铭无疑,好吧,武王宋微君排在他的死亡名单第二位,如果能同时除掉这两个人自然最好。

赵咸聿倒也聪明,一方面与其他五位王爷阳奉阴违的合力布好了局,实则暗中与北齐人勾结,后者才是真正的杀局。

昨晚她是单独对白露白霜问话的,明锦明惠以及慕氏兄弟都不在场,她不知道现在宋微君是否已经得到了消息,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

如果宋微君这个时候死了,武王府也就倒台了,她这个武王妃也没存在的必要了,虽然背后赵咸铭可能会暗中保下她,可是之后呢?她依然摆脱不了为为人卖命的命运,如此看来,宋微君还是暂时不要死的好。

至于赵咸铭……赵咸铭一死,梁国就彻底乱了。

宝藏出世,诸王争雄,梁国必定四分五裂,战乱不断,从忧国忧民的层面出发,她必须极力阻止,然而从个人利益来讲,赵咸铭死了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少能摆脱现今蛋疼的身份。

唉……烦!

为毛要赋予雄性动物圈地盘的本能?一人一亩三分地安安分分呆着不好吗?老想着侵犯别人,君临天下有什么好,早晚得累死。

午膳之后秦悠懒懒的靠在软榻上准备小憩一会儿,刚要睡着的时候外间响起明锦的惊呼,顿时把她给惊醒了。

紧接着响起的窃窃私语让秦悠心情彻底坏掉了,扬起声音不耐烦的问道:“有事就进来说,没事闲聊就滚远点!”

外面静默了一瞬,然后明锦二人走进来,犹豫了片

刻才道:“王妃,刚才宋侍卫派人来府里取走了不少银两,说是王爷跟人在德盛坊开赌呢。”

“赌就赌,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秦悠冷嗤,银子是他自己的,爱花多少花多少,关她什么事。

“是是是,可是……”明锦咬吞吞吐吐不知当不当说。

明惠却已然开口:“王爷似乎是在与北戎肃王以及大将军在堵,咱们昨天刚与肃王产生过节,奴婢放心不下,便私自派人悄悄去德盛坊打听情况,现在府外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王爷竟然把您当成了赌注……”

秦悠睡意迷离的水眸顿时清醒,微微眯起凌厉的看向她,声音十分危险:“说清楚,怎么回事?”

“王爷把您当成赌注,输了您就是肃王的了……”明惠也有些顶不住压力了,在她森然冰冷的目光下声音越说越小,心中却甚是欢喜,王妃果然还是在意王爷的,这些天不过是与王爷闹别扭罢了。

“呵呵……”秦悠扭头看向窗外,唇边勾起的笑容里满是阴冷与诡谲,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当成物品量价而沽,那会让她想起许多不堪的往事。

阴暗的小巷,黑衣的男人,窃窃私语的交谈,灯红酒绿的糜烂场所,柔软的大床,还有醉醺醺扑过来的陌生男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对她伸出了手,然而却是为了将她推入另一个深渊,辗转多人之手,反抗不能。

因为她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没有身份的货品。

心底的怒火与冰冷不断蔓延,汇聚积压在一处形成一股无比狂暴的破坏欲,水波流转的双眸渐渐染上血色——好想将眼前看到的一切统统毁灭!

明锦明惠原本还有些窃喜的心在感受到王妃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毁灭的气息之后陡然一惊,心惊胆战的忍不住往后退去。

“王、王妃……王爷他只是……只是……王爷不会输的,您不要生气……”明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懊恼不已。

“不会输……呵呵……”所以她的命运就决定在他是输是赢的一场赌局之间。

那笑声中充满了讽刺与森冷,却又有一种截然相反的凄楚凉薄,让人心中莫名一痛。

明锦无力的劝道:“王妃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他爱胡闹,兴许王爷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您……您不要这样……”

秦悠没有再说话,眸光悠远的望向湛蓝如洗的天空,无论是在那个时代,有权有势的人大都相同,翻手为云覆手雨,轻易便可决定别人的喜怒哀乐、荣辱生死。

宋微君,好得很。

“王妃,您去哪里?”明锦明惠看着那道如风般卷出窗外的背影,心中暗自叫苦,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如果王妃真的恼羞成怒离府而去或者做出什么事来,她们如何向王爷交代?

秦悠没有离府出走,也没有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只是来到了练功房,将这里面的所有东西一刀一刀切成了碎片而已。

现在的她,还没有那个能力,又或者该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既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秋猎上,那么她为何不也去参上一脚?干脆让这天下大乱好了。

**我是分界线**

德盛坊今天是自它创建以来最热闹的一天,比新开张时给个顾客赠送五两赌资的时候还要热闹,挤挤挨挨的人群几乎要把整个赌坊给挤爆。

最中央的高台上放置着一张镶满金玉的昂贵雕花桌子,宽大的桌子两边各坐着一名男子,一个英俊阳刚,一个艳美如妖。

“怎么样,你到底还要不要赌?该不会是输不起吧?”那风目光挑衅的看向对面一身紫衣优雅又危险的男子,十分享受这种将对手逼到走投无路的愉悦感。

156.156金主,请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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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咱们还是算了吧,武王妃是梁皇陛下钦点的武王正妃,如何能拿来做赌注?”凤青站在那风背后低声劝解。

凤青是真心想劝阻那风,在他看来那风的行为无异于在摸老虎的屁股,纯属找死,宋微君如今的状态,随时可能跳起来制造一片血腥炼狱,奈何他们是一伙的,生生被周围听到的人曲解成了故意说反话刺激宋微君,暗讽他连赵咸铭的眼线都不敢动。

甚至那风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他此举一是觉得凤青对武王妃有种别样的情愫,想帮他弄到手,二是想试一试宋微君的底线在哪里燔。

这次出使梁国他也是有所图的,不管今后与武王为敌为友,多了解一些这个能在梁国的风口浪尖上安逸生存多年的人都没有坏处。

听着周围一片“嘘”声,凤青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心中暗叹一声窠。

北戎尚武,所以天生武力不如男人的女子,社会地位只会比梁国女子更低,在北戎人眼中女人就跟狩猎回来的战利品一样,无论交换还是赠送都是寻常小事。

那风虽然对中原文化多有研究,但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北戎人,女人如衣服的观念根深蒂固。

这也是为什么大堂内挤挤挨挨站满了人却没几人出声的原因,在梁国,即使再道德沦丧行为败坏的浪荡子,最多也只是私下交换美婢取乐,正妻是男人的脸面,那风自以为是的试探行为根本就是在打宋微君的脸,对男人来说这是种莫大的羞辱。

对于周围的静默那风没有太过留意,甚至还拍了拍凤青的胳膊,安慰道:“放心吧,你只要在旁看着就好了。”

凤青满心焦急与无奈,但那是他的主子,他只是臣子而已,即使两人私交不错,中间仍旧隔着巨大的鸿沟,说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如今只盼那风北戎使臣的身份能让宋微君有所忌惮。

“武王不敢应战吗?这么多人都等着呢。”那风笑眯眯的看向对面仍旧沉默不语的宋微君,眼眸微微眯起。

习武之人对于危险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宋微君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让他心中颇觉不安,但一想到现在的场合以及宋微君无所树建的平庸,又勉力压下了那股不安。

宋微君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靠在椅背上,抿紧的唇角勾起笑意,魅惑又轻蔑,仿佛一只诱惑凡人堕落的妖魔,声音轻而缓的问道:“应战?那也得看你是否出得起让本王心动的筹码,说说看,你拿什么来换本王的王妃?”

人满为患的大堂足有足球场的面积,然而他幽幽凉凉轻如细雨的声音却让每个人都觉得似在自己耳边低喃,有凉意自脚底蹿起,直摄心头。

那风低眸看向眼前堆积的银票以及各种值钱物件。

宋微君不屑的嗤笑:“别说是你眼前这些东西,你北戎肃王就只能拿出这点东西吗?本王会看不起你的。”

“你想要什么?”那风并不动怒,直接大方的询问,对方就要上钩了,他岂能错过。

宋微君一手托腮偏头看着他,模样优雅惑人,明艳如阳春三月桃林中随风恣意的一场花雨,而先前的危险与阴暗不过是众人的错觉罢了。

他眼眸半敛,笑道“怎么也得五百万两吧。”

大厅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五百万两是什么概念?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一户中等人家一年的花用,即使德盛坊是京城最大的赌坊,赌资最大的一次也不过一百万两。

那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怀疑自己听错了,五百万两?北戎除了矿产以及皮毛比较丰富外,有些部落恨不得一入冬季便吃不上饭,活活饿死,五百万两对于北戎国库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武王是在开玩笑吗?自己赌不起就狮子大开口,这种做派委实可耻了些。”那风冷哂。

宋微君莹润如玉石的指尖无聊的缠绕着垂落胸前的墨发,笑容中多了三分恶劣与促狭:“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北戎虽然穷的叮当响,但是本王却听说河东府境内的玉龙山发现了一处名贵玉矿……”

“武王!”那风脸色陡然一变,看着宋微君的眸中闪过惊疑与杀意。

前不久,他麾下的驻军的确在玉龙山偶然发现了这么一处极品宝矿,不但玉质是有价无市的鸡血玉,更是形成了古书中才得见的髓心,这种东西比传说中浸染人血千年形成的血玉更具灵性,佩戴可趋利辟邪,驻颜益寿。

上报给

北戎王的时候出于私心,他将这块髓心的存在隐瞒了下来,价值不菲的鸡血玉足够让北戎王欣喜不已,这事便就此揭过了。

宋微君此时可以提起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他北戎多宝矿别装穷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若是被揭发到北戎王耳朵里,不仅几个月前他辛苦谋划平定叛乱的功勋荡然无存,还会引起北戎王的猜忌,多年隐忍功亏一篑。

在他冰冷审视的目光下,宋微君纡尊降贵的往前倾了倾身,笑容和煦的微微压低声音说道:“如你所想,那块髓心抵三百两银子,如何?”

“你休想!”那风气的咬牙切齿,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便与最开始的春风得意咄咄逼人相去甚远了。

“哦,那算了,五百万两底价,否则本王没兴趣,”宋微君后仰,懒懒躺回椅子里,冷嗤道:“本王的王妃国色无双,岂是随便哪只阿猫阿狗都能觊觎的。”

精致妩媚的凤眸嘲讽的扫过那风与凤青,气的直爽凶悍的北戎侍卫恨不得冲上来一根手指碾死这个小白脸。

那风平下怒气,静静盯着他看了片刻才说道:“你想要那个,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二百万两白银,再加上世所罕见的……本王总觉得自己亏了,武王是否应该再加点筹码?”

“你想要什么?”

“本王想要武王的一个承诺。”

“说说看。”

“本王现在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找武王兑现,不过武王放心,本王绝不会要求武王去做您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就是了。”那风语气轻快,若是能用那块死物换得手握梁国半壁江山的武王一诺,也算是值了。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财富已经不重要,只有看得见的利益才是他们想得到的。

“好。”宋微君回答的很干脆。

他身后跟随的宋天玄以及安世锦没有一个如北戎人那般出言劝阻,反而有些同情的看向明显心情不错的那风,王爷是个连自己人都坑的黑心货,又怎么会让外邦蛮夷占便宜,瞧他笑的那一脸傻样,活该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成交!”生怕宋微君反悔,那风铿锵有力的做了断语。

“等等……”宋微君似笑非笑的伸出一根手指嚣张的摇了摇:“本王的条件还没说完呢,肃王何故如此着急?”

那风直觉的这最后一条才是重中之重,不禁皱起了眉,前面的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若是再加筹码……可他又不忍放弃那个承诺。

几乎等于一张加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谁人不心动?

“武王请说。”

宋微君抬手拢了拢厚厚的披风,缓慢且坚定的说:“如果你输了,本王……要你亲手捧着这些东西去武王府跟王妃磕头认错!”

一语毕,刚被点燃情绪的众人再次陷入沉寂。

那风的脸色瞬间铁青,拔高了音调厉声道:“本王乃北戎肃王,更是代表我国陛下出使梁国的使臣,武王这般羞辱友邦使臣是什么意思?”

“羞辱你?有吗?相比起你的条件,本王这点利息又算得了什么?”宋微君针锋相对的冷笑一声。

然后,作为全能型好侍卫的宋天玄,很是善解人意的为那风将夺人妻子是一件如何丧尽天良禽兽不如人神共愤惨无人道的事做了严谨且详细的解说。

那风知道中原人穷酸规矩多,转头扫向大厅众人,不少人都不约而同的附和宋天玄的话,还有一少部分对外族人有敌意的则直接开启了嘲讽模式。

“属下儿时曾在梁国住过几年,确实如此。”见那风望过来,凤青点头直言,他现在只希望此事快点结束,宋微君也最好能一直这么平静。

那风神色稍缓,但是要他一朝王爷给女人下跪,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即使有把握赢得赌局,单是被提出来就让他无法忍受。

“你也可以对本王提出同样的条件。”幽幽凉凉的声音再次化身引诱世人犯罪的魔魅之音。

这次众人是彻底被震傻掉了,据说武王连见了圣上都不用跪,下面亲王还要对其行半礼,除了天地父母,谁还能让武王下跪?这个要求……堪比夺妻之辱了。

那风眼眸微闪,不着痕迹的瞥向躬身侍立在旁的赌坊老板。

中年老板半弓着身

子,低垂的头抬都没抬便似已了然肃王的动作,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成交。”顿了顿,那风又略含讥诮的补充道:“这次武王的条件总算说完了吧?”

宋微君点点头:“一局定胜负如何?跟刚才一样,用最简单的赌法,谁摇出来的点数大谁赢。”

真到了赌局开始的时候,宋微君反而没那么有精神了,萎靡不振的斜靠在椅子里,时不时打个哈欠。

“好。”那风没什么意见,随手拨弄了一下面前的骰子问道:“是用这现成的,还是让老板换一副新的?”

“新旧有区别吗?”宋微君唇边的笑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幽深,只可惜不了解他的人只会被他那爆表的颜值所迷。

男子如有绝色,亦能倾国倾城,这话一点不假。

“没区别。”说着那风将三粒骰子放进瓷盅里,盖上盖子双手拖在手中道:“开始吧?”

宋微君点了点头,忽然有抬手道:“等等。”

在这种心潮澎湃的时候被叫停,不引起民愤才怪,那风有点不耐烦的挑起剑眉:“武王又怎么了?”

“把你手里最靠近你的那颗骰子给我。”宋微君紧紧盯着瓷盅,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青花瓷壁直接看到了隐藏其中的暗潮。

那风身体立时绷紧了,先前他之所以能一直顺风顺水的赢,就是因为这副骰子是德盛坊专门为出老千特制的,据老板说,其中有一粒骰子内融有极薄的铁片,瓷盅底内有罕见的磁石,摇骰子的时候轻易可以掌控骰子哪一面点数朝上。

宋微君此时这么说,该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德盛坊是贤王府的产业,听说武王没怎么来过,刚才也不过才玩了几把,就算觉察到不对也不可能这么明确的就知道是那一颗内含乾坤吧?

“肃王,你不敢给本王看吗?”宋微君寒声询问,语调与刚才那风逼他以秦悠做赌注时的咄咄相逼一模一样。

那风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暗自朝赌坊老板的方向瞥了一眼,一边不得不缓慢无奈的揭开瓷盅,里面三颗骰子呈倒三角形状,他拿起最里面一颗以生平最慢的速度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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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点之前可能会有第二更,某懒惰的二货表示,如果没更出来就只能跟明天的一起发上来啦。mua!(*╯3╰)

157.157愿赌不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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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君一脸闲适的坐在椅子里,宋天玄心领神会的结果骰子两指用力一捏。

那一下仿佛被捏住的还有那风的心,生怕宋微君挑中的是有铁片的那颗,如此他恐怕就要名声扫地了,随便与人玩两把还要出千,别说在两国,就是将就不多的北戎也要被人鄙视的,甚至脾性直爽的北戎人直接将人拖出去暴打一顿都是有可能的。

一直淡定站在旁边的赌坊老板也不觉捏紧了手指,为了防止武王看出什么倒是没有死死盯着宋天玄的手看。

却不知越是这样欲盖弥彰的神情才越引人怀疑窠。

宋微君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凉薄的唇勾起漫不经心的笑。

在众人翘首紧张的观望中,宋天玄手中的骰子瞬间碎成一撮粉末,白色粉末中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那风轻轻呼出一口气,轻笑道:“难不成武王怀疑本王出千?恐怕是要武王失望了,本王闲来无事的时候可是经常光顾这种地方的,当然,能连赢几把也有运气好的成分,武王也莫要失望,说不定这最后一把你运气好就彻底扳回来了呢。”

宋微君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继续盯着瓷盅里剩下的两颗骰子。

那风心中又是一紧,连忙道:“既然没什么问题,麻烦老板再补一颗骰子,时间不早了,本王也不是总这么悠闲的。”

这话就有暗讽宋微君整日无所事事的意思了。

宋天玄屈指弹掉指尖的粉末,冷冷看了眼对面不知死活的肃王以及不知大难临头的赌坊老板,可劲儿蹦跶吧,死了之后可就没机会了。

老板迅速吩咐伙计又送来一颗一模一样的,还特意递到宋微君面前询问他要不要检查。

这么大方,这一颗定然是正常骰子,宋微君看都懒得看一眼,示意那风赶紧开始。

未免他再出什么幺蛾子,那风也想赶紧结束这场赌局,结果骰子放进瓷盅,盖好后双手托着摇晃起来。

大堂内一片寂静无声,只有骰子在瓷盅里来回滚动的轻微响动,众人都屏息紧张的看着那风一边摇晃一边侧耳闭目,仿佛在聚精会神的听着骰子滚动的轨迹。

据说有些赌术厉害的行家的确听声分辨出骰子的点数,或许武林中一些内力高深的顶尖高手也能做到,但这对普通的赌徒来说确实遥不可及的,至少德盛坊还没有出现过这些传说中的人物。

莫不是这北戎肃王还是个听声辨别的高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有人都凝神望着高台上沉静闭目的那风,惟独坐其对面的宋微君颇有些不耐烦,偶尔还会优雅的打个哈欠。不过他也难得好休养的没去打扰那风就是了。

一盏茶之后,那风终于停手,瓷盅放好在桌面上,他脸上露出自信且笃定的笑容:“好了,本王要打开了,武王,你不动手吗?本王可以等你,咱们一起打开。”

“哦,也好。”宋微君终于坐直身子,整了整如流云般飘逸的宽袖,捏住白瓷盅的手指竟比那细腻光洁的瓷器更加清润灵秀,似能从骨子里透出璨璨微光来。

冰肌玉骨,不过如此。

周围的人看的一阵失神,而等他们回神的时候宋微君已经又把瓷盅放回了桌面上,如玉的手指缩进宽大的袖口,笑道:“好了。”

众人再次呆滞,他竟然只是仿佛娇弱无力般拿起瓷盅随意晃了两下,然后就放回了桌面上,众人不禁疑惑了,听他刚才铿锵的话语似十分在意自己的王妃,大有为其讨回面子的意思,但现在这般敷衍玩笑的举动又作何解?

那风也瞪直了眼睛,不确定的问道:“武王……这样就好了?”

宋微君点点头,示意宋天玄上前打开瓷盅,竟是连手都懒得动了。

宋天玄沉默的打开盖子,众人便清楚的看到了三粒骰子的点数,很顺溜的四五六。

平常对赌中能摇到这个点数也算不错了,可现在对手明显是个精于此道的高手,不禁都为武王捏了把汗。

“哈哈,武王手气不错,随便一摇就能摇了个十五点,小王佩服。”那风自信的脸上笑容更盛,口中说着恭维的话,眸中暗藏着得意与不屑。

宋微君没说什么,等着他打开自己的瓷盅。

那风心里有了底,自然不会让众人等太久,装模作样一番,便爽快的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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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双双眼睛都在紧紧盯着肃王的瓷盅时,凤青却死死盯着对面的宋微君,好似宋微君那张不可方物的美颜下随时可能蹦出什么可怕的妖魔一般。

宋微君什么性子,他不信宋微君是个肯轻易吃亏的主,除非他自己厌弃武王妃,才会顺水推舟,但上次他只是出于好奇偷偷去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宋微君就让人把他打了一顿扔出府,那可不是不在乎的模样啊。

说起来这对夫妻倒是出奇的相似,长着同样美艳无害的面皮,一个心黑手辣,残酷无情,一个凶悍又狡猾。

王八配绿豆,天生一对。

见宋微君坐在那里没有丝毫异动,凤青刚要松口气,就见宋微君低垂的眼帘抬起,一双精致妩媚的凤眸含着不明意味的诡笑看过来,那神情……像极了黑暗中的猎食者看到猎物上钩时的反应,狠戾、冷酷,又带着胜利者的嗜血微笑。

凤青心底顿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随即就听到耳边爆发出各种各样的嘈杂声。

或许有些赌徒穷凶极恶,但大多数都还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外邦的王爷摇出三个六的点数,他们佩服他的赌术,却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国家的王爷输掉,一时都不知该摆什么表情了。

“武王,承让了,您看,是您将武王妃送到我们北戎驿馆,还是小王亲自上门去领人?至于磕头什么的,本王就当做武王是在开玩笑罢了,只盼王爷能记得今天许给本王的承诺。”那风含笑对着宋微君拱拱手,模样虚假的可笑。

宋微君歪靠在扶手上的身体忽然蹭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那风虚伪的脸厉声道:“本王不信你运气一直那么好,肯定是你出千了!”

那风得意的脸沉了下来,铁青着冷哼道:“武王,输了就要认账,你这般胡搅蛮缠可有一点一朝王爷的风范?平白让人耻笑!”

“认账?你出千赢了本王算什么本事,对本王不公平,本王凭什么要认账?”宋微君理直气壮,冷冷睨视着他。

那风气结,也站起身道:“骰子可是经过你检查的,当时已经确定了没有任何问题,这么多人有目共睹,你这不是赖账是什么?”

宋微君不接他的话,转而瞪向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赌坊老板:“你说,你这里的骰子有没有问题?”

在中年老板开口之前,他又接了一句:“别忘了你是梁国人,京都是谁的地盘,有些话说出来就等于覆水难收,所以,你可要想仔细了。”

这算是他最后的仁慈吧。

可是赌坊老板明显不领情,避开他锐利如刀锋的目光拱手道:“武王误会了,小人的赌坊是正经经营,信誉如何也是众所周知的,怎么可能有那种龌蹉东西。”

宋微君瞬间恼羞成怒,劈手抽出宋天玄的佩刀就要砍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如果让这人死在自己面前那风也不好向贤王交代,毕竟这老板是为了帮他才这么做的,忙横刀拦下宋微君:“武王这算是恼羞成怒吗?不认账就算了,竟然还无故杀人,传言说武王残暴果然不假。”

宋微君偏头看他:“那么肃王这算是护短吗?怕本王真的下狠手杀了你的功臣。”

“你休要诬陷本王……”

“诬陷你?你以为你们那些隐秘的眼神交流本王没有看到吗?没有你的要求,一个赌坊老板凭什么帮助你一个外邦使臣作弊?”宋微君轻蔑的哼笑一声。

那风被他了如指掌的眼前看的心底有些不自在,说话时不可避免带出了两分异色,反驳道:“本王第一次来梁国,怎么可能与这里的老板相熟,武王未免太看得起本王了,既然武王连愿赌服输的风度都没有,本王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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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好险,十二点之前,啊哈哈哈

158.158武王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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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再换一副赌具重新赌一局如何?筹码不变……你敢吗?”宋微君轻笑的看着他,语气中满是挑衅与嘲讽。

“赢的是本王,为何要重新来过?”那风沉着脸冷哼,语气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色厉内荏,重新来过?不了解宋微君的深浅,他真的没太大的把握。

这会儿他终于明白过来,宋微君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拆穿他让他名声扫地而已燔。

从开始的沉默迟迟不应战,到后来狮子大靠口的谈赌注诱他下血本,开赌之前捏碎骰子使他放松警惕,还有摇点数时浑不在意的态度,赢了最好,输了还有后面这场风波瞪着他窠。

一切都是为了诱他入局而已,现在又利用他不能让贤王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心理迫使他承认与赌坊老板的关系,真真是好算计!

“那就是说你不敢咯?”宋微君不知因何收敛了怒气,单手提着凶器,那笑容却给人一种风花雪月的旖旎:“为什么不敢呢?因为你赢不了本王。”

心思被看穿,那风暗自咬牙,虽然他一直未将宋微君真当成传言中的废物看待,但仍不免有些轻视的,直到现在他才算真正了解宋微君的手段,只是似乎有些晚了。

“赌局本身不就是在赌自己运气的好坏吗?谁知道下一次本王运气还会不会这么好?武王如此纠缠不就是打着说不定下一局运气好,能赢过本王吗?”那风死撑着辩解。

“呵呵……”宋微君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悦耳如琴弦撩动的笑声流泻而出,似笑非笑的盯着那风道:“既然你执意不想要这次机会,那么本王便不勉强了,只是希望明日肃王能准时带着一百万两的赌注以髓心玉来武王府与王妃道歉,本王恭候大驾。”

说完不再看那风从疑惑到骤变的脸色,抬起手轻轻一挥。

宋天玄面无表情的走上前,伸手去拿那风面前的骰子。

那风怎么可能让他拿到手,也对着身后抬了抬手,可是等了片刻宋天玄已经走到他面前了,身后仍没有一个北戎侍卫上前阻拦,连凤青都没有反应。

那风不悦的回头,却是瞬间僵住,每个北戎侍卫的脖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闪动着森寒光泽的直刀,有的因为没觉察到危险,往前冲的时候直接撞上刀刃而被割裂了皮肤流血不止,却因为那刀刃差之分毫就要割断血管而一动不敢动。

“武王这是何意?是要向我北戎宣战……”

话没说完他自己脖子里也出现一把刀,薄薄的刀刃直接贴上颈部血管,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带动着刀身一下一下轻微的震动,刀刃上散发出的森然冷意直透过皮肤凉到心底,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侍卫们都一言不发,因为只要一开口牵动脖子移动分毫,就有可能自己割断自己的脖子。

一个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带着不屑与鄙夷:“聒噪!”

“老实呆着就不会有危险,谁敢乱动一下,直接当成刺客就地处决!”安世锦在成功让那风闭嘴之后又扬声恐吓住了整个大堂的人,直到没有一个人敢乱动了才满意一笑。

大多数人还是很识时务的,虽然他手下的人都用来挟持北戎侍卫了,但是见识到那些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诡异身手,谁也不能保证还有没有人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大堂内人人惶恐却没人敢在乱动分毫,仿佛也被人拿刀挟持了一般。

北戎人高马大的凶悍侍卫都无力反抗,他们又有什么本事抗衡?

宋微君袖手事不关己的站在一边,仿佛是站在自家花园赏景一样自在悠闲,半敛着凤眸淡淡看着宋天玄不受任何影响的走过去,一颗一颗捏碎了那风用的骰子。

那风咬牙看得目眦欲裂,一步步算计着走到最后,成功的大门就在眼前,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从飘飘云端一下跌落深渊,巨大落差带来的打击与愤怒不甘让他几乎恨得失去理智。

一切就在他眼前进行着,他却无力阻止。

不过愤怒之后他渐渐冷静下来,北戎人的悍勇尚武使得他们不善权谋算计,上一次成功平定叛乱让他一时有些飘飘然,觉得自己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中,却不知梁国朝堂的深水岂是北戎可比的,宋微君若只是靠着祖荫积威的平庸废物,估计这会儿坟头的树都有碗口粗了。

如此一想,其手下能拥有一群身手高深莫测的侍卫也不足为奇了。

中原不仅文化底蕴深厚,连武功传承都博大精深,

这份认知让他心中的渴望更加热切,如果能入主中原,这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为了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做任何手脚,宋天玄在拿起骰子的时候特意用空着的手拉高了衣袖,让周围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中的动作。

随着三颗骰子相继被捏成粉末,最后一堆粉末中那一片薄薄的铁片清晰的呈现在众人眼前,看向北戎肃王的时候不禁也带上了几分异色。

这还不算完,等到三颗骰子都化成粉末之后宋天玄又抬手捏碎了瓷盅,黑色磁石在一堆白色碎渣中犹为刺眼。

闭了闭眼,那风知道自己这次只能认栽了。

“娘的,想不到这其中还真有猫腻啊。”

“就是,北戎蛮夷可真卑鄙,竟然用这种下流方式羞辱我们梁国的战神,就该杀了这群居心不良的小人。”

许多人不忿北戎人的做派纷纷出言谴责,似乎忘了前一刻刚被他们口中维护的战神威胁了,那毕竟没有造成直接伤害不是。

“哼,要我说最该杀的还是方大老板,竟然与北戎蛮夷狼狈为奸,这是通敌叛国!”人群中有人恶狠狠的吼了一嗓子。

通敌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此言一出,即使与此事无关的人都畏惧的脸色一变。

而从宋微君翻脸不认账开始就一直试图脱身,却一直被人压制住动弹不得的赌坊老板,在“通敌叛国”论出来的一刹那,陡然发现制住自己的力量小了许多,于是,一直暗中用力试图挣脱的他突然就那么冲了出去——

在一群不能动的人中,他飞身跃起的身影尤为突兀。

可不等他认识到这其实是个不怎么高明的阴谋,便有一道刀光划破了滞闷的空气,直接将他从中间劈成了对称的两半。

大堂内再次鸦雀无声,尽管有些胆小的被半空洒落的脑髓内脏吓得当场失禁,到底也都是男人,没有女人那样一害怕便尖叫的习惯。

“哼,不自量力!”一道冷哼淡淡响起,听在众人耳中犹如来自九幽地狱般幽冷寒凉。

那风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硬成了一截木头,因为那道刀光就是从他背后挥出去的,在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那把刀在制造了惨烈血腥的一幕后又回到了他的脖子上。

饶是他心智坚毅,也不免手脚发颤。

幸好刚才他没有不自量力的反抗,否则指不定被劈成两半的人就是他了。

面对死亡,没有谁能真的做到镇定如常。

“赌场上的规矩,出千就等于认输,肃王,你怎么说?”噤若寒蝉中,宋微君慢悠悠的说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出千被当场揭发,还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以命相胁,那风不确定如果他再狡辩,站在他身后的杀神会不会也给他来一刀,附送一句“聒噪”,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反驳的了,总不至于因为一场赌局而不顾自己的性命。

“本王……”那风咬了咬牙,艰难的挤出后面两个字:“认输。”

尽管认输的后果是下跪的屈辱,就当是他为自己的自负所付出的代价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宋微君满意的转头对吓尿的众人道:“前几日本王接到有人举报德盛坊采用不正当手段骗取百姓钱财,故今天亲自来这里查看,没想到不但揭穿其利用出千骗财的无耻手段,竟还抓到赌坊老板卖国求荣,这等丧尽天良的行径人人得而诛之,连累大家受到惊吓,本王在此向大家道歉……”

说起来众人除了受到点惊吓还真没什么实际上的损失,事后能得高权重的王爷亲自道歉,众人饱受摧残的小心肝顿时被抚慰了有木有。

“武王殿下言重了,我们都愿意配合王爷查案。”有人感动的数道。

“能为王爷效力是我等的荣幸。”

“武王殿下不惜纡尊降贵亲自来调查,真是个好人啊。”

不少人都在为以前听信谣言误会了武王殿下的为人而感到羞愧,普通百姓也都有虚荣心,在渴望被尊重以及被追捧的重视的心得到满足之后,智商就所剩无几了,再加上宋微君有一副迷惑人的好相貌,不被忽悠才怪。

宋天玄与安世锦对视一眼,心中默默为这群人做了断语——很傻很天真!

宋微君唇角微弯,脸上带着亲(蒙)切(骗)自(世)

然(人)的微笑,继续说道:“本王为了查清楚德盛坊的罪行才不得不与北戎肃王定下赌局,既然现在案子已经调查清楚,人犯已经伏诛,那么赌局便就此作罢了,尽管肃王对本王有所误会,但到底是代表北戎王出使我梁国的王爷,我梁国乃礼仪之邦,岂能故意刁难来使。”

“武王殿下真是太仁慈了,来者是客,自当以礼待之,但对于一些不安好心的,就该以牙还牙,他分明是故意羞辱您,还侮辱武王妃,怎么能不让他道歉?”

人群中再次响起一片为武王殿下鸣不平的声音。

武王府众人怜悯的看着台下被蒙骗的团团转而不自知的人,心中默默吐槽王爷心太黑的同时,再次感叹,可怜的娃子,相信武王殿下是好人,还不如相信今上忽然想开了要把皇位传给他的弟弟们比较靠谱点。

此起彼伏的声音再次让宋微君眸中闪过满意的微笑,然后转头温和的看向满脸警惕以及不解的那风,笑容谦和有礼的笑道:“肃王,方才是本王施礼了,还望肃王勿怪,为表诚意,本王愿意将这次的赌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肃王要求以本王的王妃为赌注一事……”

“武王胸襟让本王佩服,本王明日会亲自登门向武王妃致歉,还望武王能为本王在武王妃面前说个情。”那风挂上虚假的笑容说道。

事到如今他再不识趣下场恐怕比那一分两半的赌坊老板还惨,宋微君手段如何雷厉风行他是心眼所见,怎会轻易被宋微君三言两语忽悠。

不管宋微君为何会出言替他遮掩将要向人下跪的事实,能不丢脸到死总是好的,除了认下自己无耻出千,他别无他法。

“接下来本王需要清查德盛坊,并且将乱党交予京兆府审问,未免伤及无辜,大家便先散去吧。”宋微君抬手让人放开了那风以及众北戎侍卫。

事情闹腾了这么久,也该收尾了。

在众人都忙着退出大堂的时候,他们心中仁慈的武王殿下眸中一片冷酷残虐的戾气,让一众彪悍无畏的北戎侍卫都忍不住畏惧的往后退去。

159.159再次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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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大堂的人从一道大门里出去是需要花时间的,能出现在赌坊这种地方的人脾性都不怎么好,因此出门的时候难免会因为推搡出现口角争执。

不知是哪个不小心碰翻了燃烧的油灯,连带着满满一壶灯油洒下,大火轰的一下燃烧起来。

木质桌椅都是易燃物品,火势蔓延很快燔。

看到起火人类的第一反应往往是远离危险,然后才会考虑有没有办法扑灭火焰,所以,等惊慌失措的人群意识到要救火的时候,噼啪燃烧的大火已经停不下来了窠。

反正赌坊又不是自己家的,谁会冒着危险留下来救火,于是众人推攘的更加厉害了,然而门口就那么大,都挤在那反而出不去,一时间砸窗子的有之,起冲突叫骂动手的有之,大堂好不热闹。

外面的人想救火进不来,里面的人一时出不去,场面混乱不堪。

等所有人都逃出去之后,大火几乎将赌坊所在的两层楼都吞没了,并且在风势助长下慢慢向相邻的房屋蔓延。

德盛坊位于京都有名的花街柳巷内,与之相邻的青楼遭了殃,在听到走水的叫声后,不少男女赤身***形象极为不雅的冲逃出来,顿时引起诸多围观人士的指指点点。

火势蔓延到这种程度,让一众提着木桶端着木盆排队救火的人颇觉无力,杯水车薪,怎么救?

在不绝于耳的哭喊嚎叫声中,百姓们束手无策的站在远处围观,只盼巡察司警的金吾卫能快点赶过来,想办法救火。

最初起火的德盛坊附近,有一块空地被人自觉的隔离开来,那里站立着一群满身肃杀之气的黑衣侍卫,气场强大的让人不敢靠近。

而让人们更为忌惮的是被黑衣侍卫簇拥着的紫衣华服男子,灼热的气浪掀起他流云般的袍裾衣摆,广袖翩然而动,青丝飞扬间拂过线条优美的侧脸,漫天妖娆绯艳的火光映衬下,那翩然灵动的身影犹如最炙烈的火焰淬炼幻化出的灵,在熊熊烈火间恣意而舞。

最为夺目明艳的红色火光,在那一瞬却沦为了他的陪衬。

然而物极必反,那道火焰幻化出的灵给人的感觉并非温暖,而是阴暗血腥的森寒,他抬首静静观望着大火之中不断坍塌的废墟,火光映照出他的脸,美丽而残酷,让人忍不住为之痴迷,却又被其阴冷血腥的气势所慑。

武王殿下在寻常百姓心中恶名昭彰,但见过他本人的却是极少,今日算是第一次如此高调的出现,不管是先前“深明大义”的演说,还是此时似仙似妖的容貌气质,都让人们彻底改观了对他的印象。

其实宋微君此时的状况远不如看起来那么好,袖中双手紧握到骨节发白,僵硬的身体微微颤抖,却硬是站在离大火最近的位置不肯后退一步。

眼眸深处有着本能的恐惧,也有着来自灵魂的坚韧与不屈。

“王爷,不如……”宋天玄站在他身后,担忧的看着自家王爷近乎自虐的行为,心中微叹。

宋微君摇头,闭上眼睛,灼热的气浪翻卷而来,仍能感受到那种皮肉焦糊深入骨髓的剧痛,可似乎又有一只柔荑始终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试图将他拉离那绵长无边的绝望。

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喝,退却就会死,死都不怕了你还怕火?

是的,他不能退却,总有一天他会做到无所畏惧,所有试图伤害他的,都将被他踩在脚下。

“王爷,北戎肃王来了。”宋天玄低声说道,仍忍不住为王爷此时的状态感到担忧。

宋微君睁开眼,挪了挪僵硬的身体,转头看向被武王府的侍卫半挟持着走过来的那风。

“本王都已经当众认输了,你还想怎么样?”那风自出生以来就没受过今日的难堪与羞辱,骄傲和自尊被人一再踩踏,心中的火气早就压抑到了极点。

“不想怎么样,只是提醒你一声,明天,本王会在府中恭候肃王大驾,如果肃王不来,本王一定会很失望,一失望,就喜欢让所有人都失去希望,明白吗?”宋微君面无表情的偏头说道。

那风的怒火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了,看着面前男子冷漠的不将任何生命看在眼里的神情,心中升起深深的无力与挫败,这人就是一个随时可能拖着整个天下一起去死的疯子。

“本王……需要一些时间。”他咬牙硬挤出这几个字,他们北戎出使梁国总共也就带了五十万两,而且这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祸端,二百万两的

天文数字只能从他自己的私产中抽调。

想想就痛的心头滴血。

宋微君漠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也知道再逼迫他也拿不出钱来:“三天,做不到这次的秋猎你就不必参加了。”

“好。”那风狠狠攥紧了拳头防止自己随时可能砸过去。

“滚吧,收起你的好奇心,记得以后见到本王的王妃要绕道走。”话是对那风说的,眼睛却嘲谑的盯着他身后的凤青。

凤青避开他的视线,心中对那风升起几分愧疚,事到如今虽然有那风的自以为是,也有他自己的不自量力,若无他最开始去招惹宋微君,又在那风面前频频提起武王妃,又怎会遭来这样的无妄之灾。

是他太看重自己在宋微君心中的地位了。

早该知道的,他,什么都不是。

那风等人离开后宋微君等人并未急着离开,他目光淡淡看向远处街角的黑暗处。

那边没有多少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静静矗立,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看不清容貌,身形略有些佝偻,一个是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苍白的面色在黑暗中异常显眼。

少年双手结印,不断变动着,若有似无的奇异能量涟漪般扩散出去,雾霭山岚般的黑色能量在火海周围形成一层模糊的结界,虽然不能灭火,却奇迹般的拦住了火势蔓延。

“切。”宋微君轻哼一声,这才领着武王府众人离开。

“唉,二十年了,还是不能磨灭啊。”黑色斗篷下传出一声苍老的叹息。

“直接杀掉不行吗?”遮月白皙修长的手指维持结印姿态,口中吐出冰冷而危险的话语。

“若能直接杀掉,还用浪费这么多年的心力吗?”老者感叹,压低的声音凝重中带着一丝畏惧:“谁能保证杀了他,他不会重新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到时候……便是人间化为炼狱之时。”

遮月薄唇微动,想说什么又忍下了,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一丝不以为然的桀骜。

再厉害那也成为过去了,他不信没有人能阻止那个人,以他的能力,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金吾卫赶到现场,发动百姓组织救火,火势彻底得到控制,遮月抬手撤去结界,不理会身边的老者,转身融入黑暗的夜色中。

路过一个蜷缩的乞丐身边,他脚步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点碎银扔下,银子准确无误的砸进乞丐的破碗中,声音清脆悦耳。

乞丐忙从褴褛的衣领中抬起头,惊喜的扑过去捡起碎银,感激的冲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连连磕头道谢。

遮月微微凝神感知着周围的环境,以便确定自己现在的位置,片刻后他调转方向,坚定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以前他从没出过落月谷,来京都的一路上也有燕云在打理一应琐事,从来不需要为吃饭没有钱付账而操心,自从上次在云客来出了那事以后,他开始学习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也爱上了没事就去云客来喝茶吃甜甜的点心。

可是再也没有遇见过那天拉着他去替天行道,把人拖进小巷子里敲闷棍的女子。

秦悠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呆在武王府里无所事事只会让她更糟糕,于是晚上便带着明锦明惠出门来逛夜市。

京都的宵禁比其他城镇都要晚,夜生活十分丰富,有条件的都喜欢晚上出来活动玩乐。

百无聊赖的走在街上,周围的热闹氛围仍旧感染不了她,秦悠颇觉索然无味。

“王妃,您看那边……好像有什么地方走水了。”明锦忽然指着一个地方说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个世界的娱乐活动实在少得可怜,于是人们便养成了喜欢围观热闹的习惯,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事不关己就行了。

秦悠懒懒的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随即又兴趣缺缺的道:“不去,火灾有什么可看的。”

明锦顿时垮下脸,沮丧的闭嘴,王妃出来有一个多时辰了,说是逛街又什么都不买,遇上了卖艺杂耍的也不停,只是这么走来走去的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秦悠表面看似无聊,脑子里却在盘算着组建私军的事,既然要训练新人,总要有教官不是,但她身在王府不可能随时出去,只能让其他人来担任,人选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一些特别的训练内容她总要提前教会教官吧

,期间需要接触的时间肯定不短,怎么才能让这几个教官能正大光明的留在她身边办事呢?

她想的入神,胳膊却猛然被人拉住。

条件反射的就要给那人来个小擒拿,后面跟随的武王府众人也都紧张的冲了过来。

“秦舞。”悦耳略带点欣喜的声音响起。

“怎么是你?”秦悠意外的放开遮月的手臂,抬手止住了冲上来的武王府侍卫。

“夫人认识这位公子?”慕含光抱剑站在秦悠身旁蹙眉打量着奇异装扮的少年,这人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十分危险。

在慕含光与慕含乔等人出现的一刹那,遮月也诧异的挑起了眉,用那双根本看不见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悠的方向,怪不得他总觉得秦舞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直到这两个人出现他才想起,上次燕云夜闯武王府,他与那个人斗法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能量波动几乎都能与面前的几个人对上号。

如此一来,那么秦舞岂不就是……他的王妃……

“偶然结识的,没关系,不用紧张。”秦悠对着慕含光点了点头,转头就见遮月正神色复杂的“瞪”这自己,心中疑惑一闪而过,遮月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个眼盲之人,然而他的眼睛又确实有问题,看起来着实有些诡异。

慕含光沉默的后退两步,却是不肯再隐去暗处了。

“你怎么在这里?又是一个人出来逛街?”秦悠随口试探的问,遮月的表情让她暗暗生出一丝戒备。

遮月收起心底的复杂,淡声道:“正准备去云客来坐坐,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

秦悠挑了挑眉,取笑道:“你一个人也不怕走丢,或者像上次一样被人拐走卖掉。”

遮月苍白隽秀的脸上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卖的再远我也能找回来。”

秦悠凑过去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么自信,你的眼盲该不会是装的吧。”

160.160王爷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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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本来没打算去云客来,不过遇上了遮月,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说话也不是办法,便答应了与他一同前往。

花不谢就在大堂里,似乎在为什么事而苦恼,看到相携进来的两个人,风雅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异,随即又变成了不怀好意的古怪。

“怎么,你又做什么坏事了?”秦悠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燔。

花不谢瞥了瞥遮月,支支吾吾一副有话不能说的样子。

秦悠吩咐伙计带遮月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又给他送上一壶茶几碟点心:“遮月,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有些事要先去处理。窠”

“去吧。”遮月话语简洁,心中虽有淡淡的失望,但也知道她身份不同,自己与她不过泛泛之交,没必要为了陪自己而耽误正事。

秦悠被花不谢拉到楼上一间能看到几座单独客院的房间,就见他指着灯火明亮幽兰院说道:“小主子可知今晚幽兰院里的贵客是谁?”

想到他古怪的神情,秦悠心中一动:“该不会是武王吧?”她出门之前宋微君还未回府。

花不谢摇摇头:“那倒不是,不过也与武王有关就是了。”

秦悠现在特不愿意听到与宋微君有关的事,闻言摆了摆手:“哦,只要与我无关就行,搞了这半天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上次说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来到了云客来,花不谢定然会想办法限制武王府暗卫的行动,倒是不用担心被听到。

“已经派人去各地搜寻了,京都也有吩咐人留意,不过京都人际关系复杂,如果小主子想找一些身世简单的,属下建议小主子最好放弃京都这块地儿。”说到正事花不谢的表情正经多了。

秦悠摇头:“不必,说不定能捡到一些有趣的东西,世上之事,吃饭还有被噎死的风险呢,端看你敢不敢冒险了,胆大心细,安放到正确的地方,废材也能变成宝。”

“好吧好吧,听你的,”花不谢笑了笑,小主子与主子稳中求发展的思想不同,他只能多辛苦一些了:“对了,小主子上次说您有特殊的训练方法,您是武王妃,又不能将此时透露给武王,出门肯定会受到限制,由谁来代替您呢?”

“这个我已经有人选了,我会想办法的。”秦悠淡淡一笑。

花不谢点头,瞥了眼幽兰院又笑道:“小主子真不像知道那里面的人是谁?我保证您肯定感兴趣。”

秦悠斜睨着他:“非得让我问你才能说吗?知道我感兴趣还打哑谜,想去莳花楼……”

“不想!”花不谢立即举手投降,哀怨的瞅了她一眼,而后道:“院子里可都是分量不轻的贵客,咱们当朝的几位亲王今儿可都聚齐了,一个不少,谋划的内容不用想也能猜到,无非就是如何联手对付今上,对付武王,这也算与你这个武王妃有关系吧。”

秦悠站在窗边看着门窗紧闭的幽兰院,可以感觉到各个角落的暗影处隐藏着不少身手不凡的暗卫,嘲讽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皇位,这跟宋微君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难道他们以为凭借那些阴谋诡计就能夺了武王府的兵权?这个时候跟一个大权在握又不会谋朝篡位的王爷作对,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噗咳咳,小主子,您是王妃,请注意形象啊。”花不谢擦拭去唇角的水渍,笑道:“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阴谋诡计夺不了兵权,却能要了武王的命,武王府可就剩武王一根独苗了,连亲近的旁支血脉都没有,武王一死,兵权可不就要易主了?得到这六十万大军就等于得到了登上皇位的保证。”

秦悠默然,花不谢说的也有道理,梁国总共就一百三十万左右的兵力,武王府的宋家军占了二分之一,得到了宋家军即使不能登上皇位,割地封王也足够了。

可是,宋微君是那么好杀的吗?这么多年阳谋暗杀还少?再看宋微君,还不是依旧拖着据说病歪歪的身子活的好好的?连兵权都没被夺走一分一毫。

“你上次设计离间晋王与襄王还是有些成果的,刚开始的时候里面差点大打出手,不过到底利益大于一切,权力面前,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能暂时放到一边,若要破坏他们结盟,那么一点矛盾是不够的。”花不谢与秦悠一同站在窗边暗影处,讥嘲的盯着下面的院子。

“我也不过顺手而已,能不能成不重要,至于他们要设计宋微君……跟我有什么关系?没有了宋微君,我这个武王妃不足为虑,而且我还能借机获得自由,一举两得。”

<p哦,武王得罪你了?”花不谢戏谑的看着她,上次来的时候提到武王没见有这么大的怨气啊。

秦悠脸色一黑,阴测测道:“哼,你果然跟莳花楼有缘,今晚……”

“属下知错了,为了将功折罪,属下一定不遗余力为您打探到幽兰院今晚的谈话内容,让您顺水推舟一举除掉武王,从此雄霸武王府,坐拥三千男宠,不知小主子可满意?”花不谢笑得一脸谄媚,眸中满是不怀好意的光,白白浪费了一张风雅无双的脸皮。

秦悠拍拍他的肩,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很好,我的第一个男宠就是你了,来,先给本王妃跳支脱衣舞。”

“……”

两人正互相开着半俗半雅的玩笑,忽然被一连串的狗叫声打断。

对视一眼,秦悠问道:“云客来养这么多狗做什么?”不会为了处理剩菜剩饭吧?

花不谢脸色变了变:“云客来只有厨房的烧火大妈养了一只土狗,情况不对,我去看看。”

说着就往门口走去,刚好门口也有人敲门,负责后客院的管事匆匆跑来说道:“爷,不好了,门外武王带着一群狗闯进来了。”

秦悠“……卧槽,怎么回事?”

花不谢表情扭曲的瞅了眼秦悠,示意那管事赶紧说清楚。

管事忙道:“小的也是听院外守着的门卫说的,远远的就看到武王带着一群狗往这边走来,这会儿应该到门口了……”

话没说完就听到狗叫声越来越近了,幽兰院里惊呼叫嚷声以及狗叫声此起彼伏,大有一较高下的势头。

秦悠与花不谢匆忙走到窗口往下看去,就见幽兰院里人影憧憧,还有几条狗影乱冲乱撞,逮到人就下口,正一路英勇无敌的往正厅里冲,旁边还有几个高手当护卫,负责解决隐藏的暗卫。

而狗的后面跟着一派悠闲的紫衣美人,不是宋微君是哪个。

为了更好的保护客人隐私,几处客院都有单独的大门,不必穿过前厅就能直接进去,现在看来也并不是全无坏处,至少想要闯进去比穿过酒楼容易多了。

花不谢额头的青筋抽成一个十字形,狠狠瞪了秦悠一眼:“上次烧了莳花楼,这次又来狗咬云客来,你家夫君可真乃神人也,走到哪里哪里遭殃,哦哦,据说刚刚花柳巷德盛坊的火灾也有他在场……”

秦悠听后也十分无语:“就算是神也是瘟神!算了,生气也没用,赶紧去处理一下吧,别影响了其他院子的生意。”

花不谢满脸郁结气势汹汹的走了,仿佛能看到他头顶笼罩着的一大朵阴云。

秦悠蛋疼的搓了搓脸,宋微君在房间里憋了七八天,想不到一朝出关就干出了这等壮举,不过想到其中背后的关联又觉得可怕。

诸王为了共商大计,将地点秘密定在了没什么大背景的云客来,前脚刚来宋微君就找上门来了,看这架势绝不是偶然,武王府无所不在的情报网着实令人动容。

难不成云客来也有他的眼线?

如此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中也就不稀奇了,就算没有慕氏兄弟以及明锦明惠的监视,他多得是办法掌控她的行踪。

幽兰院的花厅里美酒佳肴摆满桌,旁边围坐着几个气质各异容貌不凡的年轻男子,最大的也还不到而立之年,此时几人看似随意的品着茶,但之间的气氛却有几分剑拔弩张。

几位王爷谁在京中没有几处私产,不会找不到秘密聚首的地方,但几人之间互不信任,防备甚重,就怕去了某一人的地盘会被人算计了,因此只好选了权贵们都喜欢来的云客来,这下大家都没话说了,被算计了也是你没本事。

要说这几人之间谁最急着动手,自然是晋王,就算不为了皇位,他已经与赵咸铭结下了不解之仇,注定要有一方弄死对手才能罢休,因此不顾伤势未好,硬是拖着病体也要参与这次聚首。

与北齐联手是他的第二手准备,也算是他的保命底牌若是与几个兄弟的联手就能除掉赵咸铭,他与北齐的关系也就不必过早的暴露人前了,他不相信眼前这几个人私底下没有其他安排。

正商议到由谁的人负责给予赵咸铭最后一击,毕竟刺杀皇帝的罪名一旦被查出来,将彻底与皇位无怨,几人都不愿担这后果,沉凝的气氛忽然被一阵狗叫声打断。

赵咸聿靠在软椅中,不悦的

低喝:“赵信,外面怎么回事?吵死了。”

门外晋王府的侍卫恭声禀报道:“回主子,事情好像有些不对,有人要强闯幽兰院。”

花厅内几人脸色都是一变,皱眉望向门外,又戒备的望向彼此,事关重大他们今晚的行踪自然都是保密的,这个时候有人闯进来莫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又是如何得知他们在此的?

不等他们多做他想,外面已经吵闹起来了,狗叫声响个不停,来势汹汹,各自的亲信纷纷进来汇报外面的情况,当得知来人是武王的时候,不由都将实现投向了同样一脸惊诧的襄王赵咸政。

“都看着本王做什么?难道你们真相信五皇兄的话?本王最恨的人就是宋微君,你们难道不知道?”赵咸政愤怒的回视众人,满脸阴沉。

“就是因为你最恨他,才最有可能……”齐王不客气的嘲讽道。

“你……”赵咸政大怒,但偏偏一时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

“好了,都别吵了,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立即离开装作没来过,还是留下来看看武王到底想做什么。”宁王赵咸亦头疼的抚了抚额角,总是这般吵闹不休,让他心中十分厌烦。

要让他选择,他宁愿拿这所谓“共图大计”的时间去与花不谢下棋听曲。

贤王赵咸宁点头:“九皇兄说的不错,本王赞同留下来看看武王的目的,我们兄弟聚在一起喝杯茶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就这么逃走反而落了下层。”

“哼,那就留下来看看那个不男不女的病秧子到底想做什么吧。”齐王赵咸瑾冷哼一声,望向门外的眸中闪过一丝阴狠,上次晋王婚礼上他们所受的屈辱历历在目,相信在座的没有一个人能忘掉。

话音刚落,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然后还不等众王爷看清,就见一条黑影嗖的窜进来,直接朝着离门口最近的赵咸瑾扑了过去。

161.161有客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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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不明物体飞快朝自己冲来,赵咸瑾一愣,接着惊慌失措的大叫道:“拦住,混蛋,给本王啊……”

话语被惨叫声代替,然而他身边站立的侍卫始终没有动静,直挺挺杵在那里犹如木桩燔。

其他几位王爷这才看清,那扑在赵咸瑾身上紧咬住他肩膀不放的是一只半人高的大黑狗,再看他身边无动于衷的侍卫,想来也是事先着了道,动弹不得,纷纷惊惧的看向自己身边的侍卫。

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房间内竟不知何时多出几个黑衣人,如血的红色衣缘与腰带简直就是他们的噩梦,噩梦中那身影犹如幽魂,正轻飘飘的穿梭在一个个侍卫中间,快速封住了他们的穴道。

而门外,正有更多的狗横冲而来窠。

“武王,天子脚下你竟敢当众行凶,谋害皇族,是对圣上有什么不满吗?”想起上次在晋王府的经历,魏王赵咸霖厉声喝道,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狗咬,如此一来今后恐怕都要没脸见人了。

门外远远传来一声冷哼:“谋害皇族?本王可有伤你们一分一毫?本王还想问一问魏王当众辱骂本王是何意呢!”

行凶的是狗,他宋微君可没动一根手指,哼,竟敢说他是狗,该死。

于是仿佛得到了某种命令,另一只黄毛大狗吭都没吭一声,直接扑上去一口咬在了转身要逃跑的魏王……臀部……

“啊……”魏王惨叫。

“咳咳……”安世锦目瞪口呆,差点从房梁上掉下来。

其他几位王爷也都是一脸扭曲与纠结,看着就替魏王感到疼痛难忍。

“武王,三皇兄口拙说错了话,还请武王勿怪,门外风大不如武王进屋一叙,如何?”贤王赵咸宁轻叹一声,放软态度好言相劝。

这个时候花不谢也带着人赶来了,身后跟随的伙计把提着的满满一大筐香喷喷的肉食放在地上,顿时引起几条狗兄的注意。纷纷跑了过去。

“草民云客来掌柜花不谢见过武王殿下,不知武王殿下驾临,还请王爷恕罪。”花不谢对着面前身姿卓然的紫衣男子一拜。

以前他只远远的见过武王,今日一见只觉得那些传出武王平庸无能的人应该都是瞎子,这通身尊贵慑人的气度,即使连久征沙场的老将恐怕都不能拥有吧,也难怪小主子对武王如此忌惮。

“花不谢?”宋微君看着面前不卑不亢的年轻男子,微微眯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起来吧,既然你想管,就好好看住这些黑毛畜生,省得它们到处咬人,万一咬到了当朝亲王,那可是谋害皇族的大罪。”

花不谢嘴角抽了抽,什么叫他想管,他不管行吗?让几位王爷在他这里出了事,云客来岂能幸免于难?

暗自对武王把黑锅扔给他背的行为腹诽了两句,面上却不得不感恩戴德的应承下来:“武王殿下教训的是,草民定然好好看管这些畜生。”

宋微君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管被他弄得一团糟的院子,信步走到暗潮汹涌的花厅,顺手关上了大门。

房间内几位王爷的侍卫都被制住了,武王府的侍卫却还尽职尽责的守在主子身边,情势如何离见分晓。

“宋微君,你别以为仗着武王府侍卫武功高强就能横行无忌,这天朝可是有王法的!”齐王赵咸瑾一手捂着自己疼痛异常的肩膀,气急败坏的对着宋微君怒吼。

“本王好心救你们于水火,避免被群狗撕咬,想不到你却恩将仇报……既如此,本王出去便是,如果你们觉得本王触犯了王法,尽管去朝政殿告御状吧。”说着宋微君果真就要开门出去。

闻言诸王脸色都有些发青,告御状?好让赵咸铭以及满朝文武都知道他们被狗咬了吗?

“武王请留步,不知武王前来所谓何事?三皇兄与八皇兄都受了伤,急需请大夫,武王也就莫要兜圈子了。”脾性最为温和无争的赵咸亦也沉下脸色,言辞间颇为不客气。

宋微君浑不在意的一笑,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睨着诸王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让你们看清楚谁才是你们的敌人,对于某些不自量力的东西,本王不介意将他抹杀,想必皇帝陛下知道了会大大封赏本王的,你们说呢?”

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警告他们,武王府不会介入他们之间的争夺,也不介意谁当皇帝,但如果不自量力的把主意打到武王府头上,他不介意与赵咸铭配合,除掉那些嫌命长的人。</p

国之将乱之时,恐怕也只有武王敢以这么直接粗暴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哼,武王这话说的未免……”魏王赵咸霖恨极了宋微君嚣张的态度,不忿的出言反驳,可是话没说完喉咙上就多了一把刀。

宋微君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本王不是在与你们谈条件,也不是在威胁你们,而是通知你们,听不听由你们,作死了自己可别怨本王手下无情。”

说完不再理会诸王难看的脸色,开门出去了。

那些如影子一样的侍卫也随着宋微君的离开悄然退去。

“该死,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外姓的杂种,也配封王,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赵咸瑾死死盯着那远去的身影,愤怒低吼。

嚣张又如何?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要了他们的命,虽然他们身后都有自己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能真的说除掉谁就能除掉谁,但如果哪天宋微君真的不管不顾,他们又能如何?死都死了,什么希望都没了,哪还管得了身后事如何。

不过有这次的事也让他们彻底认清了一件事,宋微君的确不是平时表现的那么不知所谓,武王府的势力也绝不是这些年看上去的那么萎靡不振。

今天的事如果不是有人提前给了他消息,那么他对京都的掌控能力简直达到了惊人的地步,而那份敏锐以及对时局的洞悉也让人心惊不已。

宋微君刚走到院子里,赵咸瑾自以为压低了声音的怒吼便清晰传入耳中,安世锦当即就要折回去让他闭嘴,宋微君抬手阻止了,淡淡道:“无能之辈,也只能做些口头之争而已。”

见到宋微君一行进去不过片刻又出来了,并且身边多出几名侍卫,花不谢笑着迎上前来:“不知武王晚膳用过了没有?若是没有,不如留在鄙处,尝尝我们这儿的招牌菜可还能入口?我们东家的小主子可是爱极了郑大厨的蜜汁脆排呢。”

宋微君脚步一顿,转头对上花不谢略有深意的笑容,唇边也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眸光不经意扫过前面酒楼某间没有亮灯的窗口,点头道:“如此,有劳花掌柜了。”

顿时花不谢笑得春花都要羞惭了,提前两步在前面带路:“草民已经为武王与众位大人安排好了院子,武王这边请。”

秦悠站在窗边的阴影处默默看着,没有错过宋微君若有似无望过来的眼神,这人还真是敏锐呢,也不知他闹腾这么一场进去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花不谢安顿好宋微君推门走进来,笑道:“人已经走了,还站在那看什么?若是想见他何不下去一起用膳?”

秦悠回神,狠狠瞪了他一眼:“谁叫你多管闲事!”

“哈,”花不谢不在意的一笑:“在我看来武王可比那几位自以为聪明的王爷有意思多了,而且他好像挺在意你的,不然为何一听你喜欢的菜就决定了留下来尝一尝?”

不知不觉间他的自称已经从“在下”、“属下”变成了我,更显熟稔与亲密。

“哦,对他这么感兴趣你怎么不去嫁给他?吃我喜欢的菜就是在意我?还有可能是了解敌人知己知彼呢?再说,我什么时候喜欢蜜汁脆排了?”秦悠不屑嗤笑。

“上次来这儿吃饭你可是亲口赞过蜜汁脆排好吃的,一大盘都被你一个人吃光了。”花不谢说道:“我还从来不知道什么人为了了解敌人特意去品尝敌人喜欢吃的菜式呢。”

花不谢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目光就像再看一个闹脾气又嘴硬的小孩。

不知怎么的,秦悠忽然想起某天晚上为宋微君送宵夜的情景,两人相处这么久,一起用餐的次数也不少,但她从未在意过他喜欢什么菜式,口味如何等等,倒是偶尔他给她夹菜的时候,每次都是她喜欢吃的。

“废话少说,我饿了,赶紧上菜,还有,魏王他们几个说了些什么,你查清楚了没有?”秦悠高贵冷艳的看向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等下面的人整理好了会送上来的,不过武王来了之后说过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武王府的侍卫武功太高,眼线根本接近不了,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楼下还有一位客人在等着你呢。”

秦悠这才想起,遮月被她扔在下面已经很久了,也不知走了没有,明锦明惠她们,也不好把她们扔下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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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两天宫里的旨意就下来了,九月二十一在

西山皇家猎场举行秋猎,京城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带女眷参加,此次前来参加晋王婚礼的各国使臣也都受到了邀请。

秋猎启程的前一天明锦明惠就已经忙着收拾行装了,并且一边收拾一边嘴上还说个不停,大多是这两天京中关于武王的传言。

“王妃,奴婢就说吧,王爷怎么可能拿您做赌注呢,原来是一场误会,王爷为了调查德盛坊才这么做的,您就别跟王爷生气了,秋猎的时候让王爷多猎几只猎物给您做菜。”明惠还在不遗余力的替她家王爷说好话。

秦悠捧着一本医书看的一个头两个大,闻言心中嗤笑,为了调查德盛坊?得有多天真才会相信这样的理由。

“难得王爷跟王妃一起出行,坐在营帐里等吃有什么好的?让王爷带着王妃一起去打猎才好玩,纵马弯弓,岂不快哉!”明锦习过武,明显对打打杀杀的比较热衷。

明惠斥责:“你这丫头,猎场上弓箭无眼,伤到王妃怎么办,尽出馊主意!”

两人没能劝动秦悠,反而自己人在那争论起来了。

门外守着的白露推门进来禀报:“王妃,王爷请您去前殿走一趟,说有客人来访。”

明锦明惠立即住嘴,放下手头的活计就要过来服侍秦悠换衣梳妆,需要王妃也出面招待的客人,来头肯定不小,着装上万不能失礼。

秦悠对她们摆摆手道:“往白露白霜进来服侍吧,你们忙你们的。”

她费这么大心力把白露白霜弄到自己身边可不是为了让她们守门的,得抓紧一切机会让她们好好表现洗清嫌疑,争取早日变成自己人。

“王妃,这怎么行……”明锦戒备的瞪着白露白霜,这两个可是晋王府的侍婢,万一要对王妃不利怎么办?

秦悠打断她,淡淡说道“不就梳个头换件衣服,她们能把本王妃怎么样?客人还在前殿等着,别耽误时间了。”

明惠似看出了秦悠的意图,拉了拉明锦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而不管明锦如何质疑,白露白霜始终没有反驳一句,垂手恭谨乖巧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也始终淡淡的,本分知礼。

162.161画皮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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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明锦明惠看着秦悠端丽不失婉约俏美的妆容不得不承认,白露白霜的确有胜任世家大族当家主母身边一等侍婢的资格,无论是稳重守礼的性子还是雷厉风行的作风都显示出了她们一等一的素养与能力。

比起她们二人也不差什么。

秦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错,你们都跟本王妃一起去前殿吧。燔”

“是。”四人齐齐应声,只是走路的时候仍是明锦明惠走在前面,有意无意的隔开了白露白霜接近秦悠的机会。

不是她们嫉妒二人的能力,而是这两人出身晋王府的身份让她们不得不防,晋王多次对王妃下手,若非王妃警觉,本身武功也不弱,说不定真就被晋王得手了窠。

来到前殿沈路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见到秦悠一行走来,连忙上前见礼:“老奴见过王妃,贵客已在殿中等待多时,王妃请。”

秦悠疑惑,听他这么说似乎贵客是冲她来的,除了丞相府的人,什么人会来找她?

没有多问,秦悠直接走进殿中。

宋微君不在,只有一名男子独自坐在客座上,脸色阴郁,面前的香茗碰都没碰。

诧异的挑了挑眉,秦悠大概猜到所为何事了,微笑道:“北戎肃王来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看到盛装走进来的秦悠,那风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起身拱手一礼道:“武王妃言重了,是小王冒昧打扰,该是请王妃莫怪才是。”

“未知肃王前来有何见教?”秦悠在首位上坐下,出言直奔主题。

那风脸色已隐隐有些发青,看向她身后侍立的四名清秀侍婢道:“有些话小王想单独与武王妃说,不知……”

“无妨,她们都是本王妃信得过的人,肃王有话直说便是。”她可没忘记上次就是栽在眼前这人的妹妹手里,即使知道他来此的目的,但放人之心不可无不是么。

那风暗骂了一声自己那刁蛮愚蠢的妹妹,青着脸继续道:“此事比较特殊,需要王妃单独在场,小王可以向王妃保证,绝不会做对王妃不利的事情,还请王妃成全。”

秦悠不置可否,保证值几个钱?出尔反尔的事多了去了。

见秦悠无动于衷,那风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用,况且他实在不愿在这武王府多做停留,多呆一刻他都会浑身不自在。

于是在秦悠以及四名侍婢惊讶的眼神中,手里捧着一只精致的木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咬着牙说道:“上次在德盛坊小王逼迫武王以王妃为赌注,冒犯了王妃,还请王妃见谅,为表诚意,这是送给王妃的赔礼”

突如其来的大礼让秦悠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心底慢慢涌上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当时听到宋微君拿她做赌注确实气的不行,已经把他归为仇人一列,可想不到他竟是以这种方式洗刷对她的侮辱。

发生在德盛坊的事明锦明惠已经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了,最后他向大众讲的那些话她多少明白一些,是不想让人觉得他看轻她这个王妃,替她挽回些面子,也因此对他的怨气消去不少,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没想到那风真的被他逼到下跪道歉。

似有所感,秦悠抬起头,宋微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外,飒飒秋风中他白衣广袖翩然如惊鸿,远远站在那里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他没有看她,只淡淡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风,随即转身悠然而去。

每一次见他,他不是嬉笑没个正经,就是故意做出一些轻佻暧昧的举动,还从想过他那张漂亮美艳的脸孔面无表情的时候会是这般高洁渺然,如天空上不可触摸的云朵。

随风而聚,随风而散,只可仰望,难以触及。

“王妃……”长久得不到回应,那风难堪的出声提醒。

秦悠收回目光,示意明锦上前取过木盒,淡声道:“肃王请起,是本王妃失礼了,肃王行如此大礼可见诚意恳切,你的歉意本王妃收下了,希望肃王今后慎德慎行,须知辱人者人恒辱之。”

对于曾羞辱过自己的人,秦悠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既然已经得罪了对方,再客气也无济于事。

只是这次秋猎之行武王府又多了一个敌人呢。

那风站起身声音冷硬道:“多谢王妃提醒,小王谨记王妃的话,今后定会慎言慎行。”

明锦上前接过木盒,虽然已经隐约知道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当看清那厚厚的

一沓银票后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秦悠没有立即去看盒子里的东西,对着那风笑道:“肃王客气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小王便先行告辞了,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小王与武王妃的关系还能这么融洽,告辞。”说完转身出了殿门。

“王妃,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想到肃王转身前诡异的眼神,明惠有些不安的问道。

秦悠摇摇头,既然已经得罪了人,还能怪别人事后会报复吗?再担心也没用,今后小心一些,做好防备就是了。

“王妃你看,这块玉好特别,摸在手里的感觉与别的玉手感不同呢。”明锦拿起压在银票上面一块巴掌大小的血色玉石,新奇的摸来摸去。

秦悠接过来拿到手里一摸,果然与普通的玉石有些不同,晶莹剔透的血红色,带着淡淡的温度,却又与暖玉不同,那血色中似有生命气息在流动,奇异而神秘。

“这是……鸡血玉?”明惠有些不确定的打量着玉石,说它是鸡血玉,看着又有些不同,鸡血玉颜色虽然鲜艳,却不会如这块玉一样晶莹剔透。

“是髓心。”白露惊讶的说道,而后对着秦悠一福:“恭喜王妃,髓心可是古籍中记载的宝物,佩戴髓心者可延年益寿、祛病辟邪呢。”

“你怎么知道?该不会是为了讨好王妃胡编乱造的吧?”明锦始终看白露白霜不顺眼,一得机会就忍不住与她们作对。

白露也不恼,依旧笑盈盈的说道:“奴婢以前是在晋王书房伺候笔墨的,偶尔在一本古籍中见到过对髓心的描述,若是王妃不信可以拿去给季神医看看,身为医者季神医应该比较清楚。”

明锦噎了一下,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秦悠没听过什么髓心,对这块玉的兴趣不大,倒是那二百万两的银票让她颇为欣喜,组建私军需要雄厚的财力支持,以目前他们手中的产业来说,恐怕要把所有的流动资金全部搬空才行,如此一来万一经营上出点什么事很可能会面临资金周转困难的窘境。

所以,这么一大笔横财可以说是一场及时雨,暂时不用为银子而发愁了。

不得不承认,宋微君阴人的手段还真是够狠的。

天空响起一道嘹亮的鹰啼,威势迫人的海东青如利箭射向地面,直扑某个白衣身影。

它本以为会如往常一样遭到不客气的掌风袭击,已经做好了锲而不舍缠斗一番的准备,不曾想直到它的爪子落到那人肩头,竟连个眼神都没得到。

“嘎嘎……”它小心的收着爪子不抓烂他的肩膀,粗着嗓子叫了两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宋微君斜斜的瞥过来,抬手温柔的摸摸它的毛说道:“九凤,最近你又肥了不少,暴饮暴食可不是好习惯,小心肥的飞不起来,到时候还怎么去勾搭那些母鸟?”

“嘎嘎!”九凤炸毛,你才肥了,你全家都肥的飞不起来,你全家都勾搭不到母鸟!

“这样吧,为了增强你的锻炼,把这封信替本王送到北阳山,如何?”宋微君从袖子里拿出折叠成长条状的信纸就要拴在他腿上。

九凤气的跳脚,这无耻小人连只鸟都骗,太不知羞耻了,它有心飞走,可是一只爪子已经落入魔掌,挣脱不得。它只能扑腾着翅膀垂死挣扎。

“去吧,回来了明天本王带你去狩猎,漫山遍野的母鸟随你勾搭,候鸟要南飞了,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机会。”宋微君拍拍它的鸟头,同时放开了它的爪子。

九凤憋屈的对着他又抓又啄,闹腾了一番才傲娇的一扇翅膀飞入高空。

而随着九凤的离开,宋微君又恢复了先前的游魂状态。

“王爷,王妃定然能理解您一片苦心的。”宋天玄忍不住说道,他一直在琢磨,那天在德盛坊王爷为何要花心思对众赌徒做那一番解释,王爷可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故意把自己搞那么臭,直到后来听到外面的传言才明白,王爷之所以放弃他一贯赶尽杀绝的作风,替肃王遮掩需要向人下跪的丑闻,其实是为了王妃。

拿自己的正妻做赌注是对正妻的轻视与侮辱,不被夫君爱重的女子别人难免也会轻视她,然而有了王爷一番解释让人们明白,王爷自始至终都没把这场赌局当真,拿王妃做赌注的事自然也是不作数的,事后再逼迫肃王承诺会亲自登门向王妃道歉,可见是十分看重王妃的,别人又如何还会轻视王妃。

虽说让肃王承认自己会向王妃下跪致歉更能体现王妃的地位,但怎么说那风都是一国王爷,代表北戎王出使梁国,见了皇帝都不必下跪,即使是他无礼在先,要让他当众承认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王爷也不能真的一刀劈了他,这一点那风心底肯定也清楚,所以还不如给他个台阶下,大家各退一步,毕竟再闹下去那风只会更丢脸。

宋微君抬手夹住一片飘落的黄叶,诧异的回头:“你以为我在伤心?”

宋天玄一怔,就听他又说:“我只是又犯困了而已。”

说完打了个哈欠,明亮的双眸涌上一层水雾,湿漉漉的柔软了深埋的阴戾与寂寥。

第二天一早,武王府有条不紊的整装待发,秦悠苦逼的被明锦明惠督促着登上了宋微君那辆宽大华丽的马车。

没办法,她总不能与几个丫头挤在一起吧,被人看见了指不定背后如何嘲笑她呢。

马车内光线有点暗,宋微君已经提前上车,正躺在舒适的软榻上补眠,也不知是否睡着了,直到马车开始缓慢前行都没见他动一下。

秦悠暗自松了口气,在靠近门口的软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后低头翻看起带上来的史书传记,看了几天的医书她发现自学成才就是个传说,即使不学医术,只学习辨认药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因此她拉下脸皮跑到季青竹那里申请想做他的学徒,每天抽出一个时辰,只学习一些基本的药理,这便省下了时间做别的事。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多学一些东西总没有坏处,如今她才十六岁啊,风华正茂之时。

从京都到西山猎场大概需要多半天的路程,第一天的行程除了赶路以及到达目的地之后安营扎寨,应该没时间去狩猎了。

各府车马在西城门处略作停留,直到皇帝的御驾在御林军的护送下浩浩荡荡一路行来,一众官员这才紧随其后往西行去。

贵族出行马车往往缓速慢行,尤其还是这么多人的车队,想快也快不起来。从武王府到西城门用了将近半个时辰,等马车再次上路的时候,秦悠终于被摇晃的撑不住,放下书也趴在了桌子上补眠。

四周除了马蹄声以及车轮声,一片寂静。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然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惊醒,秦悠是真睡着了,没有防备之下陡然被甩到了地上,而让她更为错愕的是,宋微君武功深不可测,警觉性不知比她高出多少倍,可他竟然也从软榻滚到了地上……

两人一躺一趴,眼中都是彼此一脸惺忪与措手不及的惊愕。

马车持续剧烈颠簸中,伴随着马儿惊慌失措的嘶鸣与嘈杂声,宋天玄的声音也急切的传了进来,只是秦悠与宋微君被颠的七荤八素,谁也没听清他喊了些什么。

秦悠用上内力勉强稳住身体,尴尬的从宋微君身上爬起来,似乎两人从认识开始,除了那天晚上,每次都是她把他压在身下。

着实令她汗颜……

她爬起身扶住桌沿,试图从最近的窗子里逃出去。

宋微君也默默起身,然而还没站稳,车子一个摇晃,宋美人再次被秦悠砸倒,这次好点,背后不是地板,两人一同倒在软榻上。

秦悠懊恼的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鼻子,对着车外怒吼:“擦,到底怎么回事?宋天玄你怎么搞的!”

宋天玄委屈的声音传来:“前面出现混乱惊了马,属下失职,现在安抚住了,王爷王妃可有受伤?”

随着他话落,马车果然慢慢平稳下来,秦悠故作镇定的看向身下的宋微君:“你……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宋微君躺在软榻上做死狗状,好片刻才慢吞吞有气无力的坐起身,一缕灿烂的阳光透过微风拂开的帘缝,恰好照在他如玉苍白的脸上,一半明媚一半昏暗,他微微眯起精致妩媚的眼,仿佛不适的伸手挡住光亮。

秦悠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直觉现在的宋微君极其危险,此刻他的模样像极了被人从深眠中惊醒的美丽妖魔,浑身阴暗残暴的气息随着心底的愤怒节节攀升,如怒海浪潮一般涌向四面八方,带着毁灭一切的惊人威势,而打扰他沉眠的人,注定要被他以最残忍的方式撕成碎片。

活了两辈子秦悠从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等骇人气势,连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她都不由自主的从心底里生出畏惧与无力反抗的

臣服之念。

就在她几乎要落荒而逃的时候,宋微闭上眼睛,脸上神情虽然阴郁,身上那鬼神退散的可怕气势却在一瞬间收敛的干干净净,苍白美丽的脸上羸弱无害,仿佛刚刚只是她的幻觉。

在秦悠随时准备跳车的警惕戒备中,他慢慢自袖中拿出一方月白色锦帕递过来,初醒后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流血了。”

163.163就是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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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看了看他的脸色,又仔细盯着锦帕看了片刻,直到确定那不是什么绝世大杀器之后才谨慎的接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自己流血了。

想到刚才那一阵混乱,唯一可能流血的地方就只能是——默默把锦帕捂在鼻子上,继续警惕的瞪着对面平和下来的男人。

不知为什么,秦悠觉得刚才那一瞬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现在看到的平和不过是假象,他就像是一只画皮的妖魔,披上了人皮之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将属于妖魔阴暗的一面深深埋藏在面皮之下姣。

“你很怕?”没有理会外面的吵闹,宋微君拢了拢自己披散的头发,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悠。

秦悠暗自为自己没出息的表现羞恼不已,故作镇定的撇了撇嘴:“切,我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被撞的头脑发晕罢了。籼”

宋微君不置可否,主动转换了话题:“昨天那风送给你的玉带来了没有?”

秦悠一愣,不过东西是他费心坑来的,他要收回去也无不可,爽快的从贴身荷包里拿出来递给他,本来还想拿去给季青竹鉴定一下到底有什么用呢,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只盼他能大方的将那二百万两银子送给她做精神损失费。

宋微君伸手接过,见她脸上并无不舍,不由微微扬了扬眉,她该不会不知道这宝贝的价值吧?

“王爷,王妃,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马车里好一会儿没动静,宋天玄再次忐忑的询问出声。

垂眸看向满地狼藉,宋微君不悦的沉声问道:“叫两个丫头进来收拾一下,外面究竟怎么回事?”

宋天玄以眼神示意最近的侍卫去把后面车上的侍婢叫来,自己贴近马车解释道:“回王爷,前面忽然有人冲出来拦下御驾要告御状,场面一时混乱惊了马,现在已经控制下来了。”

告御状?皇帝出行可都是有御林军开道的,如果轻易就能被人闯进来,那么赵咸铭早被人刺杀成功了。

想不到这么快就开始了么。

秦悠与宋微君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伸手去撩开车帘,宋微君快了一步,秦悠便收回手转战另一侧。

车帘分为两层,里面一层比较厚实,是用来遮挡光线的,外面一层则是昂贵的金陵纱,只不过金陵纱虽然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境,却遮不住光,若是想小憩一会儿还需将两层帘子都拉上比较好。

将里面一层拉好束在一边,窗外的情景一览无余,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人烟,此时他们正处在群山环绕中。灿烂的秋阳映照下漫山遍野一片开阔,半黄半绿的枝叶草木交织在一起,随着群山起伏连绵至天际。

秦悠打开的这一面正对着一条陡峭的山谷,蜿蜒的山道不过丈许宽,若是刚才没有及时安抚下受惊的马,很可能会连人带车一齐滚下山去。

宋微君那一面是山壁,没什么可看的,他凑过来扫了一眼,唇边掀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这次秋猎会遇上什么事两人都心知肚明,作为名义上的夫妻,在别人眼中他们的命运也是连在一起的,沉默片刻,秦悠问道:“王爷作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您觉得他们会如何对付咱们?”

宋微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被那句不自觉带出的“咱们”取悦了,清锐的眸中浮现出点点愉悦:“谁说本王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本王分明是块口感极佳的肥肉,谁都想啃一口。”

秦悠怪异的瞅着他的笑脸,心中升起一种亦真亦幻的错觉,明明昨天刚见过,却觉得好似很久不见了。

其实只是很久不见他的笑脸了。

如今这样也好,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她暂时不能离开武王府,总要相处下去的,怄气冷战什么的太过矫情幼稚,指不定什么时候还得需要他的庇佑,比如这次秋猎,两人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她还没狂妄到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能轻松躲过所有的暗算。

“哦,我却觉得王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像无辜的肥肉,反而更像砒霜呢。”秦悠也笑着调侃。

宋微君半敛着眼眸轻笑,窗口的光亮在他纤长卷翘的睫羽上投下细碎的光,让他看向她的目光恍然有种温柔缱眷的错觉。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明锦明惠在马车外恭敬的见礼。

宋微君理了理衣衫,起身道:“坐了不少时间了,下去走走吧,顺便看看热闹。”

<p过刚才一番颠簸,茶具吃食以及一应摆出来的琐碎用具基本都移了位,凌乱的散在地板上,茶水撒出来弄湿了软椅,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秦悠也跟着起身,忍不住提醒道:“你的头发不束起来吗?”

他身上穿着玄色绣银纹朝服,不束发会不会被御史斥责衣冠不整?搞不好还会来个对圣上不敬。

宋微君已经跃下车,闻言回头道:“你为我束发。”

“当我没说。”

拒绝的真干脆,宋微君眼角抽了抽,转身从袖中拿出一根银色发带,自己背过手只在腰际的发尾处打了个结,防止两鬓的头发老是跑到胸前来碍事。

出来一看才发现周围真不是一般的热闹,前后一溜的车队,属他们这里最安静,后面还有受惊的马没有安抚住,惊慌的哭喊声传来,似乎真有马车不慎滑落进山谷里了。

可见不是每个车夫都有宋天玄这样的控马技术,也不是每户府邸都舍得用宋天玄这样的高手做车夫。

这么一想武王府果然奢侈的很。

秦悠观望一圈忽然发现武王府众侍卫都在偷偷瞄向宋微君,时而也在她身上转两圈,那小眼神中的惊讶与不解让人想忽视都难。

她不禁摸了摸鼻子问旁边的白露白霜:“我脸上有东西吗?”

摇头。

“那你们都在看什么?”

茫然,她们也觉得那些侍卫的眼神都很奇怪呢。

不等秦悠转换目标去向宋天玄求教,宋微君淡淡一声冷哼顿时震得众侍卫虎躯一震,低头垂手做逆来顺受状。

鉴于先前宋微君生气发怒时神鬼退散的威势,秦悠一时还不太敢招惹他,耸了耸肩不再去刨根究底。

一片人慌马乱中,武王府众人正无所事事的闲聊看戏,就见赵咸铭身边的太监总管张齐阑快步走来:“奴才拜见武王、武王妃。”

宋微君懒洋洋抱着胳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秦悠只好开口道:“张总管免礼,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陛下可还安好?”

张齐阑连忙答道:“陛下受了些惊吓,好在没有大碍,武王妃有心了,陛下命老奴来看看二位主子这里的情况,看到王爷王妃也还安好,奴才也就放心了,陛下说若王爷王妃无甚大碍,便请二位到前面走一趟。”

秦悠淡淡应了一声,蹙眉关切问道:“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陛下的马为何会惊到?”

张齐阑心领神会,也不介意提前透露一声卖个好:“王妃也看到了,这山路狭窄不好走,无论是车夫还是马儿都须凝神慢行,偏巧山上冲下来个不长眼的,大声喊冤,又哭又叫的惊了马,陛下请王爷王妃过去想必是想与王爷商议一下如何处置肇事者,还有后面众多女眷可能还需要武王妃出面安抚。”

安抚女眷一般都是皇后来做,但如今皇后“重病”没有随行,瑶贵妃身份虽然也尊贵,到底只是妾室,算不得正统,不如正妃之位的武王妃有分量。

秦悠含笑点了点头:“多谢张总管,总管回去复命吧,王爷与本王妃稍后便到。”

送走了张齐阑,秦悠顿时抛弃温婉端庄的形象,原形毕露的对一直眯起眼盯着自己的宋微君抱怨:“真是糟糕,早知道就赖在车里不下来了,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多事之秋,少做少错,她可不想一不小心就被人当做挡箭牌给炮灰掉了。

宋微君眼眸微闪,轻描淡写的说道:“告御状啊,这种事可有些不大好处理呢,尤其这样直接拦路喊冤的,民告官必先经历一番生死折磨,挺过来才能呈出冤情,需要告到圣上面前的显然对方身份尊贵不凡,只是若按照正常程序把人折磨死了,百姓会觉得说圣上不近人情未免心寒,若让他说出冤情,处理起来指不定会牵扯出什么事呢,而且此案交由谁来负责也是相当棘手的。”

“圣上叫你过去该不会是想把这块烫手山芋扔给你吧?”秦悠幸灾乐祸的瞅着他,无论如何这事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宋微君精致妩媚的凤眸微微眯起,闪过某种算计的光芒,唇边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狡诈阴险的意味:“本王不学无术,还是个行五出身的莽夫,恐怕难堪大任啊。”

“呸!鬼才信你。”秦悠不客气的对他翻白眼。

众侍卫默默,王妃真是说出了咱们大家的心声

啊。

“卫十九,派人去跟后面几位英明睿智的王子龙孙稍稍透露一下,陛下秘密召本王见驾,有要事相商。”宋微君仿佛没看到众人的鄙视,面色不变的对安世锦吩咐道。

黑衣亲卫中站在最末端的一名低低应了一声,闪身消失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很快想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用意,王爷果然是个坑货,眼睛一眯坏主意就冒出来了。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小白脸儿,黑心眼儿,古人诚不欺我!

秦悠斜眼瞄着满肚子坏水儿的某人:“那你是现在去圣上那里,还是一会儿等人都到齐了再去?”

宋微君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本王先睡一会儿,等人到了再叫醒本王。”

话音一落,秦悠清楚的看到包括宋天玄在内的所有亲卫都是齐齐一抖,然后又齐刷刷用期待以及渴望被救赎的的目光望向自己,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王妃,叫醒王爷这个重任就交给您了,咱们要时时警戒防备着有人暗中偷袭,不可大意。”安世锦说道,表情比交代临终遗言还要郑重。

秦悠星眸微眯,看来宋微君被吵醒后不是第一次露出那副要吃人的模样了,更或者是真的付诸过实际行动,怪不得刚下车那会儿这群人眼神那么奇怪,恐怕是在疑惑为什么她还能完好无损的走下来,而不是变成一堆碎肉吧。

撇了撇嘴,当她是傻子吗?秦悠心中冷哼,对宋天玄道:“本王妃难得出来一趟,想好好欣赏一番周围的美景,叫醒王爷这事儿还是交给你好了,好好保护王爷安危。”

宋侍卫顿时泪流满面。

不得不赞一声武王府奇高的办事效率,被派出去的卫十九不过片刻就回来了,然后就听到后面车队传来一连串的喧哗,几位王爷带着自己的亲卫浩浩荡荡联袂而来,表面上是前来探望皇帝兄长的安危,实际上打的什么主意就不言而喻了。

这次秋猎赵咸铭与宋微君是他们重点照顾的对象,若真让这两人联手,事情就糟糕了,武王在云客来的那番威胁还历历在耳呢。

“方才混乱突发,不知武王与武王妃可还安好?”走在最前面的魏王赵咸霖向安世锦询问,一双狭长的眼睛狐疑的打量着武王府的人马。

二十亲卫少了一半,谁知道安世锦留下来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尤其宋微君的贴身随侍宋天玄不在,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武王是真的奉召去了皇帝的御驾。

安世锦警惕的盯着一众人,语气斩钉截铁道:“回魏王殿下,我们王爷受了些惊吓,正在马车里休息呢,此时不宜待客,还请众位王爷体谅。”

听听这话,说的想不让人怀疑都难,武王府果然没有一个等闲人,秦悠躲在马车另一侧默默吐槽。

赵咸霖回头与诸王隐秘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武王府马车一片寂静,一时还真不好确定宋微君还在不在。

“安侍卫长客气了,咱们不必武王接待,只想亲眼所见确定他安然不恙便可,还望安侍卫长通传一声,本王与众位皇兄皇弟不远前来,想必安侍卫长不会让我们久等的,是吧?”赵咸政眸光阴戾的盯着华丽的马车,他这么说并非是真的非要见到宋微君不可,亲耳听到安世锦与他说话也是一样的。

“这……”安世锦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苍白与慌乱,眼神飘忽的不知往哪里放。

“季神医来了!”

后面有人喊了一嗓子,安世锦顿时如蒙大赦,连忙对诸王拱手道:“几位王爷,我们王爷是真的身体不适,还请你们体谅,”说着转向被亲卫匆匆带来的季青竹:“季神医,您快来瞧瞧王爷身体如何了?”

狭窄的山路被几位王爷彻底堵住了,亲卫竟是半分不耽搁的纵身提着季青竹从马车后面飞到了前面的门口,一把打开门直接将他塞了进去,然后不等伸长脖子的诸王看清里面的情形,砰一声又关上了雕花车门。

“……”诸王气结。

不过折腾这么久车内一点声息都没有,再看武王府众人的表现,季青竹的出现说不定也是为了欲盖弥彰,毕竟出事有一会儿了,季青竹的马车就在不远处,怎么可能现在才赶过来。

打定主意后诸王懒得再搭理让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安世锦,拂袖往前面的御驾行去。

殊不知,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刻,马车内传来一声惊呼:“咦?这、这是……髓

心!竟然是髓心?哪里得来的?快让我看看!”

164.164谁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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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卫那一扔看似粗鲁,实则力道十分巧妙,季青竹进去后并未磕碰到哪里,倒是一抬头就看见慵懒靠在软榻上的宋微君手里正把玩着一个血红色晶莹剔透的东西,另一手拿着一把样式精巧的匕首,不断在髓心上比划着。

宋微君大方的任由他抢过去,慢悠悠问道:“如果送人玉佩的话,一般都会送什么形状的?姣”

季青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手里的髓心,漫不经心的答道:“自然是龙形佩和凤形佩了,或者锦鲤、玄武、兰花福纹什么的。”

龙形与凤形是最常见的,大气雍容,锦鲤寓意好,兰花清雅。

宋微君低眸沉吟着,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贝,你哪里来的?”季青竹很清楚髓心的价值,如果是别的东西他说不定会跟宋微君讨要,但是髓心,偌大的武王府宝库也找不出一件,君子不夺人所爱籼。

“别人送的,不过不是送给我的。”宋微君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又开始拿刀比划,眉宇间难得一见的有些游移不定。

“切,不用说也知道,就你那臭人品,有人送你东西才怪!能让你亲自动刀,莫非这是王妃的东西?”季青竹鄙视了他一眼,兴致勃勃建议道:“如果女子佩戴,自然是凤形佩最合适,而且这髓心是红色的,凤凰浴火,红色岂不更能衬托出凤凰满身华羽尊贵不凡?”

宋微君心中一动,然后把髓心和匕首一齐收入袖中,不耐烦的道:“闪开,你挡到本王的路了。”

季青竹温润俊雅的脸上一僵,没好气怒道:“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小人,怪不得王妃看不上你,活该你被冷落!”

宋微君不以为然:“哼,好歹本王把媳妇娶到家来了,你呢?活该你一把年纪了还没人要!”

“你……”季青竹大怒,论无耻比厚脸皮他哪里是宋微君的对手,指着他半天想不出难听的词儿,最后只得悻悻道:“有本事下次受伤的时候别来找我,找我我也不管你!”

宋微君早已跃下马车扬长而去。

秦悠正站在崖边上查看四周地形,听到脚步声回头道:“人已经走了,我们也该过去了吧。”

刚才不见踪影的宋天玄也回来了,恭敬的侍立在他身后。

宋微君抬眼望向前方,唇角带着一丝无所谓的笑,点了点头。

赵咸铭绝对是历代帝王中最爱摆谱的一个,单是这么短的时间,他马车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摆上了华丽的楠木雕花桌椅,椅子上铺着金丝秀锦的绒毯,看起来既华丽又舒适,椅子后面站满了随侍的宫人。

有的手擎华盖,有的手托茶具吃食以及文房四宝,总之,在宫里能享受到的待遇在这里一样随时可以享受到。

别说山道只有丈许宽,就是十丈宽也摆不开他那***包的阵仗。

诸王匆忙赶到,一见眼前的排场就知道情况不对,自己很可能被宋微君耍了,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心中皆升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赵咸铭端坐在雕花椅子里,帝王威仪尽显,左手边的椅子里陪伴着风情万种的瑶贵妃,红色点金宫装华美不可方物。

身后传来一阵***动,张齐阑回头看了一眼,俯身在赵咸铭耳边低语:“陛下,是魏王等几位王爷来了。”

赵咸铭眸中掠过一丝冷笑与狠戾,问道:“武王还没来?”

张齐阑答道:“没有,奴才去传旨的时候武王与武王妃虽无大碍,仪容却有些散乱,想必是想重新梳洗之后再过来,以免在比下面前失礼。”

赵咸铭转过头意味不明的看了张齐阑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就是那一眼,看的张齐阑浑身寒毛倒立,皮肉一紧。

他不过是说出了事实想宽慰陛下,陛下该不会以为他投靠了武王吧?

“臣弟见过陛下,听闻有人惊了圣驾,臣弟惭愧,没能及时赶来护驾,还请陛下降罪。”以魏王为首的众人躬身行礼,脸上带着深深的羞惭之色,不知道的还真会为这兄友弟恭的场面感动到。

赵咸铭笑道:“几位皇弟免礼,有御林军护着,朕无碍,让皇弟们担心了,既然你们都来了,不妨帮朕出出主意,该如何处置眼前之人?”

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眸冷冷扫视着下面几人,试图找出究竟是谁安排了这出告御状的戏码。

诸王也都是官场上混迹多年的狐

狸,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只是基本功,当下露出疑惑又慎重的神情:“臣弟定当竭尽全力,只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赵咸铭以眼神示意张齐阑将先前发生的事讲给众人听,自己则仍不闪不避的紧盯着几人的表情,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是眼前几人所为,一时间看谁都像是主谋。

张齐阑三言两语讲诉了事情的始末,诸王听完后看向一边被御林军死死压在地上的灰衣中年男子,与赵咸铭一样,他们也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人安排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合的选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只是究竟是谁就不得而知了,他们虽然联手了,可不代表不会另有安排。

“如何?诸位皇弟有何见解,这人该如何处置,不妨说出来听听。”赵咸铭含笑再次询问。

被按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早就被这阵仗吓得手脚发软了,闻言忙看向几位王爷,颤抖着声音哀求:“救、救命,王爷救小人一命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诸王顿时面色如土,这话怎么听都有种此地无银的嫌疑,究竟是谁安排的这么没用的混蛋,三两句就吓成这样,说还不说清楚,真是该死。

“混账!你冲撞御驾导致整条车队差点坠崖,还想活命?!”齐王赵咸瑾最先沉不住气,转头对赵咸铭拱手道:“陛下,像这种不知进退的贱民就该乱棍打死,臣弟过来之前听说刑部李尚书夫人乘坐的马车不慎落崖,谋害朝廷命妇,此人当诛!”

哼,不管这是谁的人,敢随意攀咬推卸责任,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魏王等人沉默,虽没有附议,却也没有要替那人求情的打算,只是心中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等赵咸铭发话,小太监通报的声音传来:“武王殿下到,武王妃到。”

宋微君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绣银纹的朝服,发丝柔顺的披散在身后,如瀑如云,偶尔被崖下的风吹起几缕,莫名让他多出几分绝世出尘的味道,而走在他身边的女子与他并肩丝毫不显逊色,款式简单的白衣罗裙,腰间翠色腰带上坠着翡翠青金玉禁步,身姿婀娜款款,柔婉端丽中带着一丝有异于寻常闺秀的锋芒与淡漠,气质独特。

只是他一出声,什么绝世出尘,什么英姿迫人,那全是个鬼:“哟,怎么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宋微君凤眸扫过怒视着他的几位王爷,唇角扬起,似笑非笑中带着几分促狭的恶意。

诸王心中或愤怒或暗骂,这个混蛋,故意散播消息把他们都骗到这里,居然还敢装无辜,怎么刚才没把他摔下崖,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秦悠落后半步默默看着宋微君的背影,总算知道这么多年他那鬼见愁的名声是怎么得来的了,这撩拨人的手段……怪不得满朝上下都想弄死他呢,就算不为了兵权也不能容忍这祸害继续为祸苍生啊。

“臣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召臣来有何要事?”宋微君意思性的对赵咸铭拱了拱手,看不出有多恭敬,也看不出不恭敬。

秦悠可不敢像他一样,规规矩矩的屈膝行了一礼:“秦悠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赵咸铭目光落在她身上,闪过一丝异色,而后道:“免礼,朕召武王前来是想让武王帮着朕出出主意,看这拦驾告御状的人该如何处置,武王妃,朕听闻后面各府马车皆有受惊,随行女眷怕是心中恐慌难安,就由你代替皇后好生安抚吧。”

果然如此,秦悠虽然没干过这种事,不过也不好就拒绝,领命道:“能为皇后做事是秦悠的荣幸,秦悠必定竭尽全力,不辜负陛下与皇后的期望。”

赵咸铭满意点头,对一直没说话的宋微君道:“武王,方才齐王说此人冲撞御驾,致使命妇丧命,应当处死,武王如何看?”

165.163怪病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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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君随意扫了眼被压制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子,笑道:“本王说他是为了伸冤才如此冒险,陛下爱民如子,当饶他一命,助他伸冤,陛下会听本王的吗?”

那傲慢的姿态,也就只有他才敢在赵咸铭面前自称本王姣。

地上狼狈的中年男子听到有人似乎在为他求情,痛哭求情道:“武王、求武王救救小人吧,小人真的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小人也不知道会害死人,小人冤枉啊……”

在场诸人脸色各异,魏王齐王等心中暗喜,脸上皆露出讥诮与不屑,同时也有点疑惑,暗自琢磨着此人有没有可能是真的是宋微君派来的。

赵咸铭脸上神色不明,阴晴不定的盯着喊冤之人。

“陛下,武王殿下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臣妾倒是觉得武王殿下的话不无道理呢,此人虽然有错,但百姓的冤屈也不可全然不理,否则会寒了百姓的心,如此,那就一码归一码,可以助他伸冤,冲撞御驾以及害命妇丧命的罪另作处置,给尚书李大人一个交代,如何?”瑶贵妃娇软的身子轻轻靠在赵咸铭手臂上,轻言细语的建议籼。

“后宫不得干政,爱妃难道不知?”赵咸铭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差。

“臣妾并非干政,只是想为陛下解忧。”瑶贵妃并不惧怕,媚眸坦荡的与赵咸铭对视。

自己的妾室为别的男人求情,赵咸铭心中怎能不怒,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说什么出格的话,这事还是关起门来说比较好,于是强压下怒气冷笑:“爱妃有心了。”

瑶贵妃低头轻笑,语气中透出丝丝哀怨:“臣妾不懂什么家国大事,只想着时间不早了,再停留下去日暮时恐怕到不了行宫,陛下连日劳累,臣妾担心陛下的身子,若说私心也是有一些的,臣妾惟愿能多一些与陛下相处的时间,万望陛下应允。”

现场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一国之君遭遇小妾当众示爱,不知赵咸铭那高傲的自尊心此时在想些什么?高兴还是为自己损坏的帝王形象发怒?

嗯,能让一名女子当众示爱对男人来说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眼瞅着一场兴师动众明枪暗箭的朝堂权斗戏已经转变成狗血三俗的言情剧,秦悠不由翻了个白眼,忽然注意到身边的宋微君目光正落在瑶贵妃身上,神色含着某种捉摸不透的复杂。

秦悠再次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忘了,自家名义上的夫君还曾与这位瑶贵妃有着宫廷幽会的经历呢,自己的情人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男人表爱意,心中不爽是肯定的。

啧啧,真是一出复杂无比爱恨交织缠绵悱恻居心叵测的旷世宫廷三角恋啊。

“陛下,此时当如何处置陛下做主便是,想必诸位王爷也很愿意为陛下效劳,臣愚钝,便不参与了。”宋微君忽然拱了拱手,出声打破了现场的凝滞。

出于男人的风度,赵咸铭终究没有斥责瑶贵妃,转头看向宋微君道:“如此,武王身体不好,便先回去休息罢。”

众人看去,这才发现宋微君原本苍白的脸上隐隐泛出不正常的青色,魏王等人自是要暗自高兴嘲弄一番,瑶贵妃媚眸中流光波动,比先前更加妩媚动人了。

“多谢陛下。”宋微君施礼谢过。

秦悠也没兴趣留下来看戏,便道:“陛下,秦悠担心王爷身体,便先陪王爷回去了,告退。”

赵咸铭摆摆手,示意退下。

绕过御驾,后面跟随的便是武王府的马车,回到车上,宋微君脸色好了一些,也不理会秦悠,倒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秦悠坐在软椅上默默看着,原本还想着要不要自己先回避一下,给他个独处的空间独自黯然神伤一会儿,现在看来好像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远处人慌马乱的声音远远传来,越发衬得武王府这一块寂静的可怕。

秦悠小心的凑过去看他,厚实的锦被之下只露出他上半张脸,长长的睫毛安静无力的低垂,在脸上落下一片暗影,剑眉轻蹙,似隐忍着什么痛楚,脸色青白的可怕,而右眼下妍丽的蓝色泪痣却奇异的更加夺目妖冶,似有什么东西在无声的叫嚣肆虐。

秦悠纠结了,他这个样子明显不妥,要不要叫季神医过来看看?但是又不敢打扰他睡觉,万一真一个不小心被他弄死弄残了,那也只能说她活该。

怎么办?要死也不要挑这个时候啊亲!

揪扯了一会儿自己的头发,秦悠悄悄打开车门找宋

天玄聊天去了,内容大致如下。

“宋侍卫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英武不凡呢?”

宋侍卫莫名其妙。

“你对你家王爷这么忠心,一直形影不离的,该不会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吧?”

宋侍卫若有所思,暗自警惕。

“外面都在传你家王爷身体不好,这么久我怎么没看出他哪里不好?外面的人一定是在瞎编,对不对?”

宋侍卫脸色一变,隐含担忧。

“啊?难道你家王爷真有病?你知道吗?什么病?”

宋侍卫继续警惕。

秦悠叹气:“那个,他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回来倒头就睡了,要不要叫季神医来看看?”

宋天玄黯然摇头:“不必了。”说着对不远处的安世锦使了个眼色。

安世锦瞅了眼秦悠,匆匆而去。

秦悠不解,不叫季神医这又是做什么去了?不过听宋天玄的语气明显是知道宋微君的情况,该说的已经说完,秦悠自觉没自己什么事了,于是坐回马车里百无赖聊的看书。

眼看就要重新启程了,安抚女眷什么的至少要等到了行宫再说了。

片刻之后,马车门被轻轻叩响,似是并不担心会惊醒沉睡的宋微君。

秦悠起身打开车门,就见宋微君手里端着一个精巧的火盆,里面炭火燃烧,暖意融融,可现在就算天气冷些,也还不到燃火盆的地步吧?

见她惊讶不解,宋天玄面无表情道:“王爷畏寒,请王妃将炭盆安置在王爷榻前,不过不要靠太近,王爷会生气。”

“好。”秦悠接过来,当着他的面放置在离软榻不远不近的位置:“这里怎么样?”

宋天玄点了点头:“有劳王妃了。”说完抬手关上了车门。

有了炭盆,马车内很快温暖起来,秦悠坐在炭盆边望着宋微君的侧脸有些出神,这人很怕火,却又畏寒,时而平和时而暴躁,体内似蕴酿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却又很好的将这份嗜血暴虐的危险隐藏在了病弱的外表之下。

浑身上下处处透着矛盾,只是又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也许太过强大与美丽的事物是不容于世的,必有其他牵制,如同慧极必伤一样。

宋微君这一睡直到傍晚才醒,马车慢慢前行,听宋天玄说再有一刻钟就能到达行宫了,她正愁如何叫醒他,见他主动醒来大大松了口气,忐忑的观察他的面色,准备一有不对立即开溜。

这次宋微君倒是没有像上次那么恐怖,睁着两只眼睛迷蒙的望着车顶,脸上神情难得出现空白的时候,模样有些呆萌。

秦悠瞪直了眼睛,大美人露出这种无辜蠢萌的表情,实难抗拒啊。

不过不等她生出什么猥亵的想法,宋美人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坐起身阴郁的瞪向不远处的炭盆。

秦悠警惕,毫不犹豫把宋天玄卖了:“王爷,宋侍卫说您身体畏寒,便送了炭盆上来,睡了一觉您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门外宋天玄听的一清二楚……TAT

宋微君紧紧盯着炭盆看了片刻,最终用沙哑略带些鼻音的声音说道:“放远点。”

“遵命。”秦悠做乖顺状,端起炭盆放在了距他最远的角落里,然后又如同小弟讨好阴晴不定的老大一样端下精巧小炉上煨着的一盅甜汤,盛出一碗递到他面前:“王爷,这是红枣莲子荷叶膳粥,您刚起来,中午也没吃东西,先吃点垫一垫吧,等到了行宫再用膳。”

宋微君随意坐在榻上,披散着有些凌乱的长发,用他那双犹带惺忪的凤眸瞪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秦悠奇怪,而后了悟,用汤勺舀起一勺送进嘴里:“没毒,吃吧。”

有毒她也不敢下啊,宋天玄还虎视眈眈守在外面呢。

宋微君终于抬起手,只是并未接粥碗,而是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缓缓捏了捏她的脸蛋。

秦悠顿时满头黑线,我靠,这货睡了一觉该不会睡傻了吧,咱虽然畏惧你的淫威,可你也不要太过分,动手动脚当咱是橡皮泥呢,随便捏!

见她不悦的沉下脸,仿佛要将粥碗扣他头上,

宋微君松了口气,放心的接过碗喝了一口,早晨出门前他就没吃东西,穿好衣服直接上车补眠了,现在确实有些饿了,淡淡的荷叶清香以及红枣暖暖的甜意让他食指大动。

以最快又不失优雅的速度吃完一碗,将空碗递到她面前:“还要。”

秦悠递给他一杯清香四溢的菊花茶,恶劣道:“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啊王爷,只有这一碗,多了没有,想吃等入了行宫再做,您就先喝杯茶将就一下吧。”

这次轮到宋微君想把粥碗扣她头上了,这死丫头捏着嗓子装温柔的腔调恶心死人了。

马车行到行宫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山林间泛起一层淡淡岚雾,将远处低矮的群山蒙上一层神秘色泽。

这次秋猎队伍是历年来最壮大的一次,行宫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于是一些官职较低的朝臣都住到了紧挨行宫搭建的大帐内,虽然有些没面子,但谁敢跟皇帝发表意见?

赶了一天路众人都有些疲惫,到了行宫安排好住宿后都草草跟皇帝辞别回住处休息了,秦悠安抚女眷的工作也只得拖延到明天了。

宋微君超然的地位使得武王府分到一处单独的院子,十分宽敞,连跟随的下人也不必挤在一起,不过秦悠却要与宋微君挤在一处。

嗯,这次出门两位侧妃都留在了府里,王妃怎么能不留在王爷身边伺候呢?

秦悠郁猝了,想到上次的经历,深恨为啥不坚持把云横带来,咳,貌似云横来了也得是她伺候,应该把澹台雨带来,就算忍受她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也总比与宋微君同床共枕好。

晚上宋微君吃的比平时多些,披着大氅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回来就盘膝坐在软榻上不动了。

秦悠应他的要求把灯火端到他面前,灯芯调亮些,就看到他从袖中拿出那块据说价值连城的髓心,另一手执一把菲薄精巧的小刀,咔嚓一刀下去,髓心变成了两半。

“你累了就先睡吧,不必管我。”凤眸对上她诧异的眼,淡淡吩咐完便不再理会她了,仔细雕琢起手中的髓心。

166.166腹黑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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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充斥着清脆婉转的鸟鸣,秦悠睁开眼,一缕金色晨曦透过未曾关严的窗缝照进来,在地上留下长长印痕。

侧头看去,存在感极强的某人正安静睡在她身边,被子里修长手臂牢牢抱着她,蜷起身体将她整个纳入怀中,隔着中衣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他眉目宁静宛然,仿佛爱极了怀里不会冷却的暖炉。

秦悠额角抽痛,记得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看着对面软榻上忙忙碌碌的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薄刀一下一下雕琢着手中的美玉,低敛的眉目沉静认真,仿佛已经忘记了房间内还有她的存在,连她打量的视线都忽略了,只专注于手中的每一次下刀是否恰到好处姣。

这样的专注一直持续到将近寅时,半夜她迷迷糊糊醒来,对面的人依旧不知停歇,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她竟一点都没发觉。

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一块硬硬的东西打在脸上,秦悠诧异的看着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的血色鸾凤玉佩,再看看沉睡的男人,心头茫然了籼。

拇指大小的九尾赤凤呈半圆状,如同阴阳太极的其中一半,小小的凤体上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赤炎般的颜色使它看起来如同刚刚浴火重生历劫归来,凤首高昂,翱翔于九天之上,华丽的尾羽舒展,凤目隐含尊贵威仪,俯视苍生。

她怎么会认不出,这只九尾赤凤便是髓心雕琢而成的。

他跟她要走髓心,又忙了大半夜就是为了做成玉佩送给她?总觉得有些不大可能。

但又不得不承认,一大早收到这样的礼物,她心情颇好。

“喜欢吗?”身边的人不知何时醒来,略带鼻音的嗓音性感悦耳,眼眸深处潜藏着隐隐期待。

这么近的距离呼吸可闻,秦悠与他对视片刻,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转移话题道:“玉佩不是该打上璎珞挂在腰间吗?又或者做成玉坠戴在脖子里,哪有人吊在手腕上的?”

心底多少有些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他在为那晚的事向她道歉,可是认错的话他说不出,只能以这样的方式。

骄傲的男人!

“因为……”他懒懒的往她脖子里拱了拱,说道:“戴在这个地方,一伸手便能触及,或者,你喜欢戴在脖子里,贴着心口仔细收好?”

最后一句明显有取笑促狭之意,将他亲手雕琢的心意放在心头。

秦悠嗤笑一声,做不屑状:“其实我更希望把它拴在脚腕上,眼不见为净。”

他闷笑:“嗯,眼不见为净?那岂不是扔掉最好?”

“不是说这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吗?小的穷得很,可没武王殿下那么财大气粗。”秦悠撇嘴,抬手把他挥开:“起床了,再不起该让人看笑话了。”

宋微君捉住她的手不让她起身,叹道:“悠悠这是在怪我亏待了你吗?这样吧,回去之后我的身家全都交给你如何?银子随便花,只是……你可要悠着点啊,可别让我穷的吃不上饭。”

秦悠一怔,有点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总不会是无聊的试探吧,试探什么呢?

“得了吧,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打理一个百年士族的家业,不出三天武王府肯定都穷的得去喝西北风,王爷还是别给我找麻烦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不能接受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或者是陷阱,她还要组建她的势力,实在没那个心力。

见她不接受宋微君也不再多说,只是握住她戴着九尾赤凤的手腕淡淡道:“髓心最大的好处就是佩戴它能百毒不侵,记得要时时戴在身上,不可轻易取下。”

秦悠惊喜万分,她之所以学习药理就是防止哪天被人暗中下毒着了道,若是如此生命更多了一层保障,不由试着拽了拽系着赤凤的透明丝线:“这么细,不会随时都有可能断掉吧?”

宋微君轻笑:“没见识的丫头,这可是世上最牢固的天蚕丝,刀枪劈不断,火灼烧不毁,我能给你用那些随便就能扯断的垃圾玩意吗?”

语气中淡淡的纵容让秦悠很不习惯,越来越不明白他到底想怎么样。

不过她也不是爱纠结的人,想不明白就暂时搁在一边,顺其自然好了,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等她起床洗漱完毕宋微君也起身了,瞧着他无精打采的模样,秦悠难得为他着想一次:“今儿是狩猎第一天,在没有弄清楚具体形式的时候他们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你若实在太累,不如留在行宫休息吧。”

宋微君

摇摇头,自己走到铜盆前洗脸,转过身去的时候凤眸闪过一丝危险而讥诮的冷色:“就因为是第一天才更要去啊,错过了好戏这次岂不白来了?”

他这么一说秦悠就明白了,今天肯定不会太平就是了,只是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她从花不谢那里听来的消息里诸王今天可是没有任何行动的。

出门在外早餐不如在王府时丰盛,兴许正是因为如此,大厨在样式材料上颇费了些心思,蒸饺做成花朵的样式,面皮用的材料不同,呈现的颜色也各有不同,奶香玉米软饼散发着诱人的奶香,翡翠蔬菜卷晶莹剔透,其他几样荤素搭配的小菜也十分有特色。

曾有过几天饿得吃不上饭的经历,秦悠对食物没多少挑剔,所有美食她都爱,坐在桌边食指大动,却见宋微君意兴阑珊,象牙筷子在蔬菜瘦肉粥里戳了戳,窄眉紧锁。

“王爷不喜欢,还是没胃口?”秦悠放下筷子看他,厨子是王府带过来的,对宋微君的口味应该很了解,不可能做不合主子喜好的菜品。

宋微君摸摸肚子:“昨晚吃太多了。”

秦悠黑线:“你不是直到天亮才睡么?应该早消化光了吧?”

摇头:“坐在那里跟躺着睡觉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不过秦悠不太愿意费劲跟他讲那些养生课,直接将一个翡翠蔬菜卷夹到他碗里:“吃蔬菜有助消化,其他主食不吃就算了,把粥喝完,到中午还有两个时辰呢,饿了可没人专门给你做饭。”

想到昨晚他熬夜忙碌的样子,秦悠心中微微叹息,别人对她不好,她也可以冷漠以对,然一旦别人对她用了心,她便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何况她与宋微君的关系还这么复杂,连相敬如宾都算不上。

宋微君低头咬了一口蔬菜卷,碗口遮住了唇边浅浅的笑意。

行宫门外是一片平坦的空地,连接着落叶纷飞的山林,秦悠两人到来时空地上已经按官职摆好了桌椅,大部分人已经在此候着了,相熟的聚在一起寒暄,遇见政敌讽刺两句,遇见有利可图的上去拉拢两句,场面好不热闹。

武王府地位玄妙,众人见礼之后就只剩表面的寒暄了,不过一直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武王今日似乎心情不错,但正因为他脸上一直含着淡淡笑意,反而没什么人敢接近。

武王又犯抽了吗?不然怎么会这么正常?

朝臣无人愿意与宋微君深聊,倒是有不少随行的未出阁女眷悄悄打量他,暗自羞红了脸,平时宫宴上男女分席,见到武王的机会不多,只听闻过武王容颜出众,但真正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黑袍广袖金边,随着晨风衣摆轻扬,长发高冠束起,尽显优雅与威仪,脸部线条清晰展露,完美如神祗,鼻梁高挺,立体生动,薄唇扬起,似笑非笑的样子炫目迷人,而那颗代表了半世飘蓬的泪痣却是如此的美丽、妖冶,让他身上多了几分阴暗与不祥的诡秘气息。

见惯了养尊处优的朝堂权贵,王公士族,还从没有谁能拥有如此特别的气质,像罂粟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沦。

当然,这只是广大女性眼中的宋微君。

在男同胞眼中,这就是个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看一眼就浑身难受神出鬼没猫嫌狗厌的蛇精病。

咳,此时蛇精病正歪靠在高高在上的紫檀雕花椅中俯视众官,眯起的凤眸中含着一丝期待好戏上演的味道。

几位王爷相继到来,互相见礼后没多久,摆够了谱的皇帝陛下终于带着瑶贵妃姗姗来迟。

众人起身三呼万岁行大礼参拜,赵咸铭很满意,只除了目光落在只是俯首倾身的宋微君与秦悠身上时。

说了几句上下齐心共建美好大梁国的话,又与各国使臣共同展望了一下和谐友好的未来之后,赵咸铭不等其他人插言,直接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炸的那些满肚子阴谋诡计暗中联手搞联盟的人脑袋发蒙,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如今北阳山皇陵发现前朝宝藏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想必诸位爱卿与使节也都听说过,朕也知道你们都很感兴趣,那么朕决定给你们每人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哪一方势力在接下来的比试中拔得头筹,便可与朕共探宝藏之密,众爱卿以为如何?”赵咸铭高居龙椅,笑容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中多了几分冷酷的味道。

话一出口满场寂静,几位王爷与各方使臣大脑空白,等反应过来后额头冷汗都下来了,这不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么?那么之前他们的百般筹划又当如何?<

如果联盟继续维持,按原计划进行,可一会儿就要比试了,谁知道你的盟友会不会反水投靠到皇帝的阵营,毕竟皇陵掌握在皇帝手中,重兵把守,这么久了依然无人在其中探到任何一点关于宝藏的消息,如果跟着赵咸铭名正言顺的进去,肯定能省去不少麻烦。

尤其对各国使臣而言,他们就是冲宝藏来的,合作得来的其他好处都是顺便,梁国看似不比以前强盛,可也不是随时都能下口的肥肉,搞不好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因此如果能得到正大光明探寻宝藏的机会,即使得到的利益可能没有与人合作得到的丰厚,至少不用与梁国正统的掌权者为敌,这绝对是个绝佳的机会啊。

他们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筹划与为了利益相互扶持的联盟,此时显得如此的尴尬与脆弱。

宋微君凤眸扫过众人僵硬的表情,掩在手下的唇角笑得快要抽搐了,肩膀也一抖一抖的,若不是此时无人注意他,恐怕会以为他羊角风发作了。

秦悠为了维持仪态不能像他一样放肆,轻咳了好几声才忍住笑意,赵咸铭这人也挺有意思,在治国理政方面不见有多贤明,但论阴谋诡计却不输旁人,偶尔这么神来一笔也能搞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联盟岌岌可危。

“不知陛下想要如何比试?”沉默片刻之后,赵咸宁声音平稳的问道。

这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不知能否寻到折中的办法?

赵咸铭微微一笑:“狩猎嘛,自然不会比试诗词歌赋,横竖离不开骑射就是了。”说完示意总管张齐阑代为解释比试规则。

张齐阑恭敬的对众人欠了欠身,用他那不怎么悦耳的嗓音宣布了详细的比试规则。

比试分为两组,一组为各国使臣间的比试,一组为国内各官员之间的比试。

因为皇陵之行危险重重,也为了选出两位安全可靠的队友,赵咸铭将比试分成了四个项目,全方位的考察他们的武力值是否达标。

项目一:弓箭射艺;项目二:马球;项目三:武功;项目四:狩猎。

射艺就不必说了,马球可以考察人的骑术,武功决定了一支队伍的生还几率,最后一项狩猎则是全方位的考察。

这四个项目并不局限于只能由一个人一口气完成四个项目,每一项都可以从自己所拥有的势力中挑出此项目最优秀者,其中取得第一名最多的团队便是胜利者。

众人听明白了比试规则,心中已有了新的计较,几位王爷中与别国使臣有勾结的忍不住暗自得意,若两方人都能获得各组的第一,那么他们到皇陵里联手得到宝藏的几率更大,而且还是正大光明的进去,这无疑是个值得高兴的好事。

“众爱卿听明白了吗?若有不解之处可以直接向张总管提问,有什么异议也可以提出来。”赵咸铭镇定自若的笑,高深莫测又云淡风轻的样子看起来倒真有了几分帝王威势。

他这一招非但打乱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计划,还间接杜绝了朝臣间结党营私的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那些暗中投靠了某位王爷的朝臣哪敢表露半分偏颇?

“臣弟无异议。”先前发问的是贤王赵咸宁,此时也是他第一个出声作答,低垂的眉眼一片温润宁和。

前有王爷带头了,下面的大臣自知没有希望竞争第一,也无法给自己扶持的王爷提供助力,无奈之下纷纷表示附议。

魏王、襄王、齐王几个见此脸色都有些难看,赵咸宁身边那安然端坐须发皆白的老者可是武林世家南宫家的家主,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有他坐镇,贤王府拔得头筹的几率将上升好几层,同时暗恨自己为什么事先没拉拢几个江湖高手。

一向看不起江湖草莽的他们,今天很可能就要栽在这些莽夫手里了。

都怪该死的赵咸铭,怎么突然就想出这等馊主意了?可是再悲愤不甘他们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咬着牙同意了。

赵咸铭望着众人神色不一的脸,心中畅快无比,可是眼角瞥见武王的位置后又变得阴郁起来,收敛了笑容道:“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么便从今天上午开始吧,张齐阑,场地布置的如何了?”

不少人心中一沉的同时不免生出几分狐疑,安插在宫里的眼线明明传回消息说赵咸铭今天没有动作,甚至他们昨晚也查探并且确认了,可为何一夜过后他就改变主意了?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做好了陷阱让他们跳?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们就要重新评估赵咸

铭的实力了,能将消息封锁的滴水不漏,武王府也莫过如此了。

所谓的布置场地也不过是在空地边缘圈定出一片地方,无论是弯弓还是比武都不影响施展,众人坐在原地也可以清晰的看清场内情形。

御林军与内侍太监合力斩掉了地上的杂草,竖起一排靶子,第一项比试便可以开始了。

想参加比试的人各自从自己的队伍中挑出最厉害的弓手,等待安排入场的时候,晋王赵咸聿忽然盯着老神在在的武王阴冷一笑:“如何不见武王府的参赛弓手?难道是武王想亲自下场一试?”

宋微君懒懒瞥他一眼,丝毫没将他的挑衅放在眼里:“本王对死人的东西没兴趣。”

赵咸聿脸上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怨毒,冷笑道:“武王乃我朝武将之首,历代武王皆是文武兼备的将帅之才,沙场征战从无败绩,今儿武王何妨下场一试,就算不为了宝藏,也好让我等见识一下这武将第一人之威啊,陛下以为如何?”

在场之人都听出了点苗头,晋王又是暗讽挤兑又是搬出赵咸铭以权压人,看来是铁了心要让武王当众出丑了。

秦悠轻蔑的睨着他,若宋微君真的出手了,十个他都不是对手,挑衅一个比自己不知强了多少倍的敌人,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武将第一人?嗯,这个称呼本王喜欢。”宋微君依旧没有被挑衅的自觉,语气中满是愉悦与自得。

秦悠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是他根本没将眼前之人当成能与他匹敌的对手,就像走在路上忽然遇见一只鸭子对着人嘎嘎叫个不停,寻常人会一笑置之,或者叫的实在烦了,一脚踢开便是,难道还能嘎嘎对吼回去?

“坊间有传言说武王昏庸无为,本王从来不信,如今武王百般推辞,顾左右而言他,难道是默认了传言不成?”赵咸聿见赵咸铭装死不说话,只得再次出言相激。

宋微君精致妩媚的凤眸微眯,显然是被鸭子吵得烦了,口中也不客气起来:“堂堂一国王爷竟然相信流言蜚语,昏庸至此还好意思说出来卖弄,没人提醒你该吃药了吗?本王这里有脑残丹,专注治疗脑残一百年,七天一疗程,三个月见效,季神医出品,放心药,良心药,名牌品质有保证,怎么样?你要不要先吃个三五年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噗……”众人皆莫名其妙的时候,唯一听懂的秦悠童鞋很干脆的喷了。

貌似她揶揄宋天玄的时候说过这么一串广告词,没想到宋微君竟一字不差的记下了,还运用的恰到好处,估计就算不能完全理解其中怪异的说词,大致意思却是明白的。

这妖孽……真是一只磨人的小妖精。

秦悠接过明惠递上来的锦帕擦拭嘴角,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宋微君回以得意的眼神,别人听不听得懂不重要,只要他在意的人能听懂便好,博卿一笑尔。

赵咸聿虽然没能明白宋微君最后那一大段话是什么意思,但还不至于蠢到连别人骂他都分辨不出来,顿时大怒道:“宋微君,你欺人太甚。”

众人默然,究竟是谁紧咬住不放啊,当咱都是瞎子呢。

这次不等宋微君接话,赵咸铭直接出言制止了这场能力悬殊的掐架,眉宇间隐含不悦:“五皇弟,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武王无意争夺宝藏,不想参与并无不妥,你若想见识武王之威可私下邀他切磋,当前有正事要办,休要纠缠。”

赵咸铭原本不想把话说这么重,但是晋王咄咄相逼,当着别国使臣的面平白让人看笑话,他心中怎能不怒。

赵咸聿错愕的瞪着上首明黄龙袍加身依旧年轻的帝王,以前赵咸铭哪次不是逮到机会就想弄死宋微君,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刻意帮着死对头说话?

见此情景不少人也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知赵咸铭忽然帮着武王是不想梁国在众使臣面前互掐丢人还是……另有原因。

今天这一变化让习惯了凡事先阴谋论,再抽丝剥茧的分析出个子丑寅卯的老政客们心中皆感到一丝不安。

赵咸铭发话后便没有人再出来搅局了,即使赵咸聿的眼神恨不得将宋微君的身体戳成花洒喷壶,也不得不死死忍下。

被推举出来的弓箭手们肃立在场地中央,其中不乏武将,但更多的还是被派出去代表主人的侍卫。

每人只有三支箭,可根据自己的能力自行选择射程,射程最远,命中率最

高的人获胜。

眼睛盯着热闹不已的赛场,秦悠压下心底那点跃跃欲试,瞧了一圈确定身边都是自己人后凑到宋微君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想的?我可不信你对宝藏没兴趣。”

她不指望他能把自己的意图全部告诉她,但至少也该给她个大致方向吧,事情脱离掌控让她的心里也升起一丝不安。

宋微君靠过来与她头低着头,压低声音道:“这个主意是我给赵咸铭出的,怎么样,好玩吧?”

秦悠顿时无语,借赵咸铭的手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仇恨都被赵咸铭拉走了,武王殿下只负责出出主意就可以坐等看戏了,这人何止腹黑,心肝脾肺肾都是黑的吧。

167.167气死人不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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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君的话成功让秦悠对他有了更深的认识,并且彻底将他规到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得罪的老妖精行列,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阴死了。

顿了片刻,她才憋出一句:“你和赵咸铭合作了?”

虽是问句她心里已经基本肯定了这件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无论在那个时空都是至理名言,尤其适合这权力倾轧的官场姣。

既然几个王爷要合力对付赵咸铭与武王府,二人合作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籼。

宋微君狡黠的狐狸眼一眯,严肃批评道:“皇帝陛下亲自找上门来,拒绝的话岂不大大伤了皇帝陛下的面子?吾身为武将之首,忠于朝廷,怎么能不给皇帝陛下面子?”

秦悠鄙视他,其实他想的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吧?有人上赶着送上门来当苦力,脑残才会拒绝,偏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武王殿下的无耻已经达到天人合一之境了。

“如果你们的目的是拆散他们的联盟,为什么比试要分成两组?只限一个名额岂不更好。”凡是对宝藏动心的人不得不自相残杀,她觉得这样才符合宋微君的恶癖。

宋微君板着脸再次对她进行荼毒教育:“凡事留一线,彻底碾碎别人的希望是不道德的,做人要厚道。”

秦悠吐血,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绝对是天大的讽刺,凡事留一线是为了避免一竿子将人都打死了,后面没得玩吧,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渣渣。

好吧,其实看到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因为狐狸的一条毒计功亏一篑,她心里也挺爽的,于是好心提醒他:“但凡有一争之力的人都参与了比试,武王府不参加岂不惹人怀疑?你以为别人都是笨蛋吗?会相信你对宝藏没兴趣这种鬼话。”

宋微君这次总算没有再说什么荼毒人心灵的话,沉吟着点头:“有道理,”直起身唤身后的亲卫:“安世锦,你也去比一比吧,王妃嫌弃本王没钱给她买脂粉,跟本王闹脾气呢,这事就全靠你了。”

安世锦嘴角抽搐:“……是。”

宋微君的声音不小,周围不少人都听到了,纷纷投来轻鄙的目光,先前拒绝晋王的挑衅还真以为他已经昏庸到不知道宝藏的价值呢,现在还不是加入了争夺。

秦悠捂脸,这人从来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她就不该对他抱有改邪归正的希望,这都是她的错啊。

旁边赵咸铭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眸光幽幽望过来,眉间带着一抹沉思,目光在秦悠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收回。

瑶贵妃掩唇娇笑,妩媚迷离的桃花眼中却闪过一丝讥诮与森冷:“都说武王殿下对武王妃宠爱至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武王妃真是好福气。”

赵咸铭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笑:“爱妃这么说是在怨朕对你不好吗?朕亲自给爱妃斟茶,爱妃就不要再羡慕别人夫妻了。”

夫妻二字被他似有意似无意的加重了两人语气。

瑶贵妃掩在锦帕后的唇角狠狠一颤,随即放下手欣喜又娇羞的接过赵咸铭递过来的五彩薄胎彩蝶戏花茶杯,嗔道:“陛下对臣妾的心意臣妾怎么会不知晓,陛下真坏,故意曲解臣妾的意思。”

秦悠望了望天,天空真蓝,白云真白,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对吧。

在众人边优雅品茶边唇枪舌剑的言语交锋中,场地中使臣组的交锋差不多已经能分出胜负了,北齐固然称得上兵强马壮,但比之游牧为生的北戎却是差了些,北戎人人善骑射,就如同南楚人人善歌舞一样,赢得毫无悬念。

看台上的众人看似依旧谈笑风生,但几位王爷中除了贤王与性子平和的宁王,其他几人脸色都很难看,贤王与北戎肃王的来往虽然隐秘,但他们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又岂会丝毫没有觉察,现在贤王府又有武林世家相助,若再让他拔得头筹,他们怎能甘心。

这个时候他们甚至希望这是赵咸铭设计的圈套,利用这次共同行动的机会安他们一个勾结外敌、通敌叛国的罪名,又或者武王府的安世锦能够击败南宫进,至少武王府不会与任何一方联手。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能力比他们强太多的人,他们兴许不会嫉妒,然一旦身边与自己差不多的人突然超越了自己,那才是最难忍受的,憋闷与不甘如鲠在喉。

代表北戎赢得比赛的是光耀大将军凤青,他武功虽然不是最好的,箭术着实不错,百丈之外三箭连中靶心,远远超越了北齐使臣的六十丈,让人想抵赖都找不到

借口。

“啧,光耀大将军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英武超群,悠悠,你觉得呢?”宋微君偏头,唇角含笑的看向秦悠。

那种仿佛能看透她灵魂的目光让秦悠心底极为不喜,敷衍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光耀大将军力压诸雄、风姿卓绝,实在让人敬佩不已。”

宋微君眸底寒气顿盛,扭过头不屑的冷嗤:“哼,花拳绣腿。”

秦悠莫名其妙看着他,这人也太阴晴不定了吧,她都已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了,怎么忽然间就生气了?

明白真相的宋天玄只能无语望天,主子啊,就你这别扭的臭脾气怎么可能讨女人欢心,属下看着都想抽你,王妃看得上你才怪!

使臣组比完了就剩本朝权贵这一方了,人数明显比方才多了不少,足有三四十人,在张齐阑以及御林军的监督下,场面倒也井然有序。

上场时间比较自由,谁先谁后可以自行选择,有些自知无望只想凑热闹的人早早上场试过了,结果没有一个人能破了凤青的记录,连超越北齐使臣的都寥寥无几,场面越到最后越紧张。

秦悠默默看着从齐王府席位处悄然退走的一名侍卫,唇边掠起玩味笑意,这是自知无法赢过南宫进准备下暗手了吗?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晋王府席位上一片安静,新过门的晋王妃没有跟来,只有赵咸聿一人坐在前面,目光虽然也在关注着对面的比试,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脸上没有了对上宋微君时的怨毒,反倒有几分苍白。

也是,大婚时他伤的最重,至今还没好利索,昨天赶了一天路,脸色不好也不奇怪,只是他这副对比试结果不感兴趣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能猜到,后面他兴许会有大动作。

秦悠多少也能猜到些原因,宝藏吸引力再大也不如皇位重要,如果赵咸铭挂了,宝藏不就是他的了吗?到时候今天的比试也就毫无意义了,其他几位王爷之所以暂时被宝藏吸引不过是对整垮赵咸铭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如果后面计划能赢自然最好,如果不能赢,也能正大光明的去探寻宝藏。

好一个两手准备啊,即使赵咸铭逃过一劫,事后算账找不到足够的证据也是枉然。

从此也可以看出,这里面唯有赵咸聿是准备破釜沉舟放手一搏的,其他几个则是躲在后面推波助澜外加捡漏的。

目前比试场中暂时领先的是江海城大将军的嫡长子江何年,将近九十丈的距离,三箭皆中靶心。

秦悠看着那意气风发从场上推到一边的江大公子,不由挑了挑眉,精致秀雅的五官,墨发半束半垂,月白锦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腰间环佩琳琅,脸上笑容自命风流,这不是曾在南市有过一面之缘的金吾卫中郎将江何年吗?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中郎将的职位,手上也是有真功夫的。

其实看宋微君就知道了,纨绔不等于绣花枕头,她身边长相漂亮又有能力的人着实不少,深藏不露的也不少,尤其是武王府之人。

据说江海城年轻的时候也曾在前任武王宋九卿的麾下当职历练,后来应家族要求脱离宋家军,投效朝廷,这些年逐渐成为武王之下的第一大将,行军布阵颇有当年不败传奇宋九卿的风格,出奇制胜,杀机暗藏。

与他比起来,身为宋九卿唯一子嗣的宋微君就显得过于草包平庸了,不仅没有遗传到半点宋九卿的智计奇谋,用兵如神,连身为武将最基本的调兵遣将估计都不会。

宋九卿死之前宋家军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甚至有些把守在边关要地的宋家军暗中被人排挤只能屈居一隅,六十万铁血精兵眼看就要毁在他手里了。

如今看来就连江海城那看似纨绔的嫡子江何年也比武王强上不少。

沾了内力的光,秦悠能清楚听到在场官员们的小声议论,就算听不到,从那些不断投注到宋微君身上的轻鄙眼神也能判断出他们在说些什么。

“哐当”一声,茶盏被重重搁在桌上的清脆磕碰声打断了一众装模作样的长吁短叹,场面有些尴尬,武王妃如此举动莫不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应该不会吧。

宋微君睁开快要睡着的眸子,诧异望来:“怎么了?茶不合口味?”

秦悠面上笑颜如花,优雅端丽:“妾身一时失手打翻茶盏,还望王爷见谅。”

“哦,只是这样?”宋微君眸光微动,一抹笑意与温柔自眼底慢慢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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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笑容不变:“当然,否则王爷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宋微君笑而不语。

他们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众人见他们神色如常,并不像受到影响的样子,也就松了口气,被宋微君盯上了滋味可不好受。

等所有人不再关注他们,宋微君低声笑道:“悠悠这么做是在为我鸣不平么?”

秦悠掩唇假笑,眼神恶劣的瞧着他:“鸣不平?你有什么不平的,难道人家说的不是事实吗?”

宋微君上扬的唇角顿时耸拉下来,这死丫头真真是气死他了,先前夸赞凤青那废材能力卓绝,现在又嘲讽他不如那姓江的黄毛小子,在她眼里是个男人都比他强是吧?

勉力压下要出口的咆哮,宋微君挤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冷笑:“原来爱妃喜欢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长得丑还没气质,爱妃的品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秦悠无语,江何年看上去怎么也有二十岁了,如果她没记错,宋微君今年也就芳龄二十五,他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毛都没长齐?还有,江何年的长相虽然没有美到像某人一样连女人看了都要自惭形秽,但也是翩翩美公子一枚,纨绔不训,如果这样都算丑,那么满世界都是丑八怪了。

“我看你是嫉妒人家比你年轻吧,你看那些闺阁小姐都在偷偷冲江公子抛媚眼呢,可有女子对你这般殷勤过?谁见了你不是绕道走?”秦悠继续撩拨。

大美人炸毛的样子像极了被惹怒的波斯猫,明明抓狂的要死偏偏装作优雅万分,扬着下巴冷笑的样子十足十的高贵冷艳。

相比起他真正发怒时神鬼退散的恐怖,炸毛时的傲娇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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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断网没更,今天补上,晚上还有一更。_

168.168爷心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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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场地中最后只剩下了代表各王府的参赛者,其中就包括一直站在后面没精打采的安世锦,以他的功力来说,除了暂时领先的江何年,其他人的比试着实没什么看头。

到了最后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姣。

几人相视一眼,都不怎么愿意第一个上前,他们都有能力超越江何年,彼此的能力心里也有个大致的了解,所以才担心如果自己先上,选择了保守数据而对方铤而走险又成功的话,自己岂不要吃亏。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后面还有比试项目呢,张齐阑走上前,含笑道:“诸位,你们到底谁先来?陛下还在上面看着呢,或者这里有好几个靶位,你们也可以选择一起开始。”

提到皇帝众人便有些犹豫了籼。

安世锦眯眼看向武王府的席位,得到了宋微君不耐烦的眼神,他无辜的摸摸鼻子走上前,人家都在装深沉,咱也高深莫测一下有什么错。

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长弓,他拉动弓弦试了试,垃圾玩意不怎么顺手,不过反正也不用非得拿个第一,随意抽出三支羽箭,安世锦慢悠悠走到靶位前。

看到他站定在一百丈的射程位置上,在场之人皆抽了口气,魏王等人又开始紧张不安了,弓箭材质所限,一百丈已经是极限,若再想超越只能另辟蹊径,或者将高深内力注入羽箭,他们选出来的人武功虽然也不弱,但比起一生精于习武的南宫进还差得远,甚至连安世锦都比不上。

秦悠兴致勃勃的盯着场内,看到众人不安的脸色不由好奇的问宋微君:“侍卫长与南宫进比起来谁更厉害?”

宋微君看都不看她一眼,轻哼一声不予理会。

秦悠嘴角抽了抽,自从刚才嘲讽他太老之后这货就阴沉着脸不理她了,她不信他听不出这只是句玩笑话,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不过想想美人迟暮红颜易老的说辞又释然了,年龄对于美人来说是个禁忌话题,尤其还是一个有点傲娇的大美人。

切,傲娇与卖萌同样可耻!

场中安世锦长而有力的手指夹起三支遇见一同搭在了弓上,分别瞄准了三个靶位,这一举动顿时又引起一片抽气声。

天啊,这么远的距离他居然还三箭齐发,该说他太自信还是夜郎自大?

其他几名参赛者也都暗自握紧了汗湿的手掌,惟独南宫进依旧老神在在,不过一直半敛的老眼格外明亮,那是一种遇见了对手想要一决高下的赏识与兴奋。

安世锦摆出一个标准的开弓姿势,眸中慵懒褪去,一瞬间变得犀利而坚定,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中,右手猛然放开弓弦。

箭羽裹挟着风声以及所有人高高提起的心,以雷霆万钧之势正中三个靶位的红心,带动尾羽一阵激烈颤抖。

自信一笑,安世锦悠然把长弓抛给了伺候的小太监,在众人或沉默或咬牙或崇拜的目光中若无其事走回宋微君身后,冲着对面看过来的凤青挑衅的扬了杨眉。

他这么做并非为了出风头,只是为了赢过凤青而已,如果不能将凤青踩在脚下,那么王爷就只好将他踩在脚下蹂躏个半死了。

凤青面色不变的淡定回视,心中却默默叹了口气,他的手下果然是人才济济,正因如此才让他忧心忡忡,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有这次的秋猎,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片刻后安世锦的成绩被公布出来,中间一箭是一百丈,另外两箭同是一百零一丈,三箭皆命中靶心。

剩下几个王府的参赛者就没有那么惊艳了,要么一百丈的距离没能命中靶心,要么不足一百丈。

直到南宫进的时候场中又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他的成绩关乎着第一项比试究竟是武王府夺得桂冠还是贤王府更胜一筹。

说起来这二府之间冥冥中似乎有种斩不断的诡异联系,武王与贤王同一天被赐婚,同一天大婚,很不幸的搞错了新娘索性将错就错,武王妃做了贤王妃,贤王妃成了武王妃,后来武王妃舍身救下贤王妃一命,到现在同场竞技,针锋相对,错乱复杂的关系为这次比试又增添了一项噱头谈资。

南宫进出身江湖,拉弓的姿势不必朝廷之人的严谨标准,他没有被安世锦的风***影响,中规中矩的一箭一发,第一箭也选择了一百丈的距离。

众人想当然的觉得,习武几十年的武林巨擘不可能输给年纪轻轻的安世锦,这第一箭不过是他的试探,射中靶心不成问题。

因此,当箭羽斜斜插在红心之外的时候满场皆惊,不少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连坐在上首的赵咸铭都睁大了眼睛,意外的扬了扬眉。

贤王坐在椅子里没有动,面上泰然自如的神情已经变了,微微蹙起眉宇,放下手中茶盏,转头与站在南宫进坐席之后的中年男子低声说了句什么,中年男子点头快速离开,走向比试场地的外围。

“安侍卫长,你觉得以南宫进的功力这一箭有可能射偏吗?”鉴于某人单方面与自己冷战了,秦悠转而直接问起了安世锦。

先前齐王府鬼祟离开的那人一直没有动作,她还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如今看来人家的小动作比她想象的高明多了,连她特意留心都没能发觉。

安世锦并不知道席间发生的事,凝重又疑惑的望着场中分析道:“很难说,从偏差程度来看很像是能力不济或者失误所致,以南宫进的实力不可能是前者,而百步穿杨的高手也不见得不会有失误的时候,所以是失误还是有人动手脚就说不准了,可是南宫进的内力比王爷都略胜一筹,谁能对他动手脚?”

秦悠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宋微君就恼了,手里的茶杯瞬间化为了一堆粉末,优雅的拿出锦帕一根根擦干净手指,高贵冷艳的随手扔在地上,对着安世锦露出一个颠倒众生倾国倾城的笑容,轻声细语道:“安世锦,你想死吗?”

安世锦心惊胆战的钉在原地不敢动弹,脸上的表情有些迟钝:“啊?为、为为什么?”

瞅着自家王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艳丽,像极了一朵靡丽盛开的食人花,他求救的望向自家兄弟,谁能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奈何早在他说出“略胜一筹”四个字的时候,宋天玄以及诸亲卫就全都识时务的对他退避三舍了,任他使眼色使到眼抽筋了愣是装作没看见。

死一个人总比死一队人强,兄弟们也是为了自己人着想,大哥,你千万要顶住啊!

眼看着这群平日阴气沉沉的杀神们如此作态,秦悠差点笑喷,有时候极恶之人反而比大多数人更纯粹,至少比那些两面三刀的伪君子要可爱多了。

“王爷,属下知错了。”安世锦垂头丧气的认错。

“哪里错了?”宋微君收起笑冷艳的扬着下巴,俯视的姿态睨视安世锦。

“属属下……”安世锦那句认错只是出于习惯说出来的,真要说出原因他一时还真没找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眼看宋微君秀窄的剑眉又要竖起来了,秦悠忙解围道:“咳,王爷,安侍卫长只是无心之言,没有贬低您的意思,何必动怒。”

这么一提醒安世锦恍然大悟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连忙认错道:“王爷,属下的意思是您虽然内力比不上南宫进,但是不代表您打不赢他……”

“嗯?”宋微君危险的打断他。

“属属下的意思是说王爷您天下第一无人能敌,南宫进给您提鞋都不配!”安世锦连忙表态,但因为太过急躁声音难免高了那么几度,周围原本都在紧张关注场内情况的人纷纷鄙视的看了过来。武王果然昏庸的很,这种吹破了牛皮的奉承话他听了不嫌害臊吗?天下第一?还真敢说!

正是因为刚才没人关注这边,宋微君只手捏碎茶杯的场面才没人看到,否则谁还敢鄙视他?

宋微君仿佛没看到别人鄙视的目光,很不客气的收下了安世锦的奉承,恩赐的说:“算你识相,不过……”他转头看向其他亲卫:“这个月你们换下来的脏衣物就不用送到浣衣坊了,你们的侍卫长会亲自给你们洗干净的。”

“什么?!不要啊王爷……”安世锦惨嚎,可惜爷心如铁,不予理睬。

169.169基那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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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看来,第一项的比试南宫进是最有能力力压诸雄夺得第一的,因为此人不仅武功修为高深莫测,就连他所使用的武器都是一把名为追日的灵骨弓,在江湖上素有“南宫射日”的称号,这也是为什么看到他第一箭射偏,人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背后有人动手脚的原因姣。

一个神射手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射偏了,除非他不想赢,否则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事后张齐阑应贤王府要求检查过弓箭确认一切正常,众人便都沉默了。

接下来的两箭南宫进谨慎的选择了一百丈以及一白零五丈的射程,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第一箭的影响,射程最远的第三箭又出现了些微的偏差。

这一次看台上的众人全都沉默了,贤王府的气氛一片沉凝,赵咸宁沉默的坐在位置上,并没有大怒或者沮丧,但有时候正是因为这样平静的沉默,反而更加压抑的人无法喘息。

贤王府的人噤若寒蝉,连南宫世家的人也跟着沉默,面上有着难以掩饰的不解与难堪,被誉为神射手的家主,第一次以一个江湖人的身份跻身入朝堂,本以为会一鸣惊人,怎料会是如此尴尬的局面。

张齐阑将这次比试的结果呈报给赵咸铭,由赵咸铭当场宣布第一项比试胜出的两组分别为北戎和武王府籼。

武王府众人面面相觑,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过为武王府取得开门红的大功臣安世锦安侍卫长此时没有半分喜悦,时而拿眼睛狠狠瞪一眼自家狼心狗肺出卖他的兄弟,时而又为自己接下来一个月苦逼的命运伤春悲秋一番。

总之,他很忙,没空理会什么成绩不成绩的。

赵咸铭瞧了眼沙漏,出声道:“上午的比试十分精彩,众位爱卿府上能人辈出,朕看的很尽兴,眼下就要到午膳时间了,马球比试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便留待下午再比吧,朕邀众卿在有闲居共用,不知众卿可愿赏脸?”

此言一出不知有多少人心中暗自骂娘呢,这摆明了是不想给他们时间为下午的比试做准备,但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俯首做出荣幸之至的样子表示自己很乐意与陛下一同享受君臣之乐。

赵咸铭满意的笑了,扭头对身边的瑶贵妃低声说了句什么,起身带着众使臣以及大小官员离开了,女眷们便交由瑶贵妃与秦悠主持局面。

宋微君还未起身,瑶贵妃就已经仪态万千的走过来了,站在宋微君面前对秦悠笑道:“武王妃,陛下吩咐由瑶儿辅助您好好安抚一下昨日受惊的命妇呢,瑶儿若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武王妃多多提点。”

宋微君正要起身,前面的路就被瑶贵妃挡了个严实,索性坐在那里不动了。

秦悠只当没看见,颔首笑了笑:“瑶贵妃说笑了,能与贵妃同席是秦悠的荣幸,贵妃见多识广岂是秦悠可比的,秦悠请贵妃多多指教才是。”

心中不屑的冷哼,瑶贵妃的话初时听来只是普通的寒暄之词,但她与瑶贵妃上次在宫里已经撕破脸了,而且自她被皇帝赐婚后人们才知道丞相府还有个养在乡下庄子里的五小姐,在世家贵胄看来她与乡下野丫头无异,让她一个野丫头指点她?

哼,这是在暗讽她即使此时位高权重也改变不了内里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吗?不过她也不是软柿子,你在宫里见多识广阅历丰富高贵典雅又如何,正因如此才证明你、老、了,美女婶婶!

宋微君没走宋天玄与安世锦自然也留了下来,眼瞅着两个女人之间你戳我一言,我讽你一语战的十分热闹,不得不感慨,女人之间的战场的确比男人打打杀杀的更凶残,说个话都得警惕自己是不是被人骂了。

被戳中痛处瑶贵妃忍下怒气,面上若无其事的笑看向宋微君:“武王殿下怎么还没走?陛下不是说在有闲居宴请群臣么?”

宋微君仰起脸微微一笑,温柔至极,美艳至极,在瑶贵妃被电的晕头转向的时候,他性感的薄唇吐出最恶劣的言语:“瑶贵妃身姿壮硕,一个人站在这里就把路全都堵死了,本王如何走得了?从你身上踩过去么?”

侍卫们举头望明日,好吧他们一点也不同情瑶贵妃,王爷正心情不好呢你还故意挡他的路,碍他的眼,没说你好狗不挡道就已经很给面子了,躲一边偷着乐去吧。

“咳,王爷,怎么说话呢,瑶贵妃只是丰腴了些,哪里壮硕了?”秦悠嗔怪的瞪了宋微君一眼。

她也不觉得瑶贵妃可怜,单从莳花楼调查来的瑶贵妃资料中便可看出这绝不是个需要人同情的主,还有上次悦心殿的算计

,那足以逼得一个女人羞愤而死,这笔账她可没敢忘。

“你……”瑶贵妃红着眼睛摇摇欲坠的样子,若说宋微君的话让她感到羞愤,那么秦悠的话让她心中欲除去她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哼,先让你得意两天,这次看谁能救得了你。

“是瑶儿的错,挡到王爷的路了,王爷请。”咬着牙挤出一个赧然的笑,嗓音中是自然而然的娇柔,看起来大方得体。

宋微君慢条斯理站起身,抚了抚华丽衣摆上不存在的褶皱,轻哼一声无视两个女人转身带着人潇洒的走掉了。

瑶贵妃若有所思的望了眼宋微君的背影,又看了看秦悠,这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

秦悠刚站起身准备招呼女眷们也回行宫去用午膳,就见安世锦又折回来了,不由问道:“安侍卫长怎么又回来了,可是王爷有何吩咐?”

安世锦点头道:“王爷命世锦跟在王妃身边。”

说着警惕的瞥了眼瑶贵妃。

瑶贵妃脸色一僵。

秦悠笑道:“如此,就有劳安侍卫长了。”

午膳女眷们是在有闲居旁边的娴雅阁用的,席上还算平静,事先都有下人们安排好了一切,秦悠只是陪着说说话吃顿饭而已,唯一让她有点郁闷的是饭后她本想在园子里找个精致不错的地方准备坐一会儿喝杯茶,等着下午的比试开始,却不断有夫人带着自家青春靓丽的女儿往她面前凑。

秦悠扶额,她怎么会看不出她们的心思,只是暗自感叹这些人是有多想不开啊,竟然想把自家闺女往火坑里送。

武王府是好地方吗?武王貌美就表示他像表面那么无害的吗?他若想让谁死,绝对会让人死得很有艺术性,一百个都不带重样的。

最后被烦的不行了只得以略作休息为由遁回属于武王府的院子。

“安侍卫长,你家王爷可真是个祸害。”路上秦悠忍不住吐槽。

安世锦谨慎的瞅了瞅四周,确定没有可疑动静后才心有戚戚的附和:“可不是吗?别人怎么说他没用他都不在意,偏偏自己人说不得……”

“你跟在王爷身边所少年了?”

安世锦翻着眼睛算了算:“快十五年了。”

秦悠钦佩的望着他:“这么多年了你依然坚挺的活着,也没被折磨成蛇精病,简直太不容易、太让人敬佩了。”

“……”安世锦无语,不过从这方面来讲自己确实挺伟大的,被罚为属下洗一个月裤衩与臭袜子的心肝稍稍被治愈了那么一点点。

午后秦悠躺在窗前软榻上晒太阳补眠,迷迷糊糊中宋微君似乎回来过,但没一会儿又出去了,秦悠一直闭着眼睛假寐,两人谁也没搭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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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王府小院。

大厅里下人们被远远的遣退了,赵咸宁坐在上首的椅子里,几名宠信的亲卫站在他身后,须发皆白的南宫进独自坐在他对面。

赵咸宁是所有王爷中公认的性子最随和的,但再随和也是个上位者,有着长期发挥司令积累下来的迫人威压,只是对面的南宫进并不受他影响,看上去依旧淡定。

“南宫老前辈没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吗?”赵咸宁收回视线淡淡问道。

南宫进拱手道:“老夫没有完成对贤王的承诺,是老夫之过,既然老夫答应了会为你做一件事,就绝不会食言,此事就此作罢,贤王可以重新提要求。”

赵咸宁沉默片刻,声音里带了几分不满与谴责:“南宫前辈这话说的轻巧,这次的比试对本王有多重要您难道不清楚吗?这何止是输掉了比赛而已?”

南宫进行走江湖一声,岂会为这点小事动容,盯着他问道:“如果没有老夫,你府上有人能胜过武王府的安小子吗?”

赵咸宁语塞,的确,安世锦的能力他是亲眼见识过的,贤王府暗卫不少,却鲜少有人学箭,如果没有南宫进,他府上派上去的人定然也会跟魏王府齐王府的人一样铩羽而归。

顿了片刻,他按下心中的不甘问道:“南宫老前辈可以告诉本王为何要这样做吗?”

江湖人最重名声,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输掉岂不等于打脸?他想不明白南宫进为何要故意输掉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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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进叹息一声,无奈道:“当时王爷只顾场内比赛,可曾注意到老夫的孙女已经不在场中了?”

对于自己唯一的小孙女南宫进一直很疼爱,这次出门也将她带出来增长见识了,贤王府没有女眷跟来,小女孩不好离贤王太近惹闲话,席位便比较靠后,谁知道怎么不小心就落到了齐王手里,在他比试前一刻,齐王府的参赛者将这件事告诉他,以他孙女的命要挟他输掉这次比赛。

兴许是人老了,便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越来越在意自己的家人,贪恋天伦之乐,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南宫进简单的将这件事说了一遍,赵咸宁温润如春水梨花的脸顿时阴鸷下来,狠狠摔碎了手里的茶杯,赵咸瑾这个疯子,他自己赢不了,宁愿让武王府得第一也要横加破坏,他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赵咸宁才平复下怒气,揉了揉眉心对着南宫进歉意一笑:“是本王之过,没有保护好南宫小姐,让南宫老前担忧了,那么现在南宫小姐可回来了?若是没有本王立即陪南宫老前辈去八皇兄那里要人,八皇兄简直太胡闹了。”

往后还用得着南宫进,他是晚辈,适时认个错对谁都有好处。

南宫进淡然无温的眼神一缓,笑道:“小女已经回来了,此事是老夫食言了,答应王爷的事没做到,老夫惭愧,有什么要求王爷现在可以重新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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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阳光没那么刺眼之后,下午的比试也开始了,相比起其他几个项目的比试,马球无疑是最令人期待的。

马球是风靡于军队与宫廷贵族间的体育运动,北至北戎南至南楚皆很受欢迎,它并不拘泥于男子,许多贵族女子也青睐有加,京都建有专门的球场,经常有贵族子弟相约进行比试,甚至宫内的一些宫女都能上马挥杖打两局。

由此可见其风靡程度,也免去了有使臣不通此运动或组不成队伍造成的困难。

秦悠小憩醒来后仍不见宋微君的身影,便独自带着安世锦以及明锦等人去了上午的场地。

跟早上差不多,她来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到场了,不少男子已经褪去锦衣缓带,换上了英姿飒爽的骑装,长发盘起,头戴抹额,看起来英武无比。

人人都在兴奋谈论,对着不同颜色骑装的男子指指点点,似在评判每支队伍的能力,场面一时热闹的真有些像是在举行一场单纯的赛事。

“你家王爷呢?怎么还没到?”秦悠坐到席位上,望了一圈没见到宋微君的身影,倒是瞧见了穿过人群走来的季青竹。

季青竹此人除了对医术药材感兴趣其他一概不管,平时住在府中极少出门,就连跟来狩猎都舍不得放下他的医书。

安世锦答道:“回王妃,王爷中午回来过一趟,后来说出去走走便又出去了,王妃放心,王爷不会忘记了比试时间的。”

秦悠颔首,侧头时意外瞥见安世锦正微笑的望着徐徐走来的季青竹,神情说不出的荡漾与满足,额,这个,画面太和谐,由不得她不多想,这两人之间该不会有什么JQ吧?

“见过王妃。”季青竹走上前来对她俯身一揖,俊雅的脸上含着浅淡笑意,温暖和煦,让人不由自主想靠近。

秦悠抬了抬手笑道:“师傅客气了,坐吧,怎么上午没见你出来观看比试?”

季青竹在下首挑了个位置坐下来:“这一声师傅在下愧不敢当,王妃称呼青竹的名字即可,听世锦说下午有马球赛,在下在行宫也是闲着,便想来凑个热闹。”

秦悠眼神在两人身上瞟了瞟,笑的意味深长:“马球赛安侍卫长也会上场吧?”

安世锦被她笑得浑身不舒服,不过还是点头道:“自然是要上场的,省得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整天闲的发霉。”

三人闲聊了几句就见赵咸铭带着又换了一身衣裳的瑶贵妃来了,有些混乱的场面顿时井然有序,众人起身恭敬行礼。

秦悠瞧着身旁空置的席位蹙了蹙秀眉,这货不会遭人暗手了吧?不过他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干掉估计也不会活到这么大了,让皇帝都等着他,脸真大。

“武王妃,武王何在?”赵咸铭侧头看过来,眉宇间微有不悦。

“回陛下,王爷……回来了。”秦悠松了口气,看着远处姗姗而来的白衣身影,等到看清他的装扮后不由大大惊艳了一把。

在场有不少人也都发出了低低的抽气声。

170.170花间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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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午后阳光灿烂倾城,为林木间满树的黄树叶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炫目的光线中,有一人自林中款款走来,衣白胜雪,边缘嵌有浅金色华丽的衣缘,而宽大袖摆与垂地衣摆上又用银线勾勒着华美的花纹,腰间掌宽的腰带束腰,两条纤细的浅金色丝带垂至地面,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墨发未束,长长的垂在腰间,随着他韵律的步伐飘荡出优美的弧线,额间带有红宝石钳坠的金色额饰,精致华瞻,在阳光下摇曳出一片迷离华美的光,浅浅映在他的脸上,而与他精致美丽的脸比起来,所有炫目的光线全都成了背景色。

凤眸狭长微挑,浓密的睫毛遮出一片幽诡的暗影,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蓝色泪痣如一颗嵌在脸颊上的蓝宝石,迷人而凄美籼。

本是看惯了的一个人,只是换了一身装扮便如同换了一身气质,红宝石额饰配胜雪白衣,如同点缀在阳春白雪间的胭脂红梅,清而贵,冷而艳。

如此佳人,赞一声花间魅色也不为过姣。

额,可惜这个佳人……是男的,这会儿不知有多少翩翩贵公子在痛心疾首呢。

子啊,为毛是他不是她呢?子啊,带他走吧!

宋大美人领着他的万年不变黑衣小强侍卫宋天玄,在一众呆滞的视线中不疾不徐走来,微微俯身对眼神有点诡异的赵咸铭行礼:“臣见过陛下。”

赵咸铭抬了抬手,神色比以往柔和许多:“免礼,武王这是去哪里了,怎么从林子里出来?”

宋微君眼眸微垂,转身走到自己的席位上撩发优雅的坐下,平静答道:“种蘑菇去了。”

“噗……”秦悠再次忍不住喷了,她发誓,真的不是故意要出风头引起人们的注意,全怪有人说话太不靠谱。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秦悠在练功房里习武,有一招怎么也不能理解,便去找宋微君讨教,彼时宋微君正拿着一把大剪刀大肆破坏花园里的草木,冷艳高贵的告诉她没空,让她一边等着去,秦悠等了半天他仍在摧残花草,索性转身就走,宋微君在背后问她去哪里,剪完了去找她,她没好气答曰:找个墙角种蘑菇去。

于是,他这么说是怪她冷落他了么?

赵咸铭愣了一下,不确定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这句话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遂作罢不再理会。

两人相对而坐都不说话,而且某人还在锲而不舍的释放着冷气与怨气,秦悠只好凑过去聊表关心:“王爷昨晚没睡好,中午该好好休息才是。”

宋微君半敛的眼眸抬起,冷幽幽瞥了她一眼,单手支着自己白皙纤秀的下巴,不言不语。

秦悠盯着他完美的侧脸看了两秒,顿时了悟了:“王爷穿这身衣裳我都不好意思坐您旁边了。”

“为何?”宋微君淡樱色性感的唇终于吐出两个字,眉宇间隐有一丝不悦。

“因为王爷您真是太美了,见过王爷才知道何谓人间真绝色,令我自惭不已。”秦悠真诚的回答。

宋微君却冷哼一声:“哦,是衣服的缘故?下次本王不穿这身了便是。”

啧,本王都用上了,要生气了。

秦悠从善如流,改正道:“王爷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王爷您本来长得就很美,只是这件衣裳衬得您更加美艳无双,我……。”

“美艳……”宋微君咬牙切齿的打断她,凤眸冷幽沉魅。

秦悠只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好吧,某人只是表面的气质变了,内里还是个披着人皮的妖魔,一言不合就要吃人:“其实美艳是两个词,俊美不凡加高贵冷艳,我只是将他们合并起来用而已……”

宋微君收敛起怒气,哼了一声算是勉强认同了这套歪理邪说:“还有呢?”

“还、还有?”秦悠郁猝了,不过闲着无聊逗逗他也无妨,便绞尽脑汁的将所有能想到的溢美之词全都用在了他身上。

宋微君眯着眼睛望向场内,似心不在焉,一直抿起的唇角却扬起无人觉察的细小弧度,长睫毛遮住的眸中笑意点点。

宋天玄与众亲卫相视一眼,总算雨过天晴了啊,看着王妃与王爷诡异的相处模式,他们都忍不住想笑,只听说过浪荡子花言巧语哄骗姑娘开心,他们家却是王妃花样百出哄王爷开心。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那并肩而坐的两个人皆乐在其中呢。

自从娶了王妃

,王爷真的变了很多,要是以前谁敢夸他貌美,下场绝对是被他一脚踩死,盯着他看踩死,近身一丈的女人踩死,谄媚奉承他的踩死……

马球比试的时间较长,一些胡乱拼凑的队伍就直接淘汰出局了,也有投靠了几位王爷的官员不愿与主子争夺,主动提出放弃,最后整饬下来朝中竟只剩下几位王爷的七支队伍,外邦使臣有四支,其中包括北戎、北齐、南楚以及西南一个较小的附属国西玥。

七是奇数,考虑到其中一支队伍没有对手,皇帝陛下兴致高昂的也组建了一支队伍上去凑热闹了。

“由谁上场你们自己决定吧。”宋微君懒懒的对亲卫们吩咐了一声便不管了。

“头,叫上我吧。”

“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上,嘿嘿,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哭爹喊娘……”

亲卫们都很踊跃,积极的想要上去欺负人,但在安世锦阴测测的眼神儿注视下都闭了嘴,额,怎么忘了,上午他们刚见死不救抛弃了老大,害他要为自己洗一个月的衣服,这会儿想上场不拿点好处怎么行。

于是安侍卫长以权谋私,利用职务之便强行要求随他参赛的十个人签订了《自己的衣服自己洗》的丧权辱国条约。

剩下躲得快的九个亲卫暗自得意,切,比起上场收拾人,让动不动就狠狠修理他们的老大给自己洗裤衩才是最爽的好吗?穿上老大洗的裤衩,腰不酸了,肾不虚了,揍人更有干劲儿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修理的更惨,那是以后的事……o(&gt﹏<)o

秦悠听着后面有人高兴有人愁的吵闹声,心中轻笑,相处久了才发现,这群整日板着死人脸手起刀落杀人如麻的家伙们其实挺可爱的,作为他们的大BOSS,宋微君竟也不阻止,任由安世锦狞笑着欺负人。

“王爷为何不阻止?安侍卫长对您的的命令阳奉阴违呢。”秦悠忍不住好奇他是怎么想的。

宋微君抬手拂开被风吹得贴在比鼻子上的发丝,意外的看她:“哪里阳奉阴违了?”

“你让他给属下洗一个月的衣服,他却擅作主张利用这次机会强迫别人自己洗,如此一来你的惩罚不就无效了吗?”最主要的是安世锦这种作法不可取,擅作主张成习惯,以后难保不会酿成大错,秦悠觉得宋微君不会不懂。

宋微君轻笑,红宝石额饰折射的梦幻光辉为他苍白的面色增添了几分血色,他抿了口茶说道:“我罚他为属下洗衣服他领命了是吧?”

秦悠点头。

宋微君继续道:“我下令由谁上场有他们自行决定也没错吧?”

点头。

“安世锦是他们的侍卫长,也是马球队的队长,有资格决定由谁上场,对吧?”

继续点头。

“所有人都吵着要上场,他以出场机会为条件交换免除处罚有什么不对呢?”

“……”还能这样强词夺理?“可是后来他们已经表示不想交换了,这是强迫。”

“不上场武王府的马球队怎么办?”

“……所以说不换也得换?”

“不是还有九个人保住了自己的权利吗?为什么那十一个被挑中的人要被迫交换,而不在这九个能保住自身利益的名额中呢?”

所以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是要让他们学会互相竞争么?

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宋微君若无其事的总结:“安世锦心里自有分寸,这种小事我也要管,每天还不得累死。”

秦悠无语,原来说了这么一大堆最终原因还是因为他懒,不想管,可是他忙吗?为什么她看到的他不是戳猫逗狗就是在睡觉?

各队的出场顺序由抽签决定,安世锦代替众人去抽签,回来一脸怪异的说道:“咱们的对手是……贤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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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的有点少,周末加更,还有,谢谢大家的月票,O(n_n)O~

171.171各自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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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球比试的场面比上午热闹多了,看着场上纵马奔驰的飒爽英姿,人们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热血,不再是单纯的期待比试结果,更多的人是在关心比试本身。

球杖挥出利落的轨迹,马儿奔驰而过,带起一阵烟尘滚滚,但是平日注重风雅的贵公子们此时没人再去留意烟尘是否会弄脏自己的锦衣华服,流着汗水的脸庞是自信而飞扬的神采姣。

“卫十二,你他娘的往哪打呢?老子在这里呢!眼睛瞎啦!”安世锦挥着偃月形球杖怒吼。

面容清秀的卫十二十分委屈:“老大,是贤王府的人撞到了我的球杖,我才会打偏的……”

球场上争分夺秒,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追究责任,没听完他的解释,安世锦抹了把额上的汗水,策马又朝争夺最激烈的地方奔去了籼。

卫十七想策马上前去抢球,却被贤王府一人一骑挡住了去路,他往哪对方就往哪,眼看着球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而自己不能上前,卫**怒,忽然一个调转马头挡住评判的视线,用球杖狠狠在对方马屁股上一戳。

马儿顿时难受的蹦了起来,卫十七趁机策马越过。

对方怒斥他违规耍赖,扬声要叫评判,卫十七回头得意冷哼:“你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都没用,反正没人看见。”

卫十一披荆斩棘最终把球抢到手了,纵马挥杖带着球往前跑,正准备摆个拉风的姿势来个漂亮的进门,结果一用力球还没打到,只听“咔嚓”一声不妙的声响传来,他得意忘形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飞起的球落地,很快又被追上来的人抢走,卫十一举着手里只剩半截的球杖无处话凄凉,只恨不得砸在评判那张凑过来的大饼脸上:“这是什么破东西?狗啃过的玩意也拿来给老子用,老子的球都被抢走了,不行,那球是我的,叫他们还给我!”

评判泪流满面吐槽,大哥你都敲断人家三根球杖了,你自己的才断了一次,已经够坚挺了,你还想怎样!

贤王府一个俊秀少年抢到球,正挥杖往对方球门处奔,谁知一阵妖风袭来,原本往前飞的球忽然转了个方向跑到了别人杖下:“马球不能使用武功,你犯规了!”

卫四一下一下托着球,眼看着后面一大群人追上来了,他一杖抽飞到了离对方球门最近的安世锦身边,放慢马速等着少年与自己并驾齐驱,伸手在对方纤瘦的腰上暧昧摸了一把,浪荡一笑:“小兄弟,你家王爷没告诉过你,规矩是用来吃的么?”

“你……”少年气的脸都红了,策马赶紧躲开魔爪,恶狠狠回瞪,这个变态刚刚还摸过他哥哥,这会儿又对他下手,等找个机会一定要剁了他的手!

安世锦带着卫一卫五共同努力为卫十二创造了机会,情势惊心动魄,卫十二急着将功补过,挥杖就要射门,结果一不小心用上了内力,拳头大小的球如一颗划过天边的流星,擦着球门消失在了茫茫林间……

卫十二呆了。

众人也都呆了。

安世锦怒了:“卫十二,你他娘的到底会不会打球,啊?球门在那里吗?吃饱了撑的你,还是你的眼睛瞎了,要不要老子亲自帮你洗洗眼睛!”

越说越怒,安世锦直接把球杖当成暗器,“嗖”一声朝着卫十二的后脑勺砸去了。

卫十二还沉浸在球被打没了的沮丧中不能自拔,怔怔望着球消失的方向,但多年训练使他的身体条件反射做出了躲避危险的动作,脑袋一低,躲过一劫,但是他正前方同样看着瞻仰流星轨迹的贤王府骑士就惨了,哪想到会遇上这倒霉事儿。

安世锦一杖正中他伸长的后颈上,在一众目瞪口呆中,就见那倒霉蛋身体微微一晃,噗通一声栽下了马。

“……”

评判策马赶过来就见到这一幕,气的额头青筋直跳,狰狞着脸咆哮:“安侍卫长,你又伤人!不是伤人就是骂人,你说这是你第几次动手了?武王府还想不想参赛了?再有一次就取消你们这群混蛋的资格!!!”

他真是受够了,武王府对贤王府是今天最后一场比试,但这是他当评判以来最累的一场,从没见过这么流氓的队伍,真的,无所不用其极,一群混蛋!

“啊哈哈哈……哈哈哈……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这么大声,但是真的好想笑,哈哈哈……”自从武王府的人上场后秦悠的大笑就没停过,开始还能忍耐着遮掩一二,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惹来周围不少鄙视的目光。

她从来不知道,宋微君身边这群亲卫们的属性居然这么二,平时看上去都是一个表情,冷冰冰的看不出情绪,然而真遇上点什么事,二货的本性立马就暴露了,而且一个个都还这么有性格,笑死了。

剩下的亲卫们缩在后面佝偻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土里去,个个在心里抓狂咆哮,丢死人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把你们愚蠢的本性收敛一些好吗???

“有那么好笑吗?”宋微君从桌上爬起来,揉着疲倦的眉心看她。

“对不起,吵醒你了,比赛挺精彩的。”秦悠看着他眉宇间的倦色说道:“你要是累就跟陛下说一声,让宋侍卫他们陪你回去休息,季神医说你总是强撑着不睡对身体不好。”

宋微君抬眼看向天边渐落的夕阳,摇头道:“马上就要结束了。”

红彤彤的夕阳折射在他额间的红宝石上,摇曳出绯色旖旎的光晕,洒在他脸上更添几分慵懒与妩媚,似醒非醒的眼眸波光迷离,褪去了冰雪般的清冷,现在的他就好像春日里一缕微醺的风,萃过百花的香甜媚色,丝丝缕缕,撩动心弦。

武王府对贤王府的比试结束后赵咸铭宣布今天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时间有兴趣的可以自行去林间狩猎,打些野味晚上做烧烤,毕竟这是出来狩猎的,坐了一天难免会觉得无趣。

至于比试结果,无须多问,武王府的亲卫们耍了那么多次流氓,能不赢吗?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他们配合好,从小一起经历地狱式的训练,一起挣扎求生存,十多年一起出生入死为一个人效命,那种无间的默契,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也是这时秦悠才明白宋微君为什么不理会安世锦的以权谋私,彼此之间亲密到看对方就像照镜子的时候,谁还会在意这点小小的得失,这不过是他们彼此打闹玩乐的一种方式罢了。

安世锦挨训的时候他们袖手旁观,但换一个环境,如果是安世锦遭遇了围攻,他们每一个人都能为了他们的头儿挺身而出。

散场后大家自由活动去了,秦悠没什么安排,便陪着宋微君回行宫休息。

一路上不断有贵族少女或独自一人或三三两两路过,当武王殿下步伐悠然衣袂如风的路过时,一边低头行礼一边又忍不住红着脸悄悄打量。

秦悠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些有什么异常,直到宋微君状似不经意的声音传来:“看到了没有?”

“看到什么了?”秦悠茫然,当真扭头四顾。

宋微君眼角一抽,略带点咬牙切齿的声音提醒她:“哼,不是说本王不如姓江的小白脸吗?不是说女人见了本王都绕道走不敢对本王献殷勤吗?”

秦悠愕然,这才注意到少女们的意图,梁国虽然没有保守到要求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像现在这样随意出来晃动的现象也着实不常见,所以这些人都是来与大美人偶遇的么?

还有,宋微君今天穿的这么***包,难道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绝对比“姓江的小白脸”更有魅力,引得无数美女竞折腰?

想到这一可能,秦悠不禁窘然,不过一句玩笑话,这人居然当真了,失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王爷您容貌倾城,人间难得一见的好颜色,世人皆爱美,又岂会视若无睹。”

“你也爱吗?”他脱口而出,一想到太快了只会吓跑她,主动转移了话题:“晚上想吃什么?卫一带着人去打猎了,晚上我们也在院子里做烧烤吧。”

秦悠微怔,而后笑了笑点头道:“只要不是王爷烤的就行。”

上次在小院子里烤鱼他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有调料滋味淡了些,压不住鱼的腥味。

宋微君步伐一顿,幽幽看了她一眼,眼角的泪痣在他低眸叹息的时候格外凄婉动人:“你果然还是嫌弃我……”

“额……”秦悠语塞,就感觉到一只冰凉修长的手轻轻牵住她的,拉着她往前走去,那人侧头去看周围风景,若无其事的样子。

后面宋天玄、安世锦均朝着季青竹挤眉弄眼,王爷肯主动跟女人亲近而没有不良反应,是不是证明他的心病治愈了?

季青竹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事得靠他自己慢慢解开心结。

那只手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秦悠忍不住摊开手回握,等反应过来才发觉两只手十指紧扣。

究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讨厌他?就像这只手一样,在理智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已经默默接纳了他。

晚饭过后宋微君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不是又跟人密谋合计着怎么害人去了,秦悠独自一人留在房间里颇觉无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外面月华如水,何不出去走走?

不少贵妇少女们没有体验过集体生活,觉得颇为新鲜,一些要好的世交、手帕交的姐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在花园赏花,或举头赏月,整个行宫的一时变得热闹无比,夜色都被冲淡了几分。

秦悠路过花园被好几拨人热情的拉着聊天,都被她一一婉拒了,她可没兴趣给宋微君挑小老婆,不管她喜不喜欢宋微君,有没有夫妻之实,只要是个妻子都不会喜欢自己的老公轮番去睡别的女人。

如今的武王府还算和谐,若娶回家个事儿精,整个府中都甭想安宁了,宋微君性子偏静,不是他喜欢的人胆敢闯入他的地盘,早晚被他弄死。

就像当初的她。

宋微君现在的样子……算是接受她了吧?

秋月沁凉如霜,洒满大地,远离了行宫的喧嚣,秦悠带着明月四人举步往远处走去,凉凉的山风吹走了心头的浮躁,只觉这天地无限宽广。

“王妃,咱们已走出不短的路程,再往前走远离行宫,恐怕会有危险。”明惠忍不住劝道,这两天诡异的气氛她也有所觉察。

秦悠脚下不停,“没关系,不会打扰到别人的。”

明惠一怔。

明锦却是明白的,这看似平静的黑暗中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呢,自行他们出门起已经遇上好几拨出来说悄悄话的人了,甚至还有一对野合的男女,粗重的喘息想让人装不知道都难,真是伤风败俗人心不古!

然而当她们很不凑巧的撞上他们伟大的武王殿下正与女人约会的时候,明锦差点吞掉自己的舌头。

虽然隔得很远,但是月光太明亮,那一袭白衣懒懒倚在树干上的不是她家风华绝代的王爷还能是谁?

秦悠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没有理会他们,换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走,也懒得去猜测他这么做的用意。

宋微君如果真想背着人做点什么,那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宋天玄以及众亲卫都跟在他身边,没有允许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接近,何况宋微君与瑶贵妃又有哪个不是高手,肯定早感应到她们一行人了。

既然人家都不躲,她一个路过打酱油的又何必觉得不好意思。

“王、王妃,王爷他……”明锦似是想为宋微君辩解,但一时想不出该找什么样的理由。

秦悠摇头表示她不在意,继续慢慢往前走,当看到不远处藏在林间的一处小潭时微微顿了顿,转头说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

“王妃要沐浴?这潭水多冷啊。”明锦脱口而出。

明惠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劝道:“王妃,您一个人……不安全,还是让奴婢们陪着您吧,奴婢保证……”

“本王妃不需要你们的保证!”秦悠淡淡打断她,语气有些冷,她忘不了上次在宋微君的卧房里,她屈辱的被绑在床头,让自己的侍女帮自己松绑,可对方却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办。

她知道她们都是宋微君的人,那样做没什么不对,但是没人愿意把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奴才留在身边为别人办事,不是吗?她们心底认可的是宋微君,就算遇上危险会毫不犹豫的替她挡剑,那也是因为她是武王妃。

这样的人,她不需要,也没时间一点点感化她们成为自己的人。

说到底她还是很介意那天晚上的事,即使现在两人关系好了许多,那也是一道抹不去的丑陋裂痕。

“慕含乔,慕含光。”秦悠轻声呼唤,等了片刻没听到动静,蹙眉道:“别装死,本王妃知道你们跟来了。”

下一瞬,两道修长身影出现在月光下,慕含光沮丧望着她:“王妃,咱们是暗卫呀暗卫,暗卫是要贴身保护主人安全的,您不能丢下我们唉。”

秦悠没理会他,直接对白露白霜道:“看着他们,谁敢擅自离开你们也不用阻拦,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身边不需要不听话的人。”

说完转身独自走入暗影重重的林间。

明锦明惠相视苦笑,王妃果然厌弃她们了,宁愿留晋王府的人为己

用,王爷就这么不让她放心么?

独自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就见树下暗影处静静站着一道修长身影,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对着她拱手施礼:“秦五小姐。”

172.172互相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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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没有还礼,只是偏头盯着他,片刻后才略含嘲讽的笑道:“贤王还真是健忘,本王妃已经是武王妃了,你这么称呼本王妃似乎不大合适吧?”

赵咸宁并无尴尬,温文尔雅一笑:“你也是秦五小姐,不是吗?姣”

秦悠挑了挑眉,也学着他的样子笑得虚伪:“是呀,只是秦五小姐可没这么大的面子能让贤王行礼,还是说贤王在暗示本王妃非皇族之人,身份低微,需要向你行拜礼?”

赵咸宁一怔,似是不认识一般打量她一眼,笑道:“秦五小姐误会了,咸宁没那个意思,只是你我曾有婚约,咸宁心中习惯了如此称呼而已。”

“咸宁?”秦悠似笑非笑的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心中倒有点佩服他的脸皮了,他们彼此男已婚女已嫁,大晚上相会已经很不合时宜了,这男人非但不承认她的身份,还主动提及当初的婚约,把自己说得好像跟她多亲密似的,莫非想跟她来一段婚外恋籼?

她一直厌恶赵咸宁这种表面圣父其实满肚子男盗女chang的人,本来大家各不相干也就算了,没想到他竟然主动约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赵咸宁脸上温和的笑容不变,看起来十分自然,默默看着她笑而不语。

秦悠嗤笑一声,主动凑近他暧昧笑道:“那么咸宁你约我出来到底所为何事呢?”

赵咸铭英挺的眉几不可见的挑了挑,深不可测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低头看着她含笑道:“秦五小姐倒是有些出乎咸宁的意料之外。”

“哦,哪里出你的意料了?”秦悠明知故问,如果他敢说一个她不爱听的字,她就趁机好好教训他一顿,揍得他第二天没脸见人。

“秦五小姐无论是气质还是性子都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是个独一无二的妙人儿。”赵咸宁轻笑,也上前凑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很近,这么一来秦悠一抬头几乎就要与他呼吸相闻了,扬起唇角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秦悠语气温柔道:“贤王平时都是这般勾引有夫之妇的么?没想到贤王还有这嗜好,本王妃真是大开眼界。”

眼前女子如月下优昙般绝美的脸上徐徐绽开一抹魅惑人心的笑,赵咸宁微微失神,但紧接着,那双花瓣一样的唇间吐出的嘲讽又很快让他回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还是保持仪态退后一步微微施礼道:“是咸宁莽撞了,咸宁今晚约秦五小姐来并无此意,只是想起过往一时有些失态,还请秦五小姐莫怪。”

秦悠早已远远退开,冷冷看着他问道:“什么事快说,呵呵,该不会是白天输了比赛,晚上想从本王妃身上讨回来吧?”

赵咸宁站在暗影处,树枝遮住了月光,看不清脸色,不知是不是被她的刻薄气的狠了,好片刻才平静说道:“咸宁约秦五小姐出来只是想答谢上次晋王府秦五小姐的出手相助而已,这次西山秋猎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尤其五皇兄和八皇兄生有不臣之心,暗中都有安排,而武王府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咸宁只是想提醒秦五小姐多加小心,却不想秦五小姐对咸宁有如此误会,要说的话已经说完,咸宁先告辞了。”

“等等,贤王留步,不知刚才贤王说的是真是假?”秦悠脸色骤变,甚至震惊的想出手去拉住赵咸宁,急切道:“这种消息贤王是从哪里得到的?”

赵咸宁回身,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月光下秦悠那张急切的小脸,半响看不出破绽,才似是无奈的柔和了声音安慰道:“你先别着急,咸宁既然约了秦五小姐,便会知无不言,只是方才……咸宁情绪有些失控了。”

秦悠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方才是秦悠误会贤王了,言语失敬,只是夜黑风高,贤王约我单独出来,以秦悠现在的身份来讲这是不应该的,心中难免有些想法,还请贤王谅解。”

听到她连自称都换了,赵咸宁脸色彻底缓和下来,叹息道:“是咸宁鲁莽了,只是咸宁身边很可能安插了八皇兄的眼线,也不确定武王府是否同样有他们的探子,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秦五小姐会误会也是应当的。”

秦悠看着他勉强挤出一缕笑:“我们就不要在这里互相揽责任了,贤王还是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其实咸宁知道的也不多,我睡眠有认床的毛病……”赵咸宁似是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继续道:“昨晚来到行宫之后睡不着,便出门闲逛,偶然见到深夜八皇兄被晋王府的随从请进了五皇兄的院子,虽然当时八皇兄披着兜帽披风,不过我们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熟悉,轻易能从身高体型判断出身份,你也知

道,我们兄弟间互相防备,并不如表面那么和睦,我便让身边的人想方法潜进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五皇兄院中防卫森严,大概只听到这么一点信息,具体他们有什么安排咸宁也无从得知。”

秦悠认真听他把话说完,秀眉间的凝重之色想掩都掩不住,蹙眉思索了片刻豁然开朗道:“贤王何不把这消息告知陛下?此事干系重大,恐怕只有陛下能处理了,你告诉我……我也什么都做不了不是?”

赵咸铭摇头,淡淡苦笑道:“皇兄对我们戒备颇深,又岂会轻易相信咸宁的话?说不定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我只想保住贤王府平安而已,并不想参与到这些斗争中。”

他神色坦然,丝毫不隐瞒自己打算眼睁睁看着兄弟阋墙而袖手旁观的心思。

秦悠对他投去一个理解的眼神,而后叹了口气:“多谢贤王冒险把这些消息告知我,只是……秦悠能力有限,恐怕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赵咸宁眼神温和而担忧的看着她:“告诉你这些也并非想让你做什么,只是给你提个醒,接下来几天小心行事罢了,听说自从你成亲后便接连遇刺,也不知是何人所为,我……虽说我们无夫妻情分,但至少曾经……曾经咸宁也是真心期待过这门亲事的。”

面对他愧疚的眼神,秦悠别开脸,黯然道:“事已成定局,再提无益。”

“话虽如此,可咸宁心中有愧,若是你当初……咸宁也想尽我所能的帮你,不知武王可曾为你调查过究竟是何人多次刺杀你?”赵咸宁的语气真诚而坚定。

这话既表现出了他的慷慨与深情,又挑拨了她与宋微君的关系,若秦悠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或许还真会对嫁给宋微君心存怨念,从而对赵咸宁产生期待与好感。

顿了顿,她实话实说道:“是晋王府。”

赵咸宁十分诧异:“五皇兄?为何?难道五皇兄早就开始计划对付武王府了?”

秦悠摇头:“不知,不过我可以肯定,我从未与晋王有过节。”

赵咸宁轻叹,沉默片刻问道:“这次武王府带来的侍卫多吗?如果你身边人手不够,我可以派几个我府中的高手暗中保护你,南宫世家的武功独步武林,你不用担心武王会发现。”

秦悠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然道:“不必了,这次大家都不安全,你让他们留下来保护你吧,齐王的眼线潜伏在你身边也颇为危险。”

沉吟片刻,赵咸宁也不勉强她,点头道:“既然如此……也好,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出来太久想必武王也不放心吧。”

秦悠脸色微变,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与他道别匆匆离开了。

转过身的一刹那,秦悠唇角几不可见的往上扬了扬,还以为赵咸宁突然找上她有什么图谋呢,原来是想从她这里打探武王府的消息,顺便试探一下宋微君有没有与赵咸铭联手。

啧,这些半真半假的话谁不会说,与这群人打交道无时无刻不在演戏,她的演技可是生生被逼的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啊。

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林间,赵咸宁背后的暗影中慢慢走出一个人来,黑衣人恭敬的束手而立,看着面前沉思的主子不敢出声打扰。

片刻之后赵咸宁收回视线,淡淡问道:“如何?”

“回王爷,只查到武王晚膳后离开了院子,去了哪里却是不知,”黑衣人愧疚说道,若非他们能力有限,又岂用得到王爷亲自前来试探,还平白遭到一顿侮辱。

“现在呢?回去了吗?”赵咸宁的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已经回去了。”

“看清跟在武王妃身边的有几个人吗?”赵咸宁又问。

黑衣人恭敬道:“有四名侍婢两名暗卫,其中只有一名侍婢有些拳脚功夫,两名暗卫的实力尚不明确,南宫世家的人说他们似乎是江湖中人,而且武王妃似乎与他们关系不睦。”

赵咸宁平静吴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情绪:“确定是江湖中人?”

黑衣人摇头:“不确定,南宫源只说感觉像,具体证据却是拿不出,他们不曾出手,也无法判定武功套路。”

赵咸宁没有再追问,转换了另一个问题道:“你刚才说他们关系不睦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道:“他们刚来的时候武王妃为了摆脱他们曾发生过争执,那会儿属下刚

好潜伏在附近,隐约听到武王妃说身边不留不听话的人,属下猜测那些人很可能是武王安排在武王妃身边监视她的,因此武王妃对此十分抵触。”

赵咸宁蹙眉缓缓点了点头,低声自语道:“那么说这次约见很可能会被宋微君知道?”忽而又是一笑:“不知他知道后会有何反应,真想看看啊。”

黑衣人忐忑问道:“王爷,这么做会不会引起武王的报复……”

武王府的亲卫何等身手他跟在王爷身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武王那疯子什么都干的出来,万一被他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

赵咸宁摇摇头:“不是说他们都留在原地没跟过来吗?至于武王妃回去要如何解释……你觉得一个女人会主动承认自己约见别的男人吗?宋微君即使再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事关男人尊要的事他也不可能大肆声张报复,除非他真的疯了。”

黑衣人松了口气:“王爷英明。”

赵咸宁摇了摇头,最后看了眼秦悠消失的方向,转身道:“回去吧,武王妃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不聪明,他怎么会什么都套不出来?表面上她似乎完全相信了他的话,被他耍得团团转,但实际上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以秦悠风羽卫的身份,就算得不到宋微君的信任,总不可能真的蠢笨到看不出如今的形式吧?

这一场较量他虽然没赢,但也不会损失什么,至于他的话秦悠会信几分,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拭目以待。

见到秦悠安然无恙的走出树林,明锦几人都松了口气,迎上来想跟她亲近又有些尴尬不敢靠前,最后谁也没说什么,默默一路往回走去。

慕含乔冰冷的目光淡淡扫了眼暗影浮动的树林,一闪身与慕含光一同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行人刚离开树林走上平坦的小路没多远,秦悠就感觉到前面的路边隐藏着几道气息,其中一道若有似无,修为不在她之下,而另外两道就清晰多了,显然只是普通人,没习过武。

略一思索秦悠便明白那三人是谁了,瑶贵妃此时出现在这里目的不言而喻,是在等她。

“王妃……”明锦也感觉到了那边隐藏着人,低声提醒了一句后便暗自戒备起来。

还未走近就见树后闪电般飞出一人,轻易绕过明锦的阻拦,扬手就往秦悠脸上打去。

纤纤玉指裹挟着阴柔内劲凌厉袭来,不愧是曾经的绿衣七杀之一,犹如泰山压顶般的深厚内力让秦悠都不敢正面相抗,足下一点身体猛然后仰,飞快往后撤去,身后一柄青光流转的长剑及时抵住了瑶贵妃雪白的皓腕。

慕含光剑尖抵在瑶贵妃脉门处,嬉笑道:“哟,想不到瑶贵妃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呢,咱们的皇帝陛下知道吗?”

瑶贵妃脸色一变,美目喷火,咬牙切齿瞪着慕含光:“慕含光!你找死!”

一语道出两人是旧识,丝毫不惧自己的身份暴露给秦悠。

慕含光完全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是呀是呀,我活够了呢,可是你有那个本事杀了我么?”

瑶贵妃脸色阴沉的可怕,但她等在这里可不是为了跟慕含光吵架的,忍着怒气撤去内力,这才谨慎的离开惊风剑尖,哼了一声冷笑着对上饶有兴趣打量他们的秦悠:“贱人!你竟然背着他跟别的男人私、会,像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就该去死!”

“啧啧,麻烦你在骂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好吗?大婶!”秦悠愕然,这人以为自己是谁?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她?宋微君是她儿子吗?“红杏出墙的女人都该死,那么你自己呢?年纪一大把还到处勾搭人,那你岂不是该被凌迟?”

瑶贵妃大怒,但来不及说什么,接着又被秦悠懒懒的声音打断了:“看你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难道刚才宋微君没满足你?”

武王府众人吐血,王妃你骂别人咱不管,但是你怎么能诽谤王爷呢,王爷貌美如花,怎么可能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瑶贵妃妩媚风情的俏脸微微一抽,显然也被她毫不避讳的言语惊到了,但是想到被秦悠撞见之后发生的事,心中又痛又怒。

满足她?哈哈哈!太可笑了。

她清楚被她半道截下的宋微君之所以没有躲避被秦悠撞个正着,是想试试秦悠的反应,而她自己也乐意在秦悠面前“炫耀”一番,没想到秦悠竟然仿佛没看到他们,连眼神都懒得多给他们一个,宋

微君虽然没有立即发怒,但是跟随那么多年她又岂会看不出他骤然变差的心情。

当一个人开始将另外一个人放在心里,才会笨拙的做出这般幼稚的试探,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开始特意打扮自己。

他有多讨厌女人就有多厌恶自己的容貌,这些改变,身为女人的她怎么可能不懂,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但是至少宋微君极在意秦悠,这一认知让她心痛不已。

若是他一直都很排斥女人,她兴许能说服自己那是他性情使然,但如今亲眼见到他的反应,她只觉自己这十多年的努力与挣扎都那么可笑,十多年的付出,即便狠狠的背叛过他,仍不能在他心上留下半分痕迹,她连被他恨的资格都没有!

坚持了这么多年她舍不得放手,本想借机安慰他或者毁掉秦悠在他心中的地位,就算她得不到他的心,别人也休想得到,可是她话未出口便再也不敢出声。

明明是黑色的眼眸,月光下那一刻却变成了蓝色,仿佛幽冥地狱中最绚烂最冰冷的一簇蓝色火光,随时能将人焚烧成灰烬,排山倒海的气息压抑到窒息,若不是他及时转身离开,她几乎觉得自己会生生窒息而死,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他,但只因为她不小心碰到他的衣袖便如此大发脾气还是第一次。

她还清楚的记得白天观看比试时他舒缓愉悦的笑容,他看着一个人时专注的眼神,而这些,全部属于另一个女人,为什么,她那么小心翼翼,却换不来哪怕一丝怜悯!

眼前的女人得到了一切却不自知,反而当着他的面去勾引别的男人,她怎么能允许自己捧在心尖求而不得的人遭到如此践踏。

她,真是该死!

越想越怒,瑶贵妃美丽的脸上神情渐渐变得冷厉可怖,不去理会虎视眈眈的慕含光与慕含乔,今天就算拼着受伤她也要给秦悠一个难忘的教训,否则她怎么甘心!

“贵妃娘娘……”凌香凌悦虽然知道瑶贵妃会武功,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她施展,顿时被眼前凌厉的杀气惊到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秦悠这次没让慕含光等人插手,主动抽出袖中的断魂迎了上去。

无关什么女人间的战争,谁输了谁退出,宋微君不是东西,不需要她以这样的方式争夺,她只是不爽这个女人看她的眼神。

我靠好像咱是什么垃圾玩意,她自己清高的跟女神似的,女神经还差不多吧,自己红杏出墙三番四次明里暗里对她挑衅,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见她肯应战,瑶贵妃冷笑一声,唰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迎了上来。

173.173毁你的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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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明锦以及慕含光等人第一次见秦悠出手,她的武功招式似乎与常见的功法皆不同,比起瑶贵妃软剑挽出的朵朵凌厉不失华美的剑花以及飘逸洒然的身形,秦悠的招式要直接的多,看起来更善于近战。

一把黑色弯月形短刀神出鬼没,而且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似乎都能变成攻击的利器,掌、拳、肘、肩、膝,攻击无所不在,密如雨点,且看她行云流水的身法,必然是经过千锤百炼而形成的习惯姣。

他们与风羽卫打交道多年,怎不见风羽卫还有这等武学?

剔除了华丽的虚招,每一招每一式直击人的软肋要害,招招致命,再加上秦悠身上彻底被激发出来的杀伐戾气,不置敌人于死地不罢休的决心,让她即使内力不如瑶贵妃深厚,交手百回合仍处于不败之地。

慕含光与慕含乔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着意外之色,他们也是杀手出身,秦悠身上那种属于杀手独有的,不计一切也要置敌于死地的狠劲简直太熟悉了籼。

可风羽卫虽然也执行暗杀的任务,但与他们这种出身草莽的杀手到底不同,风羽卫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杀人,而他们,更多的是为了生存与杀人本身,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狠劲绝对是经过长期的生死挣扎练就的,那么王妃的与众不同又是怎么回事?

在场之人除了明惠不懂武功,明锦与被封了内力的白露白霜皆看的胆战心惊,想插手上去帮忙,又怕一不小心打乱了王妃行云流水的节奏,反而导致她受伤。

她们都看的出来,王妃之所以能与瑶贵妃打成平手,靠的就是她不计生死的攻击招式,一旦被打乱或者泄了气,那么她就败了。

所谓一力破十会,即使秦悠招式再精妙,面对瑶贵狂猛内力的一次次袭击,身体上着实不好受,随着时间的流逝颓势渐显,流畅完美的攻击节奏被瑶贵妃折身一掌打断。

纤纤玉手上爆发出来的力道震得秦悠顿时内力紊乱,气血翻腾,一口腥热瞬间冲上喉咙,来不及咽下的随着唇角缓缓滑落。

明锦等人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慕含光与慕含乔眸光一寒,闪身拔剑就要冲上去,被秦悠一只手拦下:“等等,退下。”

慕含光常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早已不见踪影,皱眉道:“王妃,您身份尊贵,这种女人哪用得着您亲自动手,我们的任务就是帮您清理掉这些挡路的垃圾。”

言辞之间丝毫不顾及往昔的同门之情。

瑶贵妃冷笑:“怎么,打不过了就要人多欺负人少吗?来呀,本剑主会怕你们不成!秦悠,你也只配躲在后面做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而已。”

慕含光哂笑:“人多欺负人少?哎呀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刚才你仗着年老欺负小姑娘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以大欺小?王妃就算真是花瓶,也比你这有碍观瞻的破瓦片强吧?”

“石头!”慕含乔插嘴。

“破瓦片!”慕含光不悦的纠正。

“石头!”慕含乔淡定坚持。

慕含光顿时炸毛,眼看一致对敌就要演变成窝里斗,秦悠原本还有些凝重的心情顿时变成了哭笑不得。

似乎慕含乔总是习惯与慕含光作对,而慕含光又格外讨厌慕含乔的沉闷,两人明明是暗卫,大多时候却在隐蔽处吵得不可开交,让人想忽略他们的存在都难,屁大点的事都要争个脸红脖子粗,甚至大打出手……

他们就是这么当人家暗卫的吗?

不理会二人的争吵,秦悠挣开明锦与白露的搀扶闪身又冲向瑶贵妃,同时喝道:“谁也不许插手!”

“王妃!”几人同时不赞同低喝,想上去又碍于命令不好插手,脾气冲动的明锦急的团团转。

瑶贵妃见此自然欣喜无比,如果慕含乔与慕含光出手,她只能放弃这次机会逃走,但既然秦悠坚持,她正求之不得呢!

内力随剑招带起一阵阵狂风刚猛袭来,秦悠单手持刀两人再次战成一团,月光渐渐隐没云层,黑暗中分不清谁是谁,只能看到两道曼妙的身影快到不可思议,在黑暗中如鬼魅般飘忽不定,战圈中不断传出刀剑相碰的清锐鸣啸。

秦悠不是大义凛然的圣人,更不是死守气节的迂腐之人,若论卑鄙耍阴招她不会输给任何人,但再没下限的人心底也有一线不可碰触的坚持,泥捏的人还有三分火气呢,瑶贵妃三番四次对她出手,一见面就挑衅,那轻蔑不屑的样子让

秦悠忍无可忍。

高傲要有高傲的资本,当了表子还总是幻想自己是个清高女王,丫有病吧,今天她就好好帮她治一治!看看这位坚持除了她自己就没人能配得上宋微君的瑶美人有什么资格贬低她。

敌人要亲手干翻了才最爽,看着耀武扬威的对手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人生最快意的莫过于此!

凌厉的剑气割裂衣衫,在她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伤口,秦悠顾不得伤痛,将自己平生所学发挥到极致,与强者交手是最快的成长方式,渐渐她也领悟出一些自己的武功套路。

摒弃焚影十九式大开大合的招式,取其心法与她所学的现代招式结合,从一开始的生涩到现在的融会贯通,运用起来竟格外得心应手。

再次险险避开一剑,秦悠停下动作稍作调整,锋锐剑气在她颊侧留下一道浅浅伤痕,温热血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瑶贵妃幸灾乐祸盯着她,眸中冷意森森:“你也不过如此,今天我就把你这身皮划个千疮百孔,看你拿什么去勾引男人!”

秦悠用手指抹了一粒血珠放进口中,心底的嗜杀之意被血腥味刺激的空前膨胀,眼眸危险眯起,邪恶笑道:“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是嫉妒我?想知道睡了宋微君是什么滋味吗?啧啧,那可是大美人啊,压在身下肆意而为,销魂的人骨头都要酥了……”

明锦等人目瞪口呆。

瑶贵妃脸色涨红,美眸中妒火燃烧,怒吼道:“不要脸的贱人,你去死!”

秦悠冷笑一声,揉身迎上暴怒的瑶贵妃。

愤怒与嫉妒燃烧了理智,瑶贵妃的攻击章法全失,全凭感觉,一心只想一剑砍死眼前的女人。

秦悠要的就是这效果,瞅准机会绕到瑶贵妃身侧,空空的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小巧的短匕,对准了那张妩媚风情的脸蛋,出其不意一刀划下,鲜血飞溅。

“啊……”瑶贵妃的尖叫惨烈凄厉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子里闹鬼呢,吓得凌香凌悦当即瘫坐在了地上。

其实那一刀并不深,但是伤口的位置特殊,瑶贵妃一向对自己的容貌格外自信与爱惜,这一刀绝对比杀了她还难受。

秦悠趁她尖叫时一脚踢开她的手,飞快再次补了一刀,刚好划成个十字,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在她的后背心处。

暂时受到刺激失去反抗能力的瑶贵妃顿时飞了出去,身体重重撞向路边树干。

一系列动作全在几秒内完成,逆转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观战的众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古人用无数经验告诉我们打蛇随棍上,否则反被咬,秦悠略微停顿,脚下一用力,飞身跃至瑶贵妃身边,在她挣扎着要起身的时候一脚重重踩在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上,力道之大直接踩得瑶贵妃喷出一口血。

居高临下如看蝼蚁一般俯视她,秦悠冷讽道:“刚才打的很爽吧,现在是不是更爽?”

“秦悠,你该死!”瑶贵妃竭嘶底里尖叫,捂在脸上的指缝中不断渗出鲜血。

所有的痛都不算什么,惟独脸上的伤让她不能接受,她的脸毁了,这个事实足以击碎她所有的理智,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瞪向秦悠的眼中满是怨毒与疯狂。

秦悠移开脚踩在她握剑的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骨骼错位的脆响,在深夜幽林中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明锦几人全都被她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狠戾镇住了,好片刻才回神围上来想检查她的伤势。

秦悠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除了最开始受了点内伤,剩下的基本都是细碎的外伤,除了痛一点,其他不受影响。

“御林军的巡逻小队正在赶过来,如果王妃不打算杀光他们,就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慕含光看了一眼远处说道。

这个“杀光他们”自然也包括那支巡逻小队,否则时间来不及。

秦悠低头看向狼狈不堪的瑶贵妃,身上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让几个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暗自心惊。

“武王妃手下留情,瑶贵妃身份尊贵,如果被人杀了陛下必然会下令彻查,想必仓促之间武王妃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吧,如果王妃能留我们主仆一命,奴婢们保证今晚的事不会泄露出去一个字,贵妃就算再恨您,也不可能暴露她与武王的事不是?请武王妃三思!”凌香忽然爬起来跪到秦悠面前,一通话有理有据

,让秦悠都忍不住为她的冷静感到惊讶。

秦悠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不杀肯定后患无穷。

“王妃,御林军就要赶过来了。”慕含光轻声提醒,语气中没有半分焦急之色,王妃做什么决定他都无所谓,不过就是多杀几个人的问题。

感受到秦悠身上毫无保留的杀意,瑶贵妃理智总算清醒了一些,不再如刚才那般疯狂喊叫,趴在地上气若游丝。

“走吧。”秦悠松开脚,率先纵身消失在树林间,其他三个会武功的带着三个不会武功的也飞快追了上来。

直到离开了好一段距离明锦才忧心道:“王妃,就这样放过她们,就算瑶贵妃不会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事后难保不会想出什么阴招,而且如果她在圣上面前歪曲事实,以圣上对瑶贵妃的宠爱,未必不会相信。”

秦悠咳了一声压下胸口的难受,没有多说什么。

上次她在赵咸铭心里替瑶贵妃埋了一根刺,想必赵咸铭已经调查过瑶贵妃了,自己的女人是否心有所属,赵咸铭不是笨蛋,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今晚的事会带来什么后果,她倒是十分期待。

毁了脸的瑶贵妃连最后一个以色侍君的作用都失去了,以赵咸铭多疑又狠毒的性子,不知会不会比皇后更惨?

房间被角落里的炭盆炙烤的暖意融融,宋微君已经沐浴完毕,换上一身宽松的中衣躺在床上,眼睛固执的睁大盯着帐顶,抵抗着深深的疲倦与睡意。

她还没回来,他不想睡。

脑子里想东想西,就是不愿意去想她此时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她的气息,他望了眼角落里的沙漏,面朝里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人进房间,他本不想理会,但空气中熟悉的血腥味让他心中一跳,赶忙睁开眼睛看过去。

秦悠一进门就见宋微君已经躺在床上睡下了,怕打扰到他引来可怕的怒火,便想让白露扶自己去她们的房间,等处理好伤处再说,谁知刚转身背后就传来一个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声音:“你受伤了。”

明锦几人被他身上陡然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惊得心底发颤,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秦悠勉强转身歉然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你先睡吧,我去处理一下伤……”

“过来。”他深吸一口气,淡淡的声音极力压抑着什么,有着不容反抗强制意味。

秦悠狐疑的瞅着他的脸色,那模样怎么看都是暴怒的前兆啊,精致的凤眸中不见妩媚,只剩一片吞没一切的怒海狂澜,偶有诡异的蓝色异光一闪而逝……打扰他休息的后果,就是让她过去好一巴掌拍死她么?

“你们,去准备好热水送进来,没事的都滚出去!”宋微君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冷冷瞥向明锦几个。

明锦四人哪还敢继续停留,应了一声匆匆出门了。

确定了宋微君理智尚存,秦悠松了一口气,没敢反抗的任由他下床把她剥掉外衣抱到床上。

“是谁伤的你?”宋微君坐在床边查看了一下她满身细碎的伤痕,想脱掉她的里衣,手伸出去了又有些犹豫。

秦悠眯眸盯着他举在自己胸前的手,略有些嘲讽的说:“你不知道吗?”

说完缓缓换成趴卧的姿势,胸前没受什么外伤,倒是背后有一道伤口比较深。

宋微君扶着她身体的手一顿,片刻后才说道:“不知。”

“你到底要不要帮我治伤?不然叫明惠来吧。”身后好片刻没了动静,秦悠拔出埋在枕头里的脑袋,不耐烦的看过来,身后空无一人,宋微君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秦悠不禁吓出一身冷汗,神出鬼没的幽灵也不过如此了,这人修为究竟高深到什么地步,然而更让她受刺激的是,就在她一眨眼的功夫,房间内又多出一道人影,正是突然消失又乍然出现的宋微君,手里多了一只颇为眼熟的药箱。

额,她记得,那好像是季青竹视为命根子的百宝箱吧?

就这么喝口水的功夫,他就已经冲到隔着一条走廊的季青竹房里,抢了东西又回来了?

“怎么?”见她震惊的盯着自己,宋微君唇角微微上扬,阴沉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个戏谑的笑。

秦悠挫败的再次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现在才知道曾经扬言要杀了他的自己有多

不现实,她以为现在的自己也算小有所成了,可依旧连他的动作都不曾看清。

卧槽,他真的是人吗?不会还是只小蝌蚪的时候就开始习武了吧?啊啊啊?太打击人了!今晚从瑶贵妃身上找回来的那点小自信顿时又泄了……W(T皿T)W

174.174亲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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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灯火通明,暖橙色的灯光照耀的人心底一片温暖,秦悠赤裸着背部趴在床上,宋微君挽高了衣袖正在用热毛巾小心的为她处理伤口周边的血迹。

白色袖口下露出的手腕纤细如女子,修长又充满力量的手指此时格小心翼翼,仿佛在轻轻擦拭着一触即碎的宝贝。

“嗯……好疼!”水里不知被他放了什么,湿毛巾触碰到伤口,火辣辣的疼,秦悠额头已经细细密密出了一层冷汗姣。

闻言宋微君秀窄的剑眉蹙的更紧了,长睫垂下的凤眸中闪动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怜惜,可手下动作轻而迅速,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口中低声道:“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这种药用上之后能最快的时间止血,还能预防伤口炎症,等睡醒一觉就能愈合结痂了。”

武王殿下显然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对于喊疼的女人跟她讲道理摆明利害哪有甜言蜜语的哄慰来的有用,不过这招用在秦悠身上反而用对了,听了他的话秦悠重新把脑袋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双手紧紧攥起籼。

太久没有受伤,对于疼痛的忍耐力降低的不少,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身边有个人陪着,如果是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她又如何会像现在这样呢喃呼痛。

等到为她擦拭完身上所有伤口,宋微君自己也是满头大汗,随意用衣袖擦了擦,他起身端着铜盆走出屏风,呼唤外面的明锦等人:“热水。”

门立即被打开,已经备好的热水被白霜送了进来。

看到是她,宋微君的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想到外面都是武王府的人,她没机会做手脚,便接过铜盆让她退下了。

既然秦悠觉得她可信,暂且留在身边也无妨,多留意着点也就是了。

秦悠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觉得自己没被瑶贵妃戳死,反而要死在宋微君加料的毒水里了,真是冤孽啊!

温热的毛巾凑近她,一下盖在了她脑门上,秦悠现在对这湿毛巾有了条件反射的恐惧以及厌恶,晃了晃脑袋要躲开:“小爷脑门上又没受伤,你往哪里擦呢!”

宋微君偏头甩了甩垂下来的长发,解释道:“已经换成清水了,给你擦擦汗。”

无意间瞥见他额发下隐隐的汗迹以及眉间掩饰不住的困倦,秦悠怔了一下,任由他在自己脸上动作。

不过她的乖顺在宋微君看来却变成了快要昏厥的力竭,拿下毛巾查看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处,有些无措的问道:“还是很疼吗?已经用水稀释过了啊,你等一等,我去看看有没有止痛的药。”

秦悠拽住他的衣摆:“咳,没事,伤处还用不用上药?赶紧给我包扎好吧,有些冷。”

宋微君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深秋了,夜里燃着炭火也挡不住寒气,便重新坐回床边拿起另一只药瓶,从里面剜出棕色药膏均匀涂抹于她的伤口上。

微凉的手指轻柔的抚摸过她的每一处伤口,***辣的疼痛因为那一点点沁凉减轻了许多,秦悠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仅剩的一点意识全都集中在了那只手上。

忽然沁凉的手指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比手指更柔软的东西,轻轻触在她背上,明明是轻柔如羽毛般的触觉,却带起一片电流直击脑海,然后散进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酥进了骨头里。

“……嗯……你在干什么?”秦悠一下子清醒过来,声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慌乱,那种不受控制的悸动很糟糕。

回应她的,是持续落在每一个伤处的轻吻。

秦悠恼怒的想要起身,背脊被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按住,顿时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出声喝到:“宋微君,你起来!”

鉴于某人有不良前科,秦悠对他很不放心。

最后一个吻落在她腰侧,使得她娇躯狠狠一颤,他已经俯身在她耳边,亲昵的蹭了蹭,低沉悦耳的声音中不参杂一丝情yu:“还疼吗?”

“不疼,你走开。”秦悠扭头躲开那如有魔性的嗓音,语气却已放软下来。

宋微君半伏在她背上,弓起的身体小心的不去碰到她的伤,不依不饶的在她耳边磨蹭:“秦悠,别离开我好不好?”

魔魅的嗓音如引人堕落的妖魔,秦悠躲避的动作一顿,索性躺倒装死,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幸而宋微君也并非要等她一句承诺,很快直起身为她拉好被子,轻声道:“包扎了反而不利于伤口愈合,就这么睡吧,明早醒来就好了。”

秦悠不赞同道:“晚上睡觉蹭到了才不利于愈合吧。”

宋微君在盆里洗净手掀开被子躺在她身侧,笑道:“有我在旁边看着呢,不会让你伤到。”

切,你睡着之后跟死猪一样,不压死小爷就不错了,秦悠在心里暗自腹诽,忽然又忍不住奇怪的看向他:“喂,你不是一看到小爷脱光了衣服就想吐吗?今晚看了这么多遍,怎么不见你出去吐个十回八回的?”

宋微君动作一顿,而后一只手臂缓缓绕过她的脖子固定住她的身体,镇定道:“不只是你,任何女人我都受不了,可是我必须适应,否则怎么把你变成我的女人?”

“任何女人?你丫到底有过多少女人啊!”话脱口而出,秦悠后悔的直想吃了自己的舌头,这话怎么听都有种酸酸的味道,郁闷,她绝逼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啊尼玛!

还有,重点是在后半句啊喂,谁要当他的女人!说的好像他做出多大牺牲一样!

宋微君凤眸弯起,声音却依旧淡然自若:“我有几个王妃就有几个女人。”

“哦,这么说一共有四个咯?”

宋微君一噎,哪来的这么多:“怎么说?”

“前任武王妃一个,两个侧妃一个,再加上我这个冒牌的。”秦悠支着头认真给他数落。

“前任那是别人家的女人孩子,侧妃都是冒牌的,本王只有你一个女人!”不知道哪里话触怒了宋微君,语气中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秦悠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男人最窝囊的事莫过于替别人养老婆,乖乖,真可怜:“其实云侧妃才是你的真爱吧?你排斥女人,对男人有好感实属正常,没关系,我会替你保密的。”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两个闺蜜同睡一个被窝说悄悄话,而非她赤裸着上半身趴在一个男人怀里……

宋微君完美的脸蛋顿时扭曲了一下,眼神不善的盯着她:“需要我向你证明……我对你有感觉吗?”

天知道他有多想吃掉这只小水蜜桃,明明身体也有反映,但该死的就是不配合。

“哎呀,伤口好痛,不行,我不能再说话了,一说话就疼,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睡吧。”说着闭上眼睛装死。

宋微君哭笑不得,却也拿她无可奈何,指风灭掉远处的几盏灯,只留床头一盏,方便随时查看她的情况。

第二天宋微君以旧疾复发为由,给武王府集体请了一天假,连当天的两场比试都放弃了参赛资格,亲卫们又变成了黑面煞神,尽责尽职的站在门口挡住一拨拨企图上门探病的人,让武王殿下得以抱着王妃懒洋洋的一直睡到第三天早晨。

至于瑶贵妃受伤一事,不出所料的被认定为刺客行刺,赵咸铭借机将行宫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害的几个王府暗中带来的人手东躲西藏,被折腾的差点吐血。

“听说今天是武王府与贤王府决胜负的一场比试,你还不起床?”秦悠推了推身边的男人,明明已经醒了,还赖在床上不起来,昨天躺了一天还没睡够么?

昨天两场比试皆是贤王府胜出,这么一来贤王府与武王府各胜两场,赵咸铭便决定今天加一场狩猎比试,谁获得的猎物最多,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宋微君睡眼惺忪的往她脖子里拱了拱:“关我什么事。”

既然他自己都不着急,她就更不着急了,说不定人家有自己的安排,秦悠不客气的推开他的脑袋:“你不起床别拦着我,躺了一天了我想下地走走。”

175.175唇枪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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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行宫外的空地上再次聚满了人,今天是最终决定梁国朝臣一方由谁陪同圣上一同探寻宝藏的日子。

这份据说拥有着复国之能的前朝开国宝藏人人都在垂涎,能正大光明的进入皇陵探寻无疑会省去许多麻烦,与这样的机会失之交臂,不知多少野心勃勃的势力暗中咬碎的牙齿,然而现在有资格夺取这次机会的其中一方却迟迟不露面,岂不白白便宜了对手?

空地上聚集的人看似云淡风轻的品茶闲聊,但暗地里萦绕不去的暗潮再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围。

晋王府与齐王府的席位相邻,赵咸聿一手搁在桌上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杯沿,放在桌下的另一手却已攥的骨节发白,低垂的眉宇间潜藏着一抹破釜沉舟的狠戾羿。

“呵呵,五皇兄,你说今日武王府会不会参与这最后一场比试?”齐王赵咸瑾漫不经心的开口,看似微笑,眸底却有着深深的焦虑。

赵咸聿抬头瞥了他一眼,笑道:“本王又不是武王,岂能知道他的想法?”

“从前两天的比试来看,武王府似乎没有争夺的打算了,十皇弟可真是好运。”说到最后一句赵咸瑾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扬起的唇角抽了抽,看起来有几分狰狞,语气中也透出他心底的不甘与嫉妒。

他百般努力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唾手可得却仍旧表现的可有可无,若是这满朝上下赵咸瑾最嫉妒厌恶谁,那一定是赵咸宁,连宋微君与赵咸铭还要排在其次,盖因儿时先帝的偏宠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太过深刻的烙印。

他们几位皇子间的年龄相差不是很大,但只因先帝宠爱赵咸宁的母妃,连带着对赵咸宁也十分宠爱,尤其赵咸宁又很会讨好人,在先帝面前永远都是最乖最懂事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懂得隐藏自己,每每面对小儿子的时候先帝总是最慈和的,而对他们这些儿子从不假辞色。

做得好是应该的,做的不好是无能,上前讨好是心怀不轨,不讨好是不敬父皇,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想着十皇子,其次才是他们这些儿子,甚至后来先帝都有废掉赵咸铭太子之位改立十皇子的打算。

同样是儿子,凭什么赵咸宁的虚伪先帝看不见,而他们这些人想要获得父亲的一个正眼都如此艰难!

赵咸聿目光不受控制的往赵咸宁的方向扫了一眼,语气中也有了几分阴郁与嘲讽:“都说十皇弟爱民如子,一心辅佐圣上,为社稷着想,说不定十皇弟如此努力探寻宝藏就是为了替圣上分忧解难,寻出宝藏好献给圣上。”

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说话声音也未刻意掩饰,周边的魏王、襄王、宁王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甚至首位的赵咸铭都有所觉,目光不自觉的瞟向赵咸宁的方向。

几人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赵咸宁对着首位的赵咸铭拱了拱手,从容笑道:“还是五皇兄最了解臣弟,宝藏乃是我梁国之物,关系着我朝运势,岂能落到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手里,危及社稷?无论谁得到了都该献给陛下才是,想必五皇兄得到了也会这么做的,是不是?”

赵咸聿攥起的拳头又紧了紧,面上仍笑得天下太平,点头道:“那是自然,所以,如果这次十皇弟有幸发现宝藏,可千万不要私藏啊,否则岂不成了那心怀不轨之人?”

“呵呵,定然不会让陛下与五皇兄失望就是。”

一番夹枪带棒的谈话在赵咸宁云淡风轻的一笑中结束,赵咸铭独自坐在首位上,含笑看着兄弟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身边少了美艳妖娆的瑶贵妃,身上反而多了几分帝王的正气与高深莫测。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在赵咸铭准备宣布武王府放弃最终角逐资格的时候,派去询问消息的小太监回来了,身后跟着一群气势凛凛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清一色的利落短装,红色衣缘,腰系血色腰带,下面长裤配短靴,利落又熟悉的装扮,不是武王府的人又是谁。

唯一不同的是走在队伍最前面一人,矫健步伐中透着一丝天生的尊贵与慵懒,优雅的像一只蓄满了爆发力的猎豹,即使穿着同样的衣服,也难以叫人将他与后面的人混为一谈。

当他以出现在场中,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爱慕的,更有不怀好意以及鄙夷的,只是那份鄙夷中含着多少泛酸的嫉妒就不得而知了。

赵咸铭也目光奇异的看着带着亲卫走来的宋微君,墨色长发用红色绸带束成高高的马尾,混着精致的红色璎珞垂在身后,如一匹极品纯

色丝绸,在阳光下泛着丝丝金色光泽,而他的笑容比阳光更耀眼。

“武王气色这么好,看来这旧疾也不是什么大病,有季神医在,说不定很快就能痊愈了吧?”赵咸铭抬手免去武王府众人的礼,笑着说道。

对于他试探怀疑的言论,宋微君不置可否:“多谢陛下关心,只要陛下用得上微臣,微臣必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看似一句客套话,却让在场不少人脸色微变,只是想到皇帝这些年对武王府做的事,又稍稍松了口气,武王府就是是赵咸铭的眼中钉,即使合作也只是暂时的,宋微君如果没有交出兵权的打算,那么这两人就永远都是敌人。

赵咸铭微微一笑,目光在他身边扫了扫,问道:“今天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见武王妃?”

宋微君瞥了眼斜后方一道娇小人影,似笑非笑道:“武王妃日夜衣不解带的照顾微臣,身体不适,微臣便让她留在行宫好好休息了。”

“呵呵,陛下如此挂心武王妃,何不派御医前去瞧瞧武王妃,想不到武王妃竟然与瑶贵妃一同病倒了,还真是巧了。”赵咸聿含笑说道。

在场之人全都垂目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皇帝挂心臣子的妃子?这话说的可有点意思,瑶贵妃是遇刺受伤,武王妃则是体力不支身体不适,却硬要将二者凑在一起,这又是什么意思?

貌似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啊,还是选择暂时失聪吧。

赵咸铭与宋微君的目光全都落在赵咸聿身上,竟是出奇的一致,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只是一个像在看跳梁小丑,一个却像在看死人。

宋微君眯起精致妩媚的凤眸,含笑道:“晋王今天气色比昨天好多了,想来上次受的伤已经痊愈了吧?听说当时晋王是受伤最重的,啧啧,真不知那些刺客为何要独独对你这个新郎官下重手。”

赵咸聿顿时僵住,想到当天发生的事,只觉得自己浑身上次都在叫嚣着疼痛,那些刚刚接好尚未完全愈合的骨头仿佛又重新被人生生折断了一遍,心底恨意狂烧的同时又生出些许恐惧,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受第二遍。

“乱臣贼子居心叵测,本王又怎么会知道那幕后的畜生为何要针对本王?”虽然心底惧怕宋微君,但赵咸聿嘴上仍忍不住要讨些便宜。

宋微君笑容更加明艳动人,金色朝阳中宛如一朵妍丽而开的牡丹,国色无双:“乱臣贼子么,人人得而诛之,本王身为维护朝纲定国安邦的武王,对于这种乱臣贼子最是深恶痛绝,一旦发现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赵咸聿的脸色比宋微君更要苍白几分,隐隐透出几分青色,顿了好片刻才勉强挤出一个类似抽搐的笑容:“武王说的是。”

满场皆静,默默的没有一人吭声。

赵咸铭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武王对晋王宣战,这是他最乐意看到的结果,有了宋微君去对付赵咸聿,他也好坐收渔利,只是不知道,宋微君做出此举是为了维护秦悠,还是武王的尊严?

“好了,众爱卿齐心协力,想必那些乱臣贼子也猖狂不到哪里去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抉择出最终能陪朕共探宝藏的盟友吧,武王,你们准备好了吗?”

宋微君收回阴森森的目光,对着赵咸铭点了点头:“微臣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赵咸铭笑道:“既然如此,那么便从现在开始吧,两个时辰为限,众位爱卿若是觉得等待太枯燥,也可以自行去林中狩猎,人多了才有意思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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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没更新很抱歉,临近放假天天加班,我都不敢看评论了,捂脸遁走。。。

176.176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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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咸铭最后一句话仿佛为某些蠢蠢欲动的东西打开了一条缝隙,现场明明很安静,却冥冥中仿佛置身于某种躁动不安的喧闹中。

山林边缘,有兴趣一同狩猎的都在做着各自的准备,清点人马,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晋王府竟然跟武王府的人马凑在了一起。

赵咸聿身上有伤走路都要人扶着,自然不会去狩猎,站在近处与晋王府的人吩咐了些什么,然后退开几步,无意间看到宋微君身边站着一道格外娇小的身影,小巧的脸上五官秀美绝伦,呵呵冷笑道:“想不到武王连狩猎比试都带着自己的禁脔,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围”

宋微君正在系披风带子的手一顿,上扬的唇角在看向赵咸聿的时候顿时没了踪迹,精致凤眸中盛满了山雨欲来的阴鸷与狠戾,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别人三番四次的挑衅,何况宋微君脾气本来就不好羿。

以前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他是因为没有放在心上的人,现在么,呵呵……

他的手刚探进袖中准备先收点利息,结果一只小手轻轻按在他胳膊上,眸光往一直远远盯着这边的赵咸铭那里瞟了瞟。

“晋王这么说,莫非是羡慕自己身边的禁脔没有本小爷貌美?哎呀呀,这可是羡慕不来的,谁让晋王你这么老,没有武王殿下英俊潇洒呢?本小爷可看不上你这样儿的货色!”秦悠拿眼角斜睨着赵咸聿,对于这嘴贱又手贱的东西,别指望她能口下留情。

赵咸聿贵为王爷,万万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卑贱的奴才这般辱骂,一时气的双眼赤红,好片刻才嘶声骂道:“凭你这不要脸的下做东西也敢辱骂本王,来人,给本王杀了这贱奴!”

宋微君冷笑一声,气势森然命令道:“谁敢对本王的人动手,杀无赦!”

武王府亲卫齐刷刷声调一致的抽出佩刀,杀气外放,一双双狼一样的眼睛兴奋的瞅着对面晋王府的侍卫,一副“来挑衅我吧快对我出手好让我一刀剁了你”的架势。

晋王府侍卫脚步僵在原地,面面相觑,想冲过去又心有忌惮,面对这样的对手,未战先有三分怯。

“你……武王,你什么意思?”赵咸聿神情阴郁的盯着宋微君。

宋微君鄙夷的回视,肃声喝问:“晋王,你无缘无故辱骂本王,还要杀我武王府的人,现在却要问本王是何意,本王还想问问你想作甚呢,谁给你的权利在本王面前放肆!”

那一瞬间宋微君身上无意带出来的气势让赵咸聿又回想起了上次强闯武王府时发生的事,只是那么看着你,便让人有种窒息的压迫感,凌然威仪的凤眸直看透人的心底,在他面前不自觉的就想低头,不敢对视。

而赵咸聿也确实这么做了,但低下头之后又反应过来这样做太窝囊,随即涨红着脸抬头狠狠盯着宋微君:“你武王府的贱奴也敢辱骂本王,侮辱皇室,难道不该杀?”

“本小爷辱骂你什么了?”秦悠冷笑看着他,脚下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好吧,她也觉得刚才宋微君的样子挺可怕的。

赵咸聿跟秦悠说话时又找回了身为亲王高高在上的感觉,怒道:“你……敢在本王面前自称本小爷就是大罪!”

“哦,不好意思,我的名字就叫本小爷,自称本小爷有什么不对?”

武王府众人闷笑。

赵咸聿气结,怒瞪着秦悠恨不得亲自上前砍她两刀:“哼,好个牙尖嘴利的贱奴,武王,你们武王府的奴才都这么没规矩吗?不如本王来替你教训教训这嚣张跋扈的奴才,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哪天出去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我家王爷还没死呢,用得着晋王替我家王爷教训我吗?奉劝晋王一句,手伸那么长可是会被砍掉的。”秦悠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虽然她明白,在这个封建帝国,有些身份上的差距是无论如何努力都弥补不了的,家仆的性命就像主人手里的牲口一样卑贱,但有谁喜欢别人当自己的面骂自己贱还能乐呵呵听着的。

赵咸聿冷笑:“伸手?你也配本王动手?贱奴,本王一只脚就能碾死你。”

“是吗?那么本小爷再奉劝晋王一句,腿伸那么长容易扯着蛋,”说着眼神轻佻的在赵咸聿下身瞄了一眼,嗤笑:“晋王这两天走路姿势如此特立独行,莫非真扯到某些地方了?还是不小心被人爆了菊花?”

武王府众人吐血,王妃你真威武,这种话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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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君则直接黑了脸,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强制让她收回目光看着自己,咬牙道:“看什么看,管好自己的眼睛!”

秦悠瞅着他一脸踩到翔的黑脸,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古代,一时说顺口有点收不住,咳,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

赵咸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瞥见侍卫们皆一脸怪异的表情才明白,一张脸顿时比宋微君还黑,可不等他发飙宋微君已经拎着秦悠上了马背,竟是理也不理暴怒的赵咸聿。

武王府众人同情的瞅了眼有气没处撒的赵咸聿,转身上马也跟着绝尘而去了,得罪这么两个祖宗,简直就是在找虐。

赵咸聿被气的差点站立不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被扑面而来的黄土呛得不住咳嗽。

晋王府众人皆战战兢兢看着处在暴怒边缘的晋王,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那可怕的怒火一不小心就落到自己头上。

抬眼看着渐渐消失在林间的黑衣骑士,赵咸聿脸上却已没有了刚才的怒气,苍白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狰狞阴森的笑,低声对扶着他的大管家道:“派人告诉八皇弟,计划临时有变。”

大管家被他那阴狠的笑容吓得不敢抬头,连忙应声。

平缓的林间,满地金黄的落叶,迎着偶尔穿透树冠的阳光格外耀眼,宋微君策马跑了一段便放慢了马速,放松了马缰,大有任其自己闲逛的意思。

秦悠扭着身子看向远远跟来的武王府侍卫,当看到安世锦身侧一匹无人骑乘的闲马顿时松了口气,戳了戳宋微君的胳膊:“放我下去,我要自己去骑马。”

在现代她也学过骑马,但那种在圈禁的马场里骑乘与现在的一大群人骑马狩猎岂能相同,想想那场面就觉得热血沸腾。

宋微君怒气未消,转头对着身后的人怒斥一声:“滚远点!”随即又钳住秦悠的下巴让他看清自己的严肃脸:“在风羽卫训练营的时候你也是女扮男装整天跟一群臭男人厮混吗?同桌而食同寝而眠?”

秦悠愣了愣,摇头道:“怎么可能,风羽卫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

说完又嘀咕着补充了一句:“你也是男人啊,居然说自己的臭男人……”

“哼,本王是例外,那些臭男人岂能跟本王相提并论!”宋微君扬着下巴不屑道,听了秦悠的话脸色倒是好了点,不过还是捏着她的脸蛋恶狠狠的教育:“臭丫头,以后不许对别的男人说那样的话,也不许随便看不该看的地方!都是我的错啊,就不该同意你这该死的提议……”

说到最后变成了懊恼的自责。

“别的男人?对我来说这世上都是别的男人。”

“谁说的……咳……我是你的夫君,不是别的男人!”宋微君保持着严肃脸,但精致的凤眸中却因为赧然蒙上一层湿漉漉的雾气,定定凝视她的目光晶亮而柔软。

事实证明秦悠还是有一些女人的特性的,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耳根有点发热,不过说出口的话依旧让人***:“所以今后我可以对你说那样的话,可以随便看你身上的某些地方,是吗?”

“咳咳……”安静的林间响起一串被口水呛到的咳声。

宋微君顿时目露凶光的瞪向身后。

宋天玄安世锦以及一众亲卫们立即看天的看天,梳理马鬃的梳理马鬃,心里却默默给他们王妃点了10086个赞,王妃果然够威武,居然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调戏王爷,而且王爷貌似还害羞了,嗷嗷,这是太阳要从西边升起的节奏吗?

震慑住了捣乱的下属,回头宋微君又变成了油腔滑调的狐狸,笑得勾魂夺魄,凑近她耳边暧昧低喃:“那当然,只要你想看,为夫定然脱给你看。”

哼,这种事他岂会输给一个小丫头。

177.177蠢蠢欲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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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和武王妃之间的调戏与反调戏,以武王妃一句“今晚你不脱光本小爷就阉了你”的彪悍话语后宣告结束,无往不胜的武王殿下无语败退。

秦悠对于电视上场出现的骑马弯弓射猎的场面还是比较向往的,总觉得马蹄踏起烟尘滚滚的场面比现代的机械更具震撼力,如今自己能参与进去,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无限豪情与热血。

不过这点热血很快就被接下来的事给浇灭了,秦某人的马术勉强能跟上众人的速度,但她不会射术啊,狙击枪这里没人比得过她,但射术这里没人比她更渣,好在也有着远程聚集的经验,学起来也不是太麻烦围。

宋微君亲自教导她射箭的姿势与技巧,一边还要看顾着她那同样很渣的骑术,不定什么时候一分心,人就从马上栽下来了羿。

听着背后众亲卫们不住偷笑,时不时射只飞鸟下来在她面前炫两把,秦悠相当郁闷,后来气得她干脆放弃去射树干树叶,将亲卫们当成活动靶子来练习,吓得众人纷纷驱马远离。

王妃虽然是个新手,但却相当诡异的指哪射哪,可以料想,等她熟练之后绝对是个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笑看着众人被追的到处跑,宋微君顿时有种吾家有徒初长成的成就感,很没良心的忽略了亲卫们求救的目光。

一群人玩的正开心,突然一支羽箭自林中裹挟着破风声袭来,目标正是抱着胳膊看戏的宋微君。

秦悠悚然一惊,想也不想的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与飞来的羽箭撞在一起,只是她的力度不够,堪堪撞偏了轨迹。

羽箭带起破风声,嘭的一声射入宋微君背后的树干中,力道之大震的木屑横飞,众人这才看清,那竟然是一支专门用来狩猎大型猎物的杀矢,钨铁的箭身泛起暗沉的金属光泽。

杀矢,用诸近射田猎,言中则死。足以见这种箭矢的厉害之处。

“原来是武王殿下在此,不好意思,本王刚才见一只秋雁飞过,没想到竟差点失手射到武王,还望武王不要怪罪。”随着林中一阵马蹄声接近,赵咸瑾毫无诚意的道歉声音远远传来。

秦悠冷笑,这种借口傻子都不会信。

宋微君脸上倒是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就连刚才羽箭朝他飞来的时候依旧悠闲的抱着胳膊,闻言微笑回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小事而已,本王怎么会怪罪齐王呢?”

赵咸瑾凝眸审视着宋微君的表情,若是宋微君直接命亲卫杀过来他反而会放心,但宋微君什么都没做,脸上的表情比先前还要愉悦几分,他心中顿时升起淡淡的不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心脏。

“既然武王不介意,本王也就放心了,如今武王正处在与贤王府比试的紧要关头,本王便不打扰了,告辞。”赵咸瑾遥遥对宋微君拱了拱手,匆匆带着人离去了。

目送着一群人快速消失在林间,宋微君眸光含笑望向东张西顾就是不看他的秦悠,策马上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对身后的亲卫们道:“走吧,我们也该去打猎了。”

他知道小丫头在为刚才紧急关头的出手相救而别扭,忍下了逗弄她两句的念头,省得炸毛了又要给他脸色看。

见他没有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秦悠悄悄松了口气,策马跟上前,心中懊恼不已,这些亲卫哪个不比她厉害,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林中有人接近,如果连紧急时刻抢救主子安全的本事都没有,也就没资格成为贴身亲卫了,用得着她瞎操心吗?

嗯,她只是担心宋微君出事了自己无法应对接下来的乱局,一定是这样,她只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而已。

看着突然蔫下来的王妃,宋天玄与安世锦对视一眼,皆在彼此脸上看到了一丝欣慰,王妃的身份一直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即使碍于王爷的面子接受了她,到底不能消除心中对她的防备,但今日王妃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让他们看到了曙光。

也许王妃并非无动于衷,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而已,又或许是她不想承认。

宋微君口中说出来的打猎自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打猎,今天连番受到挑衅,小肚鸡肠的男人不计较只能说明他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没看齐王都被他的一句“不会怪罪”吓跑了吗?

这阵子诸王在他手下吃了不少亏,对他的行事风格也算有了些了解,睚眦必报一击必杀,以前那个小打小闹的鬼见愁已经成为过去了。

身处乱世,既然

不能置身事外,那就只好主动出击,所有想招惹他的人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一行人走入树林深处,周围越来越安静,只剩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一道身影忽然从树梢蹿下,单膝跪在宋微君面前:“王爷,已经准备妥当。”

秦悠诧异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卫一,这家伙什么时候离队的,她竟然完全没注意到。

宋微君点了点头:“在什么方位?”

卫一恭声道:“离此处不远,他们一直远远的跟着我们,想来是怕安排的人手不够,随时准备加派人手。”

宋微君轻蔑的冷嗤一声,凤眸中划过幽幽冷芒,语气越发缓慢悠然:“我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吗?本王不想看到有活口离开。”

“已经安排好了,王爷放心便是。”

“归队吧,顺便打两只猎物练练手,省得一会儿手不够快。”宋微君满意一笑,率先骑着马去林中寻找猎物了。

“是。”卫一身形一动,轻飘飘的落于自己的马背上,不出意外的在众位兄弟脸上看到了嗜杀的兴奋。

秦悠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多少能猜到事情的始末,跟着他们的应该是齐王一行人吧,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箭大概是想试探他们暗中有没有隐藏人手,似乎林间还埋伏了杀手在等着她们落网,只可惜宋微君早有防范,一会儿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知道呢。

她心中也有点小兴奋,前世出任务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这还是她第一次参与这么多人的大混战,都说杀人会上瘾,这话一点不假,见惯了鲜血与杀戮,看着一条条宝贵的生命在自己手中结束,看着那些人垂死之时的各种反应,真的会上瘾。

时间久了不动手,心底的破坏欲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或许,她秦悠真的是个变态杀人狂。

“咦?你这表情……我可以理解为你很期待吗?”宋微君回头瞅见她眸中焕发的光彩,失笑着打趣,看不出来,这小丫头还挺凶残。

秦悠冲他扬了杨眉,在一个朝夕相处的人面前隐藏本性实在不是件容易事,反正她现在也没多少事可隐瞒他了,索性不再掩饰。

宋微君放慢马速等着她,认真嘱咐道:“我也不多说,只一句话,千万不要勉强自己,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就到我身边来,知道吗?”

秦悠侧头望着他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阴影,那双眼眸中有阴暗狠戾,也有若隐若现的纵容与温柔,浅浅的倒影着她仰起的脸,只有她的脸。

除了记忆最深处的那个男人,只有他对她说过,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就来找我,纵容着她的任性,又怕她会在他看顾不到的地方受伤,只好千叮咛万嘱咐,你的背后还有我。

心海似被什么触动,漾起层层波澜,秦悠看了他片刻,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好像我爹……”

宋微君漂亮的脸蛋再次变得铁青一片,第一次不顾形象的咆哮:“死丫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看我打不打你!本王有那么老吗?啊?!”

秦悠缩了缩脖子,心里却奇异的并不怕他,那句话,有一点点无意,也有一点点故意,就是想招惹他,看他炸毛的样子她的心情会出奇的好。

原本策马要去寻找猎物的亲卫们顿时被王爷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到了,随即又都摇摇头,也不知王妃又怎么惹怒王爷了,听那话里的意思,貌似王爷被王妃嫌弃了?

知道真相的宋天玄嘴角抽了抽,是所有的夫妻都这样相处,还是惟独这俩是对儿奇葩?

178.178分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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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不断传来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只听声音就知道场面何其惨烈,秦悠一行人弃了马潜伏在茂密枝叶间,安静的等待。

安世锦凑过来,低声汇报道:“王爷,北面又来一对人马,应该是魏王与襄王的人。围”

宋微君轻笑一声,语调中透着几分慵懒的残酷:“很好,有人来送死,杀了便是。”

晋王与期望安排的杀手还没来得及找上宋微君等人动手,便被武王府的侍卫先一步截杀了,如今魏王与齐王也来参一脚,下面的人手也足够应付。

“贤王与宁王那边有什么动静?”顿了顿宋微君又问羿。

听到宁王秦悠皱了皱眉秀眉,她与宁王妃的交情虽然算不上多亲密,但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与宁王作对,但时局如此,这一点点交情哪里抵得上现实的利益来的重要。

安世锦摇头:“宁王没有参与今日的狩猎,贤王府那边没动静,只是在正常狩猎,这会儿的位置应该在……离这里比较远的一处小山谷里,看来也没有打算参与此事。”

秦悠在旁默默听着,忍不住问道:“宝藏的事,王爷有什么打算?”

武王府到现在打到的猎物也不超过十只,而且还都是些小型动物,与贤王府比起来肯定要输了,如果赵咸铭真的履行诺言与北戎以及胜出的贤王府合作,共探皇陵,那么武王府岂不也要偷偷摸摸的去?还是说宋微君与赵咸铭合作的时候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

宋微君摸摸她的脑袋,同情道:“你觉得赵咸铭会这么好心的把到手的宝藏与人分享吗?寻求合作不过是因为他自己也找不到宝藏的入口罢了,拉两个盟友过去,只是为了关键时刻成为他的垫脚石罢了。”

秦悠不由心中一凛,他倒是忘了赵咸铭身为帝王的霸道与狠辣,皇陵是他的地盘,还有着一万护陵军驻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陵内的情况,即使赵咸宁与北戎有合作,有怎么可能压得住赵咸铭的缜密安排。

就算赵咸铭答应了允许武王府的人进入皇陵,也难保不会被他利用,还不如隐去行踪悄悄行动。

不爽的拍掉他的手,秦悠不再插话,与这些老油条比起来,她这根嫩黄瓜还差得远,也并非不懂,只是许多方面考虑不周,而在这个以前途命运博弈的朝堂,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宋微君讪讪收回手,安慰她道:“放心吧,你若想去,会带着你一起去的,不过要听话,不可擅自行动。”

“啰嗦!”难道她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她发现宋微君这厮似乎真把她当成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对待了,这让她相当郁闷,哼,小爷的年龄说出来吓死你们一片!

安世锦抬头望天,唉,拜托你们打情骂俏的时候注意一下场合好吗?也不怕咱们广大侍卫营的光棍们嫉妒的双眼发红,扎小人儿诅咒你们。

下面的厮杀还在继续,卫二突然冒出来说:“王爷,齐王带着人来了,如果让他们再加入进来,恐怕下面的人手会不够,需不需要再调集人手?”

宋微君望了眼下面的战局,问道:“除了齐王的人还有其他人往这边来吗?北戎呢?”

北齐已经与晋王联手,下面这些人中说不定就有北齐的高手。

安世锦摇了摇头,北戎人进入林中没多久就折二十亲卫都是宋微君的心腹,虽然不清楚王爷与凤青的具体关系,但至少知道凤青不会对王爷不利就是了,因此对于凤青的行踪他们倒不是很担心。

宋微君颔首道:“这边的事有你们几个的加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齐王那边交给我便是。”

安世锦与卫二皆不赞同:“王爷,齐王那边至少有四十人,再加上贴身暗卫,您与宋侍卫两个人去太危险了。”

宋微君摆了摆手,不容置喙道:“就这么决定了……”目光移向秦悠,微微闪了闪,转头对宋天玄道:“天玄,你留下……”

“喂,表叔,你是看不起小爷吗?”秦悠不乐意了。

她用得着宋天玄专门保护吗?这家伙要单枪匹马去单挑三四十人的队伍?他以为那些人都是泥捏的不成。

宋微君沉凝的俊脸扭曲了一下,很好,刚才叫他爹,

这会儿又成表叔了,总之他就是个与她差着一辈的糟老头子是吧?

恶狠狠在她娇臀上拍了两巴掌,终还是带着宋天玄飘然离去了。

“保护好我家表侄儿,但凡有丝毫损伤,你们就给本王洗干净了皮肉等死吧。”他的身影已然远去,轻轻的嗓音却清晰的传回每个人的耳边。

安世锦等人领命,然后看向秦悠,就等着她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誓死不让她掉一根毛。

秦悠还在为那两巴掌恼怒不已,扭身从树上飞身而下,被他们几个知情人看着,耳根有点发热,死男人,最好被那齐王领着一群人给强X了!

宋微君说,作为一个合格的高手,可以精通一种顺手的兵器,但其他兵器甚至没有兵器的时候总不能就等着挨打吧,真正的高手一枝一叶一截发带都能成为致命的兵器,所以,他没收了她的断魂,教授给她一套剑法,一个月内即使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至少也要做到融会贯通。

秦悠只得以不熟练的长剑对敌,按照宋微君的预测,这边人手足够,即使她偶尔出点差错身边也有人及时补救。

长剑乃兵中君子,是正气与灵动飘逸的象征,宋微君教给她的这套剑法将灵动发挥到了极致,非常适合体力欠缺的女子修习。

生涩的招式很快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磨砺的熟练起来,不再拘泥于固定的一招一式,见招拆招得心应手,她索性把慕含乔与慕含光也叫出来加入战局。

齐王那边只有宋微君两人,虽然知道他武功不凡,多少还是有些担忧,他没收了她的断魂,却把自己最得力的心腹留给了她,这份用心……

让她不得不怀疑,宋微君如此悉心培养她,难道是想把她养成一个超级打手?

像宋天玄安世锦他们那样,成为他得心应手的劳力……

战局有了慕氏兄弟两个杀人机器的加入变得轻松许多,局势很快倒向武王府一方,先前宋微君下的命令是一个不留,那些眼看形势不对想逃走的都被众人即使拦截下来。

半个时辰过后,打斗声渐渐消失,林间只能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树枝草叶上不断低落的鲜血。

抹了把飞溅到脸上的血,秦悠让几个人留下来处理一下现场,剩下的人立即顺着宋微君留下的印记寻了过去。

对于她的种种表现,安世锦以及武王府众人都感到了一丝欣慰与兴奋,亲眼看着她一步步成长,看着她开始不自觉的为王爷担心着想,他们心底的那份排斥与戒备又消散了几分。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王妃真的可以成为能与他们同心协力的武王府之人。

寻到最后一个印记消失的地方却没有见到宋微君的身影,四周一片安静,听不到任何打斗声,秦悠不禁蹙起了秀眉:“安世锦,派几个人分头找找。”

以宋微君的实力,即使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也不可能连个讯息都来不及留下。

安世锦点头,挥手让众人分开寻找,秦悠也没闲着,凭借前世的追踪经验顺着印记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去。

安世锦有令在身紧紧跟了上去,一路上连个鸟鸣声都听不到,安静的让人有些心慌。

秦悠沉着脸走在最前面,沿途不放过任何一点异样细节,走到一处山林凹地,安世锦与慕含光齐声道:“前面有人。”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收敛了气息潜伏过去,等到视野开阔起来,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几人不约而同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179.179喜欢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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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高临下望去,树木稀疏的林间到处是残肢断臂,竟是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肆意流淌的鲜血染红了飘满落叶的地面,片片树叶都被浸润成了怵目惊心的红色,鲜艳的刺目,飘荡的血腥味长凝不散,令人作呕。

这场面看起来比她们刚才斩杀百人的战场更要惨烈百倍。

宋微君一袭黑衣站在鲜血遍地的修罗场中,绣金披风被他斜斜系在肩上,发梢挂着血珠转头看着他们的方向,上挑的凤眸中嗜杀与血腥仍未退却,冰冷的眸光没有半分属于人类的感情,仿佛一只只懂得杀戮的兽,被他盯着的人不自觉就要腿软。

见到熟悉的人,他眼神一滞,璀璨的光亮黯了黯,微微偏开头,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转回头直直看向她,闪躲的目光变得坦然。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想刻意伪装什么,就像当初选择坦白他绿衣门主的身份一样,如果她也在意他,他希望她能喜欢他的全部。

秦悠清楚的看到他的神情变换,她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女孩,怎么会不明白那其中的意味。

她秦悠也不是好人,又怎么会被这样的场面吓到,站起身,她走过去上下打量他,没好气道:“表叔,麻烦您老人家下次别这么吓人好吗?你知道我们找不到你多着急吗?要不是小爷我聪明睿智英勇无双,现在还找不到这里,您老人家天下无敌,但也请您稍微考虑一下我们会不会担心好吗?羿”

宋微君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忽然扑哧一声喷笑出声,悦耳的嗓音如铮铮撩动的琴弦,震的人心头微颤。

他双手把她疑惑的脸蛋捏成大饼状,恶劣笑道:“承认你担心我会死吗?啊?非得说什么找不到我你们会担心,其实担心的只有你吧,乖侄儿,来,告诉表叔,找不到我是不是快急哭了?”

众侍卫默默翻了个白眼,王爷你这么诋毁我们真的好吗?为了讨好王妃还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啊,太无耻了。

秦悠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直到他最后一句话落下,终是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倏然对他灿烂一笑,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利落的一个过肩摔把他撂倒在地:“表叔,侄儿可没兴趣跟您来段罔顾人伦的禁忌之恋,您老人家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宋微君侧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束成马尾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脸颊。

秦悠嗤笑的表情渐渐转为惊慌,震惊的盯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宋微君的武器是金蚕丝,他又有轻微洁癖,杀人的时候不可能溅落在自己身上那么多血,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血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

靠在树干上闭幕养伤的宋天玄脸色一变,挣扎着起身跑到宋微君身旁,扶起他颤声道:“王爷,您怎么样?”

遮在脸上的长发被拨开,他惨白的面上一片异样的青黑之色,额头豆大的汗珠成串滚落,抿紧的唇似隐忍着巨大的痛苦,血色全无。

“宋……宋微君……”秦悠没有被血腥的修罗场吓到,反而是被他的样子吓得手足无措,说话都不利索了。

蹲下身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身上的黑衣已被血浸透,顺着衣角慢慢滴落,斜斜系在肩头的披风不是为了耍帅,而是为了压住肩头皮肉翻卷的伤口。

她伸出手想帮帮他,却不知该放在哪里才能让他不那么痛苦。

闭起的眼眸睁开,黑翎羽般的睫毛颤了颤,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轻笑:“你瞧,你的样子都快哭出来了,你嘴上说不担心,但是你的心在担心。”

秦悠怔住,手已经被他微凉的掌心松开,他转开头朝向宋天玄的方向,近乎低喃的说道:“别看了,丑死了。”

这时,安世锦等人也看出不对了,纷纷用轻功掠来,看到他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王爷,您受伤了?”

秦悠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道:“安世锦,赶紧把分散的人都召集回来,我们立即赶快回行宫,派个人提前回行宫通知季神医提前做好准备,宋侍卫,你还撑得住吗?”

宋天玄身上的伤也不轻,扶起宋微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闻言点点头:“属下还好,王爷受伤比属下重,恐怕那人还没走远,咱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安世锦一边吩咐人把宋微君抱起,一边按照吩咐发出召集信号,不出片刻便有人影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被他们留在林中的马匹也被人牵了过来。

来不及等所有人都赶到,安世锦在原地留下讯息后便带着重伤的宋微君赶往行宫。



上宋微君已经陷入昏迷,秦悠守在他身边也做不了什么,策马走到与亲卫同骑的宋天玄身旁,沉声问道:“宋侍卫,能跟我说说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吗?你刚才说那人还没走远,伤了王爷的是谁?”

宋微君不是爱逞英雄的主,他既然单枪匹马找上齐王说明他有能力收拾了这些人,看现场的情况也知道这几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可为何宋微君还会受伤?

宋天玄提起那人的时候语气十分忌惮,难道齐王还藏有杀手锏?

宋天玄咳了两声,虚弱的摇了摇头:“王妃还记得前些天一男一女夜闯武王府的事吗?”

秦悠脸色一变,莫非是那两个会特异功能的神秘人?

宋天玄似知道她已记起,点头道:“今天我们本来已经快结束了,齐王身边只剩下一名亲卫还在垂死挣扎,后来突然冒出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二话不说直接就对王爷动手,那少年的功夫诡异莫测,属下根本不是对手,王爷在他手下也不过强撑了一刻钟而已,不知为何那人没有下杀手,只是重伤了王爷,在你们赶来之前,那少年先一步带着齐王离开了,属下怕他改变主意,若他想下杀手,咱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说到最后宋天玄仍心有余悸,一向沉稳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足以见当时的场面何其惊险。

秦悠拍拍他的肩,叹息一声说道:“你也说了,我们所有人都不是对手,有些特殊的能力是天生的,自责也没用,目前最重要的是养好伤,王爷身边可离不开你。”

宋天玄一怔,抬起黯淡的眼眸看了她一眼,振作精神应道:“多谢王妃宽慰,属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能跟我描述一下那黑衣少年的容貌吗?”秦悠迟疑了片刻问道。

不知为何,一提起诡异莫测的黑衣少年,秦悠眼前立即出现了一副苍白寡淡的面孔,少年郑重的跟她说,他的名字叫做遮月。

浮云遮月。

宋天玄抚着胸口闷咳了两声,颠簸的马背让他的内伤十分难受,谢绝了秦悠让他先休息的提议,坚持道:“那人身上的特征很鲜明,极容易辨认,一身黑衣没有任何装饰,细碎的齐耳短发,右侧眼角边绘有一朵黑色曼陀罗花纹,双眼无神,应该是个眼盲,属下从他的出招方式猜测出他就是那晚站在远处殿顶上的神秘人,不过王爷似乎与他相识。”

遮月的容貌特征的确很好辨认,秦悠深深吸了口气,两人的两次相遇皆属偶然,遮月的表现也不像是刻意接近她,他知道她的身份吗?

虽说她对遮月没多少感情,对宋微君也多有防备,但不知为何,听到他打伤了宋微君并且救走齐王,她心底对遮月的那一点泛泛之交便彻底淡了下去。

秦悠很纠结,难道真如宋微君所说,即使嘴上再否认,却仍不由自主的开始将他放在心里了么?

这怎么可以,她想不明白如果自己喜欢他,究竟喜欢他哪里,难道只因他貌美?

队伍在秦悠的纠结苦恼中一路顺利出了山林,行宫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没多少人了,赵咸铭不知所踪,只余一些品级较低的官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寒暄,女眷们许多也都骑上马儿成群结队的去林中闲逛了。

见到武王府众人行色匆匆的自林中出来,不少王爷派系的官员暗自交换着眼神,不过也都识相的没有凑过来试图拖延时间。

他们识相可不代表所有人都识相,临进入武王府小院的门前,晋王被人扶着拦住了众人的去路,看到被围在中间陷入昏迷的宋微君,赵咸聿眸中划过一抹快意与冷笑。

180.180是非曲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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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晋王拦路,走在最前方的安世锦眉头一皱,现在王爷情况危急,如何能耽误,心中一边思虑着对策,一边象征性的对晋王拱了拱手道:“晋王,您带人拦住咱们的去路,是想……”

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推开,然后一道娇小的身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上前,一脚踢飞了扶着晋王的大管家,叱道:“滚你娘的,好狗不挡道,别闲着净做那些找骂的事!”

这话虽是骂的晋王府大管家,她的眼睛却是看着晋王。

赵咸聿被大管家带的差点跌倒,一见又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奴,冷笑一声对身后侍卫道:“来人,给本王把这贱奴抓起来,本王要亲自惩治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哼,如今宋微君生死不知,看谁还能给这贱奴撑腰。

“我看谁敢!”秦悠噌一下拔出腰间长剑,剑尖抵在晋王的喉咙上,厉声喝止了想冲上来的晋王府侍卫,她偏头对安世锦道:“你赶紧带王爷进去,这里不用你管!”

安世锦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但也知道眼下救王爷才最重要,当下一挥手,带着众人往门内走去羿。

赵咸聿目的未达成,料想她一个下人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如何,当下急声叫嚣道:“拦下他们,打伤了本王的人还想走……”

话没说完脖子里就是一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皮肤慢慢往下流淌。

秦悠戏谑的看着他脸上震惊的神色,撇嘴笑道:“怎么,以为我不敢?让你的狗都乖乖站好,否则,小爷一剑在你脖子里开个洞,看你还能不能在这里叫嚣。”

性命捏在别人手里,赵咸聿被秦悠森冷的眼神逼视着,内心不由生出死亡的恐惧,连忙抬手示意侍卫们不要轻举妄动,他知道,如果他再敢有何不当举动,眼前这嚣张无比的人真敢给他一剑。

此时赵咸聿无比后悔自己的轻率,听到行宫门口传回来武王受伤的消息,他便以为没了宋微君,武王府的侍卫应该有所收敛,这才撇开众侍卫的守护,肆无忌惮站到了最前面,以至于现在后面的侍卫想救他都束手无策。

直到安世锦等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内,秦悠方才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赵咸聿身为皇室王爷,就算开始被秦悠气势所摄,心中胆怯,这会儿也该反应过来了,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逼退他而已,真让她众目睽睽之下把一位亲王怎么样,除非她疯了,就算不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也该为武王府的声誉着想一二。

两人比拼的就是谁更狠,更能豁出自己的性命,而显然,他输了。

想明白了这些,赵咸聿的气势又回来了,居高临下睨着她冷笑:“贱奴,你竟敢伤了本王,今天看本王如何整治你。”

秦悠收回剑,有恃无恐的抱臂看着他:“哦,你打算如何整治本小爷?”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武王府小院的墙头门内呼啦啦涌出来一大批黑衣侍卫,目露凶光的瞪着晋王府众人,那毫无表情宛如看待死物的目光让晋王府侍卫们一阵胆寒。

“你……这里可是圣上的行宫,不是你武王府一个人的地盘,难道你们还想以势压人?”赵咸聿口中逞强,身体以不由自主推到了侍卫们中间。

秦悠鄙视的扫了他一眼,这家伙就这么点智商还想造反?怪不得赵咸铭都不怎么担心呢,还敢大摇大摆的离开皇宫来西山狩猎,真是分分钟就能收拾掉他啊。

“原来晋王爷还知道这里是圣上的行宫啊,你明知我家王爷受伤还故意阻拦耽误王爷的治疗,是想害得我家王爷不治而亡,还是想把谋害武王的罪名推到圣上头上?若是武王因此死在圣上的行宫里,你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陛下?而陛下,又会如何对待罪魁祸首的晋王你呢?如果你想将事情闹大,小爷我不介意奉陪,大不了用我一条命换你一座晋王府,有晋王做垫背,小爷也算死得其所。”

赵咸聿再次脸色铁青的看着秦悠扬长而去,却什么也做不了,虽然故意拖延武王治疗时间的罪名有些牵强,但未必不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他们皇家不就爱干这种事吗?

赵咸铭正愁找不到理由惩治他呢,即使他成功除去了宋微君,坐收渔利的也只会是赵咸铭和他那几个兄弟,到时候谋害武王的罪名往他头上一推……

想到这里,赵咸聿不由打了个冷颤。

今天这事他确实太冲动了,一时气糊涂了才急着来看宋微君的笑话,却差点为他人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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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吩咐过门口的侍卫们谨慎戒备,不准放任何人进来,便匆匆去了宋微君的卧房。

季青竹得到暗卫的通知已经先一步准备好了急救措施,宋微君一进门便被他接手了。

刚迈进门口就闻到一阵浓郁的血腥味,秦悠脸色凝重的走进去,宋微君被安置在房间中央的软榻上,季青竹扶着他盘膝坐起,安世锦则绕到他背后,掌心贴在后心处似在运功逼毒。

宋微君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褪去,肩头至胸口一道长长的伤口格外狰狞,皮肉翻卷,周遭皮肤呈青黑色,症状看起来的确像是中了毒。

随着安世锦的内力注入,宋微君紧蹙的眉宇愈发拧紧,脸上神色痛苦万分,不断有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然而他唇角抿起,硬是一声不吭。

季青竹召来卫一扶着宋微君,他自己腾出手捏住宋微君身上的银针缓缓捻动,突然宋微君倾身吐出一口黑色粘稠的液体,已经分辨不出那是毒血还是什么。

看了眼那团黑色的东西,季青竹微微松了口气,出声让安世锦撤去内力。

宋微君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些,睫毛震颤,慢慢睁开了眼睛,发现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也是松了口气,目光在不远处的秦悠身上略顿,黯淡的凤眸中溢出点点光辉。

季青竹见此不由皱眉叱道:“王妃能有什么事,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伤倒是不要紧,但若不把体内这些黑东西逼出来,这辈子你都别想下床了!”

秦悠听后心中一凛,这些黑色的东西该不会是他们那天晚上见到的黑雾吧?遮月下手可真狠。

宋微君偏头嫌恶的瞥了眼肩头的伤,点头道:“知道,伤口先不用包扎了,你们都出去吧,不要让人打扰我。”

众人还没起身,就听到门外有侍卫来报:“王妃,圣上带着人来说要探望王爷,要不要让他进来?”

这名侍卫一直守在院门处,并不知宋微君已经醒来,直接报给了秦悠。

秦悠迟疑的瞧着宋微君,他刚说了不要让人来打扰,这就有人上门了,而他现在虚弱的模样显然不适合再去应付那些人。

所有人都无声的看向她,等着她做决定,包括宋微君。

秦悠没好气的一一瞪回去,咬牙道:“小爷去应付还不行吗?”

说罢转身出了房门,顺便吩咐道:“将圣上请到花厅,就说王爷情况危急,还在施救,不能见客,明锦明惠留在门口随时等待王爷的吩咐,白露白霜为本王妃梳妆,随我去见见圣上。”

众人应是,各自领命忙去了。

快速换好女装来到花厅,赵咸铭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武王妃,朕听闻武王受伤好心前来看望,你们百般阻拦是何意?”赵咸铭正襟危坐,不悦的对刚迈进门口的秦悠发难。

秦悠先是给他行了一礼,神色凝重的苦笑一声:“陛下恕罪,并非我等有意阻拦陛下,实在是王爷伤的太重,季神医正在全力施救,特意嘱托过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便是秦悠也被他撵出来了。”

赵咸铭眼眸闪了闪,缓和了语气问道:“武王伤的很重?究竟是何人所为?此次行猎连番有人遇刺,简直不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是谁干的他真不清楚?秦悠暗自翻了个白眼,口中支吾道:“多谢陛下关心,此事除了陛下,恐怕没人能给我家王爷做主了……”

赵咸铭立即会意,抬了抬手吩咐道:“武王的安危关乎社稷,朕要单独向武王妃询问一下武王的伤情,你们都先退下吧。”

跟随赵咸铭进来的宫女内侍福了福身,恭敬的退到了门外,白露白霜以及几名武王府侍卫却迟疑的看向秦悠。

秦悠点点头:“你们也退下。”

白露白霜倒还算听话,侍卫们却不大情愿,将对她的怀疑以及不信任表现的淋漓尽致。

秦悠撇了撇嘴,大狐狸养出了一群成精的小狐狸,普通侍卫都有这么高的演戏天赋,武王府可真是个妖精窝。

赵咸铭见此眼神微微一暗,看来她嫁入武王府这么久依没能得到宋微君的信任,就连下人都对她多有防备,这与他预期的可有些相去甚远。

只是不这样他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方法安插人手,其他暗探连武王府的主院都进不了。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赵咸铭敛起眸中深思,定定看向秦悠。

秦悠道:“武王这次的确九死一生,没有故弄玄虚,我们在林中找到他的时候他已是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属下来见陛下之前武王还在救治中,安世锦等武王的心腹守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至于是否有性命之忧,属下也不得而知。”

“哦?这么严重?”赵咸铭眉宇紧蹙,又问道:“知道是谁伤的武王吗?”

秦悠点头道:“晋王与齐王联手设伏准备对武王动手,不过听武王府的人说晋王二人应是临时起意,计划并不严谨,因此武王府轻易探查到了这些杀手的行踪,并且派人进行了绞杀,但不知为何齐王又带着另一批人杀了过来,武王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亲自前去阻拦,可这一去就是重伤,听幸存下来的武王府侍卫说他们本来有足够的胜算,但齐王的队伍中隐藏着一名身手诡异的高手,轻易将他们打成了重伤,若不是齐王还要逼迫武王交出宋家军的兵符,恐怕武王便要当场毙命了。”

“宋家军的兵符?”赵咸铭当下脸色一变:“那武王将兵符交出去了吗?”

秦悠摇头:“属下不知,我们赶到的时候齐王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这句话虽然没直接承认,但以赵咸铭的多疑,事后必定会暗中对齐王多番试探。

宋微君重伤,若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开,也算为武王府减轻些压力,即使赵咸铭知道真相后追究,她自有另一番说辞。

赵咸铭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忍不住怒道:“朕就知道,这些混账来狩猎都没安好心,原以为老八是个脾气暴躁没心机的,没成想最后却是他最先出手,连老五都被他摆了一道!”

秦悠做出一脸凝重的样子,附和的点了点头,不管赵咸铭是不是真的信了她的话,这次齐王都得倒霉,若是再将这消息透露给晋王,嘿嘿……

她不知道遮月为何要出手救齐王,这次便由齐王的兄弟们试试吧,如果遮月已经与齐王府有所牵连,必定不会束手看着齐王被赵咸铭等人玩死。

很快赵咸铭便收敛了怒气,这里可不是他发泄怒火的地方,顿了顿他又问道:“听说刚才老五在门口拦住你们的去路,被你拿剑逼退了?”

该来的试探还是来了,赵咸铭这是在怀疑她的忠心呢,秦悠暗叹一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笑道:“陛下一定以为属下这么做是在维护武王。”

赵咸铭眸光微闪,抿了口茶笑道:“难道还能是为了维护朕?”

“自然。”秦悠承认的十分干脆:“就如同属下对晋王所言,即使宋微君无能,武王府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也是无可取代的,秋猎是陛下主持的,如果任由武王被害,百姓们会如何想?恐怕一些中立的老臣也会有些想法,当然这些都是小事,重点是如果武王在秋猎中被杀,陛下想过那六十万忠于武王府的将士们将会有何反应么?”

看着陷入深思的赵咸铭,秦悠继续道:“宋微君是武王府唯一的血脉了,他们世代效忠的主子被害,严重的可能会引起兵变。”

赵咸铭眼睛一亮,不置可否道:“武王死于晋王与齐王联手,与朕何干?他们也是我梁国子民,难道还能造反?”

“陛下以为如此便可一石三鸟,最后由您稳坐钓鱼台坐收渔利了么?”

瞧着秦悠明显不赞同的神色,赵咸铭心底有些不悦,但他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秦悠说的话也是有些道理的,便沉声问道:“那你说说看,朕如何做不得渔翁?”

“这么做陛下确实能得到一些眼前利益,宋家军世代忠于梁国,忠于武王府,自然不可能造反,可武王府手下六十万大军,陛下能保证这些兵权一定能落到您手里吗?即使除掉晋王与齐王,也还有四位王爷在旁虎视眈眈,更有外邦使臣来者不善,若此时梁国为争夺兵权陷入四分五裂的纷争,难保那些居心不良的蛮夷番邦不会趁机分一杯羹,说不定前朝宝藏也会落入他们手里……”

秦悠语重心长劝道:“我梁国将来如何,全在您一念之间,还望陛下三思啊。”

赵咸铭面色不停变换,显示其内心正处在激烈的利弊权衡中。

秦悠不相信把话说到这份上赵咸铭仍坚持那点看似能到手的利益,从而置梁国江山于不顾。

六十万兵权足以改朝换代了,但凡有野心的人,谁不会为此而疯狂,如果能得到兵权,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

沉默片刻,赵咸铭长长呼出

一口气,目光带着些莫名意味落在她身上:“秦悠,若你是男儿身该多好,朕定会将你留在身边伴驾……”

话一落赵咸铭便是一顿,即便是女儿身也不是不能将她留在身边啊,想到这里,赵咸铭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意味深长了。

181.181拒绝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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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似没听出他话中有什么不妥,没心没肺道:“陛下您可别吓我,属下即便是男人也没打算进宫当太监,说话尖声尖气的,听说如厕都会尿在裤子上,身上整天带着那种味道,太可怕了!围”

她那副做作的样子顿时取乐了赵咸铭,朗声大笑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太监总是尿裤子?张齐阑常伴在朕身边,为何身上总是带着香味,而非你说的……那种味道……”

秦悠撇嘴:“所以才说太监都喜欢擦脂抹粉啊,不涂上点香味怎么掩盖身上的……那种味道?”

赵咸铭恍然,揶揄道:“原来如此?看来朕以后要远离张齐阑了,否则一闻到他身上的香味便要想起另一种恶心的味道了,哈哈……”

秦悠闻言顿时垮了脸,期期艾艾道:“陛下,您可别这样啊,否则张总管还不得恨死我。”

赵咸铭笑道:“行了,你就别在这跟朕装模作样了,你的心思朕都明白,好了,朕出来已有不少时间,该回去了,兵符一事朕会着人透露给晋王,你便安心处理无往这边的事吧。羿”

秦悠起身恭送,用不着她办事更好,眼看着赵咸铭的身影即将走到门口,秦悠忽然想起一事,叫住他道:“陛下请留步。”

赵咸铭回身,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被秦悠逗笑了,看向她的目光温和可许多,也没有任何不耐:“何事?”

秦悠咬了咬唇道:“恕属下多事,想必很快其他几位王爷也会前来探望,若是兵符还在武王手中,几位王爷借机拉拢武王……”

赵咸铭一怔,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武王府虽然从不依附任何势力,可如今武王重伤,又对齐王晋王心怀怨恨,如果其他几位王爷趁机许以好处拉拢,武王破例也不是不可能。

迟疑片刻赵咸铭大手一挥,说道:“朕稍后便下旨,武王需要养伤,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秦悠心中一喜,盈盈一拜,欣慰道:“陛下英明,以属下之见,武王虽手握重兵,却世代效忠梁国,与其花心思在他身上,不如先处理了某些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这些道理想必陛下都明白,属下多言了。”

赵咸铭摇头一笑,转身出门去了。

秦悠站在台阶上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花木扶苏间,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反而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赵咸铭已经这么信任她了么?答案是不可能的。

赵咸铭这样的人,除了自己他谁也不信,那么他今天这么好说话又是因为什么?

忽然,秦悠浑身寒毛一竖,眼神凌厉的看向不远处某座山头,那一瞬间她觉得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但很快又消失无踪了。

什么人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打探行宫内的情况?她很确信那不是她的错觉,秦悠疑惑的盯着远方,会是遮月吗?眼盲之人却可以毫无阻碍的出行,这本身就是很诡异的事,更诡异一点似乎也说得过去。

“王妃辛苦了。”安世锦从房梁上蹿下来对她拱手一揖,低沉悦耳的声音打破了秦悠周身紧凝的气氛。

放下心中的猜疑,秦悠回头似笑非笑睨他一眼:“不辛苦,本王妃只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就会不小心死于非命。”

安世锦也不否认自己无耻的偷听,再次拱手笑道:“王妃能为王爷筹谋,世锦十分欣慰,世锦是王爷的属下,自然一切要为王府考虑,并非针对王妃,世锦只是尽职尽责的把对王爷不利的一切祸患统统铲除而已。”

这算是威胁吗?秦悠冷笑一声:“安侍卫长忠心可昭日月,本王妃省得,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本王妃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说罢转身回了花厅。

在赵咸铭面前为武王府谋算虽有一部分原因是知道有人在监视她,但更多的是出于自愿,可被安世锦这一通威胁,她心里像是吞了一口热翔一样,别提尼玛有多恶心了。

本来还想去询问一下宋微君的情况,靠,现在小爷没心情了,爱死不死,关小爷毛事!

安世锦看着秦悠拂袖而去的愤怒背影,摸了摸脑袋问一旁的卫二:“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卫二甩给他一个鄙视的白眼:“头儿,这事你最好别让王爷知道,否则王爷不揭了你的皮,我就把我的皮揭下来给你吹着玩!”

“可是……”安世锦茫然的看着卫二,他想不出自己哪里做错了,把自己的心里话跟王妃坦白,这有什么不对?

<p道没人看出来他已经将王妃当成自己人了吗?

卫二受不了他的迟钝,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的鼻子:“你没看到王妃已经不自觉的在为王府打算了吗?说明她心里已经把王爷看的比其他人都重要,所有做这一切她都是出自真心,可你这废物张口就威胁她,如果敢对武王府不利老子就灭了你丫的,搁你身上你乐意听这话吗?你这一句话成功把王妃对武王府升起的一点点好感全搅和没了,娘的我看了都想抽你!你等着吧,王爷知道了非得整死你不可!到时候别说你认识我,老子没你这么蠢的上司!”

安世锦泪流满面,这么一想也对哈,嗷嗷,我错了,能不能把说出去的话收回?王妃你听我解释……

卫二一把拎住安世锦的衣领,怒其不争道:“你干嘛去?现在再去解释有毛用?求你长点脑子行不行啊大哥,你现在去了只会让王妃看你更不顺眼,还不赶紧去给王妃另外准备一间休息的房间,好吃好喝的供着!受不了你……”

就是因为这蠢货,他们侍卫营才会给人落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印象,泪啊,想想就心酸……

这货当初是怎么披荆斩棘打败所有人当上侍卫长的?

如秦悠所料,不出一个时辰,魏王襄王等四位王爷有王妃的带着各自的王妃,全都聚集在了武王府的小院门外,不过一律被武王府凶神恶煞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几方人正在争执不休,张齐阑便带着赵咸铭的口谕赶来解围了,诸王虽有心打探武王的伤情,却也不敢当面违抗赵咸铭的旨意,只得怏怏退下了。

在整个行宫因为武王重伤闹得一片沸沸扬扬时,寂寂林间仍旧安静的连只鸟鸣都听不见。

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只有附近出现凶猛猎食者的时候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

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比人类敏锐多了。

黑衣少年仰头闭目,细细感受着风中带来的关于那人的气息,这一次,她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情报上说她嫁给武王只是因为圣旨指婚,因为她是皇帝的人,在武王府颇受排挤,然而事实情况显然不是这样,他能感受到她因为武王重伤而失去规律的心跳。

她是真的很在意她名义上的丈夫。

为什么?他不懂。

不懂人类的感情,也不懂自己为何总是忍不住去关注她,因为她是第一个肯毫无芥蒂牵他手的人吗?总是忘不了她掌心的那一抹温暖,不太热也不太冷,刚好暖热了他懵懂茫然的心。

第一次走出落月谷,第一次独自出门面对陌生的人群,有一个人牵着他的手在大街上飞奔,所有嘈杂的喧嚣甩于身后,风都追不上他雀跃轻快的心。

“多谢少侠出手相助,不知少侠名讳?我们齐王府必有重谢。”齐王仅存的一名亲卫撑着重伤的身体对黑衣少年拱手道谢。

安静的气氛被打破,遮月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少侠今日救了本王的性命,便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不如少侠随本王回京,本王需要好好想想该如何报答少侠这份大恩。”

相比起亲卫的公式化,赵咸瑾明显对黑衣少年动了别样心思,这少年有多厉害他亲眼所见,虽然心底也有一些些对那诡异招式的惧怕,但只要一想到拥有了他便能无惧任何武力威胁,心头便火热异常。

有了这少年在身边护卫,别说宋微君的报复,就是武王的兵权他都有可能弄到手。

赵咸瑾打算的是很好,但当少年那双空洞黝黑的眼眸看向他时,吓得他很没出息的后退了两步。

那个样子……应该是眼盲吧?可不知为何他有种被人看穿灵魂的错觉,心底所有龌蹉心思皆暴露在少年澄澈宛如不谙世事的眸中,让他心头既羞愤又惊慌。

遮月面无表情的瞥了赵咸瑾一眼便彻底失去了兴趣,他的目的是阻止宋微君搅乱天下,至于过程中帮助过谁得罪过谁,他完全没心思去关注。

“少……少侠,请留步,你还没有说出你的名字,本王如何感谢你今天的侠义之举?”赵咸瑾没料到对方竟然对他视若无睹,更是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要走。

如果让他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办?身边只有一个重伤的护卫,要如何度过这危险重重的山林?

遮月脚步略

顿,青涩冷硬的声音带着些不耐的响起:“林间已经没人了。”

赵咸瑾一愣,震惊的看着黑衣少年三两步迈出,周身的空气荡出几缕涟漪,眨眼消失在他面前,这……难道这人是鬼不成?为何能消失的如此彻底?

“徐……徐章,你有没有看清他是怎么离开的?”赵咸瑾喃喃着问身旁的亲卫,声音中不可抑制的带着一丝颤抖。

亲卫也瞪大了眼睛,僵硬的摇摇头,虽然已经知道少年身手玄异,可一个大活人这么突兀的消失在自己面前,那种灵异的感觉实难让人接受。

主仆二人互望一眼,皆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亲卫是单纯的惧怕,赵咸瑾则仍存着一丝遗憾与不甘。

遮月没有离开太远,身形一晃便是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头上,遥遥能望见行宫错落的庭院。

而在这处小山头最高的巨石上,已经有一道身披黑色斗篷的佝偻身影静默矗立。

“如何?”苍老的声音问道。

“不堪一击。”遮月默然回答。

老者叹息一声,无奈道:“我问的是有没有推演出他将来的命数。”

遮月迟疑了一下,摇头道:“看不清。”

老者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看到了他的迟疑,却没有追根究底,转移话题道:“族长今后有什么打算?如今梁国形式不明,短时间内您恐怕不能回落月谷了。”

“随他。”遮月说话惯于生硬简洁,不了解他的人恐怕一时还真不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随他并非随便他如何的意思,而是跟随他。

老者顿了顿,试探着说道:“你在京城也总要有个落脚处,既然我们是为了平衡局势,只要梁皇不死,梁国就乱不了,族长何不……”

“不。”遮月打断他,拒绝的很干脆。

平庸之辈,不配让他屈从效命。

老者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遮月眼睛望向别处,神识却紧紧锁定在某处,片刻后他细长的眉梢微微一动,感觉到那道望过来的视线,即使明知道她看不到自己,也让他下意识飘下了巨石。

他打伤了武王,她会不会很讨厌他?

————

祝亲爱滴们情人节快乐,玫瑰多多O(n_n)O~

182 看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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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君所在的卧房直到晚上下半夜才传来动静,明锦明惠赶忙叫来了守在旁边房间的季青竹,她们自己却是不敢贸然推门进去的。

休息中的秦悠被门外白露白霜的说话声吵醒,料想是宋微君那边有事,身为王妃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披衣起床,等她来到宋微君的卧房,宋微君仍旧赤、裸着上半身,只是狰狞的伤口周遭青黑色褪去,变成了正常的失血过多之后的苍白。

伤口已经不流血,季青竹正为他细心上药包扎,而他脸上的神色虽然疲惫却明显好看了许多狗。

见到她被人簇拥着走进来,宋微君扯了扯唇角,对她露出个虚弱的笑,无力的抬了抬手说道:“悠悠,过来。硌”

秦悠眯眼打量他,这个样子……应该是脱离危险期死不了了吧。

“明锦明惠,你们去打些热水来,好好伺候王爷沐浴,另外再让厨房准备些吃食,王爷运动逼毒,一天没有吃东西应该饿了。”秦悠有条不紊的差遣众人,而后对着宋微君露出一个淡定标准的微笑:“王爷,时候不早了,您吃完东西早点休息吧,妾身便不打扰王爷了。”

说罢又匆匆离去了,留给众人一个华丽丽的背影。

宋微君一愣,连季青竹手一抖砰疼了他的伤口都没留意到,只疑惑的盯着被白露小心关上的房门。

他能感觉到因为这次的受伤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否则她也不会亲昵调皮的笑称他为表叔,可为何一天时间不到就又变回原样了?笑容虚假的让他的心一点点下沉,抬眼扫向四周侍立的亲卫,虚弱的声音仍带着迫人威压:“你们谁能告诉本王,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天玄内伤颇重,白天陷入昏迷后就没有醒来,暂时充当贴身护卫的是安世锦,闻言安世锦虎躯一颤,眼神不自主的瞄向面无表情眼神却十分同情的卫二。

娘也,秋后算账的悲剧时刻来了。

宋微君问话了安世锦岂有胆子不搭理,暗骂过一个个缩着脑袋装鹌鹑的属下,不得不上前两步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关于他自认为是坦诚相待实则是威胁秦悠的事被他含糊其辞的一句带过了。

为了往王爷高兴,他还特意将秦悠与赵咸铭之间的对话一一说与宋微君听,末了赞叹道:“看来王妃是真正将王爷放在心里了,事事都为我们武王府打算,又王妃在圣上面前周、旋,能为我们省去不少麻烦。”

话音一落,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卫二有种抱头呻、吟的冲动,连最不受外界影响的季青竹都忍不住对安世锦投去一计同情的目光。

武王殿下虽然吊儿郎当百无禁忌,但身为男人的尊要还是有的,若是他不在乎王妃还好,然而一旦将王妃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又岂会允许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而去讨好奉承别的男人?

即使现在朝堂上靠着裙带关系飞黄腾达的不在少数,可骄傲的男人有自己的底线,即使当时受伤无法行动,也绝不愿意将自己的女人推出去,让她为自己撑起一片保护伞。

这种既愤怒又骄傲的复杂心情此刻侵袭了武王殿下的所有感官,以前他也打过让秦悠成为自己在赵咸铭身边眼线的想法,但自从对她的感觉变了之后便彻底放弃了。

他也知道秦悠不会立即信任他,并且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为了不惊扰到她,他选择了沉默旁观,如今听着秦悠为了保护他所做的桩桩事情,心底有着尊严扫地的挫败颓丧,却也悄悄溢出一丝甜蜜。

这该死的又爱又恨的感觉啊。

不过武王殿下自己可以甜蜜陶醉,心底仍旧十分不爽,尤其是想起了秦悠离去前那公事公办的口吻,冷冷道:“所以说,我们武王府还需要靠一个女人来庇佑,并且你们为此感到非常骄傲,嗯?”

“额……这……这个……”安世锦被宋微君那声非常具有威慑力的上挑尾音吓得两股战战。

左右看看,发现身边的人全都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摆出一副不与他为伍的晚娘脸,安侍卫长悲愤的意识到,他再次被自己的属下孤立起来了有木有!

不等安世锦想好应对之辞,宋微君继续沉着脸质问:“既然王妃肯为了本王做这么多事,又为何突然对本王冷淡至此?”

“这……这个……”安世锦颤巍巍的抹了把额头冷汗,最后终是抵不过对面传来的眼神威慑,普通一声拜倒在宋微君的床脚,痛哭流涕悔恨万千的阐述了自己的罪行,虽然他直到现在仍坚持着自

tang己是把王妃当自己人才那么说的,但显然宋微君不这么认为。

眼神凶狠的盯着他,若非此时宋微君自己没力气,非得亲手把他整治的他爹娘都认不出他为之。

“安世锦,果然本王太纵容你了是吧?!”

宋天玄拖着病体刚进门就听到宋微君有气无力的怒吼,然后是安世锦中气十足的惨叫,久久的飘荡在武王府小院的上空……

“咳,生这么大气做什么?世锦也是为了你着想,却好意办了坏事……”季青竹按住宋微君不断起伏的胸口劝道。

宋微君没好气的冷嗤一声:“若不是看在他忠心的份上,你以为本王还会留着他?”随即又扶额苦恼的仰倒在柔软床褥间,喃喃道:“本王好不容易才让那丫头卸去些许心防,突然来这么一出,一切有都要重来,恐怕还要比第一次更加艰难百倍,真、真是气死我了!”

这么一说季青竹也不好说什么了,王妃那样的女人……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一般男人不会喜欢这样强势的女人,也搞不定她,只有那些喜欢挑战极限又闲的蛋疼的人才会选择这种女人做伴侣。

比如某王。

不过这样的女人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一旦她真正爱上谁,必定一生不离,生死不弃。

心坚如磐石,执着到让人敬畏。

卧房内被宋微君折腾的鸡飞狗跳,秦悠却是悠然的钻进被窝睡觉去了,其实她也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生气,尤其是看到某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憋在心底的一口气一下子便舒缓了。

安世锦为武王府着想,这没什么不对,各自有各自的立场。

她只是不爽被人威胁。

除了最开始的几场比试,此次秋猎因为瑶贵妃以及武王、齐王相继受伤显得有些惨淡,众人共同形成一个意识,进入林中就等于有性命之危,一时间谁也没兴趣去林中狩猎了。

而因为几位大人物的受伤,众位朝臣纷纷进言请求皇帝推迟回宫时间,这一连串的暗杀事件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国体以及社稷安危,若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如何能安抚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惶恐不安的众臣?

赵咸铭气的大发雷霆,这群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混账肯定没安好心,心里的那点鬼主意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呢。

然而即便他是九五之尊的帝王,有时候也不得不为某些事情妥协,否则这整个朝堂恐怕就要因为群臣的罢工而一片混乱了。

为了安抚朝臣,赵咸铭下令御林军协助大理寺彻查此事。

回京的事因为查案变得遥遥无期,连绵秋雨一下就是五六日,住在行宫中的人还好说,那些官职较低只能屈居在门外大帐中的朝臣被搞得苦不堪言,整天住在湿哒哒的地方,潮湿又阴冷。

秋雨仍在淅淅沥沥下着,武王府小院中只能偶然见到黑影迅速闪过,形如鬼魅,安静的如同无人之境。

宋微君的卧房燃放着炭盆,干燥温暖,除了每天定时运功断续将体内黑雾清除出去,宋微君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今早是最后一次,总算彻底清除干净了。

秦悠坐在窗边翻看一本山川游记,偶尔转头看一眼床上熟睡的男人,墨黑如锦缎的长发铺散在枕上,衬得他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比平时多了几分荏弱,安静的睡颜纯洁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难以想象就在几天前这个男人还曾亲手制造了一片修罗地狱,吓得齐王至今不敢出门,还患上了夜惊之症,晚上睡觉须得有人陪着才能入睡。

门外传来白露低低的声音:“王妃,晚膳已经备好,您要在这里用膳吗?”

秦悠下意识看了眼微微撩开的床帐,蹙眉道:“把王爷的也一并端来吧。”

白露应声退下,门外听到对话的明锦明惠悄悄松了口气,王爷自从早上睡下后便没睁过眼,本来身上就有伤,一天不吃东西怎么可以,若王妃肯叫醒王爷,王爷应该不会大发雷霆吧。

秦悠奉行一贯的暴力方针,走过去一脚踹在床腿上,然后飞快后退躲远,避免被某人恐怖的起床气波及到。

床帐狠狠颤了颤,而床上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小心翼翼靠近两步。

没反应。

难道还要再踹两脚?秦悠俯身凑近了去仔细观察他有无苏醒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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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的凤眸倏然睁开,惺忪中蕴着浅浅笑意,在她未及反应的时候,一只胳膊已经攀上她的后脑,强制而温柔的压低她的脑袋,柔软丰润的唇被人狠狠纳入口中吮吻。

“以后叫醒我就用这种方式,保证管用。”亲昵的用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小巧的鼻尖,暧、昧的话语随着留恋细碎的吻落在她唇上。

秦悠一把推开他,脸颊掠上两朵可疑红晕,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射了,色厉内荏瞪着他:“宋……宋微君,小爷对你没兴趣,别整天没脸没皮的想着倒贴小爷,色、诱这招对小爷没用!”

“哦,那怎样有用?”宋微君坐起身,宽大舒适的里衣滑落了半个肩膀,露出右侧白皙精壮的肩头,精致诱人的锁骨,完美而具有爆发力的肌肉线条,蜿蜒至看不见的神秘处。

他侧头对她促狭一笑:“本王听说,有个女人曾对另一个女人炫耀,说本王是个大美人,睡了本王滋味销、魂的骨头都要酥了,压在身下肆意玩弄……”

我靠,是谁那么大嘴巴!秦悠悲愤望天,抵死不认:“哈哈,王爷真爱开玩笑,谁敢玩弄您啊……”

“我很好奇,王妃都没有睡过本王,怎么知道本王的滋味销、魂无比?”宋微君眼神火热而挑、逗的盯着她,声音沉魅惑人:“不如今晚王妃来睡了本王吧,本王允你在上面。”

“砰砰砰——”一连串杯盏打落的声音,明锦双手拖着歪斜的空托盘,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进门就能听到这么香、艳劲爆的求爱话语,没经历过人事的小丫头一张脸涨成了野地里的红番茄。

翻了个白眼,秦悠轻咳一声,镇定的绕过屏风扫向满地饭菜,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白霜端着另一个托盘走进来,语重心长道:“明锦,你打翻了王爷王妃的饭菜,让王爷王妃吃什么?吃不饱的话晚上如何有力气奋战?”

那鄙视的小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哎呀你怎么这么不淡定”……

明锦默默流泪,不是咱不够淡定,而是王爷的话太让人喷鼻血了有木有,即使没看到王爷当时的神态,光是那魅人的嗓音就让人酥麻到骨头里了啊喂。

“咳咳……”秦悠差点被口水呛到,奋……战?那不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吗?为毛听起来像是要上战场血拼?

“吃食放下,你们可以走了。”宋微君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打散了诡异的气氛。

然而行宫外紧接着响起一声极具穿透力的狼啸,让房间内彻底陷入寂静。

183.183狼群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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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啸声距离行宫不远,似乎就在空地外的树林中。

几人面面相觑一眼,明锦颤着声音问道:“怎、怎么回事?行宫外怎么会有狼?”

“放下东西,你们先出去吧。”秦悠沉声吩咐完转身回了屏风之后,宋微君保持着香肩半露的香艳姿势坐在床上,秀窄的眉宇已微微蹙起。

见到她回来,他神色缓了缓,双眸紧紧凝视她,扯起唇角笑了笑:“没关系,不会有事的,就算出事最先倒霉的也不是我们。羿”

秦悠嘴角一抽,这也算安慰么?

“利用狼群先行试探,晋王也够谨慎的,也不知北齐那边有什么安排。”

帮助晋王起兵总不能不给点兵力上的支持吧,别说北齐的五公主刚做了赵咸铭的妃,就是三皇子也还在行宫里呢,一旦被赵咸铭发现端倪可就走不了了,想必北齐事先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脱身准备。

宋微君揉了揉犯晕的额头,强忍下袭上心头的睡意,说道:“赵咸铭也不是傻子,不做好准备他怎么敢离开京城?刚来行宫的那天晚上我也提醒过他,他皇位还没坐稳,怕死的紧,岂会没有应对之举,只是能不能抵挡住赵咸聿的攻势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们武王府明面上的人不多,要脱身不是难事。”

秦悠点头,这次事件针对的是赵咸铭,武王府只是顺带的配角,晋王如果连主次先后都搞不清,那么此次起兵必败无疑:“我先扶你起来吃些东西再睡吧。”

宋微君握住她探过来的手,轻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娘子。”

秦悠咬牙,强忍下掐死他的冲动:“表叔,您老一把年纪了就别随时随地发春了可以不?思春太多,得不到纾解会伤身的。”

被那声表叔打击习惯了,宋微君由最开始的炸毛变成了现在的淡定接受,不痛不痒的回道:“表侄儿长的太诱人太可口,饶是心志坚定如表叔我,在你面前也是忍不住啊。”

“……”这货脸皮越来越厚了。

虽然心中不爽,秦悠还是粗鲁的帮他穿好外袍,把白露等人送来的晚膳一一端到屏风内的桌子上。

现在她已经知道宋微君为何一到冬天便销声匿迹了,据说刚出生的时候挨过冻,寒毒入体,导致他体温比正常人低,而且天气一冷就忍不住犯困,就像动物冬眠一样。

现在还好些,天气不是很冷,可以控制,等真正入了冬,他随时都有可能睡死过去,叫都叫不醒,如果长时间不进食,说不定睡梦中就饿死了,也因为这个毛病,小时候睡觉炭盆里的火烧出来了都不知道,大火烧了整座宫殿,若不是周围温度攀升,他挣扎着醒来捡回一条命,估计如今世上就没有武王了。

不过即便如此,那场大火也将小小的他烧的面目全非,据说救出来的时候身上无一处好肉,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太医以及全京都有名的大夫都摇头说救不活了,后来一名来自西域的游医将他救下,那一场大火之后,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年。

都说烧伤是世上最痛的伤,十岁出头的少年在忍受着全身烧毁的痛楚时,又不得不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手,那个时候无疑是除掉武王的最佳时机,又有几人是真心想要救治他?

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在那样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

每一只振翅天空的雄鹰,都必须经历一段斗败同胞兄弟争夺食物,以及经历高空坠落学不会飞翔就只能粉身碎骨的过程。

看着他身上白皙细腻如美玉的皮肤,秦悠忽然对这个男人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不为其他,只为这份任何痛苦都泯灭不了的坚韧与不屈。

刚为他穿好外衫,安世锦就在门外求见,想是来汇报外面情况的,宋微君虽不愿别人打扰此刻的温馨,也不好放着不理。

安世锦进来后幽怨的瞅了眼秦悠,在秦悠似笑非笑的视线中憋红了脸移开目光,拱手对宋微君禀报道:“王爷,此处行宫已经被狼群包围了,周围似乎被洒上了刺激性的药粉,吸引来了大批的狼群,并且各个凶暴无比,粗略估计至少有上百匹,您现在有伤,还请王爷及早做出安排。”

宋微君点头道:“准备好撤退路线,一有不对立马撤往山下,顺便通知附近以及山下的人,随时做好接应准备,这次针对的是赵咸铭,我们没必要参与进去。”

安世锦前几天被狠收拾了一顿,总算长了点眼色,一见宋微君脸上露出被打扰后不悦的神情,立马利落的领命退下去了,其他小事便由他安排就是了,

没必要再打扰王爷。

走出门口,安世锦也想对天长嚎,唉,本来以为王爷有了王妃,脾气应该收敛一些,好吧,王爷的确比以前有人性了,但那仅限于对王妃,转脸面对他们这些下属的时候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

好心酸。

行宫被突如其来的狼群惊扰的一片人仰马翻,这些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世家贵胄们哪见过这阵仗,尤其住在行宫外大帐中的朝臣,被暴动的狼群追赶的屁滚尿流,狼狈不堪的逃进行宫,死亡的威胁之下纷纷抛弃了平日的仪态与优雅,一个个与市井乱民无异。

在这一片混乱中,皇帝赵咸铭所在的院落呈现出诡异的静默,平日保皇派的大臣被急召见驾,排排坐在书房内,只是每个人都面沉如水,垂着眼睑不敢看向首位上浑身散发着阴郁气息的皇帝。

赵咸铭手里捏着一份刚呈上来的密报,眯起眼睛也在打量手下一群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大臣,眼神里明显的写满了不满。

这群老东西平日里奏折写的洋洋洒洒,一心致力于抓几位王爷的小辫子,一件小小的事到他们口中都成了有损国体的大事,就知道逢迎拍马,如今出现事端,非但没有一人事先发现端倪,现在让他们来出个主意也无一人能拿出有用的计策,一个个就知道指责批判幕后黑手如何该杀。

沉冷的轻哼声在书房内响起,如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座大山,比外面此起彼伏的狼啸声更具威慑力,赵咸铭扫了众人一眼:“众爱卿,难道就没人能为朕分析一下目前的局势,提供一个破解良策吗?门外可还有几方番邦使臣在等着朕能给他们一个解释呢。”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落在赵咸铭下首第一个位置上,那上面坐着百官之首的当朝丞相秦之源,论官职品阶,众人都不如他,平日以他马首是瞻,出了事自然也应由他顶上。

秦之源心中暗骂一声,却也知道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否则皇帝发起脾气,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想了想,他拱手道:“陛下,老臣以为狼群只是幕后之人的试探之举罢了,更危险的应该是对方接下来的后手,至于谋后之人究竟是谁,有能力驱使这么多狼群并且敢对陛下下手的人不多,说不定此时就在行宫,陛下不如派人暗中仔细查探一番。”

赵咸铭神色莫测的盯着秦丞相,他说的这些都对,但却没有任何意义,稍微对目前局势有些了解的人都能想到这些,而且现在再派人去查不觉得已经晚了吗,对方都敢挑衅上门了,又岂会留在行宫里等着被抓?

“既然秦丞相觉得此人就在行宫里,那么丞相不妨再说一说,这人最有可能是谁?”赵咸铭脸色稍缓,盯着秦丞相不放。

他记得武王妃曾告诉过他,秦之源这老狐狸有很多事瞒着他,当初他想将秦家二小姐纳进宫,这老家伙虽没有明着拒绝,却也没有立即答应,暗中做了不少事,并且还想利用武王妃为秦二小姐尽快定下一门亲事。

现在回头想想,说不定贤王妃小产一事本身就是这老东西的计谋,如此岂不刚好杜绝了他纳秦二小姐入宫的可能?

连自己最疼爱孙女的名声都不顾了,若说秦丞相没有生出异心,可能吗?

想到这里,赵咸铭再看向秦丞相的时候眸中便多了几分深敛的危险。

秦丞相被赵咸铭的咄咄询问弄得郁猝无比,幕后之人是谁他岂会不知,只是如果他直接说了,赵咸铭反而会怀疑他的消息来源,继而怀疑他是否生有异心,这么多年的君臣,他对赵咸铭的了解不比诸王少。

184 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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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片刻,秦丞相道:“陛下,臣以为如今朝中有能力谋划这一切,又怀有异心的,无非是几位王爷嫌疑最大,至于具体是哪一位就不好说了,陛下何不派人去各王府的院子查一查,有异动的必然是幕后主使。”

“如此,就按秦相说的做吧。”赵咸铭挥了挥手,随着他的话落,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灯火通明的房间内,如一缕徐徐消散的轻烟,悄然无声。

眸光不经意的扫过秦丞相微垂的平静脸庞,赵咸铭心中冷笑,既然这老家伙一再建议他派人去查探,便看看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吧。

见到皇帝暂时没有爆发的预兆,众臣都悄悄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门外恭候的张齐阑忽然急匆匆推门进来,来不及行礼便将一个黑色信封呈给赵咸铭。

黑色代表着加急与绝密。

赵咸铭脸色一变,顾不得避讳众臣,接过来亟亟拆开,只扫了一眼便将薄薄的纸片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案头油灯火苗急促摇曳。

众人心中一突,包括张齐阑在内的所有人都迅速跪在地上,沉声高呼陛下息怒矾。

赵咸铭锐利眼眸冷冷扫视众人,拔高了声音怒道:“息怒?你们可知这信上说的是什么?咱们秘密埋伏在西山谷中的两万金吾卫突然遭袭,损失惨重,现在已经全部被人控制了……”

看向众人的眸中闪烁着疯狂的怀疑之色:“金吾卫奉密诏提前隐蔽在此的消息只有我们在场众人知晓,你们谁能告诉朕,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

闻言众大臣心中大骇,这可是一不小心就得掉脑袋的事,谁还敢跟刚才那样应付了事,一个个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按照惯例,赵咸铭大发雷霆,狠狠将众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并且下令将在场之人全部软禁起来,直到事情查清楚了再放人。

一众大臣在侍卫严厉的目光下面如死灰的出了书房。

所有人都出去后又等了片刻,赵咸铭招了招手,灯影闪烁间,一道黑衣蒙面的身影已经跪在了书案前:“主子。”

“嗯,派人好好监视他们,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要放过。”赵咸铭沉声吩咐。

黑影利落应声:“是。”

说完那句话赵咸铭便陷入了沉思,黑影没有得到示意不敢擅自离开,依旧静静单膝跪在地上,黑色的背影宛如夜色般沉默。

片刻后赵咸铭才回神,问道:“先前派去查探诸王动向的人都吩咐过了吧。”

黑影应道:“吩咐过了。”

能贴身跟在赵咸铭身边,不止要绝对的忠心,还要有善于领悟主子意图的敏捷思维,主子顺应秦丞相的意思去查几位王爷八成是想将计就计,他自然明白真正该查探的是什么。

赵咸铭满意点头:“京城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京城暂时没动静。”

“一有情况立即来禀报朕。”赵咸铭沉声吩咐一句便遣退了黑衣人。

西山这边都动手了,想必京城很快也会不平静,只是皇宫离此有些距离,说不定此时消息一经在路上了。

此起彼伏的狼嚎中,赵咸铭脸上没有了平时的暴躁易怒,被一片沉思之色取代,细密的雨丝被夜风吹进窗子,星星点点洒落在他的脸颊与肩头,发梢沾上一层细小的雨珠,灯光中晶莹剔透。

“主子。”很快又有一道轻飘飘的嗓音响起。

赵咸铭没有回头,只是问道:“武王府那边如何?”

黑衣人头颅埋得更低:“我们的人无法进入院中,旁敲侧击探听出来的消息得知武王府暂时没有动静,这几天武王都在昏睡,的确是重伤的样子。”

赵咸铭颔首让其退下,继续望着窗外看不见的雨丝出神,或许是他太多心了,秦悠说的都是真的,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又已经与丞相府生了嫌隙,背后无人指使的情况下,即使有些野心也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莫名的,他心中想起在太后寝宫中她第一次对他开诚布公。

“属下只是想像个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谁说这天下只是男儿的天下,女子未必没有经韬纬略之才,只是大部分的女子都被世俗礼教束缚在了闺阁中,既然属下走上了这条朝堂纷争的路,便也想为自己挣出一份自由天地,端看陛下是否肯给属下这个机会。”

他记得很清

tang楚,前一刻她还在为家族的抛弃黯然伤神,下一刻却振振有词的要与男儿争天下,眉眼间全是掩不住的自信与神采,灼灼璀璨。

女子有野心的他见过很多,后宫哪个女人没点想法?但是她们大多只是想通过征服男人来得到天下罢了,包括曾经号称铁腕巾帼的太后。

无人能拥有她那样的气魄,光明正大的参与到男人的角逐场上,即使投身黑暗玩弄权术,也有着宁折不弯的骄傲与不屈,有所为有所不为,那是一种属于黑暗的光明磊落。

“陛下……”张齐阑看着主子唇角悄然勾起的一抹笑,惊悚的吞了口口水。

两万金吾卫就这么没了,己方人的队伍中还出了内奸,这事要搁平时陛下早气疯了,没当场下令斩了所有有嫌疑的大臣就不错了,现在却还笑得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何事?”刚刚放松了一些的心情又被打扰,赵咸铭不悦的皱起眉。

张齐阑头也不敢抬,快速道:“陛下,瑶贵妃身边的菱悦已经招了,陛下是否需要亲自过问?”

赵咸铭眸中闪过不耐:“朕没那么多时间,把供词捡重要的讲给朕听即可。”

张齐阑将事情用一句话概括出来:“瑶贵妃打听到武王外出,在半路上截住了武王的去路,以陛下的性命及传国玉玺为代价,交换武王妃之位被武王拒绝羞辱,羞愤难当,便又等在半路拦住了与人私会的武王妃泄愤,却被武王妃拼着受伤将之打成……那个样子……”

“知道武王当时外出是做什么去了吗?还有武王妃……与人私会?可知是与谁私会?”赵咸铭立即抓住了话中的疑点,眉头紧皱,脸色看起来比刚才损失了两万金吾卫还要恐怖。

难道……是他看错了?

她早已投靠别人,在他面前做那么多都是有人在指使?

张齐阑抹了抹冷汗,摇头道:“具体是谁瑶贵妃也不知道,派去跟踪的人不敢靠近,大致范围可以缩小为几位王爷中的某位……”

“啪——”赵咸铭手中托着的茶盏重重跌落在窗棂上,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杀气,瞥见张齐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冷冷道:“有什么直说,朕不喜欢听话听一半!”

张齐阑小心翼翼道:“据菱悦所言,武王似乎知道武王妃与人私会的事,但却没有阻止……”

赵咸铭一怔,身为男人,即使再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背着自己与别人有私也绝对不能容忍,宋微君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下一瞬间他想起了前任武王妃,那也是他安排在宋微君身边的人,那时他对武王府的了解还没有现在这么深,以为弄个女主人进去凭借手腕怎么也能掌控半个武王府,甚至有了身孕之后能彻底废掉宋微君,然而最后的事实却是……

武王妃入宫见他,回去的途中被暗杀在大街上,怀了八个月的肚子被人生生踢掉,已经成型的男婴也被人残忍的踩踏致死,可以说母子二人死的相当凄惨。

当时都在盛传是被武王府打压过的外邦细作为报复武王府所致,当时他也这么怀疑过,可是调查的结果却隐约指向那个为他视为平庸无能的武王。

若是如此,难道当年的事又要重演?

想到这里,赵咸铭手指不由捏紧了粗糙的窗棂,这是他能安插在武王府最接近核心的棋,若是被人拔了,难道要他再给武王指一次婚?

不对不对,秦悠已经背叛了他,那么她的死还与他有什么关系?就算武王不动手他也会拍天册司清理门户,反正秦丞相也该死,正好来个满门……抄斩,斩草除根岂不更好?

脑子里想了很多,最终赵咸铭叹了口气,令张齐阑退下,又招来了天册司的心腹:“派人去查查瑶贵妃出事那晚,武王妃究竟去见了何人,说了些什么,记住,不管用什么方法,朕要最详细的消息,尽快!”

黑衣蒙面的身影单膝跪地,低低应了一声闪身消失。

185 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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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意融融的房间里,宋微君陪秦悠用完晚膳,两人说了会儿话,根据外面的形式做了一番部署他便又开始昏昏欲睡。

忍着睡意睁开眼,他不想这个时候又扔下她一个人,而且这种不知道何时醒来的失控感让他非常焦躁,甚至恐慌,对于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来说,有一天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掌控,那绝对是一种最难耐的折磨。

尽管已经很多年了,他还是无法适应这样的无能为力窒。

以前无所谓,死与活都那么无聊,他不在意,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开始害怕,有一天突然再也醒不来,看不见她朝气蓬勃的笑脸,彻底沉入黑暗,那个无声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与所有肮脏的东西被困在那里挣脱不得戛。

“喂喂,请不要用这种四十五度明媚而忧伤的眼神望着我好吗?表叔,你一大把年纪了,还长得这么妖娆,cos一下苏妲己还行,就别勉强学人家小清新装清纯扮文艺了吧?”

在宋微君与困顿抗争的时候,忽然听到被他记挂在心底的人如此嘲讽他……虽然其中很多话听不懂,但他就是知道她在嘲讽他。

深吸一口气,他强忍下要暴起一把掐死她的冲动,扭过头索性不去搭理她。

死丫头!

他暗自咬牙切齿,一时连腹诽她的词都不知说什么好!真、真是气死老子了!

秦悠默默盯着他散发着怨气的后脑勺撇了撇嘴,实在受不了这个看似风流实则闷***又别扭的男人用那样……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

咳,难道小爷的魅力真那么大,不知不觉这男人就爱上她了?

不可能吧。

每当出现这样的想法,她的脑子里就会自动回想起来狩猎时马车上他被人打扰后爆发出的恐怖气息,那分明是个没有情只有杀戮之欲的妖魔。

妖魔也会有感情吗?

所以一切都是错觉,这只妖魔在模仿人类,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显然,他扮演的相当成功。

房间内陷入寂静,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微弱而规律,如一条陷入冬眠的蛇,身体机能被自动调到最低……

不过沉寂很快被打破,内伤已经恢复大半的宋天玄在门外低声向秦悠禀报:“王妃,院门外有丞相府的侍婢来传话,说丞相夫人想见见您。”

丞相夫人?

秦悠秀眉一皱,这个便宜祖母早被她忘到爪哇国去了,愣了片刻才将名字与一张已经垂垂老矣的脸对上号,不过这个时候丞相夫人见她做什么,还是说想见她的其实是秦丞相?

那个总是想在她身上榨取更多利用价值的祖父又想做什么?

据秦怀年给她传来的消息说秦丞相最近暗中与贤王有过接触,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贤王么?或者说两个各怀野心的人一拍即合。

在得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想清楚了很多事,贤王妃的孩子之所以会掉,只不过是为了给两大权势人物的结盟做掩护罢了,或者说制造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他们暗中有往来的假象。

真相往往残酷肮脏的让人不能直视,一方需要一名赵咸铭身边深入核心的内应,随时掌握赵咸铭的动向,一方需要更多的权势与荣华,而这些,猜疑心极重且一直想除掉五大家族的赵咸铭都给不了。

为了这些冰冷阴暗的权利交换,一个无辜的生命还未出生注定成为牺牲品,而一个年轻甚至可以用年幼来形容的女人,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叶云音小产后受凉,身体亏损严重,被太医诊断为今后将很难受孕,已经倒向贤王府的叶尚书,如今想脱身也来不及了,而且为了保住女儿的王妃之位,他也必须忠心不二勤勤恳恳的为赵咸宁办事。

多么一举两得的事,而赵咸宁只需要付出一个孩子的性命以及一个岌岌可危随时能收回的王妃之位即可。

当然了,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她又不是圣母,没必要去愤慨或者同情谁。

在这个大染缸一样的官场上,真正正直良善的人都活不久,宋微君不也一样,背地里害人,面上却一副玩世不恭的伪装,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这样,之所以厌恶贤王,只是本能的排斥危险之人罢了。

她没有与贤王纠缠的打算,便也想不出需要去赴秦丞相之约的理由,正想回绝,却听宋天玄继续道:“王妃,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圣上不知因

tang何将他的心腹大臣全都下令软禁起来了,其中就包括秦丞相……”

在宋天玄的认知中,丞相府始终是王妃的家,虽然他很希望王妃能一心一意为王爷着想,但按着鸡头啄米大多时候只能适得其反,这种事还是交由王妃自己来取舍罢。

如果王妃的感情随时都会受到外界影响而改变,他希望王爷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

秦悠迟疑,如果真是这样,丞相夫人叫她回去是想让她帮忙给秦丞相说情?秦嫣知道她是赵咸铭的人,丞相夫人是否也已经知道了?

略一思索,她决定去丞相夫人那里探探情况,赵咸铭突然软禁了这么多心腹肯定发生了大事,连绿衣门的暗探暂时都没能探听到,可见其保密程度。

看了眼床上再次深入睡眠的宋微君,秦悠起身出门去了。

现在的她只能与武王府站在同一阵线上,与赵咸铭之间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绝不是为了表叔。

嗯,是这样没错。

御林军以及各府侍卫联手防御狼群,行宫四周宫墙处皆燃起了熊熊大火,明亮火光驱散了山中浓郁的夜色,秦悠皱眉望着橙红色的夜空,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似有什么不定因素随时可能爆发,而已经计划好置身事外的武王府将因此卷入这场酝酿许久的政变。

“王妃,属下愿随您一同前往。”秦悠正要虽侍婢动身,院门暗影处转出一人,正是方才还守在宋微君门口的宋天玄。

秦悠拒绝:“你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应当留在王爷身边。”

安世锦虽然忠心,武力值也高,但宋天玄比他多了一份体贴入微的细心,有他在,秦悠觉得比较……好吧,比较安心,毕竟现在的宋微君正处于最虚弱状态。

宋天玄坚持道:“这边有侍卫长足够,属下虽然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但也比明锦明惠管用。”

明锦明惠瞪眼,这赤、裸裸的当面鄙视,是完全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啊!

秦悠失笑:“我只是回一趟相府,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你跟着我做什么?”

宋天玄义正言辞:“代表王爷监视你。”

“我……擦!”秦悠狠狠冲他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宋天玄紧步跟上,心中松了口气,这招果然好用,外面那么乱,王爷无力分心,他作为王爷的属下,有责任替王爷保护好王妃。

敏锐的人对于危险都有一份天生的直觉,他也不例外,丞相府突然派人来让他很不安,无论如何他也要跟去。

丞相府的婢女被秦悠阴沉的脸色吓得不敢多言,中规中矩在前面带路,秦悠默默将所有能想到的危险因素都快速过滤一遍,最终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瑶贵妃。

这个女人在宫中经营那么多年,小心翼翼连赵咸铭都没有发现,短时间内莳花楼也无法调查清楚瑶贵妃的底细,上次凭着一时意气将瑶贵妃打伤,如果瑶贵妃借机报复她一点也不奇怪。

丞相府地位岌岌可危,如果双方联手……

丞相府所在的院子并不如秦悠想象中失去主心骨的慌乱,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下人们纷纷瑟缩的低垂着脑袋,仿佛被外面不断嚎叫的狼群吓坏了。

秦悠暗自皱眉,难道是她想多了?

花厅内,丞相夫人以及大夫人杜氏、三夫人、四夫人已经在等着她了,听到禀报丞相夫人带着三位儿媳给她见礼,秦悠亲自扶起便宜祖母,笑道:“祖母不必多礼,伯母婶婶也都起来吧,一家人不必客气。”

各自寒暄了两句,秦悠便单刀直入的问道:“不知祖母叫我回来所为何事?”

丞相夫人微笑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而后温和掩饰道:“也没什么事,听说武王前两日在狩猎中受伤,你祖父本想亲自去探望的,但陛下有口谕在,便也只能作罢,只是家里都非常担心,不知武王病情如何了?”

秦悠随口应付了两句,心中疑惑顿起,这次宋微君的伤情并未隐瞒,稍一打听就能知道,看丞相夫人的样子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想套话的意思。

……顾左右而言他?这唱的是哪出戏?

既然对方不明说,秦悠便也耐着性子跟她兜圈子,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话题从宋微君的病情到狩猎比试的输赢再到武王府的两名侧妃脾性如何,

话题换了无数个,但没有一个是重点。

秦悠疑惑更深,难道祖母叫她回来就是为了聊天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有心思闲聊?

据秦悠观察,丞相夫人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杜氏与四夫人明显是在强颜欢笑,干涩的笑容下隐藏着不易觉察的焦躁与畏惧。

连宋天玄以及白露白霜都发现了,白霜迟疑着附在她耳畔轻声提醒:“小主子,这些人有问题,您小心。”

她们是秦怀年的属下,却与丞相府没什么关系,对于秦丞相的种种皆有所耳闻,因此对丞相府没有丝毫好感。

秦悠缓缓点头,心中快速分析着这份怪异感究竟来自哪里,片刻后她猛然站起身,力道之大带的旁边茶几一阵晃动。

“宋天玄,立即带人回王爷身边!”秦悠倏然厉声喝道。

几乎在同时,一道黑影闯进殿中,不顾在场众人对秦悠禀报道:“王妃,丞相府被人暗中包围了!”

秦悠森冷的目光直刺刺的盯着脸色惨白的丞相夫人,冷笑道:“祖母,您真是好样的!”

武王府众人脸色陡变,怀疑又愤怒的看向丞相夫人以及杜氏等人,白露脆声道:“丞相夫人,我们王妃怕相府有事,急忙赶过来看望您,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为人祖母,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晚辈的?!”

“还请丞相夫人放行,否则便别怪我等硬闯了!”宋天玄心中焦急无比,他也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一出调虎离山的计策。

王爷身边的二十亲卫被他暗中带来五人保护王妃,还有一些暗卫,如今王爷无力支配王府事务,若因此害的王爷身陷险境,他割了自己脑袋都不够谢罪的。

丞相夫人被一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惊得浑身瘫软在椅子里,颤着双唇一言不发,不知是被发现了意图无话可说,还是吓得说不出来。

秦悠却已不再看她,率先疾步朝门外走去,穿着女装的她身姿楚楚动人,说出的话却听得丞相府众人心凉:“我们走,想必如今的丞相府已不是她能做主的,不管是谁,拦路者杀!”

186 京中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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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处的狼嚎声渐渐弱了下去,被铺天盖地的厮杀声取代,无数火把将夜空照的亮如白昼,偶尔能听到有人高呼皇帝残暴昏庸,不配称帝,要求有能者居之。

晋王竟然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找,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反了窒。

如果是农民起义打这个旗号还行,但他一个王爷似乎就……

秦悠无暇理会这些,路上示意白露白霜悄悄去掉封住内力的银针,以应不测。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这次难免要硬碰硬了。

不等一行人走出躲远,黑暗中就冲出不少黑衣人试图拦住秦悠等人的去路,武王府众人担心宋微君的安危,纷纷以雷霆手段残暴镇压了戛。

从内院到院门,竟遇到了不下十拨人跳出来阻挠,武王府的武力值虽然很强,但人数有限,总有力竭的时候。

看到黑暗中不断冒出来的武王府暗卫,秦悠便明白宋天玄为何如此焦急了,武王府明面上带入行宫的人本来就不多,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即使出了什么事,也足够护着宋微君全身而退,但宋天玄为了以防万一带出来不少人保护她,这若在平时也没什么,然现在宋微君元气大伤,深睡不醒,少了他的调配,武王府侍卫的战斗力要大打折扣。

既然幕后之人只是将他们拖在丞相府,那么目标肯定是宋微君,若宋微君因此出事……

秦悠不愿往下想,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一手长剑一手断魂,配合焚影十九式中的绝妙身法,一招一式必有鲜血飞溅。

赵咸铭那天外飞仙的一场比试固然绝妙的拆散了诸王联盟,将他们的计划打乱,可秦悠从云客来打听到的诸王设下的安排也失去了价值,现在的一切都是临时安排的,再加上瑶贵妃横插一脚,赵咸铭也老谋深算,阴谋接踵而至,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赵咸铭正站在楼顶用海外洋洲人进贡的千里镜观察行宫外的局势,不出所料,大部分御林军在御林军都统的带领下投靠了晋王一方,好在行宫大部分防卫他都已经暗中派金吾卫接管了,许多造反的御林军等不到有所作为便已经被秘密潜伏的金吾卫无情绞杀。

晋王早已经带领着他的心腹脱离行宫,如今行宫内的局势完全落在赵咸铭的掌控中。

同作为皇帝的亲卫二部,今天的御林军与金吾卫却不得不兵戎相见。

一具具尸体倒在落叶纷飞中,鲜血染红了他们曾经共同守卫的土地。

上位者只会懊恼自己手中可用的兵马越来越少,从未在意过那些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倒下的不是木偶,而是一个个活生生有思想的人,为了所谓的大业,有多少人即将倒在这条并不光彩的路上?

赵咸铭便是如此,他现在关心的是金吾卫能不能暂时抵住晋王的第一拨袭击。

为了不被任何人察觉,京畿守备西部大营的人被他安排的位置有些远,赶过来需要时间,而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只有靠着目前的一万金吾卫来守卫行宫。

晋王也不是傻子,岂不不知趁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举攻陷行宫,擒住他这个昏庸残暴的帝王,若是还留在行宫里的其他几个兄弟再有安排,即使他已经提前做好了预防突发事件的措施,也不见得能拖太久。

可以说,他们在与时间赛跑的同时,而这第一丈,他绝对不能输,否则……万劫不复就是他的下场。

“主子,京城有消息传来。”黑影悄然落在赵咸铭身后,吓得浑身紧绷的张齐阑一哆嗦。

赵咸铭正要收回千里镜,眼角随意一瞥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放下的手重新举起来,透过狭窄镜片,他在一片混乱中看到了撕掉繁复宫装,杀人如砍瓜切菜的秦悠,眉头顿时皱起。

看方向那里应该是丞相府所在的院子,秦悠为何会在那里杀人?

移动镜筒变换方位,他又找到了同样杀红眼的宋天玄,心中又是一跳,武王府的人?秦悠竟然在武王的心腹面前暴露了她会武功的事实?

现在与他们缠斗的又是什么人?

赵咸铭脑袋里顿时被一连串的疑问阻塞的思考不能,甚至都忘记了还在等着汇报情况的天册司暗卫。

暗卫恭恭敬敬跪着,头也不曾抬一下,张齐阑却忍不住纳闷偷偷瞄向赵咸铭挺直的背影,京都安危事关重大,陛下因为等不到京都的消息坐立难安,怎么现在又不着急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长,张齐阑尽职尽责的

tang轻声提醒:“陛下……有京城的消息了。”

赵咸铭淡淡嗯了一声,放下千里镜回身对暗卫伸出手。

暗卫谨慎的将一个信封双手呈上。

张齐阑眼角瞄见信封的颜色,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黑色,每次出现这样的信件,陛下看完后往往都会大发雷霆,以至于他都忘了,黑色只是加急与绝密,而不是噩耗。

他恭敬的伸出手,却是等了半天也不见陛下将千里镜放在他手上,竟就那么一手握住镜筒,腾出两指与另一手飞快拆开信封,看完信件后出乎意料的没有皱眉生气,而是冷笑一声,低低呢喃道:“朕第一次用手段赶走身边不喜欢的掌事嬷嬷时你还在吃奶呢,五弟,跟朕比计谋……呵呵……”

张齐阑听后松了口气,陛下来西山狩猎时早已做好安排,不但命金吾卫控制住了留守的御林军,东南两处京畿守备军也都被调到京城安插在各处防守,有了这六万大军,足够撑到接到密令的神武营大军赶到。

听陛下如此口气,看来晋王的确准备趁机强占京都,但却被陛下的安排成功拦住了。

随手将信封与字条在旁边的火把上点燃成灰烬,赵咸铭又举起千里镜,先是确定了行宫外的战况,随即又不自觉的移到了丞相府的院落,那里已经没有了秦悠的身影,只剩满地尸体。

不过很快他又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她,依旧在与蒙面黑衣人颤抖,略一思索,赵咸铭出声吩咐道:“魑,派人去跟丞相府的暗探联系一下,问问那边出了什么事,黑衣人都是什么身份,尽快去!”

任何出现在行宫内不明身份的人他都不得不在意,看黑衣人数量不下百人,他竟一无所知,丞相府的暗探是怎么办事的?居然都不知道上报,这令他很是不满。

“是。”单膝跪地的暗卫低应一声,身影一闪飞快没入黑暗中。

赵咸铭的镜筒锁定在那抹灵巧穿梭在腥风血雨中的娇小身影,脑中这才开始思索秦悠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否则怎么敢在宋天玄面前动用武功?还有她为何这个时候出现在丞相府小院?秦丞相可刚被他软禁,告密的是她,与丞相府往来密切的也是她……

毫无头绪,一切还要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才能知道。

张齐阑自是看不到秦悠,他只是在奇怪为何陛下不再东张西望观察四周战况,而是盯着一处地方猛看……丞相府出事了吗?

反手割断的一个对手的喉咙,秦悠甩了甩断魂刀刃上的血珠,又随手抽出插在另一人胸口的长剑,带起的鲜血溅在她月白的裙衫上,那上面早已被鲜血染红,裙摆被剑削去大半,一片狼藉。

宋天玄且战且退到她身边,低声道:“王妃,这些人都是死士,什么都问不出来,而且人数越来越多,我们怎么办?”

他们已经冲到小院门口,这里也是黑衣人最多的地方,即使能回到武王府,这些人手也将损失大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能保住王妃,若王妃想不出别的办法,他们也只能硬拼了。

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去。

明知道会有这一天,却还是希望来的迟一些。

秦悠动作稍停,喘息着看向四周,处在对方的包围圈中,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是她太莽撞了,当时只想着快点赶回去,而暴力一直都是她解决事情的方式,却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即使对那些人没有感情,二十一世纪长大的她也无法同这个时代的上位者一样,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下等人为了主子牺牲是他们的荣幸。

就在她无奈的准备告诉宋天玄她想不出办法时,黑暗中突然响起弩箭破空的声音,带着死亡的阴影笼罩而来。

187.187救援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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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绯红的火光中,弩箭如雨点破空而来,裹挟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尾音。

秦悠与宋天玄心中具是一惊,凝重的望向半空,同时身体已经本能的调息提气,纵身往后掠去。武王府众人身经百战,对于这样的危险也都是身体先于意识的做出了各自的闪避反应。

而迎战他们的黑衣人大部分背对着弩箭飞来的方向,等听到声音注意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比秦悠等人晚了一步,于是喧乱的夜空下顿时多出一道道惨呼闷哼声以及轻微的噗噗响声围。

那是弩箭入肉入骨的声音羿。

催魂夺命的声音听的人心底生寒。

一轮密集的弩箭雨洗过,没有遮蔽物的空地上只余倒下的尸体,黑衣人已经去了一半,武王府之人虽有中箭,但不至于措手不及,皆被同伴救了下来。

秦悠与宋天玄等人已经退出弩箭攻击范围,听到清点后汇报上来的伤者人数,两人对视一眼,松了口气,比他们预料之中的好了很对,黑衣人已经损失惨半,弩箭掩护下已无力阻拦他们。

唯一让秦悠不放心的是,弩箭究竟是敌是友,来的突然,替他们消灭大半对手,给他们做掩护,却也不分敌我的射伤了他们的人,他们可以趁着黑衣人短暂的混乱潜走,但弩箭在暗,若引得弩箭转而对付他们,那无疑是送上门找死。

“金吾卫奉圣命清剿行宫内叛党,任何身份不明人士,皆按乱党论处,格杀勿论!”弩箭间歇,一个清越年轻的声音嘹亮响彻夜空,铿锵鸣颤,语调一转,那声音又道:“武王妃可还好?下官金吾卫中郎将江何年,护卫不力,还请王妃降罪。”

秦悠抽着嘴角对远处的黑暗翻了个白眼,怎么又是这小子?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既然对方肯亮出身份,说明不会明目张胆的对他们动手了。

不管赵咸铭当时下的什么命令,却切切实实帮了他们的大忙。

身为女子,秦悠就算再彪悍也不能太霸气外露,所以大声喊话的事便落到了宋天玄身上,按了按胸口渐渐停止翻涌的气血,扬声道:“王妃无恙,多谢江中郎出手相助,现今还有半数黑衣人隐在暗处,我等须护送王妃回王爷身边,便不打扰江中郎剿灭乱党了。”

“靠,居然比本将还无耻!”江何年纨绔的脸上一呆,瞪圆了眼睛看着远处一道道黑影飞快闪掠消失,低低咒骂一声,带着点不可思议与不甘心。

有了金吾卫阻住黑衣人,秦悠一行人翻墙头出了丞相府小院,刚走出不远又被另一道黑衣身影拦住去路。

今晚遇上的黑衣人太多,几乎快形成条件反射了,见到黑衣人就想扑过去砍两刀,所以武王府众人想也没想对方为啥单枪匹马就敢跳出来拦他们,自动将此人与先前拦路的当成了一伙的,几人冲上去就准备围殴,却被一道微弱闪过的金光阻住。

“住手。”秦悠低喝。

与此同时,突然出现的黑衣蒙面人晃了晃手里的金牌说道:“我乃天册司暗卫,奉陛下之命请武王妃前往曦露阁见驾,陛下有要事相询。”

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不常开口说话的暗哑,却极具穿透力的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听到秦悠的命令,武王妃出手的几人顿时如被按下开关的机器人,刷的收刀,若无其事的回到秦悠身后。

自称天册司暗卫的黑衣人收回令牌,沉默的等着秦悠的决定。

这个时候秦悠怎么可能愿意跟他走,什么陛下不陛下,她只想回去确认武王府小院是否还安然如初:“我们遭人使计扣留在丞相府,现在武王府院中很可能遭遇暗算,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暗卫遥遥瞥了她一眼,平静无波道:“我只奉命请王妃前往曦露阁,其余不管。”

宋天玄此时也想学秦悠骂一声靠,他转头看向秦悠,希望她能坚持拒绝赵咸铭的邀请先回去看看王爷再说。

秦悠微皱秀眉:“既然如此,那只有……”

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暗卫沉默的一挥手,唰唰唰,四周不断冒出天册司统一装扮的身影,墙头屋顶,能站人的地方不一会儿便密密麻麻聚满了人。

秦悠嘴角又是一阵抽搐,这下好了,想欺负人家人少?哼,被群殴致死的不定是谁呢。

与宋天玄对视一眼,看着他发青的脸色,秦悠交代道:“你带人回去保护王爷,我去见陛下。”

宋天

玄脸色更加青白:“那怎么行?属下陪您一起去……”

“去去去,去个鬼啊你去,陛下要见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想去就能去吗?”秦悠突然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去了有什么用?这次的事还不都是你自作主张的结果?嗯?你还想去?就不怕你家主子伤好了玩残你?监视我用得着带这么多人吗?我还能跑了不成?你家主子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下属?!”

她一连串的问话,尾调一声高过一声,宋天玄被数落的哑口无言,无地自容。

这次的确是他的失误,不然王妃不必这么急着往回赶,若是她自己,及时没办法及时脱身丞相府的人也不能让她在丞相府出事,他实属多此一举。

“行行行,别哭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都滚吧,白露白霜跟我走。”秦悠大喇喇的摆摆手,赶苍蝇一样嫌弃。

眼角余光瞥着天册司暗卫,他黑巾蒙面看不出表情,从他望向别处的漠然眼神可以看出她做对了。

赵咸铭点名要见的是她,至于宋天玄等人……若他们是来监视她的,不跟随自然最好,所以天册司暗卫没有出言阻止。

宋天玄先前担忧宋微君,现在又担忧秦悠的处境,倒是一直没注意到白露白霜的气息变化,两人先前也只是跟在秦悠身边没出手,恭顺的样子一如既往,他只是因秦悠的话下意识扫了二人一眼,注意力却一直锁定在秦悠身上。

相比起丞相府,王妃在赵咸铭身边反而要安全一些,加上上次从安世锦处听说王妃哄骗赵咸铭的手段,想必赵咸铭一时半会儿不会为难王妃,思虑过这许多,宋天玄不情愿的拱手:“属下告退。”

宋天玄等人一走,聚拢的天册司之人也都唰唰消失向四面八方,只有先前持有金牌的暗卫领着秦悠一路来到赵咸铭居住的行宫主院曦露阁,等将她引到天台,他也闪身融入夜色。

秦悠锁定在他身上的神识很快失去目标,看来这人极善于隐藏行踪,且武功高了她不止一筹。

她敢保证,这人一定没有走远,她却找不到他的方位,

天册司果然名不虚传。

观景天台上很空旷,只能看到附近错落的屋顶,视野极其开阔,赵咸铭正站在天台边缘的栏杆处,手里握着中世纪航海用的单筒望远镜,凭栏而望,边上只有张齐阑一人侍立。

秦悠心中了然,赵咸铭大概就是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丞相府小院里发生的事,边往他身边走去边思索该如何解释自己在宋天玄等人暴露了武功却没有暴露身份的事。

难道说自己住在乡下的是有遇到一退隐的江湖高手,看她资质不错就收了做关门弟子,宋微君对此深信不疑?

那宋微君岂不成了傻子?

如果赵咸铭信了宋微君是傻子,那么他也是傻子……但显然他不是……

她绞尽了脑汁冥思苦想,以龟速挪到赵咸铭面前,赵咸铭却没有如想象的追问暴露武功的事,而是神色如常的问道:“知道是谁在算计你吗?”

不等她回答又自问自答:“是瑶贵妃,你说的没错,朕小看了她,想不到朕身边竟一直隐藏着如此厉害的人物。”

说到最后一句淡淡的语气带了些许自嘲以及后怕,他的女人竟然以他的命作为嫁给另一个男人的交换筹码,这种耻辱每每想到便如噬骨之蚁,咬的他浑身难受。

他的骄傲本不允许他对人提起自己的耻辱,但瑶贵妃的身份首先是秦悠告诉他的,若非她的提醒,说不定他的大计真会被瑶贵妃破坏,因此对她生出几分亲近,忍不住倾诉出声。

秦悠琢磨明白其中的味道,微微扬了杨眉,安慰道:“处理这些阴暗中的魑魅魍魉,本来就是属下们的职责,陛下即使贵为天子,又哪能兼顾的面面俱到?”

平平淡淡一句话,算不得赞扬,但听在他耳中却格外受用,明知道她是在拍马屁,还是让他起伏波动的心绪逐渐平复,声音越发平和:“江中郎去的晚了,你可有受伤?”

他回头打量她满身狼狈,眉宇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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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大家,这几天作者君有点小忙,又花费了一些时间在路上,更新极度不理想,今天之后应该就能稳定下来了。

188.188行不由心

秦悠因他话语中若有似无的关怀蹙了蹙眉,随即抛到脑后敷衍答道:“多谢陛下关心,属下无事,不知陛下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她的确想博得赵咸铭的信任,但不想去触碰更多的感情,这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交易,任何感情都是多余的,何况赵咸铭……他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帝王之爱是什么?看看杨贵妃就知道了。

曾经三千宠爱在一身,然而真正到了危及社稷与自己的性命时,被牺牲的从不是帝王与江山牙。

赵咸铭若无其事的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转头重新投向四周的战场,语气平淡道:“你是否该跟朕解释一下你在宋天玄面前暴露武功的事?武王知道吗?”

秦悠心中一叹,果然刚才只是幻觉,该来的质问与怀疑一样不少,想了想她答道:“回陛下,武王已经知晓,武王身边高手如云,以属下的内力还不足以隐藏,不过陛下放心,属下在风羽卫训练营的十多年,家里已经安排了人代替我的身份寄养在乡下庄子里,也曾学过一些粗浅功夫,所以属下身份暂时隐瞒了过去,并未暴露。酢”

赵咸铭背对着她,听完后只含糊应了一声,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信了没有。

秦悠心中忐忑,这个理由细细推敲起来并不严谨,她的身份太敏感,又会武功,说她不是细作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何况宋微君。

“怪不得你一直得不到武王的认可。”

赵咸铭响起上次去武王府的小院,武王府下人们怀疑的眼神,症结在这里?当初是不是就不该派个会武功的人去当暗探?武王府高手太多,会武功非但不能带来方便,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秦悠没有接话,反而转问道:“方才陛下说属下中了瑶贵妃的计,敢问陛下,瑶贵妃如今可还在曦露阁?”

赵咸铭摇头:“朕看到情况的时候已经派人去查看过了,瑶贵妃已经被人救走。”

“救走?”秦悠眸色一凝,瑶贵妃还有同伙?能来防守最严密的曦露阁救人,能有这本事的可不多。

“自从那晚瑶贵妃受伤回来后就被朕软禁了,朕在她的药里添加了化功散,如今她内力全失,形同普通人,没有人来救她,她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守卫逃脱的。”赵咸铭声音冷了下来,他身边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他意外。

皇后如此,现在瑶贵妃也如此,还有秦悠……

身后的人半天没有回应,赵咸铭忍不住回头,却见秦悠一手低着额,似是努力忍耐着什么,不时用力摇摇头。

“你怎么了?”

秦悠再次用力摇摇头,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突然感觉脑袋如有千斤重,视线也时有模糊,赵咸铭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黑暗中摸爬滚打过来的,她岂会不知自己恐怕是中了毒,可是明明有髓心在,怎么还会中毒?

下意识摸向手腕,却是摸了一空,心中顿时一紧。

她一向不适应佩戴首饰,怪不得今晚没感觉到手腕间有碍事的东西,赤凤髓心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天蚕丝也能断吗?又是什么时候弄丢的?与人打斗的时候?

她竟毫无所觉。

“武王妃……”张齐阑伸手扶住秦悠摇摇欲坠的身形,凝重的对赵咸铭道:“陛下,武王妃这样子应该是中毒了。”

赵咸铭凝眉看着还在试图抗拒着什么的秦悠,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起她说过的话,太监总是尿裤子,身上整天带着那种味道,她当时嫌弃的语气,让他鬼使神差的从张齐阑手上把她接过来,亲自扶着。

看的张齐阑一怔,又赶忙低下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魑,去把李太医叫来!”赵咸铭对着空气吩咐一声,又开始低头唤她:“秦悠,你怎么样?还能听到朕说话吗?”

微弱的声音穿透层层迷雾若有似无传来,令她昏沉的意识出现一丝清明,她下意识想点头,可是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识,竟不受控制的抬手抱住扶在肩上的胳膊,身体也似依恋似无力的倒向他怀里。

秦悠顿时被自己的举动吓得又清醒了几分,急切的想要控制自己的举动,争夺回主动权。

原来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是如此恐怖的一件事。

赵咸铭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怔在原地,疑惑的盯着她迷乱的脸,发现她眼睛充血泛红,隐有狂乱之态,脸上神情也是变换不定,时有焦急时有疯癫……

<p癫……

赵咸铭猛然回神,双手半扶半抱着她,虽然有想过占有她的身体,但他还没不知轻重到不顾她性命的地步,不知她究竟中了什么毒,药效诡异至此。

“陛陛下,不如先将武王妃送回房内,这里……也无法诊治。”张齐阑一看赵咸铭微微尴尬的神态,出言提醒。

天台上四周荒寂,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陛下一直抱着武王妃也总不是办法,武王妃昏倒在曦露阁已经不合常理,若再让人看到这一幕,不定会惹出什么祸端呢。

赵咸铭点头,将手中握着的千里镜扔给张齐阑,自己则打横抱起紧攀着他不放的秦悠,疾步走下天台,心中暗忖,以她的骄傲,若清醒后得知自己此时做的事,不知会不会气结的将自己暴揍一顿。

秦悠的怪异举动从出现到被赵咸铭抱走不过短短一刻钟,却全然落入黑暗中几双拭目以待的眼睛里。

在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肢体纠缠的情况下,这一幕像极了女子投怀送抱,被帝王热切疾步抱回房间的戏码。

丞相府小院,身姿婀娜容颜风情妩媚的女子收回隐蔽在枝叶间的千里镜,性感的红唇勾出轻佻诱人的弧度,媚眼如丝,最后斜斜瞥了眼曦露阁的方向,转身袅娜翩然走回花厅。

花厅里丞相夫人以及杜氏等人僵硬的坐在椅子里,神情因恐惧清白交加,唇角颤抖,见到如此媚骨天成的女子走进来,不见惊艳或嫉妒,反而吓得浑身抖如筛糠。

“我……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你还想……还想怎样……”什么叫蛇蝎美人,这就是了,丞相夫人紧张的盯着眼前女子,那妖冶的笑容让她直觉的危险。

女子掩唇而笑,眸中明艳如波,丝丝流转,那浑然天成的媚态,不是被救走的瑶贵妃又是谁?

她全然没有被废去武功的颓丧与愤怒,笑得春花齐放:“你们做的很好,现在暂时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了,不过要记住,你们已经是武王妃的敌人了,也背叛了圣上,没有回头路可走,不想死就乖乖的,本宫不会亏待你们。”

杜氏等人面色惨然的倒在椅子里,她们只是内宅妇人罢了,撑死了就是耍耍手段处死一些姨娘奴才,而叛党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一想到这里,便止不住的惶恐无助。

丞相夫人抬着松弛的眼皮瞪向瑶贵妃,这女人以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做要挟,逼着她们尽量拖延时间,后又在院中埋伏下杀手狙杀秦悠,这一切非她们所愿,却无力阻止,现在这女人还敢在此说风凉话,真真是无耻之极!

瑶贵妃撇撇嘴,莲步轻移朝外走去:“行了,别一副死了亲娘老子的表情,秦丞相早就暗中投靠了贤王,今天不反明天也会造反,你们早晚也是乱党,有什么好哭的?”

说完扔下再次被震得傻掉的一屋子人,飘飘然离去了。

艳丽的枚红色裙摆隐没在无人的小房间内,再出来的时候,风情万种的瑶贵妃已经变成了样貌平凡身着金吾卫轻甲的年轻男子,只是微微转眸间隐约可见其中暗藏的流光溢彩。

他是千面狐狸,有一千种模样,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没有他扮不像的人。

他刚一踏出房门,一个丞相府侍婢装扮的丫头凑过来,恭敬的站在他面前:“千大人,事情已经办妥,武王妃必然中毒无疑。”

他轻笑,步履轻盈往院外走去:“我已经看到了,记住,下毒的事只有你知我知,万不可再让其他人知晓,这里事情已了,剩下的由你盯着,我先走了。”

“是,属下明白。”侍婢垂首,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看到秦悠被赵咸铭抱走一幕的其他几双眼睛,也包括她一直以为出事了的名义上的夫君。

189.189意外接踵

“这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王妃?你又怎知她不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而假意投靠于你,她此时的举动,像是背叛了赵咸铭假意与他周旋的样子么?”女子清冷又魅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响起,一双眼睛紧紧盯在身旁男子精致完美的俊颜上。

宋微君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他的身影半掩在假山之后,微微仰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曦露阁天台,脸上的神情不知是平静还是淡漠,眼神说不清是失神还是茫然。

嫉妒就像喷薄的火山,已发布了收拾,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却还在紧盯不放,究竟有什么好看的?那个女人已经不洁,不配再回到他身边牙。

瑶贵妃咬唇盯着他的侧脸,口中仍忍不住冷讽:“这里已经看不到了,要看不如潜进去看个究竟?你又不是没有那样的本事。”

宋天玄站在宋微君身后,神情压抑隐忍,目光冰冷的刺向瑶贵妃,恨不得下一刻生生剐了她,而转向宋微君的时候,又会变得复杂与焦急酢。

他不明白王爷为何要刻意支开王妃,若是王爷看到王妃当时为了回到他身边而浴血拼杀的不顾一切,不知还能不能这么镇定,瑶贵妃巴不得王妃背叛王爷,但他不相信。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怎么看。

“再不去可就晚了,现在进去说不定还能看到一出好戏……”

瑶贵妃还在说风凉话,一直仰头的宋微君忽然收回目光,暗夜中凤眸亮如星辰,沉凝落在她脸上,一下子阻住了后面更多的嘲讽。

苍白而精致的面容如暗夜中滋生的美丽妖魔,他眼神极淡的扫了她一眼,她的妩媚风情在他眼中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迹,悦耳如低歌的嗓音丝丝缕缕缠绕着夜风传来:“知道为什么我从不给你任何回应,也从不正视你吗?”

瑶贵妃呆住。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他始终视而不见,即使她在他面前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他不是视而不见就是答非所问,不知所谓。

今晚是他第一次这般正视她,以及她的感情。

“为……为什么?”她声音颤抖的低喃,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惧怕接下来的答案。

宋微君轻轻笑着,眸光熠熠,内敛又华美:“因为你从来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爱的不是我的,也从未了解过我,你只爱你自己,你苦苦追寻的,不过是你心中幻想出来的完美形象,而我,不过恰好有一张不错的面皮。”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恐惧、痛楚、麻木、残暴、诡冷、厌恶、仇恨,一瞬间他眼底掠过太多情绪,反而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心境。

短短几句话,瑶贵妃却花费了好一会儿才完全理解了它们的意思,继而失控的冲着他远去的背影尖声怒叫:“不!你胡说!我爱你,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甚至不惜一切也要助你达成心愿,你怎么可以说我不了解你,是你一直不肯接受我才这么诋毁我的!”

即使四周宫墙处厮杀声不断,这一声尖锐的女子叫声仍清晰的飘荡在夜空中,可惜等巡逻的金吾卫闻声赶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王爷,接下来……”宋天玄低声询问,心情畅快了不少,可王妃还在曦露阁,也不知究竟怎么样了,为何她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两人已经退回到离曦露阁较远的地方,宋微君背脊靠在墙上,右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左胸,眼神已恢复清明,闪过狐疑与狠戾:“派人去丞相府院子里仔细搜查。”

“是,属下明白。”搜查什么他没有说清,但宋天玄已经明了,原来王爷也怀疑王妃的行为并非自愿,恐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他跟王爷保证过会把王妃平安带回来,如今非但没有完成任务,反而让王妃出了事,自责与愧疚交织,若非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即使王爷不责罚,他自己也会去刑堂领罚。

宋微君抬头望向阴惨惨没有月光的天空,低声轻语道:“时间差不多了,让咱们的人动手吧。”

宋天玄应声,心中却摇头,明明不是计划中的最佳时间,此时动手外面晋王的人暂时攻不进来,里面乱起来很可能被大批的金吾卫绞杀……王爷心中也是等不下去了吧,毕竟赵咸铭那人品,没有丝毫的保障。

“我们的人只是引导而已,最重要的是把王妃带出来,懂吗?这次本王不想再看到任何意外发生……”宋微君又补充道,算不得一本正经的声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与郑重,铮铮如帛裂弦断,没有任何犹疑的余地。

宋天玄也单膝跪地领命,闪身没入夜色。

原本定好的信号联系弃之不用,他需要亲自去跟安世锦交代清楚,这次任务不容许有任何纰漏。

曦露阁中,秦悠被赵咸铭放在自己的龙床上,等到李太医看清床上的人一怔,赵咸铭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实在不妥,不过在场都是他的心腹,便也没必要刻意回避什么。

李太医是赵咸铭多年的专用太医,医术十分了得,对赵咸铭稍一拱手后便不客气的坐到床边为秦悠诊病去了。

赵咸铭本站在旁边看着,但外面的消息不断传来,张齐阑的声音以及魑冷幽幽的声音吵得李太医不能专心,于是赵咸铭便又被李太医更加不客气的轰走了。

赵咸铭心中自是不快,但他来不及发作,便被接下来的消息惊得什么都顾不得了。

“主子,曦露阁外有大批黑衣人试图强闯进来,看样子应是几位王爷暗藏的人手。”魑的声音依旧低而暗哑,平平没有起伏的腔调。

赵咸铭惊得一下从椅子里坐起来,锐利的目光狠狠刺向他:“你说什么?现在情况如何了?有没有可能闯进来?”

魑低头:“目前来看我们人手众多,但黑衣人的身手远非金吾卫可比。”

意思就是说,双方各有优劣,目前还看不出谁胜谁负。

“那就把天册司的人都召回来!”赵咸铭烦躁的在房间内走了两圈,咬牙怒道:“派出那么多人去探查他们有没有暗中藏人,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如果一直这么无能,朕要你们何用!”

魑单膝跪地,垂首听训,这确实是他们的纰漏。

赵咸铭派了大部分天册司在行宫四处暗查,但他们一无所获,以至于现在人都打上门来了,他们措手不及,如果外面的人抵挡不住,很可能酿成大错……

骂了几句,踢翻了两只椅子,赵咸铭逐渐冷静下来,曦露阁地方不大,站在厅里已经隐约能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心中默默将目前所有的情况串联起来一想,赵咸铭心头蓦地下沉,脸色难看至极。

原来如此!

难怪晋王起事,其他几个王爷皆迟迟不见动静,也没有人出头响应,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外面的攻防僵持不下,牵制住了他大部分的兵力,行宫内即使戒严也大不如从前,此时趁机强闯曦露阁正是为了擒贼先擒王,把他控制在手中了,要传位诏书也好,传国玉玺也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吗?

即使把他弄死了,也可以推到明目张胆造反的晋王头上,顺便打着清君侧或者为他复仇的名义再把消耗不少的晋王擒了,即使晋王有办法退走,这个黑锅他也背定了,得利的就看闯进曦露阁的人马中哪一方先擒下他了。

真真是好算计啊。

一步之差导致自身处境危矣,赵咸铭目光怀疑的看向魑,刚到行宫的那天他便派人暗中盯着几个皇弟的动静了,行宫就这么大点地方,藏人还能藏到哪里去,怎么会一直没有发现?调集人手潜伏到曦露阁外也是需要时间的吧?天册司和金吾卫竟也没发现,这就有些不正常了,究竟是出了叛徒还是另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外面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偶有宫女惊慌的尖叫响起,可见已经入了院墙闯进来了。

赵咸铭眯眸往外看了一眼,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低声对张齐阑道:“收拾东西,现在走罢,魑,通知天册司不必赶过来了,各自找机会撤退,山下汇合。”

然而还不等两人应声,轰隆一声闷响震彻夜空。

地面剧烈颤抖了两下,曦露阁半边瞬间坍塌成了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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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事情发生后赵咸铭的暗卫都没有反应过来,而等他们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护驾的时候,赵咸铭与张齐阑还在盯着东侧殿发愣。

魑拉着赵咸铭后退一步,避开头顶簌簌落下的碎屑尘土。

见到暗卫冲出来,赵咸铭阴沉着脸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牙”

其中一名暗卫利落的跪地回答:“回主子,东侧殿地下被人掏空大半,地面不堪重负以致房屋下陷坍塌。”

赵咸铭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简直能滴出墨汁来,咬牙切齿的怒道:“也就是说,我们最后的退路也没了?酢”

张齐阑脸上亦是惶恐焦急,朝堂风云莫测,皇家阴私事也不少,哪个帝王不会想着给自己留一条逃生后路,行宫是专为帝王行猎而建,自然也不例外,曦露阁地下有逃生密道直通山下,可现在连带着东半侧殿宇都跟着倒了,入口被埋,哪里还有时间再行挖通?

所有人都沉默着,而赵咸铭显然也不需要人回答,看向众人的眼神中不自觉又带上了怀疑,知道这条密道的都是他此次带来的极少部分人,他可不会拿自己最后的退路冒险,可就在他说出弃宫而走的下一瞬,他的后路就被堵死了。

若是早发生一点,即使他不能安排出其他退路,也不会气成这样,可偏偏没有早一会也没有晚一会儿,仿佛诚心就是与他作对一般。

让他觉得背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无声无息将他的一举一动皆尽掌握,并且一步步破坏着他的计划,这样的意识让他背脊发寒。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不可想象的可怕。

前段时间他便隐隐有些不安,可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期发展,直到今天,这种想法陡然变得真实起来,而一旦有了这种怀疑,便如滚雪球般越琢磨越觉得有可能,再难平息。

而究竟是谁在一直出卖他?

眼睛缓缓扫过众人,他虽然生气,内心反而冷静下来,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此时不将叛徒揪出来,接下来将会有更多的麻烦,甚至所有的安排功亏一篑,身死命陨。

凡被他目光看到的人皆忍不住绷紧了身躯,惟独魑无知无觉,垂首如常的站着,就像一道没有存在感的影子,即使最后赵咸铭的目光刻意在他身上停留,也没让他那双淡漠的眼睛生出任何情绪。

还算完整的花厅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人人都压抑着呼吸,任门外纷乱也扰不到这里分毫,直到西侧殿中走出一个模样清秀的药童,见到这种场面流露出惧怕惶恐的神情,但仍记得师父的嘱托,硬着头皮上前执礼道:“陛下,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师父行针正到关键处,受不得干扰。”

赵咸铭一怔,这才想起秦悠还在这里,心中不由生出一抹庆幸,虽然当时是下意识的怕泄露了密道口的位置,但也幸好当时没将秦悠放在东侧殿,否则怕是真要好心做坏事了。

想了想,他神色如常道:“武王府是中毒还是怎么回事?李太医还需多少时间?”

既然对方能无声无息将东侧殿挖空,想进来也不难,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见他如此,药童倒是没那么怕了,轻声答道:“回陛下,武王妃乃是中了失心散所致,师父暂时无法配制解药,只能暂时压制,等行针完了就好了。”

赵咸铭点头,却是对魑说道:“趁此时还未暴露,换了行装杀出去,然后伺机而动吧。”

魑没什么情绪的应声,倒是张齐阑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武王妃怎么办?”

药童还未回去复命,闻言也停下脚步,想着弄清楚了回去也好向师父复命,他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也知局面有变,情况紧急。

赵咸铭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像是在不满张齐阑这种问题也需要问他耽误时间,但语气隐隐带着一丝不甘愿与无可奈何的妥协:“……留下,不必多管!”

张齐阑低头应诺,不敢再说话,是他失言了。

他们处境本来就危险,若再带着行动不能的武王妃,如何能杀出重围?

赵咸铭转身让人伺候着换衣服去了,临走前眼神若有似无瞟了眼魑,下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

等到各自领了命令离去,魑悄无声息来到秦悠所在的房间,直走到窗边才停下来,语气淡漠若事不关己:“李太医,陛下命你即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什么?这么急?可武王妃这里很快就好了。

”李太医皱眉。

方才他也听药童说了,外面似乎出了紧急大事,不得不离开,但他身为医者,总还有那么点怜悯之心,武王妃又不是没救了,既然赵咸铭先前郑重其事的把他叫来救人,怎的救到半路又不救了?

魑冷冷扫他一眼,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口中加重了语气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多余的解释半个字也没有。

李太医小事上敢与赵咸铭讲讲条件,但并非不知轻重,魑都亲自出面了,必然出了大事,他垂眼看着床上脸色异常嫣红的秦悠微微一叹,便利落的收针带着药童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魑与人事不知的秦悠,而没有了银针封穴倒脉,她脸色不断在青白与潮红之间转换,看起来很是诡异。

感受到周围确实已经无人,魑盯着秦悠,一直没有情绪的眼眸中陡然划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然后从腰间取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塞入秦悠口中。

手指触碰到柔软如桃花的唇,他高大的身躯僵硬了一瞬,飞快将药塞进去后快速抽手,漆黑的眸中再次涌上心有余悸的波动,仿佛那是比腐骨毒液还可怕的东西。

外面的打斗声陡然加大,想来是赵咸铭的人准备杀出去了,魑犹豫一瞬,又快速拿出另一个瓷瓶,倒出那粒仅有的绿色药丸,再次塞入秦悠口中,轻声道:“保重。”

然后身影闪掠间已经冲出殿外回到赵咸铭身边。

换好普通是侍卫装扮的赵咸铭投来一瞥,见他微微点头,被小心护着的赵咸铭神色掠过一丝复杂,这会儿倒不知先前助她解围是对是错了,只是现在已经无暇想这些,给她送一粒清毒丸暂时压制毒性,能否活下来听天由命吧。

药效散的很快,魑离开没多久秦悠便从梦境中醒来,陌生的环境以及身体不正常的疼痛让她很快清醒,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而那件事的对象似乎还是赵咸铭,这一意识让她忽略了近在咫尺的厮杀声,快速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

衣服有被动过的痕迹,但不像是做过那种事的样子,她这才放下心来,当下便只剩弄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即可。

行宫里可能比之宫墙处的战场都要危险,她早知道。

殿宇外围燃起一圈火焰,滚滚烟尘呛得人呼吸困难,秦悠走出这间华丽奢靡的房间,听声音辨别了一个人少的方向奔去。

留下来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杀掉,离开时唯一的选择。

跑了一段,身后倏然迸发出浓烈杀气,剑光闪现,眨眼便至。

秦悠来不及转身,只能飞快往前一个俯身,躲过闪电一击,再是纤腰一扭,弯着腰翻了个身,躲过紧接着纵劈下来的一刀。

偷袭之人两击不中,没有再出招,只是怨毒冰冷的盯着秦悠。

秦悠踉跄稳住身形,先前中毒导致身体不适,突遭袭击逼得她一时有些狼狈,气息紊乱之极,转脸看清来人却没多少意外,总觉得她不出现才是意外。

瑶贵妃。

只因她成了宋微君名义上的王妃,便成了此人千方百计都要除去的对象,简直就是变态中的战斗机,想想自己真特么冤,美人没睡到,还平白给自己拉了仇恨,不划算!

咳,现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以后有机会睡回来就是了,秦悠安抚好心底愤怒的情绪,一边留神寻找机会脱身,一边心不在焉的与她扯皮拖延时间,按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硬拼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原来是瑶贵妃,多日不见,您依旧这么艳光照人风情万种啊,不知您身上的伤都好了没有?”

……这真的不是故意刺激对方赶紧一剑撂倒你吗?

191 最深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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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她的话,瑶贵妃神情果然阴郁了几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面纱下隐约可见还未褪去的血痂。

两人皆对对方厌恶至极,见了面恨不得立即拔刀杀过去,瑶贵妃自觉没必要再跟秦悠浪费时间,只是冷笑一声:“嘴上功夫是不错,不过今天可不是耍嘴皮子就能逃过一劫的,让你陪赵咸铭那个蠢货葬在一起也是你的荣幸,相信到时候所有百姓都会知道武王妃如何与皇帝苟合偷情,以至于葬身大火!”

说完不等秦悠的反应,直接提剑再次杀了过去缤。

秦悠心中一凛,死后还要构陷她,这女人的确够恶毒。

看着瑶贵妃依旧凌厉的招式,她心中不由一叹,赵咸铭虽然工于心计,但到底小看了女人,她就知道,凭瑶贵妃的狡猾怎么会轻易被废了武功,赵咸铭未免太天真了,说不定他今天的失败大部分原因都要归咎于眼前的女人坼。

不得已秦悠只能挥刀迎上,在强大的武力面前,任何心机都是无用,就好像孩童之于巨人,现在的秦悠在瑶贵妃面前就好比孩童。

中毒之后浑身虚软,体内气息紊乱,她没有走火入魔已算不错了,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清醒过来,但是她明白,体内的毒并未解开,也不知妄动真气会不会引起什么后遗症。

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周围气温不断升高,秦悠心中焦急,凭着一股意志强撑着过了百余招,两人从房间内一直打到走廊,不少名贵摆设在缠斗中化为废品。

躲开划向腰腹的一剑,却没能躲开被瑶贵妃当成暗器射来的瓷器碎片,大小不一的碎片分别击中她身体不同的部位,若不是关键时刻她身体动了动,恐怕会击中要穴而亡。

背靠着墙壁支撑,秦悠再也忍不住,低头咳出几口血,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将手指插进右侧肩胛的伤口内,从中夹出一片染血的瓷片。

疼痛令她的脸上一阵抽搐扭曲,浑身冷汗淋漓,可如果不拿出来,她的右手便无法握刀,甚至以后整条胳膊都要废了。

喘息着随手将碎片扔到地上,她快速从裙子上撕下一条布,也不管干净不干净,便单手缠到肩膀上压住伤口,草草包扎了一下。

做完这一却不过分分钟的事,你死我活的决斗,对手哪里会给她留时间处理伤处?

瑶贵妃本也是想趁机快速解决了秦悠,身后还有武王府的人跟着呢,看宋微君的态度,似不想放弃秦悠,可看着对面楚楚娇柔的女子咬牙一声不吭的取出深入体内的碎片,竟一时没有动。

碎片形状不规则,无论进去还是出来都是一种钝刀割肉的折磨,她敢保证,秦悠那处伤口一定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可她即使痛的神情扭曲,仍强忍着给自己做了包扎,一副继续与她缠斗下去的打算。

这样的事情即使是刚强的男人都不一定忍受的住,同为女人,而且同为身负武功执剑杀伐的女人,她不禁对这个一直深恨的女人生出一种诡异的惺惺相惜之感,并且将她当成值得正视的对手。

既然是对手,就势要分出个胜负生死,她走到今天,也已经没有回头路。

鹤翔云天,瑶贵妃提剑终身一跃,窈窕身形凌空一翻,划过优美弧线自上而下一剑劈来。

秦悠早已暗自戒备,身形往后一退,脚下将一个花盆狠狠朝瑶贵妃踢去。

“看在你即将死在我剑下,今天不妨让你死个明白。”瑶贵妃边打边开口,她已经可以听到四周传来的脚步声了,不知是哪一方的人马,久攻不下,她心中也开始渐渐焦躁起来。

秦悠轻哧一声,没有搭话。

现在连站立都要扶着墙,手里几乎握不住断魂,但她不能放弃,死过一次的人才更想活下去,即使活着很无聊,即使对这个世界很失望。

“你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让丞相夫人把你骗去丞相府小院,我却没有去找微君的麻烦么?”瑶贵妃停止打斗,没有了面纱遮挡,她脸上的伤痕暴露无遗,然那妩媚早已入骨,狰狞的伤口也无法掩盖她的无双媚色:“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微君授意的,包括给你下毒。”

“哦,怪不能能悄无声息将你从曦露阁救走,如果是他,便不奇怪了。”秦悠恍然,轻描淡写说道。

瑶贵妃紧紧盯着秦悠脸上的每一分表情,但是她很失望的发现,秦悠脸上自然的看不出一丝一毫强颜欢笑的伪装,没有失望没有悲愤或伤心,只有微微的诧异。

“被自己的男人厌恶至此,我都替你感到悲哀。”

tang瑶贵妃不甘心的出言嘲讽。

秦悠不为所动:“悲哀?我以为你只会感到幸灾乐祸。”

“这一切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你以为他会真的相信你?上一任武王妃就是他亲手所杀,而你,在嫁入武王府的那一天就注定要死,死后与赵咸铭葬在一起,名声尽毁,这是他给你的结局。”瑶贵妃冷笑,她就不信秦悠真的是无动于衷。

秦悠摇头轻笑:“嗯,能让他如此费尽心机,我很荣幸。”

她边说边暗自调息,右手紧紧握住断魂,力道之大几乎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瑶贵妃的话不可尽信,但她能感觉到,其中至少有五分是真的。

愤怒吗?失望吗?她的内心出奇的平静,有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回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内心不被任何人侵扰,也无人能牵动她的心绪,生死一线,她只想如何活下去。

瑶贵妃高傲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这女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即使她对宋微君没有感情,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至少也该愤怒一下吧?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瑶贵妃一边出招一边逼着秦悠往曦露阁更深处躲去,她一定要在别人找到这里之前杀了秦悠,否则死的就会是她自己。

火势蔓延,秦悠浑身疲软,连意识也开始模糊,只觉得周遭一切皆变得遥远而模糊,瑶贵妃的每一招都变成了慢镜头,而她全凭身体本能反应的抵挡如蜉蝣撼树,下一刻就会被那无尽剑光淹没。

死亡的感觉啊,如此熟悉,灵魂似已脱离肉身,感觉不到疼痛,仿佛全世界都在远离。

每一次临近死亡她都在想,那个蠢男人死的时候一直在看天,死后都不肯闭上,难道看见了天堂?

那可真糟糕,她没有一次看到所谓的天堂大门。

离别是什么?是即便是死,她也再见不到他,魂之归处,他在碧落,她在黄泉。

天地彼端,相见无期。

身体慢慢后仰,她遥遥看到瑶贵妃唇边绽放的妩媚笑容,那是胜利者的微笑,但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仰头望向天空,她看到了……看到了……

天花板、一道如流星划过的刀光,以及一个黑色身影……

秦悠怔怔的反应不过来,当意识到身后地上是多宝阁上碎裂的瓷器玉器时,她的人已经被人接住,险险就要倒在那一堆碎片中了。

“……是……是你?”她努力睁着眼看向头顶上方突然冒出来的救兵,居然是赵咸铭的暗卫魑。

他们不是已经离开了么?难道真如瑶贵妃所说,赵咸铭也被困在了这里?

魑没时间搭理她,旋身抱着她放在一块干净的空地上,起身走向瑶贵妃。

胜利在望的时候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任谁都接受不了,瑶贵妃大意之下被对方的暗器飞刀击中,刀柄没入她右胸,虽不致命,射穿胸肺也让她咳血不止,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你……咳咳……你……”对方充满森冷杀意的眼神让瑶贵妃不断踉跄倒退,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咳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魑轻易走到她面前,没有多余废话,匕首毫不犹豫刺入她的心脏。

冰冷的刀尖没入身体最柔软温热的地方,瑶贵妃身体陡然僵直,两人身体贴近的一瞬,她听到一个低如鬼语的声音传入耳中:“第一次背叛门主,你被驱逐,第二次背叛,你该死!”

192 进退抉择

门主?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蒙着面的男人,那双微狭的双眸中没有任何波动,他,竟然是绿衣门的人?

“哈哈……哈哈咳咳……”瑶贵妃忽而纵声大笑夂。

绿衣门的人成了赵咸铭身边最信任的天册司暗卫;在她即将达成所愿的时候最终还是他的人阻止了她;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最终又全被他收走,包括她的命,努力一生,没能得到他眷顾一眼;方才她还在说替秦悠感到悲哀,现在是秦悠在一旁看着她死…趟…

无论哪一样,都很好笑,不是吗?

秦悠靠着倒塌的木架坐在地上,目光复杂的看着瑶贵妃从得意非凡变成一具冰冷尸体,时间不过分分钟而已,快的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眼前一切犹如梦幻。

不过这种恍惚也只是一瞬,结束在她手里的生命多了去了,她已经失去了最初看着生命消逝时的万千感慨,有的只是对手身死的轻松以及逃过一劫的庆幸。

处理完瑶贵妃的事,魑转身走回已经半昏迷的秦悠面前,打横抱起她与赵咸铭等人去汇合,在知道不能轻易脱身后,赵咸铭突然命令他会来寻秦悠,也不知有何用意。

不过也幸好他回来了,否则今天秦悠难逃此劫,低头看着怀中沾满血污的小脸,他平静无波的眸底再次掠过一丝复杂。

秦悠早已力竭,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死后便开始闭目养神,她脑子里清醒的很,只是身体虚乏的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被魑僵硬的托在怀里……

没错,就是托,两只胳膊像托盘子那样拖着她,大概魑是为了避嫌吧,她不甚在意的想着。

很快便听到魑与赵咸铭说话的声音,既然魑都说她昏过去了,索性她也就不睁眼了,反正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养精蓄锐。

这个时候失去行动力,让她很没安全感。

空气中的温度不断攀升,烤的人心焦不已,秦悠被魑托着,只觉得犹如坐在过山车上,时高时低,时急时缓,而她兀自闭目调息,不知道是不是先前被人喂过什么解毒药,肚腹之中一股清凉之气蔓延,随着她的调息运转全身,减缓了痛楚与疲惫,力气一点点开始回归。

虽然很缓慢,但总算有了希望。

经历过一番血腥厮杀,他们前进的方向越来越安静,逃出来了?

秦悠眼睛睁开一条缝,首先看到的便是满天钻石般的星光,熠熠璀璨,耳边呼呼风声越来越盛,她小幅度转着脑袋向四周看去,不少人影在狼狈的往前飞奔,黑暗而空旷的环境给她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有人替她证实了。

“陛下,前面就是悬崖了。”魑低沉的声音如崖下吹来的寒风,凛冽萧飒。

一行人渐渐放慢速度,赵咸铭气喘的声音断续传来:“……望风崖?”

“是。”

听着他们的对话秦悠心中凛然,也不知当初建造行宫的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将位置选择在了悬崖上,遇上今天这样的情况,不想被活捉,好方便跳崖成全大义么?

唉唉,能不能打个商量,你们跳崖之前可不可以先放过我这个可怜的路人甲?秦悠心中哀嚎,却也明白自己不可能逃脱,赵咸铭事后又吩咐魑带上她,恐怕是想与宋微君谈条件吧。

瑶贵妃说这些都是宋微君的计划,即使后来几位王爷的参与已经不受他的控制,至少能牵制武王府的动作,赵咸铭恐怕也是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么没水平的损招。

拿自己人威胁敌方,人家会就范才怪!

似是感受到她的不安,魑低头朝她脸上望来,隐在黑暗中的眼眸沉冷森寒。秦悠若无其事与他对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继续调息。

作为天册司最顶尖的暗卫首领,魑不可能不知道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如此,再装模作样反而没意思,不过秦悠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直到睁开眼看到一行人所站的位置,这种怪异一下子又变成了疑惑。

魑是赵咸铭身边最信任的暗卫,不仅司掌调配其他暗卫,所有呈给赵咸铭的密报必先经过他手中整理,职权比张齐阑更关键,但此时他却不是站在赵咸铭身边,反而有意无意的站在了外围,看似留在外围警戒断后,可他怀里还抱着个筹码呢,断后这种事怎么都轮不到他亲自来做吧?

“陛……陛下,后面……后面的人

tang追上来了。”张齐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这一路上他的两条老腿都要跑断了,但是不跑就只能等死。

他知道陛下太多秘密,陛下是不会允许他落入对方手里的,一旦发现他掉队拖累行程,必会直接一刀了结了他。

狼狈的众人皆静默了一瞬,然后看向赵咸铭,等着他的决定。

赵咸铭始终沉默着,最后他的目光看向魑怀里的秦悠,招了招手道:“魑,把她带过来。”

秦悠心中一紧,又是一叹,她设想过很多可能,惟独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卷入这场权利纷争中。

魑僵立在原地没有动,漆黑狭长的眸中情绪翻涌,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交战厮杀。

“魑!”赵咸铭声音微沉,眼神暗示周围其他暗卫各自警戒。

隐藏在身边的暗鬼一直没机会抓出来,若说这些人中谁对他的一举一动最清楚,无疑是魑,难道是他?

魑眼角余光斜向远处未知的黑暗匆匆一眼,终是挪动脚步走到赵咸铭面前。

感觉到赵咸铭伸手要接过自己,秦悠连忙睁开眼,挣扎着站到地上,微微对他倾了倾身:“陛下。”

“武王妃……”赵咸铭神色复杂的盯着她好一会儿,突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让她背对着他面向来时路,一只手在背后制住她的双手,另一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横在她颈上。

“陛下这是何意?”尽管已经知道他的用意,秦悠依旧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赵咸铭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毕竟他们这些人中还有对方的内鬼,若是能不暴露他们的关系自是最好。

“恐怕武王妃还不知道吧,武王与诸王一齐造反,欲杀朕篡位,现在就在那些追兵里,武王妃不妨与朕一同拭目以待,看武王殿下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赵咸铭阴冷笑道,说完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补充:“同时也让朕看看,你是否真的忠于朕。”

秦悠真想一招过肩摔后再将他踢下悬崖,妈蛋,这还不如直接拉着她跳下去爽快呢。

明知道宋微君一直不信任她,偏还拿她做人质,估计到时候宋微君会直接给她一箭,顶多事后给她安个为了大局而牺牲的贤德之名。

这会儿她倒是还记得瑶贵妃说过的话,不过她自觉没什么对不起宋微君的,如果宋微君真的恶毒到那种地步,她也无话可说。

死都死了,谁还在意死后名声如何?

逃不掉,也改变不了局面,秦悠只得咬着牙笑道:“陛下放心,属下自然是忠心于您的。”

赵咸铭轻笑不语,眼眸阴狠的盯着黑暗中那几只越来越接近的火把。

听着他低不可闻的轻笑,秦悠高高提起的心反而放下一些,她对赵咸铭算不上很了解,但至少知道他绝不是个生死面前依旧可以谈笑风生的豪杰,听说天册司有一半人被他调进宫做了随身暗卫,由此可见他有多惜命,可此时他还能笑得出来,还有心思刻意隐藏他们的关系,考验她的忠心,这说明什么?

不再提心吊胆之后,秦悠的思维反而越发清晰。

行宫北面临崖,如果赵咸铭带人往其他三面突围,只要及时与外围的金吾卫汇合,即便九死一生也还有一线生机,何必非得选择悬崖这条必死之路?

这一切都暗示着,看似绝路的地方可能另有玄机,赵咸铭能弹压诸王这么多年,绝不是昏庸无脑的蠢货。

一道道黑影从不同的方向飞身跃出,最后齐齐停在赵咸铭等人面前,主动分成几拨站好,泾渭分明,将他们各自的主子妥善护在中间。

193 一起去死

人群分开,魏王襄王等人不约而同走到追兵最前端,仅有的几只火把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地方,看来他们也很谨慎,带着追来的人都是心腹中的心腹,自身也极为低调小心。

魏王轻蔑看着狼狈不堪的赵咸铭等人首先开口,语气中透着一股戏谑与得意:“二哥跑的真快,让弟弟们追的好苦。桀”

言语间连原先的称呼都改了,其用意不言而喻。

“不跑等着被你们杀吗?你们这一群忤逆犯上的逆贼,有何颜面站在朕面前!”赵咸铭嘲讽的扫过他们,除了晋王以外,朝堂上仅有的几位王爷竟然都到齐了,包括一直被诸王视作铲除对象的武王。

宋微君自从出现后眼睛便一直盯着秦悠,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眸中情绪,美若妖仙的脸上一派淡漠。

秦悠的眼睛也不自觉的看向他,随即又落在宋天玄以及安世锦等人身上,也是一样的淡然,甚至还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她也是骄傲的人,即使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人利用了或者抛弃了,亦不肯露出失败者的沮丧漤。

有什么好沮丧的?他们之间本来就只是交易,她只是太过掉以轻心了。

只是这样而已。

宋微君脸上没什么表示,倒是宋天玄安世锦等被她目光扫过的人皆不着痕迹微微错开眼眸,心中不自觉升起一丝羞愧之意。

谁也没料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一步。

赵咸铭还在与诸王还在互相嘲讽挖苦打机锋,秦悠没心思去听,安心做她的人质,这个时候,她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赵咸铭身上了。

双方唇枪舌战越来越烈,所有能打击对方的话都说完以后,襄王指着被挟持的秦悠嘲笑:“二哥,您也太搞笑了吧,居然想拿你自己的细作来威胁我们,怎么,这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了吗?”

秦悠望天翻白眼,唉唉,连最蠢最冲动的襄王都发现了,这招果然够损够白痴。

赵咸铭却不理他,转而望向没发一言的宋微君:“武王,用武王妃的命换朕离开的生路,如何?”

宋微君淡淡瞥了眼秦悠,神情懒散而漫不经心,仿佛他只是个围观的局外人,语调轻慢道:“这里有这么多人,本王让开路你就能离开了吗?”

这是实话,好不容易把赵咸铭逼到绝路,若给他翻身的机会,最后死的不定就是谁了。

“你瞧,他不愿意换呢,你这么拼死拼活也要回到他身边,现在想想是不是很蠢?”赵咸铭俯首在秦悠耳边轻笑,声音却清晰的在场之人都能听到。

被戳中痛脚,秦悠恼羞成怒,别开脸拉远距离,冷冷道:“蠢又如何?也只这一次而已,陛下有看我笑话的时间,还是想想该怎么脱身吧,被自己的手足举刀喊杀,你有什么资格嗤笑我?”

她一连串的话语完全是被刺痛之后的本能反驳,说的人或许无心,而听的人……赵咸铭在秦悠背后扬起笑脸看向宋微君,经过这次的事,即使秦悠对宋微君生出些许情谊,恐怕也会如泡影般破碎掉了。

宋微君站在原地没有动,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戏谑看着两人互相打击,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猴戏。

宋天玄担忧而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宋微君,前任武王妃刚嫁进门的时候王爷对她也是极好的,除了不进她的房,几乎对其百依百顺,除了知道内情的,外人谁也不会怀疑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王爷的,那么现在呢?

就连他这个贴身侍卫都分不清王爷究竟是真心还是做戏了。

不管王爷心中怎么想,宋天玄反而有点过意不去,早知如此,当时就算与天册司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能任王妃被带走。赵咸铭突然横插一脚,他早该料到赵咸铭会卑鄙的耍阴招。

赵咸铭的笑容秦悠看不到,魏王等人却看得清楚,心中皆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但一时又抓不住是什么,索性不再多想,这么多人围着,难道还能让赵咸铭跑掉?

“到了这个时候二哥还在做梦,以为这样低劣的戏码就可以骗过我们吗?未免太过可笑了。”襄王嗤笑:“二哥如果不想死,就立即写禅位诏书,交出玉玺,弟弟们念在血脉同根的份上还能饶二哥一命。”

“要是朕信了你的话,才是愚蠢的可笑!”赵咸铭冷冷道,转头又看向宋微君:“武王,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以武王妃的性命交换朕的性命,你可愿意?”

他说的是交换他的性命,也就是说不止要求宋微君让开一

tang条路,而是冒着得罪诸王的压力保他安全离开。

此言一出,别说诸王心中怎么想,就是秦悠心中都觉得赵咸铭的要求实在荒唐,宋微君又没有爱她爱到要死要活,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救她,即使交换过后以宋微君目前带来的人手也无法安全带他们离开。

这么做的结果无非就是多拉着武王府众人陪葬罢了。

宋微君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凤眸幽幽盯着赵咸铭,眼尾因为笑容越发上挑,艳美的如同暗夜中勾人神魂的妖精:“陛下何不直接要求本王就地斩杀诸王,再率兵平定叛乱,最后交出兵权……还您一片朗朗乾坤?不过,本王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却可以……”

“武王慎思,莫要上当!”

宋微君的话被一道清润的嗓音打断,众人看去,贤王府的追兵快速分出一条通道,一个与前头站立的贤王一模一样的人从远处快步走来,对着赵咸铭一笑,大声道:“皇兄,你看这是什么?”

在众人惊异莫名的视线中,他手中抛出的东西在空中刮过一道暗金的微光,被魑探手接住,呈给赵咸铭看。

赵咸铭双手都用来制住秦悠了,只扭头看了一眼,然而只这一眼,足以让他目眦欲裂,巴掌大的金色令牌,正面雕刻有一头形容威猛狰狞的睚眦,不用看他也知道,背面是圣令御诏四个篆字,这曾是他的贴身之物,后来秘密交给了天册司统领,令其带人在崖上做好布置,并在山下接应,以确保他们不得已现在这天最危险的路时能安全抵达山下。

令在人在,如今令牌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跳崖这条路也成了死路。

赵咸铭恨得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但他也知道,生气或是暴怒都无用,那样只会让他死的更快平白还会让他的好兄弟看笑话,他必须保持冷静,才能与那群欲杀他而后快的混蛋谈条件。

他的手因身体紧绷而颤抖不止,锐利的刀锋在秦悠脖颈里留下细碎划痕,这个时候秦悠咳不敢多嘴,赵咸铭正处在爆发边缘,呼吸粗重如牛,说不定一怒之下她就会成为第一个刀下亡魂。

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赵咸铭深深闭了闭眼睛,这才勉力按耐住自己的情绪,再睁开时,眼睛里已是血丝密布,沉沉盯着赵咸宁,冷笑说了两个字:“很好。”

仿佛是不满意赵咸铭的反应,同时也是为了给一脸莫名的众人解惑,赵咸宁慢慢踱步前行,轻笑道:“行宫北邻望风崖,诸位以为为何皇兄会自寻死路的跑到这里来?当真是慌不择路?呵呵……其实皇兄早就在山下埋伏有一支奇兵,并且在崖上做好了多处防护措施,即使从崖上跳下去也不至摔死,直接跳下去速度极快,如此,即使我们发现不对,再下山去追也已经晚了,很意想不到的逃生方式,不是吗?二皇兄当初能登上那个位置,不是没有原因的。”

最后一句赵咸宁是真心实意的称赞,若非瑶贵妃的人偷偷给他递了消息,他根本想不到这些,毕竟曦露阁大火,赵咸铭一行人狼狈逃窜,怎么看都像极了走投无路。

随着他的话语解释,先前领人追来的“贤王”在自己脸上一抹,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脸孔,单膝跪地对着赵咸宁一拜:“王爷。”

众人恍然,怪不得“贤王”自从追来后一言未发,原来是个冒牌货,而真正的贤王早就带人下山拆截赵咸铭的后路去了,这会儿才匆匆赶来。

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后,诸王看向赵咸铭的眼神就是一变,若是不知情就这么任由他跑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十皇弟也不差,怪不得当初父皇一直想把皇位传给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你从小便善于演戏,这一招金蚕脱壳以及声东击西用的绝妙非常,骗过了这里所有人,”赵咸铭反唇相讥:“只不知十皇弟在来这里的路上又做了什么安排?不管是诏书还是玉玺都只有一份,你打算如何杀掉在场所有人,成就你平叛党、清君侧的贤名?”

方才还在为堵死了赵咸铭的后路而庆幸不已的诸王再次沉默下来,互相看看,目光不约而同看向贤王,赵咸铭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现在挡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他们这些兄弟了。

在场数他来的最晚,以他的脑子不可能想不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没有做好万全安排,他会现身?

气氛从一致对外变得微妙起来。

不得不说赵咸铭对于玩弄人心很有一套,几句话便将注意力引到了别人身上。

“秦悠,看来这次你不死也要跟朕一起葬身于此了。”赵咸铭一直没有

放开秦悠,两人贴的极近,他一低头几乎就能咬到她的耳朵,说话的时候即使不刻意,看起来也十分亲昵暧昧。

秦悠脑袋往另一侧偏了偏,叹气道:“陛下身边的探子可真不少,看来您的天册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啊。”

她是真的无奈了,赵咸铭身边究竟藏了几拨人,每次以为有希望的时候,下一刻便会功败垂成,连她这个小小的路人甲人质都快被折磨疯了,别说他本人了。

赵咸铭钳制住她双腕的手一紧,重重哼了一声气,却是没有反驳。

“陛下这次有什么打算?让他们打起来然后趁乱逃走?”秦悠又问,她想活,她不想莫名其妙成为别人争权夺利之下的亡魂。

赵咸铭轻嗤:“不可能的,就算他们打起来,也不可能让我们有机会逃掉。”

秦悠一想也是,一切的根源就是赵咸铭,即使那些人杀的你死我活,也不个能让他们逃掉,否则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这次你只能跟朕葬身于此了。”赵咸铭又道。

秦悠干笑一声,谄媚讨好道:“陛下,您看,我只是个小人物,根本与此局无关,您何必非要拖着我去死呢?”

至少,留着我等,你死了我还能给你收尸呢,她在心里默默补充,希望他能自己领悟到她活着还是有些用处的。

赵咸铭盯着她的侧脸,半响才道:“生死面前,果然最能考验人的忠心。”

“陛下,话不能这么说,”秦悠反驳:“能为你去死的人不一定不会有背叛你的一天,同样的,贪生怕死之人未必不可信,就像能同患难的人不一定能同富贵一样,人心如流水,不可能一成不变,要随着时间与环境的改变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可信,比如我,我虽然想活,但却绝无害陛下的心,我连个棋子都算不上,生与死都改变不了局面,若是有机会生,谁又愿意去死?不要随便把别人的牺牲看成理所当然。”

194.194与君决绝

赵咸铭难得心平气和的语气让秦悠遭受打击的心也生出些感慨,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不过说这么多最主要的还是想勾起赵咸铭心里那不知还有没有的良知,妄图能打动他放过自己。

天助自助者,人还是得自救啊。

若是一会儿乱起来,也不知她能不能找到挣脱赵咸铭逃跑的机会牙。

她默默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而赵咸铭则因她的话而愣了愣神,但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图,即便如此,前半段话还是十分耐人寻味的。

人心,确实如此,不可捉摸,不可预测,即使他善于玩弄心术,也不可能完全掌控人心酢。

诸王之间的气氛由与赵咸铭对峙变成了互相防备,各自思索着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局面,因此两人在这边说话也没人出言打扰,不过这要排除宋微君,他眼睛一直盯着这边,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宋天玄出声提醒他:“王爷,如果贤王真外附近布置了人手,那我们……”

宋微君抬手打断他:“他没有那么多人手,否则刚才就是直接冲上来包围我们了,而不是现身出来说这一堆废话。”

“能被赵咸铭留在山下接应的,除了武功高强外还必须忠心不二,连魑都毫不知情,满足这一条件的只有天册司剩下的一半人马,贤王带人将他们绞杀必定要损兵折将,属下不明白贤王为何不把这一消息透露给其他几位王爷一齐出力,又或者把他自己的人埋伏在山下,等赵咸铭落网……”

说到这里,宋天玄脸上闪过恍然之色:“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

赵咸铭虽然此时兵败,但好歹还有些帝王的骄傲,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被抓住的,何况即使成了阶下囚,等待他的也是死路一条,所以还不如直接跳下去,贤王现身就是为了逼迫他跳下去,以免他巧言令色与其中某位王爷达成协议什么的,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凡事都有个万一。

“看样子赵咸铭是不打算放过王妃了,我们要如何救王妃?”安世锦在旁边听着,也忍不住插言。

其实要救王妃很简单,赵咸铭那行人里没人是魑的对手,可如果魑出手,身份就要暴露了,万一赵咸铭大难不死,那么他们便失去了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睛。

宋微君摇摇头,唇边勾起冷艳森然的笑,语气中透出肆无忌惮的张狂:“本王要的,就是赵咸铭去死,他不死,天下怎么乱的起来?与其让他落到贤王手里,不如死在本王手中,没有传位诏书,你说其他几位王爷会怎样?”

会怎样?必定要杀个血流成河不死不休,而梁国内乱,虎视眈眈的周边诸国岂有错过分一杯羹的道理?

风起云乱,天下格局重新划分,征战四起,烽火遍地。

想到这里,安世锦与宋天玄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心的觑了眼宋微君,这就是王爷的目的么?

跟着宋微君这么多年,他们一直以为王爷养兵蓄锐只是为了保住武王府基业,却不想他的所作所为并非为了守护,而是毁灭。

他的眼中心里没有重新洗牌后称霸一方的雄心,更没有一统诸国免除边境时常战乱的仁心,更像一个破坏欲极强又任性的孩子,他看着赵咸铭时眼中压抑不住的期待与快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天下大乱血流成河的凄惨之景。

所有人都没在意的时候,武王宋微君一直拢在袖中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拿出来了,修长而苍白的手指微微变动,做了几个外人看不懂的手势。

唯一能懂的只有绿衣门之人。

魑狭长的双眸微微一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而后转头,毫不犹豫的抽刀出手。

秦悠虽然一直在与赵咸铭说话,也知道自己没机会逃走,但身处危局,仍是习惯性的分出一部分心神注意周围的动静,所以,除了宋微君,第一个注意到魑出手的就是秦悠。

亲眼见到过魑对瑶贵妃出手,那般利落与狠辣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再加上他又是赵咸铭的人,所以秦悠下意识就以为魑的目标是她,抬手格开赵咸铭握刀的手,同时肘击将他撞开,而她自己以生平最快速度避开直面而来的一击。

受伤的她连瑶贵妃都无力抵挡,赤手空拳对上魑,她只有垂死挣扎的份儿。

见她如此迅捷的反应,魑心中暗叫糟糕,但出招已无收回的余地,而赵咸铭被秦悠一击后退两步,刚好避开了致命一击。

秦悠避开之后就是一愣,看到魑落刀的位置她便明白魑的

目标不是自己,可还不等她想明白魑为何突然会对赵咸铭出手,左手袖间陡然一股大力拉扯着她往赵咸铭的方向倒去。

赵咸铭一行人就站在悬崖边上,他本是打着就算有人放暗箭他也能及时跳下去脱身,却不知这一安排反而要了他的命,他被秦悠撞得踉跄后退,确实避开了魑的刀,却一脚踩空往崖下坠去。

崖下的布置早已被破坏了,掉下去就是死,慌乱中他本能扯紧了秦悠还未离手的衣袖,想借力稳住自己,却不想秦悠好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点力气早就在刚才那一击中用尽了,虚弱的紧,被他这么一拽,身体便轻飘飘的跟着一同往崖下倒去。

从魑突然出手到赵咸铭与秦悠坠崖,不过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周围的人还在发愣,甚至有些还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变故。

魑离赵咸铭的距离最近,可他收到的命令是杀赵咸铭,一击不中后还想出手,因为王爷说赵咸铭在崖下做的防护措施很可能没被贤王破坏,这一落下去就落到贤王手里了,而王爷要的是赵咸铭死。

秦悠刚才那一躲距离他有点远,等他发现秦悠也往下倒去想收招抓住她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宋微君也在变故的第一时间就闪身飞了过来,他与魑几乎是同时出手,也晚了一步,好在他腕间常年缠着天蚕丝,衣袖一扬间,细若透明的丝线瞬间飞出去缠住了秦悠的腰带。

之所以没选择缠住她的肢体,是因为考虑到赵咸铭的体重与秦悠的体重,再加上下坠的速度,能当武器用的金蚕丝说不定能直接把她腰斩,宋微君是要救人,可不是要杀人。

等周围众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咸铭、武王妃以及武王皆不见了踪影,赵咸铭的贴身暗卫魑半个身子探出崖外,头朝下似乎在拉扯什么东西。

张齐阑反应过来,也探头朝崖下望去,颤抖出声:“陛、陛下……”

看清崖下的情形,吓得他头晕目眩差点一头栽下去,只见武王呈一个横倒的大字型贴在崖壁上,双脚勾在凸起的岩石上,朝上的一只手上探出一条细丝缠住了崖边的巨石,细细的丝线深深嵌入肉中,满手都是血,另一手似乎也吊着一根丝线,拉住了下坠的武王妃与陛下。

他心惊胆战的看着如凭空悬在半空的武王妃与陛下,两人的身体还在不住随着山风摇晃飘荡,这万一一个抓不住,可就是粉身碎骨啊。

“混蛋,你们,还不快将陛下拉上来!”张齐阑气急败坏对着周围的人怒吼,如果赵咸铭完了,他这个心腹大太监别指望有活路。

魑吃力的探下身,想抓住宋微君的胳膊,拉住天蚕丝也能将他们慢慢拉上来,可他怕人还没拉上来宋微君的手骨便先被勒断了,情况紧急,王爷都没来得及戴上特制的手套,三个人的重量负在一只手上,那只手已经伤成什么样了可想而知。

下坠的身体被另一道力量拉得一滞,摇摇晃晃停在半空中,秦悠后怕的抬头,就看到一向很注意形象的宋微君极为不雅的动作,可她一点也不觉得他形似壁虎的样子难看可笑。

手指上的鲜血顺着丝线不住往下流淌,他左肩处雪白的衣衫也慢慢晕开暗色痕迹,黑夜掩盖了血液那触目惊心的嫣红。

“……抓……抓住崖壁。”他吃力说道,语调却极是平稳。

“放开我。”与此同时,她也出声说道。

说完两人都看向对方的眼睛,昏暗的夜色下,秦悠看到他凤眸中涌上的不解与迷茫,宋微君也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诧异与坚定。

为什么,她宁愿跟着赵咸铭一起去死或者是成为阶下囚,也不愿回到他身边?眼前似乎又闪过崖边两人亲密靠在一起轻声低语的样子,她挡开魑救了赵咸铭一命,她知道赵咸铭今晚必死,所以不愿上来……

这就是喜欢吗?

“踢开他,我拉你上来。”宋微君直直盯着她,语气中多了一丝命令与恼怒,这个样子,他浑身都在痛,仿佛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了。

“秦悠,你敢放开朕!”赵咸铭也出声说道:“你说过不会背叛朕!”

秦悠心中把赵咸铭祖宗一百八十辈骂了个遍。明明是他抓着她不放,说的好像她是苦情戏女主角似的,最无耻的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不忘挑拨她与宋微君的关系。

不就是想下去吗?很好,成全你。

她刚这么想完,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帛裂声,声音不大,此时听来却犹如惊雷炸响。<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千疮百孔,脏污的不成样子,一直没机会换掉,那根装饰性的腰带撑到现在已是十分了不起了。

抬头看着他手上的血已经顺着丝线慢慢滑落到她这一端,秦悠暗自咬牙,索性自己车扯开了自己的腰带,既然已经做好决定,她便不想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秦悠!”宋微君愤怒低吼,他已经没力气再拉她一次,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随那人眨眼坠入黑暗。

陌生的窒息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也让他无比的愤怒与烦躁,以至盖过了身上的疼痛。

悬崖上因这一变故乱成一团,武王府众人训练有素冲过来,一部分人负责稳住这一片地方的安全,一部分人将宋微君拉回崖上。

宋天玄一看宋微君肩头的伤,忙撕下衣服为他压住崩裂的伤口,转眼又看到他手上深可见骨的伤,顿时变了脸色,一言不发将嵌入肉中的天蚕丝小心翼翼抽离出来。

安世锦安排好外围的安全防卫便快步走了过来,宋天玄的事他插不上手,扫了一圈便问:“王爷伤势如何?王妃呢?”

在他的认知中,凡是宋微君想做的事没有办不到的,所以宋微君都亲自出手了,还能让王妃出事不成?

话一出口,知道内情的人皆狠狠刮了他一眼,这个蠢物,没看到王爷的脸色比被人打扰了睡眠还要恐怖吗?找死也挑个他们不在的时候啊!!!

“王妃”两个字让宋微君不知道游散到哪个地方的眼神慢慢回拢,凤眸危险的眯起,看向崖下无尽黑暗,他诡冷一笑,咬牙只吐出一个字:“找。”

语气中有着要将猎物撕碎的狠绝,也有着孩子般的执拗与不甘。

195.195摔死你丫

秦悠与赵咸铭二人往下掉了十来丈便被一张延展出来的大网接住了,编成网的绳子很粗,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柔软而充满弹性。

饶是如此,虚弱的秦悠还是差点被震晕过去,脑子里嗡嗡的好一会儿都是一片空白,肚子里五脏六腑也跟着移了位,躺在那里半天动弹不得。

赵咸铭比较倒霉,下来的时候被一块凸起的岩石磕了一下,小腿骨直接磕断了,加上反震力,疼得他叫都叫不出来牙。

原本他做这些的时候是想着身边有魑以及众暗卫,他们轻功极好,带着他飞下来不成问题,结果谁能想到陪他下来的只有半死不活的秦悠。

两人直挺挺躺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有了动静,秦悠慢吞吞爬起来,眼前一片晕眩什么都看不清,摸索着往赵咸铭的方向爬去,根据赵咸宁等人的谈话她也能猜到一些真相,这也是她放心跟着赵咸铭跳下来的原因酢。

如果他们顺着赵咸铭事先安排好的逃生路线来到崖下,极有可能会落到赵咸宁手里,赵咸铭说他知道另一条路,可以避开赵咸宁的人,具体路线他当时没说,毕竟她身负武功,到时候别说丢下他,就是杀了他都有可能。

所以,秦悠若想活着离开,必须得一路带着赵咸铭。

一靠近赵咸铭,秦悠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心中暗骂一声,她蹲过去借着微弱的星光打量他全身:“陛下,您是不是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好在赵咸铭没有晕过去,迷迷糊糊听到她的声音,抽着冷气艰难道:“腿……啊,混账……住手……”

秦悠撇撇嘴:“陛下,我不摸一摸怎么能知道您伤在哪里,伤的如何?不给您处理一下伤口,您这个样子如何行走?就算不用走路,任由伤口流血陛下岂不性命危矣。”

赵咸铭半撑着上半身翘首看向自己的腿,眸中闪过恐慌:“朕……朕的腿会不会……会不会……”

秦悠再次伸手摸向他的伤口,口中安慰道:“陛下放心吧,就算是骨头断了也是能接好的,只恐怕要受些苦,陛下忍一忍。”

“啊……”

“嘘——不要叫得这么响亮嘛,这里是山谷,山上山下都听得到的。”

赵咸铭吃痛的声音只叫出来一半便卡在了喉咙里,死死咬着牙忍耐着,馒头冷汗也不忘狠狠瞪了秦悠一眼,这个混账,虽然说得有道理,可那幸灾乐祸的语气真欠打。

秦悠不是大夫,但前世那样的职业使得她并不能每次受伤之后都能及时就医,因此练就了一身处理外伤的好手艺,说白了大部分都是拿自己的身体实践出来的。

双手缓慢而仔细的摸着赵咸铭的伤处,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十根手指上,感受着手下的触感,手中不断询问赵咸铭的感受。

赵咸铭又痛又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可是又没力气,只能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凌迟着他,可不知是不是痛着痛着就习惯了,还是那张敛目肃然而沉静的侧脸感染了他,腿上的剧痛被她时轻时重的小手揉捏着,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正当他松了口气的时候,他觉得没那么疼的伤处疼痛陡然加剧,痛楚如一把,由腿上直接窜向脑海,绞的他恨不得宁愿去死,而不等他惨叫出声,秦悠飞快出手点住他的哑穴。

“陛下,我已经帮您将错位的骨头接回原处了,您这会儿千万别乱动,否则还要再受一次苦,我去瞧瞧附近能不能找到直一点的木棍。”

秦悠说着起身,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又不放心的蹲下身,索性点了他的穴道,这才拍拍手起身,在赵咸铭怒火中烧的视线中小心的踩着粗绳子走向崖壁。

她自己体内的毒还没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偏偏赵咸铭又断了腿,面对虎视眈眈等着她们落网的猎人,她们两只接下来的行程有多艰难可想而知,她可没心思再去照顾赵咸铭的心情,能节省一点时间她们就安全一分。

至于赵咸铭以后会不会找她算账,那都是以后的事,自有以后的自己去苦恼。

也算他们运气好,巨网旁边的崖壁上正有一颗歪脖子小树,秦悠哆哆嗦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折了两根比较直的为赵咸铭固定在腿上,扶他站起试了试看能不能口,口中问道:“陛下您看,山下有火把呢,定是贤王已经通知崖下的人仔细搜查了,我们必须在他们找到这里之前离开,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赵咸铭低头看过,原先一片漆黑的崖底亮起星星点点还在移动的火光,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又阴沉

几分,顾不得自己的伤腿,指点秦悠扶着他靠近崖壁:“那边枯草之后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从洞口进去可以找到曦露阁通往山下的密道。”

曦露阁密道的入口被毁掉了,可是从山顶到山脚这么长的距离,他就不信对方能将整条密道都毁掉,而且听说这座山体中有着天然洞窟,地貌复杂,出口众多,地下还有暗河,不知通向哪里。

秦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洞口的具体位置,不过在距离绳网的不远处崖壁上,确实生了不少干枯杂草。

秦悠气的想直接将这丫踢下去不管。

绳网的边缘距离那处洞口至少有一丈的距离,山壁陡滑,这要是平时她带个人过去完全不是事,可现在两人现在都是病号伤残,这要怎么过去?

“陛下可真是好算计!”秦悠咬着牙讽刺。

这丫自作聪明的把绳网布置的离洞口有一段距离,生怕别人发现,结果却把自己给坑了。

赵咸铭落到这种境地也实在窝火,秦悠屡次对他不恭敬的态度瞬间将他所有的火气全挑起来了,冷笑道:“朕怎么会料到与朕一同下来的是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连这点距离都飞不过去!养你们这么多年有什么用,你最好赶紧想办法,否则别怪朕治你的罪!”

“不知陛下要治我个什么罪?”秦悠冷笑:“我要是陛下,现在只会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而不是激怒唯一能带自己离开的人。”

“你……朕是你的主子,你能把朕怎么样?”赵咸铭依旧说的理直气壮,却有点色厉内荏。

秦悠突然回头,扶在他胳膊上的手突然改为提着他的衣服将他往绳网边缘拖去。

赵咸铭腿疼的厉害,反抗不得,被她推得半个身子悬空,低头一看身下的漆黑深渊,吓得双手紧紧攀附着秦悠的手臂:“秦悠……你……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朕!”

“看来陛下也并非不怕死嘛,既然想活下去,就麻烦陛下配合一点,别总是做一些没用的蠢事。”秦悠似笑非笑的冷嗤。

接下来的路程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麻烦,秦悠的精力有限,她一个人都不一定应付得过来,何况还带着一个瘸腿的拖油瓶,若不是考虑到自己不认识路,她可能真会扔下这货不管,管他是皇帝还是什么狗屁玩意。

偏偏这货还总给他摆大爷嘴脸,秦悠的暴脾气能受得了才怪!

这次赵咸铭总算学乖了,没有再出言反驳,只是死死怒瞪着她。

秦悠随手把他拉回来,懒得再搭理他,只要他不在那瞎叽歪影响她心情就行。

看了看四周,她走到另一面掏出断魂在绳网上砍下一段将近两丈的绳子。

赵咸铭吓得不行,生怕影响了整张网的稳固性断掉:“秦悠,你又要做什么?只有这一个洞口与密道相连,错过了这里就只能一路下到山脚了。”

秦悠翻了个白眼:“那陛下是想让我扔下你不管了?还是说陛下能自己爬到洞口处?”

赵咸铭明白了这截绳子的用处,口中干巴巴的威胁道:“你敢,密道内设置了很多机关,没有朕带路你肯定要死在里面。”

行宫是先祖年间修建的,密道已经弃置多年了,听先前下去探路的人说里面跟迷宫似的,他知道路线,却没有见过里面具体是什么样子,至于有没有机关,反正探路的人没遇到,这么说不过是不想秦悠抛下他独自逃生罢了。

196.196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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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没有理会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还真没打算弄死赵咸铭,毕竟赵咸铭虽然不是好东西,倒也算好哄骗,也没有对她造成过实质性伤害,现在过过嘴瘾,事后哄回来就是了牙。

多一份靠山,也多一份立足的保障。

秦悠自己抠着山壁慢慢爬到那片杂草处,拨开后果然见到一个狗洞……似的洞口,尼玛,算了,人家堂堂皇帝陛下都不计较了,她一个小老百姓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她爬过去的时候带着绳子的一端,另一端则系在了赵咸铭腰上,这令赵咸铭的脸色又黑沉了几分,小心翼翼抓着崖壁,生怕秦悠一个失足,坠下去的时候把他也带下去了。

秦悠已经懒得鄙视他了。

等把赵咸铭也提溜到洞内,她差点累瘫在地上起不来,好歹也是个男人吧,她就没有见过比赵咸铭更怕死的主,手酸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真想手一松摔死他一了百了酢。

赵咸铭自己也出了一身汗,再顾不上帝王形象,与秦悠一齐倒在宽敞的洞内,呼呼喘着粗气,又累又疼,最主要还是吓得,万一秦悠一失手,他就要坠入那万丈深渊了。

这一程,他的命都捏在秦悠一双手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腿上的伤多次蹭到,疼的他摊在那里动都不想动,咬牙忍着。

缓过劲来,秦悠坐起身凑到他身边,一碰到他的腿,赵咸铭立即惨叫一声:“贱人……滚开!”

秦悠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一个女人,费了那么大劲把一个大男人生生提过来,双手勒的都掉了一层皮,这会儿怕他接好的骨头移位,强忍着疲累给他看伤,结果丫狗咬吕洞宾,这让她的怒火噌一下直窜脑门,双手握了握拳,她冷笑一声:“陛下,这一番折腾您的骨头恐怕错位了,我只是想帮您看看重新接好,当然,如果您想当一辈子的瘸子,我也可以不管。”

赵咸铭的一声怒吼就是疼的,那股劲儿过去以后心里也清明了些,喘着粗气说道:“……那你轻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以为你想杀了朕呢。”

杀你何必等到现在?秦悠不屑嗤笑一声,二话没说摸上他的伤腿,手劲儿奇大,没轻没重的在他的伤处来回按捏。

赵咸铭不敢叫得太大声,毕竟他们只是在洞口的位置,回声传的极远,他死死咬牙忍住,额头冷汗涔涔,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身体僵直颤抖,那疼痛……若非心有不甘,让他恨不得咬舌自尽一了百了。

等揉捏的差不多了,秦悠才为他将稍稍错开的骨头接好。

最后这一下的疼痛让赵咸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等到秦悠把绳子又系紧了几分,赵咸铭一惊摊在地上只有喘气的份了,虚弱的奄奄一息,浑身跟水里捞出来的差不多。

又休息了片刻,赵咸铭挣扎着从随身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拿出一粒药丸吞进口中。

包扎时用的外伤药也是从里面拿出来的,秦悠睁开眼看到他用药,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陛下,我先前中毒是您救了我?”

这也是秦悠没有直接丢下赵咸铭的原因之一,虽然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体内的那股清凉之气帮了她的大忙,否则早在曦露阁她就被闯进来的瑶贵妃弄死了。

赵咸铭平静了很多,闻言怔了怔,没什么表情的虚弱道:“嗯,你被人下了失心散,后来曦露阁遭遇强攻,没有时间让太医解毒,只能先让你服用了解毒丹暂时压制毒性,你现在感觉如何?不是又要发作了吧?”

“不是,我就是想起来了问一问,多谢陛下之恩,不管如何,我都一定会把您带出去的。”秦悠语气中多了几分真诚,眼睛却微微眯起。

失心散,失心散。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毒药的作用了,当时迷迷糊糊只觉身体不受控制,后来做了什么却是想不起来了。难道在她失去意识后做了一些让人误会的事?

嘁,有趣,是宋微君的手笔,还是瑶贵妃暗中做的手脚?

按照常理来推断,没有任何男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搞一块,但宋微君的心思不能以常理来推断,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隐秘癖好。

在她以为可以与他好好相处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被当成傻逼耍了,而在她接受事实之后,那人又不顾一切的扮演起了救世主,她本来觉得相处这几个月也算对他有所了解,现在才发现那都是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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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赵咸铭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脸色惨白,不知是还没缓过劲来,还是看穿了刚才她恶毒的心思,不想搭理她。

秦悠讪笑一声,干巴巴说道:“陛下的解毒丹真乃灵丹妙药,一颗下去,不但压住了毒性,连我身上的伤都恢复的很快,能开写出这种方子的绝对是神医。”

这次赵咸铭连眼睛都没睁,那夸张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在拍马屁,解毒丹什么药效他还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的是,秦悠说的每一句都是大实话,不止伤恢复的快,连她的内力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渐渐充盈起来,因失心散引起真气狂暴混乱受损的经脉如被一道绿色清流洗涤过,疼痛消退,清凉舒适的感觉流遍全身。

久旱逢甘霖的土地是什么样子,她现在的身体就是什么样子,她几乎能感觉到那股绿色清流在不断沿着她的经脉游走,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以她二十一世纪科学就是一切的脑子是无法理解的,但却在切身感受着。

赵咸铭竟然舍得给她用这么好的药?可听他的语气,解毒丹又不像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这让她有些疑惑,她没见过解毒丹的样子,也不知赵咸铭刚才服用的是不是解毒丹。

两人靠着洞壁又休整了一会儿,秦悠觉得不能耽误下去了,时间早一分也能多掌握一分主动权,谁知道下到山下又是个什么情况。

搀扶着赵咸铭一路往里面走去,洞口进去以后宽敞不少,类似抄手游廊,足够两个人并肩行走,两侧石壁微凹凸,做工粗糙的与皇家风格十分不搭。

通道一直往下,好在坡度不算陡峭,秦悠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扶着赵咸铭,小脸上满是肃穆警惕,她还惦记着赵咸铭说的机关的事。

走了没一会儿,赵咸铭速度越来越慢,秦悠正打算询问,就听到他说:“朕累了,休息一会儿再走。”

回头瞧着还能看到隐约星光的洞口,秦悠嘴角抽了抽:“陛下,您回头看看,这才走了几步路您就要休息,照着速度咱俩恐怕要在这密道里住个几天了,没有吃食没有水,您受得住?”

赵咸铭回头瞥了一眼,也是一呆,而后不耐烦道:“朕说了休息就休息,没看到朕的伤在腿上吗?”

秦悠无语,这就是标准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呸,赵咸铭他全家才是太监,没办法,秦悠可没打算自告奋勇背着他走,只能扶着他靠墙坐下歇息。

“陛下,您刚才服用的药没有用吗?怎么脸色还是这么难看?”秦悠曲腿在他对面坐下。

赵咸铭喘匀了气息,不耐烦瞪了她一眼:“朕伤成这样,什么药能奇效到立即见效的地步?在风羽卫学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不会啊,我觉得解毒丹的效果就不错。”秦悠试探的说道。

赵咸铭鄙视:“解毒丹是救急用的,能暂时压制一部分毒性,朕是受伤,又不是中毒……”说着眼神又转为疑惑:“失心散虽不致命,但会使人心神失控,行不由心,严重的可能会疯癫致死,归为剧毒之列,为什么你中毒之后只一颗解毒丹就能压制毒性至今没有发作?”

“大概是我中毒不深吧,能压住毒性是好事,不然谁带陛下出去?”秦悠敷衍的应付了两句,心情疑惑又复杂。

如果她没看错,魑应该是宋微君的人,自己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跟他有关系?瑶贵妃也是为宋微君办事的,那么魑为什么要杀了瑶贵妃?就算是赵咸铭的命令,身为卧底的魑也没道理一定就要杀了自己人吧?

休息之后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便看到一条岔路口,赵咸铭说这条路才是真正的密道,一边通往曦露阁,另一边是下山的,秦悠神经更紧绷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踩到机关,虽然现在赵咸铭还需要她,但谁知道他是否还安排了其他接头人?

这群人层出不穷的后手一度让她感觉心好累,总觉得一不留神就会被算计,都快成惊弓之鸟了。

她总算用亲身经历验证了那句话,世上最可靠最值得信任的,唯有自己。

两人不知道转过多少个弯,赵咸铭也不知提出过多少次休息,秦悠身上的火折子已经用完了,赵咸铭身上一支都没有,皇帝陛下怎么可能亲自带着那种东西,随身带着伤药是为了关键时刻保命,而火折子显然没有被他列为保命必备物品之一。

四周唯有黑暗,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空旷的足音以及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秦悠还好,长久磨砺出的心性与耐力非常人可比,内力渐渐恢复之后她心里的不安也减轻了许多,赵咸铭就不一样了,小时候再不受宠那也是金尊玉贵长大的,这种仿佛会被黑暗吞没永远也找不到出口的窒息感让他异常暴躁,甚至有种呼吸困难即将窒息而死的错觉。

“秦……秦悠,我们从进来已经走了多久了?”赵咸铭呼吸粗重的断续说着,脚下的路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眼前的黑暗让他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幽冥地狱里去,尽管累的不想开口,可再不说点什么他恐怕被周围的安静折磨疯。

“不知道。”秦悠说,或许觉得太单调了,又加了一句:“山中无时日,就是现在这样。”

赵咸铭安静了片刻,又说道:“秦悠,跟朕说说你在训练营时候的事吧。”

秦悠扶着他的手僵硬了几分,语气也冷了下来:“学习知识,训练,挨打,打人,挨饿,与猛兽争食,杀人,吃尸体……”

“停……停!”赵咸铭打断他,他们下来时什么都没带,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最后一句让他腹中又痛又难受,想吐吐不出。

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颤抖,秦悠唇边勾起冷笑,不再做声,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可一个训练杀手暗卫的地方,想来也是大同小异,差不多都是这一套。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动物不是尸体吗?为何人能坦然烹食动物的尸体,却不能接受人吃人?

“你……吃过?”赵咸铭心里恶心又惧怕,但又很好奇。

“嗯,味道不错,陛下饿了?该不会是想杀了我煮来吃吧?”秦悠阴森森一笑,这一路上,唯一的乐趣就是欺负赵咸铭了……

她发现赵咸铭除了黑心黑肺肚子里弯弯绕绕多,其他方面都弱爆了,尤其胆子小,在如今只靠体力不需要脑力的时候,秦悠还不可劲儿找他麻烦。

“呕……你放开朕……滚开……”赵咸铭嫌弃的想甩开她,但自己身体又站不稳,一想到某些画面,忍不住恶心的干呕。

“好,我滚。”秦悠利索的放开他,快步往前走去。

“混账,秦悠,你给朕滚回来,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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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我一小时能码一千字速度就不错了,问了问别的作者,结果人家告诉我,两小时码七千。

我:……

不活了我!嗷嗷嗷!!!(pД`q。)·。‘゜

197.197一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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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赵咸铭就这么在缺大德的秦悠折磨下走了一路,后来不知今夕何夕的两人都有些支撑不住了,尤其赵咸铭,腿上的伤越来越严重,再不好好治疗恐怕这条腿都要废了,可若停下来疗伤,废了的就是他整个人了呙。

两人坐下来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赵咸铭话都说不出来了,虚弱的只能靠着一股不愿身死的意志强撑。

黑暗无边无际,安静中忽然多了滴答滴答的落水声,清脆而悠远。

两人脚步顿了顿,秦悠警觉的侧耳听着黑暗中的动静:“陛下,你确定这条路能走通?山体内怎么会有……滴水声?”

若非心态好,长时间行走在这密闭狭窄的通道内,秦悠估计得被各种呼吸乱想折磨的疯掉。

赵咸铭呼吸粗重,扶着墙壁艰难喘息几声,语调中带着狂喜:“秦悠……快……快往前走,我们……就要走出去了……咳……醣”

秦悠不知道,赵咸铭却听属下汇报过通道内的情况,接近地面的时候有一个极为宽广的溶洞,内有不同的出口通向外面,不过这也意味着,最危险的时刻来临。

赵咸宁的人一直守在山脚呢,不知是否已经意识到什么找进来了。

秦悠扶着他加快速度往前走去,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多了份凝重,更加凝神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往前又走了一段,黑暗中隐约有了光亮,眼前浓稠的黑暗减退,看向光亮处,似乎是水面的反光,秦悠一怔,前世交通方便,她所去之地甚多,见多识广,这种地方出现水潭,多半是因为地下有暗河,在看四周影影绰绰折射的暗影,这里应该是一处几位宽广的溶洞。

静下来仔细听了听,除了滴水声似乎没有别的动静了,说明贤王的人暂时还没发现他们躲进了曦露阁密道,松了口气秦悠问道:“到了这里后该往哪里走?”

赵咸铭努力睁着发昏的眼睛四处看了看,什么都看不清,只得作罢:“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仍有些高,沿着边缘下去,这里有多条自然形成的山洞能通往外界,随便找一个便行。”

常年接触不到阳光,潮湿的山石上生了一层滑腻的苔藓,秦悠在前面探路,另一手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赵咸铭。

几乎被一个女人半抱着走,赵咸铭别提有多憋屈了,但是憋屈的同时心有又不可抑制的莫名生出些许安心,无端觉得,她不会丢下他不管,这个时候的她,强悍的不像女人。

踉踉跄跄往下走了将近十余米,秦悠还真在山壁上发现一个一人高的不规则洞口,站在洞口感受了一下空气流向,隐约有微风吹来,顿了顿,秦悠说道:“陛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赵咸铭紧张的握着她一角衣袖,却也知道如果此路不通,他跟着只会拖累他们的速度,犹豫着放手,若是想快点出去,他只能赌。

“放心吧,我说过会带陛下出去,况且我还有事想求陛下应允呢,不会不回来。”秦悠感觉到他的不安,随口说了一句。

果然,利益的交易更能让赵咸铭放心:“你想让朕答应你什么?”

秦悠没有回答,扶着他坐在旁边一处石头上,头也不回的走近山洞。

赵咸铭紧紧盯着漆黑犹如兽口的洞口看了一会儿,为了不让自己太紧张,他将注意力转移到秦悠的请求上,她想要什么?身为武王妃,应该不缺钱财,宋微君总不至于无耻到在这上面克扣她,不是钱财,那么就是权势?风羽卫统领,还是别的什么职位?若是可以,答应她也无妨。

这么想着,秦悠已经回来了,摇头道:“越往里走越狭窄,走不通。”

两人继续沿着山壁艰难寻找,在一处较高的地势石堆上发现另一个较宽敞的裂隙,如同上次一样,赵咸铭在外面等,秦悠独自探路。

这次用的时间比较长,要说赵咸铭一点也不担忧那是不可能的,好在秦悠没有让他失望,出来后凝重开口:“这条路倒是能走通,只是出去后正是崖下山谷,周围布满了人,看装扮应是贤王府的,好在他们没发现这里,看来我们只能绕到另一侧寻出口了。”

从令一侧出去,绕过了半个山体,但愿贤王没有在这里布置那么多人,他们沿着通道走等于抄近路,速度是慢了些,但若其他王爷安排人下山须绕路而行,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到。

“外面天色已近天亮,我们最好赶在天完全亮起来之前离开这座山,等山上其他人包围过来就

只有死路一条了。”秦悠边扶着他走边道。

赵咸铭还能说什么,为了小命着想,只能再次撑着断腿艰难挪动:“对了,你先前说有事想求朕应允,究竟是什么事?”

说起这事,秦悠语气客气了几分:“这次陛下落难,是否有秦丞相在背后推波助澜?”

赵咸铭脸色冷了几分,蹙起的眉宇隐含戾气:“你想为他求情?”

若她拿敢这事要挟他,便别怪他出尔反尔,凡是背叛他的人,必死无疑。

秦悠连忙摇头:“不,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祖父背叛陛下,陛下要处置他理所当然,可是我父亲以及兄姐因为我不曾答应祖父的要求,也因他们是风羽卫中人,祖父怕他们告密,便一直将他们软禁在府中,我想求陛下,看在我竭尽全力帮陛下脱险的忠心,能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以赵咸铭的多疑和狠辣,秦之源的背叛为丞相府带来抄家灭门之祸已是铁板钉钉,即使赵咸铭现在答应放人,事后也会出尔反尔,所以她选择只保住自己的老爹和兄姐,再说,她凭什么为秦丞相求情,老头子死活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闻言赵咸铭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你似乎很讨厌秦丞相,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秦悠似是无奈叹息一声,没有回避这个话题:“祖父对我父亲以及我的利用与伤害,足够我们偿还他的生育之恩了。”

为家族牺牲自己正常的人生,却仍在不停被利用,任谁都会心凉,赵咸铭生在帝王家,亲情于他而言毫无意义,从他的角度出发,应该能理解这种心冷之后的决绝。

赵咸铭沉默片刻,不知是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实性还是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良久之后才说道:“你倒是挺重情义……”

秦悠轻笑:“谁对我好,我便不遗余力回报,如同陛下对我的栽培,虽然受过很多苦,可也为我打开了另一片天地,所以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忠心不弃。”

赵咸铭咳了两声,没好气道:“那你这一路怎么不知道对朕客气点!”

赵咸铭这一路真是满腹郁结,抛开落难的艰险凄凉,最大的怨气还是来自于秦悠那时不时气死人不偿命的言行。

秦悠干笑:“我只是担心陛下心思太重,钻了牛角尖,心情郁结不利于伤病恢复,您看,我不是对陛下也没造成什么伤害么,一路上都尽心尽力的。”

“是,尽心尽力折腾朕!”赵咸铭狠狠刮了她一眼。

秦悠赶紧岔开话题:“那陛下能否应允秦悠的请求?”

赵咸铭沉吟道:“你打算让人如何网开一面?”

其实就是想问她如何处置秦怀年等人,秦悠不在乎秦丞相的死活,不代表秦怀年也不在乎,万一事后秦怀年来个为父报仇,他岂不是将自己置身危险中,这让他如何放心?

秦悠听明白他话中的隐意,考虑了一下反问:“陛下如何才能安心?”

赵咸铭虽然伤重,脑子一直是清醒的,闻言又将问题抛回给她:“既然你肯开口跟朕求情,想必心里已经有了安排,不如说说看。”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力气跟她打太极?秦悠摇了摇头,她心里倒的确是有自己的主意:“我觉得这是陛下往武王府安插人手的另一个机会。”

赵咸铭脚步顿了顿:“怎么说?”

“丞相府覆灭之时,由我带人将父亲等人救出,陛下大怒,发通缉令悬赏逃犯,到时我会请求武王收留父亲等人,如此他们就只能依靠武王府庇佑,即使武王不会相信他们,至少留在我身边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助我一臂之力,陛下以为如何?”

198.198又遇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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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咸铭怀疑:“悬崖上你没有选择武王,他还会相信你?”

秦悠摇头:“武王身上本来就有伤,能拉住我们俩已是极限,如果不是我解开腰带,恐怕武王的手指就要生生勒断了,所以,我没有选择他,是为了他好。”

赵咸铭沉默一瞬,嗤笑:“你,果然情深意重!”

“陛下定然会怀疑我与武王鹣鲽情深,之所以请求您放了我父亲并将他们带去武王府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可是陛下,我始终是您身边的人,即使宋微君信任我,他又怎会信任我身为风羽卫的父亲以及兄姐?最重要的是,如果背叛了陛下,陛下……又怎会活到现在?醣”

赵咸铭喘息了两声没有立即回答。

秦悠一点也不着急,她相信赵咸铭能明白她的意思,并且跟她一样在等。

因为她的请求是有前提的,必须是她护赵咸铭平安回京之后,他才有机会铲平丞相府,否则丞相府不倒,她根本没必要提出这个请求,而既然她能保护他避过诸王堵截,还不能说明她的忠心吗?

两人摸黑踩着湿滑的石头走的十分艰难,等差不多饶了半个岩洞走到另一侧找到一个能通向外界的出口时,差点儿喜极而泣。

自然形成的山洞不如人工开凿的甬道好走,磕磕绊绊走了颇深,总算看到一丝亮光,秦悠让赵咸铭靠着石壁休息一下,自己跑到出口处再次确认了一下外面确实没人,这才重新回来扶着他继续往前走。

出去的洞口距离地面还有将近十丈多的距离,从上面下来有多艰难自不必提,但是两人都不敢休息,一瘸一拐挑着隐蔽缝隙往远处挪动。

那是真的挪动,赵咸铭的伤腿完全使不上力气,稍一碰到就疼的满头是汗,瞧着已经肿胀了差不多一倍的腿,秦悠很怀疑出去之后还能不能治好,赵咸铭该不会悲催的成为史上第一个瘸子皇帝吧?

从朝阳初升到日落西山,凭借着秦悠出色的野外生存技巧,两人走走停停奇迹般的没有遇到任何一方人马,这让赵咸铭悬起的心放下不少。

走到一处碎石较多的隐蔽处,秦悠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

“怎……怎么?”赵咸铭剩下的半条命眼看就要折腾没了,见她突然停下四处张望,紧张的一口气差点上不了。

秦悠摇摇头:“没什么,今晚我们在这里休息半夜,快天亮时再出发,那边有个山洞比较隐秘,好歹能遮寒,这么冷的天,露宿的话能冻死人。”

已是深秋时节,早晨枯草叶上都能看到一层晶莹霜白,晚上的温度估计已经降到零度了。

一听到休息,赵咸铭靠着意志强撑的身体立即就撑不住了,颤抖如即将飘零的叶。

秦悠叹了口气,半扶半背的将他拖进山洞,然后两人双双瘫倒在地,秦悠边喘息边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臭,这应该是什么动物的巢穴,不过味道很淡,想来被弃置有一段时间了,遂放下心来。

赵咸铭喘过气来之后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地方,恶臭味刺激的他脆弱的神经差点崩溃,半撑着身体想翻身起来,喉咙里发出阵阵干呕。

秦悠斜了他一眼,扭过头当没看到,这人,都快死了还穷讲究个屁啊,直接熏晕了才好,省的一会儿又要叽歪。

果然,等到赵咸铭止住要吐的欲望后,气急败坏怒道:“秦悠,这是什么地方,你赶紧扶朕起来,朕不要睡在这么脏的地方!”

秦悠躺在地上翻了个白眼:“陛下如果想出去冻死或者被人发现,就尽管去吧。”

赵咸铭也知道目前两人的处境,没有再说什么,恨恨在地上捶了一拳之后便闭上眼睛躺了下来,眼不见为净。

天色渐渐暗下来,偶尔远远传来几声狼啸,秦悠休息够了,起身说道:“陛下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周围情况,顺便瞧瞧能不能找到吃的东西。”

她身上也有伤,与瑶贵妃那场大战她全程都处在挨打一方,大大小小伤口不少,但有了“解毒丹”的修复,伤口已经止血,就是有些疼,内力也恢复了,对行动影响不大。

赵咸铭侧头躺在地上,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不想理会,等秦悠提着一只处理好的野兔回来的时候,赵咸铭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变。

“陛下,起来吃点东西吧。”秦悠走过去拿刀削下一片生肉放在他唇边。

湿湿凉凉的触感以及生肉的血腥气让意识昏沉的赵咸铭

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东西顿时又不淡定了:“拿开,生的你也敢拿来给朕吃?”

秦悠随手将薄薄的肉片扔进自己嘴里:“这个时候生火会引来诸王的人,为了吃口肉送掉自己的命,陛下觉得值吗?这又不是不能吃。”

说着又削下一片送到他面前。

近在咫尺的血腥气刺激的赵咸铭差点又吐了,尤其是想到秦悠说的吃人肉的事,他挣扎着一把推开:“……朕不吃!朕……宁愿饿着……”

秦悠起身捡起两个看起来像是野柿子的东西放到他手中:“那你吃这个吧,明天走不动路可别怨我虐待你。”

两人在冷飕飕的山洞内勉强睡了一晚,先前都服过不错的伤药,倒是没有感冒,天将亮未亮的时候秦悠自动醒来,外面还是一片黑暗,隐约可见闪烁的星辰。

揉了揉眼睛,秦悠坐起身,本想去洞外看看四周有没有追兵,结果看清洞外的情形时,瞬间僵硬在原地。

那些闪烁不定的光亮根本不是星辰,而是一双双……充满野性的嗜血狼目。

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她觉得自己睡觉已经够警觉了,不能说风吹草动皆能入耳,稍大些的动静都能让她惊醒,只能说这些畜生太懂得隐藏自己。

最近的一匹狼距离她不过一丈,一个纵跃就能扑到她身上,秦悠一动不敢动,双方陷入短暂的对峙。

敌不动我不动,这句话用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还行,关键现在她背后还有失去行动能力的赵咸铭,而对方是一群狼,看上去至少有十多只。

试探性的挪动步子往后退,对面同样感受到危险的狼被惊动,压低身体往后退了退,背脊毛戒备的竖起,赤牙咧嘴发出呜呜的警告声,显示着它的狂躁与不安。

尼玛,真是祸不单行啊,行宫外杀了那么多狼还没杀干净?现在还不是严寒找不到食物的时候,这些狼至于饥不择食的非要对他们下口吗?

“陛下……醒醒,我们遇上危险了……”秦悠边退边小声呼唤赵咸铭,也不知他能不能听到。

赵咸铭都快奄奄一息了,这么点动静自然叫不醒他,直到秦悠退到他身边把他推醒,但是来不及说什么,外面的狼已经发疯似的冲了进来。

好在洞口不算很大,两只并排冲进来都有点困难,秦悠两刀斩掉第一只,腥热的鲜血喷了赵咸铭一脸,吓得他当即大叫一声。

叫声惊的狼群更加凶暴,一只只狼不顾一切的冲进来。

“擦!……拿着!”秦悠扔给赵咸铭一把匕首,自己接连杀死两只后冲到了前面,头也不回说道:“狼太多,如果有我拦不住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赵咸铭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结巴道:“怎……怎么会有这么多狼?这些畜生……哪里来的?”

秦悠懒得搭理他的白痴问题,双眼紧紧盯着不断冲过来的狼群,一边挥刀一边思考,在她所了解的文化中,狼一直扮演着聪明狡诈的角色,一本狼图腾更是将草原来推上了至高无上的神坛,这种生物虽然有着不训的兽性,但不能否定它们有自己的思考判断能力,在意识到危险之后不应该这么不要命的往前冲才是,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

先前听安世锦对宋微君汇报说行宫外的狼似乎被某种药粉刺激过,难道……她抽空瞥了眼赵咸铭,源头在他身上?

这一回头不要紧,秦悠额头冷汗冒的更欢畅了。

一只全身灰毛的狼不知何时越过她的防线,正发疯的朝着赵咸铭的肩膀咬去,这一口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得啃他二两肉下来。

199.199爱恨截然

赵咸铭吓瘫在地,睁着眼惊恐的瞪着扑过来的血盆大口,手指痉挛颤抖的连匕首都拿不稳。

“握紧刀,杀了它,你可以的!”秦悠以命令式的口吻大喝一声,她面前不断有狼冲过来,断抽不出手去救他。

“杀了它!呙”

人在六神无主的时候本能就会选择听从别人的命令,赵咸铭也不是真正的软弱之人,随着两声惊雷炸响般的喝声,他猛然抬手挥刀砍去,锋利的刀刃自狼目下方划过,带起一片猩红醣。

灰狼吃痛的后退一小步,但也仅仅退了一步,疼痛将它彻底激怒,更加不要命的冲了上去。

经过这一刀赵咸铭已经清醒过来了,不用秦悠提示,等到狼头凑近的时候,压低手腕往它脖子里刺去,一刀正好穿透了狼的下颚,从狼大张的喉咙里都能看到染血的刀刃,接着他刀锋一转,几乎将半个狼头劈下来。

赵咸铭体力不支,这一刀完全是恐惧之下的超常发挥,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畜生,他砰砰直跳的心头涌上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自豪,这是他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斩杀的猎物啊。

可是抬头看向秦悠的时候顿时又沮丧了,秦悠身前已经倒了七八只狼的尸体。

“小心……”赵咸铭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坐在后面干着急,抬头眼睁睁看到秦悠膝弯上方被咬了一口,而她飞快出手,一刀削掉了被咬的那一片皮肉,鲜血将她那暗红色的衣摆染得更加刺目鲜艳。

“你……你为什么……”

秦悠没有理会他结结巴巴的话,冷声说道:“脱掉你身上的外衫,把香囊等凡是有气味的东西都包在外山里!”

赵咸铭不明所以,但在这个关键时候秦悠还抽时间说这些,显然很重要,他顺从的脱掉脏兮兮的外衫,把腰间挂着的璎珞荷包放在衣服上,团成团:“……好了,要怎么做?”

“给我。”

秦悠接过衣服,一路斩杀来到洞口,将那团衣服拼命往远处丢去。

赵咸铭目瞪口呆的看着狼群潮水般的退去,调头追衣服狂奔而去。

“快走!”秦悠退回来拉起赵咸铭就往外冲去。

慌乱中赵咸铭扔掉了手里然满血的刀,踉跄站起来,却见秦悠又停在原地不动了。

“不想死,就永远不要放弃自己的刀,尤其在危险还未解除的时候!”秦悠眸光沉冷而坚定的看着他,严肃的仿佛基督徒在诵读圣经。

那是她铭刻进灵魂中的准则,人生无处不是战场,指望别人出手相救也不过偶尔罢了,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生死之时,她只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器,那是活下去的希望。

赵咸铭被她凛冽气势所摄,呆了一下之后竟真的弯腰捡起匕首,由她扶着快速往洞口走去。

直到两人相携走出去很远,赵咸铭才喘息不定的开口:“朕的衣服上是不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吸引来大批狼群?”

“……大概是吧。”秦悠含糊应了一声。

“你受伤了,找个地方先包扎一下吧。”赵咸铭低声说着,不自觉放柔了声音。

秦悠利落的扯下一块布条,紧紧压在伤口上,直起身扶着他继续往前走:“这边的动静恐怕会引来追兵,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她这一包扎赵咸铭才发现,她不止腿上有伤口,胳膊与腰侧都有削去了皮肉的创口,看起来触目惊心:“你为什么要削掉狼咬过的皮肉?”

“狼牙有毒。”秦悠简短解释了一句,她现在满头冷汗,疼痛以及失血让她头晕目眩,实在没心思为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陛下普及知识。

等到天边再次露出鱼肚白,已经彻底听不到狼群的动静了,糟糕的是赵咸铭陷入半昏迷状态,失去了行动能力。

秦悠自己的状态也很不好,脑袋似有千钧重,压得她双眼皮直打架,意识混混沌沌,偶尔还会出现短暂空白,脑门冷汗涔涔,若是可以,她真想一头栽在地上睡过去。

这很不正常,她知道,但一时无法确定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忍着晕眩将赵咸铭扶着靠坐在树上,直起身时一阵天旋地转,彻底陷入黑暗之前,眼角似乎瞥见远处一道黑影飞快闪掠而来。

秦悠长长松了口气,叹息出声,放纵身体自然往下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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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飞身赶来的人亟亟抱住。

秦悠很少做梦,偶尔做一次第二天醒来后也会很快忘掉,她已经记不清这些人有多少年未出现在他梦境中了,然而时隔这么多年,依然清晰到让她恐惧。

身体瞬间缩小到五六岁的样子,站在梦幻华丽的房间门口,一只白底粉彩瓷盘朝着她头上飞来,伴着一个女人的怒骂:“滚,别来打扰我!”

抹着一层果酱的蛋糕直直砸在她扎着彩色头花的小辫子上,甜腻的果酱黏住了发丝,额头还被盘子砸出一个大包。

她委屈的看向抱臂冷冷看向自己的漂亮女人,强忍着眼泪轻声问道:“妈妈……不喜欢吗?”

今天是母亲节,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是亲手制作一份礼物送给妈妈,她便跟着厨房的阿姨学着做了一块最好吃的蛋糕,上面涂上一层红色果酱,再放上切成片的水果,明明看起来很诱人啊,为什么妈妈不喜欢?

“哼,喜欢?”女人冷笑,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己可爱的女儿,而是什么肮脏的垃圾:“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滚出我的视线,别出现在我面前。”

“妈妈,今天是母亲节,老师说……”

她试图解释,却被女人粗暴打断:“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妈妈,我不是你妈!”

尖利的嗓音在宽敞的房间内荡起回音,清晰到刺得人心头生疼。

“又吵什么呢?是不是她母亲你自己不知道吗?孩子一片好心给你送东西,有你这么对待孩子的吗?”低沉的男声带着愤怒响起,转头看向她时又温和了神色,蹲下身抱起她,轻声哄道:“小悠不哭,咱不理妈妈,爸爸带你去换好衣服上街玩好不好?”

她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决了堤,大颗大颗往下落,委屈的抱住男人的脖子应道:“好。”

卫生间里,保姆给她洗完澡穿好衣服,男人把她抱到梳妆镜前,亲手拿起梳子给她扎辫子,神色认真而专注。

柔软的发丝在他修长指间变成一条整齐的麻花辫,他用彩色皮筋一圈圈缠住,看着镜子里的她笑容满满:“我家小悠真漂亮,是世上最乖最可爱的小宝贝。”

“可是,为什么妈妈不喜欢小悠?”她重复着问出已经问了无数遍的问题。

男人脸上的笑容不变,捏了捏她婴儿肥的小脸蛋,宠溺道:“那是因为妈妈没有发现小悠的好,等妈妈哪一天发现我们家小悠是个聪明可爱的好女儿,也会和爸爸一样喜欢你。”

他的回答每一次都不同,小小的她便信以为真:“那么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小悠的好呢?”

“很快就会发现,”男人在她脸颊轻吻:“爸爸今天没事,带小悠出去玩好不好?”

孩子的悲伤来得快去的也快,能和最爱的爸爸一起去逛街,她很快高兴起来,大眼睛兴奋的弯成月牙状,抱着男人的脖子脆生生的笑:“爸爸万岁,最爱爸爸了!”

街上因为母亲节多出许多兜售康乃馨的小贩,广场上还能看到逢年过节才能看到的彩色气球,男人抱着她走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身后跟着一大群黑衣墨镜的保镖。

木偶剧院入场口摆满了出售零食的摊位,她拉着男人来到甜香浓郁的芝麻糖摊位前撒娇:“爸爸,我要这个,要好多好多。”

男人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眸中盛满了笑意:“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吃,不过不许多吃,否则牙疼的时候爸爸可不管你。”

她不高兴的撅着小嘴,大眼睛骨碌碌一转,笑道:“不多吃就不多吃,不过爸爸要给我另加一支棉花糖。”

“哟,我家宝贝竟然学会跟爸爸讨价还价了?行了行了,爸爸卖给你就是。”他是人人惧怕的地痞黑帮,却对她有着无限的纵容与溺爱,笑容祥和的像每一个父亲那样温暖。

200.200左拥右抱

都说人在将死之前都会有灵异的预感,或许已经预感到什么,那天男人对秦悠说了很多很多话,连看木偶剧的时候都在逗她开心,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宠溺温柔。

出了剧院,突然十几辆警车呼啸着堵到他们面前,数不清的警察将他们住,身后跟随的黑衣保镖跟着纷纷把枪呙。

男人把她藏到垃圾桶后,神色中是从未有过的哀伤与无奈,摸着她的头说:“悠……”

她懵懂的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叫了她的名字,却不再往下说:“爸爸?”

男人抚摸她发丝的手停下来,覆在她眼睛上,笑道:“悠,闭上眼睛,等着妈妈来接你好吗?醣”

提到妈妈,小小的她缩了一下身子,委屈的抓住他的手:“爸爸去哪里?不能带着小悠吗?”

男人轻笑,放在她眼睛上的手始终未拿下来,俯身在她发顶一吻:“爸爸有事,暂时没办法带小悠一起去,妈妈脾气不好,小悠要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

“知道,爸爸早点回来。”

“记得答应爸爸的话,等到妈妈来了再睁开眼睛。”他是个一言九鼎的男人,所以刻意避开了她的话题,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脚步声渐渐远离,伴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那是他活着时留在她记忆中最后的声音,震耳欲聋的枪声吓得她紧紧缩在角落里不敢睁眼,无助的直流眼泪,直到重归安静,一双大手将她提了出来。

她以为是妈妈来了,本能睁开眼,看到的是如世界末日一样的场景,地上躺着很多人,每个人的身下都有一滩鲜红的血,曾经沉默跟随在她身后的黑衣叔叔无声躺在那里。

然后她看到了他,原来他没走,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只是再也不会站起来,双眼半敛,无神的盯着天空,脸上无喜无悲,是一种疲倦之后的木然。

她的妈妈站在男人脚边,正怔怔盯着男人的身体看,听到她的哭声望过来,没有以往的厌恶,也没有见到亲生骨肉的欣喜,淡淡一句话决定了她一生坎坷扭曲的命运:“送福利院吧。”

“小悠,别哭……爸爸在呢……”她大哭着冲到他身边,正因他的毫无反应而着急,耳边传来他低低无奈的声音。

“爸爸……”她低头看去,却惊异的发现地上的男人不见了,不止如此,周围所有人都不见了,包括一直嘈杂响个不停的警笛声,天地灰蒙蒙一片,寂静的仿佛世界只剩她一个人。

“小悠,做噩梦了吗?没事的,爸爸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她口中重复着他的话,又哭又笑,不过是敷衍人的话罢了,如果一直都在,为什么让她一个人那么多年?

“怎么一直哭个不停?小悠,小悠,快点醒来,醒来就没事了,哪里难受跟爹爹说好吗?”熟悉的声音带着焦躁不安,有人不断抚摸她的脸。

“爸爸,别离开我好吗?别让我总是一个人……”用冷漠伪装了那么多年,其实她的心里也只有这么一个愿望而已。

可以不要芝麻糖,可以不看木偶剧,可以不必每天相见,甚至偶尔让她知道他的消息就好,如此她便能知道,这世间她并非孤单一人。

人中处陡然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一个激灵,睁开眼便看到几张焦急无措的脸,然后无措渐渐转为欣喜,有人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哭着笑骂:“臭丫头,总算睁眼了,你三姐还没死了,哭那么惨干什么!”

秦悠反应时顿的转着眼睛看过去,看到了梨花带雨的秦翎,看到了大哥秦迁以及面瘫脸破功的二哥秦慕,看到了正上方无奈盯着她的秦怀年。

她被秦怀年抱在怀里,一只胳膊垫在她脑后,一只手不停拭去她眼角淌落的眼泪:“醒了就好,哪里难受跟爹说,别哭了好不好?”

秦悠什么都没说,趁着他给自己擦眼泪时一把按住他的手,宽厚带着薄茧的大手覆在眼睛上,温暖的触觉让她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每次清晰的忆起往事都像经历一场浩劫,心如浸在风浪中的小船,飘飘荡荡无处依凭,一片苦涩与腥咸,而今天,第一次有人将她从噩梦中叫醒,第一次有人因她哭泣而担忧,第一次有人不厌其烦的一遍遍为她擦拭眼泪,告诉她那只是梦,醒来一切都好了。

他有着和那个男人一样心疼的眼神,一样温暖的手掌,一样单调笨拙的语言,却轻易让她飘飘荡荡的心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小悠,别哭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感受到掌心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秦怀年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按说这么大的孩子了,应该不会被噩梦吓到啊,怎么哭的这么凶?

片刻后,秦悠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却有些难为情,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盯着她猛看呢,她要怎么淡定自若的推开秦怀年的手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喂喂,死丫头,你够了哈,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句话能死啊?没看爹跟大哥二哥快急死了吗?”秦翎在秦悠醒过来的时候就收了眼泪,见她磨磨唧唧抓着老爹的手不放,顿时不耐烦了,又是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爹,你瞧三姐,我都受伤了她还打我!”秦悠扒开秦怀年的手,装模作样告状,心里很不齿三姐的行为,明明她也很担心,偏要扯到别人头上。

“好了好了,没事了就行,小悠,身上的伤还疼不疼?”秦怀年紧锁的眉头总算松开一些,不动声色把自己湿哒哒沾满了眼泪的手在衣摆上擦干,又跟秦翎要了锦帕给秦悠擦脸。

他这一说秦悠才感觉到身上各处叫嚣的疼痛,尤其肩膀处,火辣辣疼的厉害。

“小悠,先喝点水吧,流了那么多眼泪,赶紧补回去。”秦迁用一只类似不锈钢材料的小碗盛了一碗温水端在她面前,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澄澈笑容。

秦悠假装淡定的用秦翎的手帕擦干净脸,最后还搓了搓鼻涕,眼神飘忽不好意思与几人对视,自己伸手接过碗喝了几口。

秦翎瞪着手里被团成一坨的手帕,国色天香的脸上阴沉的可怕,跟要吃人似的,要不是秦迁用眼神安抚制止了她,估计又要往秦悠的屁股上招呼了。

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秦悠一本正经道:“对了老爹,皇帝陛下呢?你们不会扔了吧?”

秦怀年等人怎么可能真被秦丞相困住,在得知诸王已经在西山做好部署后,几人商量决定悄悄跟随大部队潜入西山,万一秦悠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他们也好出手帮忙,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胜在出其不意。

这不,如果秦悠不遇到他们,这会儿不定落到哪个王爷手里了呢。

“喏,在那边。”秦翎随手扔了手帕,指了指山洞内某个角落,然后走到秦怀年身边说道:“爹,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抱她吧,这家伙睡了这么长时间,你一直没还手胳膊都酸了吧。”

“没事,我来就好。”

秦怀年不让,秦悠却自觉挣扎坐起身,瞅了瞅围着的几个人,笑眯眯对秦迁讨好:“大哥大哥,你扶我坐到你身边好不好?”

“秦小悠,你找打!”秦翎瞪着眼睛,有心想戳她两下,奈何秦悠浑身是伤,让她下不了手。

闻言秦迁笑得更加灿烂,直接伸手把她抱到自己身边,本想让她像刚才那样躺自己怀里,秦悠却不愿躺着,只捡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左在她肩头,另一边是恢复面瘫脸的二哥。

见秦慕望来,秦悠还对他笑了笑,不顾他面无表情的冷脸抱过他的胳膊,又拦住秦迁一只手,满足哼道:“唉唉,左拥右抱,美人在侧,真幸福啊……”

秦翎晕倒:“你……你这家伙……”

感情这货不让自己抱不是怕累着她,而是看上大哥二哥的美色了,连自家兄长都不放过,真是禽兽啊!

秦慕的僵尸脸又僵硬了几分,有心抽回胳膊,又怕扯痛她,刚找到她时她满身是血伤痕累累的样子着实吓到他了,可不敢再碰到她的伤口。

201.201两全之策

秦迁倒是很自在,摸了摸靠在自己肩头的小脑袋:“你呀你,就老实一会儿吧,大哥抱着你不好吗?坐着多累。”

秦悠摇头,抽时间瞅了眼秦翎刚才指的方向,赵咸铭被孤零零仍在一堆干草上,胸口微微起伏,看样子只是昏迷了,便问道:“他怎么样?暂时死不了吧?”

秦慕精通医术,听到她问便答道:“陛下先前用的药都是上好疗伤药,断骨因行路太多有些错位,我已经给他固定好了,他现在只是精神耗损太多,暂时昏迷,没有性命之忧。呙”

那个精神耗损应该是疼的吧,一路上就是太折腾人了,她这个习过武的都撑不住了,何况是在皇宫行走都有步辇代步的赵咸铭。

确定了赵咸铭无事,秦悠又问起了外面的情况,得知为了先给她治伤,几人带着他们躲进了山脉更深处,这里已经脱离了皇家猎场范围,四周都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追兵暂时搜不到这里醣。

“小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行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陛下怎么会在一起?”秦怀年见秦悠有精神了,便想问问明白,他们一直潜伏在行宫外围,曦露阁以及崖边发生的事根本探听不出来,能找到秦悠还是秦悠主动放出信号跟他们联系的,弄清楚来龙去脉也好决定接下来的计划。

秦悠也不隐瞒,当下把事情一五一十讲给几人听,听到秦丞相有可能出卖了赵咸铭以及丞相夫人帮着瑶贵妃给秦悠下药,一家人的脸色有多难看可想而知。

“这么说,陛下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暗卫有可能是绿衣门的人?天啊,绿衣门也太可怕了。”最信任的人却是自己的敌人,一想到这种假设,秦翎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秦悠点头:“其他几位王爷逼迫赵咸铭是想得到玉玺和传位诏书,有了这些继位便能名正言顺,杀死他倒是次要的,惟独宋微君有可能不在意这些,直接命令魑动手杀人,而且后来宋微君下崖拉我的时候,魑也是拼尽全力要救宋微君的,应该错不了。”

秦迁动了动身体,把她半个身体揽在怀里,疑惑问道:“你先前不是说瑶贵妃也是武王一方的人吗?若是如此,魑为什么还要杀瑶贵妃?”

秦悠摊摊手:“不知。”

其实她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也许宋微君只是让瑶贵妃想办法把她拖在外面,谁知瑶贵妃顺势而为给她下毒,派人阻拦的时候也一心要置他于死地,宋微君觉得瑶贵妃这颗棋不受控制,决定除掉……

可是宋微君太过莫测,隐藏极深,她看不懂他。

她宁愿忽略这种可能不去想,也不愿到头来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那种被人蒙在鼓里戏耍一遭的滋味糟糕到她一生不愿再尝第二次。

瞧着秦悠苍白小脸上略微失神的模样,秦怀年果断转移话题:“好了,不管魑是谁的人,反正不是陛下的人就是了,这些暂且不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小悠,你以身涉险也要把陛下带离险境,是有什么计划吗?”

秦悠欣然一笑:“老爹,你可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儿,我的确有一些想法,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赵咸铭之所以失败,不过是棋差一招,若非瑶贵妃两面三刀泄了他的计划,其他几位王爷还没能力将他逼至如今境地,所以,在咱们没能力站稳脚跟的时候,选择他做保护伞还是不错的,祖父自以为聪明,为家族考虑,却没想过赵咸宁比赵咸铭还要谨慎,怎么可能信任他?投靠贤王是没前途的,如果赵咸铭这个时候死了,诸王夺位,天下大乱,对我们更加不利,所以我想借这次机会博得赵咸铭的信任,然后再慢慢发展,至少身处乱世,要保住我们一家人的性命。”

犹豫片刻,她又说:“救了赵咸铭几乎就等于要了祖父以及丞相府上下几十口的命,爹,这也是我通知你们过来的另一个原因,我想听听您的想法。”

几人瞬间就沉默了,秦翎本还想就贴心小棉袄的混账话教训她两句,这会儿也说不出来了。

秦怀年苦笑,他能怎么选?秦之源就算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他的秦爹,嘴上说着要杀了秦之源,可他真的能做到吗?何况现在是要他亲手把父亲以及家族腿上断头台。

若是如此,他与畜生何异,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这可是杀兄弑父啊。

秦悠轻叹一声:“所以我替你做了选择。”

一家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倒是秦慕一如既往开口:“有什么好主意一次说完不好吗?非得让爹让大家都提心吊胆的。”

在做决定之前,秦悠肯定把这些问题都

想过了,他不觉得小悠是个能逼着自己父亲弑父的狠丫头,既然她说替父亲做好选择,又拼死拼活把陛下带出来,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了两全其美的主意。

秦怀年纷乱的心绪逐渐平息,想想也对,如果这丫头已经决定舍家族保住赵咸铭,就不会特意提起来跟他商量,说出想听他想法的话,这分明是想试探他有没有主意吧,见他没想过这事,这才决定说出自己的计划。

秦悠神神秘秘一笑,一脸欠揍的表情:“这个……暂时保密,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前说明,经过这次的事,祖父的官职肯定是保不住了,说不定今后一生都没有机会再踏足仕途……”

秦怀年打断她:“能保住性命就行,致仕在家没什么不好。”

秦怀年本来就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若非考虑到以后都得隐姓埋名东躲**,他倒是不介意带着儿女就这么一走了之,让一家人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儿子至今未娶,大女儿芳华之年不能嫁人,他心中有愧。

秦悠摇摇头,却是不再说什么,她不知道老爹是真不了解秦丞相还是不愿多想,以秦丞相那一心想建功立业手揽大权的野心,让他终生不再踏入仕途实在难如登天,还不如直接杀了他能让他好受一些。

外面一片打乱,考虑到早一刻将赵咸铭送回京,也能早一刻掌控局势,多一分胜算,他们身上带的药也不多,几人在山洞休息的差不多之后便打算绕路回京。

可以预料到这一路会经历怎样的艰难重重。

阳光在阴郁的云层中时隐时现,一行人骑着抓来的野马慢慢行走在山间峡谷间,不断根据太阳调整方向。

经历过一场劫难,看到援兵的赵咸铭自是开心的,至少以后不用他拖着断腿走路了,那钻心的疼他一辈子都忘不掉,身体的不适让他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怎么多话,倒是记住了秦悠的话,时刻将那把匕首放在自己身上,不知是防备意外危险,还是在防备秦悠等人。

走在最前面的秦迁举目望了望前面的路,说道:“找不到人他们的搜索范围肯定会不断扩大,前面估计就要到他们的搜索范围了,我们只能往南走绕过这座山,即便如此也必须加快行程,否则今后多走的冤枉路会更多。”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

身侧陡峭的山壁上忽然骨碌碌落下几块碎石,秦悠警觉地抬头望去,就见上方离她约有两丈的地方突兀的蹲着一个人,他手握剑柄横插在山壁上,双脚则踩在剑柄上,见她望来,顿时露出个灿烂笑容:“哈哈,终于找到你了,王妃……”

慕含光话语一顿,怔怔盯着秦悠。

杀手对杀气与危险尤为敏感,一个厌恶的眼神都能引起他们的警觉,在王妃看到他的一瞬,他清晰的感受到了王妃身上迸发出的森寒杀意。

不眠不休寻找两天两夜,王妃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想要杀了他。

这一个下意识的反应说明,王妃有多么不愿见到他,甚至防备他。

突然出现的人让秦家一行人顿时警觉起来,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稍稍放心,秦悠盯着他问:“找到我了,然后呢?”

是杀了,还是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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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毛,我回的留言每次都显示不出来呢?红袖这破系统坑死爹了,亲爱滴们,不是我不搭理你们,而是它显示不出来。(;′⌒`)

202.202天青色等烟雨

慕含光低头看了看与秦悠一样戒备盯着他的秦怀年等人,那警觉的神情,似乎只要他敢乱动一下,他们就会立即扑过来弄死他。

挠了挠头,他摊手干笑道:“王爷给我们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您,至于找到您之后怎么办,他老人家没说,不过想也应该是把您带回去吧,外面不安全,诸王的人都在找您……和陛下呢。”

“武王也在诸王之列。”秦慕冷冷的说呙。

在山洞里秦悠已经把来西山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跟秦怀年等人说了一遍,其间的跌宕起伏固然让人心惊,然而让他们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武王殿下的反复无常。

上一刻还在好言好语的哄秦悠高兴,下一刻便能毫无预兆的算计利用她,那样莫测的男人,究竟有心还是无情?他们根本分不清,现在秦悠又违抗他的意愿救了赵咸铭,谁知道他不遗余力的找到秦悠是想做什么醣?

在不确定秦悠处境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允许慕含乔把秦悠带走。

被秦慕噎了一下,慕含光不在意的耸耸肩,认真辩解道:“我们王爷是不一样的,魏王等人的目的是想抓到皇帝陛下,但是我们王爷的目的是保王妃平安,可不要把我家王爷与那些东西相提并论。”

这家伙真够肆无忌惮的,丝毫不介意当着赵咸铭的面辱骂他的兄弟,也不怕哪天赵咸铭想起来了治他个不敬皇族之罪。

秦悠秀眉微扬,似笑非笑看着他:“哦?没说找到我的同时顺便杀了陛下?”

赵咸铭脸色十分难看,这让他有种自己是待宰牲畜的错觉,杀不杀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这个真没有。”慕含光重新恢复灿烂笑容,不断尝试为自家王爷说好话:“随便杀生是不对的,王爷最心善了,怎么会下那样残忍的命令?”

卧槽,在场之人都被雷的头冒青烟,尤其秦悠在知道慕含光身份的情况下,他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居然教导别人要爱护生命?武王心善?

这绝逼是年度最具讽刺意味的笑话。

而慕含光完全没有雷到人的自觉,王爷是真的没有吩咐过杀了赵咸铭,只说让他们顺便也将人带回去而已……弄死情敌什么的,还是亲自动手才能解恨啊。

敢跟王爷抢女人,只能说赵咸铭真是太有勇气了。

懒得再跟他废话,秦悠直接问:“你出现在这里是想怎么样?带我回去?还是带我们回去?”说着用下巴点了点赵咸铭与秦怀年等人。

“带你回去,您忘了吗?我可是您的暗卫,没保护好您是我和乔的失职,所以我要亲自护送您安全回到王爷身边,至于陛下……”慕含光皱了皱眉,脸上难得没有笑:“王妃是想带着陛下一起回去吗?”

秦悠瞧了眼紧张盯着自己的赵咸铭,摇了摇头:“我跟你回去,陛下的安全便交给我爹罢,现在就走吗?”

慕含光有些犹豫,如果放赵咸铭离开了,再找又得花时间,看王妃的意思,明显不想赵咸铭落到王爷手里,这可怎么办?他现在只有一个人,不能强行做什么。

“不可以吗?那么我只好……”秦悠眯起眼眸危险的盯着他,威胁之意深浓,后面的话即使不说也都明白。

她也只能做做样子威胁他一下罢了,如果真杀掉他会很麻烦,她暂时还不能跟宋微君彻底翻脸,因为只有留在宋微君身边,对赵咸铭来说她才有用,否则,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就只有被丢弃的命运。

杀意直接锁定在他身上,慕含光心脏漏跳了两拍,瞳孔微缩的盯着秦悠,不由苦笑,现在的他只有妥协的份,敢说个不字,死在这里也是白死,四周遍布诸王的人,王妃完全可以把他的死嫁祸在那些人头上,即使事后王爷怀疑,又能把王妃怎么样呢?

那天晚上王爷为了王妃几乎去了自己的半条命,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有人来了!”秦怀年倏然低声说了一句,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前方的山道。

众人顿时警觉,纷纷暗中摸到了自己的武器上。

慕含光从山壁上跳下来,摆摆手说:“别紧张,是自己人。”

秦翎冷笑,手臂下意识护住与她同骑的秦悠:“谁跟你是自己人?”

曲折的山道间很快出现一道黑影,正飞速往他们这边赶来,直到近前才放慢速度,感受到明显的敌意,他站在距离众人十丈开外的安全距离没有再靠近。

“哟,月,你也找到这里了?”慕含光熟稔的打着招呼。

来人一身黑衣劲装,将矫健修长的好身材显露无遗,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发尾处特意用发带缠成一束,方便行动,俊脸棱角分明,剑眉英挺,双眸微狭,看人的时候冷冷的,不会泄露心底的任何情绪。

听到熟人打招呼也只微微抬了抬下巴,算是回应,转而对秦悠说道:“王爷一直在等王妃回去,王妃,请吧。”

秦悠本来就觉得他眉眼熟悉正揣测其身份,这一说话就知道他是谁了,不由瞄了眼赵咸铭,没想到这对曾经的“主仆”这么快又见面了,皇帝陛下心里恐怕已经恨不得生生啃下魑一块肉吧。

“先前我已经跟慕含光说过了……”她的话猛然顿住,睁大眼睛仔细看着魑的脸,怪不得会觉得熟悉,似在哪里见过,卧槽,这不是亲手杀了原主的负心汉常泽月吗?

感受到身前秦悠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秦翎忙紧张问道:“小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秦悠没有理会她,而是对着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是你!常泽月!”

与此同时,已经忍到快吐血的赵咸铭终是咽不下那口气,含怒道:“谁能帮朕诛杀此人,朕便答应他一个请求!”

他话音刚落,便见秦翎以及最前方的秦迁秦慕突然发疯的飞身下马,拔剑就往常泽月的方向劈去。

“别打别打……不是吧?大家都冷静一下……”慕含光傻眼了,赵咸铭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允诺,至于这么疯狂吗?

这个时候贸然插手只会把自己搭进去,慕含光只能转头向秦悠求救,却瞧见秦悠冷笑快意的眼神,诧异之后他总算想起,似乎听人说过,王爷新娶回家的王妃与月有着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所以,秦家兄妹要杀月不是为了赵咸铭,而是要给王妃报仇?

哎,这都是什么事啊,常泽月也是,明知自己跟这里所有人都有仇,还往前凑个什么劲,这不是送上门来找死吗?慕含光恨恨想着,但又不能看着他被围殴致死,只得厚着脸皮求秦悠:“王妃……您看,能不能先放他一马,这账留到以后再算……”

“说的也是。”秦悠回答的很痛快,唇角扬起恶意嘲弄的笑:“说到底常泽月也只是一只听令行事的狗罢了,罪魁祸首可是你们王爷,我应该回去,然后给他一刀!”

那嘲弄的笑容其实更多是在嘲笑她自己,她曾经不是没有杀了宋微君的机会,可每次都下不了手,因此她也只能嘴上说的刻薄些而已。

在她开口的时候慕含光指尖立即弹出一道劲风,点了赵咸铭的睡穴,这些话若是被他听到,他们的老底可就暴露无遗了。

他目光淡淡看向打的不可开交的几人:“王妃这话说的,那时候不是立场对立吗?各行其道而已,如果那时候占上风的是王妃,难道王妃不会对王爷下手?”意识到自己语气生硬,他立即打了个哈哈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王妃便不要计较了罢,王爷每天都在后悔呢,若知道有一天你们会结成夫妻,又哪还有那档子事?”

“哦,按照你的说法,小悠被你们欺骗感情,最后还被你们一剑刺穿心脉都是活该?武王后悔了,想解了,我们小悠就得欢欢喜喜接受?”

秦悠还没来及说什么,一旁秦怀年已经代替她开口了,清清冷冷的声音似隐含无限怒气,仿佛被冰包裹的火焰。

如果先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小悠回武王府,那么现在他十二万个不同意,反正现在陛下也知道小悠的身份暴露了,留在那里反而可疑,不如干脆杀了这两人,彻底划清界限。

慕含光轻叹一声,这件事上王妃确实是受害者,受了不少苦,差点身死,可是王爷也很尽力去弥补了,他仍然不觉得王爷有什么错,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各有各的立场,顿了顿,他再一次确认道:“王妃,您真不跟我们回去吗?”

常泽月武功虽好,也架不住三个好手围攻,加上他虽然能脱身,但如果王妃不愿意,想在不弄伤她的情况下带她走已是不可能了,再拖下去也无济于事。

秦悠抿着唇,蓦地抬头看向远处林梢,那里一个悬在半空中的肩舆正飞快往这边飘来。

离得近了才看清,那竟是二十个黑衣人分散在前后左右,直接用轻功托着肩舆飞在半空,肩舆四周的轻纱随风扬起,华美出尘如谪仙临世。

可如果是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看到这一幕,那就不是谪仙临

世,而是鬼魅出行了,胆子小的说不定能直接吓出心脏病来。

打斗中的四人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秦迁与秦慕强行将杀红眼的秦翎拖拽回来,几人重新围在秦悠身边戒备,静观其变。

常泽月身上多了几处大小不一的伤口,他侧头瞧了眼没什么表情的秦悠,这才将视线挪到飘来的肩舆上。

肩舆落地,只看最前面开路的两人便知道里面坐的是谁了,金陵纱的华美纱帘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一张苍白之极,精致到妩媚的脸,那张脸因为右眼下的蓝色泪痣多了几分阴柔的诡美,像极了危险而美丽的吸血鬼。

就说这是鬼魅出行吧,他那副样子,怎么看都是非我族类。

“王爷。”慕含光与常泽月上前见礼。

宋微君点点头,而后看向一言不发的秦悠,唇角扬起浅浅笑意,没事人似的对她伸出手:“悠悠,过来,我们回去。”

秦悠的视线从他脸上落到那只缠满了纱布的受伤,最后又移回他脸上,略带嘲讽道:“回去,回哪里去?”

他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虚弱,身体无力斜靠在软枕间,伸出的手却固执的不肯收回,势要等到与另一只手相握,他偏了偏头,轻笑:“悠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秦悠垂眸,眼神再次落在他手上,本是修长漂亮到没有一丝瑕疵,如今每一根都裹成了胖胖的小胡萝卜,只露出圆润整齐的指尖能看出曾经的模样。

“你想救他,便让人带他走吧,没必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跟我闹脾气,别生气了好不好?跟我回去。”一句话他停下来咳了两次,而那只手,始终在等。

203.203还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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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脾气?

被他这么一说,秦悠忽然也觉得没意思透了,自己究竟在折腾什么呢?既然他执意把她这个卧底留在身边,她也刚好需要留下,僵持下去实在没必要。

“嗯,让我爹和我哥哥姐姐带赵咸铭护送赵咸铭回京,我跟你走。”秦悠说着就要翻身下马跫。

“等等!播”

“小悠!”

秦怀年以及秦翎皆不赞同的看着她,若是武王对着秦悠喊打喊杀,他们还不至于如此不安,试问有哪个男人在得知自己的妻子是敌方卧底时还能表现的如此依恋与宽容?以武王的心计,实在看不出他是那种轻易爱上一个人并且爱的死去活来,为其甘愿抛弃一切的主。

秦悠回头,慢吞吞走过去抱了抱秦翎,凑在她颈侧耳语道:“若是路上遇到危险,这枚信号或许能保你们平安。”

秦翎还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就觉得手心被塞入一枚小巧的信号焰火,不等她问明白,秦悠已经放开她,笑道:“放心吧,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不会有事的,老爹,你们先走,我看着你们。”

秦翎一听是保命的东西,顿时焦急的想还给她,比起他们,她觉得秦悠的处境更危险,待在阴晴不定的武王身边,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干出什么事,两步走过去拉住她:“小悠,别胡闹,别让我们担心你。”

秦悠摇头,用口型告诉她:“这东西只能救你们的命,救不了我的。”

虽然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如果宋微君想要她的命,现在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十个秦怀年秦翎也挡不住他要杀的人,所以他说会放掉赵咸铭,她相信,因为即使赵咸铭不落难,他也多得是方法弄死他。

他要的,不过是彻底搅天下风云的时机罢了,现在他重伤未愈,想做什么都有心无力,不如暂时放弃,等待下一次机会。

秦翎不知道这枚信号弹能搬来什么样的救兵,但想闯入武王府救人的确是个艰巨的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只好放弃。

安静中突听宋微君有气无力的谦和笑语:“岳父大人放心,悠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怎么会伤害她,倒是有件事想拜托岳父大人,不知岳父大人能否应允?”

秦怀年眸中掠过嘲讽笑意,面无表情道:“秦某不敢当,王爷有何要求尽管说,小悠在你手里,在下如何敢不答应?”

宋微君摇头无奈自语:“看来我这个女婿做的还真是很差劲呢,居然得不到认可……”顿了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可否请岳父大人对陛下隐瞒本王曾来过这里的事?包括王妃的行踪……若是可以,您可以告诉陛下,本王的手下拼死要将王妃带回去,你们在逃亡途中与王妃失散,王妃下落不明。”

秦怀年一怔,赵咸铭向来多疑,如果让他知道宋微君拖着重伤之躯亲自来接秦悠,他必然会怀疑秦悠与宋微君的关系,到时小悠拼死救下赵咸铭取得的信任将会荡然无存,然而如果让他知道武王手段强硬不惜伤了秦悠也要将其带走,反而会对下落不明的秦悠产生些许亏欠。

秦怀年不怀疑武王隐瞒行踪有自己的目的,可这明显对小悠也有利,于是点头应下:“可以。”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犹豫一瞬后又放弃了,视线落在秦悠身上,微微一叹后转身上马,带着昏迷的赵咸铭离开了。

秦迁与秦慕也都齐齐上马,秦慕眼神冷冷扫过宋微君等人,表明自己的立场,若是敢将他的妹妹怎么样,他就是死也要不折手段为其报仇。

秦迁只是对秦悠笑了笑,在山洞里小悠已经将她的目的说的清清楚楚,既然她选择留在武王身边,说明她自己有把握保自己平安,目的未达成,她怎会轻易放弃,所以他是比较安心的。

秦翎则目光凶狠的瞪着常泽月,她可没忘记小悠身上那道直贯前胸后背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冷笑道:“这次算你命大,下次遇见你绝对让你也尝尝一剑对穿的滋味!”

秦悠失笑,目送他们渐渐远离,这就是亲人啊,她万万没有想过,在失去过一次之后,又会以这样的方式得到。

被人纵容,被人宠爱,幸福与温暖让人沉溺,也充满了力量,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份幸福,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

在原地站了片刻她才转身,慢吞吞走向那宽敞华丽的肩舆,握住宋微君微凉的手,然后整个人压了过去,也不管会不会碰到他的伤口。

宋微君坐着都勉强,

被她这一压直接躺倒起不来了,不过他心情却很好,双手紧紧抱着他,脑袋埋在她怀里闷闷的笑。

不用他吩咐,外面二十亲卫自觉抬起肩舆回程。

“悠悠,我就知道你还会回到我身边,”呼吸中满是她的味道,宋微君满足喟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眸眯起,危险而冷酷的瞥了眼纱帘外秦怀年等人消失的方向,低声呢喃:“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秦悠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懒得搭理他,压在他身上一言不发。

“悠悠,当时你在悬崖上选择与赵咸铭一起坠下去其实是不想让我受伤,是不是?你早知道掉下去也会无事,所以才会放开我,嗯?太坏了你,我都不知道赵咸铭还有安排,已经做好拆掉贤王府抢媳妇儿的准备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不知道怎样表达,体内寒毒导致一激动或紧张就说不清话的他,破天荒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发现身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感觉到不对劲。

“悠悠?”宋微君试探的唤了一声,略微松开手臂推了推她的身体。

秦悠身体略微动了动,含糊的嗯了一声,不像是回应他说的话,倒像是迷糊之时的呓语。

宋微君吃力的从她身下爬出来,就见秦悠长睫微垂,双颊酡红,似醒非醒的样子很诱人,却也很不对劲。

伸手去试探她的额头,宋微君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心中懊恼,阴沉着声音对外面吩咐道:“加快速度!”

方才他便感觉怀里的人今天格外温暖,还以为是自己失血过多导致体温比平时更低所致,孰知竟是因为她一直在发烧。

拉过绒毯将两人身体盖住,宋微君手伸进毯子里拉过她的手腕,探指搭了上去,脸色先是蓦地幽沉,凤眸中杀意流转,身上的气息都变得寒意森森,宛如地狱修罗,然而下一刻寒意一滞,幽沉渐渐成了沉思与说不出的奇异,凝眸盯着秦悠的脸瞧了片刻,低笑道:“看来他也并非表现的那样对你无情,竟是将‘还阳’给了你。”

‘还阳’是季青竹所能配制的最好疗伤药,不能说生死人肉白骨也差不多了,不管是受伤还是中毒,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算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了都能拉回来,因此谓之‘还阳’。

可救急,也可除百疾,无疾服用可养身延年。

当然,逆天的东西都有其限制,配制‘还阳’的药材皆珍贵无比,天下也寻不出几株,五年前他动用所有力量终于凑齐药材炼制了一炉药丸,赐给绿衣七杀每人一颗保命用,而常泽月竟然将这相当于第二条命的宝贝给秦悠服用了。

宋微君目光复杂的再次看向半昏迷状态的秦悠,一方面清醒常泽月用还阳为她解了毒,否则她凭她经历的那些险境,还不知有没有命活着回来呢,可另一面又想将常泽月扔的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别出现在她面前。

这……就是所谓的嫉妒吧?

迷迷糊糊中秦悠只觉得似乎有人在移动自己的身体,还有人在激动的说着什么,吵死了!

自从赴贤王之约遇见瑶贵妃那晚,她身上大伤小伤就没好过,尤以带着赵咸铭密道逃生那一晚最累,即使后来昏迷也还在重复做梦,她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安排好一切回到宋微君身边,她总算能歇一歇了,到底是谁老是在她耳边吵闹不休?

宋微君自己站起来走路都勉强,还偏要亲自抱秦悠进房,谁也不让碰,季青竹都快气死了:“宋微君,你要死不想活了早说,干什么非把我留在王府,老子还想着云游天下去呢,谁稀罕在这里伺候你!”

宋微君不说话,固执的抱着秦悠摇摇晃晃往房间走。

“王妃让别人抱一下能少块肉吗?啊?让个女人来抱也不行?小时候她爹抱她的时候多了去了,说不定尿布都换过,你还能把她爹的眼珠子挖下来不成?”季青竹是真的生气了,口不择言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任何大夫都不会喜欢不配合的病人,更见不得别人故意糟蹋自己的生命,尤其这个往死力作的人还整天拉着他为自己诊脉,怕死的紧。

怕死还找死,他就不明白了,这人的占有欲是有多强烈啊!

待他话音一落,就见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忽然一顿,宋微君冷森森的开口:“说的不错,找机会挖了他的眼睛!”顿了顿又补充:“还有那几个恋妹成狂的混蛋,也一并挖了,再砍掉四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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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竹以及跟随的宋天玄安世锦等人默默无语,王爷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这究竟是什么奇葩思想啊。

就在众人集体无语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所有人耳边,女子恼怒的声音含糊道:“闭嘴……再吵阉了你……”

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那只无力垂下的白皙小手上,又不约而同移向他们家王爷俊美至极的妖孽脸上,最后神色诡异的移向其下身某个隐秘部位……

其实他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王爷百般瞧不上容貌与王妃不相上下,性子虽冷却比王妃听话千倍省心千倍的澹台雨,难道原因在这里?

王爷有那啥方面的癖好,而彪悍粗暴的王妃恰恰满足了王爷不为人知的寂寞芳心?

yy的正起劲儿时,一道犹如来自九幽黄泉的冰冷嗓音飘来:“你们……想死?”

这群混蛋那是什么眼神,眼睛往哪里看呢,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众人反应过来,连刚才骂人骂的最欢的季青竹也抬眼望天,表示自己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

怀里的家伙打了人后又没动静了,安静的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睡,只余眉间浅浅的折痕显示着她的不适,那只罪魁祸手软软贴在他胸前,似在感受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缓慢而迷惘。

宋微君垂眸看了她片刻,只觉喉间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噎的十分难受,最后唤来负手跟随的明锦明惠,把秦悠往明锦怀里一放,慢吞吞挪着步子走向另一个房间。

季青竹等人面面相觑,随后又齐齐松了口气,还好,王爷总算正常了,如果他继续如刚才一样抱着王妃死活不撒手,他们可就要想方设法验证一下王爷是不是被人调包了呢。

秦悠完全是被口中苦涩的药汁给恶心醒的,睁开眼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潋滟凤眸,呆了片刻之后感受到唇上柔软的触觉,顿时一个忍不住,吐了……

204.204深夜援兵

夜色如墨,幽暗无边,旷野中几道身影在策马狂奔,身后无数人骑马紧追不舍,马蹄声沉闷如缭乱的鼓点,敲击在几人心头。

诸王的人为防止赵咸铭顺利回京主持大局,在京城周围布下天罗地网拦截,他们一行人乔装改扮躲过了一层搜查,却不知何时被这群人盯上了,一路紧追不舍播。

眼看着追兵分成扇形包围过来,秦翎说道:“爹,我们一路走了这么远,恐怕前面还有其他王爷的伏兵,再这么跑下去即使不被人追上也会落到其他王爷手里。”

秦迁沉默了一瞬也说道:“京城现在戒严,任何人不能出城,夜儿昨夜才找到机会带人潜伏出来,今晚肯定赶不及接应我们。”

他没说的是,即使秦夜能赶过来,凭他们的人手也无法与诸王的人抗衡,不过是多一些人来送死罢了。

秦怀年沉吟着,下意识看向赵咸铭,赵咸铭也在看他,如果把他交出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们一家便能顺利脱险,秦家也不必面临被抄家灭族的境地,然而把他交出去,也意味着江山易主,天下大乱跫。

叹了一声,秦怀年拿出了秦翎交给他的信号焰火,精巧的焰火拿在手中,点燃引线,一束灼亮的白光冲向夜空。

几个人全都仰头望着,试试吧,也不知秦悠给了他们什么样的救兵,这个时候能否赶得过来?

赵咸铭眼神闪了闪,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手中却握紧了匕首刀柄,也跟着一同抬头望去,似乎,她总能给他带来希望。

白光刹那冲上高空,砰然炸开,星星点点的血红色光芒组成了一朵盛开的曼陀罗。

看到的人皆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红色本是焰火中最常见的颜色,可这朵曼陀罗却妖红似血,莫名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煞气,让人心底发毛,似看到了极为不祥的东西。

秦怀年几人对视一眼,脸上皆是深深的忧虑,小悠究竟认识了什么人?就凭这诡异的焰火,说它能招来鬼兵恐怕都会有人相信。

血色曼陀罗直铺天际,久久不散,后面的追兵自然也看到了,心中也跟着一阵紧缩,后背生出一层毛汗,不少人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总感觉背后会突然跳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在天空焰火散去恢复宁静的那一刻,所有人的马儿步子蓦地一滞,不安的嘶鸣出声,任骑手如何控制也安抚不下来。

不知不觉中夜色似乎更浓稠了几分,旷野中看不到任何光亮。

“老爹,该……该不会真把鬼招来了吧?”秦翎策马走到秦怀年身边,不安的看向四周,总觉得四周忽然安静了许多。

赵咸铭几人也都策马聚在一起,有没有招来鬼他们不知道,但后面的追兵突然没动静了,说不定真的是救兵赶来了。

这速度可很够快的。

不等众人感慨完,就听身后有个陌生而冷硬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吓了一跳,他们武功都不弱,却没一个人听到有人接近,这个声音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幸好都是死人堆里历练过的,心中虽有不安,倒也没有惊慌失措,秦怀年出声应道:“你又是谁?是看到信号赶来的吗?”

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人,身形纤瘦高挑,黑衣短发,一张脸在夜色下更显苍白,看不清五官容貌:“是,信号,哪里来的?”

“是我妹妹给我的,说是关键时候能救我们一命。”信号最初是交给秦翎的,秦翎便开口说道,这人看起来有些诡异,但她相信秦悠不会害他们。

“这样……”遮月叹息似的吐出一口气,声音轻不可闻,掩饰了他心底的失望,当初把这东西交给秦舞的时候是让她用来跟他联系的,既然她能把这东西当成保命符,说明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及能力,他该为她的信任高兴的,至少她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怨怪他,但却失去了见她一面的机会。

面前的人说完那两个字就顿住了,并且没有继续说什么的打算,秦怀年几人不明所以,也不知那些追兵怎么样了,便出言试探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后面追兵甚多,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秦怀年话还没说完,就惊异的发现眼前的人竟然一瞬间就不见了。

知道遮月不会伤害他们,秦翎胆子大了起来,指着遮月刚才站立的方向结结巴巴道:“老爹……你看到没有,他竟然……竟然消失了?是消失啊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帮忙?”秦迁问道,虽然不知道为何追兵的马蹄声消失了,但从焰火升空到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片刻时间都不到,这么短的时间肯定处理不完那些追兵,也不知这少年带了多少人来。

“我们还是趁机赶紧离开这里吧,动静这么大,前方埋伏的人肯定会过来查探。”赵咸铭最担心的还是他的小命,好不容易躲过一劫,万一陷入包围就糟了,既然有人拖住了追兵,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秦家几人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忠君护主,为了保护主上完成任务,牺牲自己那是荣幸,听赵咸铭这么说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但救兵是秦悠的人,他们不好不管别人死活,就这么走掉,正在犹豫,就听身后单骑马蹄声渐渐接近。

遮月骑在马上,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走过,口中淡淡说道:“走。”

既然是她的愿望,护送一程也无妨,据说普通人都很重视亲情,她应该也是吧。

***我是很久没出场的分界线***

自从上次中了失心散,秦悠对入口的东西便有了防备心理,绝不吃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这就导致她昏睡的两天任何药食都喂不进去,叫又叫不醒,不得已宋微君牺牲自己想出那么猥琐狗血的喂药方式,谁知秦悠一醒来就吐了他一身……

对此秦悠表示很无辜,那药汁味道有多恐怖简直难以想象,她忍不住吐了纯属自然反应,根本控制不住的好吧。

宋微君被气的夺门而去,好几天没出现在她面前,秦悠巴不得不用面对他呢,很坦然的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养伤生活,悠闲的紧。

午后秋阳灿烂,秦悠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顺便想瞧瞧这陌生的别庄布局,明锦明惠也说不清这处别庄具体在什么位置,身处陌生的环境让她心中颇为不安。

“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秦悠刚在凉亭里坐定,打发了明锦明惠去拿些茶水过来,就听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一名女子自名贵的秋菊从中分花拂柳而来,体态婀娜,一身白衣清冷无尘,面容精致清丽,腰间悬一把长剑,乌木嵌金丝的剑鞘精致华美,为冷美人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我为何不敢回来?”秦悠淡淡笑着,一听这开场白就知道是来找茬的,暗中戒备的同时也在心中腹诽,为毛宋微君身边的女人都有一身彪悍的武功,死了一个瑶贵妃,又来一个雨侧妃,没完没了了是吧。

澹台雨在凉亭外站定,扬起下巴冷冷看着她,目光中的厌恶与鄙视丝毫不加掩饰:“你是皇帝的人,留在他身边能有什么好事?如今害得他身受重伤还不够吗?他对你百般纵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非得要了他的命才肯罢休?”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秦悠懒得理会,满不在乎的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说完了吗?完了赶紧滚,别在我面前碍眼,看到你们我眼疼。”

如果女人一旦陷入爱情都会变得这么脑残,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爱上谁,太可怕了。

澹台雨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气的不知说什么好,良久才冷声问:“你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兵权?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别指望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女人,身份都揭穿了还缠着他不放,你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坐在这里,享用着他的一切,却践踏着他的感情……”

“喂喂喂,越说越不靠谱了哈,什么践踏他的感情,你眼睛瞎了吗?小心我告你毁谤!”秦悠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却抑制不住心底的烦躁。

205 见一次打一次

前世她那渣妈就是潜伏在她父亲身边的卧底,所以才会对她百般嫌弃厌恶,视她为耻辱,直至最后也不肯认她,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对那样的女人生出了感情,明知道她的身份还是下不了狠心放手,乃至最后死在她手里岑。

这也是她为何如此讨厌卧底的原因,骗钱骗色她都可以容忍,本来这个世界就很肮脏,可是唯独容忍不了欺骗感情,那是唯一能区别人跟禽兽的东西啊,也是伤人最痛的东西。

然而现在宋微君的态度让她深感不安,似乎一切都在朝着某个熟悉的方向发展……

“难道不是吗?”澹台雨依旧用她那一贯高傲的态度对她冷笑:“你心安理得的留在他身边,享受着他对你的纵容与保护,却处处防备他背叛他,你只会给他带来伤害与灾难!”

秦悠最讨厌别人总是一副什么都懂的对她说教,抬眼看向明媚的阳光,随口问道:“明天会下雨吗?”

”什么?“澹台雨没料到她突然来这么一句,皱眉不耐烦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别故意转移话题。欢”

秦悠嘲弄的瞥她一眼:“哦,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晴天雨天、月亮阴晴圆缺都归你管呢。”

“你什么意思?”澹台雨本来对她漫不经心的态度就很不耐烦,反应过来后大怒:“秦悠,你少不要脸!”

“啧啧,真是学不乖啊。”秦悠摇头一笑,扬声道:“上次你辱骂我这个主母,掌嘴二十,今儿本王妃心情好,便不重罚了,减半罢,含光,你来!”

“你……”澹台雨看着突然现身的慕含光一步步走来,愤怒之下隐隐有着慌张与恐惧,显然那次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惊风,你要对我动手吗?”

绿衣七杀之间各有各的职务,虽然互相认识,知道真实姓名,但仍习惯以各自的剑名称呼,拥有名剑代表的是一种荣耀。

“含光遵命行事罢了。”慕含光眼眸微眯,唇角带着阳光般明朗的招牌笑意,似乎无论经历什么,都抹不去他心底的温暖灿烂。

澹台雨一手按在腰间剑柄上,怒笑一声:“你竟然会听她的命令?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身为绿衣七杀竟然听这个细作的命令!王爷今天的伤还不都是拜她所赐,你要背叛王爷吗?”

慕含光眸色更深,眼底掠过几缕不易觉察的森凉,轻笑道:“王爷之令,莫敢不从,含光正是遵从王爷的命令,才要动手,不过有一点你好像没搞清楚,我对你动手可不是要与你比拼,而是依令行刑,你没有反抗的权利。”

“你……”澹台雨脸色一白,她怎么会不明白那话中的含义,她没有想到的是,王爷竟然将绿衣门的顶尖杀手给她当仆从,心里某些被珍视的东西一瞬间被打碎,但下一刻她又高傲的扬起下巴,讥讽而不懈瞥了眼秦悠:“你可以听她的命令,但我只听王爷的命令,只有王爷下令罚我,我才认罚,否则……”

秦悠心情烦躁,一点看戏的兴味都没有,冷笑一声道:“慕含乔,你来!”

这个时候还是冰块脸比较可爱一点,尤其慕含乔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风格,简单粗暴,很合她的心意。

果然慕含乔没有让她失望,一出来便直冲澹台雨而去,不过澹台雨本身武功也不弱,一遇反抗,却被一直笑嘻嘻的慕含光冷不丁一指戳中穴道,动弹不得。

午后安静的花园中响起清脆响亮的把掌声。

即使慕含乔没有动用内力,常年习武的男人手劲也不可小觑,十个耳光下去澹台雨满嘴是血,漂亮清冷的脸蛋红肿不堪,再也看不出先前的高傲冷艳。

明锦明惠拿着东西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顿时被吓了一跳。

秦悠起身慢悠悠离开,经过澹台雨身边时气定神闲的观赏着她的狼狈,淡淡笑道:“如果你一直记不住自己的身份,就别怪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信你试试?”

说完缓步往远处走去。

谁都不会喜欢有个人没事就蹦跶出来自以为是的臭骂自己一顿,既然注定不能友好相处,她干嘛要忍着让自己不痛快?

有瑶贵妃的先例在,对付这些女人她绝不会再视而不见任其施为,警告不听,就别怪她斩草除根。

她是杀手,不是教化世人的圣母,骨子里的凶戾残暴让她最先考虑的解决之策就是除之后快。

紫色冶丽的窈窕身影渐渐远去,明锦明惠

tang不明所以的捧着茶水快步跟上,慕含乔也一闪没了身影,慕含光这才解开澹台雨的穴道,笑道:“知道上一任流光剑主瑶贵妃是因何而死吗?”

澹台雨摇摇欲坠的身体陡然一僵,低垂眼眸中的怨恨也被一抹悲凉与惊惧代替。

显然她是知道的。

慕含光摇头感慨似的看她一眼,不知是同情还是嘲讽:“王妃有句话说的很对,人啊,只有把自己摆放在正确的位置上,才能活的长久,你要替王爷管教王妃吗?哈哈……”

说着也摇摇晃晃远去。

怨憎会,求不得,佛说这是人世七苦,他却觉得是催命符更贴切些,人生不如意之事太多,因怨而生恨,而有多少人又死在“求不得”上?

贪念不属于自己的人,是苦,也是罪。

澹台雨扶着亭柱慢慢跌坐在台阶上,捂住自己肿胀的脸颊,盯着众人远去的方向眯起眼眸,她不求得到那个人,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任何人都不行!

秦悠沉着脸走在小径间,虽然澹台雨的行为让她很反感,却让她不得不正视某些想要逃避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宋微君现在的伤的确与她有关,理所当然的享用着他的一切,如此不闻不问,似乎真有些说不过去。

“明锦,那个……”秦悠咳了一声,不自在的摸摸鼻子问道:“我是说,我有事要找王爷,你们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王爷?就住在您隔壁的院子。”明锦没什么心机的答道。

明惠眸中则掠过一抹笑意,虽然不知道雨侧妃说了些什么,但看王妃的样子,怎么听都觉得后面那句话是王妃想见王爷的借口啊。

秦悠的方向感一向很强,即便这是她第一次逛园子,七拐八绕乱走一通,也很快辨认出方向,调头往宋微君的院子走去。

隔着花墙隐约能看到院内墙角种着一丛翠竹,飒飒而立,淡淡花香迎风飘来,院内亭池花草错落有致,精巧雅致。

秦悠边走边透过花墙往里张望,冷不丁一回头就看到月亮门口走出一人,黑衣劲装配短靴,腰悬一柄长剑,剑鞘乌黑透着几分古朴厚重,剑柄上有用墨绿色丝线缠出来的菱形花纹:“一直见你用刀,没想到竟是个剑术大家。”

绿衣七杀里的,可不个个都是宗师级的用剑高手吗。

常泽月边走边低头看着手里一叠资料,听到有人迎面走来也没在意,直到熟悉的声音飘入耳中才诧异抬头,更让他诧异的是她竟然不是在嘲讽他,而是好奇的盯着他腰间长剑。

他薄唇微动,直觉的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叫她王妃,定要换来一顿奚落,索性闭口不言,退到路边让出正道。

微狭的眼眸看起来寡情又危险,眼波清冷凛冽,看人的时候却极为专注,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便不由自主生出一种被重视的错觉,秦悠心中了然,开始有点明白原主为什么中意这人了。

每个姑娘都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渴望被珍视,被妥帖安放在心上。

“这个叫什么?却邪?”秦悠指着那把剑,她知道断水、惊风和流光,剩下的四把剑中,龙皇象征帝道,掩日代表威道,承影优雅,却邪勇绝,他能在赵咸铭身边卧底这么多年,还能成为他最信任的人,可见必是智勇双绝之人。

常泽月垂眸看了眼腰间长剑,声音平平道:“回王妃,是掩日。”

威道?秦悠上下打量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便举步往庭院内走去了,只笑得常泽月一头雾水。

院门口守卫的是二十亲卫,不知是不是得到过吩咐,见到她进去也没有阻拦,甚至没有人通报。

206.206情滋长,意绵长

廊前空地上放着檀木软榻,宋微君正在闭目小憩,耀眼的阳光洒落他一身金灿灿的光,白衣如雪,似也圣洁的生出光晕,而他安静躺在那一团淡金色的辉光中,不真实的仿佛一道随时会消散的泡影播。

秦悠看的一呆,这妖孽,果然非我族类啊,一坐一卧随意的姿态皆能成画,睡个觉都睡的这么赏心悦目。

“咳,王爷,王妃来看您了。”宋天玄从柱子后冒出来提醒,方才还在和常泽月说话,总不能这么快就睡着了罢?

宋微君长如翎羽的睫毛微微一动,但却没有睁开,继续睡的四平八稳雷打不动。

宋天玄便明白了,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王爷这是跟王妃赌气呢,谁叫王妃把他得罪了还好几天对他不理不睬……

秦悠站在旁边瞅了他片刻,忽的抬头看向一脸无奈的宋天玄:“宋侍卫,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跫”

宋天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秦悠已经俯下身,他顿时了然,迅速转身,心中不由赞叹王妃好计策,王爷目前的状况,若是想哄好他必定要费一番口舌,不如直接来点刺激的转移转移注意力,他一高兴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宋微君躺在榻上半侧着脸,耳朵上一颗红色火晶石耳钉若隐若现,阳光下耀眼夺目,秦悠眯眼在他耳朵上落下一吻。

以往两人相处不是插科打诨就是互相忽视,仅有过的几次亲密还是他主动的,所以宋微君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得瞬间睁大眼睛,怀疑而戒备的瞪着秦悠,只觉得她是有什么阴谋。

“哟,武王殿下睡醒了?”秦悠戏谑看着他,眸光微微泛起波澜。

耳朵是人体最敏感的地方之一,因为敏感,痛觉也更加清晰,当初强行给他戴上耳钉的时候疼得他直抽冷气,后来好像还肿胀化脓了,季青竹给他开了药好些天才彻底治好,而他竟然一直没有取下那枚让他难受的耳钉。

宋微君轻嗤一声,一手搭在眼睛上遮挡阳光:“知道本王在睡觉还来打扰,说吧,什么事?”

秦悠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他身侧软榻上,百无聊赖道:“趁着天气好,想出门去逛逛,不知王爷是否应允?”

“这里是京都北郊靠近北阳山的一处别庄,外面荒山野岭,有什么可逛的?”宋微君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索性直接告诉了她这里的位置。

秦悠撇嘴,被揭穿了也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的倒打一耙:“既然能说干嘛不让明锦明惠她们告诉我?神神叨叨的,肯定是你这坏人又在酝酿什么阴谋。”倏然凑近他坏笑:“该不会你故意不让别人告诉我,就是为了逼我来见你吧?”

听了前半句话宋微君被她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后半句则让他吸进去的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呛得咳了好几声,看着她的眼神轻蔑又鄙视:“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是为了不让你有所误会,我必须负责任的告诉你,不告诉你是因为她们确实不知道,这里是本王的秘庄,亲信中知道的人都很少,至于伺候的丫鬟仆从,他们只需要服从安排做好自己的事即可,没必要知道这里是哪里。”

秦悠似没看到他的鄙视,眼神有些飘忽:“哦,狡兔三窟啊,那你怎么肯轻易告诉我了?”

宋微君一副看透了她本质的表情:“不告诉你你能安心?说不定什么时候逮着机会就要去翻墙自己查探了吧?”

“怎么会,我还伤着呢,你不要随便污蔑我,小心我告你毁谤!”秦悠摆出严肃脸,义正言辞的告诫他。

翻了墙又怎么样?四周都是山,她又不认识周围地形,她来这里的目的其实更想探听点外界的消息。

若不是身上的伤还在,这里的安逸宁静几乎要让她以为几天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政变只是一场梦了,如今好几天过去,也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她很担心老爹他们的安危。

“那好吧,”他说:“现在我很郑重的污蔑你,你来这里并非是想打听别庄的位置,而是想探听些外界的消息。”

秦悠几乎被他的敏锐吓得跳起来,但明白他这句怪异的话中所隐含的深意又怔住了,他这算不算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但为了不让你有所误会,我必须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很担心我的家人,所以才想知道他们的消息。”她实话实说。

这里防守太严密,别说传消息,就是信鸟都飞不进来,闭塞的像世外桃源,急的她想抓耳挠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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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君秀窄的剑眉微微一扬,而后高贵冷艳的用他优美的下巴点了点另一侧的小几:“纸条大概是给你的。”

秦悠早就瞄见那张小几,只是没敢明目张胆坐过去偷看,宋微君背后算计她让她很反感,但她本身并不爱挖掘那些与自己无关的隐秘,万一看到不该看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会儿得到他的许可才拿起那张卷成圆筒的纸条。

纸条明显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不过上面的内容很简短——平安,勿念。

虽然没有落款,秦悠却是认得秦翎的字迹,想来现在赵咸铭已经坐镇皇城了,接下来便是平定晋王叛乱,处理朝中乱党,至于处斩还要延后,秦家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偷看!”心情放松下来,秦悠又恢复了吵架的活力。

“偷?”宋微君似笑非笑斜她一眼:“我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我做什么事用得着偷偷摸摸吗?”

秦悠翻了个白眼,小白脸儿还学人家霸道总裁,切!

“我只是你的王妃,不是奴隶,我有人身自由!”秦悠申诉。

“你还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宋微君嘲讽,但那慢悠悠的嗓音怎么听都带了点小幽怨,他似乎也觉察到了,补救道:“既然你时常忘记自己王妃的身份,索性以后就当奴隶吧,本王不介意多养你一个。”

秦悠被他斜眼看人的样子勾的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嘴欠的想要调戏他:“王爷养了很多奴隶么?怎么平时都见不到?难道是养在房里专门伺候你那什么的奴隶?啧啧,王爷平日看起来弱质纤纤,没想到需求这么大啊……”

说着往他某个地方暗示的瞄了一眼。

宋微君大怒,哪个男人能容忍女人质疑自己的男性能力?坐起身铁青着脸叱道:“你这女人怎么什么都说得出口,也不嫌害臊,还看,眼睛不想要了!”

秦悠无辜:“上次我看晋王的时候你还说我只能看你,还说会脱给我看,现在隔着衣服看一眼都不行,不守信用,看一眼又不会变得更细……好吧好吧,不看了,省得哪天真变细了赖上我……”

“秦、悠……”宋微君一字一字咬牙切齿,但是说完这两个字怎么也不肯往下说了,只一双凤眸饱含怒火恨不得生吃了她。

宋微君低于常人的体温除了给他带来冬眠的困扰外,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每当他激动或者不冷静的时候,就会说不出话,或者说得出,但是吐字不清……

伟大英明万人瞩目的武王殿下怎么会允许自己有不完美的一面呢?所以每当他过于激动的时候索性便闭口不言,若换成旁人惹怒他,一般都是直接砍成十八段,奈何面前的人非但拥有轻易撩拨他情绪的能力,还有本事让他下不了手,所以他只能干瞪眼。

听听那女人都说了些什么东西,简直不知羞耻,竟然嘲笑他,哪个该死的给她看过避火图,居然连形状都知道的那么清楚,该死!

“王爷别激动啊,小心血崩!”季青竹提着药箱走过来安抚道。

“噗——”秦悠也看到宋微君肩头因坐起的动作过大渗出点点血迹,但是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很有内涵啊,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某位大姨妈……

因为有那么个有损自己光辉形象的毛病,宋微君一向很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气怒也只是片刻时间,很快就冷静了,眼疼的赶人:“目的达到了就赶紧滚,本王暂时不想看到你。”

“那你什么时候才想看到我呢,武王殿下?”秦悠起身为季青竹让位,谁知宋微君竟下榻慢慢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口中说着调笑的话,秦悠神情却无半点笑意,他平时也就是看起来羸弱,爆发起来没几个人是他对手,可现在他每走一步都那么艰难,好似微弱的清风都能将他击倒。

宋天玄脸色一变,快速冲过来扶他,季青竹也伸手想帮忙,不过下一刻两个男人就被秦悠挤开了,她把宋微君没受伤的那侧胳膊往自己肩膀上一拉,好让他把身体重量放自己身上。

“你这女人,本王都说了不想见到你。”宋微君不耐烦的皱眉。

“你闭上眼睛不就看不到了。”秦悠顺溜的接口,捏了捏他挣扎的胳膊:“你要是想血崩就继续挣扎,等你死了我也就解脱了……”

“你休想!”宋微君瞪着她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我已经无数次这么想了……”

“你……”宋微君气的脚下一个踉跄,若不是现在实在用不上力气,他非得亲手捏死这个可恶的女人不可:“你永远不可能得逞!”

“等你死后你还管得着我吗?”

“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去死。”

“你现在就要死了,你拉的住我吗?”

“我要是现在死了,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座院子吗?”

“说的也是,那你还是别死了。”秦悠低着头并不看他,仔细关注着脚下的台阶。

宋微君一怔,瞧着她乌黑柔亮的发顶,唇角忽而扬起一丝笑,口中仍在冷哼:“你休想摆脱本王!”

“你管得着我怎么想吗?”

“你敢想一下试试?!”

“就在你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想了一百次了。”

“你这死丫头……”

“妈的你见过死人能说话能走路吗?诈尸啊。”

“……”

在他们二人身后,宋天玄抬头望天,季青竹则扶着软榻笑不可抑,这两人说话太有意思了,不过貌似王爷总是吃亏的那个啊。

一百对恋人之间有一百种爱情,一百对夫妻便有一百种相处方式,这两个,都是别扭的人啊,最真实的心意总是隐藏在看似冷硬伤人的话语间,一不留神就会错过那些最别致的情话,最动人的温柔。

只是这两个人,似乎都没有觉察到彼此之间的情谊,一个拒绝正视,一个极力掩饰,骄傲的人都不想最先输掉自己的心。

季青竹给宋微君换药秦悠就在旁边看着,肩头的伤口裂开过一次很难再愈合,好几天了还动不动就要流不少血,从左肩直到胸腹的巨大伤口就像一张丑陋参差的嘴,看的人极为揪心。

207.207京城消息

纱布因为时不时的渗血已经跟伤口黏连在一起,需要一点点从皮肉里剥下来,旁人看着都觉得疼,宋微君脸上却平静的可怕,仿佛没有痛觉。

秦悠捏紧了手指,人的忍痛能力确实会随着一次次受伤而提高,他十多岁的时候就曾经历过炼狱般的两年烧伤治疗了,相比起来现在的痛确实算不得什么,可再算不得什么那也是血肉之躯啊,也还是会痛,为什么他能那么漠然的对待自己播?

等重新包扎好,看着的三人都松了口气。

宋微君脸色青白的靠在床头,看起来虚弱的随时会晕掉,却轻笑道:“怎么,看不到我痛苦哀嚎的样子,你很失望吧。”

秦悠扯了扯唇角,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句话:“你总是喜欢以自己那颗恶毒的黑心肝去揣度别人的想法吗?跫”

说完若无其事的起身走掉了。

宋微君一愣,这是在嘲讽他心思恶毒吗?可是想到这句话的潜台词,又不禁扬了扬唇角。

安世锦正好进来汇报事情,闻言不明所以的问:“王妃在骂王爷呢,你们怎么都笑得这么猥琐?”

宋天玄翻了个白眼,这人真不会说话,明明是开心,怎么到他眼里就成猥琐了?

季青竹边收拾药箱边解释:“王妃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让王爷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恶毒,也就是说,王妃留下来并非想看王爷的笑话,是真的担心他,笨死了。”

安世锦撇嘴:“你们这群人,说个话都得拐几个弯,莫名其妙!”

“都跟你一样没脑子就好了?”宋微君不满的瞪他一眼,板起脸不耐烦说道:“有什么话快说,说完赶紧滚。”

这次他是真的要睡上一会儿了。

说到正事安世锦脸色郑重起来:“京城传来最新战报,神武营三万大军及时赶来,解了京都围困之局,晋王不敌,暂时败退,看样子是想退回大本营潼关,利用那里的二十万大军攻下周边几处州郡,再慢慢往内境蚕食,北齐也传来消息,北齐皇帝调兵三十万前往两国边境交界处,暂时还没有明确声明会支持晋王。”

“晋王这步棋倒是挺明智,以他那几万人马就想拿下赵咸铭经营多年的京都简直痴人说梦,退守一隅招兵买马,等赵咸铭养好伤整治好混乱的朝堂秩序再出兵围剿他,说不定他已经攻下一座州府了。”宋天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发动宫变也未必就不可一试,赵咸铭可是经历九死一生才脱困回到京城的,即使诸王有本事拿到传位诏书,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也抵挡不住赵咸聿的大军,他都敢明目张胆造反了,难道还不敢杀一个没有继承大业的王爷吗?即使最后铤而走险不成功再退回潼关,也不过损失三两万人而已。”宋微君对晋王的计划还是比较认可的。

几人一想也对,从秋猎围攻行宫到围困京城,晋王动用的总兵马也不过五万,最后随他一起退往潼关的仍有两万多残兵,如果兵行险招成功把赵咸铭杀了,这场仗也就胜利了一大半,即使不成功,遭到重创的赵咸铭也无力拦下他。

何妨冒险一试?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消息吗?”宋微君难受的动了动身体,两只眼睛已经困倦的快睁不开了。

安世锦点点头:“如王爷所料,圣上果然传召您进宫了,想让您带兵去追击晋王,平定叛党。”

宋微君苍白到发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不愧是赵咸铭,只剩下半条命了还在转着脑筋算计人。

让他出兵,带的自然是武王府的宋家军,只要他没明目张胆造反,就必须为朝廷效力,如此一来既能消耗宋家军的兵力,又能平定叛乱,而皇帝不须费一兵一卒,真是好算计啊。

而且这场仗他还非胜不可。

六十万宋家军还收拾不了仅有二十万兵力的晋王,武王府不败战神的威名一朝扫地,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但凡有点血性与骨气,宋微君就不会允许历代先祖用鲜血换来的骄傲被踩在脚下践踏。

对于这些事季青竹向来不参与,收拾完药箱便坐在一旁翻看医书去了。

安世锦愤慨道:“宫里已经两度派人去府里传话了,都被沈路以您受伤过重,在别庄养伤未归为由搪塞过去,赵咸铭那个不要脸的不会善罢甘休,王爷有什么打算?”

宋微君眼眸眯起,游移之间闪过算计的光芒,片刻后问道:“目前晋王的人退到哪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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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世锦说:“今天上午收到消息,他们昨晚在并州塑方郡杜阳县外整顿过,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今天下午应该能出塑方进入五原郡了。”

“很好,”宋微君扬眉道:“传令下去,让咱们宋家军驻守的广阳、广宁、令支……总之不管那个城池要塞,只要是晋王路过,全部放行,还可以适当送些军需补给,当然,做得不要太明显,太刻意了会适得其反。”

“安世锦与宋天玄相视汗颜,连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王爷果然够阴险啊,可以预见这事被探子传到赵咸铭耳朵里后,皇帝陛下会如何的暴跳如雷阴沉可怕,并且疯狂的猜疑武王府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造反,这都悄悄放行暗中勾结了,他要还敢派武王去平叛才怪。

眼见安世锦要走,宋微君又叫住他:“对了,以后事关朝廷动向的消息可以再整理出一份送到王妃那里。”

“是,属下明白了。”安世锦微微一愣便利落应下了,只要不是事关武王府的机密,让王妃知道也无妨,说不定王爷遇到难解之事时王妃还能给个建议什么的,也能帮王爷减轻些负担不是。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内秦悠不再像个无头苍蝇,每天都能收到外界的最新动向,大到朝堂政议,细到诸王的隐秘安排,让她不得不感慨武王府密探的无孔不入,并且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宋微君手中究竟掌握着一支多么恐怖的能量。

他远在百里之外的闭塞山间,却能清楚的洞悉朝堂上的一举一动,甚至晋王叛军的动向都清清楚楚。

无怪不论什么事他都能提前做出安排,袖手旁观还是置身其中,他都能随心所欲的掌控。

有了这份联系,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再僵冷,走动渐渐多了起来,不过相处的模式仍然诡异的让人不能理解,只要两人一坐在一起,那不是唇枪舌战就是插科打诨。

像寻常小夫妻那样河蟹甜蜜?想都别想,河蟹统统拍死在河滩上了。

而包括宋天玄、二十亲卫、不知名暗卫以及绿衣杀手在内的众人每天又多了一项娱乐节目,那就是看王爷王妃吵架斗嘴,虽然事后经常被有气无处撒的王爷折磨的生不如死,但是看着王妃把王爷气的浑身哆嗦就是说不出话的模样还是很爽啊有木有。

同时也让他们认识到王爷究竟有多宠王妃,要是平常人敢在他面前叫嚣,他能微笑着把人折磨的生死不能。

昨天的座谈会又以宋微君大怒掀桌而去做终结,早餐后秦悠翻看完最新消息,准备去院子里活动活动,削掉皮肉的伤与刺伤砍伤有所不同,算不得严重,但面积大,稍一扯动就疼得不行,还不容易愈合,这段时间她便没再坚持早起练武,只做些小幅度的动作锻炼身体。

院门口卫二的身影冒出来,行了一礼说道:“王妃,王爷请您换身衣服随他出门。”

秦悠诧异扬眉:“出门?现在么?去哪里?”

“这……属下也不知道,看王爷的意思是想出门游玩,王爷已经在门口的马车上等您了。”卫二挠挠头,早膳时王爷突然询问今天是不是山下小镇半月一次的集市,想必是想易装去逛集市吧。

秦悠了然,低头瞧了瞧身上方便行动又不失精致的女装,发式珠钗简单却不寒酸,便只命明惠回房取了面纱直接跟着卫二出门去了。

这还是她将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迈出大门,别庄建在山腰处一片平坦开阔之地,往下看去,山道蜿蜒,更远处有一座规模不小的村镇,灰色瓦顶连成一片。

如宋微君所说,荒山野岭,没什么风景可言,也不知他为何要将庄子建在这里。

门口一前一后停着两辆马车,后面一辆载着出门所需的一应日用,秦悠被明锦扶着上了前面一辆,马车外面看起来不起眼,内里温暖舒适,地板上铺着厚厚的长毛绒毯,宋微君直接坐在地上,膝头盖着一件狐皮披风,脑袋靠着侧壁闭目养神。

208.208心如冰,冷相拒

“你的伤刚愈合,又乱跑什么?死在外面可别说我不给你挖坑。”秦悠坐在另一侧,言辞一如既往的不客气。

宋微君已经习惯了她的刻薄尖酸,只懒懒掀开长睫斜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当然,死人是不会挖坑的,除非你诈尸。”

秦悠不在意的耸耸肩,眸中闪过一丝期待,“随便你吧,出去逛逛也好,小爷憋得都快长蘑菇了。播”

马车顺着蜿蜒的山道缓缓下行,泥土道路坎坷颠簸,让人没办法好好休息,秦悠只得挑起车帘望着窗外荒凉的秋景发呆跫。

蓦地腰间一紧,宋微君不知何时爬到她身边,双臂牢牢环住她的腰,脑袋凑过来放在她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讨好的蹭了蹭,喟叹出声。

秦悠瞠目瞪他,抬手把他脑袋揪起来:“你干嘛?小爷长得像抱枕吗?”

抱枕?又是个新鲜词,不过不用解释他也知道那是什么,漂亮妖孽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眸光澄澈无辜:“所有的抱枕都像你一样,摸起来温暖又舒服吗?”

这话很有歧义,但是他那仿佛不谙世事的眼神如何也让人想不到某些下流事上,秦悠有些挫败,跟这个男人相处,她最怕的就是他的变脸神功,妈的长成那个样子,演什么想什么,暴虐魔化的时候,温和平静的时候,优雅矜持的时候,威严不可冒犯的时候,也有像现在,纯真脆弱的让人不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想着他身上新愈合的伤,走这样颠簸的路肯定难受的紧,秦悠哼了一声没有推开他,不过口中忍不住刻薄凶狠道:“你的狗爪子最好老实一点,看在有利可图的份上忍你这一次,敢动手动脚小爷不介意送你一脚,让你滚着下山!”

宋微君目的得逞,也不介意让她骂两句,嗯,失败者是有权利撂狠话找回点场子的,而他,心安理得埋进她脖颈里,呼吸中满是温暖熨帖的味道。

马车在镇口停下,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穿着朴素的百姓,有的还挑着山货脚步匆匆,想必是想找个好位置兜售半个月积存下来的货品。

停靠的马车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但当看清车里走下来的人便有不少人停驻了脚步,瞪大的眼中有着最真挚的惊艳。

男子身披青色白毛边的披风,披风下他的身形消瘦却不失挺拔矫健,个子高挑比例匀称,周身带着天生的优雅与尊贵,最让人心悸的还是他一张美到惊心动魄的脸,每一道线条都仿佛经过细细推敲与精雕细琢,皮肤苍白透着几分病弱,然而秀窄剑眉间透着不容人质疑的冷傲强势,尽管此时他神情殷勤笑容谄媚,也无法让人感觉到半分猥琐的气息。

“娘子,为夫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要不为夫帮你揉一揉?”宋微君讨好的伸出手,欲将秦悠扶下马车。

秦悠没好气的拍开他的爪子,自己利落跳下车,冷笑:“宋微君,小爷以后再上你的当小爷就是猪!”

这货睡着了还死抱着她不放,推不开也叫不醒,姿势都不带换一下的,压得她半侧身体酸麻无比,一动就针扎似的疼,她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气恼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懊恼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在意他的感受,不能再云淡风轻的面对他的一举一动,会为他明显是耍赖的行为感到无奈,却无法拒绝。

这样的改变让她有种即将失去掌控的无措。

宋微君挥了挥手,除了宋天玄与明锦明惠,其他随行亲卫纷纷转身混入人群,暗中跟随,他跟上秦悠的脚步,小声嘟哝:“生气也不要自己骂自己嘛……”

秦悠咬牙转身,宋微君连忙没骨气的投降:“好好好,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看在为夫拖着病体陪你出来逛集市的份上,你就原谅为夫这一次罢?”

“不准叫小爷娘子!”她柳眉倒竖。

“是,夫人。”他低眉顺目。

“不准叫小爷夫人!”她挑衅的冷笑,等着他还能蹦出什么称呼。

“是,卿卿……”见她眸中闪过疑惑,他补充道:“卿卿是夫妻之间的爱称,亲卿爱卿,是以卿卿……”

“闭嘴,不准叫小爷卿卿!”秦悠狠狠瞪着他。

“是,吾妻。”他含笑瞧着她,任谁看都会觉得这是好脾气的丈夫在纵容着自己顽劣的小妻子无理取闹。

“太阳!”秦悠被他叫得浑身一哆嗦,没好气的诅咒一声:“不准叫小爷吾妻!”

“是,宝贝,”他迟疑一下,问道:“……太阳?”

说着还疑惑望了眼天上金灿灿的秋阳,直觉的她说的太阳与天上的太阳不是一回事儿。

忽略掉他的前半句话,秦悠诡秘一笑,指指太阳说道:“那个,又叫什么?或者阳光又能称为什么光?”

“……日。”宋微君脸色青黑,这丫头说话还真是粗鲁的可怕。

“宝贝,你是女孩子,又是我的王妃,不能这么……”

他准备好好教育教育她,却被她没好气的打断:“你闭嘴,不准叫小爷……那个!”

好恶心的称呼,她自己都说不出口,从来没想过那两个字会和自己挂上钩。

“是,心肝儿……”他仿佛不知道她为何气怒,言听计从的改口,却把她恶心的生生打了个哆嗦。

秦悠下意识推了他的胳膊一下,想让他离自己远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开始叫嚣了有木有。

宋微君没有防备,踉跄着往旁边移了一步,与迎面走来一人擦肩,他顿时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到透明,额头隐有冷汗浸出。

“主子……”宋天玄目光一直在警觉的锁定前面两人,发现不对立即窜了过来。

秦悠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滞,瞬间闪过懊恼,扶住他小声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等那撕裂般的疼痛过去,宋微君缓缓握住她扶在胳膊上的手,舒缓了眉宇轻声道:“我没事,不必担心。”

瞧着他唇角安抚的笑容,秦悠心中的情绪复杂难言,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她却不能真当什么也没发生,宋天玄焦急却不敢下手,只得她动手掀开他的斗篷。

可是他今天穿着黑色外衫,看不出伤口究竟有没有流血。

“真的没事,只是轻轻擦了一下,伤口已经愈合了,不然季青竹也不会允许我下山。”他脸色略微恢复一些,强行拉下她的手:“走吧,集市上人挺多的,瞧瞧有什么好东西没。”

别庄的吃穿用度都是从京都送过来的,要什么有什么,比起皇宫也不差什么,这山野小镇还能有什么好东西让人心动?

秦悠点点头,顺势换到他伤肩那一侧,不动声色替他隔开人群,也不动声色抽回被他包裹的手。

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顺着那只微凉的手掌传入她的指尖,沿着血液经脉直达心脏深处,一波波如无法停歇的浪潮,震颤着她寂如永夜的神魂。

是感动,还是心悸?

但是,她选择了拒绝,残忍的将一切阻挡在坚冰之外。

宋微君收回手拢入袖中,可是他的整个身体都是凉凉的,无处可汲取温暖。

两人走过之处引来无数追随的目光,小镇民风淳朴,山间相对闭塞,何时见过这等神仙姿容的璧人,纷纷露出惊艳而赞叹的目光,有的为了多看一眼,一路尾随。

秦悠注意到周围的情形,头痛的问道:“你不是要隐藏行踪么?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还怎么隐藏?传到京里这么多天的努力岂不白做了?”

宋微君蹙了蹙秀窄剑眉,回头跟明惠要了面纱为她戴上,而后抬眸扫向四周,森然戾气不再收敛,阴暗凌厉的杀气伴着久居高位的威压碾向四面八方,离得近的人顿感呼吸一窒,身体虚软抖如筛糠,纷纷惊惧的低头后退。

“没关系,现在已经不重要的,便是一开始也不过是为了少些麻烦而已,至于失踪的你……”宋微君低头瞧了瞧她:“别庄周围的小镇都在控制之中,探子想混进来也不容易,放心吧。”

209 他需要你

宋微君将别院建在这荒山野岭是有原因的,避免他心怀不轨,赵咸铭把所有宋家军都调的远远的,不是穷山恶水就是无关紧要的内境小城,但是他又怎能允许自己身边没有可用之人?

黑骑军两万部众的营地就在附近山里,他们从不惊扰附近的百姓,却对每家每户有几口人都掌握的清清楚楚,若是发生什么事,这里比武王府还要安全,因此他才敢这么正大光明的牵着她出来游玩暇。

想到京城里某个找她快要找疯了的人,宋微君唇角笑意渐冷,微眯的凤眸中一片肃杀冷芒,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是他的了,不管因为什么,想染指的人都去死!

周围人群因这可怕的气场散去一些,但仍有一些不怕死的时不时远远看向这边,人心就是如此,再恐怖丑恶的事物,只要它有一张足够颠倒众生的美丽外衣,总会轻易降低人的戒心,选择性的忽略它的危险。

宋微君无往不利的气场威压没有收到想要的效果,脸上堆起的不悦一霎转化成暴风雨来临的阴沉,眼看下一刻就要打手势下令肃清整条街,秦悠连忙拉下他的手,好气又无奈道:“你到底是来逛集市的,还是来杀人的?岛”

宋微君怒气未消。

秦悠继续道:“你长得好看别人才愿意看你,要是你长成那样,谁稀罕搭理你。”

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人群后的墙边蹲了一个裹着土灰色破夹衣的老者,老头儿身形瘦小,猥琐的袖手蹲在那里,满是褶皱的脸上黝黑无比,眼神浑浊茫然,咧开的嘴里一口掉了一半的黑黄豁牙……

宋微君只瞅了一眼就赶紧移开了视线,额角青筋暴突,苍白的俊脸有些扭曲,咬牙切齿低吼:“你竟敢拿本王与那种东西放在一起做对比,真是好狗胆!”

秦悠耸耸肩,得意洋洋的腆了腆肚子:“小爷不止有一副敢包天的好狗胆,还有一颗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熊心,总比你那黑的冒泡的狼心狗肺要强吧?”

宋微君气结,却又被她尾巴要翘上天的小模样勾得心头酥痒难耐,气闷的用力捏了捏她的狗爪子,打击她:“还唯你不败呢,为夫一招就能把你打趴下,得意个什么劲儿!”

秦悠顿时如戳破的气球,对于一直奉行武力至上的她来说,宋微君确实是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斗智斗勇她都不是对手,也就嘴上功夫好,沾点不痛不痒的小便宜而已。

“我的鸡……我的鸡……我的鸡跑了,谁能帮老娘抓住那只鸡……”中年女子粗大的嗓门响彻整条街道。

秦悠默默流下一滴巨汗,这台词是没什么问题,但关键是“鸡”这个字在现代有着太多的引申意思,让她不得不多想。

这也是她偶尔觉得寂寞的原因,在这个时空,有些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就会被当成非我族类的异端,就比如现在,她因为妇女的话而微笑,别人微笑却是因为妇女挺着大肚子动作滑稽。

她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人,但无法沟通的落寞还是有的,毕竟只要是个人,就无法真正做到冷血无情。

中年女子的话音刚落,两只毛色斑杂的母鸡从群人缝隙中钻来钻去,也有人试图抓住,但周围人太多,挪动不开,惊慌之下的小动物又左冲右突跑得很快,不知怎么其中一只鸡就跑到秦悠等人脚边来了。

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冲开人群,慌张奔来,焦急道:“小娘子,帮忙拦一下,拦一下!”

“小娘子”这个称呼让秦悠颇觉新鲜,瞧着对方为了两只鸡抱着肚子走了这么久,生活条件定然算不得好,帮帮忙也没什么,正要弯腰把鸡抓住,身后一只大手已经先一步掐住了奔跑中的鸡脖子,一把提了起来。

秦悠回头瞪着宋天玄手中伸脖子吐舌头的可怜母鸡,总算知道什么叫‘如被掐住脖子的母鸡’了。

宋天玄若有似无的眸光从她脸上不着痕迹掠过,胳膊平直前伸,避免鸡爪子挠到自己,上前走了一步,等着中年孕妇走过来把这东西拿走。

另外一只鸡也被外围的人帮忙逮住了,孕妇总算放下心,走过来接下宋天玄手里的鸡,连声道谢:“多谢这位小哥帮忙,也谢谢……夫人好心,我夫君今天就要回镇子里了,这是特意买来炖了给他吃的,要是跑了可没钱再买了。”

离得近了才看清秦悠一行人的着装气度皆不是普通人家,孕妇连忙改了口,瞄到宋微君那张脸还愣了一下,这男人长得竟然比胭脂楼里的头牌还好看,真真是没天理了。

秦悠摇摇头,隔着面纱她不需再刻意装出温

tang婉笑容,一双眼眸清亮如寒星,淡淡道:“举手之劳而已。”

孕妇抿了抿鬓边乱发,大喇喇一笑就要去要回另一只鸡,谁知刚一挪动脚步就是脸色一变,抓在手里的鸡啪一声又落回地上,她双手抱住自己足有七八个月的肚子哀嚎,“我……我的肚子……好痛……”

“哎?这不是陈家大婶吗?这、这可怎么办才好?为了两只鸡把自己孩子折腾没了,看你夫君回来不打死你!”周围有认识孕妇的街坊走上前来,没遇上过这事也是束手无策。

眼看着孕妇腿下流出血迹渗透了粗布裙摆,又是宋天玄忽然跳出来,厉声道:“赶紧抬头,送医馆!立即弄走!”

人群差异望来,虽觉他反应太过激烈,却也知道此时送医馆是最正确之举。

暗中隐藏的亲卫迅速窜上来,抓起孕妇也不管是否会伤到她,眨眼便消失在了人群外。

众人哗然,好快的速度……

秦悠却蹙眉看向宋微君,这人从孕妇一出现就开始加大手劲,现在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了,通过这条手臂可以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铁青的脸上似在拼命隐忍着什么。

“你怎么了?应该不是晕血啊……放手,你抓痛我了!”秦悠一边试图掰开他的手,一边观察他的神色,觉得很不对劲。

那只手绝望的握着她,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死死盯着孕妇圆滚滚的肚子,直到她被人提走。

“我……”他缓缓转头看向她,双眸中因为不断翻涌的喉咙涌上湿意,然而朦胧水雾之后是来不及隐藏的嫌恶、痛恨、疯狂的毁灭欲以及小心翼翼的……自卑?

秦悠眨了眨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太过震惊以致忽略掉了手腕上犹如骨裂般的疼痛。

下一刻宋微君倏然放手,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无论是行宫那晚他随着她从崖上跳下,快速出手阻止身体下坠,还是伤后身体虚弱的几乎下不来床,她从未见他有如此慌乱无力的时候。

温和的、沉郁的、暴怒的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优雅慵懒的,镇定从容的仿佛他就是掌控一切的神,但是现在这个无力到只能逃跑的人是谁呀……

秦悠在原地怔愣几秒,也快速追着宋天玄先一步的身影而去。

宋微君并未离开多远,狭窄阴暗的小巷子里,他正扶着墙呕吐,背影因僵硬而微微颤抖。

妈的,这画面瞅着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这货第一次看到她小爷果体的时候就是这么吐的,秦悠恨恨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宋天玄停在巷子外急的团团转,就是不敢走上前,见到秦悠追来立即将一个精致银水壶塞到她手里,恳求道:“王……夫人,您赶紧上前去看看主子吧。”

秦悠不满:“凭什么一遇上这种事就让我上?小爷也很怕死啊尼玛!再说小爷又不是王夫人,谁是王夫人你找谁去。”

宋天玄苦笑:“夫人,难道您没觉察到主子对您的纵容吗?这个时候我们凑上去只会被拍死,但是您就不一样了,主子也并非铜筋铁骨刀枪不入,他需要您。”

秦悠满脸的不快霎时僵滞住,最后那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劈开了天地初开的黑暗,轰鸣炸响在她脑子里,手指不自觉的捏紧又放开,最后妥协般的叹了口气,抬步走向他。

“你怎么样了?”她走上前,别扭的想拍拍他的背,又怕自己掌握不好力度把他再度拍成重伤,伸出的手悻悻收回。

宋微君早晨吃的不多,吐出来后就是干呕,肚腹中一阵阵抽痛,让他浑身失力腿脚虚软。

宽袖挡住她的视线,他接过水壶,有些窘迫狼狈的别开脸,背对着她漱口,冰凉的液体灌入喉中,化作细小清流汇进胃里,这才让他的难受减缓了许多。

或者说让他头脑清醒了许多。

210.210他的故事

秦悠没兴趣围观他的呕吐物,顺势转头等着他收拾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自傲,如果换成她,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狼狈被人瞧见,即使那个人不会嫌弃,只是想关心自己。

宋微君漱口后喝了两口水,慢慢往巷子口走了两步,继而扔掉水壶,脱离的靠在墙壁上。

“你怎么样,季青竹在外面,要不要叫他给你瞧瞧?”秦悠出声问他,心中隐隐也明白,这可能是他的痼疾,季青竹也帮不上什么忙,因此才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跖。

“不用。”宋微君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暗哑。

气氛沉默下来,秦悠苦恼,叫她安慰病人就跟叫唐僧上青楼差不多,这不是为难人吗?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干巴巴道:“那个,要不我们回去吧,集市上人这么多,又没什么东西要买,无趣的紧。”

不料方才还半死不活的人突然冷笑一声,轻嘲,“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本王像宋天玄说的那般无用吧?!只是突然看到了恶心的东西,忍不住想吐而已。”

秦悠翻了个白眼,颇为不屑的切了一声:“行行行,随便你吧,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小爷。”

于是两个人并排靠在墙壁上,傻缺似的看天……

他“肾虚”成这样,还不肯承认,总要休息一阵才有力气继续装淡定。

无论哪个时空,秋季的天空总是显得澄澈而高远,蓝的像被海水洗过一样,偶有鸿雁扇着翅膀在极高的高空掠过,地面上只能看到小小的黑点。

白云悠然漂浮,不断变幻着形状,秦悠无所事事的看着,不知怎么就想到小时候老爸带她去野餐,两人也曾躺在山坡的草地上看天,那男人告诉他,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使,躲在云彩后面悄悄守护着人间至亲至爱的人。

她必须承认,这种骗小孩子的童话从一个黑帮教父的口中说出来当真怪异之极,但那时她信以为真,确切的说是他的每一句话她都当成真理来听。

当时她的反应是爬起来紧紧抱住男人的胳膊,说,“如果是这样,我希望爸爸永远都不要死,云彩好高,你能看到我,我却看不到你,也不能拥抱你,我要你永远都留在我身边,看着我长大。”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三岁看到老,从此可以看出她是个很现实的人,无论什么东西,抓得住的才重要,虚幻的情情爱爱相思如疾都是屁话,如果爱她,就留在她身边,永远不会走,不会让她独自面对这世间风雨。

唇角扬起轻嘲的笑,她视线从云彩上移开,想瞧瞧身边的人尚能喘气否,不料扭头见他也正在看云,侧脸的轮廓有着男子的挺立刚毅,优美迷人,眼神不似平日多变,直直的,看起来迷茫又绝望。

眸波静止如一潭死水,能倒映出世间万物,却无一触进他心田脑海,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活在这个令他厌烦的世上,却也找不到一定要死的理由,只是继续无喜无悲的活着,做一切事情也不过是想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

秦悠怔怔仰头看着他,她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又或者是潜意识里就在抗拒着深入了解他,因为她觉得……很危险。

如果非得用一种事物来形容宋微君这个人,她觉得他就像一个黑洞,能将周围所有事物全都吞噬掉,连光都不能逃脱,包括他自己的欢喜与伤痛。

没人知道被他小心而刻意隐藏进那漆黑如深渊的扭曲时空里的是什么,他的故事与内心谁也窥探不到,也正是因为这份表面平静内里汹涌的神秘,深深的吸引着周围的一切,一旦靠近,便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吞噬,不可自拔。

她不想迷失自己,所以抗拒着他的吸引力,想与他拉开距离。

宋天玄等人在巷子外撑开一个保护圈,没人能靠近,巷子里很安静,正是因为太过安静,另一种奇异的声音才更加清晰入耳。

粗重的喘息声与女子高亢做作的尖叫惊得自顾自发呆的两人瞬间回神,面面相觑。

秦悠发现宋微君喉间一动,似又有干呕的冲动,连忙一把抓起他就往外走。

也幸亏她动作够快,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瞬,二楼窗子打开,一大盆散发着怪味的水哗啦一声泼下来,正浇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宋微君回头指着二楼砰一声关上的窗子:“去,给本王砍掉那个混蛋的手脚,再扔进粪池浸泡到死!”

“……是。”

“是什么是?算了,这不是没事吗?人家哪能想到下面有人,走吧,去找个酒楼吃点东西,早晨吃的都吐出来了,你不饿吗?”

秦悠拉下他的手,有些怀疑自己对他的评价是错误的,至少他的愤怒与暴虐是真实的,没听到武王殿下抓狂的声音都扭曲变调了吗?恨不得亲自冲上去活活撕了肇事者……

“差点淋了本王一身还叫没事?这混账东西要眼睛无用干脆挖出来算了!”宋微君犹自愤怒,先前的那种死水一样的平静一扫而空,鲜活的像只炸毛的猫。

还是这个样子比较顺眼,秦悠唇角不可抑的扬起,拉着他去寻找吃饭的地方。

眼瞅着一场惨案被王妃轻易化于无形,武王府众侍卫纷纷投去钦佩的目光,王妃真是太厉害了,生生将暴躁的狮子驯服成小猫,人才啊。

一行人走到小楼正门才发现,刚刚他们站立的地方竟然是青楼的后墙,怪不得会有奇怪的声音,大白天都不停歇,太敬业了。

与武王别庄的轻松悠闲不同,此时金碧辉煌的皇宫是另一番风雨多舛之地,人人躬行谨慎,惴惴自危,连朝堂都是一片风雨飘摇。

赵咸铭本就多疑,喜怒莫测,自从遭遇叛变九死一生断腿归来后,整个人更加暴躁阴沉许多,但凡有半点忤逆不顺,如果不能处罚了始作俑者,倒霉的就是身边伺候的人了,总要有人付出些代价他的怒气才能平顺。

朝堂与晋王有来往的官员走的走,没能走掉的,但凡与晋王有过接触,全被以谋反之罪直接处决了,望风崖上诸王所作所为没有证据,要处置亲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光是盘根错节的关系就轻易动不得,何况还是一次处置了所有王爷。

除非他能将朝中大臣全部换洗一遍。

然而晋王谋反,人心动摇,又正是用人的时候,为了保证朝纲不乱,赵咸铭只得找了个罪名暂时软禁了诸王,待稳定朝政之后再寻找时机。

朝中之事虽然烦乱,却不是最让赵咸铭头疼的,只要掌控住大局,这些贼子一个都跑不了,最让他头疼的是寻人之事一直没有进展。

风羽卫、天册司以及多年经营埋下的暗探人脉,他几乎动用了手中所有隐藏力量,京城周围县镇都搜遍了,仍是找不到秦悠。

在那名黑衣少年护送他回京之前他或许会为秦悠的下落不明惋惜,但绝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任何一个上位者在见识到遮月那强大到超越人类的诡异力量之后都会生出同样的念头——留下他。

留下他,就等于拥有了一张护身符,只要身不死,何愁天下不可得。

一路上赵咸铭无数次想找机会与遮月谈一谈,但遮月大多时候都处于梦游状态,别人站在他面前说的口干舌燥,他仍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完全没发现有人在跟他说话,连秦怀年等人也不搭理,遇到危险,在别人还没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解决完了,一个人抵得上千军万马。

相处了三天,几人愣是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赵咸铭回到京城足足昏迷了两天,等他醒来黑衣少年早不知去向,他对秦怀年一家威逼利诱使尽了手段,奈何他们根本不知道少年的来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毕竟那天晚上的对话他也在场,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秦悠以及黑衣少年都像是人间蒸发了。

最亲信的天册司暗卫魑叛变之后,赵咸铭身边的人就换成了天册司真正的统领英招,英招武功及不上魑,更善于管理统筹,暂时挑不出更可信的人之前,赵咸铭便点了他留在身边。

211 祸心不死

寻人之事由英招全权负责,每次汇报进展都要被骂,什么时候陛下心情不好了也会将他拎出来一顿骂,英招表示十分憋屈,以前还曾嫉妒过魑,现在总算知道这个职位有多难做了。

他宁愿回天册司做小卒也不要伴君了,专业出气筒神马的还是留给别人做比较合适岑。

“废物,这么久了一点踪迹都没有,你这统领是怎么当的,这么多人手就是一寸一寸找也能将京城周遭百里翻一遍了,结果你们告诉朕什么都没发现,难道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赵咸铭架着一条腿坐在软榻上,顺手将桌上的茶杯捞起来狠狠砸向英招的脑门。

“属下无能,请陛下责罚。”英招苦逼的跪在地上,无力的说道。

他们天册司把所有能走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武王妃的消息,能有什么办法?事实上连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说不定武王妃已经死了。

“责罚责罚,朕责罚你有什么用?责罚了你就能找到人吗?”赵咸铭怒气未消,转手又拿了茶壶砸过去,不过幸亏英招跪的远,茶壶没飞到地方就先一步落地粉身碎骨了欢。

这次英招是真词穷了,低着头不敢吭声,生怕说错了又惹来一顿骂。

片刻后赵咸铭自己平息了怒气,冷声道:“武王妃没有消息,让你们留意的黑衣少年有没有什么进展?”

英招松了口气,稍稍有了些底气:“按照陛下让人绘画的肖像,我们在京都以及周边郡县找到不少相似的,但根据陛下所说的短发眼盲特征,又有所不符,目前还在排查……”

眼见陛下又要发飙,英招连忙说出重点:“不过在寻人的过程中,属下意外发现了一件事,齐王殿下暗中也在寻人,所寻之人正是陛下要找的黑衣少年。”

“什么?老八也在找他?你确定他与朕找的是同一个人?”赵咸铭诧异的坐直身体,脸上表情更加阴沉。

英招肯定的点点头,要是连这点事都查不清楚,天册司集体去撞墙自裁得了:“属下派人暗中确认过,黑衣短发,皮肤苍白,眼盲,眼角绘有黑色花纹……”

说道这里英招顿了一下,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形象——武王殿下。

私下里他们没少监视武王的行踪,虽然没得到过什么有用信息,但对这个人他比赵咸铭更熟悉,同样苍白病弱的外表,同样出众的容颜,眼角都有一个记号……世人都说武王脸上那是孤星主命的泪痣,但他却觉得那更像是某种象征,谁家泪痣长成那种颜色形状?

最让他觉得二人相似的,是他们身上皆有种说不出的阴暗神秘的气息,周身笼着一层迷幻雾气,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世间,飘渺的无法触摸,人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一道虚影,一触即碎。

这种感觉跟诡异,若有似无,他自己也说不清,所以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赵咸铭没有注意到英招的话未说完,但他提供的那几个信息足够确认,齐王要寻找的人就是黑衣少年,那少年的装扮太过鲜明,见过的人都不可能认错。

“现在他们那边有什么进展?”顿了顿,赵咸铭又问:“老八找人的时候都提供了哪些信息?有没有确切的姓名户籍?”

英招回神连忙道:“回陛下,没有,齐王殿下提供的信息与您传达给我们的差不多,关于少年的身份只字未有,寻找至今也是一无所获。”

赵咸铭没有接话,看来老八与那黑衣少年的关系也不熟,那么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有过接触?

沉思片刻,他忽然想起武王府与贤王府进行最终角逐的那天,但凡进入山林的皆损失惨重,尤以晋王府与齐王府为重,后来听属下汇报说若非有高人出手相救,老八很可能就死在林中了,再联系上几方设伏围攻宋微君以及向来武力强硬的宋微君重伤……会不会出手打伤宋微君救下老八的就是黑衣少年?

赵咸铭越想越有可能,黑衣少年有多厉害他是亲眼见到过的,重重保护之中打伤宋微君完全有可能,说不定抬手间灭掉武王府那群难缠的侍卫都不成问题。

想通之后他又问道:“齐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寻人的?让你们监视各王府的一举一动,为何这么多天过去了没人将此时汇报与朕?”

英招暗暗叫苦,解释道:“并非属下隐瞒,自从齐王殿下被软禁后便没与外界联系过,直到昨晚负责寻找的负责人悄悄潜回齐王府汇报进展,属下一得知此事便着人仔细调查,这才得知齐王殿下早在西山时就已经派人四处秘密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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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西山之时?”赵咸铭眯起眼眸冷峭一笑,时间正好对上,原来他这个好弟弟是打着与他同样的主意,看来贼心不死嘛!

“随时看着那边的情况,一有消息立即告诉朕!”赵咸铭舒了口气,话题至此告一段落,他又想到另外一事:“最近秦怀年他们有什么动静?还在寻找武王妃?”

“是,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头绪,去的最多的就是武王妃当初失踪的山谷,前两天还在那里碰到了武王府的人,两方差点打起来。”英招说。

“武王府?哼……”听到这三个字,赵咸铭冷冷哼笑一声:“朕总算知道,在所有王爷中,武王宋微君是最会装腔作势的,看似嚣张不羁不涉朝政,实则狼子野心,与朕那些好弟弟乃是一丘之貉!都是些目无君主的逆贼!”

英招默默低着头,把自己当成一截木头。

武王是帝君之下第一人,即使皇帝陛下也不能这般随意辱骂武王,但谁让武王是个“叛徒”呢,前阵子还传来情报说在叛贼赵咸聿一路逃往潼关的路上,宋家军不止一次大开方便之门,把打着小算盘的陛下气的差点拆了御书房,然而以现在的朝廷局势又实在无暇把武王怎么样,所以皇帝陛下也只能逞点儿口舌之利了。

“宋微君还没有回武王府吗?”独自生了会儿闷气,赵咸铭宽慰好自己后又不得不提到这个让他恨得牙痒的人。

英招简洁的说:“没有。”

“有没有查到他究竟在哪处别庄养伤?”对于这点赵咸铭也是颇为无奈,就算他有心算计宋微君,可是连人家的影子都摸不到,任何明枪暗箭都只能胎死腹中。

武王府还无耻的放出消息说武王在西山叛变中为护驾身受重伤,差点丢了小命,如果他再强硬的要求武王府出兵,恐怕就不止朝廷叛乱,民间也要怀疑他这个皇帝是不是真的昏庸至极了。

为此赵咸铭气的差点吐血,狗屁的护驾,明明是他们一群混蛋将他逼至绝路,居然无耻的颠倒是非,仗着那晚的事没人会宣扬出去是吧!

“暂时……没有。”英招干巴巴的说,绷紧皮肉做好新一轮的挨骂准备。

“滚!”果然又一个茶盏砸来,伴着一声忍耐至极的咆哮声。

与此同时,丞相府的书房里也在上演同样的戏码。

回到京城之后,参与叛乱或者结党营私的官员被处置了一大批,但朝中不能无人,未免伤及根本,也为了稳定人心,一些位高权重的官员赵咸铭并未急着处理,只找了借口软禁在家中,此时,重病卧床的丞相脸色铁青的瞪着对面的人,冷声道:“用不着你提醒,本相自有分寸。”

“本相?”坐在他对面的轻甲武将装扮的男子轻描淡写的样子倒是比文官之首的秦丞相更像儒士,他似笑非笑看着秦之源,“你确定你现在还用得起这两个字?”

秦丞相放在青白玉雕云龙纹镇纸上的手蓦地收紧,冰冷的声音却没有任何起伏,“圣上一天没有罢免本相的官职,本相便一天是两国的丞相,本官的任免权还轮不到你一个竖子妄论,莫非左骁卫大已经可以代替陛下做主了?”

“你……你休要污蔑本官……”在这个敏感的非常时期,谁敢接这样的话。

秦丞相到底是朝堂混迹多年的老狐狸,又是文官出身,比起口舌之利,平常人岂是对手,三言两语便将对方戳的膝盖冒血。

“来人,送客。”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秦丞相直接下了逐客令。

金吾卫左骁卫站起身嗤笑一声,鄙夷道:“今天是圣上给你的最后一天,明天早晨,本官会过来取名单,秦丞相便好好利用这最后的时间恕罪吧,说不定陛下一高兴能饶你一命呢。”

等他走出书房关好门,秦丞相冷静的脸顿时土崩瓦加,因愤怒而变得扭曲狰狞,他扬起手中青白玉雕镇纸,狠狠朝着合拢的房门砸去,巨响声惊动了门外的金吾卫守卫,守卫开门查看,却差点被紧接而来的另一方镇纸砸中:“滚!”

一个小小的左骁卫都敢骑到他头上,这让习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丞相憋了一肚子火,然而想到那人最后的警告,不免又一脸愁容,他如今还能坐在舒适的书房而不是牢房里,也是有代价的。

需要一份贤王党羽的名单来交换,如果明天他再写不出来,秦家就要彻底覆灭了,可是别说他不是贤王党的核心,根本不知道贤王手下都拉拢了哪些人,即使知道也不敢写,想到那个看似温文尔雅实则狠戾冷酷的王爷,秦丞相便觉后脊发凉。

独自坐在书房里沉思了片刻,他想到的唯一能破解目前困境的,只有一人,或许他那嫁给武王的孙女能再帮他一次,想到这里,他便起身想去丞相夫人的院子,让她递个帖子去武王府,看能不能与秦悠见一面。

事关秦家整个家族的命运,那小畜生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然而刚站起身就听到门外守卫对丞相夫人的问安声,紧接着房门就被推开了。

“什么事发这么大火?大老远就听到你摔东西的声音了。”丞相夫人保养得宜的脸这些天也不再光鲜,眼下透出丝丝青黑色。

秦丞相正有事要她去办,便缓和了面色随口道:“一些不长眼的东西而已,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一直在书房忙碌,夜宿不好,我便命人炖了些补品,遇上这样的事你也别太操劳,陛下只是一时怀疑,等查清楚了会放了我们的。”丞相夫人笑着劝道。

秦丞相闻言眉间再次拧紧,满面愁容倒是不用装:“现在陛下认定了老夫勾结乱党,这一关恐怕没那么容易过,除非……”

“除非什么?”丞相夫人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连忙问,她今天过来也不是真的要送补品,更多的是想打探一下目前丞相府的处境,丞相府突然多出大批金吾卫看守,她哪能不焦虑?

曾经荣极一时,谁又受得了当阶下囚的滋味。

“除非能有个位高权重的贵人能出面保下我们秦家,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否则我们一家就只能像那兵部侍郎一样满门操斩了。”秦丞相揉了揉眉心,愁容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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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4、5、6月都是我工作上的魔鬼月,忙的晕头转向,清明节都没放假,出差在外没有更新,我很抱歉,今天回来就好了,今晚应该还能再更一章。

212.212如你所愿

秦丞相已有所指的话让丞相夫人一愣,紧接着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当即脸色一白,挤出一丝苦笑掩饰道:“如今我们秦家落到这一步,谁还愿意与我们往来?那些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巴不得与咱们撇清关系呢。”

秦丞相没想到自己一向知词达意的夫人居然会选择装傻,心中虽有疑惑,还是不得不挑明道:“夫人忘了吗?五丫头可是嫁进了武王府,虽然武王与我们不亲厚,但到底我们也是五丫头的娘家人,她总要为自家人想想办法的。拗”

丞相夫人的脸上更加苍白了几分,随即无力道:“小五?这事夫君还是别想了……”

“为什么?”秦丞相神情冷了几分,语气不悦。

丞相夫人叹息一声,将晋王起兵前夕,秦丞相被皇帝软禁之后的事说了出来:“夫君有所不知,在你被圣上召见久未归来时,瑶贵妃命人给我们院子里的所有人下了毒,并且威胁我们将小五请去,尽量拖延时间,我们不得不照做,后来才知道瑶贵妃不但利用我们府上的人给小五的茶里也下了毒,并且埋伏人手要杀掉小五……跖”

“你说什么?那后来呢?小五死了没?”秦丞相急躁的询问,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度。

自从他被赵咸铭囚禁,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本还指望贤王会出手相救,哪知左等右等一直等到现在仍毫无音讯,隐约从看守的金吾卫口中得知,诸王似乎也都遭到了软禁,武王手握重兵圣上不敢轻易动他,如今竟连这条路也要断了吗?

“没死,”丞相夫人摇摇头,在秦丞相松了口气的眼神中又道:“但是据说在行宫彻底沦陷时坠崖失踪了,至今毫无音讯……”

后面的消息是她偶然听看守的金吾卫闲聊得知的,具体如何她也不清楚,本想跟秦丞相打听一下情况,现在看来他知道的还不如自己多。

情绪大起大落,秦丞相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阴着脸问道:“坠崖失踪?这消息可靠吗?怎么会坠崖失踪?”

质问的语气让同样失望的丞相夫人脸色也冷了下来:“我哪里知道,这也是我派手下的丫头从守卫口中探听到的,你以为就算小五现在没失踪,在咱们这么利用她之后她还会帮我们吗?”

其实最开始丞相夫人并不想与秦悠交恶,就算没什么血脉亲情那也是个身份尊贵的王妃不是,可是秦丞相仗着小五只是个棋子的身份多番利用,连番下来,是个人都得寒心,指不定小五早就将他们恨之入骨了。

“她敢!为什么不帮?!身为秦家子弟,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家族覆灭?”秦丞相暴躁的一拍桌子,大声怒斥,活像秦悠就站在他面前。

在他的观念里家族永远排在第一位,所以别人心中应该也是如此,为了家族繁荣不惜,即使牺牲自己也该毫无怨言,如今秦家即将面临抄家灭族的危险,秦悠岂能袖手旁观?

丞相夫人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跟他争论这些实在没什么用,站起身便要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秦丞相没好气的瞪她。

丞相夫人略含讥讽的说道:“你可知,你那嫡妻所生的嫡子在七天前就已经带着自己的儿女离府而去,据说是去寻找自己失踪的女儿去了。”

说完丞相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丞相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嫡妻嫡子指的是谁,随即又是暴怒的将整桌的书籍砚台全部扫落。

逆子!自己的家族危在旦夕不顾,竟还惦记着那不受掌控的女儿。

这些天他一直在书房想办法,无暇顾及其他,全府都有金吾卫把手,不用想也知道那逆子是悄悄溜出府的,这个时候还敢抗旨忤逆,嫌身上的罪名不够多是不是!

他所不知道的是,秦怀年一家的出走是得到赵咸铭默许的,如果他们一直没动静赵咸铭才会觉得奇怪,更何况赵咸铭还打着注意想从秦怀年几人那里得到秦悠以及黑衣少年的消息呢。

深山某处狭窄的山道上,黑衣沉默的男子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禁皱了皱修眉。

“老爹,你不会得伤寒了吧?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整天住在山洞里,你可要保重身体啊。”优哉游哉骑在马上的秦翎策马上前,关切的望着他。

秦怀年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身体可还受得住?”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武王妃的下落,秦怀年几人不

得不装出寻人的样子蹲在深山里,整日睡山洞,即使不忧心忡忡也憔悴了不少,幸好几人都有内力护体,没有大碍,就是辛苦些罢了。

“老爹也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比你们弱。”秦翎笑着示威似的扬了扬下巴。

母亲早逝,秦翎自小便心思细腻很懂得照顾家里的几个大男人,从来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也就是最近跟没正经的秦悠接触多了,身上多了几分女儿家的调皮娇俏。

“是是是,姐姐最厉害了,天下无敌的厉害,”秦夜也策马凑过来,笑得一脸谄媚:“姐,一会儿我去打只野味你给我烤了吃好不好?整天吃那些硬邦邦的干粮和肉干,我都要吐了……”

言罢还捂着肚子,做出一副可怜兮兮求投喂的萌样儿。

秦翎白他一眼:“哼,就知道你奉承我准没好事。”

“姐,你人心看着弟弟我日渐憔悴衣带渐宽人比黄花瘦吗?”秦夜歪着脑袋继续卖萌,十六七岁的少年青涩未退,水汪汪的小眼神杀伤力十足。

秦翎哭笑不得,听这台词就是从小悠那里学来的,没好气道:“我看你是人比花娇吧!”

几人一边在深山里乱逛一边说着闲话,一直绷着脸面无表情的秦慕忽然说道:“有人来了。”

同一时间,秦怀年的目光锐利看向前方山道。

远远的能看到一行人不断在靠近,山路难行,他们都没有骑马,脚程却极快,很快便能分辨出样貌身份了。

原本还在说笑的秦翎,下一刻便从娇俏美人化身成喷火暴龙,抽出佩剑飞身冲了上去。

“翎儿。”秦迁出声想喝住秦翎,不让她这么冲动。

秦夜也及时伸出爪子,却连姐姐的一片衣角都没摸到,忧伤萧瑟的停在半空。

对面来的一行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微君派来为秦悠的“失踪”打掩护的,做戏就要做全套的,武王府的主母失踪了,身为他的夫君,既然还没蹬腿咽气,怎么可能不派人四处寻找,不过就是不怎么尽力罢了,谁让武王妃曾经“背叛”了武王殿下呢。

带人出来寻找武王妃的不是别人,正是天册司前任副统领兼皇帝陛下的心腹人物魑,现在该叫他常泽月,或者掩日。

常泽月清寒无波的眼眸看清对面火速冲过来的女子,饶是镇定如他也忍不住想扶额,又是这样……

双方都在武王妃“失踪”的这片地域徘徊搜索,难免有碰到一起的时候,于是,每一次相遇,对面那神经病似的女人都要冲过来一次,不与他打到筋疲力竭决不罢休。

赵咸铭派来打探消息的人可能会觉得秦翎是气武王府的人用强硬手段抢夺秦悠,导致秦悠失踪才会一见面就动手,事实却是,这女人小气记仇,在为秦悠曾经那穿胸一剑报仇。

“头儿,我精神上支持你,你……自求多福。”常泽月身边一侍卫装扮的男子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果断后退脱离战场,以免被这一见面就化身狂暴女战士的大美女波及。

“……”常泽月默默无语,拔剑迎敌。

按说这样敷衍性的演戏根本用不着绿衣七杀的常泽月出面,宋微君派他来就是专门当出气筒的。

秦悠心口的那道伤是秦家人的心结,不解开很难放下对武王殿下他老人家的成见,但是武王殿下现在很忙,没空来这里当沙包让秦家人出气,于是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就落在另一个当事人常泽月童鞋的头上。

常泽月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与秦翎过招从来都是能让则让,从不会伤了她。

如果这样能赎罪的话,他毫无怨言。

一剑扫落他鬓边碎发,秦翎怒斥:“你这个王八蛋龟孙子,别以为不还手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伪君子无耻小人,欺骗别人感情你很有成就感吗?不替我妹妹砍回来我决不罢休!”

对方一味躲闪退让令秦翎很是火大,眼看着下一招就能成功,对方却总能先一步避开,这种总是距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滋味别提有多折磨人了,抓心挠肝也不过如此。

秦翎气的杀红了眼,没料到对方听了她口不择言的谩骂忽然动作一顿,既而剑锋一转,竟是放弃了抵抗,任由她的剑尖刺入他的胸膛。

锋利的剑刃刺破皮肉骨骼的声音中,他眸光依旧清冷无波,常年抿紧的唇角溢出一丝苦笑,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如你所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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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作者没脸见人了,食言而肥,只是琐事太多,我只能尽力更新。

213.203情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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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剑刃血槽喷薄而出,在秦翎月白的衣袖上盛开如星星点点艳丽的红梅,温热仿佛如炙热的岩浆,灼痛了她的手。

她捂着自己的手后退一步,震惊而不可置信的瞪着依旧面无表情的男人:“你……你故意的……为什么?”

两人交手多次,几乎是见面就打,可是她从没有一次得手,若非对方无意伤她性命,她早不知死多少次了,所以在她的认知中,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可能伤到这个男人,可是现在她的剑真真实实的刺入他的胸口,滚烫的鲜血以及他苍白虚弱的脸色都那么不真实拗。

常泽月没有说话,那一剑刺穿肺腑,鲜血沿着喉咙上涌,顺着他紧抿的唇角蜿蜒而下,他不在意的抬手拭去,另一手则两指夹住剑身猛然用力,飞溅的鲜血顿时染红了他身前的地面。

“想杀我吗?你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他伸直手臂,将剑柄送至她面前,眼神冷冽而专注,看得人心慌意乱跖。

秦翎握紧了仍在颤抖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染满鲜血的银色剑柄,抬手接过,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向朝她奔来的秦迁等人。

或许人都是容易遗忘的动物,也格外容易心软同情弱者,有些伤害时间过去太久,在意的人失而复得,所以可以轻易原谅曾经造成伤害的人。

之所以一直追着对方不放,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当亲手刺出那一剑,心中便已释然了。

“翎儿……”

“姐,你没事吧?”

秦怀年秦夜等人下马围了过来,确定秦翎没事之后又纷纷看向了被武王府众人包围的常泽月,脸上的表情也都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

恨吗?是有点,自己的闺女亲人遭罪当然会心疼,可是当对方站在那任他们报仇的时候,又觉得其实也没有非要你死我说,毕竟,小悠还在不是吗?

常泽月高大的身躯因为失血过多微微摇晃,硬撑着并指飞快点了身上几处要穴止血,既然对方不杀他,他也没必要自己找死。

武王府之人围上来扶住他,有人立即拿出疗伤药塞进他口中,让他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先做些简单包扎止住血再说。

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倒是没有一个人对秦翎等人表现出敌意,常泽月武功有多高他们一清二楚,就是秦怀年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若非他故意如此,秦翎怎么可能伤的到他。

既然是他自己选择的,他们又何必多说。

“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瞧见对面围起的人墙久久不散,秦夜不由嘟囔了一句。

秦悠当初受伤的时候他并未见到,秦悠也没有仔细描述过宋微君两人对原主秦悠的折磨,现在看着她每天活蹦乱跳的便以为伤得不重,万一三姐出手太重把对方弄死了,武王迁怒小悠怎么办?

秦慕一把拉住他欲过去看看的身形,冷声道:“我们走吧,这是他应得的。”

秦悠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到过的,一剑还一剑,理所应当,再说伤都伤了,现在过去反而会让人觉得虚伪。

秦迁也赞同的点头,拉着情绪低落的秦翎往回走。

常泽月重伤归来的事起初秦悠并不知晓,还是白露后来悄悄告诉她的,彼时她正在院子的空地上蹂躏木人桩,闻言不由一怔,接过白露顺手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脸,抬头望向蔚蓝明媚的天空,仿佛能看到一个固执的灵魂缓缓消散在云层间。

秦怀年让白露告诉她这些或许是觉得他们已经为她报仇,想让她放下过去不再心有所怨吧,可惜他们不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因为真正的秦悠已经死了,一剑重伤又怎么能弥补?

犹记得刚穿过过来时原主弥留之际心中强烈的悔与恨,直到很久之后仍能影响她这个旁观者的心绪。

可是她毕竟不是原主秦悠,常泽月曾用他保命的“还阳”间接救了她一命,他没有对不起她,恩怨是非已经说不清,所以既然秦怀年等人已经释然了,便如此也未尝不可。

天气一天天转冷,深秋的萧瑟与寒气一天比一天浓重,宋微君的伤倒是一天天好了起来,就在秦悠以为宋微君打算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别院冬眠时,整天窝在房间不出门的宋微君突然有了动作。

“王妃,王爷身边的卫一在院外求见。”明锦从门外走进,带来一阵冷风。

秦悠放下手里的毛笔,把桌上练习的毛笔字

狠狠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让他过来吧。”

堂堂武王妃不会写字,传出去丢的可不止一个人的脸,所以最近她每天都会坚持练一个时辰的毛笔字……以应付宋微君的定期检查。

摔。

特么有种自己重回幼儿园初学汉字的苦逼错觉!

卫一被守在门口的丫头带进来,对她行了一礼,直接道:“王妃,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书房?知道是什么事吗?”秦悠诧异的挑眉,宋微君身体逐渐好了之后就坚持去书房处理事务,她从来不参与武王府的事,叫她去书房做什么?

“属下不知。”兴许觉得自己拒绝的太干脆了,卫一迟疑了一下又道:“云……云横以及绿衣七杀都聚集在了书房,王爷应该是有要事要吩咐,王妃去了就知道了。”

“好,走吧。”秦悠心中更加疑惑,连绿衣七杀都召去了,难不成是有什么大动作?

坐在一旁做针线活的明惠以及白露白霜忙起身,为她拿披风的拿披风,端水洗手的端水,时间久了几个丫头之间融洽了许多,白露白霜尽心尽力的伺候得到了明锦明惠的认可。

秦悠走到书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明锦等人留在外面,慕含光与慕含乔随着她一同走进书房落座。

秦悠除了坚持每天练字之余,习武也是必不可少的,不喜欢一天换好几套衣服来回折腾,于是她墙裂要求做了几套窄袖束腰的轻便衣服当家居常服,款式与唐朝开元年间的小立领胡服类似,过膝的衣摆配上长裤短靴,偏于中性,便于行动。

当她穿着这么一套这个时空的人看起来颇为怪异的衣服进来后,书房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纯白的外衫陪黑领黑靴子,外罩一件黑色白毛边的大氅,乌黑长发束成马尾垂至肩头背后,如一匹华丽锦缎,浑身上下唯一的装饰便是象征着莳花楼半个主人的羊脂玉佩。

黑与白,两种极端的颜色搭配,竟衬托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诡艳,又纯粹的近乎空灵,使她看起来如黑夜中刹那绽放的昙莲,冷魅的不染纤尘。

首位上宋微君单手慵懒的撑着脸颊,自她进门起,那双狭长微眯的凤眸便一瞬不瞬盯在她身上,漫不经心的倦色褪去,逐渐变得幽深难测。

一双双眼睛兴味不一的集中在自己身上,秦悠暗自挑了挑眉,走上前给宋微君行了个礼,“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尽管私下经常没规没距,在他的属下面前秦悠倒也不介意给他个面子,反正弯弯腰又死不了人,某些时候她还是很识时务的。

宋微君凤眸微弯,溢出点点笑意,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悠悠,来本王这里。”

秦悠也不跟他客气,大大方方走过去解了大氅落座,就在她微微仰头解开系带之时,错过了某王爷眯起的凤眸中飕飕射向四周的凌厉眼刀——

这是本王的女人,再看挖了你们狗眼!

某王爷气场全开,房间内顿时下降了好几度,众人集体打了个寒颤,纷纷收回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低着头表示自己很纯洁,很无辜,啥都没干。

“王妃这身穿着真特别,窈窕飒爽,与王爷今天的装扮很相配呢,不愧是鹣鲽情深的夫妻,令我等着实羡慕不已。”暗流汹涌的气氛中竟还有人冒着被眼刀凌迟的鸭梨拍马屁,但是声音清越中带着浓浓笑意,听起来十分悦耳。

众人一愣,又纷纷抬起头望向上首两人,这一看还真是如此。

宋微君今天穿了一身纯黑色锦服,腰间金色锦带长垂至地面,外罩一件白色雪狐大氅,墨发以长冠束起,露出线条完美的侧脸,看起来优雅而尊贵。

最重要的是,他里黑外白的颜色搭配与秦悠正好相反,坐在一起着实十分相衬。

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情侣装。

214.214不明其意

闻言宋微君与秦悠动作一顿,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又瞧向彼此,最后慢慢由对方的衣服移至对方的眼睛,然后一起淡定移开目光。

秦悠若无其事扫了眼在场之人,眼睛不由自主在方才说话的男子身上顿了顿拗。

那人坐在慕含光下首,另一侧是一个不认识的冷面男子,最后坐着澹台雨,这么一来此人身份不言而喻,不是承影剑主就是却邪剑主,而看他一身翩翩紫衣,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世家公子的矜贵知礼,显然与勇绝的却邪沾不上边,那么只能是代表了优雅的承影剑主了。

摸着下巴一一扫过对面排排坐的俊男美女,气质各有千秋,容貌各具风华,若非他们每人身上都隐隐散发着强大莫测的气息,秦悠恐怕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什么选美大赛之类的……

宋微君手下果真人才济济,还都是正值茂龄的青年才俊,也不知他是如何培养网罗来的这么多高手跖。

“既然人都到齐了,接下来该说正事了。”宋微君严肃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眉来眼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悠觉得宋微君在说这话的时候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莫名其妙!

不在意的耸耸肩,秦悠打定主意做个最合格的听众,看房间内聚集的这一大票武王心腹就知道,此事干系重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宋微君非要把她这个“卧底”叫来旁听,但必然没她的发言权就是了。

宋微君一句话,整个房间的人全部换上认真的表情,眼神带着绝对的忠诚齐刷刷看向他,即使这其中有些人对她出现在这里有猜忌有不满,却也没一个人会出声质疑他的决定。

“丙部和辛部刚刚传来消息,北阳山宝藏的真正入口已经找到了。”宋微君唇角含笑,显然心情不错,“本王的伤基本也已经痊愈,今明两天做一下安排,明晚便可出发。”

闻言,除了早一步知道消息的宋天玄,在场之人皆露出惊喜之色。

从前朝宝藏在北阳山的流言传出至今已经三四个月了,诸国轰动,各方势力明察暗探却一无所获,一直有传言说宝藏内部诡异非常,危险重重,进去的人没一个能走出来,如今宋微君说的真正入口,恐怕与先前传言中的入口并非是一个地方。

秦悠暗暗想着,除了好奇之外她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入口是别人发现的,她再激动那些财宝也不会变成她的。

在一片喜悦的议论声中,忽然一道饱含敌意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秦悠皱眉看了过去,唇角掀起若有似无的冷笑。

就知道是澹台雨那个女人,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足以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见她望过去,澹台雨清冷孤傲的脸上寒气更盛,眼神中含着一丝警告。

秦悠懒散的勾着唇角,眼神却挑衅而不屑。

恕她愚钝,她实在无法理解澹台雨这种行为,说她是忠心护主吧,可是,是宋微君下令让她来书房的,主子都不在意当着她的面爆出重大机密,做下属的不满意可以直接跟主子说,警告她这个被迫坐在这里听秘密的旁观者有毛用!

没告他们不讲人权就不错了,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把信息灌输给她,以为她很乐意坐在这里看他们的白眼么?

她简直冤死了,还无处诉苦!

“这次甲乙两部的人一起行动,丙部的人全部混进守陵军中警戒监视,己部和庚部留在外面策应。”宋微君开始安排进一步的计划。

“就这样?”坐在宋微君右侧疑似龙皇剑主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明显不赞同这么简单的安排,迟疑道,“现在整个北阳山都被皇帝重兵把守,还隐匿着许多其他势力的人,王爷带这么少的人恐怕不安全。”

不少人点头表示赞同。

坐在秦悠旁边的一白衣男子咳了一声,慢吞吞用手中折扇不经意的戳了戳清秀的脸颊,又慢吞吞说道:“建议王爷带上组字部的人一起去,通过辛部传来的消息可以知道,那地方有布置有不少复杂的阵法和机关,硬闯肯定是行不通的。”

“嗯,要不是辛部有人粗通阵法发现端倪,请了我们的人前去查看,恐怕到现在都发现不了真正的入口所在。”白衣男子旁边另一冷峻男子面无表情的开口。

最后众人皆看向拥有最终决策权的宋微君。

宋微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头看向秦悠,凤眸幽幽暗藏着

无人能懂的深意。

我戳!

秦悠惊悚了,大哥你别这么祸害小爷我行不行,没看你那些拥护者看小爷的目光已经很不爽了吗?你这个时候看小爷是什么意思,想借刀杀人吗?

“组字部本王另有安排,断水、惊风,到时你二人带丁部的人保护在王妃身边,记住,你们只听王妃的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以王妃为先,懂吗?”宋微君神色严肃的望向被点名的慕氏兄弟。

还不等慕含乔与慕含光领命,某些人终于受不了的爆发了。

澹台雨惊声道:“王爷,您要带她一起去?”

秦悠也挺意外的,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宋微君居然会带上她,若是可以,她倒真想去打打酱油,阵法什么的在现代已经失传了,瞧一瞧也算长点见识。

不过她的惊讶下一瞬就被澹台雨的无礼给破坏殆尽了。

心中冷笑一声,秦悠始终一言不发,抱臂翘腿,好整以暇的的看向主位的宋微君。

宋微君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凤眸冷冷眯起,盯着想起身领命却被中途打断犹豫不决的慕氏兄弟,“怎么,你们没听到本王的命令吗?”

慕含乔与慕含光顿时如被电击,寒意遍布全身,当下利索的起身行礼:“是,属下领命!”

宋微君冷哼一声,与众人商量起接下来的细节,生生将澹台雨晾在原地。

秦悠若有所思的盯着宋微君的侧脸,这样就完了?无视澹台雨不失为一种处理方式,但这样冷处理明显是在偏袒澹台雨,如果宋微君对自己的属下都这么宽容,那么在场之人又何必对他如此恭敬,几乎言听计从。

她敢保证在场之人至少有一半对她的出现抱有意见,但除了澹台雨没一个敢说出来。

这样的团队绝不是只靠怀柔政策就能培养出来的。

可是他却选择了纵容。

秦悠垂下眼眸,无聊的把玩着手里精致的鱼戏莲叶瓷杯,说到底那也是人家的家务事,怎么处理不听话的属下她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在座之人随便拉出一个都比她有分量,她可不想“恃宠而骄”“嚣张跋扈”给自己招惹一堆敌人。

“王爷,属下还是觉得您带的人实在太少,宝藏被安置在地宫深处,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有人还在劝解宋微君,被宋微君抬手打断了:“那种地方可不是人多就能决绝问题的,带的人太多恐怕会引起守陵军的察觉,还会拖累行动的灵活性。”

一群人眼神交流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隐秘共识,遂不再有人出言劝谏。

秦悠垂着脑袋唇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真是可笑,既然另外还要秘密开会,何必把她叫来搅局,她真不明白宋微君多此一举有什么好处?

或者又想到什么算计她的好点子了?

有趣。

“王爷,在行动出发之前以及行动过程中,属下愿做王妃的护卫,护佑王妃安全。”众人即将散去时,澹台雨忽然单膝跪在宋微君面前,清冷的脸上强硬而坚决。

在场之人似乎都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只默默退回椅子上,等候宋微君处理。

秦悠扯着大氅的手一顿,看向澹台雨的眼神里有着藏不住的冷意,欺人太甚!她最恨的就是别人限制她的自由,护卫?白痴才会相信,是想监视她或者趁机除掉她才是真罢!

生气就输了,秦悠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深吸一口气挑眉看向宋微君,如果宋微君同意……

215 作死自己

在秦悠望向宋微君等着看他如何决定的时候,发现宋微君竟也在看着自己,那眼神……戏谑含笑,事不关己的不为所动。

他知道她最反感有人监视她,所以他在等着看她如何推脱掉澹台雨的请求,以眼神明明白白告诉她,她接下来的反应决定了他最终的决定。

微微眯起星眸,秦悠重新坐回椅子里,唇边扬起恶劣的笑,“雨侧妃这是在担心本王妃会泄密吗?你们王爷都不担心,你还是省省吧,还是说……本王妃上次给你的警告还不够?邾”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秦悠会将话直接挑明。

坐在秦悠旁边的白衣温吞公子好奇的侧头望着她,相比起秦悠的直白,他更想知道秦悠如何教训流光剑主了,那可是七杀之一啊,这个小王妃挺彪悍的嘛犍。

澹台雨平生受过的两次掌嘴屈辱都是因为秦悠,提起这件事她脸上顿时一片阴寒,冷眸含煞睨视秦悠一眼,冷声道:“我在和王爷说话,与你何干!”

“貌似你家王爷不太想搭理你呢。”秦悠啧啧两声,翘着腿笑得像个不怀好意的小狐狸:“既然你家王爷敢让我在这里旁听,自然有他的用意,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家王爷的能力?嗯?我瞧着你家王爷挺聪明的,不像你想的那么愚蠢无用啊,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一出,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压抑的死寂,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瞪着她。

居然有人敢当面骂武王殿下,她是活腻了吗?

秦悠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转眸挑衅的对眸色幽冷的宋微君扬了杨眉。

切,不是想看她的表现吗?不知道她这么做能否让他满意?

宋微君慵懒含笑的唇角抽了抽,这死丫头……很好!

“你……你竟敢辱骂王爷!你简直该死!”澹台雨激动愤怒的站起身,手已经按在剑柄上,要不是宋微君还坐在她旁边,估计早已经冲过去把秦悠砍成好几段了。

秦悠不屑的笑:“我骂我家男人,关你屁事,小爷该死还是该活可轮不到你来决定!”

说话时她寒意凛冽的星眸不经意扫过在场众人,丝毫不弱于顶尖杀手的凌厉气势瞬间袭向西面八方,这话是在说给澹台雨听,也是在警告所有人。

看她不顺眼吗?以为她是肉包子呢,随便给她摆脸色,她这个武王妃就算再没地位,也只有武王可以决定她的生死去留!

房间内的气氛越来越紧绷压抑,几乎处于星火燎原的临界点。

不少人惊讶于秦悠强悍的气势,但也有人愤怒至极,一个细作也敢如此张狂,若不是王爷纵容她,她焉有命在,当他们武王府是什么地方!

澹台雨也被她强势的反击震得一愣,反应过来后怒极反笑:“你还真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的女人,王爷都不要你,还敢自称是王爷的女人,如果不是王爷有令在,你以为你能走出这个房间?”

“哦,你也知道这里有权做决定的是你家王爷,而不是你?”秦悠收敛气势,又恢复成懒散无害的模样,轻蔑的笑:“还有,小爷什么时候自称是你家王爷的女人了?我说的是,你家王爷是我的男人,你不要搞混了,白痴!”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气氛如紧绷的琴弦,然而就在这火药味十足的时候居然还有好奇心旺盛的老兄插话,着实可敬。

秦悠挑了挑眉,换了个姿势靠在另一侧扶手上,对着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温吞公子勾勾手指,然后在一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中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就见温吞公子白皙清秀的脸上顿时飞上两朵可疑的红云,并迅速与秦悠拉开距离,不可思议又有些尴尬的瞪着她,仿佛受到了调戏的良家妇女……

……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好诡异。

秦悠说话时用内力将声音凝成一线传入对方耳中,就算内力深厚的宋微君都没能听清她说了些什么,但看沈长歌的表情以及那时不时瞄向宋微君的诡异眼神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宋微君绷着唇角冷冷看着他,这小子最好装作没听到,并且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否则他不介意帮助他遗忘掉。

温吞公子沈长歌接收到自家王爷警告的目光,赶紧低头装鹌鹑,折扇抵在眉心仿佛在思考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只是那游移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可疑。

tang你这女人,当着王爷的面勾引别的男人,说你不要脸一点都没冤枉你!”澹台雨自以为又抓住了打击秦悠的把柄,轻蔑不屑的冷声嘲讽。

秦悠扶额,这个女人智商是欠费了吧,她究竟是怎么当上流光剑主的?当着众人的面宣扬他家王爷被戴了绿色无污染的帽子,并且“野男人”还是她的同僚,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她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不妥,但也只是稍微靠近些罢了,众目睽睽之下她做了什么别人看的一清二楚,无中生有这种伎俩实在无聊的很。

沈长歌低垂的脑袋抬起看向澹台雨,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清澈明亮的眼神却逐渐加深,如一泉深不见底的幽潭。

宋微君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玩乐看戏的耐性,森然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王爷……”所有人瞬间站起身往外走去,惟独澹台雨还有些不明所以,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她的请求王爷还没说是否应允呢。

然而就在她出口的下一瞬,宋微君缩在衣袖中暖手的紫金手炉化作一道黑影,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澹台雨俏丽的身影已经被撞的直接飞砸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直到落地后她才反应过来,一口鲜血随着痛呼喷洒出来。

传言说武王性情乖张,阴晴不定,秦悠总算真切见识到了,不管是谁,只要是真的惹怒他了,下手绝对不留半分情面。

书房转瞬间变成了有死无生的修罗场,没有谁还敢磨磨蹭蹭,鬼追似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宋天玄最后一个离开,临走时不忘把痛苦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澹台雨拎了出去,关好房门。

“你怎么不走?”宋微君脸色不好的看向秦悠。

秦悠扬了杨眉,宋天玄都自觉退出去了,难道不是为了给他们留出单独的空间?说了那么多挑战他威严的话,她能走得了才怪。

“怎么不说话,方才不是伶牙俐齿说的很过瘾吗?连本王都敢骂。”宋微君冷冷扬起唇角,秀窄剑眉因烦躁而微微蹙起。

生气了?秦悠眼珠一转,扑过去钳住他尖削光洁的下巴,在他微愣的眼神中吻上他的唇。

或许是因为没几个人敢不怕死的侵犯他,所以上次用这招轻易得手,这次依旧如此,只不知还管不管用。

唇瓣柔软微凉,带着暖茶馥郁清香,美男当前,吃一口也不亏。

秦悠动了动唇,伸出舌尖轻舔一下准备撤离,后脑却被大手牢牢扣住,一直没动静的人忽然启唇重重稳住她,舌尖灵巧卷住她的舌吞入自己口中,一边用牙齿咬住,一边以舌尖逗弄。

片刻后似不满足于此的轻描淡写,放开她的舌直接侵入她唇齿间,霸道而热烈的**。

靠!

秦悠悲剧了,他不是不喜欢与女人亲近吗?现在又咬又啃的算是怎么回事?

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弥漫整个口腔,秦悠虽然潜意识里在抗拒他,却并不讨厌他,霸道缠绵的吻强势的夺走了所有空气,秦悠的脑袋逐渐变得昏沉,不由自主的回应他的唇舌。

直到两人都呼吸急促才彼此分开,秦悠不知什么时候被宋微君从椅子里抱到自己腿上,他额头抵在她颈侧剧烈喘息,始料未及的情难自禁。

他也没想到这一吻竟如此绵长激烈,如此……忘情,以至于有片刻时间他完全忘记了那些总是不由自主跳到脑子里的恶心画面,疯狂的想要继续下去,彻底占有她。

“你又勾引我。”平息下来之后,得了便宜的某王爷无耻控诉。

216 猎心游戏

秦悠以一个十分yd的姿势暧昧跨坐在他大腿上,她懊恼的咬了咬牙,毫无预兆的一头撞在他太阳穴上:“大爷的,我承认我是自作孽,可你这混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是你se心大起,还好意思指责我?俣”

宋微君猝不及防,一撞之下脑袋顿时蒙了,疼的出来了,捂着头好一会儿没抬起来。

“你……你这女人……算你狠!”他狠狠瞪着她,却下不了手真掐死她,只能色厉内荏的放狠话。

秦悠捂着额头毫不示弱与他对视,星眸中火焰熊熊,仿佛一只发怒的小兽,他大爷的,已经输人了,万不能再输了气势!

瞪着瞪着,宋微君忽然噗嗤一笑,飞快凑过来又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摆出严肃脸警告她:“以后只能勾引我,不能勾搭别的臭男人!否则被我知道了,我就这么惩罚你,记住了!”

他神色郑重其事,小眼神却老是忍不住往她唇上瞟啊瞟,优美的唇形,红润如花瓣的唇色,即使抿起也似在含笑,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人去亲吻,柔软丰润的触觉足以令意志力极强的他情绪失控穆。

宋微君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再次失控前勉强移开了视线。

她还没有接纳他,他不想强来,毕竟,狩猎的过程也是极为享受的一件事。

秦悠被他火热的视线盯得毛骨悚然,连忙挣扎着下地坐回椅子上,冠冕堂皇的整理好衣服褶皱,抬起下巴冷冷道:“现在说正事,今天为什么要把我叫来?”

宋微君幽幽叹了口气,双臂交叠趴在桌子上,怏怏的像只慵懒又无聊的猫:“这次行动你也有份参与,为什么不叫你来?”

“你觉得我出现在这种场合合适吗?”秦悠嗤笑:“心知肚明的事,你又何必惺惺作态?该不会……你又有什么阴谋要算计我吧?”

早已看遍世间冷暖练就铁石心肠,秦悠怎会因为一个吻而乱了心?

说她冷心冷肺没有情趣也好,她只是不想在自己沉沦的时候可悲的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温柔陷阱,原主秦悠的遭遇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即使宋微君表现的再无害,也改变不了他危险的本质。

宋微君凝注在她脸上的视线微微一滞,随即移开,放空到不知名的地方,掩藏在白狐披风下的唇角凉薄勾起:“你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莳花楼?还是丞相府?据本王所知,秦丞相现在已经在大理寺天牢蹲着了,世上在没有位高权重的秦丞相。”

秦悠表情一凝,虽然宋微君的话那你入耳,但却是最直白的大实话,仔细算算,如果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出手算计的,也只有她与赵咸铭之间这层似真似假的关系了。

只是现在北方潼关战乱,朝中动荡,赵咸铭自顾不暇,宋微君要想算计赵咸铭根本用不着利用她,可是不知为何秦悠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淡淡不安,总觉得他的目的没那么单纯,可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瑶贵妃的事留下了阴影。

“好吧,是我想太多,冤枉了你,我向你道歉,”秦悠起身对着他作揖致歉,转身拿起大氅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去准备准备了。”

宋微君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重新拉回自己面前。

“你干嘛?”秦悠挑眉,如果他再敢啃她,她就把他拍到墙上去。

咳,前提是他不还手不反抗的话……

宋微君不理会她的疑问,修长如玉的手指灵巧的挽起她的袖子,手掌一翻,一块系着透明丝线的玉佩出现在他手中。

秦悠阻止他给自己系在手腕上,拿起玉佩看了看,脸上神情复杂莫测:“凤凰佩,你从哪里找到的?”

宋微君亲手雕琢送给她的髓心凤凰佩被她弄丢后就一直没找到,而刚巧那天她中了瑶贵妃下的失心散之毒,她曾怀疑是宋微君让人取走了玉佩,如今这块玉佩也正巧出现在他手里……

宋微君抬头望着她幽幽星眸中的无限深意,轻笑一声:“我没有让傅瑶儿给你下毒,你信吗?”

这是自西山秋猎回来后两人第一次提起那次动乱。

各有各的秘密,各有各的算计,解释不清,便下意识的选择了回避。

这也是两人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原因,互不信任,无法坦诚,所以只能像熟悉的陌生人一样,想靠近,却又各自戒备着。

tang信。”秦悠回答的很干脆,笑眯眯的小脸上看起来格外真诚。

只是宋微君,你明知道瑶贵妃想要杀我,却还给她机会对付我,你安的又是什么心呢?

这是她藏在心中始终无法问出口的话,他让她相信她,却又做着截然相反的事,事后哪怕一句解释都不给。

她的信任没有这么廉价。

宋微君何其敏锐,岂会听不出这只是她的敷衍之词,他没有多说什么,拿回凤凰佩,垂眸仔细给她系在手腕上:“收好了,别再弄丢了。”

秦悠一直居高临下看着他。

长如翎羽的睫毛微微垂着,带出几分安静内敛,鼻梁高挺秀直,使他过分艳丽的脸没有半分女气,漂亮的唇含着笑意微微仰起,如同在为情人佩戴定情信物那般虔诚而温柔。

“嗯?”长久得不到回应,他抬头看她。

秦悠瞬间回神,窘迫的抬起手装作打量凤凰佩,口中下意识的否定了‘定情信物’的荒谬念头:“自然,可这是我的保命符。”

宋微君笑意微顿,而后逐渐扩大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冷意与疲惫:“嗯,仔细收着吧。”说完站起身又道:“没事了就回去吧,我要去睡一会儿。”

“哦。”他的笑容让秦悠有些不自在,边与他一同往外走边问:“髓心制成的玉佩你是不是也有一个?”

宋微君恍然道:“是,没经过你的允许擅自动用了一些,还剩下一半髓心,一直忘了还你,要不你现在跟我一同去取?”

突然间的疏离让秦悠更加不自然了,不自觉的也跟他客气起来:“不用不用,先放在你那里吧,那本来也是你赢回来的,我就是想起那天晚上似乎在你手腕上见到了,随便问问。”

宋微君拢在袖间的手此时就在缓缓抚摸着一块与凤凰佩大小相同的玉佩,这个小动作已经形成了无聊时的习惯,闻言手指顿了顿,轻笑:“本王也怕中毒啊。”

这话无疑是在回应她前面说的那句‘保命符’,明明白白告诉她,这只是一个有用处的物件,没有任何含义。

秦悠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易觉察的嘲讽,无奈耸耸肩,本来她提起这事是想缓和一下气氛的,结果把气氛弄得更加糟糕了。

她果然还是不适合干这种考验脑回路的细腻事情啊。

宋微君现在心情很不好。

相处这么久秦悠已经摸清了小规律,一般他死缠烂打或者生气愤怒与她争吵的时候通常心情都不错,越是像现在这样表现的正常,就越说明他很可能在生气。

我很生气,但是我就不告诉你我为什么生气!

秦悠叹气,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为了不至于把关系彻底弄僵,秦悠果断撤退了,哄人高兴啥的她只会一招,先前刚刚用过,虽然差点被扑倒,效果还是不错的,但是现在宋微君是真的不高兴了,她觉得即使祭出这招杀手锏也没什么效果。

夕阳清冷的余晖洒落他一肩一身,光影的交叠让他一张线条优美的俊脸更加立体生动,宋微君静静站在廊檐下,眸光微眯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如无必要,宋微君秋冬之季极少踏出房门,何况是这样闲适的发呆晒太阳,宋天玄默默陪着他站了一会儿,忍不住道:“王爷,外面天气冷,您还是回房间吧,若是……若是想见王妃,属下这就去……”

“不必。”宋微君回神打断他,唇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不急。”

他有的是耐心,尤其是在小猎物已经开始在意他的情绪之后,他更加有把握了。

217.217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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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宋天玄亲自来通知秦悠出发。

别庄的位置距离北阳山皇陵不算远,但山路崎岖难行,以他们目前全力赶路的速度至少也要三个时辰,也就是说到达北阳山的时候正是后半夜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这个时间点人也最容易放松警惕,是潜入地宫的最佳时机。

此次行动危险重重,对保密性要求极高,整个队伍轻装简行,没带任何累赘之人,连宋微君都没搞特殊待遇,与大家一样短装骑马。

少了雍容华服的衬托,他整个人的气韵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如温室里的琉璃花一样精致昳丽,多了几分不常见的英武帅气,纵马奔驰时随风扬起的黑发肆意潇洒,只是与生俱来的尊贵优雅不减半分跬。

秦悠的骑术算不得好,跟这些常年四处奔袭的人没法比,偏偏这些人的队形无论多难走的路都保持一致,整齐有序的令人咋舌,她只能勉强跟在宋微君身侧,颇为吃力。

三个时辰接连不断的赶路,她的双腿由不适到火辣辣的疼痛,再从疼痛到麻木,但是整个队伍是不会为了她停顿休息的,她也不想做处处需要人照顾的娇花,所以一路都默默忍着,直到快接近守陵军驻地时宋微君才下令队伍暂停。

西山行宫晋王起兵造反后来探秘宝藏的人不减反增,战事使人感到恐慌,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而数不尽的钱财无疑是最能安抚人心的,所以一些原本对宝藏没心思的势力家族也开始参与进来,连普通的大盗小贼都时不时来试试运气。

为了避免弄出的动静太大撞见人,宋微君命人在北阳山外两里处弃马潜行。

秦悠把马缰递给专门负责藏匿马匹的人,转身就见宋微君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

秦悠自发自觉的走到他身边,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与任务,惟独她是例外,只需跟在宋微君身边即可,也因此从上路之后她便没说过一句话,只要安静跟在他身边就好。

“累吗。”宋微君一反路途中的严肃高冷,展臂托着秦悠的臀部将她抱在了臂弯上,低沉的声音有着夜色无法掩盖的温柔。

年纪一大把了还被人像抱小孩一样拖在胳膊上,秦悠顿时不淡定了,惊悚的用手臂撑在他肩头,不让自己的小笼包贴在他身上:“你……你放我下来!”

暗夜与他的气韵如此契合,矫健挺拔的身躯以及满身夜霜的清寒都深深吸引着她,强而有力的臂膀让人感到心安,仿佛下一刻就能沦陷在他突如其来的温柔里。

这样的他,比平日里风华满身时更加迷人,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男性魅力。

“时间紧迫,我们无法停下来休息,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就让我抱着你走这一段,节省一点体力,接下来你也能轻松一些。”低低的声音贴着她面颊响起,如同撩人心弦的夜歌。

秦悠不自觉的揪紧他的衣服,此时她的心就如手下这块揉成团的布料一般纠结,靠,是这家伙吃错药了还是自己吃错药了?

为毛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竟想到了长远的将来?

不对不对,即使是现在他也不该这样对她说话吧。

“你……不会是被穿越了吧?”这句无厘头的猜测几乎是脱口而出。

“什么是‘被穿越’?”宋微君眯起眼睛,如果他没记错,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虽然她上次说的是“穿来的”,但他莫名就是知道这两者是一个意思。

秦悠这次倒是没有胡诌或者闪避,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就是……人还是你这个人,但是里面的灵魂却换成了别人……”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宋微君的手臂蓦然一紧,贴近的身体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瞬间绷紧,脚步骤停,那双暗夜中闪闪发亮的眼睛正火灼般的紧紧烙在她身上。

“怎……怎么了?”秦悠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干笑着打哈哈:“我开玩笑的……只是有点奇怪你……你今天与以往不同……”

口上这么说着,其实秦悠心底已是一片震惊,宋微君这反应……分明是很能理解灵魂穿越这回事,并且深信不疑,难道真被她说中了?

可是宋微君平时的表现又不像是个穿越人士,这就有些奇怪了。

“所以你觉得我被夺舍了?”宋微君已经恢复正常,放松了身体抱着她继续往前走,语气诡异,似不经意的调侃,又似绷着心神试探,让人一时无法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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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想了想,‘夺舍’这个词无论在佛教还是道教都有过记载,宋微君能这么快理解也不是不可能,关键是他那一瞬间泄露出来的震惊以及不可思议实在太明显,再想掩饰已经不可能。

“以前在异志奇书上看到过这样的稀奇事,随口一说罢了,主要是你现在的举动实在……太出格了。”秦悠平静说道。

宋微君无法掩藏不代表她不能继续掩藏,穿越神马的,果断不能交代啊,倒是宋微君身上的秘密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以前她就觉得宋微君很神秘,脸上那颗泪痣居然能使人产生幻觉,他身上肯定发生过超乎这个时代之人认知的事,没想到今天无意中的一句话意外的让她窥见了点眉目。

“哪里出格了?又不是没抱过,还是说为夫平时不够疼你?”宋微君似笑非笑的语气立马将他的高冷男神范破坏的渣都不剩了。

秦悠却不打算放过他:“既然王爷也知道夺舍,那么你觉得这种事可能发生吗?书上描写的可灵异了,一觉醒来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岂不很有趣?”

“有趣?你觉得有趣?”宋微君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但在此时寂静的暗夜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似凄厉似痛恨,令人毛骨悚然。

秦悠被吓了一跳。

感觉腰上的手越掐越紧,宋微君情绪隐隐有失控的倾向,秦悠暗骂自己作死,不敢再出言试探,安抚道:“当然有趣了,换一个新的身体新的身份,遇到一些可能以前不会遇见的人,尝试开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如果是我,定会欣然接受这段奇异之旅。”

微微含笑的嗓音如一截温柔月光,拨开云雾照亮了他心底不为人知的深渊,翻搅的疼痛与愤怒一霎平息,宋微君凤眸无措的看着她,忽然就有了一种被理解之后的酸涩与委屈。

同时又有着几欲撑破胸腔的喜悦,就像她说的,若无这层身份这段经历,他岂不是永远无法遇见她?

那是属于他的白月光。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小,除了宋天玄几乎没人能听清,所有人默默保持着可攻可守的队形飞快穿梭在杂草丛生的山石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响,除了那偶尔飘过又很快被风吹散的交谈声,仿佛那一百多个人都不存在一般安静。

临近守陵军驻守的地域,宋微君不得不把秦悠放了下来,以他的武功即使抱着秦悠也能轻松自如的潜进去,奈何秦悠不配合。

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被人身上,还被这么多人围观,秦悠很想去死有木有。

何况这是在执行任务,她可是很有职业素养的,即使用不着她动手也不能‘霸占’着BOss拖后腿吧,万一他那些属下哪天实在看不过去一剑劈了她,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缓慢调动内力,走少阳经脉,自气海往上经天枢、太乙、神封,至云门穴,运行一周天可将自身气息压制到最低状态,再配合上你隐匿身形的技巧,除非万中无一的高手,否则很难发现你的行迹。”在潜去宝藏入口的路上,宋微君竟还有心思教导秦悠练功。

有一个优秀的老师现场指导,秦悠求之不得,当先按照他说的做了一遍,果然不管是心跳幅度还是内息运转都低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比她自己根据古今武功结合摸索总结出来的方法有用多了。

宋微君也满意的点点头,于是这一路上BOss大人又多了一项教徒弟的任务,直把一群人急的想撞墙。

老大咱可是来偷东西的呀,你这么高调的在人家地盘上现场教学真的不怕被发现吗?

要不要这么嚣张狂妄啊啊啊???

218.218太阳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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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前面两支巡逻小队脚超行过时,宋微君忽然凑到秦悠耳边,用传音入密的功夫问道:“对了,一直忘了跟你算账,那天你在沈长歌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这两天沈长歌一直用那诡异又欲言又止的眼神瞅着他,看得他心烦意乱,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了事妗。

“哦?你们打探清楚了吗?这小队多行时间巡逻一次?别咱们刚出去被人抓个正着。”秦悠神色凝重的看着前方,顾左右而言他。

“别想转移话题!”宋微君冲着她猛瞪眼睛,以示自己很愤怒。

秦悠见忽悠不过去,含糊问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武王殿下您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就别挂在心上啦。跬”

宋微君不吃那一套,冷哼一声:“不问本王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本王的坏话?这两天本王威严扫地,都是你的错!”

哎哟,还傲娇上了这货。

秦悠白了他一眼,嘀咕:“说你坏话我会告诉你实话吗?”

宋微君气结,捏她耳朵:“少废话,快说!”

下一瞬,秦悠一反刚才的支支吾吾,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你真想知道?”

“哼,当然!”宋微君暗中捏紧拳头,以防等下自己会忍不住把她拍进土里,他心里很清楚,那绝不是什么好话,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允许这丫头与自己的属下之间有什么小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秦悠冲他暧昧的眨了眨眼睛,笑道:“他不是问我,‘我的男人’跟‘你的女人’之间有什么区别吗?我跟她说……谁的谁决定了床上地位……”

说完不忘丢给他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宋微君身体一僵,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额头青筋一抽一抽的跳起,恶狠狠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这个女人……怪不得沈长歌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怜悯神情,他堂堂七尺男儿夜夜被一个女人压倒予取予求,这绝对是男人最耻辱的事,没有之一!!

他快被气死了。

他的男性尊严啊,就跟那扑火的飞蛾一样,化作青烟灰走了……

瞧着宋微君脸色黑如墨水,差点气岔气的样子,秦悠只觉得神清气爽,一刹那乌云散尽,星辉夺目,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啊。

还不等她感慨完,宋微君忽然一把抓起她的衣领,粗暴的将她夹在腋下,嗖嗖往前飞去,与先前仔细呵护在怀里的待遇简直就是贫民窟与星级酒店的差别。

这次换成秦悠差点被他倒腾岔气了,来不及咽下的空气瞬间回流,顶的喉咙一阵难受,可也不知宋微君是不是扬起的下巴上也长了眼睛,不用看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大掌狠狠捂在她唇上,直接把即将爆发出来的咳嗽全都给摁了回去,差点没把她憋死。

气的秦悠狠命掐他的腰,这小气记仇的死男人!

后方跟随的众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睁睁看着自家王爷突然像火山喷发一样怒气冲冲往前奔去,满身煞气的样子活像在追赶杀父仇人……

武王府跟随宋微君进入守陵军驻守复地的足有三十多人,分散在黑暗中如一道道无声无息的鬼影,以守陵军的实力如何也发现不了他们,一行人穿梭在守卫森严的皇陵中如入无人之境。

一炷香的时间后,宋微君停下脚步,跟随的身影也纷纷停在他身后,震惊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巨坑。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巨坑足有足球场那么大,此时坑洞上方时不时有青绿色的诡异火焰飘忽而过,凭空燃起,又乍然熄灭,无依无凭飘摇不定,幽冷的青绿色说不出的森然恐怖,看得人心底发毛。

饶是秦悠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白磷遇到空气自燃造成的效果,但还是被这鬼气森森的现象吓到了,尤其借着鬼火看清坑洞内密密麻麻堆满的无数白骨,头皮发麻的感觉让她深深倒抽一口冷气。

这就是所谓的万葬坑么?

也不知道坑洞究竟有多深,但那上百平米的坑底全被一具具雪白的骨骸所覆盖,有的年久已经散乱分离,有的还保持着人类完整骨骸的形状,有的则处于半腐烂状态,明显刚死没多久,而更多的还未被挖掘出来,被薄薄的土层半遮半掩。

秦悠杀过很多人,但看到这如同牲畜一样被随便堆积掩埋的万葬坑仍忍不住心底生寒。

这些人,究

竟是皇族的殉葬品,还是死后被运送到这里集体掩埋的?

“怕了?”感受到她的紧绷,宋微君捏了捏秦悠的小手。

秦悠回神,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没有,只是有些震撼罢了。”

她说的是实话,一次性看到这么多的死人,她没有太多感慨或者怜悯,谁都有死去的一天,像她前世那样的职业更是得做好随时被杀的准备,死亡,那真是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只是未想到,还没进入地宫就看到这么具有视觉冲击的画面。

悠悠飘荡的鬼火萦绕在白骨间,漆黑安静到没有一丝生气的夜晚,任谁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忍不住产生触动吧,胆子小的说不定会直接吓死过去。

宋微君隐藏在黑暗中的眸光微微闪了闪,刚才关于‘夺舍’的讨论让他心中隐约生出个大胆而荒唐的猜测,现在,他已经忍不住开始猜测以前他的白月光是什么职业了。

一个人死而复生,性格习惯全变,不会使用武功,不会运用内力,却记得另一些怪异的攻击方式,这说明什么?还有,如果她不是真正的秦悠,那么为什么一个姑娘面对如森罗鬼蜮一样的场面可以坦然自若?

好奇心迫使他想要更多的接近她,了解她。

黑暗中的一束白月光,想要握住,却无法触及。

“别告诉我,地宫的入口就在这……坑里……”秦悠指了指面前累累如山的白骨。

宋微君精致的薄唇扬起浅浅笑意,眼神含着一丝挑衅:“真聪明,没错,就在这万葬坑里。”

跟随宋微君来的人中大部分都不知道入口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闻言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抽吸又接连响起。

可见这些绿衣门的杀神对这样的场面也多少有些抗拒。

怪力乱神的事他们固然不信,但真看到一簇簇无法理解的鬼火凭空飘荡在自己面前,心里哪能不受影响?

“靠,谁想出的这馊主意,真特么变态!”秦悠的吐槽引来一大堆的附和。

把入口隐藏在万葬坑里确实安全,但也太重口了吧,想发财得先在死人堆里走一遭,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肯定当场吓尿了,平常人躲着走都来不及,谁还会主动跳进去啊。

平常守陵军都尽量躲着这里走,晚上此处方圆一里人烟绝迹,连巡逻的都不敢走过来,否则他们怎么敢大摇大摆的站在这里。

所有人脸色都不大好,唯有宋微君一脸跃跃欲试的行为,推了推秦悠的胳膊:“跳吧。”

“太阳!小爷用不着你推!”秦悠连忙用千斤坠稳住身体,怒目而视。

她的下方正对着两具新死不久的尸体,身上包裹着夜行衣,借助鬼火隐约可见那腐烂了一半的烂肉,恶臭熏天,如果宋微君那一推她真掉下去了,正正掉在这俩人身上,恶心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秦悠炸毛的样子取悦了武王殿下,宋微君恶趣味上涌,一把提起秦悠后衣领将她悬在坑底上方,一松手秦悠一准掉在那两具尸体身上……

所有人扶额看着他们家英明神武的武王殿下用狼外婆的语气调戏王妃:“小东西,你害的本王颜面尽失,今天不好好整治整治你,还真反了你了,太阳来太阳去的,信不信本王今天在这里就太阳了你?”

秦悠吐血,这禽兽!

“行行行,我错了,不太阳你了总行吧?赶紧把我弄上去!”她只得服软投降。

妈蛋快要被熏晕了有木有!

“不行!除了本王你还想太阳谁?”武王殿下语气很是不善。

“我想太阳你全家,行不行!”秦悠怒了,紧握的拳头恨不得下一刻就打歪他那管高挺秀直的鼻梁!

……如果能打得过他的话!!

多么悲伤的一句话,每每想起,倍觉心酸。

219.219主人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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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的全家就本王一个。”武王殿下提醒她,至于某个疑是他兄弟的北戎大将军,被他自动屏蔽了。

兄弟?那是什么玩意。

“太阳你不行,太阳你全家不行,不太阳你还是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秦悠怒火熊熊瞪着他:“赶紧放我下来,再不放我喊人了!引来守陵军可别怪我!妗”

她快被勒断气了尼玛!谁能告诉她这禽兽又抽哪门子的风?跬?

宋微君认真思考了一下,为避免将来某只真有狗胆来跟他抢王妃,严肃笃定道:“虽然本王能代表全家,但谁能保证那些入土的老东西不会突然蹦出来,所以你还是太阳本王一个人吧,只能本王一个人哦,别人不许!”

众人好奇死了,这俩人太阳来太阳去的,太阳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秦悠额头青筋暴跳,她终于深深的明白蛋疼是一种什么感觉了,但考虑到自己的处境,只能继续妥协,“行行,回去就太阳了你,小爷吃亏就吃亏点吧……”

宋微君胜利的扬起唇角,眨了眨眼睛讨价还价:“既然你这么勉强,那还是算了,毕竟君子不强人所难嘛,不过你的拒绝深深的伤害了本王一颗火热的心,所以你要补偿本王。”

“你……”

秦悠给跪了有木有,她两辈子加起来就没遇见过这么无耻没底线的魂淡,说句话能把人生生恶心死,杀伤力杠杠滴!

还一个火热的心,狗屎!

“你想要什么补偿?”感觉到魂淡宋抓着她后衣领的手松了松,秦悠连忙出声,同时心底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要他好看,此仇不报她秦某人就去切腹!

魂淡宋很满意秦某人的识时务,笑得像朵纯情的小白花:“看在你这么真诚忏悔的份上,本王也不好为难你,这样吧,只要你答应为本王做一件事,本王就原谅你。”

谁特么稀罕你的原谅啊!

秦悠很想发挥马教主的成名绝技,来一招风卷残云的咆哮神功,好在还有一点理智没有离家出走,警惕瞪着他,冷笑:“为你做一件事?我怎么知道你会让我做什么事,万一是让我毁灭全人类呢?臣妾做不到怎么办?”

这是开空头支票,又不是开玩笑,答应才有鬼,大不了她就在尸体上踩一踩,又死不了人。

宋微君好脾气的解释:“放心,这件事绝对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而且只是一念之间的决定罢了,绝不是什么为难之事。”

秦悠不信:“一念之间的决定?吃饭喝水是一念之间的决定,毁灭全人类也是一念之间的决定,算了,你还是把我扔下去吧,不就是个死人吗?又不是没见过。”

以退为进,小爷又不是非得受你丫威胁。

“哦?你确定他们都是死人?”宋微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眼睛。

秦悠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就听到人群中不知是谁压抑的惊呼一声,同时一道道抽气声紧接着传来,隐约还有武器出鞘的细微响动。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的盯着她的脚下。

秦悠心底莫名蹿上一抹寒意,她下意识低头看去,就见原本倒在白骨堆里的两具尸体缓缓的动了,以一个极其扭曲僵硬的姿态缓慢爬起来,断掉的骨骼磨擦发出森冷诡异的声响。

秦悠震惊的瞪大眼睛,下意识看向宋微君空着的另一只手,这家伙擅长使用天蚕丝,用天蚕丝操纵尸体也不是不可以。

宋微君另一手原本悠闲的环在胸前,见她看来似有所感的伸出手,向她展示自己手上并没有天蚕丝。

“王爷,您还是……退回来吧。”

眼看那两具已经腐烂了一半的尸体突然诈尸,站直身体张牙舞爪就去抓王妃的脚,宋天玄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们都不知道这诡异东西的能力,万一伤到王爷怎么办?

见宋天玄都不淡定了,眸中满是惊惧,秦悠再次低头,正对上两张仰起的半是腐肉半是白骨的脸,五官已经分辨不清,血污的腐肉下隐约可见森森白骨,而那双眼珠子在眼眶中摇摇欲坠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秦悠自诩不是胆小之人,但已经死去的人突然站起来,还是在这鬼火乱飞,阴风阵阵的深夜,秦悠心都凉了半截,一半是被恶心的,一半是真的有些怕。

她蜷缩着脚看向好整以暇的宋微君,内心纠结挣扎之后不得

不屈服于他的淫威,咬牙切齿的笑:“我答应你!”

妈蛋给老子等着,此仇不报,老子就去切你的腹!

宋微君从她腰间扯下一枚玉佩收进自己袖中,缩回手把她抱进怀里,另一手在她气鼓鼓的脸蛋上捏了捏,笑得像只鬼主意得逞的狐狸:“乖,别怕,为夫在呢。”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宋微君提回秦悠的一瞬间,下面两具尸体瞬间像是失去了力量般噗通噗通倒地,又变回了冷冰冰的尸体,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众人纷纷惊愕的睁大眼睛,莫非这一番‘诈尸’真是自家王爷搞的鬼?可是王爷明明没出手啊?他们虽然武功不如王爷,却也不至于这么近的距离都分辨不出王爷有没有出手吧。

秦悠也回头盯着那两具尸体,心头忽然一动,她想起遮月夜闯武王府救人那一次,宋微君与遮月对战虽然也用了内力,可最后一击宋微君双手结印,身前好似出现一层透明屏障,生生当下遮月一击,难道,宋微君也会异能?并且能隔空操控东西?

“看什么?”宋微君被她赤裸裸审视的眼神看的背脊发麻,凤眸微闪,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暴栗。

秦悠气的一手肘捣在他胸口上,没好气道:“看你是人还是鬼,现在看来你果然不是人。”

“嗯,吾乃真神,尔等渺小凡人,还不速来跪拜。”宋微君很不要脸的自吹自擂。

众人纷纷以怪异的眼神瞅着自家王爷,以前王爷虽然行事不拘一格,却极少开玩笑,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贫嘴,让人哭笑不得。

秦悠听的直翻白眼:“行了,别废话了,再不进去天就要亮了,到时候被人发现了堵在地宫里,来个瓮中捉鳖看你怎么办。”

宋微君抬头看了看天色,漆黑的夜空挂满星辰,有几颗看起来格外明亮,宋微君仰头看了片刻,凤眸飞快掠过一丝异色,随即又恢复了深不可测的沉寂。

随即他若无其事的抓起秦悠纵身一跃,身体如轻飘飘的鸿羽翩然踩着累累白骨往前飞去,口中说道:“就算本王被堵在地宫里,那也不可能是瓮中的鳖……”

秦悠一边享受着他的劳动,一边飞快打断他:“是,我说错了,被人堵在地宫里,小心别人关门打狗。”

宋微君翩若惊鸿的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掉进白骨堆里,他没好气的捏捏秦悠柔软的腰肢,揶揄道:“别忘了你跟本王是一伙的,本王是狗你是什么?”

“狗主人!”

秦悠想也不想的接口。

……噗通……噗通……砰……

身后接连响起重物落地的闷响,随即又快速恢复安静。

承受力不强被吓到了的属下们胆战心惊爬起来,被奴役惯了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人当着王爷的面如此无礼的损他,王妃不要命了吗?

“嗷……你……该死……”秦悠呲牙咧嘴的揉着差点被掐断的腰,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的胃被挤到了喉咙里。

“你是什么?”宋微君慢悠悠的又问了一遍。

此时他已经飞掠到万葬坑另一边的墙壁前,这边倒是没有被扔进来的新尸体,想来极少有人来,平铺的白骨靠着墙壁往下掏出一个洞,那一部分的墙壁土层脱落,现出一块巨石来。

这里应该就是入口了。

“嗯?”没有得到回答,宋微君握在她腰间的手又要用力。

秦悠挣脱不开,反抗不了,只能哈哈一笑含混过去:“王爷说笑了,我刚才只是打个比方罢了,王爷您是英明神武的真神大人,万人敬仰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是狗呢?呵呵呵……”

谁知,宋微君突然冒出一句冷掉渣的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本王是狗,你嫁给本王就不许反悔,一辈子都必须跟随在本王身边不离不弃。”

秦悠:“……”你狠!

220 拼图游戏

宋微君一边与秦悠说这话,手中动作一点也不耽误。

等他站定在隐藏的石门前,其他人也都纷纷出现在他身后,其中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走上前,恭敬又略带惭愧的说道:“王爷,这就是入口,周围的阵法已经被破坏,但是石门上另有阵法,目前我们还没找到破解之法……”

“你们都没进去呢,怎么知道这里就是地宫真正的入口?”秦悠忍不住好奇问道?阵法?她摸了摸石门,什么异样都没感觉到。

黑衣人瞥了她一眼,傲然道:“这是我们组字部的统领亲自推算出来的,肯定是这里,错不了。亏”

黑衣人觉得跟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王妃讨论什么阵法推演纯属浪费时间,要不是王爷宠着她,她都没资格参与到这样的行动中。

感受到黑衣人身上的傲气与淡淡敌意,秦悠果断闭了嘴,虚心求教的肚量她有,但也没必要非得送上去让人鄙视轻贱?

面对别人的轻视她不是不郁闷,只是有什么办法,她所擅长精通的在这个世界完全发挥不了优势,甚至在场随便一个人都有本事压她一头,她只能握紧拳头,有机会努力学习更多的东西。

虽然这不是一个绝对的武力为尊的世界,但是拥有足够的身份地位以及无人可敌的保命资本,谁还敢像今天这样蔑视她?

连一个小小的武王府下人都敢轻视她,这更加坚定了她对权利以及自身能力提高的渴望。

“跪下!”

猛然一声低喝拉回秦悠的思绪,转头就见宋微君黑暗中若隐若现的阴沉脸色。

他只说让黑衣人跪下,对于原因只字不提。

在别人看来或许会以为是因为黑衣人没解开阵法办事不利,可当他修长宽厚的手掌看似随意的摸了摸她的发丝,秦悠莫名觉得其实他是在给自己出气。

切,真是奇怪的念头。

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念头抛诸脑后,秦悠就见宋微君双手在石门上不断摸索,最后用上内力运指如飞在不同的位置连点几下,指尖泛着蓝盈盈的光,如夜间翩跹的夜光蝶,煞是美丽。

然后,原本不动如山的厚重石门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宋微君微微松了口气,一掌拍在石门旁边的土壁上,顿时一大块泥土哗啦啦碎裂掉落,又露出一小块石壁,石壁上出现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可以活动的方块,看起来似乎是开门的机关。

众人看了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与前朝流行的七巧解字锁是一个原理,每一个方块上都有一个字,按照顺序排列成一句正确的诗,锁便自动打开了,无需钥匙。

在秦悠看来这与现代的魔方差不多,每一个字块都能活动,只要按照顺序排列好就能打开机关,只是这是个单面魔方罢了,比真正的立体魔方更简单,考验的是能不能拼出正确的诗。

宋微君显然晓得这东西的原理,点亮火折子,凑近去看上面的字。

葡、上、美、马、酒、夜、萄、光、琶、杯、饮、琵、欲、催。

秦悠就站在宋微君旁边,借着火光将上面十四个字看的清清楚楚,心中顿时一片骇然。

来到这个时空半年,她也研究过这里的历史,与上辈子的华夏没有半点关系,那么,这句出自唐朝诗人王翰的凉州词是怎么回事?

自从成为武王妃后,世家命妇之间常有赏花宴之类的交谊活动,她曾推拖不得的参加过几次,期间诗词歌赋的比斗也常有,但能推却的她都只是在旁观,华夏文明五千年,多少名扬千古脍炙人口的好诗,随便拿出一首都能震慑全场,但她不屑于以这样的方式寻找优越感。

她不是好人,却也没无耻到剽窃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还恬不知耻的洋洋自得。

如果这里真是前朝宝藏所在地,那么她可以肯定,埋藏宝藏的人一定是个穿越人士,至少建造这处秘密之地的人与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这好像是一句诗。”秦悠目光复杂的盯着那一个个方块字。

她一直以为自己憎恨着那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以为自己毫无留恋,但此时看到熟悉的诗句,熟悉的简体中文,一种名为亲切与怀恋的东西涌动在心间。

“嗯,”宋微君漫不经心的应着,整颗心思都在小方块上,秀窄剑眉蹙起,似在努力思索着什么,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秦悠说的是什么,他直起身眼睛亮

tang亮的看着秦悠:“你认识这上面的字?”

几乎在同时,秦悠又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这首诗?”

她想知道,那位穿越前辈有没有把华夏文明普及到这个时空。

在她看过的史书中没有看到相关痕迹,至少文字上没有简化,但她总共也才看了那么几本史书,涉猎狭隘,谁知道其他书里有没有其他方面的记载。

两个人同时问出口,宋微君流光溢彩的凤眸顿时更加璀璨了,秦悠的语气让他隐约知道了答案,他有一种感觉,秦悠非但认识上面的字,还一眼就知道了这首诗的正确排列顺序。

“你见过这首诗?”宋微君握住她的手腕确认,眸中闪动着奇异的光彩,有好奇,也有探究。

在秦悠眼中,宋微君是个神秘又奇怪的人,他的思想完全不受世俗所拘束,总是能很快的接受一些新奇事物,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狭隘认知,即使有一天她来自异界的身世曝光了,所有人都要把她当成妖孽烧死,但是宋微君不会。

“我见过。”

秦悠点头承认,虽然她没打算曝光自己的身世,但也不打算刻意隐瞒什么,因为宋微君是与众不同的。

果然,宋微君虽然满眼好奇,却也没追问什么,利索的让开地方把她推到自己面前:“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

在她推动方块拼排诗句的时候,宋微君喜滋滋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本王还以为自己娶了个暴力文盲女土匪回家,没想到只是本王没找到正确的打开方式……嗷……疼!”

秦悠气的一手肘捣在他胸口上。

暴力?文盲?还土匪?

这就是小爷在他心中的形象?

秦悠那个气啊,不揍他都对不起这么拉风狂霸的悍匪之名!

宋微君揉着胸口,下巴理所当然的搁在她的头顶,口中不断抱怨:“唉唉,刚夸你两句就原形毕露了,好歹也隐藏一下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为夫很没面子的……”

很好,这家伙又开启死缠烂打模式了,秦悠手上动作不停,趁他不备身体猛地往上一顶,只听“咔嘣”一声脆响,接着就是宋微君几不可闻的痛吟。

秦悠得意了,身高差什么的最讨厌了,叫你仗着身高欺压小爷,磕到狗牙了吧,舌头咬下来了没啊。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极小,只有靠的近的几个人能听到,站在外围的随行之人一见到秦悠挤开宋微君代替了他的位置,并且迟迟没有动静,顿时就有人不高兴了。

“王爷,王妃,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被守陵军发现,还请王妃大局为重,事关武王府荣兴,王妃就不要再缠扰王爷耽误时间了。”澹台雨虽然跪着,但刻意压低的女声中带着点怒火中烧的尖锐,语气十分恶劣。

以前在王府甚少与澹台雨接触,秦悠觉得她除了傲慢之外也没什么,但现在才发现这货居然还智商欠费,距离产生美,这话果然一点不假。

冷笑一声,秦悠收回手抱臂冷然看着她,不屑而讥诮的笑道:“哟,这不是流光剑主吗?身上的伤好的挺快的吗?本王妃还以为你会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呢。”

她这话本意是在提醒澹台雨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多嘴多舌那是作死的节奏,谁知雨侧妃脑回路与她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奇葩的理解为这是秦悠在嫉妒她。

她不无得意的说道:“绿衣七杀乃是门中精锐,此地凶险,王爷又怎会对我下重手。”

宋微君那一掌看似厉害,确实不重,澹台雨自己武功也不弱,即使不能反抗也有深厚内力护体,只是当时情况又急又快,她吐出两口淤血后并无大碍。

221.221那禽兽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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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王爷对你还真是‘宠爱有加’啊,既然如此,想必流光剑主很乐意为王爷效劳咯?”秦悠并不生气,唇边扬起恶意的笑。

“自然,属下的性命都是王爷的,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澹台雨铿锵有力的宣誓妗。

其实那模样更想说的是,她的人都送给宋微君,任宋微君予取予求吧?秦悠摇了摇头,宋微君那妖孽的脸果然非一般人能抗拒的了。

“很好,有流光剑主这句话本王妃就放心了,”秦悠为澹台雨的忠诚感动的一塌糊涂,而后兴高采烈道:“那么现在,王爷说他解不开这道机关,既然流光剑主这么想为王爷效劳,还不赶紧过来帮忙?记住,只有一次机会哦,如果解不开机关,这处石门就会彻底封闭,永远都别想再打开。”

“什么?跬”

“怎么会这么严重?”

这一次秦悠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在场众人都听得到,不少人都为这个噩耗而皱眉。

澹台雨也忐忑的望向那道稳如泰山的石门,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她的武功是不弱,但机关术数却并不精通,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如果真让她上,解开了是立大功,解不开就成了行动失败的罪魁祸首,那后果,是她不敢想象的可怕……

怎么办?

在看到宋微君沉静的侧脸时,澹台雨心中又平静下来。

王爷肯定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只有一次机会,肯定是留给最擅长奇门遁甲以及机关术的组字部,虽然这次组字部只有一个人跟来,这个时候却比他们这一群人都顶用。

她正想建议让仍在被罚跪的黑衣人去解机关,谁知宋微君正好出声,将她的话全部堵了回去:“本来王妃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但既然你嫌弃王妃无能,浪费时间,那么便换你来好了,想必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也轻松的很,本王与王妃都很看好你,流光不会让本王与王妃失望的,是吧?”

这话别人听不出什么,但是最熟悉宋微君的宋天玄却是微微抽了一口气,王爷是真的生气了,不如为何出言刁难自己的下属?

王爷都破不了的机关,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解决的小事?

还有,这些人难道没有发下么?不知从何时开始王爷已经习惯将自己与王妃联系在一起了,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捎带上王妃,这么做只有两个可能,第一,王爷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将王妃放在心尖尖上,时刻都忘不了,不由自主就会提起王妃。

第二,王爷在为王妃造势,刻意将王妃与他自己提放在相同的高度上,这是在向所有人宣告,王妃与他一样,是他们的主子,不尊重王妃,就是藐视王爷。

而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说明王爷对王妃有多重视。

要将一个人人怀疑是“细作”的人洗白成自己人,并且还要让所有怀疑她的人尊她为主,先不提这有多么不容易,单是这份自信与魄力就让人心生敬畏。

王爷怎么就笃定了王妃会为他所用,永远不背叛呢?

听到宋微君的话,秦悠也不禁诧异的侧目看向他,她对宋微君的要求不高,没指望他能帮她出气,只要关键时候不拆穿她的谎言就够了。

一次解不开石门就会彻底封死是她杜撰的,纯属胡扯,宋微君不是不知道,这会儿竟然会帮着她说话,什么情况?

澹台雨微微睁大眼眸惊疑不定的看看秦悠,又看向宋微君,王妃已经找出了破解之法?真的假的?如果事情真如王爷说的那么简单,王妃都能轻松做到,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一试?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宋微君催促,语气平静,唇角却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比那些飘荡的鬼火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这……王爷,既然王妃已经找到破解之法,不如就让王妃来吧。”拥有龙皇剑的中年男子犹豫着出声。

以前王爷行事他多少还能猜到几分王爷的心思,但现在他完全摸不透王爷的用意,机会只有一次,既然王妃已经有了成功的把握,为何王爷还要冒着失败的危险让流光来做?

他话音刚落,就见宋微君一双冷眸透过黑暗朝他望来,冰寒阴煞的眼神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扼住他的咽喉,看得他呼吸一窒,脚下踉跄后退了一步,额头后背冷汗涔涔。

不需要多余的话语,一个眼神成功让所有想要劝谏的人都闭了嘴。

宋天玄苦笑,王爷

果然是在为王妃立威,刚才王妃出手的时候人人嫌弃她碍事,现在好了,只有一次机会,完不成任务就只能等死,现在想起来让王妃出手了,好啊,跪下来求吧!

澹台雨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只能起身走到室门前。

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并不比王妃差,王妃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可是当真看到小方块上的字符,澹台雨彻底傻眼了。

七巧解字锁她知道,可眼前这上面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怎么解?

偏偏这个时候宋微君还不放过她,冷不丁一句话将她彻底打入深渊:“你最好快点,时间紧迫,这么多人都在等你,限你一刻钟,若是解不开,那么,这里所有人都要因为你的愚蠢而受罚……十荆棘鞭。”

荆棘鞭,顾名思义,用特制牛筋浸泡药水拧成,柔韧有力,鞭身布满玄铁倒刺,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挨上几下整个后背都要烂掉了,那种碎肉横飞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心胆具颤。

此言一出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是气氛瞬间紧绷,连不断吹来的阵阵阴风几乎都被这紧绷感凝固了。

秦悠嘴角抽了抽,连忙望向宋微君,尼玛,这个‘所有人’里该不会也包括她吧?虽然看着澹台雨被虐的快要哭出来了很爽,但能不能不这么坑爹?

围个观也能遭鱼池之殃,宋微君这究竟是想惩罚谁啊。

似乎明白了她这苦逼的小眼神所包含的意思,宋微君对她投以春风般的微笑:“放心,你是主子,不需要跟下人一起受罚。”

秦悠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宋微君真尼玛帅啊,惊天动地的,天崩地裂的。

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背后有人撑腰的感觉原来这么爽,前世她只有一个人,什么都靠自己,如今突然多出一个人来,主动把她拉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为她立威,不动声色的替她出气,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复杂。

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中一分一秒过去,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澹台雨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过身跪在宋微君与秦悠面前,低着头咬牙道:“王爷、王妃,属下不自量力,请王爷王妃责罚,但是此次行动事关重大,还请王妃尽快破解机关,不要与属下一般见识,所有处罚,属下愿一力承担。”

宋微君话已经说到那份上,在场的都不是蠢货,即使当时糊涂,事后也该明白宋微君的心思了。

澹台雨这么一跪,不少人也都跟着跪下了,请求秦悠尽快出手,自己愿意领罚云云,态度比任何一次都要谦恭。

宋微君的一番调教不是没有效果的。

至于是让他们彻底妥协,发自内心的臣服,还是表面臣服,心中怨念更深就不得而知了。

秦悠看着宋微君漠然优美的侧脸,一时间五味杂陈,宋微君已经为她创造了条件,能不能让这些人彻底折服,就看她自己有没有真本事了。

她以前从没想过参与到武王府的事物中,更没想过在武王府众人心中占有一席之位,但宋微君努力了这么多,她突然想试一试,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

独来独往固然潇洒,但那样岂不又要重复前世的路?孤独的只有自己和影子为伴。

上天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为什么不重新选择一条不同的路,尝试另一种际遇与精彩。

深吸一口气,秦悠端出上位者的高冷姿态,淡淡扫过面前跪立的一群人,低低的声音说道:“都起来吧,如你们所言,正事要紧,其他的王爷自有定夺。”

说完走向石门前,继续刚才的汉字排序。

222.222消失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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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不是真正的主子,十荆棘鞭的处罚是否免除还是交给宋微君决定吧,不过她觉得宋微君不会取消处罚,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优秀的领导者从不会轻易驳回自己的决定,否则以后说话还有何威信可言?

瞧着她的举动,宋微君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走上前像刚才那样下巴抵在她头顶,又变回了无害慵懒的猫科动物,半眯着眼儿瞧着她认真的小模样耘。

“这句诗写的是什么?”他懒懒的问,声音低缓而倦怠,似有着魅惑人心的魔力。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秦悠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声音不似平时那么暴躁不客气,带着丝丝笑意。

“上阕还是下阕?”宋微君随口问着。

“上阕。踝”

“下阕呢?”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次秦悠的语气没有先前那么轻快了,这并不是一首令人愉悦的诗,醉卧沙场看似恣意洒脱,背后却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有同袍的,也有了能是自己的。

她脑子里不自觉又蹦出那次透过宋微君脸上的泪痣看到的画面,真正的战场没有豪情万丈,只有鲜血淋漓的残酷,勇猛的拼杀背后,是必死的绝望与悲哀。

宋微君显然也通晓了这首诗的意境,呼吸紧了紧,而后笑着转移了话题:“葡萄美酒?那是什么酒?”

秦悠一怔,这个时代虽然也有以花入酒的桃花酿、桂花酿与梨花白等,但以果实入酒的还真没见到,想到这里,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热情,笑道:“以最新鲜的葡萄发酵酿成的美酒,既有葡萄的酸甜可口,又有美酒的醇香,味道极好,尤以夜光杯引用为最,可惜现在葡萄已经过季;等到来年葡萄成熟时,我酿酒给你尝尝啊?”

“好。”宋微君笑着应答。

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一时间谁也没再开口。

两个人,一个冬天睡下之后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次醒过来的机会,一个心性不定,游离徘徊,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决裂。

十四个汉字很快排列完整,随着石壁一声轻微颤动,厚重的石门缓缓向两边开启,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同一时间,宋微君抱着秦悠飞快往后退去。

封闭了几百年的地宫,即使当初没被设下毒气,密闭空间里也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以及滋生物产生有毒气体,谨慎防范一些是应该的。

自有擅长用毒的属下上前确认,宋微君拉着秦悠被簇拥在中间,他脚步看似与平常无异,优雅随意,但握住秦悠的手却不自觉的收紧,一双总是似睡非睡的凤眸清亮有神,警惕的注意着周遭的一切状况。

石门进去之后是能容两人并排行走的甬道,等所有人都进来后,厚达一米的石门自动关闭,确认了能从里面打开后众人才试探着往前走。

火把照亮了狭窄低矮的通道,两侧石壁很光滑,没有出现壁画什么的,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通道,不过众人却没有放松警惕,每一处落脚都极为小心。

“方才的约定,本王记在心里了,你也要记得,不许忘记。”宋微君忽然压低声音冒出这么一句。

“啊?”秦悠正在观察石壁上每隔几米就出现一个的四方小铜镜,琢磨着这东西的用意,一时没想明白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微君摸摸她的脑袋,像教育小孩子那样一本正经说教:“许下的承诺就要兑现,本王等着你的葡萄美酒。”

秦悠收回目光看向他,他没有说如果兑现不了承诺就怎么样怎么样的威胁话语,但是那坚定的眸光告诉她,不管她是否会食言,他都会一直一直等下去,就算地老天荒,等到青丝白雪,只要他不死。

心灵越纯粹,性子也就越疯狂偏激。

宋微君就是这样的人,那平静与死寂的水面之下,是汹涌不止的激流,只要给他一点小小的信念,就能激起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

秦悠张了张唇,最终撇过脸去,什么都没说,尽管什么都没说,她却知道,她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这一夜了,忘不了他眸中似从灰烬里燃起的一簇艳丽火焰。

为了平复自己紊乱的心绪,秦悠把心思都用在了研究小铜镜的用途上,直到一束光通过铜镜折射到她脸上,秦悠终于明白过来,放开宋微君快速走回甬道入口,吹亮火折子,点燃了墙壁上那截长长

的蜡烛。

下一瞬间,通道内犹安装上了拉闸路灯,一盏接一盏次第亮起,飞速蔓延到通道遥远的尽头,刹那间狭窄逼仄的通道变得灯火辉煌。

“怎么回事?”

“天啊,这些光……”

一道道惊异的低呼响起,众人惊讶的看向秦悠。

秦悠唇角含笑走向宋微君,冲他得意的扬了杨眉:“怎么样,比起火把这样可清晰多了吧,有机关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宋微君睁大眼睛看着笼着一身光晕走向自己的女孩,明媚的笑颜,骄傲的星眸,即使得意洋洋的小模样都深深吸引着他。

“是,幸好带上了你。”幸好当初贪图看一场自作聪明的戏,一念之间娶回家的是你。

宋微君深深凝视她,感受着胸腔里来回激荡的陌生情绪,心中升起无限欢喜,这黯淡无趣的世界因为有了她,一下子变得缤纷多彩。

而她是他心头最最明亮的白月光。

秦悠被他灼热惊喜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收敛了笑容催促道:“不是赶时间吗?快走吧,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一行人再次慢慢往前摸索前行,众人好奇的看着墙壁上的小铜镜,现在总算知道这些小东西的用处了。

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利用光的折射原理,在甬道入口点燃蜡烛作为光源,烛光折射在对面墙壁的铜镜上,小铜镜反射的光又折射到斜对面的铜镜上,如此反复,只需一道光源就可以照亮整条通道,只是铜镜的摆放位置与角度需要经过一番精确计算。

简单的光学折射很容易理解,这个时代的人有可能也会在不经意间利用到这一点,但能将它的用处发挥到这种程度的额外呢肯定凤毛麟角。

经过这一点验证,秦悠更加肯定了建造地宫的人必定来自现代。

这只是开始,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与现代有关的窍门机关等着她破解。

甬道足有一里地那么长,路上并没有遇到突然塌陷下去的地砖或者暗格,墙壁上也没有突然射出箭矢,更没有兜头罩下的毒烟什么的,安全的就像普通的走廊小道。

这让众人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些。

甬道尽头是一道横向走廊,与入口甬道形成一个丁字路口,甬道透出的光只够看清眼前的一小块地方,其余地方全一片黑暗,是那种如临深渊的黑,让人有种窒息的危险感。

似乎有风从下面吹来,感觉上这里应该很空旷。

“什么声音?”

“下面有声音……”

宋微君与宋天玄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众人刚刚放松的新鲜刹那再次绷紧,屏息凝神,寂静的地宫里一时间静的可怕。

而这种安静并未持续多久,脚下遥远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类似铁链划动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牵动着铁链,哗啦啦自他们脚下划过,同时伴随着吱吱呀呀重物碾动的声音,在封闭而空旷的空间内,这些轻微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似在地底响起,又似从四面八方传来。

在这封闭了几百年的地宫里,莫名传来的声音格外诡异阴森。

黑暗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通道,不见了。”

众人回神,这才发现他们来时走到那条光辉明亮的通道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睹冰冷坚硬的石壁,石壁稳如泰山般压抑的窒息,仿佛它原本就在哪里,来时的甬道只是幻觉。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223 鬼影重重

有人不死心的上去敲打石墙,心中倒也没有多少恐慌,毕竟这里遍布阵法,利用奇门遁甲不是不能造成这种效果。

火把重新点燃,照亮了附近一小片地方。

宋微君蹙眉看着面前的石壁,左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团小小的蓝色火焰,幽幽的深蓝色似一团腾腾燃烧的幽冥鬼火,但当这团火焰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爆射到巨石墙壁上时,却没有出现火焰该有的爆炸,而是如泼出去的硫酸,无声无息的快速腐蚀着巨石阕。

小小的一团“火焰”将墙壁腐蚀了足有一米深,可是露出来的依旧是石壁,原先的甬道彻底消失了。

宋微君脑子里飞快得出两个结论,不是幻境,而且这里有一处足以操控整个地宫的机关还在运转珂。

经历了几百年仍在生生不息的运转,这说明了什么?不是有人一直在维护这里的机关,就是设计这处地宫的人是个逆天的天才,能保证原动力几百年如一日。

怪不得几个月过去了却没有一个人得到宝藏。

深吸了一口气,宋微君向刚才最靠近墙壁的几人询问,“你们几个站在最后面,有没有听到身后有什么响动?”

几个人相视一眼,皆摇摇头,其中一人道:“回王爷,刚才属下几个都被下方传来的奇怪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注意到甬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响动,否则以我们当时的状态不可能听不到。”

当时他们的所有精神力都用来分辨声音了,反而忽略了眼睛能看到的,这才有了如此结果。

宋微君摇摇头,也没有责怪他们,眸色幽深的望了眼墙壁上被腐蚀出来的深坑。

“墙壁这么厚,武力根本打不破,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要想出去只能另找出路,或者破解了这里的机关阵法。”秦悠脸色也有点不好。

她发现墙壁巨石相接的缝隙都以铁水浇灌过,当真是铜墙铁壁,不过刚才感觉到有风从下面吹来,这里应该不是密闭的,否则就麻烦了。

“只能如此了。”

宋微君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这块平台果然是条走廊,前面就是半米高的护栏,而护栏外是漆黑如无底洞的深渊,火把的光照不透下面究竟有什么。

微弱的风不断从下面吹来,带来一丝潮意,此时众人感觉就像是站在山崖上。

“下面有暗河。”秦悠出声道。

有暗河就意味着有出口,不过秦悠却没有宽心多少,以这里精妙的机关与阵法,对方会留给他们这么一条明显的出路吗?

可以想见那条路上必定机关重重,九死一生。

“我们似乎正站在高处,不如扔个火把下去试试,看能不能借机看清这里的全貌?”龙皇剑主提议,掌握了地形也多一分主动性。

宋微君点头应允,他有夜间视物的能力,四周的黑暗给他造成的影响不大,但是下面太深,他也看不清底在哪里。

身后立即有人拿着火把往前扔去,下一刻却被秦悠制止了:“等等。”

有人阻止那两人下意识的阻止,众人全都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秦悠。

秦悠从腰间的防水小皮袋拿出两支小巧的……铁皮做的焰火:“用这个。”

“焰火哪有火把亮,能看清什么……”尽管澹台雨刚得了教训,但看到秦悠出风头,心中又嫉又恨,她觉得秦悠就是故意在王爷面前显摆。

见宋微君有些迟疑,秦悠不得不解释:“这东西是我偶尔鼓弄出来的小玩意,能照明,但不会引起大火,下面虽然有暗河,但谁也不知道暗河究竟在什么地方,万一刚巧碰到易燃物,我们都要玩完。”

她心中冷哼,要不是现在一损俱损,谁稀罕把这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出来的宝贝用掉。

“本王只是……”宋微君无奈摇头:“算了,就按你说的做吧。”

他要如何告诉她,他不是不相信她的东西不够好,而是怕效果太好,因为他可是亲眼看见过她曾拿着这种小东西生生炸毁了象征国祚社稷的明堂耶,她……该不会是想把这里轰成渣,然后堂而皇之的夺了宝贝逃之夭夭吧?

秦悠冷嗤,说的这么勉强,好像她真的在胡闹一样。

在一众怀疑的眼神中,她在火把上点燃两支“焰火”,随手往空中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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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身体却被一双手臂搂在胸前,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怕。”

秦悠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就见被她扔出去的“焰火”骤然散发出一阵炽烈白光,光芒如两只小型的太阳,照亮了周围一大片区域。

两盏明灯在上升到顶点后短暂的停留了两秒,这才随着引力飞速下落。

而就在“焰火”乍然亮起穿透了黑暗的一瞬,周围响起一片低呼抽吸声,不止为这神奇如烈阳的“焰火”,更为那一瞬他们看到的事物。

修葺平整的天花板上吊下一根根细细的绳索,而绳索这一端,竟然是一具具已经风化了的干尸,也不知干尸身上披着的白袍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有的尸体已经腐烂成白骨了,白袍还完好的披在身上。

上百具的尸体飘飘荡荡吊在那里,带来的视觉冲击可想而知。

秦悠总算明白宋微君那句别怕是什么意思了,不由怪异的瞟了他一眼,她也曾接受过夜视训练,但还达不到完全不受影响的地步,他却像是早已看清了这里的一切,黑暗都无法阻挡他的视线。

越来越觉得他的身上隐藏着一种神奇的无法理解的力量。

秦悠自制的照明手榴弹下降的很快,众人都是从尸体堆里爬过来的,小小的吃惊之后立即调整心态往下看,然而这一往下看才是真正让他们惊惧不已的一刻。

秦悠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整个地宫建筑就如一个倒置的金字塔,规模也绝不比最大的胡夫金字塔小,整座建筑一共分九层,中间的天井直通地面,一层比一层的范围小,就像是拾级而下的阶梯,每一层外面都有一圈走廊,一扇扇石门整齐排列。

让人惊悚的是,每扇门的门口都站着两个白袍守卫,笔直而立,手中握着一柄银头长枪,走廊上不时还有穿着前朝服装的人飘然走过,也有一些正驻足抬头看着他们……

没错,就是正在抬头看他们。

“这是……这里已经有人抢先进来了么?”真经过后,慕含光顿时浑身戒备。

“他们身上……没有人的气息……”宋天玄微抽一口凉气,出声提醒众人的同时已经挡在了宋微君面前,就怕那些诡异东西突然爬上来。

头顶吊着一堆死人,下面则飘荡着一群“非人”生物,这处境当真不妙啊。

刹那间,跟着进来的人全都拔出武器紧张警戒,随时准备开战。

这会儿就体现出武王府的训练有素了,若是换成普通侍卫,见到这么恐怖的场面不哆嗦才怪。

随着照明“焰火”熄灭,下面又陷入一片深渊般的死寂,仿佛那只是偶然翻开的画卷,随着画轴卷起,一切又都消失了。

但是没有人会把这当成收卷自如的画,黑暗中他们一直存在着,这才是最危险的。

“王爷,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宋天玄还算镇定,出声询问宋微君。

光明照亮的一瞬,隐约能看到最底层的空地上放着一尊棺椁,至于所谓的宝藏……恐怕就要从这一间间的房间里寻找了。

来都来了,这个时候还能退缩吗?再说,想退也晚了,后路已经被封死了,不管前面有什么,都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

“哦,都怕了?”这个时候宋微君居然还能笑得若无其事,凤眸轻飘飘扫过一群如临大敌脸色惨变的属下,当视线定在秦悠脸上时,不禁扬了杨眉:“你不怕?”

除了宋微君,在场恐怕也只有秦悠是正常的。

收回东张西望的视线,秦悠轻嗤一声:“有什么可怕的?谁怕谁是乌龟王八蛋!龟孙子!”

好吧,一句话把她自己与武王殿下之外的所有人都骂进去了,众人脸色更差了,便秘似的憋屈。

竟然被一个女人鄙视了。

224.224为你而来

“真的不怕?”宋微君挫败的打量着秦悠的脸色,为什么这个女人就不能正常一点,都被给他留点发挥自己光辉伟岸之形象的余地。

秦悠懒得琢磨他这沮丧从何而来,提醒道:“你还是快点行动的好,万一这里的通道再有变动什么的,我可没有那么多照明弹供你用。”

她费尽千辛万苦就弄了四颗,现在一下子用掉一半,至今还在肉疼,若非事关自己小命,说什么她也不会方便了这群看不起她的货耘。

“王妃,你真的不怕?那下面可都是……鬼耶……”慕含光看怪物似的瞅着秦悠,刚才甫一见到他也头皮发麻了好一阵才适应呢踝。

秦悠摇摇头:“梦幻泡影。”

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些人解释,某些复杂地貌以及特殊石矿结合,再加上天气以及空气湿度变化很可能会形成特殊磁场,这种磁场在特定条件下具有“昨日重现”的功用,太麻烦了,说也说不清,再说这些人跟她什么关系,吓吓他们也无妨。

这种情况与海市蜃楼有些相同,却也不同,因为这里的画面都是曾经发生过的,只是偶然被保留下来,通过复杂独特的环境条件刺激,将曾经发生过的某些画面重新呈现出来。

具体原理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不过心中无惧鬼神,便猜测着多半是这种情况了。

听她这么说,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这里到处是阵法,一开始就透着一股子邪意,出现幻境也不奇怪,放松下来后不免又有些羞愤,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女人镇定,有何脸面再自称“杀神”。

就在这些人放松了戒备准备下去一探的时候,下面忽然传来一阵幽幽歌声,似低喃似倾诉,似漫不经心又似心底最坚定最真诚的誓言。

秦悠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因为这竟然是一首……英文歌……

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在一群长发古装的人群中听着一首英文歌,背景还是一座类似金字塔的古墓,偶尔还有一群鬼影出来客串……这画风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啊。

当古人遇到英文,秦悠差点就给跪了。orz……

“这唱的是什么?我们的文字语言不是都沿用的前朝的么?难道是方言?”话多的慕含光忍不住咕哝。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众人在得知这一切不过是“幻境”之后,虽然心中还有忐忑,却也不再像开始那么惧怕,谨慎的摸索前行,寻找下去的台阶。

“这是你们家乡的方言?”自从认定了此秦悠非原来的“秦悠”之后,宋微君就对秦悠的来历产生了好奇,觉得她既然认识入口那些古怪的字,想必也能听懂歌词的意思。

秦悠想了想,点头道:“算是方言的一种吧。”

“唱的是什么?”

“飞越过那山,飞越过那海,穿过了那茂密无际的森另,掠过那令人窒息的山谷啊,我为你而来。飞过那莫测的沙漠,越过那壮丽的山脉,穿过了呼啸的狂风和骤雨,我为你而来。每一里路,每一年,每个人的泪光点点,我解释不了,也不愿去深究。我只坚信一件事,翅膀能将爱送到面前,今夜我守候在你身边,可明日我又将飞远。从深深的海洋到那高山之巅,掠过你梦的边缘,来到那令人屏息的山谷间,就是为了陪伴在你的身边。飞越了那一望无际令牛羊却步的荒野,亲爱的,我永不停息,就是为了陪伴在你的身边……”

随着男子清润的哼唱声,秦悠做着同声翻译。

记得这好像是一部外国电影的主题曲,前世她从不会关注这些,换了一种心境,觉得歌词写得实在美妙,没有悲伤,没有失落,只有一往无前的坚定,震撼人的灵魂。

“本王喜欢那句。”宋微君说,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捏紧了她的手。

“哪句?”

“你猜。”

哟呵,还傲娇上了,秦悠翻了个白眼,表示懒得跟他进行这种一看就很蠢的对白。

但是,心中却忍不住试着猜测。

有人说,有时候喜欢一首歌只是其中的某句歌词无意间触动了心弦,引起灵魂的共鸣,那么,究竟是哪句话,入了他的心?

宋微君一笑,不再说什么。

他喜欢那句“我为你而来”,并且坚信眼前的小东西就是为他而来,而他,也是为了能有这一番际遇,前半生才会那么多的坎坷波折。&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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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什么的他以前最不屑,可是此刻胸中饱胀的满足感却又是那样真实,如果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这一刻与她相遇的幸运,那么所有的灾难又算得了什么?

沿着坚硬的阶梯来到下面一层,火把明亮的光线下,众人发现,先前那些形态不一的鬼影竟然消失了。

石门还矗立在原地,落满灰尘,散发着破败与阴森的气息,而原先守护在门口的白衣卫兵仿佛一开始就没出现过。

确定了门上没有机关,走在最前面的人试着推开了门,这一次的门竟然轻易就被推开了,二三十平米的房间内摆满了棺椁,数一数足有七具,除了棺椁以及嵌在墙壁上的灯台,再无他物。

“打开看看你面是什么。”宋微君袖手站在门口,动手干活这种事自然轮不到他。

七具棺椁全都打开,里面无一例外,都是白骨骷髅。

与外面万葬坑里的白骨不同,他们双手交叠在腹部,看上去很安详,唯一的陪葬品就是一柄银头长枪,时间流逝,长枪的木柄已经腐坏。

不过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出它的模样与先前看到的鬼影守卫手中拿的武器是一模一样的。

众人面面相觑,背脊又是一寒。

那些鬼影究竟是幻境,还是棺材里的东西复活了?

确定房间内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宋微君下令众人分头行动,将这里的房间都打开检查一遍。

结果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一层就是单纯的合葬墓室,除了棺材与守卫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等到他们又下了一层并且小心的打开室门之时,还来不及看清里面的东西,忽远忽近的又传来一阵铁链拉动的声音,伴随着某种巨大重物碾动挪移的沉闷磨擦声。

已经推测出这很可能是地宫内机关转动变换的声音,众人便没有第一次那么慌乱了,尽量分散又相互守望,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变化。

等到怪异的声音渐渐平息,周围却没有任何改变,门还在那里,走廊依旧空旷,打开的房间内六口棺材安稳不动。

越是如此人们心里就越紧张,未知的变化反而更容易让人胆怯。

检查完这一层的所有房间,众人心中已经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了,对未知的忐忑有,失望也有,因为这一层与上一层基本没什么不同,不过是房间少了一些,每个房间内的棺材数量也少了一具,就连守卫的的姿势以及陪葬武器都是一模一样的。

等下到倒数第二层的时候人们已经麻木了,就连在走廊里与鬼影面对面也能坦然自若了,好奇心强的还去试着触摸鬼影,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摸不到,直接穿透了过去。

每一层里都是单调的石室与棺材,只是每下一层,石室内的棺材就少一具,倒数第二层只有四个房间,分布在四个方向各占一边,每个房间内只有一具棺材,这一次陪葬的武器多了一柄雁翎刀,刀身至今仍雪亮夺目,刀刃锋利无比。

秦悠拿起一柄看了看,发现铸造刀刃的材料与现代的不锈钢类似,据她所知,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还打不到这种程度。

看来这应该是那位前辈利用现代技术铸造出来的,作为独门秘技,这项技术并没有流传出去,铸造出来的钢材都留给自己人用了。

见秦悠拿着刀左看右看,宋微君也拿起一柄试了试,长指拂过刀刃,挑眉道:“这刀,很特别。”

秦悠耸耸肩,看她也没用,这种技术活她可不懂。

从倒数第二层拿着火把往下看,已经能看清最底层的形貌,这一看之下众人都有些不解。

225.225封魔阵

不管是已经灭亡的前朝还是如今的梁国,龙都是帝王的象征,也是地位与权利的象征,龙椅龙袍上都少不了龙图腾,但是现在倒映在他们眼中的龙却给人一种很不祥的感觉,煞气腾腾,凌厉阴森耘。

最底层的空间大小与外面的万葬坑相差无几,四面八方分别矗立着一根直通天顶的盘龙柱,龙身凸起缠绕在合抱粗的石柱上,凛然威严,只是这八条龙却非是腾飞如云之势,而是龙首朝下,高高翘起,怒视着放置在地宫中央的硕大棺椁。

而此时的棺椁上,懒洋洋坐着一个人影,白衣如雪,黑发如墨,他一条腿曲起,仰头望着黑暗中挂满了尸体的天顶,唇边挂着一缕不以为然的浅笑。

不出意外,先前唱歌的人应该就是此人了。

或者说,他就是建造这处地宫的人。

不过此时的他并不能算作人,他只不过是曾经出现在这里的一抹记忆而已踝。

真正的他,是否就在他身下那具棺椁中?

“封魔阵?”宋微君扫过四周压迫感极强的盘龙柱,再看向棺椁上的人影时眸中多了抹兴味。

“你是说,这些龙柱是个阵法?”在华夏文明中,八卦图是一种神奇莫测的东西,并且带着一层玄学神秘的色彩。

秦悠对下面的棺椁很有兴趣,或者说是对坐在棺椁里的人很有兴趣,那人跟她来自同一个地方,这里到底是他的陵墓,还是藏宝之地?如果是藏宝之地,为何至今不见宝藏的踪影?

一路走来连一件有价值的陪葬品都没看到,简直穷的叮当响。

“不错,”宋微君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扫了眼天顶,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这里到处都是死人了,外面那尸骨如山的万葬坑以及天顶密密麻麻的干尸,都是为了封魔阵所设:“传说只有冲天的怨气以及阴气浓重的极阴之地才能开启封魔阵,将封魔阵的封印效果完全激发出来。”

“封印?”

秦悠也是一点就通的通透性子,经他这么一点拨,瞬间就与他想到一块去了,甚至还想起了宋微君曾经告诉她北阳山北侧的山谷是一处‘虏王灭侯’的凶地,葬在这里跟诅咒自己的子孙国破家灭没什么区别。

她疑惑不解的看向坐在棺椁上保持着仰天姿势一动不动的男子,难道这里不是这位穿越前辈的陵墓?否则谁会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又是封印又是诅咒的。

“好累,好想睡。”宋微君忽然一句,打断了秦悠的思维。

话题转换的太快,好在这厮的思维模式本就如此,经常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着说着就歪楼,秦悠早就习惯了,此时看他,确是一副倦极的模样。

其实半路上秦悠就发现宋微君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不如刚进地宫时那般警觉,双眸微微眯起,似睡非睡,话也少得可怜,能不说话就绝不多说一个字。

“那你……总不能睡在这里吧?”秦悠有些为难。

这里除了棺材就是石头,其他什么都没有,再说,现在也不是睡觉的时候啊,谁知道他这一睡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宋微君的身体状况确实很差劲,有时候一睡能睡上两天不吃不喝,秦悠觉得即使他不病死也有可能活活饿死,宋天玄还告诉她这并非最严重的时候,等真正到了数九寒天,宋微君有可能半个月都醒不过来,只能靠强行灌入参汤和药材维续生命。

每次一想起这些,秦悠就不免对这个顽强活着的男人生出丝同情与敬佩。

如今他能坚持同众人一样骑马奔袭上百里,并且在阴冷的地宫里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两人的对话众人听的清清楚楚,此时也都紧张担忧的看着自家王爷,行进到这里他们已经不对那所谓的宝藏报什么希望了,如果王爷一声令下全体撤退,他们也会毫不留恋的执行。

没有什么比王爷的身体重要。

宋微君使劲儿揉了揉眉心,半边身子无力的靠在护栏上,凝眸看向下方的棺椁,把歪掉的楼又拉了回来:“棺椁上似乎有东西。”

当然有东西,不就是一个美男鬼影吗?众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咦?不见了,有张帛图……”慕含光也道。

秦悠看去,这才发现,原本坐在棺椁上的男子已经不见了,青石棺椁上方似乎放着一张看不清材质的

布帛,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王爷,不如属下先下去看看?”龙皇剑主抢先一步对宋微君说道,他总觉得这个地方很诡异,下面怕是有危险,王爷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动武。

宋微君半敛的眼眸微微一转,看向秦悠,他知道秦悠对这个地方有着特殊的感情,一心想要下去探个究竟:“悠悠,你下去看看吧,本王在这里等你,这里恐怕根本没有宝藏,我们上当了。”

秦悠虽有此意,但武王府为了这次行动没少下功夫,就这么轻易把揭开最后谜底的机会留给她?要知道,那张布帛很可能与下落不明的宝藏有关,这让她心中十分不解。

“真的让我去?”

秦悠狐疑的瞅着他,脑中飞快思索着他这么做的用意,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她不觉得宋微君是个有始无终,肯轻易放弃的人。

宋微君颔首,轻笑道:“为夫抱着你走了一路,现在累了,让你代为夫下去看看,怎么,你不愿意?”

为夫?呕……

秦悠转身沿着楼梯朝下走去,步伐看似轻快随意,心中却警惕的留意着身边的一切动静,每一步都极其小心谨慎,双手拢在袖中握紧了断魂,随时准备出手。

她本就有意下去一探,不如顺了宋微君的意,看看他究竟搞什么鬼。

她身后,慕含光与慕含乔带着十几个人紧紧跟随,二人谨守宋微君先前的命令,对寸步不离秦悠身边。

走下楼梯踏上地面的时候,秦悠的脚步逐渐放慢,四周不知何时涌起一层薄薄雾气,如烟似霞,飞散在空气中,模糊了视线。

从上一层俯视的时候明明很清晰,为什么一走下来就犹如走入烟瘴之中?而且她感觉到体内的内力被压制了,越靠近中心压制就越厉害,她已经习惯了拥有内力之后的轻快,再变成软手软脚的普通人,实在有些不适应。

这就是宋微君不肯下来的原因?

封魔阵。

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即使看到了宋微君那诡异莫名的蓝色“火焰”后也只以为是某种特殊功法,但现在真正进入阵法体会到其中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后,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或许并不如她想的那么绝对。

有些东西,的确是科学与正常的思维逻辑所无法解释的。

许许多多的自然规则本身就是一个最大最神秘的未解之谜。

“封魔阵果然厉害,烟雾越来越重了,大家小心,尽量靠在一起,千万不要走散了。”慕含光已经抽出武器,谨慎的守在秦悠身旁。

“你怎么不问问你家王爷,该如何破解这封魔阵?”秦悠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

一路行来宋微君是提前一力破了所有阵法,她从未见识过法阵的威力,但宋微君既然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封魔阵,没道理不知道入了封魔阵会是怎样的情形,但为何他没有一句提醒?

秦悠自嘲的摇了摇头,眼下她更该关心的是能否安全离开这里,而不是想些有的没的。

慕含光抓了抓脑袋:“这……属下不知道封魔阵的厉害,忘记问了。”

口中这样说,他心中也有疑惑,看似大嘴巴话痨的慕含光其实内心敏锐不亚于闷葫芦慕含乔,他也不晓得王爷为何连点提醒都不给,不过既然王爷吩咐他们保护好王妃,他们便会寸步不离,刀山火海也不会退却。

“蠢。”慕含乔突然冒泡,一贯的慕氏高冷范儿。

“喂,你又骂我,想打架是不是!”慕含光顿时炸毛的嚷嚷。

紧张的气氛被两兄弟成功破坏殆尽。

226.226羊皮纸

慕氏兄弟的调笑没能让秦悠沉重的心情有半分放松,现在她只想弄清这里的一切,然后平安离开该死的封魔阵。

或许心中还有那么一点复杂,隐约有种在异国他乡见到老乡的亲切感,心中忍不住猜测这位穿越前辈的命运如何,是埋葬在了这个异时空,还是有什么方法能回到现代。

如果真有办法能回去,她又该何去何从耘?

前世已经了无牵挂,仇与怨不值得她拿一生的命运去了结,在这里,她有了值得她守护的父亲和兄姐,然而她始终无法真正融入这个时代,思想上的差距让性格独立的她无法接受女子附属品的地位踝。

一番纠结让秦悠警惕的心乱了几分,没有留意到雾气中悄然多出的一抹古怪味道,这种味道很淡很淡,非嗅觉灵敏之人闻不出来。

慕含光忽然出声道:“从下了台阶到棺椁的距离并不远,以我们这样的速度一盏茶的时间就够了,可是现在都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仍不见棺椁的影子,肯定是这烟雾有古怪,迷惑了我们的方向感。”

秦悠暂时将纷乱的想法抛诸脑后,停下脚步仔细观察。

纯粹的黑暗中是分辨不出有没有雾气的,有光亮的情况下才能看清白色雾气,现在火把的光芒微弱的可怜,可是四周并不是黑暗,仿佛每一粒细小的雾气都在散发着微弱白光,白茫茫一片,很是诡异。

四周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确定他们现在的方位,秦悠只好蹲下身,在青石地面上用刀划下一道刻痕。

很浅的一道痕迹,内里被封,她根本使不出力气。

猫着腰往前走了好长一段,就在众人以为没有走回头路的时候,脚下出现了刚做下的记号,似乎他们正在围着棺椁转圈,无论怎么变换方向都走不到棺椁旁边去。

众人隔着白雾面面相觑,慕含光忽然一拍脑袋,扬声叫道:“王爷,您听得到我们说话吗?听到的话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他们虽然看不到宋微君等人,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声音却可以传达,否则他们也不会听到那一阵歌声了。

秦悠摇摇头,她并不抱什么希望,宋微君明知道封魔阵的威力却无动于衷,他把他们送入阵中是有原因的。

至于是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是想不到为了设计她,他竟然连自己手下的两名得力干将都舍得牺牲,她是不是改为自己能得到如此丰厚的“陪葬”而感到荣幸?

秦悠讽刺的想着,心情渐渐低落,前世连她的亲生母亲都厌弃她,视她为毕生耻辱,今世重新得到了亲情,却被自己的夫君如此陷害,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一旦失去价值,等待她的只有抹杀。

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活着会妨碍到这么多人,人人得而诛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死,一了百了,免得受思念煎熬,也不必再看这个肮脏不堪的世界……

慕含光的喊话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应。

秦悠自嘲的笑着,握紧了手中的断魂,纤指抚过刀身,华丽冶艳的花纹神秘而诡美。

就在秦悠慢慢举起刀刃对准自己的脖颈时,一阵幽幽歌声响起,清清润润的嗓音,此刻却犹如惊雷炸响在她脑海里,将她迷迷糊糊的神志搅得天翻地覆,同时也清醒过来。

待她看清周围的情形后,顿时觉得背脊发寒冷汗涔涔,跟随她踏进阵法的人此刻全都举起武器对准了自己的要害之处。

白雾中隐约能听到一两声重物倒地沉闷声响,血腥味浓重的令人作呕。

秦悠快速抬手点住慕含光的穴道,阻止他自杀,在准备以同样方法制住慕含乔时,发现他握剑的手已经顿住,混沌清寒的眸中回复清明,等看清四周的情形,瞳孔也是一阵骤缩。

“王妃……”

他正想问问秦悠有没有事,却被秦悠出声制止:“别说了,快阻止他们,救下一个是一个。”

这个地方太邪门了。

秦悠一边点穴救人一边忍不住为先前自己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厌世态度唏嘘,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想让她死,她只会将所有人都送进地狱,那才是她,什么狗屁活着没意思,不如一死了之成全别人,这种懦弱到可耻的人怎么可能是她。

慕氏兄弟带领的这些人都是绿衣门的杀手,意志力比普通人坚定的多,受到蛊惑之后大部分

人都坚持到了秦悠与慕含乔的解救,立时也就清醒过来,只有少数几人不幸丧命在自己刀下。

众人全都一脸后怕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同伴,若非有人及时阻止他们,恐怕他们也都称为自己的刀下亡魂了,他们不惧死亡,但这种死法未免太过憋屈窝囊。

“多谢王妃与断水剑主出手相救。”绿意杀手纷纷对秦悠慕含乔施礼道谢,再看向秦悠时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排斥,多了抹感激与认可。

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但却不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王妃救他们一命,对于救命恩人态度自然恭顺许多。

秦悠没有多说什么,蹙眉看向浓雾中某处,歌声就是自那里传来的。

若非这歌声,她也已经是一具死尸了,对于这位穿越前辈,好奇的同时也心生感激,如果这里封印的真的是他的尸身,她会尽全力解开封魔阵,或者带他离开。

有了歌声的指引,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海域出现一盏灯塔,众人很顺利招到了棺椁所在。

此时的棺椁上,那道身影果然又出现了,懒散的坐在棺盖上,耷拉下的一条腿还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很是惬意。

雾蒙蒙中他清俊的面容蒙上一层朦胧色彩,有种雾里看花的美感,隐约可见自信飞扬的眉梢眼角,唇边笑意浅淡,令人神往。

比起宋微君如烈阳般存在感极强的精致昳丽,他更如一缕风,清朗随性,又有着风的不羁与疏狂。

“前辈……”尽管知道他根本听不到,秦悠还是忍不住出声唤他,对他拱手施礼:“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人影一曲歌毕,又开始仰头看着看不见的天顶,这样的举动,在地宫封闭的几百年了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秦悠不知道棺椁中是被封印的他,还是他封印了什么人,没敢贸然动棺椁,只凑过去好奇的观看摊开的布帛。

近距离才看清这是一张羊皮纸,上面手写体的简体字洋洋洒洒,a4纸大小的页面上书写的满满当当。

秦悠莞尔,如果这羊皮纸真与宝藏有关,恐怕除了她便没人能看清这上面的内容了。

难道这位前辈知道会有其他穿越人进入地宫,还是单纯的不想自己书写的东西被其他人解读出来?

羊皮纸有一半压在人影的屁股下面,秦悠不客气的拿起来,另一只手好奇的伸出去,触向人影的手臂,不出意外,她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仿佛那里只是一团空气。

“王妃,这上面写了些什么?”共同经历过一次生死,慕含光自觉与秦悠关系更紧密了几分,不过也谨守本分的没有凑上前,主子就是主子,有着不可逾越的礼仪规矩。

周围光线太暗,秦悠不得不把羊皮纸举到自己眼前,眼睛都瞅疼了都没看清几个字。

就在这时,秦悠感觉背后有人忽然靠近,劈手就要抢夺她手中的羊皮纸,秦悠心中一凛,手下意识的反方向一缩。

两人同时发力撕扯,秦悠完全来不及阻止,羊皮纸哗啦一声被扯成两半的同时,秦悠另一手中的断魂已然斩向那只抢夺的手。

两人快速交手,秦悠暗自心惊,她虽然内力被封,武功招式还在,可对方竟完全不输于她,一番比拼谁也没能奈何谁,但是秦悠还是输了,她眼睁睁看着半张羊皮纸在眼前被抢走。

慕含乔与慕含光也同时出手,可离得近了看清抢夺之人的面容,两人同时骤紧眉头:“怎么是你?你这么做是何意?”

秦悠也已转过身看清来人,眸中划过讥诮与森然厉色,冷笑道:“雨侧妃不做管天管地的圣母,又改行做盗匪了?”

227、诛杀令

上一章:226226羊皮纸

突然出现与秦悠抢夺羊皮纸的正是应该留在宋微君身边的流光剑主澹台雨。<strong>小说/</strong>

经历过刚才生死关头的出手相救,这些跟随秦悠的人对其的忠心度有所提高,此时也全都对澹台雨怒目而视,王妃又没想据为己有,流光剑主何必如此猴急。

感觉到众人的敌视,澹台雨是无忌惮的冷笑:“这是王爷的命令。遨”

一句话如一座大山,成功压垮了众人的怒气,只剩面面相觑,既然是王爷的命令,虽然不能理解其中用意,但他们必定会坚决执行稞。

“你有什么证据?这东西早晚会交给王爷,王爷何必急于这一时。”慕含光不信,澹台雨明显已经被妒忌眯了眼,疯魔了。

“你连王爷的命令都敢怀疑?”澹台雨没想到同为绿衣七杀,慕含光竟然会维护秦悠。

慕含光不屑嗤笑:“少拿王爷来压我,我不会怀疑王爷的命令,我只是不相信你,这上面的文字只有王妃会解读,你抢夺过去有什么用?邀功也轮不到你。”

澹台雨怒极而笑:“很好,想不到你们也会被她迷惑,秦悠,你果然是狐狸精,连身边的侍卫都要勾、引,不要脸的贱人。”

秦悠想不到前后两辈子还有被人骂作狐狸精的时候,挑眉妩媚一笑:“怎么,你羡慕嫉妒恨啊?也对,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爬上宋微君的床,哪能不嫉妒我呢?我是不是贱人难说,但是像你这种倒贴都被人拒之门外的便宜货可不就是货真价实的贱吗?”

比恶毒,她岂会输给别人,专挑人痛处下手。

澹台雨果然被气的够呛,抬手指着秦悠的鼻尖就要开骂,哪知秦悠等的就是这一刻。

飞快出手制住澹台雨脉门,另一手断魂直接刺向其咽喉。

敢骂她是贱人?直接送你去地狱!

澹台雨杀手出身,反应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关键时刻惊险避开,刀锋擦着皮肤刮过,刺痛随着温热鲜血一起蔓延。

这一击即使不致命,任由鲜血流下去也会造成失血过多而休克,足以给她一个教训。txt小说下载

白雾茫茫中两人围绕棺椁飞快交手,无法使用内力的情况下,完全是武功招式的比拼,谁比谁更刁钻,谁比谁更狠毒。

秦悠前世也是杀手,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更注意格斗技巧的训练,且都是一击毙命的杀人招式,是澹台雨这样依赖内力的古人所不能比拟的。

所以由始至终都是秦悠压着澹台雨打,一时半会杀不死她,也能给她身上增添许多大小不一的伤口,大大降低了她的战斗力。

“断水,惊风,还不过来帮我,这是王爷的命令,你们想要背叛王爷吗?”澹台雨急了,情况对她很不利,她还不想死在这里,没想到这女人这么难缠,是她轻敌了。

慕含光缓缓举起手中长剑,剑身青光流转:“我们收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不能离开王妃身边半步,誓死保护王妃安全,你确定要让我们出手?”

出手偏帮谁,意思很明显。

“可是王爷现在的命令,是让这个女人死,你们敢帮她就是违背王爷的命令,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比我清楚。”澹台雨胸有成竹的冷笑,看向秦悠的眼神恶毒无比。

这女人不是仗着身份嘲笑她吗?现在被王爷亲自下令诛杀,看她还有什么好炫耀的,死之前要让她好好尝尝什么叫诛心之痛,哼。

慕含光与慕含乔对视一眼,内心纠结无比。

没有王爷的许可,澹台雨是不可能随意脱离队伍来到这里的,她也没那个胆子敢光明正大对王妃动手,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想让王妃死,可除掉王妃的方法千万种,为何非得选择在这里?而且羊皮纸上的东西还要靠王妃解读,这根本说不通。

澹台雨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而做为当事人的秦悠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不受半分影响,断魂锋利的刀锋一次次割裂澹台雨的衣衫与皮肤,鲜血随着她疯狂不要命的攻击飞洒进茫茫白雾间。

因为她知道,宋微君一声令下,这里没人会帮她,甚至所有人都会对她举刀相向,想要活命,只能靠自己。

澹台雨被她逼得节节败退,身形左支右绌,狼狈不堪,毫无花式的一招直劈面门,澹台雨慌乱之中上半身后仰躲避,身体瞬间失衡,重重仰躺在硕大的青石棺椁上,发出沉闷声响。

也不知这一下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只听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沉闷声响之后,石棺四周的地面忽然下陷消失,下面深邃无光的黑暗如有魔力,将人的灵魂都能吸纳吞噬。

“王妃!”慕含光大叫,他还在犹豫究竟要帮哪一方,没想到就出现这样的变故。

说来也巧,他们站的地方正好在塌陷地面的边缘,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澹台雨背后有石棺,扒着石棺勉强没有掉下去,惟独一心要置澹台雨于死地的秦悠正在塌陷的中央,四周没有借力点,任她反应再快,没有内力不能使用轻功,加之变故突然,瞬间就沉入了黑暗中。

与慕含光的叫声同时做出反应的慕含乔,袖中快速飞出一条青色丝带,朝秦悠腰间缠绕而去,但他内力同样受制,丝带飞到半路,秦悠的身影依然被黑暗吞没。

隐约听到下方传来一道模糊的水声。

感应到猎物进入陷阱,下沉的地面如同消失时一样快速,上升合拢,仿佛刚才的消失只是一场幻觉。

而方才站在那里,如九天杀神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双脚再次踩上踏实的地面,澹台雨怔愣了片刻,忐忑恐慌的心渐渐安定,看着秦悠消失的地方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太好了,连老天都在帮我,看你不顺眼想要让你去死!”澹台雨精致漂亮的脸蛋哪里还有往日的冷傲,眼眸中的疯狂让她的脸狰狞扭曲,口中恶毒的嘲讽:“自以为得到了王爷,最后却被王爷下令诛杀,顺利破解了地宫机关就得意忘形,最后却死在机关里,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可笑之极!”

慕氏兄弟以及他们带领的人都诧异的看着面前那几近疯狂的女人,那真的是他们平时见到的对谁都冷着一张俏脸,骄傲不可一世的流光剑主吗?

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

为爱疯狂的女人果然都很可怕。

“走。”慕含乔拉住不断尝试想找到机关打开陷阱救出王妃的慕含光,对他摇了摇头。

这边动静这么大,王爷即使看不到也该听到了,但却没有阻止,立场已经很明确了。

慕含光一把甩开他,总是挂着灿烂微笑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意,冷冷道:“我不管,我接到的任务时誓死保护王妃,现在王妃下落不明,难道就这样一走了之?完不成任务就该自裁,我还不想死,所以我要找到王妃!”

“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慕含光忽然失控的大吼一声,一把推开慕含乔,看着他踉跄后退差点跌倒,慕含光冷静下来,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希望有一天,有人会因为看不清自己的心意而后悔。”

也许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兄弟俩天天跟在王妃身边,王爷是如何对待王妃的他们再清楚不过,明明很喜欢,为什么要让她死?根本没有道理好不好,难道只是因为王妃曾经是皇帝的人?

慕含乔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冷硬的声音淡淡传来,少有的说了很多字:“王爷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还有,不是每个人都是你。”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慕含光怔住,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

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形容封魔阵最恰当不过了,阵中人陷入迷障,无感失调,而阵外的人可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没有白雾没有迷阵,若不是真到这里有阵法,定然会纳闷那些人为何长着眼睛却像瞎子一样摸索前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眼看着秦悠身影消失,宋天玄手指不自觉握紧了手中长剑:“王爷,王妃真的……”

“你要下去陪她吗?”宋微君绝艳无双的脸上挂着慵懒笑意,唇角挑起似笑非笑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恶劣。

宋天玄放松了手臂垂下头,恭声道:“属下失言了。”

“知道就好,走吧,本王已经找到出口。”宋微君满意点点头,目光不经意掠过下方地面,长睫掩住了眸中一闪而逝的诡冷幽光。

228、地下迷宫

上一章:227、诛杀令

空旷巨大的地宫中再次响起铁链滑动以及巨石挪移磨擦的沉闷声音,举着火把的一行人已经消失在这几百年无人踏足的诡异宫殿中。<strong>txt全集下载/</strong>

片刻之后,凭空出现火把亮光穿透了孤寂的黑暗,亮光照出走廊里神态各异的鬼影,不知道的又要以为是闹鬼了。

“爹,当初就不该相信武王那卑鄙小人,要是小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亲手杀了他!”秦夜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握拳愤恨的说。

秦怀年以及秦迁已经不顾一切的飞掠而下,急速朝着最底层的青石棺椁扑去,此时他们已经顾不得什么封魔阵,他们只想打开那该死的吞没了小悠的机关矾。

此地处处透着诡异,谁知道那下面会是什么机关,小悠这一掉下去,焉有命在?

也幸亏小悠在出发前让白露白霜给他们传了消息,否则谁来救小悠。

浓墨般的黑暗瞬间将她吞没,若是秦悠内力还在,定然能凭借超强的反应速度躲开突然下陷的机关,但结果只能是她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黑暗吞噬,头顶微弱的光亮眨眼合拢。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只觉自己的身体一路顺着陡峭的斜坡往下滑去,坡面十分光滑平整,完全没有可以攀附的地方。

无数的盗墓探险小说告诉她,下面不是倒刺的钉板就是瘴气池之类的险地,任由自己这么一路滑到底,绝对是死路一条。

好在被封魔阵压制的内力随着一路下滑渐渐恢复了,秦悠拼尽力气飞快出刀,刀刃狠狠刺进石头里,奈何没掌握好角度,刀刃周围碎石迸裂,她的身体只停滞了一瞬就又随着细碎石块往下掉。

秦悠心中大急,按照这速度她已经往下掉了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了,接下来随时都有可能落在钉板上被扎成花洒,总结过第一次失败的经验,飞快又是一刀刺出,黑暗中飞溅出两朵火花,叮的一声脆响之后,她的身体成功停止了下落。

长长舒了口气,秦悠摸了摸额头吓出来的冷汗,尼玛吓死小爷了。

从荷包里拿出火折子就近照了照四周的环境,一看之下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只因在她脚下十公分的地方就是一排排足有半米长的尖刺,火光照耀下,经历百年的利刺依旧锋锐无比,寒光闪闪,掉下去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看那些穿在钉刺上一具具保存完好的白骨以及白骨之下鲜血凝成的暗红色地面就知道了。(hua )

利刺之间的缝隙很窄,根本容不下一只脚站立,幸好秦悠也不是普通人,借着轻盈身法贴着陡坡与利刺之间的缝隙艰难的寻到一丝立足之地,再慢慢堆叠起白骨,为自己铺出一条道路。

不到十米的短短路程,用了她足有两个小时才挪出去,回头瞧着被她拆开又堆积变得七零八落的骸骨,秦悠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无耻的说:“抱歉了,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死了,应该不介意自己的肉身再发挥最后一点余热,拯救下苍生的,对吧?

眼看着手里的火折子撑不了多长时间了,秦悠不敢再耽误,走出利刺所在的石室,现在最重要的事找到出口。

秦悠并不怕自己一个人面对一堆堆死人,更不怕黑暗,她只怕这下面仍设有厉害的阵法,此道她可一窍不通,万一被困在其间长久走不出去,或一不小心踏入陷阱被玩死了,那可真是太倒霉了。

出了石室是一条漆黑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往左还是往右?

在周围墙壁上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之后,秦悠拿出一枚铜钱一抛,反面朝上,得,往左走。

秦悠往前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一阵铁链扯动以及重物碾磨的声音,自从进入这里,这种声音每隔一刻钟就会响起一次,也就是说,这里的机关与通道,每隔十五分钟就会变动一次。

让秦悠在意的是,这次听到的声音比以往听到的几次都要持久,而且掉进更深的地下之后,听的声音也更加清晰,甚至能感受到那种轻微的震动,仿佛那一切的响动就在自己脚下一样。

沿着走廊前行了很久,为防止出现迷阵走回头路,秦悠沿路做了记号,她默默计算着自己足足走了足有两三公里的路,可走廊依旧是走廊,青石墙壁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走回头路,前路漆黑茫茫,看不到尽头。

怎么回事?这下面的空间究竟有多大,走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尽头。

火折子即将熄灭,而眼下又实在不能缺少照明,事情有些棘手,就在秦悠边走边思索对策时,安静的空气中忽然多出一道细微的足音,回荡在空旷走廊里,被成倍放大。

秦悠心中一凛,瞬间熄灭了火折子,另一手握紧断魂,脚下悄无声息的挪了个位置,闭气封息,将自己彻底隐匿在黑暗中,一边等待对方靠近一边暗叫倒霉。

在这个陌生诡异又满地尸体的地方,该不会遇上了绿毛僵尸红毛鬼啥的吧?否则掉下来的只有她一个人,脚步声是哪来的?

前世经过特殊训练,从一个人的脚步声就能判断出很多信息。

比如这道脚步声是两条腿走路,不紧不慢的频率说明对方心态很平稳,按照落脚时的力度可判断出对方体重很轻,气流的变动以及几不可觉的呼吸声可以判断出对方身高一米八左右,如此得出结论,对面走来的应该是个一米八左右身材削瘦的男子,从感知到的气息判断,对方应该没有刻意隐蔽自己的意思。

听到呼吸声秦悠心底松了口气,嗯,是个活的,还好还好。

让她疑惑的事,对方并没有因为她突然熄灭的火光以及消失的脚步声产生任何波动,脚步依旧不疾不徐,气息极稳,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已经很近了,暗夜中的火光无疑是最好的引路灯,对方不可能没有发现她,为何还能如此镇定,丝毫不受影响?

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近,秦悠蓄势待发,已经做好了扑出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准备。

浓墨一样漆黑的黑暗中,秦悠还是勉强分辨出眼前的黑色身影的身形并非秦家父子几人,当下决定先下手为强,制住对方再说。

黑色身影走到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忽然停住了,透过黑暗,似乎有一双特别的眼睛在打量她。

在黑影停住的同时,秦悠也已经闪电出手,佯装正面攻击,实则虚晃一招从对方身侧穿过,绕到背后再真正出手,右手断魂割脖子,左手银针戳穴道,全面封杀。

不信治不了你。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秦悠正面出招的一瞬就被对方捏住了手腕,那只手也不见如何用力,可她整条手臂瞬间就失去了知觉,仿佛那已经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不存在了。

欲哭无泪。

“英雄,饶命啊……”感觉到对方另一手也伸向自己,贪生怕死怂到没边的秦悠果断选择了求饶,就差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抱大腿了。

可是,世上有一个词叫做“郎心如铁”。

黑影人根本没理会她的示弱,伸向她的右手没有丝毫停顿,看似散漫实则瞬间袭向她耳侧上方。

秦悠岂会坐以待毙,失去一只手臂,她还有另一只手臂和双脚,曲起一条腿攻向男人要害处,同时,趁对方来不及收手,左手银针刺向对方胸前膻中穴。

膻中乃死穴,被击中轻则内气漫散昏迷不醒,重则死。

对方武功明显高于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逼迫对方放弃攻击或者松开她,可是即便她已经很高看对手了,对方的强大仍超乎她的想象。

黑暗中他的视觉好像根本不受影响,一条腿轻而易举化解了下身危机,刺出的银针也像是刺进了棉花里,看银针没入的地方应该是刺中了,针上传来的触觉却完全不像是刺入血肉的感觉。

一切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秦悠的反击失败了,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传来,而是在她耳侧的地方传来奇怪的“嘶嘶”哀鸣,像极了眸中……无骨冷血的爬行动物。

秦悠侧身往旁边走了一步,就见她以为是袭击她脑袋的那只手上,似乎夹着一条不断扭动挣扎的条状物。

是蛇。

这条蛇刚才差点就爬到她头上了,也不知是否有毒,如果不是对方及时出手,秦悠一想到那结果就一阵阵后怕。

如此一来,她自己反而成了咬死渔夫的毒蛇。

对方明明是在救她,而她却白眼狼的对他出手,只是她想不明白这人为何要救她,难道穿越来的前辈是活雷锋?但就是雷锋现在也是死雷锋了,而眼前之人却是活生生的,手掌虽然凉凉的,却有着极淡的温度以及生命力。

救她的,究竟是谁?

229、路遇故人

上一章:228、地下迷宫

既然对方没有伤害她的意图,秦悠也放松了戒备,试着抽回自己被制住的手。[hu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知道她不会再出手攻击,对方轻易松开手,夹着毒蛇的两只微一用力,不断挣扎的蛇顿时软绵了下来。

秦悠揉着右臂,奇怪的是对方的手一离开她的手腕,她失去知觉的手臂又恢复了,试着运行内力没有发现任何阻碍损伤,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方法玛。

吹亮了火折子,她后退两步轻声道:“多谢你出手相救,刚才我不知你是想救我,多有冒犯……咦?”她有些不确定的又凑回去,瞪着眼惊讶道:“遮……遮月?怎么是你?澉”

她是真的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遮月。

“为什么不能是我?”遮月绷着脸面无表情,茫然无焦距的双眸不知落在何方,语调生硬平板。

这毫无起伏的腔调别人听了或许会以为她再生气,再加上那仿佛赌气的质问,想不让人误会都难,但是秦悠与他相处过,知道这小子说话一直是这样,不通人情世故,极少与人交流,他这么问,或许只是单纯的好奇。

“我是说,你怎么在这里?”秦悠耸耸肩,提起的心完全放下了,这家伙战斗力爆表不说,貌似对她也很友好,在一个危险又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那感觉可想而知。

先前她还吓了个半死,原来都是自己吓自己,想想不由有些赧然。

“我……”遮月声音微微一顿,转了个弯冷然道:“路过……”

秦悠怪异的瞅了他一眼,嘴角一抽,路过地宫下的地宫?不过想想遮月神秘的身份便也释然了,这家伙出现在什么诡异的地方都不奇怪,说不定他睡到半夜忽然对那什么宝藏起了兴致,于是单枪匹马杀过来寻宝了……

“哦,这样啊,”秦悠淡定的应了一声,又问:“这个地方好奇怪,总感觉走不到头似的,你是怎么进来的,有办法出去吗?”

不管宝藏是不是藏在这下面,打听好后路是必须的。[txt全集下载]

遮月点点头:“放心,能出去,我带你。”

说完就干脆的转身带路了。

没料到这家伙这么干脆,秦悠跟上去试探的问道:“咳,那个,你在这下面有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地方或东西?”

来都来了,有机会弄清楚宝藏的真相干嘛不问清楚,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进来呢,光是阵法就不是谁都能破解的,还有那时时变更的机关,一不小心就要被永远困死这里了。

遮月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是冲宝藏来的?”

这些天的见闻让他对这个世俗的世界了解了很多,宝藏的事早已人尽皆知,他又岂会不懂。

“算是吧,”本来她有心无力,宋微君肯带她来她自然高兴,不过并没有非得不了的心:“我是随别人一起来的,听说宝藏就埋在这里,好奇,想见识见识。”

“这里没有宝藏,只有死人。”遮月的话永远都这么直接。

走到转弯处,他自然而然的转身,连衣角都没有碰到墙壁上,仿佛他不是个眼盲,双眼即使在黑暗中也看的清晰明了。

秦悠十分好奇,这份好奇甚至盖过了她对宝藏的兴趣,兴致勃勃盯着他的脚步:“遮月,我看你眼睛似乎看不见,但为何你走路做事完全不受影响呢?连无声无息出现的蛇都能准确掐住七寸。”

刚才那条蛇出现的突然,秦悠离得那么近都没听到动静,而遮月却能准确将其制住,这少年身上处处透着神秘与不可思议,现在就算说他是阴阳眼,能看见鬼她也会相信。

“这个,就是我的眼睛。”遮月摊开手,手心凝聚了一团巴掌大的黑雾,不断涌动翻腾着,在下一瞬忽然四散开来,完全融于空气中。

“好神奇,遮月,你果然很厉害。”秦悠故作惊讶的赞叹,心中却叹了口气,替这个少年感到遗憾。

他的能力类似于蝙蝠的超声波,他不需要真正的看到,感知即是看到,也不知他精神感知到的画面是什么样子的,反正与普通人看到的缤纷世界不同就是了,能力再神奇也不如肉眼所见到的好,或许这辈子他都没机会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

遮月迟疑了一下,很单纯的道:“这个是……天生的,不是武功,你没办法修炼。”

秦悠一愣,她不过随口感叹一句,这家伙还真是单纯啊,跟宋微君那种老狐

狸简直没法比,想到宋微君,秦悠故作无所谓的问道:“对了,你与武王是旧识?”

遮月有些惊讶,面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第二种表情,无焦距的黝黑眼眸都转向了她的方向:“他跟你说的?他竟然会把这些事都告诉你?”

秦悠心中一紧,干巴巴笑道:“哈哈,我们毕竟是夫妻嘛,他比较信任我。”

听到‘夫妻’二字,遮月皱了皱眉,但还是说道:“算不上旧识,我从小就知道他,但他不知道我。”

“怪不得。”秦悠装作很了解的应了一声,心思却有些凌乱,她一直觉得宋微君与遮月给人的感觉很相似,同样强大莫测,同样神秘阴暗,掌握着超越人类的力量,危险的让人无法靠近,却又有着魔魅般的吸引力。

遮月单纯的不疑有他,难得多话的跟她聊天:“等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的他了。”

什么叫‘他已经是现在的他了’?秦悠听不懂,隐约觉得这可能是宋微君身上隐藏最深的秘密,心里有点小纠结,她并不是喜欢探究人秘密的人,秘密听多了死得快,她到底该不该问下去呢?

沉默片刻她终于转移了话题旁敲侧击:“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遮月脚步一顿,似乎想转过脸面对她,但动作做了一半又转回去了,面无表情道:“只要他不作恶,安安分分的,我就不会杀他。”

终于还是谈起这件事了,一向心如止水的他,心中泛起轻轻涟漪,不想被她讨厌,不想被她疏远,但也不愿说谎。

秦悠嘴角一抽,这话怎么听都像是降魔除妖的高僧对作孽的妖精说的话啊,不过宋微君长成那样,说他是妖精一点都不冤枉他,再加上那一身莫测的武功,不知道他跟苏妲己比起来哪个更妖孽一点。

“你在想什么?”长时间的沉默让遮月略感不安,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出声询问。

“我在想……”秦悠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控诉:“能不能请你出手收了那妖孽,我为嘛会掉进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他干的,他把我骗到这满是死人的地宫,然后把我一脚踢进机关陷阱里,害我差点命丧于此,那妖孽满肚子坏水儿,遮月,你一定要为民除害啊……”

遮月转过头瞅了她一眼,然后伸手准确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知道,所以我来救你了。”

“呃……?”她原本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一句话,而且,被一个比自己小的毛孩子摸脑袋安慰,这感觉不是一般的奇怪啊。

“你是专门来救我的?”不是……路过……么……

“这里很危险,困住了走不出去,会丧命。”遮月倒是一点也没有谎言被揭穿的羞赧,坦然解释着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阵法不会要人命,却会将人困住直到油尽灯枯。

因为有危险,所以他就来了么?尽管心里有诸多疑点,秦悠还是为他这单纯的话感动了一瞬,然后她目光微微一闪,笑道:“你是为了救我才来这里的?遮月你真是个大好人,对了,你怎么知道今晚我会来这里?”

说完这些秦悠都为自己的无耻感到羞愧,遮月武功修为了得,却心性单纯,她却利用这一点套他的话,跟这少年比起来,自己那颗心被污染的比墨汁还要黑。

不过她还是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宋微君行事谨慎,不可能走漏消息,那么遮月又是从哪里得知今晚他们会来北阳山皇陵,并且提前一步在下面等着她们了,若是从她这里走漏的消息,被武王府那帮人得知,后果可想而知。

宋微君之所以突然对她出手,可能就是发现有人跟踪他们,先前态度还不错,为何后来突然翻脸?

那个人的心思,她凡人的脑子实在捉摸不透。

230、君心难解

上一章:229、路遇故人

对于她的问题,遮月迟疑了一瞬,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一直跟着你们。[hua 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才会很懊恼,想靠近她,哪怕只是说说话,为什么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他甚至不能让她知道他的存在。

秦悠闻言瞪大眼睛看着他,下一瞬就释然了,还记得在行宫宋微君受伤刚被抬回来那会儿,她似乎感觉到很远的地方又一道目光在关注她,虽然后来没再发现过,想必以遮月的神通,有的是方法潜伏在他们周围而不被发现鹕。

“我并非……有意要如此……”遮月试图解释,不想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偷窥狂,或者有什么不好的企图,话刚出口又不知该如何跟她说清楚咕。

“没关系,对了,上次你护送我父亲他们回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帮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必须要履行的责任,秦悠不想追根究底,反正遮月是冲着宋微君这妖孽来的,她不想搅进去。

遮月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类似柔软欢喜的波动,摇头道:“没什么,举手之劳。”

见到她开心,他便觉得心里被一种异样满足的情绪填满。

“到了,你站在这里别动,等我一下。”又往前走了片刻,遮月忽然出声。

秦悠借着微弱火光看去,就见一直走不到尽头的走廊终于到头了,前面是一堵死胡同一样的墙壁,上面似乎还有浮雕精心雕刻着什么,隐约看清似乎是一副象征华夏的标志,九爪金龙腾飞入云的图腾。

九,在华夏文化代表的是一种极致与至高境界,所谓天道以九制,九为级数,无穷无尽,乾玄用九,乃见天则,天有九重,是为九霄。

想到这里,秦悠恍然记起,上面的地宫不多不少也是九层,而金字塔在埃及代表的并非死亡与坟墓,而是神权与永生。

想到这里,秦悠心中不由升起一种怪异想法,如果那具巨石棺椁中真的是穿越前辈的尸身,那么他把自己的陵墓修建成这样,难道也期待着重生?可若是如此,又为何用封魔阵封住自己,还将墓址选在这么糟糕的地方?

难道是有人在他死后才对他的陵墓动了手脚,又或者他还没死,却有人将他生生封在这处阴煞之地,让他死后灵魂都不得转世?

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知晓,可是往事历经几百年,早已湮灭成语焉不详的历史了,一切都无从查起,秦悠摇了摇头,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她又何必非得求得真相。[hua 超多好看小说]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遮月已经破解了眼前的阵法,对她招招手:“来,我们走。”

秦悠疑惑,周围好似什么都没变动过,墙壁还在哪里,怎么走?不过基于对遮月能力的信任,她还是乖乖走到他身边。

就见他一手拉着她,一手飞快结印,周围空气一阵模糊,晕眩的感觉袭来,然而只是一瞬间,下一刻晕眩感消失,秦悠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树林里。

东方天际红彤彤一片,灿烂朝阳初升,金红色光芒映着地上霜白晶莹绚丽,新的一天开始了。

“咦?好神奇。”秦悠眼神亮晶晶的望着遮月,阳光为他短短的黑发镀上一层华美的金红色泽,从而也衬得他皮肤更加苍白,透明的如同一层随时会融化的雪。

若非知道他的强大,这就是一个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疼的美少年。

秦悠略微失神的逆光看着他,她一直以为这个时空与华夏的唐宋时期很像,连生活习俗也差不多,然而遮月与宋微君的能力否定了她的想法,也打破了她的唯物主义观念,这个世界似乎还隐藏着她所不知道的力量。

用句通俗的话说就是,这个世界玄幻了。

为此,秦悠小小的担忧了一下,没有特殊能力,如何打怪升级,将来如何拯救世界?唉算了,想得太多了,还是先拯救一下自己饿扁的肚子吧。

感受到她的注视,遮月那双无焦距的眼眸落在她身上,解释道:“刚才我们走过的地方是个大型迷阵,你看到的走廊不过是幻觉,其实我们一直再往上走,最后那面墙是阵眼所在,破阵之后就已经来到地面了。”

他示意她往后看。

秦悠一回头,吓得差点掉坑里,眼前白花花的骨头累累堆积,她竟然又回到了万葬坑边缘,出来的路正是昨晚他与宋微君进入地宫的那条。

不过地宫内机关阵法变换不定,出现

在这里她也能理解。

现在重新站在起点,身边的人却已经换了,而先前多番维护她的人,最后差点要了她的命,这就是世事无常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当她放下防备想要靠近宋微君的时候,他都会毫不留情的用行动告诉她,交付真心有多愚蠢,可为何又总装出一副很在意她的样子,给她错觉?

她也是人啊,一个并不如自己想象那般铁石心肠的女人,不是时时都能很好的守住自己的心,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时收住自己的感情。

“在想什么?”长久没有得到回应,遮月出声询问。

放下心中纠结,秦悠回头歉意的看向遮月:“遮月,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由于我的自作聪明,把我父亲他们也引进地宫里了,那里对于我们不懂奇门遁甲的普通人来说危险万分,如今我安然脱险全是仰仗你,可他们就不同了,我怕他们会出事,所以,想请你再进去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出来的路上遮月时常双手结印,她肉眼凡胎看不清那些手印有多大作用,但也知一路上并非她想象的那么顺利,在进入地宫前她预知里面危险重重,已经留下讯息警告秦怀年等人不要进去了,但她在里面,亲人又怎会坐视不理,如今上来没见到他们的身影,必然也是进入地宫了。

她第一次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而后悔,她并不执着于得到宝藏,但面对堪比一个国库的财富谁能真正不动心?即便捡点漏也是好的,再说宋微君特意带上她不知有何用意,有秦怀年等人跟着,她遇上危险的时候也能接应一二,所以提前通知了秦怀年,等她意识到危险通知他们别下去的时候为时已晚,拖累他们身陷险境。

习惯了独来独往,她还是不善于为别人思量考虑啊,而且也错估了人心,在她的认知里,聪明人都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是亲情伟大,一个父亲又怎会置女儿安危于不顾?

这一发现让她心中又涩又甜,往后再不会了,有了这次教训往后定然谨记,她决不再犯。

遮月听她声音懊恼涩然,还有几分焦灼,便知如果不将她的亲人找出来,恐怕她会自己下去寻找,他点了点头道:“你找个地方等我,我去看看。”

“谢谢你,你自己要小心,如果遇到危险……”秦悠心中感激,她与遮月不过几面之缘,他却助她良多,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偿还这份恩情了,也为最开始自己对他的敷衍感到羞愧。

遮月打断她的话,语气中有着小小的自信与坚定,双手按在她肩头,安抚她不安的心:“我会将他们带回来。”

说完不等秦悠反应,他的身影蓦地消失在原地。

见识到他这类似瞬移的神通,秦悠稍稍安心了些,她忧心秦怀年等人,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但万没有理所当然让朋友替她冒险受伤的想法,那会让她对遮月更愧疚。

在秦悠找了地方藏身等遮月归来的时候,被她可以屏蔽的宋微君也没有闲着,一行人披风烈马,一路往北狂奔。

宋微君一扫地宫里神情萎靡的状态,眸光湛亮清冽,凛然慑人,颀长高挑的身体中好似蕴着用不完的充沛精力,锋锐气势如骄阳烈火,又似宝剑出鞘,只是苍白的脸上透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不协调的妖异。

低低的咳嗽声引得宋天玄时不时担忧的望过来,却一言不敢发,眉间锁着无尽忧虑,王爷的身体经过这一番折腾,这个冬天还不知会如何凶险呢。

231.231血月之夜

宋微君一行人数并不多,甚至比随他进入地宫的人还少,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人,二十人即使掩藏了气息,也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强势精悍,骑乘了一条的路程,身姿依旧轻松自如,队形半分不乱。

“王爷,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云谷关了,我们路上没有耽搁时间,肯定比那老东西到的早,不必如此着急,不如停下来休整片刻吧。”宋天玄策马跟在宋微君身侧,低声劝道。

宋微君抬头瞧了瞧前方缓缓沉下的夕阳,面无表情的脸上不见丝毫动容:“既知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为何还要停下?你累了?”

宋天玄看着身下的马说道:“即使我们不累,跑了这么远的路马儿也受不了了。”

这明显就是个借口,宋天玄是怕宋微君的身体受不了。

宋微君扭过头,烈烈寒风吹得他额发飞舞,说不出的狂放不羁,只是眸光冷的足以冰封千里,勾起妖娆红唇冷笑:“如此说来,本王还需怜惜几只畜生的性命而耽误正事?”

“属下……属下知错。”宋天玄只得妥协踺。

片刻后,被最后一点云霞染红的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厉啸,嘹亮的鹰鸣如利箭穿透寒风,震颤着人的耳膜。

宋微君抬头,就见极高的高空,一个绿豆大小的黑点急速放大,比折翼跌落的飞鸟更快,撕裂空气,眨眼便放大在众人眼前,巨大的鹰隼在宋微君头顶盘旋一圈,径直稳稳落在他肩头。

或许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次九凤没有同以往一样与宋微君大战一场,而是乖乖抬起自己的一只爪子,伸到宋微君面前。

宋微君凤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瞥它一眼,抬手拿下纸条,单手展开,扫了一眼便随手交给了落后半步的宋天玄,他举目眺望前方,迎风眯起的眸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冷笑。

而后挥鞭一抽,催促着马儿加速前奔,黑色绣金莲披风翻卷飞扬,好似整个人都化作一道疾风,烈烈刮过初冬的苍冷荒原。

尽管马速已经风驰电骋,在万鹰之神海东青的眼中仍不够看,而再快的速度又如何能与飞入万里高空的云层间,领略风中自由翱翔的酣畅相比,于是它果断抛给主人一个鄙视的眼神,呼啦一声展开两米多的宽大羽翼,如来时一样眨眼冲上半空,带起的狂风缭乱了宋微君凌乱狂狷的墨发。

纸条上的内容很短,宋天玄也只是扫了一眼便用内力崔成了碎片。

与宋天玄一样落后半步的安世锦见主子跑了,策马挨到宋天玄身侧,问道:“怎么回事?谁传来的消息?”

宋天玄也没有隐瞒:“王爷前两日上奏要去边关巡视军营的折子狗皇帝已经应允,者字部假扮王爷的人今日已经启程前来,天黑前宿在了离这里不远的驿站,那老东西若要对王爷动手,今晚肯定会提前来云谷关布置。”

闻言,安世锦好奇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冷厉,点了点头道,“既然那老东西不知死活,就让他有来无回好了!”

敢伤他们主子,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宋天玄摇了摇头,心中万分沉凝,连王爷都不是对手,他们只会有心无力,不如这次也不会借助组字部的阵法了,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能不能得手。

安世锦是典型的乐天派,畅想了一番如何虐待老东西,思想活络的他又转移了注意力,挨近宋天玄八卦兮兮的问:“哎,你觉不觉得一路上王爷的情绪都很反常?”

宋天玄白了他一眼,打马前行,心中暗道,任何一个男人迫于无奈只能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身边庇护,情绪都好不了吧,尤其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死对头,王爷没直接发疯冲回去就算很理智了。

一个时辰后,高耸入云、横亘绵延的云连山脉出现一个缺口,在两山之间形成壶口一样的峡谷,这便是云谷关,也是守护京畿的最后一道天险,百年来西北强敌环伺却迟迟无人敢进犯,皆因无人敢保证能闯过这处天险,只能背地里搞些小动作企图另辟蹊径。

此时落日西沉,最后一点天光湮灭,高远的天空呈现压抑的青灰之色,如巨兽横卧般高高矗立的云谷关城楼上已经燃起火把,巡逻小队举着火把四处走动巡查。

晋王叛乱,盘踞北方潼关所在二郡,战火不断,和平安逸了百年的紧急备战状态被启动,各处关卡加强警备也是理所当然的。

宋微君在远处勒马急停,眯起凤眸远远看着高高的城楼,他身后跟随的人也在同一时间稳稳停下,没有马儿长嘶,安安静静的仿佛

一群影子,不见一人乱了队形。

片刻之后,远处山林间冲出一小队人,大概也是二十人左右,快速朝这边飞奔而来。

旷野中天色越来越暗,远处村镇稀稀落落的灯火与天上繁星相应,空气中有种压抑的死寂,仿佛肆虐的寒风都因这压抑而绕道。

“参见王爷。”在一名老者的带领下,山林间奔出来的二十人恭恭敬敬跪在宋微君面前。

宋微君姿态优雅的翻身下马,虽未亲自扶起花白山羊胡的老者,威严高傲的神态中却多了一丝亲和,温声轻笑:“澹台老先生请起,这次事情非同小可,这才请你出山,一路辛苦了。”

老者显然十分受用,理所当然的起身,神色间带着一丝倨傲,却也不敢太过明显,口中客气道:“实乃属下分内之事,能为王爷分忧,是属下的荣幸。”

宋微君是什么人,比狐狸还精,怎么会没看到老头子的异样,凤目深处幽光凛冽,挑起唇角笑容高深莫测:“原来澹台老先生还记得,本王还以为自从父王薨逝,便无能能再请动老先生了呢。”

老者红润的老脸一僵,赶忙收起眼底倨傲,低头拱手道:“不敢,属下乃武王府下臣,怎敢不听王爷吩咐。”

宋微君收起笑容,冷眸扫向老者身后跟随之人,目光过处,无不俯首俯首胆战心惊。

最后他目光落在唯一面容不变的白衣公子身上:“如何?”

沈长歌这才拱拱手,恭敬不失温润的禀报:“回王爷,属下专门派人在此监视,未见那老东西的行踪,想来还未到此,外部大阵已经布置妥当,内里杀阵因王爷有过吩咐,属下等没敢妄然动手,只等王爷亲自前来布阵。”

宋微君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继续监视,其余人休整半个时辰。”

众人纷纷应声,被落了面子的澹台老先生不甘心的再次出声道:“王爷,此次绿衣七杀也有跟随,怎的未见我那不成器的孙女?”

宋微君嫣红完美的薄唇勾起妖媚冷艳的浅笑,凤眸冷冽如刀:“怎么,本王的属下本王还不能随意调配么?”

老者低头道:“属下不敢,只是属下与雨儿两年未见,心中想念的紧,故有此一问,并非是想干涉王爷的安排,还请王爷恕罪。”

祖父牵挂孙女是人之常情,宋微君再追究就是不近人情了。

宋微君也没有追究他错处的打算,只是唇角的笑意越发高深莫测,魅惑如暗夜中引诱人堕落的恶魔:“流光被本王留在别庄了,她另有重任,澹台老先生很快就知道了。”

虽然对宋微君没有时刻将孙女带在身边有所不满,但既然另有重任,想必对雨儿也是颇为看重,于是笑道:“为王爷效命是她的福分,属下即便思念心切,又岂敢因此坏了王爷的大计,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宋天玄侧头不经意瞄见自家王爷笑得如此妖孽,顿时低下头不敢再看,瞥了眼犹不知死活的澹台老家伙,心中暗嗤,真是应了王妃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老家伙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做白日梦,没见王爷笑得这么恐怖吗?每次王爷露出这样的笑容,就表示有人要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真是人蠢脑残片都救不了。

深夜的寒风更加凛冽刺骨,作为天字号第一好跟班,宋天玄拿了狐裘大氅正准备给将将走出帐篷的宋微君加衣,就见宋微君观了眼星象说道:“不必,来了。”

宋天玄抬头瞧了瞧,天空星月齐聚,难得的十五月圆之夜,圆圆的月亮高高悬于蓝丝绒的天空,几朵云彩点缀在周边,分辨不出是白云还是乌云,奇异的是星辰明亮,而月色却似蒙着一层朦胧纱雾,只能看到淡淡光晕,隐隐泛着一层不祥的血红之色,令人心头压抑不安。

232.232侵你身,占你魂

旷野荒原,星月低垂,泛着血色的月光朦胧而妖邪,一道黑影陡然出现在路边一块巨石上,寒风撩起他遮住头脸的黑色斗篷。

此人出现的无声无息,好似他本来就站在那里犬。

黑色斗篷的人抬头看了眼血月,喃喃道:“妖红血月,杀戮之夜,不祥之兆啊。”

就在他呢喃声随风飘散的那一刻,忽然一阵若隐若现的琴声隐隐传来,曲子断断续续,但稍懂乐理的人都知道这曲子。

《越王入阵曲》,乃前朝开国时的战神越王所作,越王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便是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是难得一遇的绝世人物,当得起惊才绝艳的赞叹踺。

只听那琴曲时而低哑诡谲,时而轻柔惑人,又陡然一转气势磅礴,杀机四伏,即使只是隔着夜风时隐时现,听的人有种危机四伏的错觉,好似稍一弄懂就会死于非命。只让人心惊胆战。

“哼,雕虫小技!”黑色斗篷的人不屑嗤了一声,打他一出现在此处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四周埋伏着几近失传的阵法,环环相扣的复阵十分高明,若是常人走进来,及时江湖高手也要殒命在此,但是对于他来说,却不算什么。

“呵……是吗?是否小技,等你破了阵再说不迟。”寒风中一道清绝华美如琴弦撩动的嗓音传来,比琴声更加魅惑人心。

“是你?”黑色斗篷的人语气带了几分惊疑,略一想明白过来后又是鄙夷一笑:“你该不会以为如此便能杀了我吧?”

这声音与先前华美的嗓音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如流水繁花,清且艳,一个如枯木绽裂,透着行将就木的衰竭之气。

“试试不就知道了。”宋微君也知道今天杀不了这老东西,何况他本身的目的也不是要杀了他。

黑色斗篷的人冷哼一声,黑袍也掩不住那一身森然戾气,他身形一动,就要像先前那样利用遁术消失在原地,捏完手印之后却现自己还在原地。

身体内的力量还在,那么就是这片空间被禁锢了。

“还以为你多厉害,也不过如此。”黑色斗篷人冷笑,既然他的力量还在,又何惧这区区阵法。

宋微君没有再跟他废话,指尖从容拨动琴弦,由快转慢,然而每一个音调响起,却似有千钧之力,大地尘土飞扬,突然一道掌宽的蓝光自地面亮起,像极了现代大厦外次第亮起的荧光灯。

幽暗如黄泉冥焰的颜色在亮起的一瞬,如一道利剑横切过空气。

黑色斗篷人慌忙躲开,以免自己的身体被切成两半,转身看着黑夜中近百米的幽蓝色长线,隐藏在斗篷下的浑浊双眼瞬间又是惧怕又是贪婪。

这就是他一直渴望得到的力量,不折手段的策划了三四十年,总算快要得手了,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爆出这种力量时带给他的震撼,强大而诡秘,那时他便开始不动声色的谋划,而后来那场几乎毁灭了整个落月神殿的大战险些让他身死,却又狂热无比,让他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将这毁天灭地的力量据为己有。

就在他激动痴迷的盯着幽蓝色纹路猛瞧时,“铮——”的一声又是一声琴音响起,第二条幽蓝纹路如狂龙出海蓦然亮起,冲天而起的蓝光乍盛,差点又是将他从中间力劈。

“想不到你沦落至今还能有这样的功力,果然是我看中的人,”黑色斗篷人桀桀冷笑,随即看着宋微君的方向若有所思:“为何只剩灵魂还能修炼?难道这么多年我无法融合是因为少了灵魂的祭献?”

铮铮琴声接连响起,如珠如玉,又如沉闷厚重的暮鼓晨钟,金戈铁马,气势如虹,随之暴起的蓝光纵横交错,隐隐勾勒出一幅巨大的阵法,幽幽如鬼焰的蓝光带起冲天杀气,连阵外结阵的武王府杀神都被这杀气压得呼吸凝滞。

被困阵中的老者不再说话,隐藏在黑色斗篷下枯树皮般皱纹密布的老脸上也渐渐出现一丝凝重。

竟然是杀阵中排行第一的万劫诛天杀阵,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纹路绘制而成,每一条纹路代表一道杀气,纵横交替,没有规则可言,最强状态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道杀气同时击向阵中人,密密麻麻的交错网,想不被切成片都难。

随着宋微君琴声落下,阵中被“激活”的杀气越来越多,交错而过的杀气越来越秘籍,到最后几乎形成一个半圆罩在地上,将整片夜空都渲染成了诡谲的幽蓝色。

黑色斗篷人在阵中左躲右闪,躲不过的只能硬抗,他周身萦绕起赤红色光晕,将他整个

人笼罩其中,看起来就像一个蛋壳,紧紧护着他,随着他的身形而移动。

只是蓝光太盛,或许一道两道杀气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十道百道也足以应付,可足有上千条密密麻麻同时袭来就有些吃不消了,蛋壳似的红色光罩承受着四面八方的袭击,暂时完好无损,可不代表能一直持续下去,而且他快要枯竭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必须要尽快破阵才行。

阵法的强大在于一旦成阵,便能与周围山川地势相容,虽然需要阵眼控制,但更多的还是借助自然之力。

万劫诛天杀阵的厉害之处在于,它的阵眼根本不在阵内,而是在阵外由人随时掌控,可以说,现在的宋微君就是阵眼。

想要破阵,除非力量彪悍直接以暴力破除,又或者借助其他外力杀了宋微君。

黑色斗篷人身为乌月族的隐世大长老,资历比如昙花乍现又突然陨落的最强族长耀光都要老,全力一拼之下,万劫诛天杀阵也拦不住他,只是他担心的是宋微君既然敢在这里拦截他,必然还有其他准备,在没摸清对手力量的前提下,耗光自己的力量无疑等于找死。

这些年是他太过自信了,总以为剥离了他的*与灵魂就能将他变成普通人,一没有了血脉传承的巫力,宋微君根本没办法修炼术法,他便放松了警惕,加之宋微君可以隐藏,如今他才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你原来的肉身吗?天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在什么地方,杀了我你永远也别想找到,怎么,你不想回去了?”

乌月族大长老一边出言试探宋微君的意图,一边不动声色的用神识观察四周,想找出除了万劫诛天杀阵外宋微君还做了什么安排,同时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若他猜测的不错,宋微君即使能修炼也能力有限,否则不会等了这么多年才动手,他体内又有寒毒,控制万劫诛天杀阵定然吃力的紧,从大阵开启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刻钟,说不定宋微君已是强弩之末,他只需坚持到他力竭便可安然破阵。

若是这次能将他的灵魂控制住作为祭献,说不定自己就能成功了。

“哼,肮脏的东西,不要也罢,本王身为梁国第一世袭王爷,翻云覆雨,谁能阻我?”宋微君嫌弃的冷哼一声,语气平稳中透着一丝与生俱来的优雅慵懒,傲慢的不将整个天下放在眼里。

“可是据我所知,你这具身体已经撑不了几年了,不寻回以前的肉身,即便有一日你君临天下,也是为别人做嫁衣而已。”大长老心中犹疑,从对方声音找不到虚弱的样子,难道他已经完全恢复了?

可是不可能啊,只有乌月族天生具有巫力的血脉才能修炼术法,否则大6上岂不人人都是通天侧地的术法高手了?

宋微君邪魅狂妄一笑,舍我其谁的狂狷霸气终于不再掩饰:“当年我能逆天改命,你又如何觉得如今的我做不到?”

大长老心中微凛,如果宋微君真的恢复了当年的六七成,控制万劫诛天杀阵耗死他绝不是问题,看来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消耗的力量越多,说不定最后他连破阵的能力都没有了。

此时他无比后悔支开遮月,若是遮月在这里,他何至于如此狼狈。

孑然独立在阵外的宋微君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轻松,药力激的气血如今已经褪尽,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青白的如同死人,淡若无色的唇紧紧抿起,感受到阵内大长老突然爆,紧密排列的阵纹逐渐被抹除,他喉头一动,鲜血来不及咽下,一缕嫣红顺着唇角滑落。

苍白精致的容颜,嫣红如朱砂的血,如白雪中盛开的红梅,冷魅迷艳。

233.233骷髅大军

“王爷……”宋天玄与安世锦皆守护在宋微君身边,见他如此纷纷露出惊容,可是万劫诛天杀阵是以宋微君体内的巫力掌控,他们即使有心帮忙也无能为力,只能干着急。

宋微君已经停止弹琴,修长如玉的指尖有着不少细碎伤口,染红了琴弦,他不在意的拿出丝绢擦了擦,随手往后一扔,丝绢瞬间被宋天玄震成粉末该。

“王爷,那老东西还活着吗?”宋天玄表情凝重的问道,幽蓝光芒太盛,他站在阵外自是看不清里面情形,只有宋微君以及参与布阵的二十个组字部成员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微君点了点头,凤眸仿佛能穿透蓝光看到阵内一道道阵纹被逐渐抹除,黑色斗篷的身影一点点朝他的方向靠近,他唇角扬起一抹狠戾森然的笑,眼眸深处浮现出比幽蓝光芒更加深邃的墨蓝色,如无尽黑夜中不断翻涌的滔天海潮。

感受到他身上一瞬间暴涨的戾气,安世锦与宋天玄皆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蹂。

每当王爷睡觉被吵醒的时候就是这样,残酷暴戾的像个择人而噬的妖魔,谁触怒他就要做好被撕碎的准备。

宋微君自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吓人,他缓缓站起身优雅的整了整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角,然后双手结印,幽蓝色类似火焰的力量自他指尖涌出,随着他指尖灵动如蝴蝶般的翻飞,带出一道道蓝色光弧,乍一看像极了暗夜中绽放的蓝莲,散发出盈盈光辉。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宋天玄两人已经相当淡定了,这光芒与万劫诛天杀阵的一模一样,而且更加袖珍,只不过一盏茶之后,两人脸色骤然剧变,不可思议的瞪着远处的黑暗。

随着宋微君双手不断结印,地面竟然隐隐出现了震动,由远及近,好似地下有什么东西突然苏复,正在努力挣脱束缚往外爬。

四周好像一下子黑了下来,星光隐没,血月半藏,连万劫诛天杀阵的光芒似乎都被浓稠的黑暗压制了,唯有宋微君手上的光芒越来越盛。

而在这浓墨般的黑暗中,地面不断震动,隐隐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靠近。

“啊——天……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万劫诛天杀阵的另一端,远远传来维持阵型的组字部成员一声变调惊呼,声音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骇和恐惧,仿佛看到了极端可怕的东西。

这一生惊呼如一个开端,散落四周的组字部成员不断发出惊骇之极的呼声。

组字部属于武王府兵马中最神秘也是最骁勇的湘夷军,但是湘夷军也是人,任他们如何神勇无双,见到一具具白骨忽然从地底爬出,有些身上还残留着腐烂的不成样子的盔甲,转动着僵硬的关节一步一步往前行走都会被吓到。

白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白骨又活了过来,并且行动自如。

可以想象那画面。

腐烂的只剩白骨的死尸突然回魂有了自己的意识,慢慢破开泥土爬上地面,身上萦绕着化不开的死亡气息,白骨在血月之下格外诡异恐怖,然后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纷纷朝着一个方向聚拢过去。

关节少了软骨与韧带的缓冲,一具具白骨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恐怖的“咔咔”摩擦声,听的人背脊生寒。

要命的是,并非每一具白骨都完整,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少了头颅,有的身上某处少了几根骨头,但不管是什么形态,依旧坚持不懈拖着残体往一个方向爬去。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密密麻麻各种形态的骷髅不断聚拢,看到这样的画面谁还能淡定的起来?

宋天玄与安世锦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一凛,难道这老东西还带了帮手,趁机偷袭他们布阵的人助其脱困?

安世锦回头示意身后的亲卫悄悄潜过去查探一下,这次参与计划的都是组字部精英,若被人偷袭了损失可想而知。

不过片刻前去查探的人就青白着脸色手脚虚软的退回来了,警惕的环视着四周的黑暗禀报道:“头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好多好多会行走的死尸,都在朝着我们这边聚拢,我看我们最好还是先撤离此地为好。”

即使忽略那些东西能吓死人的恐怖,光是数量就能把他们踩死。

“什么?死尸,你确定?”安世锦剑眉蹙起,语气少有的沉冷凝重,亲卫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可这又怎么可能,死尸怎么可能会行走?然而想到方才地面莫名其妙的震动,难道就是这些东西搞的鬼?

可是王爷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们如何走得了。

宋天玄双目如电扫向四周,浑身每一根神经都绷紧起来,忽然他心中一动,想起了万葬坑时那两具忽然直立起来的尸体,转头若有所思的看向双手仍在不断结印的宋微君,那些东西……会不会是王爷招来的?

“通知组字部的所有人,全部来这里集合,”想了想,安世锦冷声对亲卫吩咐。

万劫诛天杀阵已破,既然王爷已经放弃,没必要再维持下去,组字部的精英培养何其艰难,战场上有时一人之力便能扭转整个战局,没必要做平白无谓的牺牲。

这么做同时也是为了集中人手,保护王爷。

宋天玄瞥了眼全神贯注的宋微君,又瞧了瞧尚有些余威的万劫诛天杀阵,原本抬起想要阻止的手又放了下来,如果那些死尸真是王爷招来对付老东西的,把组字部的人调回来也好,以免伤及无辜,毕竟是已经死去没有灵智的东西,而且王爷没有出言阻止,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万劫诛天杀阵的光芒已经由原来笼罩半边天的半圆球形,缩减到现在只是贴着地面阵纹散发出微弱蓝光了,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微光映照出其中看上去颇为狼狈的黑衣人,披在身上笼罩住头脸全身的斗篷早已化成碎布条散落,连里面穿的衣服都被撕裂了不少口子。

少了斗篷的遮掩,人们才看清那人的形貌,果然是个老到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不死,矮小萎缩的身材,灰白干草一样的头发,一张老脸比枯树皮的褶皱还多,松弛的眼皮耸拉下来几乎盖住了充满贪婪与戾气的双眼。

让人印象最深的是他右半张老脸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红色纹路,密集繁复的线条如盘根错节的老树根,覆盖了整半边右脸以及脖颈,一双结着手印露在外面的双手也焦黑的仿佛被大火烧过,看起来处处透着诡异。

万劫诛天杀阵最边缘的阵纹被他双手凝结的红色火焰燃烧切断,他完好无损迈出大阵,诡笑着看向阵外不远处的宋微君,双眼含着赞叹,像在看一副十分满意的作品:“你以为区区一个杀阵就能困住我?太天真了,反正我此次也是为了抓你,既如此,你还是乖乖跟我走罢!”

宋微君双手结印与胸前,倏然对他妖魅一笑:“用杀阵直接抹杀你太便宜你了,怎么能让你死的那么舒服呢?想抓本王?你不妨回头看看,本王为你准备的死法保证符合你变态的重口味。”

安世锦嘴角抽了抽,‘变态’这个词是从王妃那里学来的吧,有的时候宋天玄嘴里都会冒出几个莫名其妙的词,王妃的影响力何其深远……

“想杀我,凭你……”大长老桀桀冷笑,刚想嘲讽两句,后面的话却忽然顿住。

万劫诛天杀阵的蓝光彻底寂灭,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他虽然口中不屑,还是谨慎的以巫力探查四周,宋微君向来狡诈,说话真真假假,他不得不防,而这一探之下顿时一惊,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宋微君:“你……你竟然动用……禁术……

随着他话落,寒风呼啸的旷野忽然响起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咔“声,密集如雨点,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包围过来。

武王府这边的人已经从宋微君的话中明白那些死尸很可能是宋微君的杰作,心中没有那么紧张了,注意力全都放在大长老身上,以防他突然出手。

先是组字部的人争先恐后的逃窜回来,好在都是受过残酷训练的湘夷军,没有太过狼狈,看到宋微君正与敌人对峙,纷纷排好阵型将宋微君护在中间。

然后,黑暗中慢慢出现一具具行走的骷髅,走在最前面的都是骨骼最完整的,一步步将震惊的大长老围在中间。

234 王妃变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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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骷髅没什么翻天覆地的本事,有的只是一副坚硬骨骼,它们没有任何感觉,完全听凭召唤者的命令行事,一个命令,就能令它们粉身碎骨不死不休,即使全身只剩最后一块完整的骨头,也会毫不犹豫的冲向目标。

而云谷关外作为守护京都复地的最后一道关卡,历朝历代发生过无数次血流成河的惨烈战争,死在这里的士兵不计其数,一个逆天召唤禁术,召唤出来的骷髅足以将一座城淹没,可谓源源不竭。

大长老即使本事再大,想挣脱困境也绝不亚于再闯一次万劫诛天杀阵。

在彻底被骷髅兵淹没之前,他目赤欲裂的死死盯着宋微君,咬牙冷笑:“使用禁术又如何?这些没用的东西也不过困我一时,而作为施术者的你被禁术反噬,还能活几天?”

“放心,总不会比你先死就是了。”宋微君反击,精致昳丽的脸上扬起悠然笑意,仿佛刚才的杀阵以及禁术都只是挥手而就,轻松如拈花摘叶。

闻言大长老并没有动怒,只是阴冷的笑了笑,半张脸都是扭曲的花纹,看起来十分诡异:“我从来不会小看你,你以为,为了对付你我就没有提前做点准备吗?”

宋微君没有理会他,回头对安世锦使了个眼色珂。

安世锦会意,拿出一支信号焰火点燃,紫色焰火在天空炸开绚丽的花朵,星星点点的光芒纯净无暇,却是一朵催命之花。

大长老浑浊的老眼微微睁大了些,抬头望着天空神色凝重,随即又警惕的看向四周,难道宋微君还有其他安排?

就在他观望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长啸,等到啸声落下,来人已经离他们这方很近了。

大长老脸上一喜,底气十足的望向宋微君,桀桀冷笑:“宋微君,听说你很宠爱你的王妃,在她始终后不惜拖着重伤之体亲自寻找,既然如此情深意重,那么今天就让我看看你会不会让她给我陪葬吧。”

宋微君脸色微变,却又很快收敛,冷笑:“一个女人而已,不过是为了迷惑别人的视线罢了,你以为本王真的会在乎她?”

虽然说的满不在乎,但那一瞬间倏变的脸色以及浑身紧绷的样子却泄露了他心底最真实的情绪,苍白的脸上气血逆流,可见他内心情绪如何激烈紧张。

“在不在乎,试试不就知道了?”大长老是老成精的人物,如何看不出宋微君的异样,因怀疑而提起的心平顺了几分。

两人相识数十年,宋微君两辈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没人比他更了解宋微君的性子,在他看来宋微君会在乎一个女人,那比日月逆转还要不可能,所以听到武王宠妻他压根不信,但现在看到宋微君的表现,不由信了几分。

两人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宋微君如何不知今天无论他表现的在不在意自己的王妃,只要落到他手里,就不可能轻易放过这女人,但是看宋微君方才欲盖弥彰的举动,分明是乱了方寸。

而他的表现,无疑会让他的女人死的更快一些。

真有趣,一个为杀戮而生的暗夜之神竟然也有了感情。

两道黑影越过重重骷髅兵的包围,来到大长老身边,其中一个高大男子的肩头还扛着一个被床单包裹住的长条形物件。

从形状判断那应该十个人,而且是身材不错的女子。

“打开,让我看看,能让我们曾经的族长大人放进心坎里的女人到底有多美。”大长老一边观察着宋微君的神情变化一边冷笑,眼神说不出的阴翳。

要说武王妃,他倒是远远见过几次,这么说除了试探宋微君的反应,也想激怒他。

人在愤怒的时候总是容易心乱,心一乱,更容易遭到术法反噬,以意念控制的骷髅兵也会土崩瓦解。

宋微君结印的双手隐隐颤抖,愤怒的瞪了眼大长老,在高大男子把那女人放在地上,缓缓揭开床单的时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武王府其他人也都神情紧绷的盯着高大男子的动作,虽然有些人不怎么待见这个间谍王妃,但王爷在乎啊,软肋被别人捏在手中,与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再说武王妃好歹也算得上是武王府的主子,身为武王府的下属,他们可以不待见他,却不能不顾她的死活,否则颜面何存。

当床单彻底揭开,露出女子那张精致清丽的小脸,双目紧闭,脸颊略显苍白,少了平时的冷傲漠然,多了几分羸弱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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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是她?”

武王府众人远远看清后相视无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不是掳劫的王妃吗,怎么成了流光剑主?虽然流光剑主也是王爷的侧妃,但大家心知肚明那只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罢了。

宋微君脸上的神情也是一滞,惊呼出声:“雨儿——”

嗯,这一声雨儿是何等的深情婉转,哀戚动人,宋微君两辈子加起来估计都没这么情绪外露的说过话。

与他一同惊呼出声的还有澹台老先生,原本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形象瞬间崩塌,死死瞪着眼睛望向昏迷不醒的澹台雨:“雨儿……混账,你们把我孙女怎么样了?快放了她!”

大长老本来还因为抓错了人而皱眉,但见到澹台老先生的反应又松了口气,他看得出来宋微君对这老头颇为倚重,若能将两个人都牵制住反而更合他心意。

“大、大长老,我们是按照您的吩咐在王妃的院子里抓到这女人的,当时听那里的小丫头叫她什么妃,我们以为是王妃,便将其掳来了,没想到搞错了人,请大长老责罚。”两个将澹台雨带来的男子没有看到大长老的神情变化,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皆忐忑的跪地请罪。

大长老看向宋微君,见他神情比刚才听到这是王妃时更加阴沉,便知拿这女人威胁兴许比真正的王妃更有用一些,随后他摆了摆手让两人起身:“无妨,将错就错吧,反正都是他的女人,说不定这个更有用。”

那两人确定大长老的确没生气,这才敢站起身来,乌月族看似族长掌权,但族长年少,实际上许多事还是取决于大长老,并且大长老在族中威望颇高,族长都不得不对其礼敬三分,他们这些下人也深知大长老素来的行事手段,面对他哪个不是战战兢兢。

在最初的愤怒失控后,澹台老先生逐渐冷静了些,转头问宋微君:“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明明要抓的是王妃,为何抓住的却是雨儿?”

“你是在质问本王吗?”宋微君额头冷汗涔涔,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威严高傲,冷冷睨视着澹台老先生。

身为统帅三军的最高指挥官,任何时候他的威严都不容挑衅。

“不敢,属下只是疑惑而已,属下担忧孙女安危,导致失态,还请王爷恕罪。”澹台老先生低头请罪,但是语气中的强硬态谁都听的明白。

如果王爷敢置他孙女的安危于不顾,说不定他还会更失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宋天玄冷喝一声:“大胆,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武王府的下人而已,敢威胁王爷,本座看你是活腻了!”

宋天玄虽然在军中无任何职位,但他的地位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他这一出声,绿衣门众人也都按在了剑柄上,饱含杀意的目光冷冷看向澹台老先生,他们唯门主之命是从,反对门主不利的,都是与他们为敌。

顶尖杀手的杀气可不是闹着玩的,澹台老先生奇门遁甲之术精妙,武功却平平,一瞬间便被压迫的差点窒息,他转头四顾,想依靠组字部的人给自己增加点底气。

可是,四周哪还有组字部的影子,组字部的人主要任务是助宋微君布阵,而并非是保护宋微君,所以安世锦发出信号的时候便悄无声息退走去帮沈长歌了。

“……属下知罪,请王爷责罚,只是雨儿是属下唯一的孙女,还请王爷出手相救,她也是王爷的妻妾啊……”澹台老先生只得跪地请罪,不过说出的话依然有着逼迫意味。

抛弃妻子可是禽兽不如的人才会做的。

宋天玄闻言又要怒喝,被宋微君拦了下来,他冷淡的瞥了眼澹台老先生:“本王可有说过不救她?老先生如此威胁挑衅本王,未免太不将本王放在眼里。”

235 倾情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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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属下并无此意,王爷误会了,属下只是一时急糊涂了,还请王爷不要跟属下一般见识,雨儿跟了您那么多年,没有苦劳也有功劳,您怎么会不救她呢……”澹台老先生跪地恭声说道。

很好,这次又换成了劳苦功高,不救就是罔顾下属性命,传出去定然会寒了一些功臣的心。

宋天玄简直要被这老头气笑了,他盯着老头阴森森道:“希望澹台老先生能一直这么硬气下去。”

现在这里一个湘夷军也没有,都是绿衣门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他们最大的优点就是唯命是从,想倚老卖老挑拨离间,恐怕用错了地方。

“王爷?”宋天玄询问的看向宋微君,想好让这老家伙怎么死了吗?

宋微君半侧头瞥了眼澹台老先生,眸光比血月更加阴冷可怖,他倏尔扬唇一笑:“本王看澹台老先生确实是急糊涂了,这能不能救下雨儿,关键可不在本王,而在老先生您是否够尽力,你也看到了,本王越在乎的人他就越要折磨,如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的,所以,只能在雨儿有事之前先除掉他,你说呢?”

跪在地上的澹台老先生身体一颤,是啊,他只怕宋微君不尽力,但是宋微君表现的越急切,雨儿就越危险固。

不过这家伙也是老狐狸,转眼又想到了另一种情况:“王爷,他现在被困局中,拿雨儿威胁您不过是求一条生路,我们何不……先答应了他的要求放了他,等看准时机救出雨儿再下手?您放心,他竟然敢对雨儿下手,属下必然是全力配合王爷让他付出代价。”

他知道,宋微君说这么多也是想让他尽全力,心中不由不屑,一个毛头小子,就算拥有诡异力量能布下杀阵又如何,抵得上他这个研究了一辈子奇门遁甲的宗师级前辈吗?

“混账东西,你这是让王爷像敌人投降?你是什么东西,那澹台雨有什么资格!”宋天玄立即就不干了,他现在恨不得上去一剑劈了这老不死。

宋微君却似不在意的一笑:“既然是澹台老先生的主意,本王便纡尊降贵姑且一试……”

他说的极其缓慢,一字一字仿佛蕴含着极其阴邪的力量,听的人心底发毛。

澹台老先生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悄悄抬起头疑惑瞥了眼宋微君,宋微君一向傲慢,我行我素,今天会这么好说话?

然而宋微君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阵中大长老的身上。

骷髅兵一波波如潮水般不知危险的扑向大长老,把澹台雨从武王府别庄劫出来的两名男子显然不是庸手,挡在大长老面前将一具具白骨拆的七零八碎。

可是骷髅是不知疼痛的,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拆了那个身上有红光的老东西,不死不休,所以即便身上只有一块完整的骨头,依旧会跳起来想要撞向对方。

所以,那缠斗不休的场地中心就能看到一块块白骨乱飞的诡异场面,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不知从哪个地方飞出来的臂骨拉扯住手腕,又或者会飞来肋骨刺中身上某处,再不然又会被突然伸出来的腿骨绊了个趔趄……

大长老也一直关注着宋微君那边的情况,见他望过来,嘲讽的笑了一声:“怎么样?终于达成协议了?你的女人……到底救还是不救呢?”

宋微君脸色沉凝,见他焦炭般的手指一寸寸移向澹台雨雪白的脖颈,紧张的差点手印都维持不住:“你别动,好,本王答应放你离开,但是你必须把本王的女人完好无损的还回来!”

话语强硬,但其中的妥协与色厉内荏如何让人听不出来。

大长老盯着宋微君的眼睛看了片刻,最后道:“桀桀,这么多年还真看不出你是个长情之人,为了女人宁愿功亏一篑。”

宋微君反唇相讥,不屑的睨着他:“长情有什么不好?没有感情的那是畜生,也不对,畜生养的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呢,像你这种没有感情的东西,怎么能理解情之一字的妙处。”

大长老满脸的褶子抖了抖,但却没有发怒,两人针锋相对多年,可没少领教宋微君那张嘴巴有多毒,即使不能坦然处之,也不会像最开始那样暴跳如雷了。

“废话少说,把这些该死的东西都收回去!”大长老即使不暴怒,也不会喜欢一个小辈如此辱骂自己,因此懒得再跟宋微君扯嘴皮子,他自知不是宋微君的对手。

“你先放人。”宋微君丝毫不见妥协。

“笑话,我放了人还能走得了吗?”

tang“哼,放了你,你会完好的将本王的女人还回来吗?”

“……”

两人互不相让,大长老一开始就没打着放掉澹台雨,今天吃了大亏,他岂能善罢甘休。

而宋微君也是不可吃亏的主,何况私心里他根本不在乎澹台雨,他有自己的计较。

“你再不收手,我可就不敢保证能不能将她完整的还回来了。”大长老按在澹台雨脖子上的手猛然收紧,一脸阴狠的瞪向宋微君。

昏迷中的澹台雨顿时难受的挣扎了几下,没一会儿身体就开始痉挛的颤抖……

“不……不要,王爷,求您救救雨儿,放他们过去吧!”跪在地上的澹台老先生顿时急切的站起来,想上前又怕激怒对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宋微君神情凝重道:“老先生你也看到了,那老东西根本没打算将雨儿完好无损的还给我们,现在暂时还能控制住他,不敢对雨儿动手,可一旦他脱困,就是雨儿丧命之时,老先生难道真想让雨儿死在这里?”

他表现的越在意,那老东西越不会放过澹台雨,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吗?凡是他在意的,老东西都会想方设法摧毁,宋微君心中冷笑,这阴毒的老东西就是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希望不断破灭,要看他痛苦。

早晚有一天,这些痛苦他要百倍千倍的奉还回去!

现在他还没能力一次收拾了老东西,不过收拾澹台祖孙却绰绰有余,他要让澹台老爷子亲手送自己如珠如宝的孙女上路,顺便也利用他敲打敲打军中那些自视甚高的老顽固。

别说他心狠,要怪就怪这些老不死认不清身份,一只狗非但不听话,还想反过来控制主人,那么它就只能是一个下场。

以前他随心所欲,打算把那些自持劳苦功高的老顽固直接杀掉,管他会否影响军心,反正他自知活不了多久,在死之前他要这人间化为炼狱,给他陪葬,可现在不一样,那一抹白月光让他开始眷恋生命,所以他迫切想拿回那具被他视为耻辱的肮脏身体,然后送她整个天下,供她肆意妄为。

澹台雨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涨成了青紫色,嘴巴大张,如上岸的鱼儿,荏弱可怜。

眼睁睁看着孙女在自己面前受苦,就快要不行了,对方仍没有收手的意思,澹台老先生努力保持最后一丝冷静,飞快考虑着如何才能更好的保住自己最疼爱的孙女。

宋微君眼角瞥了他一眼,凤眸闪过残酷邪戾的笑意,继而转头紧张的对大长老道:“住手,我放你们走!”

语气中夹带着憋屈与愤怒,还有有丝丝疼惜与柔情。

大长老手下松了些许,眸光却阴冷晦暗的让人心惊,以前他不是不知道宋微君身边有这女人,但宋微君何等骄傲,怎会看上这种没任何出彩的普通人,况且宋微君对她也并无不同,现在看来,情之一字果然不是他能理解的,高傲如宋微君,也有为之低头妥协的一天。

不断做着思想斗争的澹台老先生眼中顿时一亮,紧张的盯着大长老的动作,随时准备出手,宋微君说的那些不无可能,万一对方一脱困便对雨儿下死手,他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救下雨儿。

“唉,澹台老先生,现在本王已经按你说的办,到时如果雨儿遇到危险,想必你也能及时救下她,对吧?”宋微君放低姿态叹息一声,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澹台老先生一怔,对着宋微君拱手道:“多谢王爷成全,属下铭记于心。”

宋微君满脸担忧的摇了摇头,手印快速变动,前仆后继的骷髅兵动作忽然齐齐一滞,然后慢慢开始后退,直到百丈之外才停住。

236.236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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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丈距离,以骷髅移动的速度而言,想再扑过去至少需要半盏茶的时间,宋微君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大长老扣住澹台雨脖颈的手总算完全放松,随手把澹台雨扔给两个随从挟持。

他很自信宋微君没那个本事在他离人质这么近的距离下将人救走,所以放心的很该。

一行人步履从容的越过骷髅兵包围圈依然没有停下,直到出了云谷关大长老确定四周安全了,这才重新转身面对紧随而来的宋微君等人。

“现在,可以放人了吧。”宋微君的脸上惨白一片,一看就是一副精疲力竭又咬牙强撑的模样蹂。

大长老眼神闪烁的打量着宋微君,心中游移不定,现在无疑是拿下宋微君的好时机,他已经没多少时间再等下去了,可是宋微君此人心思狡诈,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手,方才的焰火信号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发射了信号之后至今没有动静,这让他很不安,生怕又着了他的道。

“你的要求本王已经做到,还是说,你想与本王鱼死网破?”宋微君勾起唇角,笑容浅淡悠然,偶尔闪过一丝期待与狠戾。

他这般表现大长老就更不敢轻易出手了,那期待与嗜血的表情明显就是等着他入套呢。

招了招手,大长老将澹台雨提到自己手上,冷声道:“你们所有人,再退后百步!”

“你别欺人太甚,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满意,休怪我们与你不死不休!”澹台老先生一见自己孙女又到了大长老手上,顿时紧张起来,如果再退后百步,他可没本事在那么远的距离能及时救下雨儿。

所以这次,决不能退。

大长老轻蔑的扫了他一眼,见宋微君也是一副坚决不肯退让的模样,知道过犹不及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他再次谨慎的用神识感知四周,确定方圆百丈内没有危险才慢慢后退了几步,以眼神示意跟随的两个随从,大力将澹台雨往空中一抛。

与此同时,他口中冷笑道:“人质完好无损的还给你,至于你能不能让她平安落地就不关我的事了……”

嚣张无耻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用不了遁术。

也就是说,这片空间被人提前下了空间禁术,他要想离开只能像普通人一样一步步的走。

这怎么行,宋微君手下的杀手也不是吃素的,武学修炼到一定境界也可以与术法相媲美,毕竟术法施咒总有个过程,而内力不需要,万一被绿衣门的杀手缠住,再以骷髅兵将他包围,他岂不又要陷入困局。

怪不得宋微君敢将骷髅兵遣退百丈,果然还留有后手。

心知自己被骗了,大长老怒从心起,手中结印,一道火龙瞬间席卷向半空中的澹台雨。

而同一时间,澹台老先生也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布阵,趁大长老放手,利用阵法将澹台雨转移到自己这一边,幸好大长老最后这一手没有直接要了雨儿的命,他还有机会补救。

哪知他心中刚松了一口气,大长老突然发难,火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昏迷的澹台雨。

明艳的火光眨眼便将那一抹纤细的白影吞没了。

“不!雨儿!”澹台老先生目赤欲裂痛呼一声,随即浑身迸射出滔天杀气,阴森瞪着闪身退走的大长老,宛如地狱鬼泣般的森冷声音一字一顿道:“你该死!”

没有什么事比亲眼看着自己孙女惨死眼前而无能为力更痛苦,即使澹台老先生傲慢自负还颇有心计,这样的画面也足以逼得他失去理智。

宋微君凤眸中冷笑一闪而逝,以他历来喜欢摆擂台看热闹的习性,这会儿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呢,只见他顾不得控制那些骷髅兵,激动的冲到澹台老先生身边提着他的衣领痛心疾首低吼:“本王警告过你,千万不能让他得到自由,他不会轻易放过雨儿的,你偏不听,现在雨儿生死不知,这都是你的错!”

宋天玄嘴角抽了抽,貌似王爷已经许久不曾抽风了,今晚又重操旧业了么?

这装疯卖傻给人捣乱添堵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澹台老先生因为宋微君一席指责,脸上狰狞愤怒的表情中又多了一抹难以言说的悔恨痛苦,他失控的大吼一声,忽然抬手挣开了宋微君,一边快速布阵阻止想要跑路的大长老等人,一边奔向正徐徐落下的火球。

就算最后接住的是孙女的骨灰,他也决不能让她跌落到地上。

若是

他抢救及时,说不定还能有一线希望。

宋天玄快速扶住宋微君站立不稳的身子,安世锦也凑过来,看到宋微君唇角的血迹,担忧道:“王爷,你怎么样?那老东西由澹台对付,您快坐下来休息一下。”

宋微君半身靠在宋天玄身上,看着不远处的战局,不在意的一笑:“通知沈长歌,可以动手了。”

“是。”安世锦再次一抖衣袖,焰火冲天而起,红色华丽的烟花在天空陡然绽放,美丽如星辰的光芒铺散半个天空。

“世锦,一会儿等那两个老东西斗得差不多了,你进去把澹台老东西带出来,暂时别让他死掉就行。”宋微君又吩咐一声。

安世锦应下,瞥了眼澹台老先生疯狂的背影,不解的问:“王爷为何要留着那自负又愚蠢的老东西?他竟然敢威胁王爷您,简直活的不耐烦了,沈长歌也已经将他的本事学的差不多了,干脆让那两个老东西斗个你死我活算了。”

在他看来,澹台老东西早在他出口威胁王爷的时候就是个死人了,不把王爷放在眼里,即使他本事再大也留不得,让他临死前发挥点余热也算死得其所,为何王爷要留他一命?

本以为澹台雨的死是王爷为了刺激澹台老东西,让他与大长老斗个你死我活,消耗大长老的力量,难道是他想错了?

不过澹台雨的死倒是让他难得生出些许感慨,毕竟她是这么多年除了王妃之外唯一能靠近王爷的女人,虽然有澹台老东西的原因,但至少说明王爷不是太讨厌她,否则无论谁的情面王爷也不会留下她,可王爷说算计就算计了,可见王爷的心有多残酷无情。

宋微君轻咳一声,咽下喉中不断涌上来的鲜血,诡秘一笑,道:“他还有别的用处。”

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凄艳染血,瞳色幽幽,神情残酷诡谲,此时的他看起来比其他时候更像从九幽冥境爬出来的妖魔,暗夜中魅惑而嗜血。

用秦悠的话说就是,天生的黑暗系尤物。

危险又迷人。

安世锦缩了缩脖子,每次王爷算计人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可怕的表情,把人阴到吐血。

就在两人说话间,四周景物忽然有了变化,但变在哪里又说不清,云连山还是云连山,高耸入云的山体在黑暗中如蛰伏的巨兽,威严的俯视人间,云谷关城门上的火把闪烁出点点暖色光芒,照透黑暗远远传来。

“是封天阵开启了。”注意到周围的异样,安世锦提醒一声。

阵法其实就是一个沟通自然之力,并且通过改变自然之中的势,为己所用的过程,封天阵利用云连山地形,凝聚方圆百里之内无形中的势,造就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入阵者除非有移山毁地之能,否则无论如何也走不出阵法的限定范围。

阵中势压如同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大长老退离脚下突然出现的小型阵法,神色骇然的抬头。

果然宋微君还留有后手,怪不得他一直用不了遁术,这里早被人布下了封天大阵,凡进入封天阵的范围,即使不启动也会被限制飞天遁地的术法,想进来,可以,想出去,难如登天。

封天阵可以凝聚百里之内的势,但并非是说它可以涵盖百里范围,它的大小可随布阵之人的控制而逐渐缩小,范围越小,势压越大。

此时大长老已经感觉到呼吸不畅了,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背脊被压得更弯,他的两个随从则已经半跪在地上不停喘息,连站起来都难。

澹台老先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他自己就懂阵法,也知道封天阵的存在,在察觉到阵法开启的时候便已经先一步往外缘撤离了。

澹台雨的死带给他的打击很大,但还没有彻底疯狂,如今发泄一通也差不多了,再说封天阵也是他参与设下的,利用阵法将对方困住,一刀刀凌虐了他岂不更爽。

237.234南楚生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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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大长老逐渐失去反抗能力,武王府一方的人都松了口气。

大长老不甘的抬起头看向宋微君,神色狰狞森冷道:“宋微君,你当真不想拿回你的东西了?”

至于那个“东西”是什么,只有两人心知肚明。

宋微君手指无声握紧又松开,他自是想要,否则也不会摆出今天这么大阵仗了,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淡然自若道:“想要你就会给吗?蹂”

大长老冷笑一声:“自然不会,不过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放了我,我告诉你它在什么地方。”

什么都没有性命来的重要,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用自损八百的保命禁术。

“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刚被你耍了一次还会再上当!”宋微君脸上没有一丝焦急之色,从容自若中带着一抹淡淡嘲讽:“何况,本王用得着你相告?”

大长老脸色一变,惊疑不定道:“你什么意思?”

宋微君不再理会他的垂死挣扎,似已对他的任何筹码都失去了兴趣,转头吩咐安世锦,轻描淡写道:“杀了吧。”

“……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大长老愤怒嘶吼,他秘密雪藏了那么多年,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路线,他很自信也无人能想到他会把“东西”藏到那里,宋微君是如何找到的?

宋微君有趣的盯着他愤怒叫嚣的扭曲老脸,仿佛在看一场猴戏,扬起唇角轻笑:“的确,那个地方很难找呢,只是要长久保存,气温越低越好,不是吗?”

宋微君自己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不过追查这么多年也多少有些眉目,这么说不过是诈他罢了。

安世锦与龙皇剑主等人走过去,也配合的笑道:“这天下只有我们王爷不想知道的事,没有我们王爷不知道的事,更没有我们王爷找不到的地方,你已经失去价值,乖乖去死吧!”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王爷他们说的“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但是这不妨碍他的发挥,作为一个天上地下绝世无双的好侍卫长,关键时刻决不能掉链子。

安世锦是宋微君身边最亲近的人,与宋天玄一样几乎不离身,他都这么说了,大长老心中更确定了几分。

再联想到宋微君请旨去西北边营巡视边防的举动,不用宋微君编造谎言,他自己就已经为他的一系列举动做好了解释——

宋微君经过多年努力已经查到了他身体的具体位置,于是决定亲自去拿回,路程太远,一来一回颇费时间,便以请旨巡防的名义光明正大离京,又知道他在暗中跟随,中途玩了出金蚕脱壳,提前在云谷关布好杀局等着他自己撞上来,好将他抹杀在这里永绝后患,如此也能放心的拿回身体了。

不得不说,宋微君的确有够了解大长老,甚至连他的心理活动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分毫不差,大长老脑子里自动形成的“真相”,正是他想要让他知道的“事实”。

而这个“事实”由他自己说出来大长老反而会不相信。

等到一会儿大长老脱困了,第一件事就是去藏匿他身体的地方查看,或者转移地点,如此他才好派人跟踪,大长老经此一创受伤颇重,说不定这次真能找到机会夺回身体。

封天阵的范围越缩越小,最后几乎都压在了大长老三人身上,眼看安世锦等人越走越近,已经能感受到那剑锋上森冷嗜血的锋芒,大长老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咬了咬牙,他调动出最后一点能使用的巫力,双手结印。

随着大长老一声厉喝,他唇角不断溢出鲜血,脸颊上的红色纹路慢慢蠕动起来,覆盖了整张苍老的脸,模样看起来更加恐怖诡异了。

等到眼角边最后一点皮肤被纹路覆盖住,大长老的体内忽然爆发出一股强横的巫力,短暂的冲破了封天阵的压制。

就在那短短一瞬,他如火焰般燃烧的身体蓦地消失不见了。

安世锦一怔,脸上倒是没多少意外,这本来就是王爷计划的一部分,即使大长老不拼着重创逃走,他们也会故意放他一条生路,他回头看向宋微君:“王爷,这两个……”

阵中只剩大长老的两个随从还在虚弱的垂死挣扎,被压制的趴在地上起不了身。

“杀了。”目的达成,宋微君不介意给自己的敌人一个痛快。

“王爷……请容许属下扶您回营地。”残局有安世锦收拾,宋天玄此时最担心的还是宋微君的身体。

大长老一走,宋微君就撑不住了,遭受重创的又何止大长老一人。

宋微君再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也拒绝不了宋天玄,此时他连站都站不稳了,强撑着一点意识保持清醒,摸索着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宋天玄见到他手里黑漆漆的药丸,凝眉不赞同劝道:“王爷,现在诸事已定,已经用不着您再费心了,您大可放心睡去,何必再吃这种东西。”

黑色药丸是宋微君专门让季青竹准备的,以刺激心脉起到激发身体潜能的作用,最主要的是它能保持他的意识清醒,不会随时随地昏睡过去。

此物固然好用,代价却是心脉受损,在身体透支的情况下又损了心脉,连宋微君都不确定自己这一闭眼还有没有再睁开的可能。

所以他在此之前必须回去,他想见她一面。

那小丫头一心想脱离控制自由自在,会否趁这次机会假死脱身?会否与遮月一起,彻底离开他?

以她小气爱记仇的个性,定然记恨他派澹台雨对她下杀手,就算回来心里也是想着如何报复他。

“回别庄。”宋微君苦笑一声,固执的将药丸放进口中。

宋天玄急的恨不得冲上去将药抢过来,一颗就有可能要了王爷的命,再来一颗那岂不是……

王爷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所以即使他有胆子冲上去把药抢回来也无用。

吃过药之后宋微君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翻身上马,带着宋天玄与安世锦等亲卫绝尘离开,战场有沈长歌带领的组字部善后,用不着他操心,至于怀抱着澹台雨尸身的澹台老先生,伤心完了他自己就会回去,那老东西即使再疼爱孙女也舍不得陪着去死,舍不得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一行人所过之处,云谷关附近皆是白骨散落,失去了宋微君的控制,骷髅兵再次变成了腐化的白骨,凄凉凌乱的所以倒在地上。

然而宋微君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将他们送回原来的地方,也管不了它们是否会吓到守军与百姓。

都是一样埋骨荒野,葬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远处村落透出来的几处暖黄灯火早已熄灭,夜深人静,正是酣畅入梦之时,人们不会发现,这一晚的云谷关发生过何等超越常人认知的战斗。

隐世部族的出现,巅峰高手之间的对决,世人难以想象的可怕力量,若是这一夜的事情传扬出去,不知在各国之间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那些破土而出的累累白骨,是对他们能力最有力的证明。

遮月自地宫中救出秦怀年等人后,秦悠并没有像宋微君想的那样趁机溜走或者跟着遮月离开,反而是带着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别庄山下的那处镇子。

这时秦悠才知镇子叫做永宁镇。

永宁,很美好的名字,可惜这不过是个表象罢了,他的存在,可能给小镇带来永世安宁,也可能小镇因为他而彻底覆灭。

生于灭全在他一念之间。

一个月前秦怀年已经将秦悠被武王“找到”的消息告诉了赵咸铭,虽然赵咸铭很想亲自盘问秦悠关于遮月的消息,奈何秦悠在宋微君的地盘上,他腿伤未好,又有晋王叛乱未平,忙乱的很,找不出时间收拾她,又恰好宋微君递了折子请命巡视边疆军营,便给秦悠下达了一个十分具有伟大意义的命令——

监视武王一举一动,但凡一点异动皆要上报。

先前武王为晋王大开方便之门便有了勾结叛党的嫌疑,且又在朝堂内乱的节骨眼上申请离京,偏偏去的地方还是西北方与北戎接壤的边境,与北戎接壤了,离与北齐相邻的潼关也不远了,赵咸铭能不提心吊胆吗?

可是每年巡视边防又是武王应履行的职责之一,以前宋微君年年称病逃避,如今他好不容易做了件正常事,赵咸铭想拒绝都找不到理由,只得放行。

小镇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中,二楼窗子打开,随着冷风一起灌进来的还有一只大型猫头鹰,毛色是十分漂亮的雪白色,翅膀宽厚有力,卷起一阵狂风。

秦悠惊奇瞪着那只安安稳稳听落在秦迁手边的猫头鹰,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哈利波特也穿越了?又或者是驯养猫头鹰的人也是穿越者,并且是个哈利波特迷?

不然怎么会用猫头鹰做信使?

这里没有电话互联网等迅捷的通讯设备,除了官方加急信件,最快的方式就是利用禽类传信了,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驯养体型娇小不宜引人关注或猎捕的鸟类,又或者像宋微君一样干脆养只谁也抓不住的猛禽,箭矢都别想把他射下来。

天敌猎捕?哼,九凤大爷的世界里有天敌那种生物的存在吗?平日只有它九凤大爷欺负别的鸟,就没见那只鸟敢在它面前耀武扬威的。

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猫头鹰奇特的样子以及诡异凄厉的叫声都是不祥之兆,它夜间出没的习性更是加深了人们对它的恐惧,但凡晚上听到猫头鹰的叫声,那肯定就要有灾祸出现。

就这样的名声,谁还敢驯养它?

所以现在突然看到有人与猫头鹰如此亲近,秦悠颇为惊奇,不过见秦迁剑眉紧蹙,信中内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秦悠便也没有再纠结于猫头鹰的来历。

“发生什么事了?”秦怀年出声询问。

秦迁把信件递给他,见秦悠秦慕都神色凝重的望着自己,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南楚太子薨逝,诸皇子之间为争夺皇储之位发生内乱,据天册司在那边的探子传来消息,太子忽然薨逝似乎与逃到南楚的皇后温氏有些关系,便派我们其中一人潜入南楚督办此事。”

“不是已经有天册司的人了吗?还用得着我们插手?”秦夜不满冷哼,他虽然年幼,还不至于无知。

风羽卫与天册司素来不和,无端插进一个风羽卫去指挥天册司的人办事,那群家伙哪那么容易配合,就算不敢公然违抗使些绊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秦慕也是嘲讽的冷哼一声:“狗皇帝这是怕小悠不肯老实办事,也怕我们一家总是聚在一起生出异心,想方设法把我们掌控在手中呢。”

南楚的暗探都是天册司的人,有他们的人看着,他才能放心。

秦迁摇头一叹:“骂他也没用,再说,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现在关键是谁去南楚?”

238、求个明白

上一章:237234南楚生异

秦家三兄弟互相看看,最后一致将目光移向秦怀年,这种伤神的事还是交给老爹来做决定吧。(hua ’)

秦怀年一眼扫过,直接否定了年龄最小的秦夜,秦夜心思不够沉稳,去了恐怕镇不住场,而秦慕武力值是没问题,但那冷硬不善言辞的脾气显然也不适合去应对那群难缠的天册司,最后还是得性情看似温和实则张弛有度的秦迁出马。

又或者他自己亲自前去漪。

作为秦家小分队的核心人物,秦怀年觉得自己亲自去一趟南楚才能更令赵咸铭放心一些,小悠与几个儿子也能少些麻烦固。

秦迁似看出了父亲的意思,先一步开口道:“二弟和五弟都不适合,还是我去吧,父亲留在京城照顾莳花楼那边的事,小悠不是在物色人选想组建自己的势力吗?这事还需要父亲多费心,反正去一趟南楚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莳花楼的事暂时用不着我操心,物色人选也有花不谢去办,这种事没那么快办成,现在武王行踪不明,不知道有什么计划,如果让圣上发现他没有去西北巡防,小悠就是知情不报,到时候就危险了,我去南楚还能让圣上少关注你们几个一些。”秦怀年坚持道。

赵咸铭怕他们几个聚在一起生出异心,一直有派人监视他们的举动,憋屈的是,他们明知道有人在监视却拒绝不了,否则就会引起赵咸铭的怀疑,如果身为父亲的秦怀年去了南楚,赵咸铭应该放心不少。

到时候小悠有什么事,秦迁等人暗中行动也不至于处处受限。

秦迁知道父亲说的有道理,可这次南楚之行无异于把自己送到天册司的贼窝里,事情肯定不好办,他不想让父亲多费心。

他转头看向已经去逗弄猫头鹰的秦悠,无奈笑笑,问道:“小悠,你说这次南楚之行谁去合适?”

秦悠趴在桌上懒洋洋瞅他一眼,有些为难:“这个……我也觉得父亲去合适,可是又舍不得父亲受苦,潜入别国都城打探消息何其危险,被抓住很难再有活路,你们谁去我都不放心。”

先前她与赵咸铭一起落难时提出把秦怀年等人要到武王府不是没有原因的,组建势力需要训练他们的教官,她自己无法亲自担任,便想将自己所学教给秦迁与秦慕,然后再让他们去调教下面的人。

她才不会相信秦迁说的去一趟南楚用不了多长时间,即使查探清楚了皇后的事,赵咸铭也会找别的理由将秦家人扣留在那里。

赵咸铭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他只相信他自己。

表忠心什么的都没用,他亲眼所见才能令其放下戒心。

秦悠的话说了等于没说,还是没决定出谁去合适,秦夜忍不住插话:“要不我去?”

他一直在等着老爹或者大哥出声询问他的意见,谁知等了半天没人理他。心里那个憋屈啊,最小的秦小悠都有发言权,为毛他总是被忽略,难道因为老爹儿子太多了不值钱了?

“你去能干什么?”

“你去了还不得被那群天册司压制的死死的,能成什么事?”

秦怀年与秦迁齐齐出声鄙视,这次父子俩倒是心意相通了。

秦夜瞪眼,闭上嘴负气的扭过头,十足的傲娇叛逆少年一枚。

他也想为家人分忧做些什么好不好,为什么总是最后一个被想起,他也不比小悠差啊,哼,老爹和大哥都偏心,女儿是个宝,儿子就是根草啊,他怎么这么可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28909;&38376;&23567;&35828;&32593;&119;&119;&119;&46;&82;&101;&109;&101;&110;&120;&115;&46;&99;&111;&77;]

秦悠失笑,拿起一块绿豆糕朝他砸去:“老爹和大哥还不是怕你去了那地方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天册司与风羽卫互相排挤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你镇不住场子闹出什么事,赵咸铭降罪也是找你,怎么着都是你吃亏,这事,没那么简单。”

秦夜撇撇嘴,傲娇的又哼了一声。

说来说去还是嫌他没用么,哪有这样安慰人的,越听越桑心有木有。

“我和大哥一起去。”一直不说话的秦慕也忍不住了,狗皇帝说派个人去协助天册司督办,又没说只能去一个,带一个帮手有何不可?

秦悠眼睛一亮:“干脆老爹和大哥一起去得了,如此我也能放心一些。”

“我们不放心。”

“我们不放心。”

秦怀年与秦迁又一次统一了意见,异口同声说的一个字都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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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秦悠无奈了。

“我去。”

“我去。”

父子俩又是异口同声……

秦怀年狠狠瞪了一眼儿子,秦迁则淡定捧着热茶暖手,不予理会。

“算了,反正赵咸铭没说今天就得出发,你们父子俩考虑两天也没关系,或者实在决定不了去外面打一架,谁输了谁去,就这样,我先回别院瞧瞧,明天再过来。”秦悠站起身对着他们摆摆手:“昨晚忙活一晚,肯定累坏了,都先去洗簌休息吧,什么事明天再说。”

早晨从地宫出来他们就一路马不停蹄赶到永宁镇,刚安排好坐下来就收到赵咸铭的书信,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经历了一夜死里逃生哪能不累。

见秦悠眼睛下面已经有明显的青黑色,秦怀年道:“别庄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如在客栈休息好了再回去?”

他怕遇到什么事秦悠没有经历应付。

想到行踪不明的宋微君,秦悠眼眸暗了暗,要不是秦怀年等人告诉她宋微君奏请西北巡防,她还不知道有这一出呢,而武王巡防的队伍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宋微君却正与她走在去地宫的路上。

她虽然猜不透宋微君的意图,但事情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以前她不在乎宋微君,所以也不在乎事情背后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真相,但现在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想知道,为什么他非要除去她,她的存在并不妨碍他,甚至还能在赵咸铭那里为他打掩护,不是吗?

“……小悠?”见秦悠突然不说话了,秦怀年奇怪的唤了一声。

秦悠回神,忙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事没事,我还是先回去看看吧,事情不弄清楚我睡不着,白露白霜都还在别庄呢,有她们帮我,不会有事。”

告别了秦怀年等人,秦悠沿着走廊下楼,经过遮月的房间时脚步顿了顿。

遮月送他们回来后没有立即离开,说他暂时无事可做,也不知道宋微君在哪里,在这里等一等也未尝不可。

对于遮月一次次的帮助秦悠心里很是感激,但想到他与宋微君的旧怨,心中又有些纠结,如果有一天两人要打个你死我活,她该怎么办?

站在宋微君一边,那是恩将仇报禽兽不如,站在遮月一边?那是违背自己本心,苦逼……算了,事情还远未到那个地步,以遮月单纯淡漠的心性不太可能与宋微君结仇,找到两人敌对的原因或许就能从根源化解这个艰难的选择题。

她只是在门前略一停顿,犹豫要不要与他打个招呼再走,简陋的房门便被吱呀一声打开了,遮月那张俊秀苍白的脸出现在门边,短发细碎的垂在颊边,若不是黑色曼陀罗的存在,这就是个柔软又乖巧的好少年。

“遮月,怎么还没休息?”秦悠放软了语气,尽管他看不见,仍弯起唇角露出微笑。

遮月无焦距的眼眸动了动:“听到了你的脚步声。”

“不会是我把你吵醒了吧。”她倒是忘了,遮月的感知力可是超级变态的。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遮月这种常年不与人接触的小单纯却当真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一直没睡,与你没关系。”

秦悠摸摸鼻子,有种自己是欺负小朋友的怪阿姨的感脚,为了掩饰尴尬,她转移了话题:“没睡正好,我正想跟你说一声呢,我先回别庄一趟,明天早上再回来,你赶快睡去休息吧,饿了就叫楼下送些饭菜上来。”

“哦,”遮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仔细听仍能听出那一丝小小的失落,见她转身要走,他犹豫了一下道:“我能找到他。”

秦悠一怔,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他能找到宋微君,笑着摇摇头道:“我回去并不是为了找他,而是找一份……解释。”

不管宋微君是什么意思,她只想给自己被扰乱的心找一个交代。

动心也好,死心也罢,她的心都需要一个解释来安抚。

遮月脸上难得出现似疑惑的表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嘱咐她:“去吧,明天会下雪,出门记得带伞。”

北方的冬天来得总是特别快,这两天气温下降的厉害,也到了该下雪的时候,只是……秦悠抬头看了眼逐渐西斜的太阳,天气晴好,一点也不像会下雪的样子。

别庄的管事是个和沈路差不多的半百老者,身形微胖,看起来很轻易亲近,见到秦悠自己回来了,心中狠狠松了口气,听到门房来报赶紧屁颠屁颠去迎接了。

王爷交代过,若王妃过了今晚还没回来,就得派人出去找,把梁国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现在王妃自己回来了,省了他兴师动众的苦差事。

“见过王妃。”管事带着一众人给秦悠行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秦悠原本没想搭理他,觉擦到他的神情不对心中一动,抬手让他们免礼,试探道:“见到本王妃独自回来你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不问问本王妃王爷去了哪里?”

这家伙能坐上管事之位,肯定也是宋微君身边挺重要的亲信,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管事不疑有他,利落答道:“回王妃,王爷带您离开之前就交代过,说您今天会回来,奴才已经等您一天了,您院子里已经备好热水和吃食,王妃请……”

秦悠心中疑惑更深,宋微君早就知道她能回来?这么说来遮月的出现也是他算计好的?若真是如此,那么他的心思未免太可怕了,只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他一到冬天就“冬眠”的习性,秦悠捏了捏衣角,这个时候他不找个地方好好睡觉,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做不可,巡防又是怎么回事?西北苦寒之地入冬之后风雪不停,去那里不是找死吗?

秦悠边随着管事往里走边道:“王爷有没有交代过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管事笑着摇了摇头:“回王妃,没有,不过王爷身边有宋侍卫以及二十亲卫跟着,不会有事的,王妃安心休息便是。”

嘁,谁担心他……

秦悠抿了抿唇,心中翻了个白眼,又问:“可本王妃今天回来的路上怎么听到有人说王爷请旨去西北边营巡视边防了?”

“的确如此,不过跟随队伍去巡防的却不是王爷本人,这件事王爷自有安排,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不如等王爷回来王妃亲自询问王爷好了,奴才只是下人,万不敢打听王爷的安排……”管事为难的解释。

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秦悠不再多言。

还没进院子就远远看到明惠以及白露白霜齐齐奔了出来,看到她都很激动,仿佛她刚刚闯了龙潭虎穴九死一生归来似的。

“奴婢见过王妃,王妃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三人给秦悠见礼。

秦悠心中微暖,笑道:“都起来吧,说的好像我一定会遇到危险似的,对了,怎么没瞧见明锦?”

明惠眼眶微红:“回王妃,明锦受伤了,说起这事,还得庆幸王爷早先把您带走了,今天早些时候院子里突然闯进几名黑衣人,打伤了明锦后带走了雨侧妃,如果当时在房间里的是您,被抓走的就可能是王妃您了。”

秦悠心中有什么快速闪过,一件件事情串联起来,似乎她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这处别庄不是很安全吗?怎么会被人闯进来?还有,雨侧妃怎么会在我的院子里?”

跟自己身边熟悉的人说话秦悠便省去了“本王妃”这个绕口的自称,说话也变得比较随意。

“回王妃,闯进来的黑衣人武功很强,伤了不少庄里的侍卫,一招就把明锦姑娘打成了重伤,好在他们目的不在杀人,抓了雨侧妃之后就快速退走了,不过从几个被我们杀掉的黑衣人来看,这些人似乎并非中原人,内里穿的的服饰与发色跟西域人有些相似,具体来自哪里还在调查。”这次为她解答的是管事,这些都是他着手处理的,对此比较清楚。

怎么又和西域人扯上关系了?秦悠觉得刚捋顺了一些的事情又混乱了。

“王妃,外面天冷,不如我们进屋细说,热水随时备着,不如让奴婢服侍您沐浴解乏。”白露细心的发现秦悠眉眼间有丝淡淡的疲倦,心中疼惜。

这么一说秦悠才感觉到身上的寒冷,边走边道:“好,准备水沐浴吧,明惠你继续跟我说说刚才的事。”

白露正要告退,明惠却道:“王妃,还是让白露告诉您吧,她当时也在场,奴婢去为您准备浴汤,奴婢懂得几个舒缓筋骨的药方,加进浴汤里能更有效的缓解您的疲乏。”

秦悠闻言松了口气,还以为白露白霜的身份暴露了呢,笑了笑道:“去吧,白露留下来就好,白霜你去守着明锦,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你们四个都是我身边的人,少了谁都不行。”

四个丫头心中对彼此都有些芥蒂,这是秦悠不想看到的,这一安排无疑将几人之间的感情又增进了几分,明锦明惠虽然不是她身边的人,但也不会害她就是了。

明惠与白霜各自领命而去,白霜便开始向秦悠细说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239、我想见你

上一章:238、求个明白

白露描述的雨侧妃被抓的过程与管事描述的差不多,只是细节上更细致一些,最后她总结道:“奴婢觉得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应该是王妃您,只是那时您不在,雨侧妃又凑巧来您的院子耀武扬威,所以那些黑衣人误把雨侧妃当成了您。<strong>txt电子书下载/</strong>”

秦悠眯着眼睛靠在浴池边缘,享受着白露力道恰到好处的按摩肩膀,这是她第一次沐浴的时候允许别人近距离靠近伺候,袅袅雾气蒸腾,倒也没多么尴尬漪。

顿了顿她问道:“你是说,是王爷让雨侧妃来主院等我的?”

“雨侧妃的确是这么跟奴婢们说的,”白露忍不住担忧道:“小姐,王爷是不是要对您不利?当时看雨侧妃的样子,分明就是等着对您不利,还一副想主院据为己有的样子,会不会是王爷许诺了她什么……”

秦悠明白她的意思,这丫头以为宋微君想除掉她又不好下手,便让雨侧妃代劳,然后由雨侧妃接替她的王妃之位。

也许以前她也会这么想,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又将宋微君的一系列安排串联起来,她却觉得事情也许是另外一种可能—固—

宋微君早就知道有人回来劫持她,便提前一步把她带出去了,但是他去办别的事又不好带着她,于是在地宫设计了那么一出,把她扔给遮月,然后再把雨侧妃骗回别庄假装是她,他是算准了那些黑衣人对王府中的女人不熟,听到是什么妃便不管不顾的捉走了。

他知道遮月会把她平安带回来,这点从他吩咐管事等她的举动就能看出来。

不得不说,这究竟是何等算无遗策的细腻心思啊,简直分毫不差,连每个人遇到什么情况会做出什么选择都算的清清楚楚。

至于为什么非要让雨侧妃跟着去一趟地宫,而非一开始就等到别庄里秦悠就不得而知了,恐怕其中还有别的牵连吧。

洗完澡出来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白露白霜带着人掌灯布膳,饭菜很丰盛,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瞅着摆在眼前的花生排骨煲木瓜,秦悠拿起玉箸夹了一筷子放进口中,又一次吃饭时有一道与木瓜有关的菜,当时她告诉宋微君说她家乡那里的人都认为木瓜有丰胸的功效。

宋微君下意识瞄了眼她只有小笼包那等规模的某处,模样颇为嫌弃,当即吩咐,以后每顿饭都必须有木瓜做的菜,于是,秦悠就与木瓜结下了不解之缘。

不知道多少次面对餐桌上必不可少的木瓜她暗恨自己最贱,现在想想其实挺好笑的。

不管宋微君算计过她什么,但真正对她造成伤害的只有刚穿越过来那一次,确切的说是对原主造成的伤害,而不是她这个异世灵魂。

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吧。

兴许前两天太过疲累,第二天秦悠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洗漱梳妆完毕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秦悠无语的面对一桌各色珍馐,这真是猪一样的日子啊,吃了睡睡了吃。

如果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就好了。

说好今天去小镇见秦怀年他们的,秦悠吃完饭见外面天色阴沉沉的果然有下雪的可能,怕到时候山路不好走,便让管事准备马车,打算早去早回。

管事似有些为难,不太愿意让她出门:“王妃,今天天气不大好,晚些时候恐怕会下雪,您有什么事交代奴才去办不好吗?奴才保证跟您办的漂漂亮亮的。<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strong>”

“这事必须得本王妃自己去,别人谁都不行。”秦悠淡淡拒绝。

“可是,万一一会儿王爷回来了找不到您,奴才怕王爷会担心您。”

“王爷今天会回来吗?你确定?”秦悠神色更淡了几分,眸中沉淀几缕威严。

与宋微君在一起别的本事没学多少,板起脸装13倒是学的不错,唬人还是挺管用的。

冰冷深邃包含威压的目光淡淡扫来,管事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底气都没那么足了:“回王妃,奴才不……不确定。”

娘也,不是说王妃只是个摆设吗?为什么突然间也变得这么可怕了?不看脸的话还以为站在他面前的是王爷呢。

“如此,你蓄意阻拦本王妃是何用意?王爷说了要限制本王妃的自由?”秦悠继续反问,妍丽娇柔的小脸紧紧绷着。

什么叫做高贵冷艳,什么叫做目中无人,这就是了。

怪不得世人皆爱权,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确实会让人上瘾,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战战兢

兢俯首称臣也格外有优越感。

管事微胖的身体九十度弯曲,脸上的表情更加恭顺了:“回王妃,王爷没有限制王妃的行动自由,奴才这就去为您准备出行的马车,您请稍等。”

不过片刻功夫秦悠便坐上了下山的马车,车厢宽敞舒适,一角还放着一只面盆大小的铜炉取暖,没有火炭的烟火味,反而萦绕着淡雅花香,与现代的房车一比也不差什么,就是速度慢点。

明惠留在别庄照顾受伤的明锦,出门时秦悠只带了白露白霜,此时两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看什么?”秦悠挑了挑眉。

白露知道她今早刚来了月事,怕她冷,便又往她手里塞了个紫金雕花手炉暖着,笑道:“王妃今后必定是个成就不放的好主子。”

“哦,看不出来你还会相面?”秦悠促狭的调侃她,跟这两个丫头相处比在明锦明惠面前更轻松,秦悠有时候也挺喜欢这样安静的时光。

白霜爽利一笑,也跟她开起玩笑:“说起相面啊,我们姐妹倒是觉得王妃与王爷真是越来越有夫妻相了呢,说来也怪,王爷明明是个再厉害不过的人物,为什么那么多人就觉得他行事乖张纨绔平庸呢?”

自从昨晚听秦悠说宋微君命雨侧妃那么做很可能是为了保护她,白露白霜对宋微君的好感立马飙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瞧瞧现在,都开始为宋某人鸣不平了,这究竟是谁家的丫头啊。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他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子。”秦悠唏嘘的摇了摇头,想到第一次见宋微君时他做的那挫事,不由轻笑出声。

那般任性胡为,说他性情乖张哪里不对了?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有说有笑,气氛很是温馨,但她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的马车消失在通往镇子的山道上时,另一侧的小道上,十几匹极品黑色骏马正风驰电骋飞奔而来。

晦暗天空下,那一袭黑色披风烈烈卷起森冷寒气,十几人小队如一支黑色利箭,快速射向半山腰的别庄。

管事刚送走了秦悠正准备坐下好好缓口气,就听到门房来报说王爷回来了。

管事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噎死自己,瞪着眼睛看着来报的家仆道:“你……你说什么?……王爷回来了?!”

他刚把王妃放出去,王爷就回来了,回来找他要人,他该如何交代?完了完了,王爷一定会揭了他的皮做成天灯的。

家仆不明白管事为何如此焦虑,老实答道:“是啊,王爷回来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门口下马了吧,李管事不去迎接吗?”

管事苦逼的搓了搓胖脸,抬步匆匆往外走去。

但愿他的脸皮能在他脸上平安度过今晚。

宋微君下马的时候身形有些踉跄,虽然幅度只是很小,别人看来只是动作有些僵硬罢了,最了解情况的宋天玄却觉擦到了,心中忧虑更甚,不等宋微君开口便先一步抓过门房厉声问道:“王妃回来了吗?现在可在院中?”

他怕宋微君一张口就会吐出一口血,暴露了他虚弱重伤的事,一路上他不知已经咳出多少血,却不肯停下休息,而他的身体也容不得他休息,一停下必然撑不到赶回别庄了。

门房小厮被一群人身上的冰冷煞气给吓住了,被提着衣领也不敢挣扎,抹了把冷汗结巴到:“回……回王爷,王妃昨天下午回来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快说!”宋天玄一向冷静,自诩自制力比安世锦强多了,但今天他很暴躁,实在没办法平静下来。

门房小厮赶紧捋直了舌头飞快道:“可是刚刚王妃又出去了,就在王爷回来之前。”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你怎么不拦下来?!”

宋天玄与安世锦齐声怒斥,焦急担忧的看向宋微君的反应。

“王爷,属下这就带人去找王妃。”安世锦说着就转头询问那小厮秦悠出行的细节去了。

宋微君闷闷咳嗽一声,唇角抿起,喉咙里的腥甜又咽了回去,脸色一瞬间比铅灰色的天空还要灰暗,死气沉沉的仿佛已经失去生机,他也不去听安世锦的盘问,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双手结印……

宋天玄见此大惊,也顾不上主仆规矩了,扑上去按下他的手:“王爷,万万不可!”说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沉痛道:“若

是您真出了什么事,武王府怎么办?王妃怎么办?没有您的庇佑,王妃会有危险的。”

宋天玄不愧是最了解宋微君的人之一,他不提别的,只说秦悠,这一下就捏住了宋微君的死穴。

“……没有……山下……”宋微君没有再坚持,声音沙哑的吐出几个字,告诉他们,他没有在山下的镇子里感应到秦悠的气息,让他们扩大搜索范围。

安世锦显然听懂了这简单几个字的意思,连忙道:“是是是,属下这就去调集更多人手,王爷您别着急,王妃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可能远走高飞,说不定她只是去更远的地方逛逛,或者找不到王爷便回京城武王府了,要不您先回院子里休息一会儿?”

宋天玄也一拍额头:“对啊,王妃去了哪里去盘问一下她院子里的人不就知道了吗?王爷您担心的太早了,王妃对您也是有感情的,怎么舍得离开您。”

现在的宋微君就得顺毛捋,说好听话哄着,他就像一根绷得紧紧的弦,是那一股想见王妃的意志支撑他到现在,任何一点不好的消息都有可能压断他的神经,造成他彻底崩溃。

宋天玄话一出口,一群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大老爷们忙不迭点头,小鸡啄米似的,安慰人的话他们不会说,只能拼命点头表示赞同,宋侍卫的话千真万确,比珍珠还要真。

宋微君眼眸微转,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宋天玄的话:“回主院。”

宋微君之所以没有感情到秦悠的气息,乃是因为她正跟遮月在一起。

遮月本身就是凭借精神力感知周围事物的,周身时刻都萦绕着着一成强大精神力自动屏蔽别人的探查,宋微君平时就不是遮月的对手,何况虚弱至此,探查的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等安世锦带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外面不知何时开始飘雪,秦家父子几人正坐在一起捧着热茶继续研究昨天的议题——

究竟该派谁去南楚何时呢?

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小客栈一楼大堂里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喧闹声,木质楼梯被人踩得吱呀吱呀作响,让人怀疑下一刻它会不会被人一脚踩碎。

“听起来阵仗不小,怎么回事?”秦夜嘟哝一声,眼眸中满满都是不怕事大的兴奋。

“他的人。”遮月皱了皱眉,他回来了么?真快……

南楚内乱的事不是秘密,秦悠没有隐瞒遮月,不然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事情,独独把他撇在一边不管,秦悠会觉得过意不去,便也把他拉来旁听了,反正这家伙平时安静的没什么存在感。

闻言秦悠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别庄的人?难道是来找她的?可她刚出来没多久啊,这么兴师动众的找她又是所为何事?

几人疑惑不解中,房门被人敲响,一下一下诉说着敲门的人有多急躁:“王妃可在里面,麻烦开下门可以吗?”

秦悠听出是安世锦的声音,示意白露去打开门。

安世锦来找她,说明宋微君也回来了,秦悠心中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平静,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奇怪感觉。

房门打开,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几张陌生面孔,显然安世锦出门寻人之前易了容,现在“武王”已经去西北巡防去了,怎么能出现在京郊呢。

安世锦进门的时候头上还顶着几朵未及化开的雪花,见房间内没有其他人,便开口道:“见过王妃,见过秦大人,王妃,王爷回来了,想见您,请您务必现在就跟属下回去!”

他的语调很是急促,仿佛多耽搁一秒就能出大事一样,秦悠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安世锦眼中掩饰不住的疲惫焦灼与黯淡,也顾不得遮月这个陌生人在场了,直言道:“王爷受伤了,王妃先跟属下回去可好?路上属下再跟您细说,不如时间来不及了。”

来不及三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刺进秦悠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曾经有一个人,也来不及看着她长大便永远离开了她,她被遗憾和思念折磨了那么多年。

现在,又要有人“来不及了”么?

她几乎是立刻起身,对秦怀年与遮月交代了一声便带着白露白霜随安世锦回别庄了,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安世锦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他眼中的急切的焦虑也不似伪装,能让见惯了风雨的安世锦失去冷静,可见这件事已经严重到什么地步。

路上秦悠大致了解了宋微君现在的伤势,至于伤势如何造成的安世锦没说,秦悠也识趣的没问。

只是,饶是秦悠已经了解了情况,也没想到宋微君的状态会差到那种地步。

240.240这是表白

上一章:239、我想见你

秦悠刚迈进院门就见宋天玄与明锦全都候在门口,见到她进来大大松了口气,宋天玄连礼节都顾不上了,连忙道:“王妃,您回来了,王爷在等你,快点进去吧。(hua ’)该”

秦悠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在经过宋天玄身边的时候只听他又道:“王妃,王爷这次身体受损严重,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他那么对您是有原因的,求您不要生他的气好吗?跟他好好说说话。”

秦悠轻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因为他是有苦衷的,所以他对我做任何事都可以被原谅,是吗?”

宋天玄怔了一下,明白过来王妃还是不肯原谅王爷,他想继续为王爷解释几句,奈何秦悠已经进门,他是没胆子这个时候进去打扰的,只能望着关上的房门叹了口气。

穿过花厅走到卧房,就见宋微君斜靠在临窗软榻上,门窗紧闭光线暗淡,只有火盆中散发出幽幽红光,一闪一闪的,照的他的脸格外苍白蹂。

闭着眼睛的他像极了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了无生气,若不是凑近了,连他胸口那点起伏都能忽略。

秦悠一靠近他就睁开了眼睛。

平日流光溢彩的凤眸仿佛已经干涸的湖泊,透着死亡的衰败荒凉。

“你回来了。”在秦悠震惊的目光中,他扬起唇角笑了笑,精致的面容因为这一点笑容刹那如花开遍。

秦悠握紧袖中微颤的手,迟缓了片刻,才以最平静的声音问道:“你要死了?”

没想到宋微君笑得更开心了些,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是吧,开心吗?省了你亲自动手的力气。”

“对于仇人,我更喜欢亲自动手。”秦悠随口敷衍着,她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样,她一点也不想跟他聊这些,但又不知道除了这些还能说什么。

以前的他虽然一脸病容,却生命力十足,算计人也好使坏也罢,尤其杀戮时候的狠戾,强大如他,给人的感觉是永远不可能逾越,不可能倒下。

知道他就是绿衣门主的时候秦悠真的有想过杀了他,可是她打不过,在她眼中,即使宋微君会死,那也会在很久很久以后。[hu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但是她一点也不开心,看着他虚弱死寂的模样,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唔,怪不得你一脸想哭的样子……”他躺在那里看着她,即便已经油尽灯枯的地步,他依旧姿态从容闲适,美丽的一站一卧皆可入画。

秦悠身体一僵,张口就要反驳,谁知还不等她说话,就听他又笑着调侃:“即便不能亲手刃敌,也不必如此失魂落魄吧。”

失魂落魄……

秦悠不信,她只是有一点点开始在意他而已,连喜欢都算不上,怎么可能因为他的死伤心成这样,可是妆台铜镜里的女子脸色苍白,呆愣无措的样子确实有点可怜,那是她吗?

“悠悠,过来。”他叹息一声,无力的对她伸出手,暗淡的凤眸溢满温柔。

“宋微君,你这个混蛋!”秦悠没有如他所愿的走过去,而是狠狠咒骂一声。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都已经想好了,见了他一定要狠狠质问他,或者冷嘲热讽一顿然后疏远他,再不济也干脆直接的告诉他,他错在了哪里,告诉他她不喜欢总是被牵着鼻子走,不喜欢猜来猜去,她讨厌不明不白被蒙在鼓里,像傻子一样被人算计。

她应该理直气壮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红着眼眶毫无气势的骂他。

宋微君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半撑起身体,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的表情,急切的想要确认什么,生怕自己刚才是看错了,想多了。

“你……你再说一遍?”他喃喃说着。

能不能把刚才的画面再重复一遍?是他想的那样吗?

与他相反的,秦悠这会儿情绪反而冷静下来,走过去坐在榻边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会死吗?”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宋微君脸上很明显闪过失望之色,顿了顿才回答她的问题:“如果你不想我死,我就不会死。”

这种答案怎么听都像在试探她的态度,但宋微君的表情却又分明不是这样,秦悠疑惑看着他:“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宋微君犹豫了一下,说道:“南楚有一种花

,叫洛神花,只要找到这种花,便可以暂时保我一命。”

“南楚?”秦悠蹙眉,这是最近听到的第二件与南楚有关的事了,不过她很快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暂!时!保你一命?”

宋微君咳了两声,唇角溢出丝丝血迹,见秦悠脸色微变,赶紧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我无事,暂时……有可能是一年,最多两年,不过你别担心,一年的时间足够了,我一定会活下去的,让你有机会亲手收拾我。”

闻言秦悠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追问道:“一年的时间,你打算做什么?”

洛神花只能暂时保他一命,也就是说过了药效,他还是会死,那么到时候他会用什么办法再次起死回生?

就算这个世界再玄幻,也没有什么能真正起死回生吧,如果有,他就不会先用洛神花来保命了。

“我又没有跟你说过,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武王……”宋微君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挣扎,似乎很不愿意跟她说这些:“……遮月没有跟你说过?”

“你果然知道遮月一直在跟着我们,我遇险他救我都是你计划中的一个环节,”秦悠垂下眼眸,继续说道:“你需要摆脱遮月去做一件事,所以设计了那一出让我遇险的戏,遮月选择放弃跟踪你转而去救我,也在你预料之中吧。”

秦悠终究是没忍住说了出来,只是说出来的语气比她预想的要平静多了。

单从这一段话来听,谁都会觉得宋微君是个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而遮月又是多么情深意重,然而宋微君要想摆脱遮月,相信以他满肚子的黑水儿肯定多得是方法办到,至于为什么非要让遮月在她身边,她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是秦悠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如果他提前告诉她,她主动躲开那些黑衣人不也一样吗?为什么非得把一件简单的事办得复杂?

宋微君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件事牵扯的事情太多,也太复杂,他一时之间没办法解释清楚。

他要如何告诉她,大长老用术法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她的位置,如果不让遮月跟在她身边,大长老派去抓人的属下就会直奔她所在的位置,而不是去别庄碰运气。

当然了,他也可以设下阵法保护她,但那总归是死物,关于她的安全问题,他不想冒一点险。

如果被大长老带去云谷关的是秦悠,他的一切计划都将功亏一篑,而且两人也都会有危险,他输不起。

如果向她解释清楚一切,必然要牵连出他的身世,那是他最不堪,最耻辱的一面,有时候他甚至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这世上,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那些肮脏的过往,更羞于启齿,尤其是她面前。

他的沉默让秦悠眸中闪过一抹失望,宁愿她误会,也不愿解释,这个人浑身都是秘密,之所以不想询问遮月,就是想让他亲口告诉她,但是现在看来至少目前是没可能了。

也并非是想挖掘他的秘密,她只是……想要得到他的认可与尊重,而不是一个需要他以各种手段保护起来的所有物。

她是活生生的,并不是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东西,难道她就不能反过来保护他吗?就算不能帮他太多,至少会全力配合,那种忽然被人背后捅一刀的感觉,真的不好受,真真假假的多了,她会分不清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误会与不信任,是爱情中最具杀伤力的东西。

看来两人若想在一起,还需要长久的磨合,他们都是这条路上的新手,只能各自跌跌撞撞摸索前行。

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不懂得包容,不会与人相处,他则习惯了掌控一切,比起相信人心,他更喜欢用手段来控制人心,习惯了算无遗策,习惯了独断专行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既然你已经安排好,就睡吧。”两人面对面坐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秦悠见他明显是在强撑,便干巴巴劝了一句。

“我醒来会看到你在我身边,是吗?”凤眸中满是不安与眷恋,他握紧她的手,等她一个承诺。

“我只会为我喜欢的人停留。”秦悠浅笑。

宋微君眼睛顿时一亮,在她手心落下一吻:“喜欢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等我,我会证明。”

241 未来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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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地域辽阔,南北相距千里之遥,走陆路往来一趟少说也得两三个月,幸好梁国水系发达,一条洛水贯通南北,北起冀州城阳郡,途经京城,南至梁国最南端的永昌郡洛城,最后在南楚境内入海。

洛水之上来往最多的便是商船,载满了货品的船只大小不一,不时能看到桅杆上飘扬着商号旗帜的船只从旁边经过。

秦悠在窗边站了片刻,感觉到气温随着夜幕降临凉了下来,便关窗回了船舱内。

船只在外面看起来不怎么起眼,内里布置却十分精致奢华,主舱房内宽敞明亮,各种家具用品一应俱全,桌椅柜角都包着软木,生怕船行不稳,主人一不小心撞到哪里。

绕过檀木雕花屏风,秦悠撩开半遮半掩的金陵纱帐,大美人沉睡的俊颜绝没字迹。

经过季青竹不遗余力的调养,宋微君脸色比刚睡下时好了不少,至少不再枯寂惨白的像个死人,皮肤饱满润泽了些许,再次透出如玉石一般清润无暇的光泽,美丽剔透的让人不敢碰触。

睡着的他似感应到在意的人就在身边,不安蹙起的秀窄剑眉渐渐舒展,长睫安静的垂落,呼吸轻的几乎感受不到溽。

秦悠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宋微君的脸,说他是画皮的妖怪一点也不假,这张俩就是工笔大家精心描绘都难以画出如此绝丽姿容,眉眼精致,魅而不媚,鼻翼恰到好处的秀挺,没有过分的霸气,也没有女气的阴柔,唇形优美性感,润养出淡淡樱粉色,衬在玉石般莹白皮肤上,让人很有侵犯蹂躏的yu望……

不知不觉秦悠伸出手指拂过他脸颊,停留在他唇上。

柔软的唇瓣带着淡淡幽凉,秦悠有点丢脸的吞了口口水,对着这么一张美人脸自己竟然能抗拒这么久,她天马行空的想着,觉得自己绝逼已经修炼成忍者神龟级的强者了,而且也应该跟柳下惠一样留名青史……

秦悠盯着她的唇看了片刻,眼波微闪,忽然俯身凑过去,在那双时刻诱人犯罪的唇上狠狠啃了一口。

嗯,口感软糯沁香,销魂荡魄,不愧是极品啊。

被偷袭的大美人毫无所觉,依旧睡的安静。

他期盼已久的回应,在他毫无所觉时悄然而至。

宋天玄进来本是要瞧瞧宋微君的情况,他刚从甲板上来,并不知秦悠这会儿正在宋微君房里,于是好巧不巧的撞见了自家王爷被王妃偷亲的一幕……

秦悠趴在宋微君身上,用唇吻了吻他的唇,觉得味道不错,于是张开牙齿邪恶的咬了咬,轻轻咬出一个牙印才松开,转头就见屏风处目瞪口呆宛如被雷劈了的宋天玄。

……擦!

“什么事?”秦悠骂了一声娘,面上却镇定的仿佛什么都没干,只是替宋微君拂了拂灰尘一样,连脸都没红一下。

酒吧夜店去的多了,羞耻心也就越来越少了,大庭广众之下接个吻不是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么,因喜爱而发自内心的亲吻,那是一种自然而然无法克制的行为。

“……王……王妃,”宋天玄回过神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咳了一声有些结巴道:“没……没什么,就是来瞧瞧王爷的情况,对了,咱们的船已经出了十里长峡,马上就要到凌江口了,凌江口一带水系发达,又处在三郡交界处,导致此地水匪成患,若是遇上什么事王妃不必担心,只需留在这里陪着王爷便好。”

秦悠纳闷了一下:“洛水相当于官道,常有官船往来,水匪这么厉害,难道朝廷就没想过清剿?”

谈到正事,宋天玄神色恢复正常,如实道:“自然是清剿过的,还不止一次,只是此处本就处在水系交汇口,四通八达,想彻底清剿需要耗费太多的人力物力,三郡郡守互相推诿,导致剿匪每次都以虎头蛇尾做结,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原因,除了地势有利外,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群水匪的大当家与南楚官员有所牵连,几次遇上大阵仗的剿匪行动,他们都是及时躲入南楚才逃过一劫。”

秦悠扬了杨眉,这里距离南楚也就隔着一个洛城,边境城市一般都不怎么稳定,往来人口繁杂,管制太严会影响贸易,松懈了又容易造成冲突,想治理好实在不怎么容易,也怪不得三郡郡守都不想揽下剿匪的活。

成功了那是守军的功劳,不成功是郡守无能,指挥不力,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傻子才干。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tang走了宋天玄,秦悠一脸若有所思的坐在床边,片刻后回头瞅了眼安睡的宋微君,也转身出去了。

黑暗降临,青色天幕低低垂下,潮湿的江风带着淡淡的寒凉,但与北方的凛冽寒风想必,这里的凉意绝对可以称得上温暖。

秦悠拿着单筒千里镜走到船舱最顶端的观景台,对着远处的江面看去,视野拉近,昏暗的江面上飘荡着星星点点的灯火,隐约可以看见村寨的轮廓,只是这种千里镜的放大倍数实在有限,看不清那片水寨的规模究竟有多大。

“小悠,看什么呢?”清朗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只宽厚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

对于这个亲昵的动作,秦悠已经从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现在的习惯,把千里镜递给秦迁:“大哥,你看那片水寨怎么样?”

“哦?你想做什么?”秦迁立马觉察出她心里恐怕是有什么图谋,边问边用千里镜看去:“真正的水匪老巢肯定不是这里。”

秦悠摸着下巴小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我很中意这个地方,四周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水系纵横来往便利,最主要的事天高皇帝远,你不觉得这是个绝好的训练场所么?”

秦迁挑了挑眉,讶然看着她:“该不会……你想把花不谢找来的人手放在这里训练吧?可是我们平时都在京城活动,这里不会太远了吗?”

秦悠不以为然:“我知道,但是走水路也就四五日的时间,而且这也只是我的一种初步预想,第一批要训练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么远的地方,否则不方便我对训练程度的掌控,但人多了之后就不能在京城附近久留了,我是想等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将这里作为我们的大本营或者作为培训新人的训练场,连一些特殊训练布置场地的力气都省了,这就是个天然训练场啊。”

秦悠望着周围的青山大河赞叹着。

前世她是个独来独往的杀手,从没涉足过管理方面的事情,更加不知道将训练杀手或特工的那一套运用到古代能不能成功,因此第一批训练的人她即使不亲自参与,也绝对要随时掌握情况,以方便掌握训练的强度与成果,但是等到这套体系慢慢成熟之后便不再需要她时时盯着了。

就像风羽卫和天册司一样,在外地有专门的训练营,那样的环境更适合磨砺新人。

听着她的娓娓讲解,微笑着构想未来的蓝图,秦迁觉得原本他并不看好组建私军这件事或许真能做成,那张自信且坚定的小脸此刻如天空皎月一般明亮动人,能驱散人心底最深处晦涩与灰暗。

听到最后秦迁也被她说得心中澎湃不已,好男儿谁没有志在天下的年龄段,谁想永远活在黑暗中身不由己的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他今年只有二十一岁,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如今天下格局将乱,谁不想趁此机会轰轰烈烈做出一番大事业。

有的时候想要攀上巅峰并不一定都是为了权,还有人是为了成就自我,让天下人都记住,这个人有过多么辉煌的一生。

不过秦迁还是稍稍安奈住心底的激动,泼她冷水:“想法不错,但你别忘了,朝廷这么多次剿匪都没成功,可见这些水匪并不简单,你想侵占人家的地盘可得好好谋划谋划。”

其实他想说的是,以他们现在的势力,要将这里占为己有基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动用武王府的力量,但是武王如今昏迷不醒,小悠也不想让武王知道组建私军的事,那么计划实施起来就要困难重重了。

秦悠点点头:“武王府的人说这些水匪似乎与南楚的某些官员有些关系,如果斩断了这层关系,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在剿匪中幸存下来?”

“你该不会是想……”秦迁惊讶的重新打量他这个小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丫头想的不再是如何逃避,而是如何在充满不确定的黑暗中为自己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光明天地。

秦悠轻笑:“反正这次去南楚我们都有事要做,顺便多做一件又有何妨?天气转暖之前宋微君都要留在这里,时间多的是,可以慢慢来。”

“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我也会帮你留意,将水匪与南楚勾结的事传给圣上,想必圣上会很乐意为我们出一份力。”秦迁勾起唇角淡淡的说。

秦悠目光怪异的瞅了他一眼,这个如清风朗日有着温暖笑容的大哥也是个极品腹黑啊,也是,出身风羽卫,能干净的了么?

“你们俩躲在这里偷说什么悄悄话呢?”少年朝气蓬勃的声音传来,秦夜与秦慕也寻到了观景台。

秦丞相勾结叛党本来是要处以满门抄斩的,但是在狱中秦丞相没熬过酷刑从此变得疯疯癫癫,圣上念在他曾有功于社稷,便宽宏大量放他一马,丞相府男子流放,女子贬入贱籍为奴。

只有秦怀年几人在赵咸铭的默许下被秦悠带去了武王府,算是武王府的人,明面上为赵咸铭办事,但实际上他们只是为了秦悠。

这次奉赵咸铭的命令来南楚的是秦迁,秦慕与秦夜跟着武王妃去“西北巡防”了,秦怀年与秦翎留在京城,也好时刻留意着朝廷动向。

秦迁回头笑了笑:“在说……如何帮助小悠当上女皇。”

秦悠嘴角抽了抽。

秦慕眉梢微动,瞅了她一眼。

秦夜笑嘻嘻凑上围着秦悠转了两圈:“那还不简单,直接把赵咸铭砍了让小悠上位不就行了?”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当上皇帝,那几位处心积虑的王爷还用得着谋划这么多年迟迟不敢动手么?”秦悠翻了个白眼,不过她心里清楚,秦夜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长久以来他们一家人都有难得聚在一起的时候,尤其以前在风羽卫常常被派出去做任务,有的时候一分别就是一年,再加上训练营的时候十年都没怎么有机会见面,是以兄妹几人都很珍惜现在这样能聚在一起闲聊说笑的时光。

天色越来越暗,一轮圆月慢慢升上半空,星辰几颗点缀在深蓝色天幕上,不冷不热的江风徐徐吹来,气氛宁静美好的让人不忍破坏。

不过片刻后秦迁还是说道:“过了凌江口进入洛城地界我就要下船了,与洛城的天册司联系上以后让他们想办法帮我混进南楚,你们自己多保重,尤其小悠你,我不介意你去南楚帮武王找药,但是别冒险,别让我们担心,知道吗?”

秦悠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比她实际年龄还要小的男子,她总有种自己其实真的只有十五岁的错觉,在他身边能放下所有戒备和伪装,撒娇都毫无压力。

“知道啦知道啦,不过我去南楚是为了保护大哥,找药才是顺便的好吗?你可以冤枉我,但是我的心意你要明白!”秦悠煞有介事的辩白。

秦迁宠溺的捏捏她的脸:“撒谎精,也不嫌害臊。”

秦悠豁出老脸继续卖萌装可怜:“既然大哥不信我,那么我只好跳江以死明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

她演的声情并茂,但话没说完就被秦迁温热的手掌捂住了嘴巴,他沉声斥责道:“不准说这样的话,知道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许,也不许开玩笑,更不能这样想!”

秦悠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就好像在亲吻他的掌心,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秦慕秦夜也意外的看了秦迁一眼,小妹明显是在说笑,大哥是不是也太紧张了?不过从小大哥就很紧张小悠,而且小悠刚才说的也确实有些不好听,便也没放在心上。

秦迁站在秦悠身后,手臂绕到前方捂住她的唇,手心柔软的触感让他低垂的眼睫轻轻颤了颤,随即自然而然的放开,随手在他额头不轻不重敲了一下:“记住了吗?”

秦悠连忙点头,蔫蔫的说:“知道了,我还没活够当女皇呢,干嘛老想着死啊死的,又不是神经病。”

秦悠说着,脑子里不知道就怎么冒出了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端着高冷的脸一手挥舞小皮鞭一手把玩黄金烛台的女王形象……而那个女人长着她的脸,趴在她身下的宋美人衣衫半退,欲露还羞,一脸委屈又傲娇,小眼神潋滟魅惑……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样的画面真是令人期待啊,光是想想就差点流鼻血……

“你还真想当女皇啊?”秦夜嚷了一声,随即恶寒的搓着手臂后退一步,“喂……你笑的这么猥琐做什么?”

秦悠赶忙摆摆手,正要说没什么,叫他们下去一起用晚膳,结果就感觉船身猛烈的摇晃了一下,差点将她从栏杆那震到江里去。

“水里有东西。”秦慕稳住自己的同时也拽住了秦悠,能悄无声息潜到他们的船下而不被发现,如果是人的话,这水性当真一流。

“有很多小船将我们的船围住了。”秦夜激动的说,不过这个激动可不是害怕,而是兴奋,有架可打了,整天闷在船上快憋死了。

242.242景家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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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府的人素来训练有素,再加上早知道凌江口多水匪,提前做好了防备,在变故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有条不紊的做出了反击。

原本寥寥几人的甲板此时已经站满了人,靠近船舷的人包括船楼的的窗口处,只要能站人且临近水面的地方人人手持弓箭,雨点一般密集的射向水下,前面的人射完换后面准备好的人上,不见停歇。

只几个呼吸间幽绿的水面便泛起暗色猩红,血腥味隐隐飘荡开来崾。

宋天玄亟亟从船舱跑出来,抬头瞧见秦悠安然无恙的跟秦氏兄弟呆在一起,松了口气便回去守着宋微君了。

王妃自有主意,用不着他特意嘱咐什么,他只需要保护好王爷就好躏。

秦悠自然也看到了宋天玄,比了个手势往他安心保护宋微君,不用管她。

“现在我们只是普通的商船,这帮水匪竟然出动这么多人手,是不是有点不正常?”秦迁看着水面上多如过江之鲫的小船,疑虑的蹙起剑眉,转眸又看到已经迫不及待跑下去迎敌的秦夜,眉间多了抹无奈。

这急躁性子,还得好好磨练才行啊。

“的确有点棘手,前面水道上竟还放置了大船拦路,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啊。”秦悠举起千里镜看了看,黑暗的天幕下犹能看到远处江面上横着几艘大船,截住了去路。

“小船快而灵活,现在调头已经来不及了,下面安世锦应该也已经看到了,不如先去商议一下对策?”秦迁倒没多少慌乱,水匪再多又如何,他们想脱身并不难,就是船与东西恐怕保不住了。

话音刚落安世锦已经噔噔噔三两步跑上来了,苦着脸对秦悠道:“王妃,我们好倒霉,今天恐怕要做一次别人顺手牵羊的‘羊’了……”

秦悠一怔,难道水匪的目标不是他们?顺着安世锦手指的方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们后面不知何时跟了一个大型商队,光是可装载数百吨的宝船就有四艘,另有主人乘坐的豪华楼船跟在后方,其他小型护卫船只分散在大船周围。

跟人家的大船一比,他们武王府暂用的这艘船从外观上看便算不得什么了,只有人家一半大小。

“他们的目标是后面的商队?怪不得呢,”秦悠张望了几眼又问:“这商队是哪家的?这么多货物,该不是只运送到洛城吧?”

安世锦道:“商队是咱们梁国第一富商景家的,我们刚收到消息,他们船上装的全部都是粮食,正是运往南楚湘州一带,今年一夏天湘州都出于涝灾区,全年几乎颗粒无收,只得从外地购买粮食,景家就是他们合作的对象之一,先前应该查清楚的,早知道会遇上景家的商船,我们宁可晚走两天。”

安世锦哀叹两声,暗自懊恼自己不够细心,虽然他们不怕被劫,但现在王爷的状态需要安稳的环境静养,如无必要,他们也不会冒险把他送到温暖如春的洛城来。

秦迁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景家作为南楚的合作对象,走洛水运送货物显然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在这凌江口也遇上过水匪打劫吗?”

“这个……”安世锦翻着眼睛回忆了一下,然后肯定道:“景家商贸遍布周边各国,与各处匪帮都有些交情,私下都是打点好的,多少年了没听说过有哪里的匪患敢劫景家的货物,这次凌江口的水匪为何突然对景家商船下手就不得而知了。”

秦悠一想也对,景家与南楚的贸易往来应该不止粮食这一项,如果每次商船都要被劫,这赔本买卖谁做啊,再说景家商队遍布各国,相应的护卫打手也不会少,想劫持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这么多货品被劫了,朝廷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那么这次凌江口的水匪突然动手,难道与南楚那边的朝堂动乱有关?

秦悠把这一猜测与其他三人一说,三人也都点头赞同,从他们掌握的消息来看,目前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与景家联手还是……”自从宋微君沉睡以后,大大小小事物安世锦越来越习惯听取秦悠的意见和安排了。

这其中有宋微君的命令不假,但更多的还是处于对秦悠此人的信服,相信她不会让他们失望。

秦悠耸耸肩:“你也说了,我们现在是待宰的‘羊’,对方已经动手,显然是不可能置身事外了,那么只能试着与景家那边联系一下了,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安世锦点头:“好,属下这就安排人去与他们联系,相信只要他们的主家不是蠢货就一定会同意联手的,多一批打手当替死鬼,谁

会拒绝。”

言罢匆匆下楼安排人去了。

船速慢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秦悠往下看了看,确定他们的船暂时不会有事,便趁机向秦迁二人询问了一些景家的资料,一会儿谈判八成得是她出面,而她对景家一无所知。

一瞬间秦迁与秦慕皆诧异看向她,那眼神有疑惑,也有审视,很多种情绪糅杂在一起,看的她颇不自在。

“怎么了?”秦悠警觉,莫名有些心虚。

秦迁沉默,倒是话少的秦慕替她解答了:“掌握各国各大世家之间的关系脉络以及私交往来是风羽卫最基本的东西,否则如何行使监视之职?景家立事两百年,比京都某些世家大族的底蕴都要深厚,是世家族系中必不可少的一家……”

说到这里秦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直想拍大腿大骂一声——卧槽!

风羽卫居然连这些乱七八糟的姻亲关系都要记住,这不是坑爹吗?现代可没这玩意,她怎么知道古代还得记这些东西。

现在怎么办?装失忆还来得及不?

“我……我最怕读书了,当时学的时候不认真,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这才急着想让你们给我补补课呗,怎么了,这很奇怪吗?”她努力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尽量让这件事变得理所当然一些。

或许是秦悠现在性格与以前的秦悠相差着实太多,秦迁与秦慕满是疑虑的互看一眼,不过都默契的没有再追问什么。

那是他们的小妹,性格确实变了些,但如果是易容被人冒名顶替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如果贸然怀疑追问的话实在太伤感情。

有了这件事,秦悠与秦迁等人说话明显多了几分谨慎,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依旧是谈笑风生,可每说一句话的时候她都要经过脑子仔细筛选,生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容易就生根发芽,既然现在已经无法扒出种下的种子,她只能尽量将幼苗永远的扼杀在土壤里。

灵魂转换这种事她能跟宋微君讲,但秦怀年等人绝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打死不能说。

安世锦的办事效率很快,秦迁刚将景家大致的情况跟秦悠介绍了一遍,他已经跑回来了:“王妃……”

“咳,错了!谁是你家王妃,乱叫什么?”秦悠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安世锦一愣,反应了过来:“是是是,秦……秦五公子,咱们的人已经跟景家联系过了,景家那边说想请您到船上一叙。”

秦悠满意点点头,瞧了眼逐渐逼近的一艘艘小船,说道:“如此,便快些吧,否则最先遭殃的可是我们,不知景家此次负责押送货物的管事是哪位?”

自从决定南下洛城后,秦悠就有了另一重身份,京城云客来的幕后老板秦家的小公子秦五,知道云客来幕后老板就是秦怀年的就只有无孔不入的宋微君那厮,没人会把京城最高档豪华的酒楼与没落的丞相府秦家联系在一起,用起来倒是不用担心别人会认出来。

“是景家少主景东漓,”说起这件事安世锦脸上仍带着一丝意外之色,解释道:“先前我们并未收到景家商船会与我们同行的消息,直到看到了他们的船才惊觉,按说这种事不可能被忽略,应该是景家有意隐瞒,而且更意外的是景家深居简出的少家主居然会跟着商队来南楚,正值南楚内乱,莫非又跟南楚内乱有关?”

秦悠也有些诧异,作为商贸世家,即使家主也避免不了天南地北的跑着谈生意,但景家选定的下一任家主景东漓听说是个不良于行的瘸子,平日极少出门,但凡出现在世人面前,都是坐在轮椅上的。

一个半身瘫痪的家伙突然出远门,怎么想怎么违和。

知道了景东漓在船上,秦悠倒是觉得水匪之所以要打劫景家船队,也许更多的是冲着景东漓来的,一个掌控着半个商业帝国的人,用他来威胁景家,区区几船的粮食又算得了什么。

243 无奸不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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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见面,体谅景东漓的不良于行只能是秦悠去景家的船上,但出于对客人的尊重,景家的船怎么也该主动靠近武王府的船,然后邀秦悠过去。

但离着秦悠他们的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景家的船便不肯前进了,对此安世锦颇有不满,陪同秦悠乘坐小船来到景家大船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可怕祧。

景家的人倒是很客气,来迎接的管事看到只他们二人上船微显诧异。

一是因为这位走在前面的商队管事年龄实在太小了,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小小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略带一丝纨绔邪气,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娇少爷,少年身后的随从看得出也只是个言听计从的护卫,光凭这个少年,能代表的了整个商队?

二来水匪近在咫尺,随时都有可能攻上来,这主仆二人就不怕有什么闪失?万一到时候还没谈完水匪就杀过来了,景家护卫可不会管他们两个陌生人珐。

秦悠自然知道那管事不断在偷瞄她,但她没兴趣知道他在想什么,闲庭信步的走在别人的地盘上,颇为赞赏的瞧着这艘气派非凡的宝船。

想不到这个时候的造船技术已经如此纯熟了,海上航运必定也十分发达。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以前她的眼界太过狭隘,今后需要了解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作为一个上位者,如果连自己所在的环境都不能全面了解,只局限在一隅,那么她所带领的势力也注定没什么前途,只能当个土霸王罢了。

“在下景东漓,身体有恙不便出行,劳烦二位亲自前来,还请莫怪。”

秦悠与安世锦刚被带到楼船上装点奢华足以媲美高宅大户正堂的花厅,就听到一道温润的嗓音轻轻传来。

清润如拂过江面的微风,不似宋微君那般华丽撩人,却给人带来无限舒爽与惬意。

“景少主有礼了,在下秦五,能得景少主亲自接见,是我等的荣幸。”秦悠也对候在门口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抱拳还礼。

男子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模样与声音一样温雅隽秀,并不绝美,却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吸引力,在他的身上找不出半点残疾人的阴暗颓丧,沉静如浸润在江南烟雨中的漫漫青山,看到他,再浮躁的心都能渐渐平静下来。

“秦小公子客气了,这边请,东漓已经备好清茶,就是不知是否合秦小公子的喜好。”景东漓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滑动轮椅前行,既是做着这些,他动作依旧自然而优雅,没有丝毫不自在。

一举一动皆如流水落花般自如娴静,看得人很是舒心,即使他坐在轮椅上比所有人都矮了一截,也没人敢低看他一眼。

秦悠目露赞叹的看着他,都说穿越遇美男,此言果然不假,秦悠一直觉得,皮相的美只能称为漂亮,而真正的美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韵风华,宋微君的妖魅,秦迁的温暖,景东漓的清润,遮月的神秘,每一个人的美都是独一无二的,看一眼便忘不了。

万丈红尘三千世界,总有一些人鹤立鸡群,优秀的让人望尘莫及。

然而上天总是公平的,从来不会将所有美好的东西放在同一个人身上,你如宋微君,比如遮月,还有面前的景东漓。

秦悠感慨着,闭目轻轻嗅了嗅,笑着回道:“九江天玉山的雨前云雾,香如幽兰,浓醇鲜爽,除了御赐,恐怕也就只能在你这里享用的到了。”

天玉山云雾茶属于极品贡茶,每年只有一二斤的产量,赶上赵咸铭心情好赏赐下面的人,也只是少得可怜的一小点,不过景家作为贡茶的提供者,想必手里少不了这东西,只是没想到他竟会拿这种好茶款待她一个“小商队的管事”。

“想不到秦小公子小小年纪,竟是此道高人,若是秦小公子喜欢,在下可以送一些给小公子。”景东漓又笑了,每次看到他笑秦悠都有种通体舒畅的错觉,真是奇了怪了。

“那在下就先谢过景少主的美意了。”

两人你来我往说着客套话,安世锦脸色黑的足以媲美烧了十几年的老锅底,就景东漓那长相哪里比得过他们王爷好看,王妃干嘛老是往他身上瞄啊,还有那小子没事笑得那么风***是想怎么样,真想打掉他满嘴的牙,看他是否还笑得出来。

呜呜,王爷你快醒醒啊,王妃要被别的野男人拐跑了……

轻咳声传来。

秦悠没好气的白了眼安世锦,她是那种沉迷美色不知所谓的人吗?若如此,她岂不早就

tang把宋微君吃了百八十遍了,还能到现在都跟小葱拌豆腐似的清清白白?

等到两人都坐定,品了两口云雾,秦悠直接说道:“想必景少主已经知道外面有水匪拦住了河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水匪似乎是冲着景少主的船来的,不知景少主有何打算?”

这么问直接杜绝了景家兜圈子绕弯的推托之辞,大家都心知肚明,拐弯抹角的话就别说了,直奔主题吧。

景东漓手捧青瓷茶杯,眼睫轻抬看了她一眼,平淡的说道:“遇上打劫的能有何打算,除了交出东西就是拼死反抗,我也不忍眼睁睁看着护卫们葬身洛水,只是船上货物乃是与南楚官府合作需要按期交付的,决不能丢。”

也就是说景家会反抗到底咯。

秦悠思索着这其中的关系,看来的确是有人要对付景东漓,而且很可能就是景家人,否则怎么会连景东漓何时到达何地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并提前告知水匪做好安排,不过水匪究竟是为什么要劫持景东漓就有些不能确定了。

可能是水匪背后的南楚官员故意设计景东漓,让他毁约,不但能白得这些粮食,还能得到更多补偿,以后谈合作也能最大限度的压价。

也有可能只是景家要对付景东漓的人买通了水匪直接对景东漓下手,如此即使景东漓不死,搞砸了与南楚官府的合作,他在景家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

当然这都只是她的猜测,也许还有其他可能,她对景东漓此人不了解,无法推断,不过既然景东漓说不能放弃这批货物,那么就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合作。

“景少主也看到外面劫匪的数量了,不知景家护卫可有能力护住货船安全?”秦悠的表情轻松且随意。

景东漓不良于行依然能坐上少主之位,除了嫡出身份手段也必定了得,他应该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贸然跟随商船出行,看他到了此时还能淡定的喝茶,这点麻烦应该难不住他,而秦悠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根据他的回答随时调整自己的安排。

如果景东漓不想节外生枝,表示景家的人能护住货船安全,那么她就只当自己是来寻求庇佑的,他们小商队嘛,遇上这种事无法应付也理所当然,但也不排除景东漓对她的到来感兴趣,想听听她的想法。

景东漓茶汤般清澈透亮的眼眸含笑静静盯着她,悠悠说道:“秦小公子不妨说说你此行的目的,不知是否有东漓可以效劳的地方。”

都说无奸不商,这话果然不假,景东漓分明已经猜到她此行的目的,也有意借她的力量对付水匪,却故意装傻充愣让她主动说出口,如此就是她主动求上门了,接下来不管说什么都会矮了一头。

靠,什么狗屁看一眼就舒爽惬意的沉静美人,怎么看都没她家宋美人养眼嘛。

秦悠默默吐槽了一番,面上却不得不继续与他纠缠,做出一副愁眉不展的苦恼样子:“实不相瞒,我们的商船因为与你们景家赶在一起,遭了秧,在下是来向景少主求助的,不知景少主是否会伸出援手?”

既然你问小爷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小爷又岂会跟你客气,借景家之势避过这一劫,她也不算太吃亏。

闻言景东漓微微挑了挑浓淡适宜的眉,还没说话就听到门外有下人回报:“少主,水匪已经将我们与前面的商队围困住了,并扬言让您束手就擒,主动奉上货物,否则就杀光我们。”

这群水匪也不是傻子嘛,没有贸然冲上来就抢,而是想先弄清楚对手有没有底牌,懂得审时度势。

秦悠好整以暇的看向景东漓,意味深长道:“看来这帮水匪的大当家对景少主很有兴趣呢,不如景少主出去与他们谈谈,看是否能救我等幸免于难?”

244 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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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的意思很明白,既然水匪是冲着你景东漓来的,那么为了大家的性命安全着想,您就小小的牺牲一下成全了他们罢。

“哦,有何不可。”景东漓到是没有因为秦悠不客气的话不高兴,反而很痛快的答应了。

秦悠狐疑的瞅他一心里便想明白了什么,不由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是白来了,而这个景东漓,果然是个厉害人物祧。

景东漓依旧是自己滑动轮椅往船舱外走去,为了方便他出行整艘船没有一个门槛,台阶也全都是斜坡式的设计,就连上楼的楼梯都是平坦的环绕长廊,有点像现代天桥上专供自行车上下的折叠式通道。

有钱就是任性珐!

不过从此也可看出,景东漓此人虽然看上去如沐春风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实则疏离淡漠的很,他宁愿自己费劲滑动轮椅,也不容许伺候的丫鬟靠近。

身居高位,人人觊觎,他在景家的处境就跟宋微君之于朝堂差不多,他会如此警觉也不奇怪。

景家大船与武王府的船已经差不多处在了齐平的位置,看似扎成了一堆,实则彼此隔着些距离,排列有序,不管是应对突袭还是前行,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应对。

这就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

秦悠站在甲板上观望了一下武王府船上的情形,甲板上人不多,但暗中不知潜伏着多少随时准备雷霆一击的高手,可谓固若金汤,看到如此井然有序的安排,秦悠放下心来。

“见到你们商队的护卫,让我觉得自己是否该好好整治一番我们景家的护卫队了。”身旁景东漓忽然悠悠来了一句,平淡温雅的语气中透着点似笑非笑的揶揄。

秦悠瞥了他一眼,点头赞同道:“护卫是否得力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尤其常年出行在外的人,若无人保护,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命丧荒野了。”

口中这样说着,秦悠不由暗赞景东漓眼睛毒辣,最精悍的武王亲卫都收敛了气息隐藏在暗处,若非对他们的作风太熟悉,秦悠都觉察不到他们的存在,景东漓应该是从甲板上那些站姿松散伪装成普通护卫的武王府侍卫发现端倪的。

为了伪装成商队,安世锦一遍遍耳提面命那些侍卫怎么不中用怎么来。

平时训练谁做不好便要受罚,而现在是谁敢表现的训练有素谁挨揍,一路上可怜的侍卫们被折磨的快要风魔了,可没想到饶是如此,景东漓依旧一眼看出了这些人的与众不同,足见其细致入微的洞察力。

“常年出行?想不到秦小公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经历,定是从小便开始掌管家业了吧,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东漓因腿疾自小出不得门,见识浅薄,与秦小公子比起来,景某惭愧的紧。”对面的水匪正在大声叫嚣,景东漓却一点也不显慌张,老神在在的躲在后面与她说着没营养的话,这份镇定,哪里是没出过门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外表都是用来骗人的,这话用在景东漓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呵呵,我倒是觉得景少主这份坦然自若的镇定难能可贵,是我辈学习效仿的榜样,若在下何时能有景少主临危不乱的一半功力,也不至于一出事就急巴巴的跑来求救,让景少主见笑了。”秦悠假笑着敷衍。

说起来她倒是挺愿意与景东漓说话的,无论是谈正经事还是开玩笑,都让人觉得很轻松。

以前秦悠最讨厌跟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打交道,就像贤王赵咸宁那样的,明明心狠手辣冷心冷肺,却要伪装成谦谦君子,令人厌恶。

景东漓也长了一副欺骗世人的脸,说话言不由衷话里有话,可他并不介意让别人看清自己的另一面,凡与他接触过的都会觉得他是个心思深沉胸有丘壑的人,但他的强势有着自己的原则,不会让人反感,偶尔调侃人也很有分寸,从不会让人觉得那是在讽刺挖苦自己。

和他相处很舒服。

这就是秦悠第一次见面对他的印象。

景东漓仿佛没听出秦悠笑容里的虚伪,莞尔笑道:“怎么会,在下很高兴能交到秦小公子这个朋友,自小身边便没个能说话的人,以至于在下一直觉得与人相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今日遇见小公子却觉一见如故,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缘分呢?”

半真半假的话让秦悠一怔,随即嘴角一抽:“呵呵,在下可没看出景少主不善交际。”

商业世家出身的大少爷,未来景家商业帝国的继承人,会不善与人交往?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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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东漓浅浅一笑,转移了话题:“既然你我已经相识,再以‘在下’‘少主’‘公子’的相称未免太过生疏,不如直接叫名字,如何?”

小爷跟你很熟吗?

秦悠翻了个白眼,听着对面震耳欲聋的叫嚣声,不得不提醒选择性失聪的景少主:“你不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纠结一个称呼,而是如何打发这群水匪吗?再不出声他们就要杀过来了,我可不会保护你。”

“你不觉得加深你我的交情比收拾这帮水匪更重要吗?”景东漓学着秦悠说话的调调反问,娴雅如远山的眉目间笑意深浓。

一直站在旁边等候吩咐的管事已经僵硬成一截木头了,天啊,轮椅上的这个真是他家那脾气又臭又挑剔的少主吗?平日喝个茶恨不得连每一粒茶叶的样子都要挑他喜欢的,现在居然轻易就认可了一个陌生人,还死赖着跟人家攀交情……

难道是看上这小公子俊俏邪气的小模样儿了?

说起来这小公子还真有点意思,明明是个还未长成的稚嫩少年,偏要板起脸装正经,只可惜眉眼间那一抹狡黠与小邪恶总是出卖她。

都说京城许多达官贵人表面看起来正派严肃,私下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恶癖,比如喜欢男童什么的,少主正经了这么多年,终于要露出本性了吗?

真不愧是少主啊,行事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一旦入了眼,就算是别人的他也能让其瞬间变成自己的。

够霸道,够凌厉!

景东漓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属下正怀着一腔敬仰之情欢快的yy着自己,他见只觉后背一阵发凉,似有一双无情的眼睛正冷森森的盯着自己,那种被冷血猎食者盯上的感觉让他心中升起不详的危机感。

只是船上除了秦五主仆剩下的都是他的人,秦五与他相谈甚欢,应该没有恶意,他想不到这种危机感来自哪里。

景东漓自然想不到,秦悠确实对他没有恶意,或许一开始有,但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但是秦悠身后的安世锦对他的怨气却越来越重,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此时景东漓的后脑勺绝对比马蜂窝还壮观。

“不知景少主打算如何对付水匪?天已经全黑了,你就不怕到了晚上事情脱离掌控出现变故?”秦悠微微蹙起秀眉。

场面闹得这么大是她没预料到的,武王府众人的身份不宜曝光,否则引起的后果将不堪想象,现在她只想赶紧将事情解决掉,然后立即离开这里。

“五儿很着急么?”景东漓准确的捕捉到她眉宇间的一丝不悦,不由问道。

“我家……表叔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这么吵闹会打扰他休息。”秦悠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句‘五儿’叫的是自己,这人还真是自来熟,说好的温文尔雅谦和有礼呢?怎么全变了调调,画风不对啊尼玛!

“如此,倒是我考虑不周了,等事情解决完了东漓会亲自登门致歉……”景东漓微微低了低头,面含歉意,模样颇为真诚。

“景少主客气了,表叔他……此时不便见客……”想到昏睡不醒的宋微君,秦悠眼神黯了黯。

到了暖和的地方宋微君也该醒了,可季青竹说宋微君先前服用过刺激心脉激发潜力的药物,身体亏损严重,需要慢慢调养,这个过程会相当漫长,不过有了洛神花便能将时间缩减许多。

“东漓唐突了,”觉擦到秦悠情绪低落,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景东漓言语间又正经起来,他正待再说些什么,忽见远处黑黝黝的江面陡然亮起一片火光,红彤彤应亮了半边天空,景东漓沉静淡然的面上浮现几分轻松之色。

245.245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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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远处骤然亮起的大片火把,秦悠却是一惊,她大概知道景东漓会用什么方法度过这次难关了。

景家人买通了水匪对付他,他却料敌先机与官府合作,埋伏了大批官府之人等着将这帮水匪一举拿下。

一举两得之事,想必官府很乐意配合他,剿灭了为患已久的水匪,这个功劳足以上达天听,到时候论功行赏升个职还不是水到渠成崾。

只是景东漓的困局圆满解决了,却给秦悠等人带来了麻烦,现在她已经盘算着待会儿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虽然地方官府的人不一定能认出他们的身份,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许多祸端都是不经意间种下的因果躏。

将他们团团围困住的水匪一见到更大包围圈的官兵,顿时就慌了,兵与贼天生就是势不两立的天敌,碰到一起也没什么好谈的,直接就交上手了。

景东漓下令景家护卫配合外围官兵的行动,内外夹击,秦悠也示意安世锦传令自家船上的护卫,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适当配合一下,赶紧解决了这事好溜之大吉。

两厢里应外合,场面一片混乱。

瞧出秦悠的不安,安世锦凝声成线,用传音入密安慰她:“王妃不必着急,事先咱们已经料到可能会遇上这种情况,下边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不会出现纰漏的,您就放心吧。”

秦悠点了点头,武王府的人办事有多严谨她是知道的,也相信他们的能力,主要是她前世身为一个被多国通缉的杀人犯,偶尔会过一段东躲西藏的日子,见到公务员虽不至于紧张心慌,但躲避的本能已经刻到了脑子里,都有点神经质了,所以一想到身份有可能曝光,她本能就觉得赶紧躲开才会安全的。

已经养成的思维定式,一时无法纠正过来,她觉得自己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适应武王府这种……低调中嚣张横行的作风……

景东漓一直坐在那里观看水面上的厮杀,那淡然自若的神色显然已经见惯了这种血腥场面,直到水匪式颓,战斗即将接近尾声才扭过头,发现秦悠脸色不太好看,还以为她是被吓着了,顿时蹙起眉宇,语气带着淡淡关切:“害怕就不要看了,是我疏忽了,走,我们回船舱,外面留给他们收拾就好了。”

即使她再老成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已,他来没主动关心照顾过谁的心情,因此也就没想到让她回避一下。

秦悠目光怪异的瞥了他一眼,顺势道:“我想回我的船上,我要找我表叔。”

嗯,小孩子害怕的时候第一反应不就是回家找大人嘛,她这么说挺合情合理的。

景东漓扫了眼附近还未结束的战斗以及水面上漂浮的碎尸,不赞同道:“场面这么混乱,你过去不安全,不如等一会儿结束了再回去,反正你们的船现在很安全,你表叔不会有危险的。”

“阿锦会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秦悠坚持,“今天多谢景少主庇佑,接下来想必还有不少事等着景少主去处理,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言罢转身带着表情僵硬的安世锦往靠近武王府一侧的船舷走去,打算用轻功飞回船上。

“五儿,你一定要跟我这般生疏吗?好歹咱们共患难过,难道还算不上生死至交?”景东漓又开始找理由攀交情了。

秦悠就纳闷了,景家少主在世人眼中可是个请都请不动的大财神,想跟他套近乎的人手拉手能把梁国围一圈,他怎么就看上她了呢?还有,他一副“你不能始乱终弃”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小爷又没睡过你,干嘛要对你负责啊你大爷的!

大概秦悠看神经病的眼神太过实质化,景东漓轻咳一声,微微偏过头移开眼睛道:“很少能遇到与我谈得来的人,因此不想错过呢,我身边每个人都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东西,唯独你不同。”

“你怎么知道我接近你不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秦悠有些不解,景东漓多精明的一个人啊,怎么可能看不出她找他是有目的的,甚至想着算计他,只是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说?

秦悠期待景东漓能为自己解惑,但是景东漓的关注点显然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听她这么问,颇为兴奋的来了一句:“哦,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那兴趣盎然的样子让人错以为无论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秦悠撇了撇嘴:“你除了钱还有什么。”

“你看你看!”景东漓抚掌指着她,一副准确揪住了某人

小辫子的表情:“既然我身上唯一值得你惦记的便是钱财,而你提到钱时却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分明就是没兴趣,所以我说你与别人不同,有什么错?”

“……”

秦悠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可以这样理解么?这人会不会太想当然了,把自己谬之千里的猜测当成事实。

“景少主,告辞了,有缘我们自会相见,后会有期。”秦悠对他抱了抱拳,转身与安世锦双双飞向自己的船。

“王……秦五公子,那景家少主没安好心,您可不能轻易相信他。”一到了自己的地盘,安世锦便立即给秦悠洗脑,企图无限抹黑某个狗胆包天与他家主子抢王妃的魂淡。

“我自然知道,”秦悠轻轻勾了勾唇角,她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相信一个萍水相逢且本身很具才华的人突然对自己产生了好感,她可还记得,自己自始至终都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却百般想结交,这就有些反常了。

反常即为妖,她心中自觉升起一股警惕。

不过她与景东漓确实挺谈得来,也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最后便没把话说死,说不定到了南楚真还能再遇见呢。

世上之事,难预料的很。

“单从他对付水匪的手段便可看出他是个心机深沉狠辣之辈,明明是两方人马合谋算计他,最后却被他摆了一道,损失惨重,这种人能远离最好,即使不得已遇见了,也得留着十二分的小心,谨慎提防,否则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他坑了。”安世锦继续锲而不舍的抹黑景东漓。

秦悠在船舱的走廊间顿住脚步,扭头似笑非笑盯着他:“是不是所有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人都不可结交?”

安世锦被她一连串的形容词绕晕了,也没多想,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秦悠幽幽道:“哦,那你不觉得我第一个应该疏远提防的就是你家王爷吗,比起景东漓,一次次算计我的宋微君岂不更加不可原谅?”

“这……这个……怎么能一样,王爷是不会伤害王妃的,做那些事也都是为了保护您……”

“就因为他的一句保护,就可以拿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时不时背后给我来一刀,或者不定什么时候挖个大坑等着我往下跳,如果有一天有人以爱为名对你做这些事,你会高兴吗?”

多日来聚集的怨气秦悠没来得及对宋微君发泄,今天话赶话安世锦戳到了她的逆鳞,瞬间就让她把一直以来想说的全都吐露出来了。

什么“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狗屁,以后谁要敢对她这么说,她指定把那人糊墙上,扣都扣不出来,尤其宋微君,往后他再敢瞒着她算计她,她绝对会让他后悔这么做。

本来这次她就打算给他个难为的教训的,谁知被他半死不活的样子一吓给弄没了,只是,不会再有下次了。

如果他依然我行我素,她会连本带利好好跟他算算账!

安世锦被她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冷厉煞气吓了一跳,深知这个时候不想挨揍最好顺着王妃的话说,于是很没骨气的跟着王妃一起讨伐起了自己的主子:“不高兴,当然不会高兴,王爷素来霸道独裁,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便绝不容许任何人劝阻反驳,不过王爷对王妃做的那些事出发点是好的,他只是不习惯向人解释,王妃这么大度,肯定能包容王爷的,对吧?”

246 做掉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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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一直木讷直肠子的安世锦也会以退为进说出这些话,秦悠顿时气笑了,抬腿一脚狠狠踹在他屁股上,怒吼一声:“你给小爷滚蛋!”

安世锦也不生气,瞧着王妃走的路线是要去王爷房里,当下揉着屁股真滚了。

船上刚经历一场“大战”,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祧。

秦悠的确是想去宋微君房里瞧瞧,不过中途转了个圈去了秦迁那里,房间里没找到人,最后在船尾的船舷处才找到他与秦夜,吹着夜风两人望向远方,表情都有点凝重。

“大哥,小夜子……”秦悠快步走过去珐。

秦夜不满的抱怨:“喂,我也是你哥哥啊,为什么到了我就直接叫名字?不公平,我抗议!”

“抗议无效,”秦悠白了他一眼:“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呢?三哥,四哥,还是五哥?”

丞相府中一向是男女分开排辈份的,按照整个秦家的排行,秦夜行五,但如今丞相府已经不复存在了,如果再分开排辈的话,秦夜排第三,如此一来她岂不要叫秦翎大姐?

大哥大姐……怎么听怎么别扭啊啊啊!!

真够混乱的,再说,对着这么一个小屁孩秦悠着实叫不出‘哥哥’俩字。

秦迁秦夜还行,都有哥哥的样子,可秦夜性子跳脱,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即便她这根老黄瓜如今刷上了绿漆嫩的能掐出水,巨大的心理年龄也还摆在那呢,鸭梨山大啊有木有。

“自然是四哥,你说是吧,大哥?”秦夜拱了拱身边的秦迁,企图让说话很有分量的大哥承认了自己的地位。

秦迁眉宇微蹙,担忧道:“想让小悠心甘情愿叫你一声四哥,就要有点哥哥的样子,整日像只猴子似的上串下跳,遇见打斗便兴奋的什么都忘了,你让我如何放心把小悠交给你……”

开始秦夜还有点不服气,听到后面的话便有些讪讪的,的确,如果遇上敌人他不管不顾的冲上前,留下小妹谁来保护,他耸拉着脑袋很没底气地道:“我……我会改正的,今后会注意,请大哥放心……”

秦迁瞪了他一眼,明显没把他的保证当回事,这个弟弟什么心性他还不知道么,一时半会怎么改的过来。

秦悠在旁边听的心里暖洋洋的,蹭过去抱住秦迁的胳膊,笑眯眯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自己也很厉害啊,哪里用得着别人保护,又不是以前还没长大的时候,到哪里都需要你和二哥在后面跟着,你太小看我了。”

可以说原主秦悠对这几个兄姐的感情比对秦怀年还深,她五岁之前基本是被大她两岁的秦翎照顾长大的,后来五岁进入风羽卫训练营,便是已经在训练营待了五年的秦迁时常偷偷跑过来提点照顾她。

许多次危险的训练都是秦迁与秦慕在暗中保护着她,悉心呵护安慰着她,可以说如果没有秦迁几个,她即使不死在训练中,也会因为血腥与残酷的训练内容而疯掉。

这些都是原主残留在脑子里的记忆片段,每当遇到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事,就会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一点,不知心里是否还残留了一分感情,因此让她这个外来的陌生人对秦迁几人很是依恋。

每次她一放软语气,秦迁很快便会举手投降,那是一种没有原则的宠溺与纵容,这次也不例外。

秦迁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秀挺的小鼻子,有点伤感的道:“是呢,小悠已经长大了,还嫁了人,身边不再只有我……一直没问过你,小悠喜欢武王吗?”

被他黯然又隐含期待的星眸凝视,秦悠顿觉头皮发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说到她的感情问题上来了?秦迁那期待忐忑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秦夜这个二货完全没注意到气氛的微妙,并且成功曲解了秦迁的意思,顺口道:“是啊小悠,如果你不喜欢武王,四哥就去帮你做了他,现在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咱们也已经取得他的信任,想要脱离他的掌控最好是趁现在就动手,等他醒了可就来不及了!”

秦悠瞪着他,忍着撞墙的冲动提醒他:“小夜子,你知道你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上吗?”

秦夜望了望船舱的方向,没有说话。

秦悠继续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四哥,就凭你刚才那一番话,此时的你已经被砍成生鱼片了你知道吗?”

她不相信秦夜没有感觉到,在他说出要杀了宋微君的那一刻,附近几处暗影角落隐隐溢出几缕杀气,但很快又隐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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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潜伏在暗处的二十亲卫。

凭他们的行事作风,定会将一切可能对主子造成威胁的因素提前灭于无形,是看在秦悠在场他们才没有动手,但今后就算不会暗中除掉秦夜,也会谨慎提防,至少不会再允许他住在主船上,这一点,秦悠说情都没用。

如果不是秦悠,秦家人接近主船的机会都没有,如今秦夜说出那样的话,不管他是认真还是开玩笑,这里都容不下他了,如他说言,此时正是宋微君最虚弱的时候,宋天玄安世锦等人绝不会允许任何危险靠近半分。

秦夜冷哼一声,并不介意自己的话被听到,冷冷的继续道:“那又如何,我要诛杀的不过是一只霸占我妹妹的禽兽,何错之有!”

秦悠瞬间就说不出教训他的话了。

她对宋微君有好感是最近才有的事,在秦夜等人看来,她是迫于无奈嫁给宋微君,后来为了保命和保住他们一家,又不得不在赵咸铭与宋微君之间周旋,一切都不是她自愿的,想脱离宋微君的掌控是也必然的,说出那番话完全是为她考虑,为此不惜与权势堪比帝王的武王府为敌。

秦夜虽然冲动,但那份心却无比赤诚,如此,秦悠还有什么立场责怪他?

就连亦父亦兄的秦迁都没说什么反驳的话,默认了这份心意。

秦悠轻咳一声,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省的往后闹出什么误会,她也并非忸怩之人,既然心里承认了这份感情,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小夜子,你太激动了,既然今天大哥问了,那么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觉得我……挺喜欢宋微君的,他虽然算不上好人,对我却是不错的,嫁进武王府之后也没刻意为难我,所以,是我自愿留在他身边,帮他度过这次难关。”

“不是吧?”秦夜立即跳起来,不可思议道:“你胸口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忘了吗?当初他可是要杀了你啊,这也叫对你‘不错’?是不是有一天他真的杀了你,你还要替他说话?你真是气死我了,你这个好坏不分的笨丫头,他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不男不女了点吗?好看能当饭吃吗?啊?”

说到最后秦夜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了。

秦悠扶额,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说起来秦夜即使趁机杀了宋微君也没有错,因为真正的秦悠就是死在宋微君与常泽月手里,可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虽然有点对不起原主,可私心里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家人能接受宋微君,现在支配这具身体的是她,仇也好,爱也好,她不想重活一世仍被束缚着,她只想顺应自己的心。

就在她试图解释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秦迁收回沉沉落于江面上的目光,转头说道:“好了小夜,既然小悠自己觉得不委屈便好,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秦家已经卷进皇权争斗中,想脱身没那么容易,你想把我们一家都送上断头台吗?”

赵咸铭正愁如何除去宋微君呢,别说他们杀不了武王,就是有那个能力,事后赵咸铭又怎么会放过他们几只替罪羊,肯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大义凛然的给他们扣一个谋害当朝第一世袭王爷的罪名,然后欢快的把他们送上黄泉路。

秦夜扭过头不说话了。

先前他要杀了宋微君不过是冲动惯了随口那么一说,纯属脑子一热,没想到会引出来这么一连串的事情,好吧他闭嘴,不说了总行吧。

气氛顿时沉寂下来,秦悠有点尴尬,转动脑子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猛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正事还没说呢,秦夜一打岔直接被她遗忘到山沟里去了,此时正好可以转移话题:“我刚来的时候见你们脸色不太好,是二哥那边不太顺利吗?”

247.247引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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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着与景家合作之前,秦悠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最近的许多事情似乎都与南楚有关联,不仅她要去南楚寻找洛神花,秦迁奉命去南楚查探朝堂争夺储君之位的内幕,就连一个水匪窝都跟南楚有联系,尤其在看上凌江口这片地之后她便对南楚之事上心了餐。

外人肯定很难插手南楚的朝堂之事,因此秦悠便打算从水匪这里入手,派个可靠的人打入其内部,看是否能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或许还能直接混进南楚,打探一些他们派系之争的内部情报。

多选择一些着手之处,就多一条线索,无论是对她还是对秦迁的南楚之行,都是有利无害的。

水匪为患这么多年依旧逍遥自在,其内部肯定有一套自己的管理体系,短时间内打入内部高层肯定不行,但如果发生一次大的灾难或变故就不一样了。

秦悠选凌江口是为了今后私军做打算,卧底的事肯定不能派武王府的人去,秦慕便自告奋勇揽在了自己身上。

于是就有了秦悠去与景东漓那里寻求合作一事,她怕景家私下与水匪早有往来,这次拦路不过是一场误会,万一用金钱就解决了此事,她的计划就要落空了,因此她是抱着撺掇景东漓与水匪大战一场的准备去的,没想到遇到景东漓被自家人算计一事,令他不得不与水匪拼命,这倒是省了她一番口舌斛。

只是没想到景东漓太狠,竟然勾结官府企图将水匪一网打尽。

幸而水匪们在此盘踞多年,手底下留了点儿保命招数,没有全部被剿杀,秦慕趁机混进逃走的水匪中随他们离去也证实了这一点,不过看秦迁二人表情,难道秦慕离去时遇到了什么麻烦?

秦迁摇了摇头,轻叹道:“水匪中逃过一劫的都是内部核心人物,乍然见到你二哥一个生面孔,我怕他们起疑,倘若被他们发现了,以你二哥的功夫全身而退是没问题,但再想混进去恐怕就难了。”

秦悠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无法混进去就算了,只要二哥能平安就好,反正这也只是我一时的突发奇想,没有仔细谋划,出了问题也在情理之中,这条路走不通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见她如此,秦迁了松开了蹙起的眉宇,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纵容:“听你的,你想如何便如何,大哥二哥都会帮你的。”

抬头沿着幽深江面望向前方的黑暗,秦迁怅惋道:“过了凌江口救到洛城地界了,我也该下船了,小悠,大哥知道你现在有了自己的主意,但关键时刻也不要逞强知道吗,不要叫我们担心。”

轻柔关切的话语如春日里弥漫着花香的微风,吹的人心头惬爽酥软。

秦悠难得表现出些小女儿的模样,用脑袋蹭了蹭他温暖的手掌,舒服的眯着眼睛道:“大哥就放心吧,我可是最惜命的,南楚整个皇室都挂了也轮不上我,再说了,等我到了南楚的时候大哥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有什么事不是还有大哥帮我呢嘛。”

满是依恋的话语让秦迁轻笑出声:“嗯,随时可以来找我,大哥罩你。”

秦悠瞪大眼睛,如天空蓝一般温暖明澈的大哥居然也能说出这般匪气十足的话,真是让人意外。

秦迁对她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还在生闷气的秦夜,温柔的神色敛去几分,多了些严肃正经:“小夜,今后一段时间就只有你跟在小悠身边了,你要记得,你是哥哥,该做什么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和你二哥失望。”

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同是他的亲人,为毛待遇差距就这么大呢?

秦夜还想不满的哼哼两声,结果一对上大哥澈然冷冽的双眸,顿时缩了缩脖子,怏怏道:“记住了,我会保护好小妹,大哥放心走吧。”

秦迁点了点头,不舍的放开秦悠,也不用船靠岸,足尖在船舷轻点,凌空一个漂亮的折身往岸边飞去,如一只翩然优雅的夜鸟,无声而迅疾。

“少主,您看!”

与武王府商船相隔不远的大船上,景东漓正坐在窗边沉思,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突然出声提醒。

但是当景东漓顺着中年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时,黑暗的江面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中年男子解释道:“方才有一道人影从秦家主船上离开,从那踏水无痕的轻功来看,武功必定十分了得。”

“哦?”景东漓眉梢微动,看向前面那艘无甚特别的中型商船:“有没有看清身形?”

中年男子摇摇头,他也只是捕捉到一个一闪而逝的影子而已:“那人与属下不相上下,秦小公子的身手要稍逊一些。”

也就是说那个中途下船的人不是秦五。

见主子无所事事的望着江面,中年男子不由问道:“主子,那秦小公子有甚特别之处,值得您如此关注?”

中年男子跟随在景东漓身边多年,整个景家也只有他能靠近景东漓,连景家现任家主都不行,正因为了解少主的行事风格,才会纳闷少主为何如此在意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而且那种关注,跟以往心怀算计的关注不同,反而有种猎食者寻到美味猎物踪迹的感觉……

景东漓勾唇一笑,清润如莲的面容在明暗的灯火下暧昧不明,眸中幽光暗沉:“无甚特别,只是第一次有人想当面算计我,觉得有趣罢了。”

中年男子仰头望天,默默翻了个白眼,

第一次?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您的面动小心思而没被您当场阴的吐血吧。

“少主,要不要让人跟去看看?”尽管心中吐槽着自家少主,中年男子还是尽职尽责的问。

“不必,跟的近了会被发现,远了无甚大用,打草惊蛇了反而不好。”景东漓简洁的说完,又遗憾的微叹一声:“可惜我们的人无法安插进他们的商队里。”

中年男子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就算跟随秦小公子来的那名护卫深不可测,也不代表他们整支商队的人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吧,少主曾经说过,没有什么防御是万无一失的,再固若金汤也能找到突破口,只要用心。”

景东漓淡淡一笑,望向江面的目光幽深内敛:“的确,可这句话的前提是,在你找到突破口之前,能保住性命。”

中年男子心中一凛,也望向前方悠然而行的商船,黑暗中那仿佛一只游荡世间的巨兽,口中不可置信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有那么厉害么?”

景东漓带笑的脸上难得出现郑重之色,警告道:“景杨,不要试图靠近窥视他们,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你没感觉到么?那艘船……很危险。”

景东漓并非什么武林高手,感知不到隐藏的武王亲卫以及绿衣门杀手,他只是有一种本能的直觉,觉得那艘看似普通且平静的船上隐藏着极为可怕的东西,又似无法撼动的铜墙铁壁,当他靠近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属下明白。”

景杨应了一声,武功修为到达他这样的境界,也是会对危险产生本能警觉的,只是这种感觉没有景东漓的直觉那般强烈,稍不注意便会忽略不计,不过既然少主这般忌惮,想必那必定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存在。

这么多年,少主对危险的警觉性有多高他是知道的,凡少主说有危险的时候,没有一次不应验的,他是活腻了才主动去找死。

顿了顿,景杨低声又道:“天色不早了,少主早些歇息吧,明日我们便可抵达洛城了,三皇子的人说会派人在南楚的通关口接应咱们,如此可省去路途中的关卡检查,最近南楚因太子遇刺一事有些风声鹤唳,咱们今天遇见的这事还不确定三皇子是否有在背后插手,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景杨知道这些根本不用自己提醒少主,遇上什么事,凭少主的脑子早八百年前就能计算好得失利害,但还是忍不住多嘴。

景东漓倒是没有嫌他烦,已经习惯了他偶尔的啰嗦,点头道:“我知道,关于秦家小公子的身世背景……让他们查到了立即送到我手里。”

他实在是好奇,好奇的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一个女子,出于什么原因要女扮男装冒充商队?景东漓手下商队不知凡几,是不是真正的商队一眼便能辨别,那些人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背景不凡身份神秘的这一行人,在这多事之秋来洛城,是否也与南楚朝堂内乱有关呢?

248.248王爷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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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府拥军六十万,这六十万士兵虽为梁国效力,但只听从武王府调遣,因此从国库里拨出来的粮草军需是有限的,另一部分需要武王府自己搞定。

六十万人的吃喝用度,每一天需要的钱财说出来能吓死一片人,王府名下的产业与商铺多到不可想象餐。

严格来说,梁国第一商业世家绝对轮不上景家,应该是武王府才是,只是财不外露,且武王府作为朝廷第一世袭外姓王,人们关注更多的是他的地位与兵权,反倒是忽略了其他方面。

这次随秦悠南下的确实是武王府下属的一个商队,只因有宋微君在,多数的护卫被武王府侍卫取代了,这才被景东漓一眼看穿。

洛城作为与南楚往来的第一大城,自然少不了武王府的产业,一行人刚到洛城码头,便被负责洛城所有生意的管事直接迎进了洛城西郊的一处庄子里斛。

庄子名为盈虚园,取自苒苒几盈虚,澄澄变古今。

建在依山傍水处,远处青山茂林,近有飞瀑流泉,园中亭阁不多,却错落成景,无不精致非凡,散布在一片湖光山色间,比之现代赞誉有加的苏州园林,少了几分匠气,多了七分雅韵天成的自然。

虽说园中房舍不多,但是容纳进所有的武王府随行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一行人安顿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有人送来了南楚有关洛神花的消息。

说起来这件事还与刚薨逝的南楚太子有着莫大关系呢。

南楚太子身体不好,常年卧病,他手下的人寻找洛神花多年,直到最近才有了消息,只可惜南楚太子是个命薄的,不等太子府的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洛神花摘下送来,太子殿下就一命呜呼了,所以,那朵唯一现世的洛神花很可能现在就在太子府。

听到这个消息,秦悠挑了挑秀眉,笑道:“这南楚太子何止‘命薄’,他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大悲剧,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看到了希望的时候死,我要是那太子,估计能再气活过来,啧啧……”

书房内众人都笑了,不过这其中有没有猫腻他们不管,他们只想拿到洛神花。

安世锦有椅子不坐,偏要坐在扶手上,一副懒散不羁的风流样,手指敲着桌面邪邪笑道,:“还有一个消息想必你们都知道一些,据说前不久卧病的南楚太子新收了一房美妾,貌若天仙,艳冠南楚,与我梁国第一美人倒是不相上下,太子殿下对其宠爱的紧呢,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下子撒手人寰还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个男人呢,那几位皇子对美人可都觊觎的很。”

他刻意把‘不相上下’几个字咬的很重,在场都知道本朝皇后不堪赵咸铭凌辱逃往南楚的事,那位艳冠群芳的美人是谁很容易就能猜到。

“皇后也是个能忍辱负重的,只是不知道她这番作为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联手南楚然后报复赵咸铭还好,若有其他目的,便不得不防了。”湘夷军组字部的现任统领沈长歌这次也跟来了。

沈长歌祖上三代都是武王府将士出身,骨子里还是很有些忧国忧民意识的,当然了,这点忧国忧民必须得排在武王府的利益之后,但相对于武王府一众武力值爆表以收拾人为乐的土匪来说,绝对算得上充满了正能量的五好青年。

南楚多山林,地形复杂,利用地形设置巧妙机关的大有人在,带上他总是放心些,用宋微君的话说,这家伙脑子还不错,再不济关键时刻也能当肉盾挡剑……

“那皇后不过后宫妇人,怎会与我们王府有所牵扯……”龙皇剑主林西桐心中疑惑,然而话说了一半似有所悟,瞅了眼秦悠果断闭了嘴。

他负责的是绿衣门在江湖上的一应事宜,朝堂之事遇上用人的时候都是同为副门主的宋天玄直接调遣,他甚少插手京中事务,因此并不知道秦悠与皇后之间的过节,且又有上上任流光剑主傅瑶儿的例子在先,听到这件事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莫非皇后垂涎王爷美、色,求而不得之后因爱生恨……

这种事放在别的男人身上可能很离谱,但在宋微君身上绝对不新鲜,门中多少女杀手都在悄悄倾慕着貌美无双又神秘莫测的门主大人,只是无人敢在王爷面前造次罢了,就连许多心智不坚的大男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都会看直了眼。

秦悠嘴角一抽,这表情……一看就知道是误会了,不过她有那么小气吗?一件漂亮的东西还有很多人喜欢呢,何况那是个身份尊贵手执半壁江山的漂亮尤物。

“咳,龙皇,你也太孤陋寡闻了,那皇后与晋王私通多年,宫宴上正巧被咱们王妃撞见,晋王因此追

杀了王妃好一阵呢,后来此事不知怎么传到了赵咸铭耳朵里,皇后受不了狗皇帝的凌辱,这才私逃出宫。”慕含光见林西桐误会,好心的帮他解释。

七剑中默认的顺序是龙皇排第一,林西桐也的确是七杀的领袖,只是他们都出身江湖,求的是快意恩仇,若非宋微君的能力得到他们的认可,让他们心甘情愿臣服,谁也不愿意对别人低头,又都是年轻气盛的热血青年,心中傲气的很,因此对于龙皇,下面的人也都是直呼其名,行动上听从他的调配,但并无对宋微君那样绝对的的恭敬与服从。

“如此,”林西桐看了眼秦悠:“这次去南楚王妃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最好不要碰到皇后,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其实并不赞同秦悠去南楚寻药,不过王爷给了王妃绝对的自由,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也只能尽力保护。

“王妃?在哪里?你们在说什么?小爷可听不懂。”秦悠摇了摇手里装13用的折扇,高深莫测的笑。

装13就要全套的,现在她已经进入“周都督”模式,羽扇纶巾,英姿勃发,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意态从容,表情高深莫测……

众人瞅着他,表情都有点蛋疼,纷纷忍不住别开眼。

王爷究竟取回来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哪有女人装男人装的这么像的,瞧那一身玄色绣云纹的深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风流邪气的装扮,看那翘着腿恣意潇洒的仪态,就算是江湖上的侠女,也没这么……男儿气概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能直视现在的她,慕含光就比较喜欢她这幅装扮,天天跟在她身边,什么性格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瞧着她矫揉造作的踩着小碎步装淑女那才叫真蛋疼呢,还是这样顺眼一点。

于是他很愉快的响应:“既然秦五公子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那么我们就换下一话题,南楚那边的商行已经安排好人接应了,洛城这边也已经准备完毕,就等咱们调集人手去南楚太子府取回咱们的洛神花,不知小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

咱们的洛神花,这还没到手呢就先圈定成自己的所有物了,说他们披着官府的皮行土匪之事果然不假。

秦悠投给她他一个“你小子果然很上道将来一定有前途”的眼神,沉吟一下道:“越快越好,就今天下午吧,知道这个消息的肯定不止我们,万一也有别人需要这东西,被捷足先登就不好了,”说着看向林西桐:“你们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了吧?”

林西桐颔首:“南楚都城晏城本来就有我们的分部,我已经提前通知他们随时做好准备。”

其实这次参与行动的也就那么几个,事情也远没有多么复杂,只不过怕遇到突发事件,安排人手多铺几条退路罢了。

就算太子是个病秧子,手中权势也有限,但到底当了这么多年太子,背后不少势力支持,太子府还没废到随便什么人都能恣意闯入,而且南楚朝堂正处在内乱期,他们既不想蹚浑水,这事便不宜闹出大动静,必须做好详密安排。

秦悠感慨,这杀人越货的营生都把分店开到人家皇城根下去了,很好很强大!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具体细节便各自散了,为下午出发去南楚做准备。

临出门时秦悠慢了两步,看向也同样慢悠悠才站起身的常泽月,神情别扭的问道:“二剑主,你的伤……不会影响行动吧?”

249.249等我来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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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泽月的剑名唤掩日,在七杀中排行第二,秦悠嫌掩日二字叫着绕口,又不想直接叫他的名字,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二剑主”。

常泽月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剑主明显是七杀才有的称呼,而受了伤又没走的人只有他,平静无波的双眸微微闪了闪,沉声道:“秦五公子放心,在下的伤已经全好了,绝对不会影响行动。凡”

“何必强撑?你去不去都没关系,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没影响。”潜台词就是,你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常泽月眸中的起伏已经平定,清冷如寒潭的眼眸静静望着她:“既如此,何妨带上我。”

“随便,反正你死了不会有人替你收尸。”秦悠无所谓的耸耸肩,摇着折扇一步三摇晃的走了,完美的完成了从“周都督”模式到“阿斗”模式的切换謦。

常泽月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冷眸中终于涌上些许无奈,她这是在关心他还是在诅咒他?即使是关心,那也是因他是伤在秦翎剑下的缘故吧,怕他死掉她不好向王爷交代。

门外阳光洒落,那道纤细身影的周身似也生出一层灿烂光晕,常泽月微微眯起眼眸,失神的看着她渐行渐远,直到离开他的视线。

纯金兽首香炉内燃着熏香,瞧着袅袅轻烟升腾飘散,秦悠合上盖子。

宋微君不喜欢熏香,不过这香是季青竹特意参了药材调制的调养身子的药香,宋微君这个状态喂药比较困难,能通过其他渠道调养自然是好的。

走到宽大华丽的床榻前,撩开纱帘,尽管那张脸每天都能见,偶尔还是会感到惊艳。

同以往一样,秦悠趴在床前静静看了宋微君片刻,微微叹息一声,似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诉说道:“京城传来消息,齐王赵咸瑾欲效仿晋王划地为王,不幸计划败露,在逃往封地的途中被擒回,落在赵咸铭手里,恐怕齐王将永无翻身之日了。”

顿了顿,秦悠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宋微君散落在枕上的柔顺黑发,冷笑一声:“恐怕这不过是赵咸铭想除掉诸王搞出来的手段罢了,其他几位王爷虽已经解除软禁,但朝堂经历那一番整顿,除了那些根深蒂固的元老级朝臣,剩下的诸王势力已经不多了,赵咸铭一边与晋王开战,一边还能以雷霆手段做到这一步,也算有些魄力,只是若是其他几个王爷在他的逼迫下联手或者也直接反了,不知他还能不能腾出手镇压,贤王忍到现在还没出手,想必背后必定酝酿着滔天阴谋。”

她低头看着熟悉的睡颜,轻声问道:“朝堂已经乱了,周边各国蠢蠢欲动,一个个的都想造反,你呢?”

她的问题自然得不到回答。

片刻后她换了一种新问法:“是成全武王府的守护神之名,甘做赵咸铭手下的刀,还是抽身而退固守一方?”

前世她是个独来独往的杀手,以杀人为营生的人,世俗道德早已被踩在了脚底,但她也知道,军人有军人的气节,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死沙场,是一个真正的军人的骄傲,也是他们用生命坚守的信念。

宋微君不是个会为了大义而牺牲自己的英雄,但宋家军却有着无数先辈用生命换来的荣耀,这种荣耀不容许他们在国之危难时退却半步,所以她猜不到宋微君的选择。

不过不管哪一种,武王府都需要留一条最后的退路,如果天下大乱皇帝不仁,反了他又如何。

江南是块不错的地方,物质丰富,不用担心养活不了几十万兵马。

在赵咸铭上位之前,宋家军常年镇守西北边境,防止骁悍好战的北戎以及西域诸国进犯,因此宋家军更善于陆战,六十万人中有近二十万的骑兵,但赵咸铭为了打压宋家军,堕了宋家军不败战神的威名,硬是将大部分的宋家军从西北调到了西南边境。

这里看似山清水秀气候湿润,但山林地形复杂,多瘴气毒虫,一点不比西北的苦寒强多少,刚来的那一阵,不知道有多少好儿郎因受不了湿热气候导致水土不服而送命。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如今的宋家军不仅完全适应了南方的湿热,还重新练习的了水战与山地战,更是把江南四通八达的水系以及十万大山摸得通通透透,如果真到了最后那一步,江南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也是她对南楚之行十分上心的原因。

虽说现在宋微君昏睡,武王府应韬光养晦,不宜插手南楚朝堂之事,但南楚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将来的邻居,为了不背腹受敌,关键时刻她不介意主动为自己选择一个靠谱的邻居

,就算不和睦,至少也不会与赵咸铭合作,背后捅他们刀子。

选择江南作为将来有可能的根据地只是秦悠自己的打算,不过也不是没有根据,宋天玄曾无意透露,早在三年前宋微君就已经将武王府的重心转移到江南了,并且在西南深山开辟出了一片专门的训练营地,各级将领私下会面议事的地点也是定在这里。

不得不说,宋微君这家伙还的思想很是先进啊,早早的明白了革命根据地的重要性,一早便准备好了。

既然看中了江南,那么盘踞在此的一些势力便有必要好好梳理一番了,比如凌江口的水匪。

说完那些秦悠便没再开口,默默靠在床边想着这次去南楚可能遇见的情况,目前南楚朝堂局势不明,她只是打算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插手,更没有什么计划,一切,都还要看局势的发展。

手指无意识的缠绕着宋微君的一缕发丝,秦悠难得严肃正经的脑子忽然又歪楼了,天马行空的蹦出一句话:轻抚狗头笑而不语。

于是她摸了摸宋微君的脑袋,深情款款的贱笑:“美人儿,等老子打下一片锦绣河山,然后踩着七彩祥云来娶你……”

宋天玄发现他就不该在王妃来王爷房里的时候进来,不过这次是真的有事,只能梗着脖子装作没听到那句‘霸气侧漏’的宣言,出声道:“王妃,午膳已经备好了,下午便要去南楚,还请王妃早做准备。”

秦悠的手移到宋微君脸上,摩挲着他滑腻微凉的皮肤,眸底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她便放开手,起身往外走去。

经过宋天玄身边的时候,似笑非笑睨着他:“小爷是男人,你家主子娶了个男人当王妃吗?还是说……啧,不知道宋微君穿上女装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被嫉妒到疯狂的女人抓花他那张惊天动地的脸蛋?”

“……”

宋天玄表示自己完全无法跟上王妃的思路,与王妃沟通好困难,好辛苦,好惊悚……

按照南楚礼制,太子薨逝须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方会下葬,京城百姓服丧一月,期间禁止一切娱乐、婚嫁。

如今才过去不过半月,太子还未下葬,东宫门前便已是一片寥落,随着太子薨逝,太子府曾经的势力树倒猢狲散,谁还会真正在意这个已经无法给他们带来利益的死人。

恢弘的东宫内挂满了白绫白幡,时而随着风飘摇招展,像是谁的灵魂不甘盘绕不肯离去,每到夜晚,重重耸立的空旷宫殿更添几分阴森恐怖,胆子小的宫人晚上都不敢出门。

如此,反而方便了一些不请自来的梁上客,其中就包括一身夜行衣的秦某人,虽然她已经不是那么坚定的无鬼神论者,但也不会被眼前的小场面吓到就是了。

根据绿衣门打探来的消息,太子死后洛神花仍被送到了东宫,所料不错应是放在了殉葬品里。

这花虽是珍贵奇药,却并非人人都需要,况且从某种程度来说,太子是因为洛神花才一命呜呼的,不管这其中有没有联系,相不相信鬼神之说,总归不祥。

这个时空的人很忌讳这个。

若非没有办法,又实在需要洛神花,武王府的人也不会来与死人抢东西,不吉利!

秦悠对此倒是毫无压力,杀人越货的事干的太多,已经没感觉了,藏在屋檐下漂浮的白绫后,她探头望了眼四周的形式,随即打了个手势,随即黑暗中几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散开。

这里是太子停灵的东宫正殿,放置陪葬品的地方应该就在正殿附近,分散开寻找也能节约一些时间。

250.250鬼脸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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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椁放置在正殿中央,四周柱子以及殿顶上挂满了白幡,烛火幽幽,偶有夜风灌进来,吹拂的烛火摇摆不定,阴影晃动间,仿佛重重鬼影在无声窥视凡。

几个守夜的太监侍女紧紧凑在堂前火盆处,一边说着话一边往火盆内扔元宝,偶尔抬头慌张的扫一眼白幡漂浮的大殿,眼神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往那棺木的方向瞟,很是畏惧的样子。

“你们有没有觉得,风似乎比刚才更冷了?”其中一个小侍女瞥了眼殿门,小声的询问几个同伴。

“瞎说什么,夜深了风当然是越来越冷,别没事自己吓唬自己!”面容严肃的侍女喝斥。

“说起来,今年的冬天确实比往年都要冷,咱们南楚四季如春,往年冬天穿单衣就好,但今年却是要多穿两层了,据说再往北与梁国交界的禄州一带,比咱们这更冷,都有树叶子往下落呢。”

这话似引起共鸣,几人纷纷点头,又有小侍女说:“听说那梁国一到冬天就下雪呢,漫天雪花飞舞,可美了,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雪呢,好想看一看。謦”

“嘁,又是那温良娣说的吧,雪有什么好,那么冷,还是咱们南楚好,四季如春。”

“说起温良娣,太子生前那么宠她,如今太子新丧,除了按规矩在偏殿哭一哭,她居然一次都没来看过太子,心冷若此,长得好有什么用!”

“……”

秦悠站在殿柱的暗影处听着几人没事闲磕牙,貌似赵咸铭的皇后也是姓温,那温良娣应该就是皇后温青岚了,心中不禁慨叹,谁说长得好没用,太子良娣可是未来的皇贵妃,不知多少清白姑娘惦记着这个位置,人温青岚轻易就坐稳了,可见美貌的杀伤力绝对不容小觑。

见几人只是缩在一起不敢乱走,秦悠放下心来,反而像是这里的主人似的大大方方的在殿内走了一圈。

殿内布置成灵堂的模样,许多桌椅摆件都撤去了,洛神花不太可能放在这里,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太子的棺木里了。

这个时代的人用的棺材也是有讲究的,身份不同棺木最外层纹刻的图案也不同,太子身份仅次于帝后,因此棺椁有三重,一般死者生前最喜爱的随身物件或极重要的东西会直接放在棺椁里。

太子已过头七,棺盖早就合上了,秦悠一手搭在棺材盖上内心有点纠结,这太子都死了这么久了,南楚又湿热,应该已经开始腐烂了,待会她一开棺材,会不会被熏到,就算她不害怕,看到那么恶心的东西也会想吐的好不好。

不过她也只纠结了那么一下,旋即便将手里的药粉以内力吹向那几个守夜的太监侍女的附近,心中默默计数——

3、2、1……噗通!

那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齐齐倒在了地上。

季青竹不愧为一代神医,配的毒药都比别家管用,说三息倒绝不拖到三息半!

本来秦悠不打算弄出什么动静惹这些人怀疑,悄悄的来,拿了东西无声的走就是了,但三重棺椁比双人床还大,棺木厚重,她一个人打开是没什么问题,但难免会弄出一些声响,为了避免第二天传出太子诈尸的谣言招来各处视线的查探,秦悠只好用了季神医牌迷药——睡的香……

顺便鄙视一下季神医起名字的渣技术。

确认了四周再无人,秦悠便缓缓打开了棺盖,好在棺椁还没被钉上钉子彻底封死,否则会多添很多麻烦。

厚重的棺盖打开,秦悠屏息做好准备,却见棺中太子的身体完好无损,冕服衣冠皆穿戴齐整,除了脸色发青没有血色,就跟睡着了一样。

没有预料中的尸腐味,反而有种淡淡的草药味,她这才反应过来,南楚人除了善歌舞外还善养虫蛊,想来再医药方面的造诣也不差,听季青竹说他还曾在南楚民间研究过一段时间的虫蛊术呢,对于处理尸体防腐的事也应是不难。

就在她松了口气的那一刻,忽然感觉一阵晕眩,顿时一惊,这太子府的人竟如此小心,为防止有人私动太子的尸身,在防腐药里做了手脚,开棺时那一阵药味定然含有某种毒药,她不敢多耽误,忍着晕眩抖着手从衣袋里拿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

这是她跟季神医学习药理时从他那命根子似的药箱里找到的,为了把这解百毒的珍贵药丸弄到手,她不惜坑蒙拐骗连哄带威胁的废了好一通唇舌才让季青竹同意割肉,现在想想绝对值得,因为在服下药丸不到片刻,晕眩的感觉就退去了,身上也无其他症状,

想来毒解了。

再次为季青竹的妙手点个赞。

皇室出来的人素来样貌差不了,这太子也算仪表堂堂,如今死了面目平静,也看不出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秦悠只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在棺椁里找了一圈没见着类似洛神花的东西,倒是见到一块很是奇异的玉佩。

说是玉佩,只是摸起来跟玉很像,但是普通的玉绝对不会像这块东西一样在黑夜中散发出鬼火似的幽绿色光泽,而且这东西雕刻的图案也很是诡异,并非龙凤祥云之类的吉祥图案,仔细看会发现那竟是一张鬼脸,仿佛狰狞诡笑的恶鬼。

秦悠连死人都敢摸,但在拿到玉佩的那一瞬,莫名后背一凉,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这是危险的警兆,每次遇上致命的危险她都会有预感,但是在原地等了片刻,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不由又有些奇怪。

殿外偶尔传来侍卫巡逻的脚步声,她不好多做停留,在合上棺盖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把那块玉佩揣进了怀里,这才闪身窜入黑暗中。

这次跟她来南楚的都是绿衣门的人,林西桐留在外面接应,常泽月、慕氏兄弟以及没怎么露过面的承影剑主萧紫玉带领着几名绿衣门的高手陪她一起进府寻找,约好三更末在太子府侧门集合。

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他们将太子府可能藏有洛神花的地方翻个遍,没有收获再留下去也无用,盲目翻找反而可能会惊动太子府的人或者其他皇子安插的眼线,还不如回去商量一下对策再做定夺。

出正殿时秦悠顺便瞅了眼沙漏,距离集合还有不少时间,便转身朝着温良娣的院子而去。

温青岚来南楚是想寻机会报复梁国的,她必定不甘心只是做太子的妾,可是从侍女们的谈话中得知她最近似乎挺淡定,且悠闲的很,这不太正常,若太子的死跟她有关,说不定洛神花会在她那里。

温青岚的院子离太子的主院很近,没几步路就到了,此时夜深人静,只有卧房的窗内透出点点亮光。

秦悠悄无声息的潜进房内。

一般人藏东西都喜欢放在离自己不太远的地方,最好能时常看到,确定东西还安好,因此她想也不想就去了温青岚的卧房,本想现在外间找找看,却发现宿在外间的守夜侍女已经提前被人点了昏睡穴,顿时一惊。

有人已经先一步来过这里了!

她谨慎的屏住呼吸,果然下一刻一道劲风袭向她的后颈。

这是想一招偷袭敲晕她?秦悠冷笑,天真!

在那只手即将碰到她脖子的时候才猛然转身,反手擒住,抬脚顺势踹向对方侧腰软肋,对方反应速度也不慢,右手被擒,左手匕首便刺向秦悠手腕,无法躲开那一脚,他只能弓起身体将伤害降到最低。

闷哼声自黑暗中传来。

秦悠那一脚可是灌注了内力的,一点都没留情。

两人一招交手,又快速分开,戒备的盯着彼此,秦悠心中却并不怎么紧张,她已经感觉出来了,这人功夫不如她,打起来吃亏的可不是她。

她很好奇,谁会三更半夜跑来温青岚的卧房,难道是将温青岚送给太子的幕后人?想到这里,她更不想放过这人了,最好能弄清楚他的身份。

外间地方还算宽敞,秦悠主动出手,十招之后便逼得那人只有招架之力了,只是她几次想扯下对方面巾,都被躲了过去,让她很是不爽,手下攻势越来越凌厉,断魂刺破黑暗,在对方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看你反抗到几时,既然你不想摘下脸上的遮羞布,小爷就把你全身的遮羞布都砍成碎片,看你是遮上面还是遮下面!

251.250夜半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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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的黑衣人辛苦的闪避着对面小个子越来越凌厉狠辣的攻势,心中有些焦急,也有些无奈,他是来找洛神花的,谁知刚点睡了守夜侍女就又来了一位梁上客,并且第一时间发现了被做了手脚的侍女,不禁暗自叫糟凡!

他一直知道温良娣背景并不简单,被送进太子府就是为了掌控太子动向,太子死的这么突然十有八九是这女人搞的鬼,这人半夜三更来温良娣的房间,很可能就是温良娣的幕后之人。

此时想走必然会惊动对方,躲起来也肯定会被找出来,没办法,他只好先下手,谁知对方武功高强,招式诡谲,加之他不想弄出动静惊动太子府的人,一时间被逼得狼狈不堪,落尽下风,心中也生出点火气。

随他来寻找洛神花的不止他一个,动静闹大了也好,正好为他引来帮手,就算惊动了太子府的人又怎么样,最不济他一无所获,却也能全身而退,而这人身份恐怕也会暴露。

双方谁都讨不了好!

两人在黑暗中不断交手,不约而同的克制着招式不弄出太大的动静,只偶尔刀芒划过时传来布帛碎裂的闷沉轻响謦。

秦悠折身一刀,手腕下压,刀尖上挑,一刀挑断了对方的腰带,心中暗笑,继续打啊,衣襟散开,裤子掉了,看你怎么打!

她大的欢畅,却不想对方忽然不再可以压着动作,一剑砍来,在她闪身躲过时扫落了背后多宝阁上的霁蓝釉白龙纹梅瓶——

“嘭”一声脆响,两人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机器人,动作戛然而止。

“蓝月,怎么回事?”

里间卧房传来女子被惊醒的声音,带着点新睡醒的沙哑与惊慌,在低沉的夜晚很是惹人怜爱。

几乎在瓷器碎裂的同时,秦悠已经快速挥出一道劲气,裹着一小块溅起的碎瓷片,瞬间击中侍女的后颈解了她的昏睡穴,身体飘然后退,躲入角落里的纱帘之后。

这黑衣人三更半夜鬼鬼祟祟摸到温青岚的卧房,她本来以为是温青岚的姘头或者幕后同谋,但通过一番交手她发现对方不止不想被侍女发现,同样也不想惊动温青岚,看来目的即使跟她不一样也差不多,这就好办了。

在她出手的时候,黑衣人似也想弄醒那侍女,两人竟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只是出手比秦悠晚了一步,便将多宝阁上靠近侍女胳膊肘的青花瓷盘往外移了移,见侍女被解穴后已有苏醒迹象,也同样往屋角飘荡的绫纱后躲去。

屋子里能迅速躲人的大概也只有这里了,柜子里藏不下,屋顶房梁也不行,一抬头就会被发现,若非如此,秦悠真想一脚把他踹出去,但如果她真这么做了,对方被发现后一定也会把她揪出来,于是两个刚才还打的你死我活的人不得不默默躲在一处,以眼神继续厮杀!

从瓷瓶碎裂到两人藏好也不过呼吸间的事,等到温青岚声音落下,趴在多宝阁下头桌子上的侍女已经抬起头,只是脑子还处于朦胧状态,迷迷糊糊间胳膊肘便碰掉了被黑衣人刻意放在那里的青花瓷盘。

“啪”

又是一声脆响在黑夜中响起,声音格外响亮!

“蓝月,你个死丫头在做什么?我问你话呢,你个小蹄子是不是又在偷懒了!”温青岚拔高了八度的声音传来,明明白白表述着她的恼怒与不耐。

叫蓝月的侍女一个机灵,这下总算彻底清醒了,瞧着脚边散落的碎片,忐忑不安的请罪道:“回良娣娘娘,是……是奴婢不小心打碎了东西,惊扰了良娣休息,请娘娘恕罪……”

“就知道是你这个小蹄子不安分,还不给我滚进来伺候,作死么,难道等着本妃去伺候你?!”严厉的声音继续传来。

听着温青岚的声音,秦悠有点不敢相信这是曾经那个清冷高傲的一国之母,她曾有最尊贵的身份,最一等的容貌,总是藐视的姿态看待其他女子,然而女神一朝跌落凡尘,嫡妻降为小妾,本宫降为本妃,连性子也变得泼辣尖锐,像个刻薄尖酸的无知妇人。

蓝月忙爬起来进去内室伺候温青岚披衣下地,等她从净室回来连忙端茶递水给她。

对于外面摔碎的足以养活普通人十年八年的瓷器,温青岚丝毫不在意,做过皇后的她见多识广,岂会那般小家子气,再说她来太子府可不是为了敛财,钱财对于她毫无意义。

“什么时辰了?”喝了口茶,温青岚被人惊扰好梦的脾气渐渐平息,声音中多了一丝冷傲。

蓝月松

了口气,看了眼铜壶刻漏,恭敬道:“回娘娘,已是子时三刻,夜深了,娘娘早点休息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窗棂处传来一声轻响。

夜晚风有点大,蓝月没有注意,可是温青岚以及正从藏身之地走出准备离开的秦悠二人注意到了。

随即听到温青岚淡漠带点余怒的声音道:“笨手笨脚的丫头,这次就饶过你,不过为防你再次打翻了什么东西打扰本妃入眠,便罚你滚到门外去守着吧,离得远点儿,没有本妃的传唤不得靠近,赶紧滚!”

蓝月已经习惯了温青岚的坏脾气,也时常被惩罚赶出门,因此也并未察觉温青岚语气中的一点急切,磕了个头谢恩后便匆匆出去了,离开时不忘关好房门。

黑衣人与秦悠对视一眼,再一次默契的缩回纱帘后猫着。

黑衣人本就收到消息说温青岚的幕后之人很可能会在今晚出现,这才亲自跑这一趟,而秦悠也有意调查一下温青岚的事,即使对她无益,秦迁总是有些用的。

内室的窗子被人悄然打开,一道男子身影轻巧跃进来,瞧着灯下美丽不可方物的美人儿,低笑道:“一来就听到你在发脾气,那小丫头又怎么惹到你了?”

温青岚哼了一声,嗔道:“小蹄子晚上不好好守夜,打碎了东西,吓我一跳,不惩罚惩罚她不长记性。”

“哦?打碎了你的什么宝贝,让你如此在意?”黑衣人笑着走过去把美人拥在怀中,眸中却闪过一丝警惕,谨慎的扫视四周。

温青岚注意到他的举动,心中也警觉起来,太子新丧,四方暗涌,不知多少人暗中盯着太子府的动静呢,万不能出半点差错,便道:“在外间呢,你若不放心,咱们去亲眼瞧一瞧。”

黑衣人点头,拿起桌上油灯,二人携手谨慎的朝外面走来。

多宝阁的柜子上空了两格,下面地上散落着一地碎片,瞧着那两个空格的位置,如果睡梦中不小心伸胳膊,确实有可能碰掉上面的东西,

黑衣人在房间内巡视一圈,没有找到可疑之处,与温青岚对视一眼,皆消去了心中的怀疑。

“我就说吧,是那小蹄子不小心碰掉的,你偏不放心,如今亲眼所见,总算安心了吧。”温青岚热情的环住黑衣男子的腰,笑着娇嗔。

黑衣男子伸手不怀好意的在她粉嫩娇臀上捏了一把,调笑又不无认真道:“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万一你本人盯上可就糟了,我这是在担心你的安危,你居然不领情……”

“嘁,我还不知道你,你是担心我这里出事会坏了你的大事吧……”温青岚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却自有一番诱人风情,那只覆在她娇臀上肆意揉捏的手也没有推开。

“怎么会,没有了你,我可怎么活……”黑衣人放心的扯掉面巾,俯身去亲吻怀中娇人儿,明显已经动情。

在男子扯掉面巾的一瞬,秦悠明显感觉到身边这只黑衣人的身影一僵,未免他情绪波动太大,泄露气息,秦悠连忙一手掐在他胳膊上,提醒他二人目前的窘境。

他们二人也是倒霉,温青岚那奸夫也太小心了,逼得他们不得不挤在多宝阁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成了同病相怜的蚂蚱。

为了探听点消息,二人也是蛮拼的……

可是外面亲热的一男一女丝毫不能体会他们二人的辛苦,那黑衣人竟一下子把衣衫半褪的温青岚放到了多宝阁前的桌子上,一通狂亲乱摸,还不断弄出淫靡的啧啧声,听的秦悠满头黑线。

251.252闺房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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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渐渐步入正题,秦悠很是苦恼,难道就这么猫着听下去?好猥琐有木有,况且身旁还有个货真价实的男人。(hua 糖)

这都是什么事啊尼玛询!

显然黑衣人也是十分尴尬,昏暗的光线中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少了些敌意,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懊恼。

随着那二人的动作,多宝阁被不断晃动的桌子碰撞的也不断微微颤动,夹缝中的两人不得不深呼吸,拼命让自己贴在墙上,尽量减少自己的体积。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相比起秦悠的轻松,黑衣男子简直被那颇具韵律摇晃的多宝阁挤压的胸闷气短,不由恶狠狠的瞪向身旁的秦悠,看来个子小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霰。

从多宝阁缝隙中透出的一缕橘色灯光不偏不倚映在秦悠一双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睛上,精致的轮廓,漆黑如琉璃的瞳眸泛着星光一样璀璨的色泽,看的黑衣人不由一愣。

他一直以为秦悠就是那种身材瘦小长相猥琐专司暗职的人,却不想她竟会有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晶莹澄澈的比星光更夺目。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会是那种行止见不得光的鼠辈?

有了疑问,他看向秦悠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探究,甚至猜测她面巾下会是怎样一张容颜,观她眼角处裸露的少许肌肤,她的年龄应该很年轻,与他紧紧靠在一起的肩膀细小瘦弱,与男子的阳刚宽阔完全不搭边。

再往下是黑色锦带勒出的不盈一握的腰肢,看起来如女子一般柔软。

这时黑衣人脑中不由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这人竟是女子?可再看她胸前平平,完全不似女子般丰盈,且她眸光锐利警觉,坚毅强悍的让人无法将她当成女子。

是他想太多了。

黑衣人暗自好笑,不过这样一分心倒是让他没有了先前的尴尬恶心,头脑清明的开始思索待会儿如何脱身。

想知道的已经得到答案,回去后必须得斟酌调整一下部署了。hua [糖]

虽然他探究的心思渐渐回拢,但眼睛还是一直盯着秦悠,秦悠早就觉察,只是不想理会,反正他也看不出什么,但是耳中听着酥麻入骨的淫靡呻吟,还被一个大男人火热的目光盯着,那感觉实在让人蛋疼,于是阴寒的目光冷冷回视过去,眸光暗含警告!

这男人还真是让人不爽,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下才行!

还有这对狗男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完事啊,小爷时间有限,可不想浪费在现场观看活春宫表演上。

待会集合的时候迟到怎么解释?观摩人家xxoo去了?x的,这是有多饥渴啊!

她已经能想象到那些人知道后会以怎样诡异的眼神瞧她了。

外面二人的肉搏战终于在秦悠不耐烦的等待中接近尾声,男子激烈的喘息以及女子妩媚刺耳的尖叫声让秦悠狠狠打了个哆嗦。

不就是那啥那啥吗,至于叫的跟要死了似的,过犹不及有木有,太假了。

**初歇的两人不顾汗湿紧紧抱在一起,享受最后的余韵,片刻之后才互相调笑着分开。

浑浊的液体自隐秘处缓缓滴落,男人看的眸光再次炽热起来,在温青岚胸前狠狠咬了一口:“妖精,刚才还没满足你是不是,竟又开始迫不及待的勾引我!”

虽然温青岚已不止有过一个男人,但到底大家闺秀出身,太露骨的话说不出口,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哪有,还不都是你……”

这一眼,情事后的妩媚慵懒尽显,勾的男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抱起她大步走向内室,口中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就是故意勾引我,既然你不知足,恰好我也没爽快,今晚还有很长,本殿下一定要好好调教调教你,省得你成天像男人想的茶饭不思……”

不堪入耳的闺房之语渐渐移向内室,伴随着女子娇软入骨的嗔笑声。

外间终于安静下来,秦悠悄无声息的走出夹缝,心中却没多少欢喜,今晚的主要目的没达成,没能找到洛神花的消息,却意外得知了另一则目前来说对她毫无用处的消息。

温青岚的姘夫虽然一直小心谨慎,但在极端兴奋的情况下到底是不能同往常一样,一句‘本殿下’彻底暴露了他的身份。

而与她躲在一起的黑衣人一眼就认出了姘夫的身份,可见不止见过那位皇子,很有可

能二人极其熟悉,那么这人身份地位也就不难猜测了。

莫非……也是一位皇子?

但是身为皇子,手下多得是办事的人,有必要亲自跑来涉险吗?看着人的沉着冷静也不像是那种闲着没事跑来寻刺激出风头的毛头小子。

各种想法念头只是一瞬间掠过,想不通的秦悠便先放一边,只戒备的与随后走出来的黑衣人对峙。

暂时没有了第三方的威胁,两人又从短暂的‘病友’变成了敌对,她隐约摸到了对方的隐秘,不得不随时防备着对方的暗算。

气氛紧张之时,只听温青岚不知抱怨了一声什么,男人一声嗤笑:“怕什么,洛神花不是在你手上吗,有了洛神花,什么样的伤不能痊愈……”

洛神花敏感的三个字一出,秦悠顿时分出心神,竖起耳朵细听。

对面的黑衣人也是眼眸微转,看向内室入口。

“对我来说,洛神花可不止是治伤的灵药,而是保命的筹码,岂能轻易用掉。”温青岚喘息着断断续续说道,声音娇媚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放心,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疼爱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忍心伤了你?洛神花想用就用掉吧,我不会怪你的,正好也试验一下是否真如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那么灵。”男人的声音伴随着床帐的吱嘎声响起。

秦悠都要佩服死这俩人了,做这种事的时候居然还能谈不相关的事,真是受教了!

只听温青岚又是一声嗔笑,伴随着巴掌拍到肉的清晰脆响:“少甜言蜜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做只是想套出洛神花的下落,我才不会上当,你这个坏人……”

男人也不生气,而是加大了力度,笑道:“坏人?我是坏人?哼,你等着,我这就让你张开双腿抱着我大叫‘好人’……”

接下去的话便不能听了,秦悠这样的老脸皮厚都有些扛不住。

洛神花已经有了下落,今晚显然是没机会找出来了,秦悠打定主意先回去集合,再寻找机会潜进来,只是不知眼前这黑衣人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同样在打洛神花的主意,那么,她要不要……

灭口?

感受到秦悠眼中越来越危险的光芒以及若有若无的杀意,黑衣人却有恃无恐,房间内还有一个武功不弱的‘本殿下’,如果她有本事同时解决掉两个人而不被太子府的人发现,尽管动手便是。

秦悠也知道现在下手自己毫无胜算,只好失望的垂下眼,转身走向半掩的窗子。

瞧着她的身影走出几步远,并且背对着自己,黑衣人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握住腰间软剑的手也松了松,然而下一刻,一条纤细的腿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袭向他的腰际,他忙伸手格挡,但紧接着他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下来,暗骂一声狡猾!

果然下一瞬,他面前掠过一阵微风,脸上一凉,面巾已经被对方抓在手中。

秦悠晃悠着黑色面巾,诧异的挑了挑眉,双眸微亮,啧,是个美男。

瞧着与死去的太子有那么三分相似,阴沉沉的瞪着她。

此人身份不言而喻了。

秦悠得意的对他扬了扬下巴,下一瞬便飞身掠出了窗子。

两人的短暂交手必然会引起内室二人的注意,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虽然这么一闹很可能会引起温青岚的警觉,寻找洛神花会困难许多,但搞清楚竞争者的身份无疑更重要,多花费一些功夫总比不知道洛神花落在谁手里无迹可寻要好。

内室动静陡然已经,紧接着便是披衣下床的声音以及刻意压低的脚步声,黑衣人不好再对秦悠死缠烂打,恼恨的咬了咬牙,飞出窗外往不同的方向掠去,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253.253好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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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来到角门集合点的时候早就过了三更末,其他人已经等在那里了,慕含光焦急不已,暗自后悔不该听从王妃的命令,王爷让他当王妃的暗卫他就该老老实实当个影子,怎么能离开王妃单独行动呢。<strong>糖hua</strong>

“不行,不能这么被动的等着,我和乔回去找找……”慕含光原地转了两圈,皱眉对林西桐说道询。

偌大太子府也不都是菜鸟,万一王妃被抓,他以死谢罪都不够。

慕含乔也看向林西桐,清亮坚定的眼神表明他很赞同慕含光的提议。

奇怪的是,与慕含光同时出声的还有一向沉默颇具威信的七剑第二常泽月:“我回去看看……”

他话说了一半便因慕含光的出声打断了,见众人都诧异看向自己,他镇定道:“刚进去没多久时我似乎看到还有其他不明身份的人潜入太子府,万一王……嗯秦小公子撞上他们,后果必定不妙。霰”

林西桐脸色一沉:“此言当真?今夜还有其他人?为何我们打探了几天都没有得到消息?守在外面的人也没有发现陌生人的踪迹。”

“说不定太子府有我们不知道的暗道,这里毕竟是南楚的京都,还是当地人比较了解,尤其是皇族中人。”萧紫玉那张总是挂着优雅微笑的脸上此刻也没了笑容,蹙眉猜测道。

“你怎么不早说!”慕含光有些急了,低声怒斥常泽月,转身就要冲回太子府找人:“该死,如果今天找不到秦五,老子就平了他的东宫太子府!”

“等等!有人来了!”林西桐还算镇定,一直在观察着周围动静,第一时间感觉到有道气息快速接近。

经他一提醒,众人很快也感觉到那道气息,并且随着那人的接近很快感受到其中熟悉的波动,是她回来了。

秦悠看到众人欣然略含期盼的目光,心中不由一暖,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担心她,总归是在为她的安危着想不是吗?他们已经不像开始时那么排斥她了。[糖hu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对着众人歉意的点点头,低声说道:“回去再说吧。”

等回到绿衣门分部落脚的宅院,众人聚在一起纷纷说着自己的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是没找到,除了秦悠,其他几个连洛神花放在哪里的线索都没有。

考虑到秦悠晚归可能遇到了其他势力的人,便将她留到最后发言,顺便解释一下晚归的原因。

秦悠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今晚的遭遇全都说了一遍,并且让人拿来白纸和碳条,唰唰唰几下画出两幅男子的画像。

众人起先被她独特的作画方式及新鲜的画风吸引,但很快又被画上两个男子的容貌吸引了,不过先前已经听秦悠描述猜测过两个黑衣人的身份了,这会儿也不算太惊讶。

“是南楚的三皇子与四皇子。”慕含乔就坐在秦悠身边,跟守护金刚一样,说什么也不肯再离开秦悠半步,坐的远点都不行。

秦悠停笔,瞄了一眼画像:“哪个是三,哪个是四?”

慕含光指了指先画好的那副,又指了指她笔下刚画好轮廓的另一幅:“这个是三,这个是四,太子死后这两人是最有可能受封太子的皇子,朝中将近有三分之二的大臣分别支持这两人,互相敌视算计也不奇怪。”

秦悠点点头,也就是说,与温青岚联手谋害太子的是三皇子,四皇子发现了端倪,不惜亲自夜探太子府,企图抓住一些把柄。

弄清楚了二人的身份秦悠忽然又不着调的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是跟我一起来南楚的,怎么会这么熟悉南楚的皇子们?”

四皇子的画像她只简约的画出了轮廓,慕含光却一眼便认出来了,这绝不是仅仅见过画像或只有几面之缘就能够做到的,显然已经熟悉到一定程度了。

慕含光刚要作答,就听对面的龙皇剑主林西桐轻咳了一声。

慕含光摇头一笑,直接揭穿他:“秦五连我们的身份与容身之地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完转向秦悠道:“以前我负责潜在南楚皇宫,监视皇族的动向,后来作为侍卫被四皇子看中,留在身边做了贴身侍卫,表面是主仆,实则他将我当成了知己,关系很不错。”

“侍卫?”秦悠戏谑的扫了眼他的腿间:“化身为太监岂不更方便深入宫中打探消息?”

慕含光很自恋的摸了摸自己那张小白脸,装模作样的感慨:“都怪我长得太阳刚英武,即便装成太监也没人信啊。”

“没关

系,一刀下去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慕含光往后挪了挪屁股,瞪着她不满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哈,给门主听到了怎么办,门主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万一哪天他心血来潮真给我割了,我这么一天命不凡的男人岂不就废了?咱关系这么好,不带这么坑人的!”

两人相处也有几个月了,虽然开始因为秦悠对绿衣门的敌意闹过不愉快,但慕含光就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不小肚鸡肠,秦悠又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因此两人经常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相处十分融洽。

身为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杀手,内心却盛满了阳光,这样的性情实在秦悠即使知道最开始他的确是在监视她,也无法讨厌他。

闻言秦悠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说得对,咱们关系这么好,我怎么会坑你呢,好闺蜜!”

“闺……闺蜜……”慕含光差点栽倒,虽然闺蜜是个新鲜词,但不用解释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秦悠可以大喇喇申明她是个爷们,是秦五公子,这没什么丢人的,可如果让他做一个女人的手帕交,那他成什么了……

最讨厌娘娘腔了!!

两人的互动让原本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纷纷摇头失笑的看着他们。

玩笑过后回归正题,秦悠对林西桐道:“不管四皇子有没有打洛神花的主意,我们还是尽早行动的好,你们尽快安排一下,看用什么方式能打探出洛神花的下落,实在不行只能用强硬手段了,早日将洛神花弄到手,对宋……王爷的身体也有好处。”

秦悠习惯了没上没下的直呼宋微君的名字,在宋微君面前可以如此,但在这些死忠的属下面前还是尊重一点比较好,省得引起他们的不满。

听到她肯尽心尽力的为王爷着想,林西桐等人心中都有些欣慰,这次的事也多亏了秦悠多跑着一趟,不然他们不知要如何大费周章呢,因此再开口时语气中多了几分真诚。

“王妃放心,我这就安排下去,让他们密切注意温良娣那里的动静,不过这女人来太子府不过几个月,没什么心腹,警惕性又高,想打探出洛神花被她藏在哪里恐怕不易。”林西桐虽然身在江湖,惯于打打杀杀,但不代表他没脑子,不然也不会成为七杀领袖了。

“既然她那么怕死,直接动手逼她交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洛神花到手,掀起点风浪也没什么。”秦悠建议道。

她亲耳听到过温青岚与三皇子的对话,二人虽然有亲密的**关系,也是合作者,但却并不信任,互相都警惕的很,时刻想着如何从对方那里谋得更多利益,既然洛神花是温青岚保命的根本,不如就来个釜底抽薪。

再说了,温青岚似乎也没多大用处,不然曾为皇后骄傲如她也不会靠出卖美色维持与三皇子的关系,还甘愿成为他的棋子。

林西桐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王妃的行事风格倒是与我等江湖人很像,想得到的东西直接动手抢夺,果断强势,不过却很有效。”

秦悠斜睨着他:“哦,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土匪?”

众人皆笑,有个身手了得的王妃也不错。

“那王妃是说我们江湖人都是土匪咯,”萧紫玉用折扇指了指自己,挑眉:“你见过这么优雅有气质的土匪吗?”

“嘁!”这次引来众人一致的嘘声,纷纷翻白眼鄙视他,这家伙时刻不会忘记自恋一把。

254.254都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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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交给林西桐去办秦悠很放心,睡了一觉刚睁开眼就见白露白霜焦急的在外间转来转去,似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strong>糖hua</strong>

听到她起身的动静,两人立即冲了进来,边伺候她起身边道:“小主子,五公子出事了!”

秦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五公子’并非指她,而是秦夜,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件”

这里可是南楚,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他们身份也不一曝光,若出了什么事恐怕会有些麻烦龊。

“我们的人外出时在街上看到了秦夜公子留下的印记,调查后得知秦夜公子被昌宜公主抓走了。”白露神情凝重的说:“那昌宜公主是南楚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又是皇后嫡出,身份地位比之庶出皇子都要尊贵,素来刁蛮任性,秦夜公子落到她手里,不定要受多少折磨呢。”

在来南楚之前秦悠自然也是了解过南楚皇族一些重要人物的,这个宜昌公主她看过资料,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宜昌公主为什么要抓他?秦夜来南楚两天不到,怎么就跟宜昌公主扯上关系了?”

白露白霜也愁眉苦脸,对视一眼,还是白露说道:“宜昌公主在街头纵马,差点撞到秦夜公子,还有人因此受伤了,秦夜公子心中不忿抱怨了几句,被宜昌公主的人听到了,这才惹出了乱子,将事情闹大了。”

秦悠一听就明白了,她这个五哥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低调吗?明知道宜昌公主身边常年跟着两个大内高手,擒下他轻而易举,偏偏还要招惹她。

来南楚之前多番嘱咐他不可多生事端,人家宜昌公主糟蹋自己的国民,关他毛事,他有必要强出头吗?现在好了,人家受伤的得了赔偿,顶多受点皮肉之苦,他却身陷牢狱,不知道宜昌公主有多少手段等着他呢。

见秦悠不说话,白露小心的问道:“小主人,现在咱们怎么办?明着让宜昌公主放人,除了南楚皇帝发话,否则谁说都没用,咱们只能暗中找机会救出秦夜公子了。糖hua”

秦悠自然清楚这些,耸拉下肩膀叹了口气:“小夜总是这么冲动,赤子之心虽然难能可贵,然而如果有一天因此害得他失去性命,我宁愿他变得冷血无情。”

白露与白霜一怔,似乎明白了秦悠的打算,诧异的看着她。

果然,顿了片刻后秦悠吩咐道:“你们做好营救准备,但是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动手,大哥那边我去告诉他,正好我也有事找他。”

秦悠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一身男装衬得她精致秀美,眉眼间透着些纨绔子的桀骜与张扬,勾起的唇角有种不怀好意的邪恶。

白露白霜看的十分无语,她这副样子等于在脸上明晃晃刻上了“我很欠扁”四个大字,连她们看了都想踩她两脚,太欠揍了有木有!

秦悠才不管自己的样子有多欠收拾,一路摇摇晃晃找到了林西桐,告诉他自己出去逛逛。

林西桐看着她欲言又止。

秦悠摆了摆手:“我已经知道了,这事你们不用管,我会处理。”

林西桐爽快的说道:“既然王妃这么说,我们便不插手了,省得扰乱王妃行事,若有用人之处王妃尽管开口,我们会倾力相助。”

尽管秦悠多次言明要叫她‘公子’,林西桐依旧死板的只肯叫她王妃,说什么身份如此,不可乱了尊卑,秦悠不置可否,当她不知道吗?林西桐这是在时刻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她是武王妃,若是哪天做出有损武王府的事,那么她这个王妃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秦悠斜睨了他一眼,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身离去了。

等走出一段距离,白霜小声道:“传说中的龙皇剑主来无影去无踪,神秘莫测,但凡被他盯上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致命一剑,是个冷酷无情的绝世杀手,现在看来传言尽是骗人的,没有一句与他本人相符,我就没看出他哪里冷血哪里神秘,反而沉稳有度,说话做事都很漂亮,人很不错。”

秦悠晃着折扇的手顿了顿,赞同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白露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你只说对了一句话,这个人,做事沉稳有度,是个优秀的领袖,但是传言也没错,你没觉察出他的可怕,只因为你不是他的目标,也没有看透他,冷血无情的杀手外衣之下,是一颗深沉缜密的心,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总能击杀目标从未失手?武王将龙皇剑赐予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白霜微

笑的表情一滞:“怎么说?”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你以为他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真的是在犹豫要不要询问秦夜公子的事?腥风血雨这么多年,他会连自己的表情都控制不住?”白露不屑的冷哼一声:“他就是想告诉王妃,咱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别想起什么歪心思,用人之处尽管开口?若非武王沉睡之前有过吩咐,他会这么说吗?再说了,王妃是主子,他只是个下人而已,主子需要人手,用得着知会他一个下人吗?哼,口口声声叫着王妃,却处处防备威胁王妃,这种人还不错?也只有你这糊涂鬼才会在一个下人’施恩‘主子之后还会感激他,觉得他人不错!”

白露狠狠瞪了白霜一眼。

白霜吐了吐舌头,不服气的争辩道:“我是站在一个合作者的角度评判他的,既然他把王妃当外人,咱们自然也没必要把他们当成自己人看,武王给王妃提供栖身之所,王妃不在皇帝面前出卖他,偶尔帮他做点事,大家互利互惠嘛,龙皇剑主肯让人帮咱们救出秦夜公子,站在一个合作者的立场,我说他不错有什么不妥?”

白露叹了口气。

若是以往,白霜这么说确实是没错,但现在不一样了,王妃动了心,她与武王,已经不是单纯的合作者了,爱情是无法用利益来衡量的。

秦悠听着两人的谈话,抬眸望向头顶蔚蓝的天空。

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他的属下们的防备刁难,她不再是漠然无视或者想着今后如何报复,而是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否则惹出什么误会就更难得到他们的认可。

如果不是将自己与他绑在了一起,她有必要放下骄傲忍受着各方排挤也要融入他的世界吗?

爱呀,真是莫名其妙!

轻嗤一声,秦悠赶走脑子里作茧自缚的感慨,这种钻牛角尖的事想来想去也没有结果,徒增纠结罢了,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主仆三人来到大街上,留下秦家独有的联系印记之后便找了一处茶楼耐心等待。

南楚与梁国不同,是由多个部落共同组成的国家,各部落之间虽然保持着排外保守的作风,但建成国家后还是开放了很多,毕竟不可能每个部落都能做到自给自足。

因此造就了南楚都城多种多样的建筑装饰风格,经常还能看到穿着兽皮打扮十分原始的人来来去去,看的自天朝梁都而来的秦悠三人瞠目结舌,惊叹连连。

白霜趴在窗子上,对着楼下经过的人品头论足:“公子你看,那人竟然穿着虎皮裙,大腿都露出来了,太失礼了,还有还有,他的腰带该不会是蟒蛇的皮制成的吧……”

秦悠默默喝茶,不置一词。

露大腿就是失礼?那让她这个穿过比基尼的情何以堪?搁在这个时代岂不是要被民众的口水活活淹死。

“这鸣凰楼真不愧是楚京第一楼,这么一会就看到不少大人物来这里小聚喝茶了,只不知这次来的是谁。”白露也在观看楼下的动静,只是关注点与白霜截然不同。

秦悠下意识往下扫了一眼,没想到竟会看到一个熟人,嗯,也不能算是熟,毕竟只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此人便是昨晚同她一起窝在多宝阁后猥琐的观摩现场真人秀的四皇子殿下,楚修泽。

鸣凰楼闻名楚京,楚修泽出现在这里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楚修泽进来没多久又出现在楼下的另一个人就不得不让她在意了。

巧的是这人与她也有过一面之缘,梁国第一首富景家的少主景东漓,看掌柜的态度两人不像只是客人与店家那般生疏,至少景东漓不是第一次来鸣凰楼了。

255.255附加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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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主仆三人选的位置很是巧妙,旁边有盆巨大的绿植花卉遮挡,她们可以透过枝叶看清外面的情形,而外面的人却很难看清她们。糖hua

不过秦悠也不敢一直盯着景东漓观察,有些人的神识相当敏锐,被人盯着看的久了就会有所觉察。

在秦悠若有似无的目光中,景东漓在掌柜的带领下直接穿过大厅进入了后院,鸣凰楼整体就是一栋六层高的楼,后院是不待客的,景东漓能被掌柜亲自带去后院显然与这鸣凰楼渊源颇深,至少与这里的幕后老板有些交情紧。

秦悠更倾向于景东漓就是这鸣凰楼的真正老板,景家生意遍布天下,楚京要是没有景家的铺子才是真奇怪。

“公子,要不要跟去看看?”白露沉沉看向秦悠,她知道秦悠虽然不愿意与景少主深交,但对这个人挺是防备,既然遇上了,能多了解一些情况并无不可雠。

且她们一行刚到南楚,无论是寻药还是插手南楚局势都找不到突破口,掌握消息的渠道也少得可怜,无法掌握第一线的重要情报,这景东漓在南楚混的风生水起,都与南楚朝中官员做起了生意,说不定背后就是与某些皇族之人有联系。

“看情况这景少主很可能就是鸣凰楼的真正老板,如果真是这样,在他的地盘,我们能探查到什么?”白霜收起嬉笑之色,摇头无力道。

“不需要知道他确切的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只需确认他是否见了楚修泽便可。”秦悠示意白露悄悄跟上去瞧一瞧,而后一笑补充道:“小心行事,探查不到消息没关系,千万别跟小夜子学习。”

秦夜?

在秦悠心里他已经成了莽撞热血不计后果的代名词。

白露知道她是担心自己,露出笑容点头道:“公子放心,白露省得,安全第一。”

来南楚的路上白露白霜身上封印内力的禁制已经解开了,内力早已恢复,两人都是自小被收入莳花楼培养的,武功不比秦悠弱,白露又是个思虑周全的人,也最是懂得秦悠的心思,让她办事秦悠还是比较放心的。[&28909;&38376;&23567;&35828;&32593;&119;&119;&119;&46;&114;&101;&109;&101;&110;&120;&115;&46;&99;&111;&109;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白露离去了约有一盏茶便回来了,压低声音道:“如公子所料,后院中有其他通道,建在一间单独的房间内,很是隐蔽,我运气好,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四皇子楚修泽从楼梯内出来,被人带到了景少主在后院的房间内。”

秦悠与白霜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秦悠道:“你没被发现吧?”

虽然她相信白露的能力,但这里毕竟是景东漓的地盘,景东漓心思何等深沉,做事滴水不漏,怎会轻易被人探查到?若是有意为之,背后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算计,她不得不谨慎。

白露一笑:“公子放心吧,大厅与后院相连的门口有人看守,就是为了防止有客人闯入后院发现机密,不过我下去的时候刚好那道门处有一桌客人发生争执,我故作懵懂围观,被争执中的人撞了一下,摔倒时正好摔到门外,得见四皇子被引领去一处单独院落,后院只有那一处院落,而景少主又刚刚进入后院,四皇子去见谁便可想而知了。”

秦悠哑然,这倒是巧了。

“坏了!”白霜却变了脸色,焦急的看向白露:“被你看到了那么关键性的一幕,万一事后鸣凰楼的人找到我们杀人灭口怎么办?”

白露叹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这种隐秘的事当然得是易了容再去,我们还要在南楚待上一段时间,便是为了公子的安全,我也得考虑周全,万不能暴露了自己!也幸亏没让你去。”

白霜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讨好道:“姐姐这么能干,我笨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以前这种时候白露都是一笑置之,两人一同长大,不似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对她宠溺的紧,但这次白露却板起脸,肃声教训道:“我们这是在南楚,你也知道公子的身份一旦暴露会惹出什么后果,你要是一直这般不谨慎,今后便不要再跟在公子身边了,省得哪天给公子惹来麻烦!”

秦夜公子刚因为莽撞闯了祸,惹得小主子不快,这妮子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

她这么做一是真担心会给秦悠惹祸上身,同时也是为了白霜着想,小主子为了打磨秦夜公子,都狠得下心暂时不管他,让他吃足了苦头,万一哪天白霜真惹下什么祸端,不定会怎么样呢。

秦夜公子可是小主子的亲兄长啊。

白霜瞬间脸色一白,急忙看向秦悠:“公子,我也就是说说,以后我办事一定仔细用心,您千万别赶我走……”

若非场合不对,白霜已经跪下了。

即便是普通侍女,被主子赶走一般也不会有好下场,她既不愿与与白露分开,也不愿离开秦悠,秦悠从来不会打骂下人,身边规矩也少,待她们如待平等之人,有时候甚至能让她们忘记自己只是个卑贱的婢女,这样的主子实在少找,也值得跟随。

秦悠只是淡淡看着,她没想到白露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既然白露有意借机敲打白霜,她便也就顺着接了下去:“白露吓唬你呢,无缘无故的,我怎么舍得赶你走。”

自从在武王府站稳脚跟,白霜便有了懈怠之意,不再像以往那般谨慎了,秦悠也发现了,然有些事情是性情决定的,遇上大事白霜也能应对自如,灵活的很,但却不能像白露那般心细如尘且时时保持一颗警醒的心,容易安逸懈怠。

从小有白露的庇护,白霜已经习惯了有白露在时便松懈下来,把事情都推给白露,这么多年了再想纠正恐怕不易。

这不是什么多大的毛病,大多数时候白霜还是很可用的,反正白露也能干,秦悠本来没打算说。

看来自己对秦夜的置之不理不是没有效果的,竟然让白露生出了危机意识。

不过现如今他们身在南楚,每一步都需慎重斟酌,让白露敲打一下白霜不是什么坏事,且秦悠也本身也讨厌做事不认真的人,若因为马虎惹得功亏一篑甚至招来大祸,绝对不能饶恕。

这与她前世的职业有关,身为杀手,一个不慎就攸关生死,在刀尖上行走,岂能不认真。

事情该一段路秦悠的心思便不在这上面了,脑中思索着四皇子楚修泽与景少主会面的事,相信有了这一出,今后白霜肯定会谨慎许多,她没必要把心思用在这上面。

不过白霜却是显得有些忐忑,不再像方才那般活泼,老老实实的坐着,时不时偷偷瞅一眼秦悠。

没过多久便听到白露看着窗外低声说道:“公子,是大公子。”

秦悠倾身看向楼下,就见一青年正抬头看向她们这扇窗子,见到她唇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抬手看似随意的动了动手指,然后抬脚消失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

过于平凡的脸,毫不起眼灰扑扑的衣衫,让人看了不想再看他第二眼,且过目即忘。

只是那双麻木的眼睛,在看向她的时候有着晴空般的明澈温柔,太过熟悉了,即便秦悠没有事先见过那张人皮面具,也一眼就能认出那就是秦迁。

结账下楼之后,秦悠三人按照秦迁的暗示一路循着印记找到一处市井深处的小院。

两进的院落干净精致,石板小路透着雅致的韵味,花圃中的花草还在盛开,梧桐树遮蔽了半个院子,为这不算大的小院增添了几分曲径通幽的深邃意境。

秦迁行事这般隐蔽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怕被人发现行踪,秦悠三人再三确认身后没人跟踪后才进入院子,顿时被这精致小院吸引了。

扑面而来的清幽绿意让人紧绷的心弦不知不觉中就放松下来。

梧桐树下站着已经摘下易容面具的秦迁,灰色衣裳也难掩他温雅内敛的气质,含笑对她招了招手:“小悠,让你跑到这里来于我相见,辛苦了。”

秦悠先是上上下下将他扫视一遍,确认他安然无恙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才放下心来,脚步轻快的跳到他身边,抱住他一只胳膊笑道:“我还以为你刚来南楚就遇上麻烦了呢,没事就好,绕到这里也就是多走几步路的事,还能累到我?而且这里只有我们兄妹,说话方便,环境我也很喜欢。”

秦迁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带着她往房间走去:“的确遇上一些麻烦,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就能解决了,就是怕给你带来不利,还是谨慎些好”

---题外话---……

256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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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秦迁说遇到了些麻烦,秦悠嬉笑的神色郑重了些,凝眉道:“什么麻烦?”顿了顿,联系到秦迁诡秘的举动,她立即想通了:“和天册司有关?”

秦迁点头:“嗯,不知道天册司是得到了圣上的吩咐,还是天生对我们风羽卫有所防备,我来南楚的这几天他们一直在防备我,只要我一踏出天册司的院门,便会感觉到有人在暗中跟随。[&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77;&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99;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俣”

“那你来这里……”秦悠担忧的看着他。

天册司有意抓秦迁的错处,先不说他与自己见面被发现了会怎样,即使成功甩掉了跟踪的人,回去了也定会被怀疑,那么秦迁在天册司的处境只会越发艰难。

秦迁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而非害怕她在南楚的消息走漏,心中颇为愉悦,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放心吧,既然他们一直在暗中窥伺,便是还不敢随便找个由头将我处置了,即便知道我有意隐瞒行踪又如何,拿不出证据,他们便没理由动手。穆”

走了两步,他的脸上出现一丝凝重:“如今看来,圣上对于皇后娘娘在南楚的事并不是多上心……或者是他有其他渠道得到更详细的情报,把我调到这里来不过是为了牵制你和父亲,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哪里有问题一时又想不出,小悠觉得呢?”

这些天了解过南楚的局势后他便隐隐生出一丝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不安来自哪里。

今天他来见秦悠也是想听听她的想法。

两人相携进入简单雅致的小客厅内,没有下人伺候,秦迁便亲自动手煮茶。

为了不至于变成嗜杀成性的变态狂魔,大多数从事这类职业的人都会有一些特殊的小兴趣爱好来调节自己的情绪,比如秦翎喜欢绣花,秦慕喜欢钻研医书,宋微君喜欢雕刻些小玩意。<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strong>

秦迁的爱好则是煮茶,从洁器煮水到分茶,尤其分茶时打出的一朵朵茶花,或是桃花,或是梅花,看着他自然流畅的做着一道道工序,不似女子那般柔美,却自有一股风流名士的淡泊悠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单单只是在旁看着,便让人不自觉沉醉在那一份我与天地俱清闲的宁静中。

连秦悠这种惯于直来直去简单粗暴的人,此刻都体味到“独敲初夜磬,闲倚一枝藤”的悠然之感。

秦迁将青釉小瓷杯递给她,问道:“如何?”

“唇齿留香。”秦悠喝了一口,似模似样的品评道。

好吧,她骨子里便不是那种恬静文雅的文艺女青年,可能偶然会陷入某种意境,心中却没有多少细腻心思。

曾经富贵过幸福过,也潦倒过落魄过,如今她更习惯直视一切事物的本源。

对她来说,茶只是解渴的东西,与白水唯一的区别便是味道不同而已。

就像她爱宋微君,比起在他生死危险之时陪在他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或者悔恨没有早点承认自己的心意,她更愿意跟随林西桐等人来南楚寻找洛神花,顺便为他们的将来铺路。

缠绵心思再多有什么用,还不如早日找到洛神花,让他早点醒来。

秦迁促狭笑看着她:“谁问你茶的味道了,我问的是先前我说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秦悠知道大概先前自己蹙眉的表情被他看在了眼里,无论是煮茶还是开玩笑,都是想让自己放松一下心情,便笑道:“我来到南楚没两天,倒是没有大哥想的这么多,不过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或许有一件事大哥说对了。”

秦迁见她说着说着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有些无奈,他不愿她烦心,然有些事关系安危,又不得不说与她知道。

心中默默将自己先前的话回想了一遍,问道:“那句话说对了?”

“或许赵咸铭有其他渠道能更确切的知道南楚的朝堂之争。”秦悠喝了口茶,嗤笑道:“事关南楚未来的国君,而南楚与我朝相邻,以赵咸铭爱算计的性子,他不关心是不可能的,我猜……很有可能他已经与南楚的某位皇子暗中取得了联系,赵咸铭的野心可从来都不小,扶持一枚易于掌控的棋子上位,将来吞并南楚便容易得多。”

秦迁心中豁然开朗。

原先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家人身上,就怕赵咸铭用他来牵制小悠是藏了什么后手,没想到自己关心则乱,反而忽略了其他方面。

的确,与扩张疆域,开创盛世比起来,一个小

小的武王妃便不值得他耗费多少心思了,趁机控制南楚朝堂才是要紧正事。

“小悠说的的确很有可能,倒是大哥眼界太狭隘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略有深意的看向秦悠:“小悠一心要来南楚,应该不止是想为武王寻找洛神花这么简单吧?”

秦悠想插手南楚储君的事没跟任何人说过,当初让秦慕混入凌江口水匪也只是想打听一些水匪与南楚之间的内幕,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把那块地给弄到手,秦迁能有如此猜测,让她大感意外。

不过这只是她最初的想法,至于究竟会不会插手,如何做,她还没有确切的计划,因此谁也没说,如今知道了秦迁的处境,她就更不愿让他知道了。

以秦迁对她的关心,定然会不遗余力的帮她。

若是这事被天册司的人发现,上报给赵咸铭,秦迁恐有性命之忧,赵咸铭是不会允许属下有这么大野心的,更不允许有人插手坏他好事。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害了大哥。

想到这里,她打哈哈笑道:“大哥是不是想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能暴露,在这南楚,除了你,谁值得我冒险做什么啊,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本来她还想提一提秦夜的事转移话题,仔细一想又觉不妥,这么急着转移话题反而说明有问题。

见她确实不想说,秦迁也不勉强,端着青釉瓷杯淡淡道:“你也别太看不起你大哥,我们风羽卫的本事可不是天册司那种只经过短暂训练的蠢货能比的,莳花楼在南楚的势力虽不如绿衣门深,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我想做什么,岂是天册司能看得住的。”

秦悠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秦迁这话可没夸张,天册司看似处处压风羽卫一头,又得圣宠,可跟传承百年的风羽卫比起来,论手段以及训练的内容,天册司的确有所不如,只是胜在人多,无孔不入罢了。

说完那一番话秦迁便将此事揭过,主动转移了话题:“小夜被宜昌公主抓走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嗯,知道,”秦悠原想藉此磨砺一下秦夜的性子,但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恐怕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她已经做好了打算早点将那小子弄出来,便问秦迁:“大哥准备什么时候救他出来?”

秦迁已然不悦的皱起剑眉,哼道:“那个小子,总是这般冲动不计后果,让他在宜昌公主那里吃点苦头也好,这宜昌公主的事迹我派人查过,按照她以往的作风,得罪她的人大多当场毒打一顿便了事,将人抓走倒是不常见,小夜也就是言语上不敬,实在没必要抓回去折磨,所以我想先查清楚背后是否还有隐情再说,你觉得呢?”

秦悠一笑,他们兄妹又想到一处去了,当即笑着道:“大哥说的也有道理,那宜昌公主横行跋扈这么多年,然做的事大多以她公主的身份都能压下,并不会太出格,如果背后没人约束,便是宜昌公主心思并不如表面这般没脑子,若她是看出了小夜不一般的身份才将他拘禁,小夜虽然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处境却危险的很,还是得早作安排的好。”

她不担心秦夜会将他们一群人的身份以及藏身之地都供出去,而是担心宜昌公主为了逼供会对秦夜造成某些不可挽回的伤害。

“还是小悠想的周到,要磨砺那小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被秦悠这么一说,秦迁也有些担心了,不过又很快笑道:“想当初在风羽卫训练营的时候你俩的成绩总是不相上下,说他做哥哥的不如你,他还生气,哪次比赛都嚷着要力压你,现在看来,的确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不如妹妹。”

“哈哈,那都是很久的事啦。”秦悠笑着应道。

以前的记忆她只能偶尔想起那么一星半点,大多都是听秦迁他们说的,每次秦迁他们说起往事,她只要顺着应和就好了,而且此时她的心思已经转到如何营救秦夜的事上了,因此没有看到秦迁瞬间变得震惊与复杂的神色。---题外话---……

257 摊牌

上一章:256 试探 下一章:258258故技重施

秦迁目光莫测的看着秦悠,双手微微颤抖着,茶杯都差点掉地上,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可是一切猜想得到证实的时候,仍是让他难以接受。[糖hu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800]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般试探了,每当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试着提起一些往事,而每一次,他面前这个人都只会顺着他的话应和,即使他说的是从没发生过的或者完全相反的事沿。

风羽卫规定五岁便要进入训练营,每一批的营地虽然隔得不远,却也不在同一个地方,他和秦慕照顾秦夜与秦悠也都是完成训练任务后背地里偷偷溜过去的,而那时秦夜与秦悠的能力根本没能力越过守卫私下相见。

最主要的是,每一批人的学习训练进度不同,更不会在一起考核,哪里有什么成绩不相上下一说。

这一切都是他胡诌的,而她却毫不知情,仿佛那些事都真实发生过,她还记得,只是不想多提。

他一直不想承认,他的小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小妹了纺。

然而到了现在,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欺骗自己?

“大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吧?”走神的秦悠终于注意到了秦迁的异样,一脸担忧的站起身走向他。

秦迁看着她的目光变换不定,这个人明明不是他的小妹,却如真正的小悠异样关心他,他看得出,她眼眸中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半分伪装的虚假。

这让他认定的事实出现了一丝犹疑,怎么回事?为什么分明不是一个人,却有着相同的感情?

“喂喂!”秦悠伸手在他失神的眼前晃了晃:“是你与天册司的人起冲突受了伤,还是出了别的事?怎么神思不属的?”

秦悠仔细观察他的脸色,气血充足,并不像受过伤的模样啊。

秦迁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不必担心。”

“哦,你又发现了什么,说出来听听,我也帮你分析分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119;&119;&119;&46;&109;&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99;]”不得不说,某些方面秦悠的神经大条的足有水缸粗,完全没发现秦迁的异样与她有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strong>

“你说,一个人得了失忆症之后会不会性情大变?”秦迁问道。

话题转换得太快,秦悠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刚才还在大谈阴谋论呢,怎么这会有成病理学了,不过还是接话道:“不清楚,我觉得除非所有的记忆全部丧失才有可能导致性情大变,否则的话,某些方面的习性总会保留一些吧。”

秦迁点点头表示赞同,继续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失忆了的话,会告诉别人吗?”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秦悠的脸,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记得她的改变似乎是从那次被绿衣门的人重伤后开始的,会不会她只是失忆了,因为喜欢上了身为绿衣门主的武王,怕他们因武王给她造成的伤害对武王产生芥蒂,因此不敢说出来?

问话进行到这种近乎直白的地步,秦悠要是再没发现异常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了,秦迁一直有意无意提起以前的事,一开始她没注意,原来用意在此。

想不到他竟从那么早以前就开始怀疑她了。

当真是敏锐啊。

秦悠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之色,口中却是轻笑道:“大哥这个问题我可没办法回答,失忆这种事百年难遇,没有真正失忆过,谁知道失忆后会是什么样子,那时的我会做出什么决定,现在的我可做不了主。”

没有失忆过,那也就是说,她,已经不是原来的秦悠。

秦悠没有掩饰脸上那一抹了然,大方的承认了他的猜测,却又以隐晦的方式告诉他,现在她不想跟他摊牌,问了也不会说,所以,还是该怎么样继续怎么样吧,继续做兄妹大家都风平浪静。

当然,如果秦迁对她的爱护只是因为她是原来的秦悠,与现在的她没有感情,那么她也无话了说,从此后秦家的事她不会插手。

穿越到这具身体里又不是她的意愿,她也没得选,想让她还回身体是不可能的。

得到了答案,秦迁倒是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是伤感又似是如释重负的长长一叹,那神态,让秦悠摸不着头脑。

为他妹妹的逝去而伤感她懂,但是如释重负又从何来?

“我只问一个问题,”秦迁别开脸,眼圈有些泛红,声音都沙哑了几分,艰难道:“是

那次被绿衣门的人所伤的时候吗?”

秦悠知道他问的是原主是什么时候死的,便点了点头:“是。”

她不想看秦迁他们与宋微君为敌,却也不会因此而刻意欺骗。

看着秦迁眸中隐忍的哀痛,她心里也不好受。

秦迁握紧了双全,秀美修长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没让自己发作,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我知道了,你要是有事便先离开吧。”

他神情复杂的深深看了秦悠一眼,起身出了小客厅,在门口时竟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随即很快消失在门外。

他那样武功高深的人岂会被门槛绊到,可见他此时的心神有多紊乱,秦悠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坐在椅子里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很久之后她才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还是被发现了,她以为这事除了宋微君,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也一直努力的隐藏着,慢慢让秦家人适应她的改变,因为她不想一辈子都在他们卖钱伪装成原主的性格,那样会很累,且迟早会露馅。

看来是她太操之过急了,让向来心细的秦迁发现了破绽。

外面天色从日上中天到渐渐西沉,秦迁没有出现过,秦悠喝光了秦迁亲手为她斟的已经凉掉的茶,起身带着白露白霜离开了小院。

本来今天来找秦迁只是想与他商量一下秦夜的事,顺便互相通通消息,最开始也相谈甚欢,没想到说着说着却扯出了这事,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可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时局也容不得他们撒手不管,该做的事还得继续去做。

秦夜得救,洛神花得找,南楚朝堂的局势也得继续关注,赵咸铭那边还得继续敷衍着,每一样都不能少,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耽搁,否则就是要命的事。

这也是她选择不现在跟秦迁摊牌的原因之一,因为多说无益,至于秦迁会不会将这事告诉秦怀年……秦悠觉得应该不会。

她虽然看不懂秦迁那复杂的表情,却隐约觉得,秦迁不会伤害她。

回去的路上,白露见自家主子一直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谨慎的四处瞟了瞟,小声询问:“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悠当然不会将事情说出去,只是哀叹一声。

她就知道,感情纠葛的事最是烦人了。

可是人啊人,就是爱自寻烦恼。

秦悠与秦迁两人不欢而散,此时被昌宜公主抓走的秦夜也不好过,他不过看不惯那刁蛮女人的行径,多说了两句,谁想那么乱糟糟的环境下都被那刁蛮女人听到了,而且身边恰好跟着高手,在他不敢施展全力的情况下,轻易将他制服了。

制服也就罢了,他原以为被当场教训一顿就算了,他就当自己倒霉好了,可那女人愣是不按常理出牌,邪恶的笑着命人将他捆到了这处宅院的地下室。

地下室内有被铁栅栏分隔出的牢房,一应刑具摆放在四周,俨然就是一个专门的刑房,想来这女人没少私下整过人,太恶毒了。

宜昌公主还未出阁,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与大多数南楚女子一样娇小玲珑,一张脸颊上有着少女的娇俏纯真,也有着成熟女子的妩媚,看起来很是诱人,尤其此刻,她笑得风情万种又带着点促狭,盯着面前被吊起来锁住手脚已经半luo的男子。

此男正是秦夜,外衫和上衣已经被扒掉仍在一边,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已经把手伸向了他仅剩的亵裤,他顿时嚎叫起来:“公主、公主,我错了,小的不该辱骂公主,公主您大人有大量,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题外话---……

258.258故技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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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宜公主大方的欣赏着秦夜的窘态,咯咯娇笑道:“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说出你是谁派来的,本公主立即放你离开。hua [糖]”

秦夜神情羞愤,忍着愤怒继续软声道:“小的都说过多少遍了,小的只是商队里的伙计,哪有什么派不派的,要真说有人派我来,那也是我们商队的东家,他派我上街带些南楚特产回去,那不是,您都看到啦,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刑房的角落里确实扔着一堆南楚的特色小吃,他是买给小悠的,却不想遇上了这么个女恶霸褴。

“商队?你当本公主是傻子,商队的伙计能穿得起你这么好的衣服?轻云锦,在梁国只有贵族才买得起这种面料吧。”昌宜公主不咸不淡的笑。

“这是主子赏的……”秦夜被噎了一下,一边用被缚背后的双手死死抓住自己仅剩的亵裤,一边暗自懊恼自己的不小心鲎。

大哥和小悠说的对,他确实太粗心了。

“什么样的主子会赏赐下人这么好的布匹,本公主倒是很想见识见识呢,”宜昌公主显然不信。

“我是我们东家内定的女婿人选,赏赐给我轻云锦是怕我穿得不好丢人。”秦夜继续胡编乱造,就算宜昌公主去查也没什么,他在武王府的商队中本来就是一个有点身份的伙计。

至于他的“未婚妻”,那就由小悠换上女装充当一下吧。

宜昌公主没有立即答话,瞅着他眼珠转了转,对还在与秦夜亵裤奋战的侍卫挥了挥手,让其退下,似是索然无趣的怏怏道:“嘁,无趣,既然这样,本公主便不为难你了,你现在写信让你的东家来认领你,本公主就放你走。”

秦夜眸中划过一丝凝重,看来宜昌公主已经开始怀疑他背后的商队了,他面上苦着脸继续哀求道:“公主,您千万别这样,要是让我东家知道我闯了大祸,那小人的婚事可就完了,搞不好连饭碗都保不住,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个兄弟姐妹要抚养,全家就指望小的一个人了,您这是要断了小人的生路啊……”

“是吗,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只是让你的东家来领人罢了,本公主又不会吃了他,”宜昌公主不为所动,笑得风情万种:“你要是不信,本公主可以发誓,保证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如何?”

信你才有鬼,秦夜心中唾弃,脑中飞快思索对策,如果自己再推脱下去只会让对方更加起疑,与其如此不如借这封信通知小悠,与她串通一下供词,相信以小悠和武王府的本事,宜昌公主短时间内肯定查不出什么。<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strong>

他正要答应下来,就见一名侍女匆匆从通道走下来,对宜昌公主行了一礼后附耳说了什么。

宜昌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秀眉皱起,显然遇见了什么让她不耐烦的事。

沉默了片刻她转头对秦夜道:“本公主没时间跟你在这耗着,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不过本公主耐心有限,别让本公主等的不耐烦,到时候本公主就给你下了春。药,扔到母猪群里去。”

“……”

秦夜目送昌宜公主离开这处地下室,行房外留有两名侍卫看守,秦夜松了一口气,他的裤子总算保住了。

按照他的推算,现在距离他被绑来至少已经过去十二个时辰了,小悠应该已经收到他失踪的消息了,不知今晚会不会来救他。

宜昌公主一回到地面,就见房间内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面容英俊的男子,眉目暗藏阴戾,一看便知是个凉薄狠辣的人。

另一个则是蒙着面纱的女子,云鬓轻绾,一身清雅白衣却掩不住婀娜妩媚的身姿,露在外面的眼眸顾盼生辉,是个难得一见的尤。物美人。

白衣女子对昌宜公主轻施一礼,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冷傲:“青岚拜见宜昌公主。”

宜昌公主看都没看的从她面前走过,直接问向坐着喝茶的紫衣男子:“三哥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哼,自己来也就算了,还带了这么个下贱东西恶心我,是嫌我不够心烦吗?”

身穿紫衣的男子正是南楚三皇子楚修文,他放下茶盏笑道:“秀儿也有心烦的时候?谁那么大胆子敢惹秀儿心烦?告诉三哥,三哥帮你去收拾他。”

宜昌公主楚韵秀撅了撅红润的唇,秀美的小脸上露出邪恶的表情:“那不是么,让我心烦的人就在眼前呢,三哥赶紧收拾她吧,最好挑断她的手脚筋扔到胭脂楼去。”

“哦?秀儿就这么厌恶她?”楚修文阴翳的眼神在白衣女子身上扫了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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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韵秀忙不迭点头,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期待的看向他:“嗯嗯嗯,非常厌恶,多看一眼都想吐。”

楚修文靠回椅背上,神情有些幸灾乐祸道:“青岚,看来秀儿是不会收留你了,你还是乖乖跟本殿下回府吧。”

不等温青岚答话,楚韵秀首先不悦道:“什么?三哥想把她安排到我这里?想都别想,我可不想这种水性杨花的贱人把我宫里的侍卫全都勾、搭上、床,用人的时候还要去她床、上找人!”

温青岚难堪的站在原地,潋滟眸光楚楚望向楚修文,袖中双手却紧紧攥起,指甲狠狠陷进肉中,曾经高高在上的她却被人说的比妓、子还不如,她怎能不怒。

如此也更加深了她心中对梁国那群人的仇恨,她牺牲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害她至此的人生不如死,还有眼前总喜欢侮辱她的宜昌公主,等到她翻身之日,她一定要将眼前的人狠狠踩在脚下,让她去伺候最肮脏下贱的男人。

“秀儿,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又是公主之尊,注意自己的言辞。”楚修文淡淡提醒,温青岚还有些用处,说的太过将她得罪了,难免会生出异心。

女人一旦失去理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楚韵秀冷哼一声,“不说就不说,但别想把她塞到我这里,怎么,她不是第一美人么,外面多得是男人争着抢着要她,放在我这里岂不浪费了她一身‘功夫’。”

床、上功夫要用在男人身上才管用,跟着她进后宫有什么前途……

想到后宫两个字,楚韵秀一愣,若有所悟的看向楚修文。

楚修文点点头,对着温青岚招了招手。

温青岚掩去眼底的痛恨,温顺的走到楚修文身边,任他一把扯去她的面纱,修长指间在她脸上暧昧的摩挲,“怎么样?这张脸够不够艳冠后宫?”

“你疯了吧,这女人已经不知被太子那蠢货睡过多少次了,你还想把她送去给父皇?万一被父皇知道了,你想过后果没有?”楚韵秀不赞成道。

把儿子的女人送给老子,即使老子用的很舒心,事后心中也会有疙瘩,尤其还是被其他儿子策划的,哪天事情曝光了,说不定会把整件事的错都推到策划的儿子头上。

楚修文摆摆手,肆无忌惮的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你以为那老家伙还能活多久?很快他就会跟他的蠢货太子一样,死在这女人的肚皮上……”

楚韵秀更加震惊了,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想要故技重施吧……”

死于阋墙的亲兄弟实在太多了,揭露出来后不是幽禁终身就是贬为庶人,然而若是弑父杀君,那罪名可就大了,即使坐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不管是否是故技重施,只要有用就行了。”楚修文淡淡笑着,细长的眉眼间却是挥之不去的阴戾狠绝。

“可是……”楚韵秀试图劝说他:“可这女人……这女人无耻的很,并不可信……”

如此一来不就等于把自己的把柄送到这女人手中了么,这样的事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杀人灭口,温青岚这样的女人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们的,不可能明知是死还会乖乖去送死,万一搞出什么幺蛾子,或者得势后报复他们,那么他们岂不得不偿失,何必多给自己找麻烦。

“这可是互利互惠的好事,青岚一定会出色完成的。”楚修文的手指已经顺着温青岚雪白的脖颈游移进了她的衣襟里,仿佛一条钻进了蛋壳内的毒蛇,带着贪婪和欲、望。

楚韵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楚修文打断了,他已经有了计划,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顿了顿他转移了话题:“听说你昨天从街上抓来个人?什么样的人值得你费心抓到这里来?”

---题外话---……

259.259低贱如尘

上一章:258258故技重施

楚韵秀识趣的不再多说,笑道:“不过是一个看上眼的小宠物而已,怎么,三哥什么时候对男人也感兴趣了?”

感兴趣三个字被她说得极其暧、昧,特意往乖顺的任由楚修文在自己‘胸’前‘揉’捏的温青岚身上瞄了瞄,意思不言而喻。<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strong>访问: 。

楚修文嗤笑一声:“听说最近来往都城的梁国商人很多,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呢。”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抽’回手看着温青岚若有所思:“如果那些人是从梁都来的,倒是可以让青岚帮着辨认一二,梁都有身份的权贵她都认识。褴”

说着他脑子里飞快产生了一个计划,但很快又被他否定了。

温青岚认识的都是梁都有名望的权贵,身份尊贵的他们岂会轻易出来抛头‘露’面,即使他们来南楚真的有什么企图,肯定也早想到会被人认出来而做好防范,如此,带温青岚出去反而会暴‘露’了她自己鲎。

“三哥该不会是想带着她去那些身份可疑的商人那里一一辨认吧,如果这样,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收获。”楚韵秀再一次看穿了楚修文的心思,嗤笑他的不切实际。

楚修文也不恼,笑了一声起身道:“她我就‘交’给你了,你找个机会把她送给父皇吧,这点小事相信你很轻松就能办好,我先走了。”

说完看也不看温青岚一眼,毫不留恋的往‘门’外走去。

楚韵秀起身送他:“嗯,三哥放心吧,这点小事‘交’给我。”

随着楚修文的离开,房间内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楚韵秀沉下脸鄙夷而嘲讽的看着温青岚:“长成你这样,也只有伺候男人这一个用途了。”

温青岚强忍住心中的屈辱,站起身扬起下巴,维持着自己所剩无几的骄傲,冷然道:“宜昌公主还是客气点的好,我与三皇子只是合作关系,可不是你们的奴隶,说不定将来我还能成为南楚的皇妃,对待长辈,宜昌公主还是客气点的好。”

“哈,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摆皇妃的架子了?”楚韵秀冷笑一声,随即道:“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给了你上位的机会,万一你自觉翅膀硬了想要报复我们,这可麻烦了,你这‘女’人可是‘阴’险的很,为达目的什么事都肯做,我须得和三哥再商议一下才行。<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strong>”

温青岚脸‘色’一变,心中懊恼自己不冷静,为了争口气而损失掉这次的机会,实在不值得,只得勉强补救道:“你能想到这些,三皇子又岂会想不到,放心,我既然与三皇子合作,又岂会背叛自己的合作伙伴,刚才不过是说说而已。”

楚韵秀没有理会她,只是神情‘阴’郁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是否在算计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楚韵秀的贴身‘侍’‘女’送走了三皇子,从‘门’外走回来提醒道:“公主,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宫了。”

楚韵秀看了看天‘色’,转身朝地下室走去,她上来有一会儿了,不知下面的小子想好了没有,她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他一直耗着。

“你跟着本公主干什么?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妃了?”楚韵秀冷眼看着跟上来的温青岚,秀丽的脸上闪过怒‘色’。

温青岚却道:“三皇子的计划虽然不可行,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抓来的人身份可疑,说不定我还真认识呢,反正我现在已经掌控在你手里,看一眼又不会出什么‘乱’子,你怕什么?”

最后四个字就有些挑衅的意思了。

温青岚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即使被送到南楚皇帝身边成为皇妃,事后很有可能会被杀人灭口,所以她必须挖掘出自己身上更多的可以用筹码来与三皇子周、旋。

楚韵秀又是用嘲讽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的确好怕,怕你见到男人就忍不住脱衣服扑上去,那样一来我还怎么审讯啊?”

说完咯咯娇笑着走进了狭窄的通道中。

温青岚气的全身发抖,她死死盯着前面的窈窕身影,但有了先前冲动的教训,使得她只能死死忍着,发作不得。

想当初她是多么高傲的人,自小被家族当做皇后的人选在培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大后如愿嫁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更是‘艳’冠后宫,在后宫中的地位无人可及。

她一路顺风顺水,唯一错的一件事就是听从家族的安排与晋王有了‘私’情,从此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沦落到如今被人当成妓、子般嘲笑。

这样的落差别说她这个天之骄‘女’难以承受,就算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心‘性’坚定的人也不一定能淡定的了。

早晚有一天,她会彻底翻身,将这些的罪

过她的贱人全都踩在脚下。

从小被传授过媚主之术的温青岚对自己的美貌格外有自信,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的了美、‘色’的‘诱’、‘惑’,她自信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能重拾昔日的荣光。

重新做好心理建设,温青岚跟随宜昌公主身后下了地下室,昏暗的灯光让她好一会儿才适应,接着她就看到了牢内被反手绑在柱子上近乎全身赤luo的男人……或者说少年。

秦夜经过斟酌后已经答应宜昌公主的条件。

楚韵秀眼看目的就要达到,满面笑容的吩咐人去拿纸笔,也没去理会走进来的温青岚,而秦夜却注意到了,顿时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他已经是披头散发,而且在出‘门’之前秦悠已经用现代易容般的化妆术给他的容貌做过修改,只要不是太熟悉的人,一般不太可能认出他。

他在皇宫给赵咸铭当‘侍’卫时也仅是几面之缘,要么站在赵咸铭身后,要么站在‘门’外等,有赵咸铭在前面吸引目光,温青岚应该不太可能记得他。

想到这里秦夜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可是他错了。

若当初没有秦悠偷看到皇后与晋王jian情一事,或许温青岚真认不出他,但为了杀秦悠,她与晋王可是把秦悠查了个底朝天,后来自然也留意过秦夜,甚至他们还想过利用秦夜的‘性’命威胁秦悠,把她单独约出来杀掉,只是怕事情闹大引起关注没能实施。

“你,把脸抬起来。”又头发遮挡温青岚没看清秦夜的脸,但隐约觉得有点面熟。

秦夜心中叫苦连天,这无耻的‘女’人,没事注意他干嘛,偷汉子也不该找上他吧。

留意到温青岚惊疑不定的神情,楚韵秀诧异的看了眼秦夜,难道这‘女’人还真看出了什么?

顾不得再与温青岚置气,她命令道:“是你自己抬起来,还是本公主请人帮你抬起来?”

见识过宜昌公主整人的手段,秦夜虽然知道事情恐怕要按照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还是不得不任命的抬起脸,只是他抬起的脸稍稍偏了点角度,使温青岚所在的角度看自自己的脸时尽量陌生一些。

而温青岚却是不顾刑房内的脏‘乱’,走近前去想看个仔细。

秦夜扭曲着脸笑的格外轻贱:“哟,这位美人,怎么,没见过小爷这么帅的男人吗?看到了就忍不住想忘我身上扑?是不是被小爷完美的身材深深的‘迷’倒了?”

“噗……”楚韵秀忍不住喷笑,这话说的,与她在进入地下室之前嘲讽温青岚的话不谋而合,这使她看秦夜时的目光少了些凌厉与警惕。

温青岚顿时大怒,楚韵秀是南楚公主,地位够高,她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现在一个该死的囚犯也敢侮辱她,这决不能容忍,当即叫道:“放肆,你个下贱的东西,竟敢出言不逊,来人,给我……”

“喂,我说未来的皇妃娘娘,注意点自己的言辞,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本公主的地盘,你想命令谁?”楚韵秀不客气的打断温青岚气急败坏的叫嚣,她就看不得这‘女’人好。

这一瞬间,温青岚对楚韵秀的恨意甚至已经超过了秦悠,这个贱人屡次给她难堪,连管教一个犯人都要被她羞辱,实在让她忍无可忍。

“怎么,你要吃了本公主?”楚韵秀丝毫没有将温青岚扭曲又充满恨意的表情放在眼里,在她看来,这‘女’人简直蠢得无‘药’可救,竟然敢跟她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的三哥谈合作,那家伙可是没什么底线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女’人无异于自己找死。

---题外话---……

260.260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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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青岚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仍旧压不下心中怒火,冷着脸与楚韵秀对峙:“宜昌公主,你不要太过分!”

楚韵秀丝毫不降她的怒火放在眼中,不咸不淡的回应:“哦,本公主哪里过分了?”

说着还摊着手无辜的望了一圈崾。乐文小说 Xs520

周围都是她的人,自然很给面子的鄙夷着温青岚没事找事,污蔑他们公主躏。

“你们……”温青岚又是气了个倒仰,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只要在楚韵秀的地盘,无论什么委屈羞辱,她都只能默默受着,想反击,那纯粹是自讨苦吃。

默默咽下嗓子眼的一口血,温青岚冷下声音问道:“公主,现在不是你我内斗的时候吧,这么做只会让别人看了你我的笑话。”

结果依旧换来楚韵秀气死人不偿命的一句话:“跟我斗?你也配?”眼看着温青岚眼眸泛红恨不得不顾一切扑过来掐死她的时候,楚韵秀终于是好心的提了一句:“行了,正事要紧,你,赶紧把头抬起来。”

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被她们遗忘了好一会儿的秦夜说的。

秦夜也是个不着调的,都这时候了还在琢磨这俩女人是什么关系,似乎并不和谐,但如果是敌对,这宜昌公主又岂会将温青岚带到这么隐秘的地方,听到最后才算明白,两人同属一个阵营,却彼此看不顺眼,虽然会互相羞辱,但正事上却不会耽误。

秦夜重新抬起头,但乱蓬蓬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容。

宜昌公主用下巴示意身边的侍女:“去,把他头发整理一下。”

秦夜的心已经沉入谷底,最后的一点点侥幸被温青岚一声诧异的冷笑浇灭:“是你?如果我没记错,你姓秦,是吧?”

已经被认出来了,再遮遮掩掩就没什么意义了,秦夜收敛起不正经的表情,冷然与她对视:“既然认出来了,想必你也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吧,你想与整个梁国做对吗,皇后娘娘?”

温青岚脸色白了白,她自己回忆往昔的时候只有满腔仇恨,却极不愿意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已经成为过去式的称呼。

“你……”温青岚身体微微发抖,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冷笑道:“与梁国做对?我不是已经被判定为梁国的罪人了吗?”

秦夜顺势说道:“既然你自己也知道,那就乖乖跟我回去认罪,省的陛下出动更多的人擒你这个欺君叛国的罪人回去。”

放完狠话,他又转向神情诧异的楚韵秀,脸上的表情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宜昌公主,很抱歉刚才对您说谎,但我是有任务在身,事关梁国国体,不宜宣扬,还请宜昌公主能高抬贵手,放我带着温氏离开,我保证不会在南楚做出任何让你们皇室为难之事。”

楚韵秀半眯起眼睛打量他,这一瞬,她还真从这个被她折腾的哭爹喊娘的家伙身上看到了那么点气势,是暗卫身上特有的不顾一切也要完成任务的煞气。

他们南楚皇室也有这样的机构,上卫帝安,下除异党,专为皇帝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楚韵秀不紧不慢的问道。

秦夜却只看着她不语。

执行隐秘任务怎么可能还会愚蠢的带着身份标识,就算他们风羽卫之间有相互辨认身份的证明,也不会给外人看,这样一来,万一南楚来个大排查,岂不将所有安插在南楚的风羽卫都暴露了?

楚韵秀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等了片刻见秦夜没有开口的打算,轻笑一声道:“不说吗?也可以,那就还是按照老方法,写信给你们的人,让他来领你吧。”

秦夜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郁无比:“公主,你这是在为难我,你明知道这次我们是秘密行动,我们的人不可能只因为我一个人就暴露出所有人的身份。”

楚韵秀不为所动:“只凭你一张嘴就想让本公主相信你,你当本公主是傻的吗?反正你们这次来的任务也只是擒拿犯人,于我南楚无害,暴露了又何妨?”顿了顿,又诱惑道:“说不定本公主一高兴,就把这女人送给你们了呢。”

这次不止秦夜脸黑,温青岚的脸也黑了。

依照楚韵秀出其不意肆无忌惮的性子,这种事还真做得出来,虽然三皇子已经打算把她送进宫,但世上美貌的女子也不止她一个,就算容貌不及她,只要获得圣宠,计划照样可以实施。

见秦夜还是不

肯答应,楚韵秀冷笑一声:“怎么,到了现在还躲躲藏藏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将你交给我父皇,说你是梁国的刺客,到时候影响两国邦交,你们梁国的皇帝陛下也不会放过你吧。”

抢在秦夜开口之前,她继续慢悠悠说道:“还是说,你刚才那些擒拿罪犯的话都是在欺骗本公主,其实来我南楚另有目的,才咬紧牙关不肯暴露其他人?”

她相信,这两种后果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秦夜能够承受的。

秦夜已经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死死盯着她好一会才松了口:“好,我写!”

简短的三个字说的是咬牙切齿,而实际上他心中却是轻松的很,如果宜昌公主不让他写信,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给小悠传递消息呢。

想不到一个看似刁蛮的公主竟然也参与到皇储之争中了,还一眼就看出他的异常,行事狡诈谨慎,这处宅院不知道还有什么名堂呢,他必须阻止小悠安排人来救他。

在别人的地盘他们的势力终究有限,万一被温青岚幕后的厉害又很辣的家伙查到小悠他们头上就麻烦了。

不过写信又是另一回事了。

信会送到武王府在南楚的商行,这商行是一百多年前在南楚慢慢发展起来的,除了银钱不定期送入武王府,平日与武王府的联系极少,饶是宜昌公主他们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发现如此隐秘的事,通过商行将信送给小悠,要安全的多。

入夜时分,秦悠收到禀报,已经秦夜的关押地点,正准备晚上前去探查一番,紧接着就收到了商行递来的书信。

竟然是秦夜的笔迹?她诧异的挑了挑眉,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拆开来看。

信上秦夜把他目前的处境说的一清二楚,也说明了让她亲自去领人的事,秦悠看了看那地址,正是他们的人查到的秦夜关押之地。

白露就坐在她旁边,自然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顿时变了脸色:“公子,这信有诈,您不能去。”

如果对方真有诚意放人,不予跟他们梁国为敌,又何必要让王妃亲自去一趟,分明是布好了圈套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秦悠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其实不止对方藏有后手,秦夜的信也藏有东西。

早在来南楚之前,秦悠就已经将前世学过的一些通信密码交给了秦家父子,限于只能纸面通信以及英文的翻译,适用的也只有简单易学的恺撒移位密码,虽然古老,但只要改变排列顺序,不知道的人也很难看出端倪。

秦夜利用密码将宜昌公主以及温青岚的事做了简单交代,包括他假冒皇命的特使身份。

秦悠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啊。

他们的人在对方手里,去了,有可能是送死,不去,那就只能牺牲一名同伴,尤其这名同伴还是武王妃的亲哥哥,身份不一般。

握着手里的几页信笺,秦悠反复看了好几遍,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些什么是她没有想到的,很关键,说不定也是致命的一点……

“可是如果您不去秦夜公子怎么办?这温氏还真是个祸害,在梁都的时候串通晋王多次刺杀您,现在又投靠了南楚,这次有机会一定杀了她!”白露又是担忧又是愤怒。

秦悠思索的表情一滞,赫然间站起身来,带的桌上茶具哗啦啦一阵响。

“公、公子……?”白露见秦悠脸色大变,也跟着站起身,不安的看着她快速往外走的背影。

秦悠直接用轻功往林西桐的院子飞去,手中紧紧捏着信封与信纸,心中只有三个字——中计了!

---题外话---……</P>

261.261送上门

林西桐一整天都在忙着安排如何从温青岚那里得到洛神花的事,温青岚的突然失踪让他最开始的计划泡汤,此时还在查温青岚的下落呢,忙的焦头烂额,昨晚又是大半夜没睡,入夜之后好不容易有了片刻歇息时间,谁知前脚刚跨进浴桶准备放松放松,结果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

虽然知道对方可能有急事,但还是让他很恼火,不爽的吼道:“哪个混蛋敢闯进来,不知道要通报吗?”

“林西桐,出事了,快,调集人手,立即离开这里。”秦悠推开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林西桐被突如其来的女声吓了一跳,尤其他听出这女声还是他的半个主子,连忙扯下屏风上的衣服,狼狈的披在身上,口中问着:“王、王妃?出什么事了?”

秦悠站在门口背过身去,匆匆将秦夜的事说了一遍,她懊恼的捏着信封:“这封信有问题,被人下了追踪香,是我太不谨慎了,给你们造成了麻烦,现在我们必须立即全部撤离,否则对方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三皇子能无声无息利用温青岚暗害了太子,让任何人都抓不到把柄,可见心思是个深沉的,不可能只是布置了请君入瓮这么简单,万一秦夜真成了弃子,他们岂不白忙活一场?

所以她想到了南楚人善蛊毒的事,来找林西桐的路上她已经去找绿衣门的大夫确认过了,确认了信上被人下了追踪香鲫。

绿衣门的大夫可不只会治病,各种奇毒暗杀之术才是他们的专长,有无追踪香,稍微一验就知道。

听秦悠叙述的空档林西桐已经匆匆穿好了衣服,这时也意识到事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来不及询问更多细节,他抬步出门召集人准备撤离的事了。

经过秦悠面前时不忘不失礼节的行了一礼,安抚道:“王妃不必自责,这次是商行的人办事不利,没有仔细检查就把信送到了您手上,这里只是绿衣门的落脚点之一,没什么重要东西,人随时都能撤走,倒是王妃该想想秦夜公子的安危,我们的人若是撤走了,就证明我们有问题,到时候秦夜公子就危险了。”

秦悠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她一心想着不能暴露这里,倒是忘了秦夜的处境。

“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南楚的户籍证明,没有任何人能查到我们的真实身份,如果王妃实在担心秦夜公子的安危,我们也可以留下来。”林西桐说道。

秦悠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是宋微君的死忠,到了现在都不忘时刻防备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

想了想,她摇头道:“不必了,将你们都暴露在名面上,绿衣门今后再想有什么行动就难了,再则,明着来我们的确不怕,但就怕他们玩阴的,这是他们的地盘,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我们抓起来,到时候你打算反抗还是被收监?武王府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与南楚皇族抗衡。”

不管林西桐突然示好是什么意思,她并不打算接受,而且她也不会傻的以为宜昌公主见了她便会如言放了秦夜。

将自己送到对方面前,事情只会变得更加被动。

林西桐被秦悠问的一愣,的确,三皇子在他们身上查不出什么,但他们今后肯定会成为三皇子的重点关注对象,想做什么必定是难上加难,万一被南楚官府找理由收监了,这真就是自己找死了。

想他堂堂第一杀手,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事,竟然没有想到对方也会玩阴的,真是奇了怪了。

林西桐有些汗颜的对秦悠拱了拱手:“多谢王妃提醒,否则在下就不知该如何收场了,我这就去吩咐下面的人立即撤走,如果王妃要去救秦夜公子,绿衣门的人随便王妃调遣。”

秦悠点点头,示意他赶紧去忙。

头顶弯月如钩,看来想救出秦夜必须用些强硬手段了,而且要快。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慕含光的房间就在秦悠隔壁,等他听到声音追到大夫那里时秦悠已经走的没有踪影了,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就见林西桐一脸凝重的离开,而秦悠则是面色决然。

秦悠煞气一笑:“没什么,想杀人了而已。”

她秦悠两辈子加起来最讨厌被人威胁,曾威胁过她的人最后都死了,就算舍弃生命玉石俱碎,也没人能让她低头。

三皇子,温青岚,宜昌公主?很好,看来他们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

本来她跟他

们没仇,也没决定是否参与到南楚的皇位之争中,但是现在他们竟然主动招惹她,真是该死!

慕含光被她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杀气惊到,连忙退了一步:“喂喂喂,收敛着点啊小爷,你这个样子冲出去,会被官府当成杀人狂魔抓走的。”

秦悠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出去走走?”

“那当然,你走到哪里都别想甩掉我。”慕含光昂着头话语铿锵的说着,他是真怕了这小姑奶奶不按理出牌的本事了,得时刻盯着才能放心。

这时,慕含乔也从阴影中走出来,简短道:“带我一个。”

“……”秦悠的满腔斗志顿时瘪了,这货,当这是组队去刷副本呢,还带他一个…

“我跟乔先走,小光光,你去做好安排再来追我们。”秦悠对慕含光招了招手,如是这般的对他吩咐了几句。

“啧啧,奸诈啊你!”慕含光听完后鄙视的看了眼秦悠,但语气十分兴奋,显然很乐意做这事,等转身临走时才想起什么,嚷嚷道:“差点忘了,不准叫我小光光!为什么他是乔,我就是光光?”

指着慕含乔的手指差点戳到他眼睛上,慕含乔眯了眯眼,眼看就要动手,秦悠赶紧踹了慕含光一脚:“去去去,赶紧办正事去,人命关天懂不?”

这两个家伙,有事没事就要动手打一场,怪不得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能成为七杀中的第三第四,天天有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陪练,不厉害才怪。

如林西桐所说,这里只是绿衣门众多落脚点中的一个,在秦悠告诉他中计之后不到一盏茶,庄院中所有人全部撤离干净。

等到三皇子府上的亲兵匆匆将这里包围,却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线索。

三皇子得到消息后一脸阴郁,抬脚踹翻了负责这件事的侍卫长:“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告诉你快点快点,结果还是让人跑了!”

侍卫长不敢多言,被踹翻之后忍痛快速跪好,做为三皇子府的人,他已经习惯了主子的暴戾与阴晴不定,像这样只是踹一脚,可以说是最轻的惩罚了。

“三哥,别光顾着发脾气,现在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楚韵秀象征性的劝了一句,她找人易容成自己回宫,亲自留下来,为的就是想第一时间得知事情的进展,可见对这件事是十分重视的,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她心中也很不爽,自然没耐烦听楚修文在那嚎叫。

顿了顿,她又转头看向那侍卫长:“你说你们去的时候院中无人,但询问过左邻右舍却说那处院子入夜前还有人进出,说明他们还没走远,你有没有在附近搜索一番?”

侍卫长连忙答道:“回宜昌公主,我们的人将附近的地方都搜遍了,甚至更远的地方都搜过,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那封信呢?被他们带走了?”楚韵秀仍旧不死心。

侍卫长小心翼翼道:“回公主,我们并未找到信件,不知是被他们的人带走了还是追踪香失去了效用,迷踪蝶只是在原地打转,追寻不到香味了。”

楚韵秀暗自握了握拳,看来对方也是个行家里手,这么快就意识到信件有问题,真是狡猾啊。

就在房间内的低气压快要将侍卫长淹没时,外面传来一声通禀:“参见三皇子、宜昌公主,回禀公主,外面有三个人前来求见您,说他们是按照您的要求前来领人的,请公主示下。”

楚修文和楚韵秀一扫先前的萎靡,惊疑不定的对视一眼。

不是已经逃走了吗?怎么又送上门来了?

---题外话---……

262.262救兵来了

为了安全起见,楚韵秀并未在连通着地下室的书房接见三个来人,而是选在了小院花厅内,对于她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做丝毫的掩饰,毕竟秦夜是被谁抓走的已经没什么可隐藏的。

倒是三皇子没有露面,隐藏在珠帘后默默看着峻。

三个人很快就被带了进来,宜昌公主狐疑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都说大梁人杰地灵,能被选为梁皇的私卫肯定各个不凡,这一点从秦夜身上就可看出来,但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与她的想象实在相去甚远。

三个男人都是身形枯瘦,其中有两个脸上还带着新鲜的伤疤,另一个左眼罩着黑色眼罩,通身邪佞猥琐的气质与他们华丽的着装配在一起,简直就像是戏台上穿错戏服的小丑。

这就是大梁的风羽卫?她有些疑惑又失望的打量着。

“你们来找本公主是为了秦夜?”楚韵秀想再次确认一遍鲫。

突然,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古怪又危险的笑容,让他脸上的疤痕看起来更显狰狞,他沙哑着声音恶劣道:“我们可不认识什么秦夜。”

“什么?那你们来是所为何事?”楚韵秀不悦的皱眉。

方才来通报的人明明说这三人是为了秦夜来的,这会又否认,是耍着她玩吗?

“自然是为了公主你,还有三皇子……”说着,那人眼神瞥向珠帘后,目中闪过一抹阴毒与恨意,看得人遍体生寒。

楚韵秀也看向珠帘,事情越来越蹊跷,她与三皇子联手是私下进行的,表面上并没有多少牵连,这人怎么会知道三皇子今晚就在她这里?

三皇子见被人看穿,缓步从珠帘后走出,阴沉的盯着三个人,目光中有着与楚韵秀同样的审视与疑惑,直到他走至那三人正对面,完全看清了那三人的样貌,倏地变了脸色:“是你们!”

“三皇子,嘿嘿,没想到吧,我们还能再见面!”戴眼罩的男子露出个古怪笑容,含着些期待,又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的畅快。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谁将你们放出来的?来人!快来人!”三皇子边说着边往后退去,他身边常年跟着暗卫,却仍觉得不够,高声对着门外的侍卫呼喊,

“呵呵,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吗?”眼罩中年男子笑的阴气森森,咬牙切齿道:“当初你是如何过河拆桥的对待我们三兄弟,今天,总算能有个机会跟你好好算一算了,哈哈哈……”

随着他癫狂的大笑,三人都从怀里摸出几个由黄铜包裹的块状东西,巴掌大小,每个铜块的一端都有一根不长不短的引线,然后毫不犹豫的用火折子点燃。

“三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韵秀不安的问道,看着三人诡异的行为,她直觉的心慌不已,似乎有巨大的危险在临近。

“别问,快离开这里,来人,将他们拖出去,快拖出去!”三皇子拔高声调大叫。

跟宜昌公主一样,他也不知道那小铜块有什么用,但多年来对危险的感知告诉他,想活命最好快点逃离这里。

原本还算安静的院子因为三皇子变调的呼救陷入人仰马翻的慌乱,疯狂的笑声与怒喝声响彻了夜空。

“你们逃不掉的,这次谁也跑不了,都去死吧!去死吧!”那三人吼叫着,在被侍卫拖出去之前,将手里引线快要燃尽的东西奋力朝着三皇子的方向扔去。

然后,他们期盼着,期盼着那东西能像救他们出天牢的人说的那样,轰的一声将这里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他们原本是太子的人,受到信任负责把洛神花护送回太子府,可是三皇子为了得到洛神花,以他们妻儿的性命相要挟,他们不得不妥协,只是负责送药的又不止他们三人,最后洛神花还是被送回太子府,落到了温良娣手中,三皇子以为是他们搞的鬼,便将他们的妻儿统统杀掉,又将他们捉回府上日夜折磨。

本来他们以为这辈子没有了翻身之日,却在今日有个陌生人闯进牢中救出他们,并给了他们一次可以亲手报仇的机会,他们想也没想便同意了,不管是真是假,他们总是一死,有个希望至少比被折磨致死要强多了。

眼睁睁看着那些铜块滚到三皇子不远处,引线的星火也燃尽了,即便下一刻他们也会跟着粉身碎骨,却依然觉得那像是飞升天堂一样美妙。

终于……终于可以亲手杀死那个让他们恨到咬碎了牙齿的混蛋了。

可是,期待中的

效果迟迟没有出现。

引线已经燃尽熄灭了,铜块依然完好的躺在那里,没了声息。

即将踏入天堂的时候被人一脚踹回地狱是什么滋味?他们三人总算是体会到了,期盼疯狂的眼神刹那变得呆滞,任由侍卫拖着他们往外走,浑身的力气被抽干,像是已经死去的尸体一般,忘记了反抗,忘记了挣扎,就这么呆呆的盯着那些铜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在整处院子陷入慌乱的时候,秦悠带着慕氏兄弟顺利闯进了书房的地下室,即便遇到看守的侍卫挣扎反抗,他们也不担心。

外面的人都是护驾了,谁还会注意这里。

秦悠看到秦夜的时候,他正一边与铁栏门口的侍卫闲扯,一边用两根手指夹着一根细丝,不动声色的试图打开锁链。

“外面那么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不出去看看?说不定是你们公主遇到危险了,赶紧去护驾啊,这可事立功的好机会,错过了下次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去吧去吧,反正我又跑不了……”

秦夜不遗余力的劝说,可惜对方只是瞥他一眼便没反应了,显然是受过良好训练的。

“啊,有人闯进来了!”秦夜又叫:“你们还不去看看!”

侍卫继续忍耐,不予理会。

“嗷,小悠,不是说不让你来吗?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

侍卫终于不耐烦了,其实他们心里也很忐忑,外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此时又被一个话唠喋喋不休的烦着,还句句撩拨着他们不安的心,忍不住就爆发了,一个敲打着栏杆呵斥让其闭嘴,一个则准备打开牢门给他点教训。

结果可想而知,就在他们齐齐转过身时,身后两道剑光袭来。

一道快如狂风,一道凌厉如电。

两名侍卫觉察到不对就要转身,手已经将刀抽出半截,可是他们的速度又岂快得过杀人无数的两个杀神,很快地上就剁了两具无头尸体,鲜血喷的到处都是。

秦悠嫌恶的躲在远处:“你俩非得用这样的方式吗?弄得到处都是,一点都没有艺术感!”

慕含光哈哈一笑:“这个……职业习惯而已啦,一时改不了,你知道的,我们这行,很多时候都是交了人头才给钱的,我们也不想的。”

“你们也可以等他们死了之后再把头切下来啊,死人不就不会流这么多血了吗。”秦悠鄙视。

“那岂不是要多给一剑?我们可是很贵的!”说着饱含深意的瞅着秦悠,用眼神告诉她——现在你可以随意支使我们,你有多幸福你知不知道!

秦悠“……”

“咳,我说,你们真的是来救我的吗?”这时,一个不满的声音插/进来。

秦悠白了他一眼:“废话,不是来救你的难道是来观光旅游的?”

“那麻烦你们能不能先把我弄出来再继续讨论怎么杀人最具有艺术感的问题?”秦夜欲哭无泪的晃了晃身上咣当作响的铁链,为毛他这个做哥哥的在自家小妹面前越来越没地位?还时常把他训的跟她儿子一样……

“你手里不是拿着开锁/工具呢吗?为了锻炼你的开锁/技巧与速度,我们决定不插手,由你自己搞定,现在外面乱着呢,一时顾不上这里,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等你。”秦悠语重心长的瞧着他。

说完三个人竟真的抱着胳膊站在血泊里继续聊起来,不管他了。

秦夜目瞪口呆:“你……你们……”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家小妹了,明明有更迅捷的方法,非得让他一个人在这瞎折腾,有这么救人的吗?

在人家的地盘杀了人,还这么悠闲,这是运筹帷幄还是作死呢?

---题外话---……

263.263接近真相

秦悠三人也并不是真的有心情聊天,说了没两句慕含光就忍不住问:“有人走入地下通道了,你那个叫踢摁踢的东西什么时候才会奏效?”

慕含光倒不是很担心他们四个武功不弱的高手杀不出去,主要是好奇那个踢摁踢的效果。520

据它的制造人武王妃秦悠描述,那东西威力极大,小小的三四块就足以将上面的一整处小院全部夷为平地,天呢,他还从没见到过有什么东西具备这么大的破坏力,真是好奇死了囡!

慕含乔也是双眼闪闪发光,时不时的瞟向地面,沉默的期待着鲺。

秦悠也听到了脚步声,伸出三根手指,得意洋洋的数一声就合上一根:“三,二,一,轰——”

随着她拉长的配音,外面很适时的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天空的惊雷直接炸响在耳边,地下石室不断剧烈颤抖,石土渣屑下雨般落下。

慕含光三人没有任何准备,被碎屑小石块砸了个满头满脸,抱着头到处躲窜,同时心中震惊无比,连大地都在颤动,果然是能将一整处院落都夷为平地的大杀器啊。

这究竟是怎么弄出来的?这种威力,即便他们这种层次的高手,若不是事先知道,肯定也是躲不开的,那么下场,估计就得跟这些倒塌的房屋一样四分五裂了。

这种东西如果能大批量制造,想想那后果,真是既让人毛骨悚然,又忍不住兴奋啊。

往后出去执行任务带上一块,还怕什么围追堵截,遇见包围直接炸出一个缺口,谁也别想奈何他们。

三人狼狈的躲避着碎石屑,秦悠则一早就看准了一个角落,爆炸声一响,她已经第一时间跑到了角落里。

关于这次营救行动,在来之前她是有一些担心的,因为事先她并不知道秦夜被关在什么地方,如果关押的地方与宜昌公主接见三人的地方挨得很近,炸弹爆炸很可能会波及到他们,所以她选择了用定时炸弹,给一行人留出了救人逃离的时间。

只是这样做风险比较大,万一对方早已设下埋伏,慌乱中还能分出人手拦截他们,他们就只能硬闯出去了,局面将会十分凶险。

没想到宜昌公主给了她一个大惊喜,不但将秦夜关押在了隐秘的地下室,还将地下室建造的又深又牢固,比防空洞还管用,即使引燃炸弹,下面也只是掉些碎石渣渣罢了。

上面被炸弹一炸肯定死伤惨重,即使设好了埋伏肯定也会因这一变故受到不小的影响,这个时候他们再冲出去逃走,难度系数将大大减小。

接连几声巨大的爆炸之后,地面终于停止了抖动,地下室中的碎石雨也渐渐停了,慕含光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双眼放光的冲向秦悠:“我的公子哟,你简直太厉害了,神一样的破坏力啊,嘿嘿,这种东西你还有没有,随便赏赐小的百来个呗……”

“百来个?”秦悠瞪着他,他以为这是大白菜吗?撒下种子就能收获一大车!

在这个什么都落后的异世,她为了研究具有定时效果的炸弹杀不知道杀死了多少脑细胞,即使已经掌握了技术,这玩意儿也不是能批量生产的。

而且在使用这东西之前,她必须慎重考虑清楚另外一个问题。

前朝的那位穿越前辈没有将任何关于现代的技术在这里推广,那么她将杀伤性极大的现代武器带到这里,是否能承受这一行为带来的后果?

炸药的出现势必会推进历史进程,尤其被人发现它在战争中的妙用,惨重的伤亡率以及波及地域越来越广的战争,这些,都将因她一念而改变。

她虽然杀人不眨眼,但并不嗜杀,也不心理变/态喜欢看血腥的画面,所以,目前来讲,她没有将炸药普及出去的想法,即使是她自己制造的炸弹,非到万不得已也绝不会轻易使用。

对于慕含光接下来的讨价还价,她想也不想就给拒绝了。

危险物品放在不懂它的人手里,危害到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轰鸣的爆炸声惊醒了无数刚刚陷入睡梦中的人,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这一片天空,无数惨嚎声如凄厉的夜鬼啼哭,吓得小院周围的居民惶惶不已。

这……仿佛天崩地裂的景象究竟是怎么回事?灾难降临的太突然了!

两进的整洁小院此时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首当其冲的花厅更是彻底夷为平地,厅中的人只有极少数靠近门口的逃了出去,大部分不是被直接炸死

,就是被冲击波震晕,或者被倒塌的房屋压在了残桓断壁中。

“来……来人……救命……”微弱的声音自废墟内传来。

危急时刻楚韵秀被她忠心的侍女以身体护在身下,躲过一劫,但此时也身陷困境,若不能及时救治,死是早晚的事。

身上压着已经死去的侍女,侍女身上则压着一截粗大的房梁,房梁似乎还被爆炸的火焰烧着了,炙热与焦糊的味道慢慢往她们的方向蔓延,她从没遇见过这般绝望的事,该怎么办?

此时她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宫?即使她死在外面了,宫里还有一个易容的宜昌公主,不会有任何人记得她。

身陷绝境的她脑子反而越发清晰,似乎这一切都是从她抓了那个叫秦夜的梁国人开始的。

他究竟是什么来历?梁国的探子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如果他们有心对付南楚,那么南楚恐怕将无多少招架之力。

那些不起眼的铜块,实在太恐怖了。

秦夜,这一夜,除了心底的绝望,留给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个名字。

如秦悠所猜测的那样,楚韵秀和楚修文的确在院子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秦悠他们,也不是没考虑到秦悠会等人会声东击西,只是他们没料到,秦悠竟会只带了两个人前来。

人越少,被发现的几率也就越小,且他们三人武功都不弱,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院子里虽然有些困难,却也不是没可能,因此他们三人潜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等到出去的时候……

所有埋伏的人都被院子里的爆炸吸引,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救人要紧,于是先前设定好的埋伏阵型彻底被打乱,四处空门大开,秦悠四人很顺利的就离开了这里。

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会引起官府以及有心人的注意,各方势力纷纷派出探子前去事发现场查探。

这其中就包括刚密会完准备离开鸣凰楼的四皇子楚修泽和景东漓。

昌宜公主的私人宅院离鸣凰楼不太远,站在楼上边能望见那冲天的火光,爆炸的隆隆声也听的十分清晰,甚至包间的窗子都被震得晃了几晃。

两人站在窗前,一同望着出事地点,听到楼下不少人都在喊地震了,景东漓笑着摇摇头,出声询问楚修泽:“你觉得会是什么?”

“从没遇见过这等事。”楚修泽摇摇头,他当然也不会无知的以为是地震了,只是这么大的动静着实没见过,无从猜测。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景东漓手中还端着青花白瓷杯,悠闲的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说来听听。”楚修泽却没他那么好心情,俊挺的眉峰紧紧蹙起,这事毕竟发生在他们南楚都成,又处在皇储之争的紧要关头,容不得他不多想。

“嗯……半年多前的某个夜晚,我们大梁皇宫中最具象征意义的明堂一夜之间忽然倒塌,据传那天晚上也有人听到了这般震耳欲聋的声响,伴随着火光冲天,烟尘滚滚……”景东漓慢悠悠的说着,唇边始终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浅笑。

“你想到了什么?”楚修泽怔了怔,这事他自然也听过,只是两者之间隔了半年多时间,虽然都是发生在两国都城,但一个是象征帝王天威的明堂,一个是民居,这二者完全没有任何能联系到一块的地方,他一时想不明白景东漓提起这件事的用意。

“你猜,他们会不会是一个人做的?”景东漓唇边笑意扩大,不知为何,他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与这两件事有关,但莫名的就是想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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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264公子在下

秦悠四人离开宜昌公主的院子后一路往绿衣门的另一据点飞去,他们心中都清楚,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会惹来南楚诸多势力关注,不想暴露身份,最好赶紧离开。

“小夜,你今晚稍作休息就赶紧离开晏城出去避几天吧。”回去的路上,秦悠凑到秦夜身边嘱咐他囡。

宜昌公主是南楚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若是宜昌公主受了伤或者干脆一命呜呼,整个南楚都城别想平静了,肯定会满城搜查寻找凶手。

他们几个没露面,不怕搜查,但是秦夜就不同了,温青岚已经见过他,没办法再隐藏。

“我知道。”秦夜沉声应着,这次的事情闹得有多大他心中也清楚,不想再给秦悠添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经过这次的事他的心态也开始渐渐成熟了,心中感慨着,怪不得以前有什么事爹爹和大哥他们都不会与他商量,他这容易闯祸的性格不给大家带来麻烦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放他去单独办事啊鲺。

“小悠,这次是我的错,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提高了一些,他不是有错死撑着不承认的人,也不觉得这有多丢脸。

秦悠摆摆手:“没什么,现在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秦悠知道他这话也有说给慕含光两人听的意思,他们二人毕竟是武王府的人,与自家妹妹不同,怕他们因为他的麻烦不断而看轻她,这才当众道歉吕清广本纪最新章节。

这小子,总算懂事一些了,秦悠欣慰的想着,只要能正视自己的错误,今后行事定然会谨慎许多。

慕含光是个聪明人,略一想救明白了秦夜的用意,笑的一脸阳光灿烂:“哎呀,如果这也算麻烦,我们巴不得多几次这样的麻烦呢,只身闯入敌营如入无人之境,还把他们的老巢炸上了天,爽的我浑身舒坦,恨不得现在再回去大干一场呢!”

“乌鸦嘴!”冲在最前面开路的慕含乔突然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

几人回过神来也觉擦到了不妙,下面有人发现了他们,并且指挥着手下追了上来。

“啧,大干一场的机会来了,赶紧去吧。”秦夜忍不住调侃慕含光。

慕含光撇嘴,要不要这么灵验,说什么来什么,不过他并没有擅自行动,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秦悠,等着她的指示。

秦悠看着下面追上来的十来个人,当即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不可。”秦夜立即反对。

慕含乔则道:“我陪你。”

四个人中他武功最强,有他相助,秦悠脱身会容易一些,秦夜有慕含光护送出城就够了。

秦悠冷眼扫过:“按我说的做,你们走,我自己反而好应付。”

见她主意已定,时间又紧迫,三人不再反驳,干脆利落的冲向前方,消失在暗影重重的民居间。

秦悠与他们分道扬镳,没有阻击追来的人,也没有胡乱找个方向引开他们,而是折身往回冲去,目标直指不远处那座灯光璀璨的六层高楼。

方才她只顾着与秦夜说话,没有注意观察周围,不小心擦着这六层高的鸣凰楼飞过,追兵也就是在那时出现的,显然是鸣凰楼里有人发现了他们,对方十多个人追上来,且武功都不弱,他们四人要摆脱肯定会多花很多时间,不如留下她一个吸引对方注意力。

反其道而行之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一想到曾经在鸣凰楼偶然见到了四皇子楚修泽与景东漓密会,她心中就有一种预感。

说不定会在这里再次见到熟人呢。

在南楚都城,能派出这么多高手肆无忌惮追人的可不多,恰好四皇子与土豪景东漓都有这个能力。

追来的一行人没料到她会反冲向他们的包围,皆是措手不及,等他们调整方向再追过来,秦悠已经沿着屋脊来到了鸣凰楼的二楼窗口,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冲进二楼,而是借着窗子利索的攀登上三楼。

二楼跟一楼一样,都属于大厅,虽然此时夜深了食客不多,却也总有人看到她,追兵来了一问就能打听到,而三楼是属于比较大众化的包间,随便找一间脱掉夜行衣,再钻进楼下人群里,对方想要找到她就困难了。

她打算的是很好,但却低估了对方的实力,追兵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是她刚进入包间,对方就已经追到了窗口,根本不给她躲藏的时间。

秦悠没办法,

只好实施自己的第二个计划。

上次来鸣凰楼她让白露跟踪过景东漓,回来后白露曾告诉过她那两人密会的房间,此时秦悠也只能赌一把。

如果派人追她的真的是这二人,或者这二人其中之一,但愿能在那间隐秘的房间内找到他们苦夜。

不得不说秦悠的运气相当不错。

景东漓冥冥中猜到了梁国明堂与今晚的事全都是秦悠做的,秦悠也猜测到了鸣凰楼会派人跟踪她的人是景东漓,并且顺利找到了他所在的房间。

楚修文带来的人都留在了别的包间外面当幌子,跟随在他身边的护卫都是心腹中的心腹,人数极为有限,而景东漓的人,都被他派去追秦悠了。

也就是说,两人身边的人手都不多,秦悠也算到了这一点,成功闯进了二人的房间。

看到两人惊愕不可置信的神情,她闲适的翘着腿坐在窗台上,心情相当不错:“都别动哦,我可是相当胆小的,万一我害怕尖叫惹来众人围观,想必二位也会很为难吧。”

两人如果不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就不会这么辛苦的搞神秘了。

被三名暗卫护在中间的楚修泽脸色刹那阴沉下来,冷冷的盯着那个恶劣的不速之客。

相比起来,景东漓倒是镇定的多,除了最开始的惊愕,再看向秦悠时脸上反而多了几分笑意,浅浅如江南朦胧的烟雨。

他执起茶壶亲自斟了一杯茶,遥遥对着秦悠的方向推了推,笑道:“来者是客,何必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如来品一品在下这雨前云雾,看是否合姑娘你的口味。”

前去营救秦夜之前,秦悠就已经做了暴露身份的可能,因此并没有做男装打扮,反而将自己发育不良的胸垫高了一点,使自己的身材看上起前凸后翘,女人味十足。

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遇上熟人从身形判断出她的身份,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秀眉微挑,秦悠学着妩媚女子的性情咯咯娇笑一声:“本姑娘最讨厌的就是云雾,不过,若是公子你今晚肯陪本姑娘一晚,我倒是可以考虑……”

说着还对景东漓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以前她卧底的身份之所以那么容易就被揭穿,除了宋微君本身就对她有所戒备,也是她并没有刻意隐藏,此时飙起演技来绝对是个不可小觑的实力派,一颦一笑皆与她的本性相去甚远。

景东漓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面上却笑着应道:“我这样的……”他已有所指的瞥了眼自己放在轮椅上的双腿:“姑娘也看得上?”

秦悠又是轻笑两声,说了句极其暧昧的话:“我在上面,你在下面……不就好了。”

景东漓是世家公子出身,也极少跟随商队走南闯北,虽然为人挺有手段,但是面对这么赤果果的调戏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还请姑娘口下留情,就不要拿在下寻开心了,不过夜已深了,你的装扮坐在那里确实有些不妥,不如坐在来我们再谈?”

“万一我一坐下,就再也起不来了怎么办?”秦悠依旧笑看着他,心中暗嗤,当她是傻子呢,失去了谈判的筹码,她就只有等死的份。

这时,一直没说话已经快要被遗忘的四皇子楚修泽忽然说话了,一开口差点没让秦悠自己掉下楼去,他眯眼看着秦悠,语气笃定:“是你,你是女人?”

秦悠表情一滞,而后看向他,声音诧异中带着不满:“我是女人,这还用问吗?”

说完还刻意直起身子,挺了挺胸脯。心中则飞快反思,这货似乎认出她是那晚跟他一起观摩活春宫的人了,究竟是哪里露了破绽?

---题外话---……

265.265两个救兵

楚修泽眼睛死死瞪着秦悠,俊美的脸上有着一抹难堪与羞恼,本来撞破人家办那种事已经很尴尬了,旁边还有个人同他一同观看,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女人,这让他光是想想就又是脸红又是尴尬,仿佛被撞破的人是他一般囡。

最可恶的是,这女人临走之前还阴了他一把,想必此时她也已经认出他了吧。

见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眼神交流间有种外人无法插足的默契,景东漓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种亲密:“你们……认识?”

“哼!”楚修泽冷哼一声。

“有过同观一出好戏的情谊!”秦悠暧昧的对楚修泽抛了个媚眼。

想来想去她还是想不出楚修泽究竟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不过这货看她时那笃定的眼神,显然已是确认无疑,那么她再继续否认下去也没多大意义,干脆大方的承认,接下来也好谈合作鲺。

景东漓眼睛在两人身上游移着:“哦,那可真是有缘。”

“的确有缘,四皇子殿下,你说呢?”秦悠笑着直接点破了楚修泽的身份。

来而不往非礼也。

楚修泽脸色变了变,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却也没急着杀人灭口,冷哼道:“刚才的巨响是不是和你有关?你做了什么?这里可是我南楚皇城,岂容你在此胡作非为!”

“四皇子说这话未免太过可笑,我只不过是路过了一下,你怎么能如此冤枉我,南楚的人都是这么蛮不讲理吗?”秦悠毫不相让的反驳。

“这么说,你的确不是我南楚之人了?”楚修泽露出了然之色,随即又摆出皇子的威严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先是夜闯太子府,现在又打扮成这样,想来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身为南楚皇子,为了国之安危,本殿下有权将你抓起来审问。”

秦悠完全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嘲讽道:“四皇子殿下是如何知道我夜闯太子府的?难道是太子殿下晚上托梦告诉你的?至于我为什么打扮成这样,哼,这就更可笑了,你南楚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穿什么样的衣服吗?本姑娘就喜欢穿成这样出来晒月亮,不行吗?”

“噗……”

不合时宜的喷笑声响起,惹得斗鸡眼似的两个人皆不满的看了过去。

尤其楚修泽,口头上说不过人,被堵得哑口无言,一脸的郁闷与愤怒无处发泄,还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嘲笑他,他怎能不怒!

景东漓咳了两声,连忙对楚修泽拱手赔礼:“在下一时失态,还请四殿下勿怪,其实二位这么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问问这位姑娘来此的目的吧。”

她进来这么久也没有要求他们放行,更没有搅得全楼人尽皆知,还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与四皇子斗嘴,显然是有其他目的。

被景东漓一提醒,楚修泽的怒气也就散了大半,皱眉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景东漓又想扶额了,这姑娘眼见逃脱不得便孤注一掷的折返回来,直接闯进他们的房间,定是早就知道他们密会的地点,见到他们二人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之色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么一问不是多此一举吗?至于如何知道的,人家会告诉你吗?

果然,秦悠无辜的摊手:“想随便找个房间躲一躲,谁知就见到了你……们。”

“你来见我们,恐怕不止是想摆脱追兵这么简单吧,说说你的目的吧。”楚修泽也知道对方不可能向自己透露什么,刚才那一问只是想缓一缓组织一下思路罢了末世男友是口锅全文阅读。

“既然你问的这么诚恳,那么咱们也就不打哑谜了,不过在此之前,请先容我问四殿下一个问题,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咱们有冲突,那么接下来便什么都不用说了。”秦悠眼神也郑重了几分,秋水涟漪般的波光霎时变得如冰冷的星光般锐利。

“说说看。”楚修泽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一些,缓缓靠在椅背上,只是挡在身前的两名暗卫还如利剑一样站在那里,明显没有对秦悠放松戒备。

“四殿下那天去太子府,是为了洛神花吗?”说着秦悠下意识瞧了眼景东漓的腿,不知道洛神花是否能医好他的腿?若楚修泽也想得到洛神花送给景东漓,那么他们就只能是敌人了。

景东漓觉察到她的视线,无所谓的笑了笑:“我的腿生来如此,无药可医,姑娘可以放心,我对洛神花没有兴趣。”

楚修泽也给出了他的答案:“不是,不过洛神花

为救命奇药,有了它就等于多了一条命,能得到谁不想要?”

这话说的诚恳,秦悠点了点头:“既如此,不知四殿下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作一把,我帮你对付三皇子,事成后洛神花归我,如何?”

楚修泽脸色一冷,嗤笑道:“笑话,三皇子与我乃是兄弟,即使平日关系不和,我也没必要因此就对付他吧。”

秦悠呵呵一笑,眼神说不出的讥讽:“四殿下这话才是真正可笑,没必要对付他?据我所知,三皇子为人阴狠毒辣,太子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为了皇储之位,杀兄弑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四皇子做为皇储的有力竞争者,你觉得他会放过你?”顿了顿,她冷声道:“看来四殿下没有合作的意向,如此,就恕我今夜冒昧打扰,告辞!”

说着看向景东漓,示意他让围在她周围的手下让开。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不等景东漓有所表示,楚修泽先发话了,着实被秦悠那看白痴的眼神气的不轻,说话都不经大脑思考了。

果然,这话迎来了秦悠更加无情的嘲讽眼神:“哦,我这人有个爱好,一见到月亮就忍不住想高歌一曲,尤其身边还有美男助兴,不如我就在这里唱首歌,说不定能把前去瞧热闹的人都吸引到这里来呢。”

爆炸引发的巨响震醒了附近所有城民,此时大街小巷挤满了人,纷纷往出事地点涌去,想瞧一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楚修冷笑:“你可以试试,是他们来得快,还是本殿下的剑快!”说着示意自己的两名暗卫上前,与景东漓的人一起虎视眈眈盯着她,随时都能冲上去将她斩于刀下。

他话刚说完,就听到一阵混乱的打斗声,由远及近,正不断往他们这里靠近。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景东漓脸上温润之色不减,但眼眸已经冷了下来,如寒泉结冰般冷冽。

围在秦悠身边的其中一人拱了拱手,闪身出去了,只是他刚拉开门,就被人一脚踢了回来,猝不及防之下直撞倒了一片桌椅才停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可见那一脚的力道之大。

剩下的人也顾不得秦悠了,分出一多半护在了景东漓身前。

楚修泽则在一出现动静的时候就起身走向墙壁上的一副挂画前,掀开挂画露出一个机关,也顾不得秦悠在场了,他开启机关就要走进密道中,然而刚走了两步,就被人用剑抵着脖子退了出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从楼下出现打斗声到楚修泽被擒,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

景东漓的温润淡然终于被打破,震惊的看着被人低着脖子退出来的楚修泽,这条密道是他秘密命人修建的,知道的人无非就是他与楚修泽的几名亲信,而那名持剑的蒙面黑衣人,显然不是他们的人抗战武侠。

外面的打斗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房间内霎时静的可怕,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这时,一道脚步声从大开的门口迈进来,那人也是一身黑衣,面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寒冷无波的凤眸,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见到房间内的情形,微不可察的怔了怔,随即走进来一些,将手里的人往地上一扔,一脚踩在其背上,手中长剑剑尖抵在后颈上,也不理会身后投鼠忌器的鸣凰楼护卫,冷冷的看向景东漓,显然知道景东漓才是这里的决策者。

被他踩在地上的正是鸣凰楼的老板,也算景东漓的心腹,此时气息奄奄,被人收拾的不轻。

“你们想怎么样?”既然对方蒙着面,景东漓也不问你们是谁之类的废话,直接问他们的目的。

本来他以为这两人是来救秦悠的,但看秦悠同样眼露疑惑,也没与那二人打招呼,心中疑惑更深了,也骇然不已,他们自以为在这里见面很隐蔽,没想到竟已有这么多人得知。

他不知道的是,这两个黑衣人并非是一伙的,不然从门口进来的那名黑衣人也不会在见到房间内的情形时微愣了一下,秦悠当时正盯着那人的眼睛,看到后心中复杂不已。

这两个人,她都认识,但却并非她安排的救兵。

“放人!”抵着楚修泽的黑衣人首先开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傻在窗台上的秦悠。

“哼,还说什么与本殿下合作,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楚修泽自有身为皇族的骄傲,被人抵着脖子也没表现出多少惧怕,不怕死的出言讽刺秦悠。

秦悠撇嘴:“哼,说的好像你们没有留后手似的,如果

不这么做,今晚恐怕我就走不出这个房间了,你们多番戏耍于我,现在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别忘了,是你们先派人跟踪我的!”

如果不是他们先招惹她,她又何必冒险来此,想想就觉后怕,若非来了两个援手,自己以捅出他们的关系做威胁就不成立了,亏楚修泽那家伙还跟她胡扯一通,仿佛很忌惮她的样子,或许等到他们套出她的目的,就是她的死期了吧。

想到这里,秦悠看向那两名黑衣人的目光就更加复杂了。

景东漓和楚修泽一时被她堵得无话可说。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深吸一口气,景东漓声音平缓的说道:“我放你们离开,但也请你们能够遵守约定,平安放开四殿下。”

景东漓平时没少算计人,没想到今天吃了个大亏,别说楚修泽是他的合作者,即使二人之间没有关系,若让楚修泽死在他的鸣凰楼,今后他是再也别想来南楚了。

挟持楚修泽的黑衣男子刚想点头,却听秦悠带着恶劣笑意的声音抢先说道:“谁跟你约定你放了我,我们就会放了四殿下?”

哼,差一点就阴到她了,哪有那么容易就放人?她就不信景东漓敢不顾楚修泽的死活对他们三人动手,主动权在她手中,不玩一玩岂不对不起这次机会。

“无耻!”楚修泽虽然也参与朝廷争斗,但这么被人拿剑抵着脖子谈条件的狼狈事却是一次都没经历过,这次栽的这么莫名其妙,他岂能不愤怒。

这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让人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能安分,秦悠冷笑:“这样就无耻了?还有更无耻的,你想不想试试?”

---题外话---……

266.266我是雷锋

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楚修泽没有再开口,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几乎能喷出火来。

秦悠笑的春风和煦,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再敢顶嘴,就扒光了你的衣服把你挂城门上去,让百姓们瞻仰瞻仰他们敬爱的四皇子殿下的好身材,或者你更喜欢被一群丑女强x?”

靠,果然够阴够毒!在场所有男人都畏惧的望着她,就连来搭救她的两个黑衣人都忍不住侧目囡。

楚修泽眼睛里燃烧的怒火更盛,但似乎忌惮与她真的能说到做到,始终没再出声反驳,看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只有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才能解恨。

秦悠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毕竟以后还要打交道,得罪的狠了真诚仇人了可不太好,见楚修泽不再插嘴,她也就不再理会他了鲺。

“还有什么地方是在下能效劳的,姑娘请说。”景东漓没有动怒,声音依旧淡淡的,只不过心里是不是也在骂她无耻就不知道了。

“洛神花。”秦悠扬眉,声音中多了一丝笑意:“其实方才我所说的合作的确出自我的真心,四殿下也知道,洛神花在太子良娣温青岚手中,而温青岚是三皇子的人,想对付温青岚必然会得罪三皇子,我们的对手一致,为什么不能联手呢?各取所需岂不更好?”

“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与我们合作,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有那个能力?”谈到正事,楚修泽语气认真了许多,很好的收敛了自己的怒气。

“就凭你现在在我手上,”秦悠颇为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又道:“如果还不够的话,让三皇子重伤一个月下不来床,够不够?至于我说的是真是假,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三皇子现在情况如何,不过看那爆炸的情形,应该好不到哪去。

“今晚那声巨响,果然是你搞的鬼。”楚修泽冷冷瞪着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等那人看清房间内的情形,顿时吃了一惊,站在门口迟疑的望向景东漓。

景东漓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那人避开踩着鸣凰楼掌柜的黑衣人快步走到景东漓身边,附耳轻声说了几句什么,饶是淡定如景东漓,也是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看了眼楚修泽。

“出事的……是那里……”楚修泽试探的说着,声音中多了丝紧张。

刚进来的人是他们派出去查看巨响来源的探子,他们先前就有所猜测,毕竟鸣凰楼离那里不算远,若不是碍于身份,楚修泽当时就自己冲过去了,看景东漓的神色,出事的地方就是他们最开始猜测的那里,只是他仍不死心,抱着那一丝侥幸罢了。

景东漓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楚修泽却因为他这一个动作眼眶泛红,不顾脖子里锋利的剑刃,转过身急切的询问:“那她……她……怎么样?”

“已经救出来了,受了些伤。”景东漓说道,至于哪里受了伤,重不重,他就不知道了,前去查探的人又不是大夫,更不敢上前询问,只敢远远的看一眼罢了。

“你这该死的女人,我要杀了你!”楚修泽狠狠瞪着秦悠,不管不顾就要冲过来。

尽管他们说的很隐晦,秦悠还是听懂了一些,诧异的看着楚修泽,那处院子里够身份让他在意的除了三皇子就是宜昌公主,反正不是温青岚,三皇子与他是对手,那么只有宜昌公主了,可是宜昌公主不是三皇子的人么?

难道是卧底?无间道?还是皇家那举世不多的兄妹亲情?

皇家关系果然错综复杂,难以捉摸。

楚修泽自然是没办法冲到秦悠面前的,被他身后的黑衣人一指头戳在命门上,顿时无力的栽倒在地,他顾不上自己的狼狈,一双眼睛还在死死盯着秦悠。

这个意外是秦悠没有料到的,看来今晚是没办法再谈下去了,其实她今晚说这些也只是个试探而已,没想过光凭自己这张嘴就能促成合作的事,在她的调查中,四皇子是所有意欲争夺储君的皇子中唯一有能力与三皇子抗衡的一位,且她与四皇子没有利益冲突,多一个外援想必四皇子不会介意,谁知昌宜公主竟是四皇子的人。

不过秦悠并不后悔,秦夜是她的家人,任何胆敢伤害她亲人的,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没有四皇子她也可以找上别人,即使没有盟友她们想得到洛神花并不是很困难,至于与南楚未来的国君打好

关系为今后的武王府寻找盟友一事,只能暂时搁置了。

她眯着眼睛看向楚修泽的眼神渐渐转冷,隐约有杀意一闪而逝。

景东漓敏锐的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立即坐直了身体肃然道:“这位姑娘,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您肯放了四殿下,景某定会竭尽全力做到。”

秦悠呵呵一笑,看来这位商业霸主是被她吓到了,连称呼都换成了敬语。

“是么,可是一时半会我还没想好,怎么办?”秦悠看了他一眼,目光游移着似乎也在认真思考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口中继续漫不经心的说着:“我这人很胆小的,真怕时候四殿下会找我报仇啊,那样的话奴家可真要连觉都睡不好了……”

拖长的腔调柔媚甜腻,但却让有的人心中发寒,慢慢沉入谷底。

楚修泽也算个自制的人,愤怒冲昏了头咒骂了几声,也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他现在浑身瘫软无力,根本开不了口谈条件。

“夫人,不如试试这个……”门口踩着鸣凰楼掌柜的黑衣人忽然开口,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抬手抛给了秦悠。

秦悠接住后打开嗅了嗅,顿时一股清香飘入鼻中,有点让人飘飘然像是要飞起来的感觉,意识到这一点,她顿时塞住瓶塞,诧异的问他:“这是什么?”

“广寒阙。”黑衣人平淡无温的声音淡淡叙述道:“吃了以后非但不会让人觉得痛苦,反而每到月圆之夜便会有种飘然飞升的感觉,且精神出于极度亢奋中,忘记尘世中一切苦恼。”

“靠,这么美妙?”秦悠瞪着他:“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帮他啊?”

黑衣人露在外面的清寒凤眸上闪过一丝笑意:“但如果连续三次出现这样的感觉,他就会在极度的愉悦中死去,彻底尸解成仙,如同嫦娥偷吃灵药月下飞升,故取名广寒阙。”

秦悠嘴角抽了抽,她有没有说过,有时候她还是挺佩服这些凡事都讲求个风流尔雅的古人,给夺人性命的毒药都能取这么个让人心生好感的名字,糖衣炮弹吗?

别说,这种死法还真是让人心驰神往,那些想不开想自杀的人倒是可以试试这广寒阙,至少死前可以体会一把升入天堂的感觉,不开刀,不痛苦,轻轻松松就能达成心愿……

身为广寒阙的研发者,季青竹真是一位高风亮节的“仁医”啊!

听到广寒阙的毒性,景东漓和楚修泽的脸皆变得沉冷无比,楚修泽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索性也不掩饰了,愤恨阴寒的凌迟着秦悠。

景东漓倒是比他隐忍多了,仅仅只是蹙着眉,儒雅的脸上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但是一双望向秦悠的眼眸中深处,藏着一抹外人难以窥视的深思。

当持剑的黑衣人将那枚白雪般飘散这醉人香气的药丸塞入楚修泽口中时,楚修泽的那两名暗卫眼睛都红了,但顾忌着对方的剑尖就在主子后心处,他们只能含着满腔不甘,生生忍耐着。

他们也想过以秦悠做要挟,可是那女人的武功不比他们弱,有擒住她的功夫,他们主子早不知被人家刺死多少次了,他们赌不起。

轻松从鸣凰楼脱身,确定景东漓他们没派人跟踪后,秦悠在一条黑暗的小巷子里停住身形,神色复杂的回头,想问问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恰巧的掐着时间点来救她呢?

但是一回头,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人竟然都没了踪影!

……擦!

秦悠只觉一口老血生生卡在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她只能愤怒无比的对着夜空比了个中指!

那两个混蛋,搞毛啊,以为自己是雷锋呢?做好事不留名!

---题外话---……

267.267悠,乔与含光

秦悠的愤怒没有持续多久,不到片刻就见黑暗中两道身影犹如鬼魅飘到她面前,但是一眼她就辨认出,这两人是去而复返的慕含乔与慕含光,并非刚才解救她的人。

“我的小爷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慕含光松了口气,激动的凑到她面前,若不是碍于身份,很可能会给她来个安抚的熊抱,他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努力挤出一丝泪花儿:“小爷,人家说好以后再也不离开你的,你怎么能忍心敢人家走,幸好这次没事,以后你可不要这般桑人家的心了,人家可是你的贴身小棉袄,人家再也不要离开……啊!囡”

恶心巴拉的话语终结在一声夸张的痛呼声中,秦悠搓着鸡皮疙瘩幸灾乐祸的看着他被慕含乔一脚踢到墙上贴着去了,心中十分解气,这货已经超越了傲娇,正朝着人妖的康庄大道一路狂奔着……狂奔着……

“你们两个来的正好,我正想问问你们呢,把秦夜送回去的时候有没有遇见我们的人,并向他们求援?”秦悠整了整神色,认真的看向慕含乔。

虽然这样问着,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即便慕含乔他们通知及时,援兵也不可能来的那么快,从她折返回鸣凰楼到救兵出现,中间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而已,除非他们一离开就遇见了援手鲺。

更是因为,那两个援兵根本就不是一伙的,擒了鸣凰楼掌柜正面暴力杀上楼的黑衣人是掩日剑主常泽月,从密道迂回摸上来制住四皇子彻底掌控局面的是秦迁。

秦迁已经知道他的小妹早就香消玉殒,就死在常泽月与宋微君手中,他见了常泽月不冲上去找他拼命就不错了,又怎么会与他携手合作。

如果说常泽月还有一丝可能是慕含乔他们搬来的救兵,秦迁却绝对不是,不过能在那种情况下看到他,秦悠很是诧异。

那天摊牌之后秦迁看起来很是隐忍与落寞,甚至她都看到他眼圈有点泛红,这些她都可以理解,她以为今后两人会形同陌路,如果秦迁一时想不开,说不定还会成为仇敌,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在她毫不自知的陷入险境时,竟是他从天而降,解救她与水火的同时,还为她夺得了谈判的主动权。

感情方面的事她总是很迟钝,也懒得去弄明白别人心中的爱恨痴怨,所以她不明白秦迁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依旧把她当妹妹看待,还是因为这具身体是他小妹的,所以舍不得让别人伤害?

常泽月的意图她倒是知道一些,或许他是抱着一些弥补的心理,知道今天晚上她会有危险行动,因此远远跟随在后保护她,毕竟,他与原主曾经是恋人,或许常泽月并非无情,他对原来的秦悠,是有一些感情的,只是这些远远抵不过他对宋微君的忠诚。

不过常泽月的武功的确很好,不愧在七杀中排行第二,他一路跟着,竟连排行第三的慕含乔与第四的慕含光都没有察觉。

秦悠自知自己还不如慕含光,自然更没有察觉到那两个默默跟随的影子。

果然,慕含乔摇了摇头道:“没,一路很顺利的逃出去了,等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后,秦夜先回去整理东西准备离开晏城,我与惊风回来接应你,正在寻找你的踪迹,就见你从鸣凰楼出来。”

第一次听见总是一字一字往外蹦的慕含乔难得说出这么多字,秦悠内心小小的感动了一下,语气都不自觉柔和了许多:“那你们当时有没有看到我身后跟着两名黑衣人?嗯,身形都是男子。”

慕含光从墙上跳下来,揉着闷痛的胸口,不死心自己被忽视,再次凑到秦悠面前:“看到了看到了,你刚才问我们有没有搬救兵,难道那两人不是追兵,而是救兵?”

能在成百上千的杀手中脱颖而出,数百次任务无一失手,除了高深的武功,聪明的头脑也很重要,慕含光这么快就猜到了她的遭遇,秦悠并不感到奇怪,也没有否认:“的确。”

慕含乔眉宇微蹙,慕含光的声音也多了几分认真,事情有点诡异啊:“公子知道他们是谁吗?真该好好感谢他们,若非如此,公子这次就危险了,他们人呢,怎么没看到?”他四下环顾,光明正大的试探了一圈,确定四周真的没人后才压低声音道:“公子,他们出现的这么及时,莫不是一直在跟着咱们?”

这就有点恐怖了,竟然被人跟了这么久而没发现,幸亏对方没有恶意,否则他们定会措手不及。

秦悠抿了抿唇,觉得既然那二人来的出人意表,走的无声无息,想必并不欲人知,便道:“正因为不知那二人身份,这才询问你们,我还以为是你们搬来的救兵呢。”

慕含光也拧了眉:“不是我们,不

过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既然他们并不想暴露身份,走的又干脆,我们紧揪着追查下去反而有失道义,公子以为呢?”

慕含光出身江湖,虽然身为杀手,也在南楚朝中混迹数年,但骨子里还是很有些江湖中恩怨分明的侠气的。

秦悠笑着点了点头,“走,回去吧,小夜今晚就会离开,我还有些事要嘱咐他呢。”

三人跃身往绿衣门新据点飞去,路上慕含光忍不住好奇向秦悠询问脱身经过,对于贴身保护的他,秦悠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简单将过程说了一遍。

“广寒阙?你说那人给你的是广寒阙?”慕含光挑眉,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扔给她:“广寒阙是季神医的独门秘药,除了他,世上没人知道配方,这种药所需药材十分珍贵,只有绿衣门一些有身份的人才有资格得到。”

秦悠打开瓶塞,熟悉的沁香扑鼻而来,瞬间有种灵魂脱离肉体即将飞天而去的错觉,有了心理准备,那种梦幻般的错觉只出现了一刹那便很快清醒过来,然后,很自然的将那小瓷瓶放入了自己的腰包。

“喂,你似乎放错地方了,那好像是我的东西吧?”慕含光不满的叫道。

秦悠一脸严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瓶药为我指明了报恩的方向,具有十分重要的收藏价值,我要带着这个铁证去找他,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做人不能太随便,你说呢?”

慕含乔俊挺的眉峰跳了跳,默默别开脸。

慕含光则目瞪口呆,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这是他的药,跟她寻找恩人有半个铜子的逻辑关系吗?那可是他花了百两银子从黑心肝的奸商季神医那里买来的!就这么被剥削走了!早知道打死他也不会拿出来炫耀。

“人家又是舍身独闯龙潭虎穴相救,又是赠药的,眉毛都没眨一下,你瞧你,要你一颗药你就要死要活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小气的男人最没格调了!”秦悠批评他。

慕含光差点没被气死,好嘛,抢了他的东西不说,回头还要指责他没格调,他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家伙,娶了这么个家伙为妻,他都要替他们王爷感到心酸了。

可怜自己的同胞弟弟被气得吐血,慕含乔难得发善心转移了话题:“广寒阙只在月圆之夜发作,后天十五,也就是说,最迟到后天,四皇子的人就会去清音小筑找你,不知公子有什么打算?”

“乔,我们来南楚可不是为了给自己制造敌人的,如果能和南楚未来的储君搞好关系,对武王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秦悠看着他认真道。

离开鸣凰楼之前,她告诉楚修泽与景东漓,广寒阙发作的时候可以让人去清音小筑寻她要解药,两天的时间足够楚修泽冷静下来,到时候他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她当然知道,凭此要挟楚修泽,他们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洛神花,但那不是她想要的,梁国已经纷争四起,武王府不可能置身事外,宋微君还在昏睡中,她想替他做些什么。

“属下明白了。”慕含乔冰冷的目光定定看着她,一句属下,等于在心底认同了她的地位。

一直都是慕含光在不断告诉他,要相信她,眼前这个女子值得他们像效忠门主一样追随,他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看着她,直到现在,他觉得,她已经真正的融入了他们之中,为了同一个人着想,为了同一个目标尽心尽力。

---题外话---……

268.268掩日,调戏一下

当晚回去讲秦夜送出城,第二天早晨,秦悠刻意经过了一下常泽月的院子,并非是想与他谈谈,也不是想揭穿他,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只是经过昨晚的事,她下意识对这个男人多了几分关注。

独立的小院里并不安静,密集的“砰砰”声不断传来,时紧时慢,有一种奇异的韵律,秦悠也是习武之人,一听便听出院子的主人在干什么了。

走到院门口往里张望了两眼,果然见到一片紫竹旁,男子身穿紧身练功服,宽肩窄腰,身材颀长矫健,墨发束成马尾,随着掌法与步法的灵巧变换,甩荡出动人心魄的弧度。

秦悠只是瞅了那么两眼,就被人发现了,常泽月停下练功,转身回望过来,额头细密的汗珠在朝阳下闪动着晶莹光芒,似是没料到会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就是沉默。

即便他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但是秦悠还是发现了端倪,他看人的时候习惯直视对方的眼睛,冷寂的眼神会让人误以为他很专注,专注的仿佛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但这次他瞄了她一眼后就错开了眼神,盯着她身旁的门框发呆。

“哟,早啊,二剑主!”秦悠已经换回男装,腔调抑扬顿挫的跟他打了个招呼,表情促狭,眼神戏谑。

她承认,她内心深处潜藏着一股怪阿姨的恶趣味,见到他的窘迫便想狠狠调戏他鲺!

常泽月盯着门框的眼神飞快瞄了她一眼,冷着脸一本正经对他拱了拱手:“见过王妃。”

哦,提起她的身份是想藉此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女儿身份,应该矜持一些,娇羞一些?秦悠撇嘴,他未免太天真了。

“免礼,二剑主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黑眼圈都出来了,昨晚没睡好吗?”秦悠眼神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游走一圈,发现他脖子里新添了一截纱布:“还受伤了?怎么,跟人打架了?”

略含谴责的语气,跟教训小孩子不要打架一样。

常泽月面无表情的俊脸几不可见的抽了抽,眼神终于定格在她脸上,如果他还没发现她是在消遣他的话,干脆撞豆腐自杀去算了,抿了抿唇,他直接问道:“不知王妃找属下有何吩咐?”

“路过而已,看到你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昨晚我捡到一样东西,有人告诉我,只有绿衣门的高层才有资格从季青竹那里得到,所以特来问问是否是你丢失的。”秦悠似笑非笑的说着,从小瓷瓶倒出一粒雪白的药丸,正是从慕含光那里掠夺来的广寒阙。

常泽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一口咬定:“不是属下的。”

见常泽月的面瘫脸上难得涌现出几分郁色,可见他现在的心情有多糟糕,秦悠知道再调戏下去肯定会把他惹毛,便适可而止道:“不是就算了,我去别人那里问问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觉眼前一花,慕含光那张俊脸毫无预兆的放大出现在她面前,只是此刻他脸上没有挂着惯常灿烂的笑容,眉宇紧蹙,有几分焦躁之意,来不及行礼便开口道:“公子,龙皇让我来请您去书房,说是有要事,您快去看看吧。”

能被林西桐重视的事可不多,瞧着慕含光的神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秦悠心中也是一紧,边走边问:“什么事?”提起打好预防针。

常泽月也上前走了两步,心里想到的是昨晚秦悠三人炸伤三皇子与益昌公主一事,难道被发现了什么?

慕含光对常泽月招招手,示意他也跟上,口中说着:“龙皇刚收到洛城寄来的信件,似乎是王爷的身体不大好……”

“什么?怎么会,季青竹不是说稳定住了吗?我们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几天,就出问题了,有没有说是什么问题吗?”秦悠脸上的悠闲完全消失了,焦急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如此。

常泽月在边上静静看着,心中半是担忧,半是苦涩。

“具体我也不清楚,还是去书房再说吧。”慕含光安慰她不要太担心,看龙皇的神色,应该还在可控范围内,不然他早坐不住了。

书房里只有林西桐、萧紫玉以及组字部统领沈长歌,都是宋微君的心腹,三人皆沉默的坐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洛城出什么事了?”秦悠进来就开门见山的问,她已经等不及了。这是她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牵肠挂肚,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为了除父亲之外的另一个男人提心吊胆。

没正视这份

感情的时候,她将他摒弃在心湖之外,用理智压下了对他的牵念,她便以为,她并不喜欢他,然而一旦心开始接受他,那些被她忽视的,积压了许久的情感瞬间淹没了她,让她的心开始不再属于自己,满满的全被他占据。

为他担忧,为他心疼,甚至连过往那些寻常的点滴相处都清晰起来,被赋予了一层美妙意境,每次回忆都忍不住心生恋念。

林西桐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封信:“王妃不要太担心,王爷暂时无恙,只是我们的计划须得提前了,洛神花,必须尽快弄到手。”

秦悠接信的手指忍不住有些颤抖,看完信后一手覆在眼上,缓缓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

宋微君为了清醒着见她一面,比原计划多吃了一颗刺激心脉的丹药,身体损毁程度超乎了季青竹的预料,稳住他的身体状况只是暂时的,长时间用药让他的身体出现了抗性,这两天明显有下滑现象,脉搏时有时无,呼吸微弱,随时都有可能……

季青竹已经准备好了其他药材,就等洛神花这味主药材了。

常泽月与刚赶来的慕含乔从林西桐口中得知此事,脸色也都有些阴沉,众人皆看向秦悠,本以为她以手遮脸是在哭,不想被人看见,但当她的手拿下来,众人都是一怔。

她眼睛有些红,但并无湿润的痕迹,目光坚韧冰寒,缓缓缓缓坐直了身体:“洛神花!半个月之内,我一定将它送到季青竹手里。”

清晰坚定的话语渗入每个人心头,众人皆是一怔,沉郁气息一扫而空,纷纷点头慎重道:“对!与其担心,不如尽快想办法尽快得到洛神花。”

“虽然着急,但不可莽撞行事,各位,王爷的性命就捏在我们手里了,万不可在这时候出什么差错,不然反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身为领袖,林西桐考虑的还是很全面的。

“龙皇,你不是一直在派人盯着温青岚吗?有什么发现没有?”萧紫玉连蹙眉的时候都是优雅精致的,尽管心中担忧,面上也不见一丝焦灼之色。

温青岚是三皇子的人,她从太子府消失后的行踪不难猜,很快林西桐便找到了她的行踪,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寻找下手机会。

“今天我叫你们来也是想把这事告诉你们……”林西桐把温青岚重伤的事说了出来,下意识看了秦悠一眼,他派去盯着温青岚的人已经把昨晚发生在宜昌公主私宅内的事已经告知他了,秦悠的暴力举动让他也吓了一跳,那种摧枯拉朽的破坏力实在太惊人了。

秦悠表情不变:“温青岚那边你继续派人盯着,或者让她伤的更重一些也无妨,等到她奄奄一息的时候,说不定她自己就会把洛神花拿出来,另外,我还有另一条获得洛神花的途径,我们两方齐头并进,效率会更高一些。”

随即秦悠便把昨晚同四皇子谈判的事讲了出来,为了自己的小命,楚修泽肯定会答应帮她把洛神花弄到手,她担心绿衣门的人因为与四皇子的人争抢洛神花而产生冲突,那可就闹笑话了。

不过她讲的时候有所保留,没有提广寒阙的事,常泽月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也拒绝承认了,她自然不好四处宣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众人听后惊讶不已,也有些后怕,若非那两个天降神兵,王妃就要栽在四皇子手中了。

想了想,林西桐道:“为了保护王妃安全,掩日,以后你也跟随在王妃身边吧,这里是南楚都城,四皇子的势力不小,有你们三个保护,我也能放心一些。”

---题外话---……

269.269飞仙,好傻好白痴

上一章:268268掩日,调戏一下

就这样,因为林西桐的一句话,常泽月也成了秦悠的跟班之一。<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strong>

秦悠心里其实有些不情愿,但又找不到理由拒绝,这里武功最高的就是林西桐与常泽月,总不能林西桐跟在她身边吧,他可是这里暂时的指挥者,可没那么多时间。

至于不愿意让常泽月跟随的原因,只因为她发现常泽月对她怀着愧疚的心理,比如昨晚他只身杀入鸣凰楼救她,也许就是抱着偿还的心理,可是,她不是原来的秦悠,常泽月亏欠的对象并不是她囡。

无论做多少补偿,原来的秦悠已经死了,这一切便都没有意义了鲺。

她接受了原主的身体,就等于继承了她的生命,她愿意接受她的身份,代替她承欢膝下,却不愿意接受亲情以外的纠葛,毕竟,她不曾喜欢过常泽月,常泽月也不曾伤害过她,恨或者原谅,她不想代她原主做出决定都市藏真最新章节。

对于常泽月,最开始她确实想过替原主报仇,杀了常泽月和宋微君,但随着接触时日增多,她无法忽视内心深处对宋微君的感情,等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下不了手了。

那时她告诉自己,不杀了宋微君是因为自己还需要依附他活下去,她自欺欺人了很久,直到他虚弱的躺在她面前,奄奄一息的随时会死掉,她一只手就能结束了他的性命替原主报仇,但那时她却害怕的发抖。

这个男人,应该是肆无忌惮高高在上的,用嘲讽的眼神慵懒的看着悲欢离合世间百态,轻描淡写的轻易将人玩弄于股掌间,他病弱却又顽强,他不该虚弱的躺在这里,美丽的容颜干枯的像失去养分的花儿,用期盼眷恋却又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她。

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存在,斗嘴也好,演戏也好,无声无息的操控她的命运也好,如果突然失去,会让她胸口异常疼痛,让她心慌的无所适从。

这个时候她还能自欺欺人吗?她还没有懦弱到不敢面对的自己的心。(hua 广告)

如果宋微君都肯原谅,那么常泽月,她又有什么理由找他的麻烦?她原本厌恶他欺骗原主的感情,但现在看来,他对她是有情的,面对秦翎的不依不饶,他从来只是格挡不会反抗,最后敞开胸怀,承受那刺入胸口的一剑,他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默默保护着她,任她嚣张的与人谈判,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成全她的嚣张。

他是个沉默的人,他的感情跟他一样沉默。

身在局中,对于自己的感情她或许迟钝,但当她跳脱出来,一切便都清晰明了,所以,她不愿意常泽月跟在她身边,他亏欠的不是她,而她也不可能给他任何回应。

两天的时间在焦灼不安中度过,十五月圆之夜,已是人定十分,万家灯火一盏盏熄灭,繁华的晏城喧嚣渐止,秦悠独自坐在庭院里,对着天空的圆月发呆。

对月感怀不适合她,之所以坐在这里还没有休息,只是在等人。

她没有睡,她的三个贴身跟班自然也没睡。

在她后方不远处有一处石桌,上面摆着酒盏菜肴,慕含光没心没肺的饮酒吃菜,看起来惬意滋润的很,慕含乔坐在他对面,仔细擦拭着手中的断水剑,秀窄修长的剑身折射着月光,森白的光芒明明很耀眼,却森寒无比,让人不寒而栗。

常泽月则抱着手臂倚在树干上,俊美的脸庞隐在树影中,看不清神色。

慕含乔“喂”了一声,见常泽月脑袋动了动,似看向他这边,便呲牙一笑:“来来来,掩日,喝一杯嘛,你冷冰冰站在那里干嘛?再站也不可能比那棵树还高。”

常泽月直到他说完才默然转回头,就像没听到一样。

见说不动他,慕含光有转战慕含乔,没话找话:“喂我说,你那把剑比我的脸还干净,一直擦一直擦,是想把它磨成针吗?有那闲工夫还不如陪我喝一杯,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女人一样仔细……”

话音刚落,慕含乔倏然挥剑劈来,目标直指慕含光的脸蛋,口中溢出恶毒的嘲讽:“既然那么脏,不要也罢!”

那一剑又快又狠,势要把慕含光的脸蛋削下来才罢休。

慕含光自然不依,这个大冰块,跟他说说话也翻脸,对兄弟还下这么重的手,哼,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当即他也拔剑。

于是院中沉寂被打破,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以及慕含光喋喋不休的谴责声热闹的很,偶尔还能听到慕含乔恶毒嘲讽的反击话语,把慕含光的仇恨拉的妥妥的。

四人诡异的相处模式并

没有持续太久,没多大会便有门房的人找了过来,那名小厮恭敬行了一礼:“启禀公子,刚刚清音小筑来人,说您等的人到了,您若是想见,现在可以去一趟清音小筑的飘雪园后福。”

秦悠来到南楚后一直男装示人,除了林西桐几个以及沈长歌知道她身份的,其他人都以为她是男子,慕含光等人在外面都叫她公子,这些人见林西桐对她都恭恭敬敬的,也都跟着恭敬的喊一声公子。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秦悠微蹙的秀眉舒展开来,虽然这是早就料定的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她心中难免焦躁,此时听到对方先服软来找她,心情才放松下来。

听到四皇子的人到了,慕含光与慕含乔暂时休战,三人一齐走了过来。

秦悠瞥了他们一眼,摇摇头,那两人,刚才还打的像是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得,这说停手就停手,平静的站在一起,一模一样的容颜宛如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影子,默契而亲密。

四个人乘坐马车来到清音小筑,一人在前三人在后,秦悠一身墨色锦衣,容貌俊美,暗夜中透着丝丝邪魅与神秘,唇角带着放荡不羁的笑,真真如一个夜半来青楼寻花问柳的纨绔公子哥儿。

没错,清音小筑名字虽风雅,它其实是一座青楼,还是青楼中比较高档的那种,这里的姑娘不但貌美,还极富才华,或下笔成文,或七步成诗,或琴技一绝,但这些都改变不了她们是风尘女子的事实。

她们名义上是清倌人,但那也要看对象的,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能够拒绝的人很少,不是吗。

对于那些清贫书生来说,这里是一个赋诗赏曲会红颜知己的风雅之地,对于那些高管权贵来说,这里与普通青楼无异,看中了哪个姑娘,想要也只是金钱够不够多的事。

这里是南楚都城晏城最有名的风月场所,人人都知它的幕后老板是南楚四大家族之一的梅家,却不知早在百年前梅家落魄时,就已经成为武王府在南楚扶持的傀儡了。

秦悠之所以将相见的地点定在清音小筑,不是没有原因的,都城是南楚皇室的地盘,但在清音小筑,没人伤的了她,即便是南楚的皇子,都不行。

随着一步步渐渐融入武王府,那些“武王府一代不如一代,没落的不堪一击”等流言蜚语掩盖下的真相,看得秦悠心惊不已,这样势力庞大盘根错节的武王府,别说“不堪一击”,就是赵咸铭拼尽全力,也不见得能击垮。

在刚得知宋微君绿衣门主的身份时她还想杀了他,现在想想,那么做只会让自己死的尸骨无存。

秦悠四人来到清音小筑便直奔飘雪园,独立的小院种满了铃兰,正值铃兰花期结束,落花被风吹起,飘摇的白色花瓣像是在下雪,月光下有种犹似梦中的朦胧之美,带着点点花开荼蘼的凄然,美得令人窒息。

大煞风景的是,此时院子里正有一男子在不停的转圈奔走,俊美的脸上挂着腾云驾雾般的缥缈笑容,仿佛真把这里当成了仙境,他的眼中看不到四周想拉住他却又不敢上前的侍卫,只有那些零落纷飞的花瓣,把那当成了天界为迎接他飞升而洒下的恩泽。

秦悠唇角含笑饶有趣味的看着,四皇子楚修泽看起来是个很规矩且骄傲的人,但此时他傻白痴的形象,还真是让人有些接受不了啊,若此时有录像机,她真想给他录下来,不知他清醒后看到自己的样子,会不会活活气死。

不得不说,广寒阙,厉害啊!

“秦小公子,想不到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就在秦悠邪恶的微笑时,旁边传来一道清润的男子嗓音。

---题外话---……

270.270妖孽,变化多端

秦悠侧头看去,就见漫天花雪中景东漓摇着轮椅而来,花瓣纷飞,月光温柔如水,他唇角含笑,俊秀的容颜也沾染了几分不真实的梦幻色彩。

“是啊,不过我以为再见面的时候,景少主会忍不住想上前杀了我,如今看来,到时我小瞧了景少主的气量。”秦悠也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寒暄着,眼睛含蓄的瞥了眼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景杨囡。

景杨正用一双愤怒的眼神盯着秦悠,秦悠表示可以理解,毕竟景东漓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但她却利用四皇子阴了他一把,不是谁都有景东漓笑里藏刀的本事。

景东漓莞尔一笑,清润的眼眸看向她时有着不加掩饰的灼热:“怎么会,我与五儿可是有过共患难的生死之交,岂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对知己喊打喊杀,我们商人行遍天下,最重要的就是信义二字,只是五儿下次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四皇子身为一国皇子,能不招惹最好还是不要招惹,这样对你很不利。”

一番话说得极其真诚,心思单纯些的人恐怕都要感动的对他掏心掏肺了。

秦悠敛起笑容,俊秀的脸上浮现点点无奈的担忧:“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东漓兄也说了,四皇子可是一国皇子,又岂会将我这种不入流的商人放在眼里,可我实在急需洛神花救命,不得不出此下策,一会儿四皇子清醒后,还请东漓兄为我说几句好话啊。鲺”

顺杆爬谁不会,既然他喜欢跟她攀交情,那么她也不介意受了那一声肉麻兮兮的“五儿”,四皇子看起来很重视景东漓,若景东漓肯为她周旋,她与四皇子的关系将会缓和许多。

闻言,景东漓笑了,眼眸弯起,在梦幻的背景之下,竟有几分孩子气的纯真,但秦悠知道这只是假象,听到她有求于他,这老狐狸八成是在算计人。

“五儿终于肯唤我一声东漓兄,而非景少主了,我很高兴,既然你我是兄弟,这点小忙为兄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景东漓笑得很愉悦,他是个很含蓄的人,但这次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神情中透着自然而然的担忧:“只是现在四殿下的性命捏在你手里,若想劝他消消气,恐怕就算我开口,效果也不会很明显,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在受到威胁的时候被逼着做出妥协。”

哦,所以这是在让她拿出诚意么?

秦悠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又看向疯子一样四处游荡的楚修泽:“四殿下看起来很享受现在的美妙意境,你看他笑得多开心,东漓兄要不要也亲身体验一把?解脱所有禁锢,让灵魂彻底得到自由……”她的语气带着诱哄,仿佛是引人堕落的邪灵。

她看起来是个白痴吗?给了楚修泽解药,就等于给自己挖好了坟墓,虽然她想修复跟楚修泽的关系,但还没愚蠢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以为凭借他一声“为兄”,几句打包票的好话她就被哄得团团转了吗?

是什么让景东漓觉得她的智商如此的无可救药?

觉擦到她语气中的怒气以及威胁,景杨身体紧绷,靠的景东漓更近了一些,戒备的扫了眼跟随在秦悠身后的三人,身为高手,他自然能感受到那三人内敛的雄浑气息。

那两名容貌一模一样的蓝衫男子就够他忌惮的了,最可怕的是那名眸色无波的黑衣男子,以他的修为竟然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但那有意无意散发出的窒息压迫感让他明白,此人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他手下无意识的按在了轮椅把手上,想不动声色的拉开景东漓与秦悠之间的距离,若秦悠真要对景东漓动手,等不到其他人上前解围,那三名男子轻松就能将景东漓制住。

觉察到他的紧张,景东漓出声安抚:“景杨,你太紧张了,五儿不过是与我开个玩笑,怎么会真对我动手,她只是气恼我在帮着别人说话罢了。”

说完又看向秦悠:“为兄一时考虑不周,还望五儿不要与为兄计较。”

秦悠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示意常泽月上前:“月,把解药给四殿下吧,逍遥了这么久,估计他已经快活够了,接下来该谈谈正事了。”

景东漓看似能与楚修泽平起平坐,但能做主的还是楚修泽,再说她来这么久了,景东漓这个老狐狸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除了废话还是废话,她可没心情跟他在这里闲扯。

常泽月听到她对他的亲昵称呼,身体微不可见的僵了僵,虽然知道她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他的真名,但一个“月”字,足以勾起那些并不久远但被他刻意雪藏的往事。

他一开始就知道这只是一场戏,所以不动情不动心,现在,他依旧不能动情也不能动心,他只是绿衣门杀人如麻的七杀

之一掩日,他是她暂时的护卫,仅此而已。

景东漓扶额,语气有些哀怨:“五儿,你就这么不愿意与为兄多说说话吗?自从上次分别,为兄天天都在期盼着能与五儿重逢。”

秦悠转眸看他:“东漓兄的意思是让我晚点救四殿下,就让他这么疯疯癫癫下去?”

景东漓自然不可能轻易就被人堵得哑口无言,他淡定微笑:“怎么会,为兄并无此意,只是见你不理会我,心中难过罢了,你能这么为四殿下考虑,为兄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为兄与四殿有同盟之义,你为了殿下也就是为了为兄,为兄感动的很……”

瞧瞧,什么叫舌灿莲花,看景东漓就知道了,明明是她不想搭理他,明明是她想跟楚修泽谈正事了,却被他硬生生说成为他着想,给他面子,这化解尴尬的本事不是一星半点的高。

不过秦悠也听得出,景东漓说这些话是有几分是逗着她玩儿的意思,类似打趣开玩笑,并未当真。

秦悠失笑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难道真把她当成小毛孩哄着玩了吗?哼,小毛孩有本事把他阴的吐血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不得不低头妥协吗?兴许他还不知道那晚调戏他的“姑娘”就是她吧。

说起来,她始终没弄明白楚修泽究竟是怎么认出她的,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弄得她心里跟有个猫爪子在挠似的,偏偏又找不到人来为她解惑。

就在两人各自若有所思之时,楚修泽已经清醒过来了,他拂开挡在额前的乱发,脸色阴沉的扫过围在四周紧张看着他的属下,扫过面色沉静含笑的景东漓,扫过抱臂扬眉远远注视着他的秦悠……阴沉的脸上能挤出一缸水。

看这架势……不用猜也能知道,在他意识出现断层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最后紧紧锁定在秦悠身上,先是瞄过她平坦的胸口,随即又移回她脸上,冷怒道:“是你!可男可女,不男不女,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人妖都不带你这么变化多端的,像你这样的人,或许该称之为……妖孽?”

在这里,妖孽可不是一个形容人出类拔萃的褒义词,而是实实在在的贬义词,是祸害,是不祥之兆。

秦悠诧异挑眉,没想到她再次换装之后竟又一次被他一眼认出,上一次称之为巧合就有些牵强了,这一次,连提都不好意思提这两个字。

莫不是这四皇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异功能?有了宋微君以及遮月那样的特例,难保不会再遇上其他会特异功能的。

“四殿下似乎关注错重点了,我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手里的药能让你避免陷入十五月圆之夜的疯魔状态,你只有两次机会了哦,两次之后,就是你魂归西天之时,四殿下难道不觉得你的性命比我的性别重要多了么?”秦悠不紧不慢的笑了笑。

任何一次谈判,首先都要抓住对自己有利的关键点,而如果这个关键点恰好又是对方的弱点,那么这场谈判无疑会令她占据绝对的优势,至少从气势上就能压倒对方。

在楚修泽看来,对面那家伙嘴角的笑简直恶劣至极,他都有些不忍直视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而罪魁祸首让他丢尽了脸面之后还一副救世主的样子,他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将那家伙的笑容彻底撕裂。

可是他不能……

他咬牙切齿却又挫败的想叹气,谁让自己的性命捏在对方手里呢!

---题外话---……

271.271斗嘴,你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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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样?”楚修泽咬着牙问道,这话无疑是妥协了。[hua 超多好看小说]

“哎哟我这么友好的与你谈话,大老远前来赴约,你摆着一副臭脸色也就算了,连坐都不让我坐一下的吗?站着说话多累,话说,你游来荡去那么久,不累吗?”秦悠笑的十分亲切,但那笑容连慕含光三人看了都想狠狠的扁她!

楚修泽自是被气的咬牙切齿,但是很快他表情一顿,没有理会秦悠的挖苦,而是惊喜的看向秦悠的身后:“含光?你回……”

他想说‘你回晏城了’,但当看到慕含光身旁的慕含乔以及他们站位之间对秦悠的维护,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脸色有些苍白,不敢置信的盯着他鳏。

慕含光没有否认,也没有回避,大方的上前一步,微微笑着,轻叹一声:“四殿下,好久不见。”

楚修泽只是直直盯着他,并不说话,眼神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冷漠。

慕含光好脾气的继续笑着,似是解释,又似是与老朋友交代自己这些年的境况:“离开晏城之后我一路去了梁国,你知道,我们江湖人行踪不定,走到哪里算哪里,后来偶然遇到了少年时就分离了的哥哥,于是就留在了他身边,为秦家效力。”

“梁国,秦家……”楚修泽已经冷静下来,呢喃两声开始重新审视秦悠盛世暖婚最新章节。

秦悠郑重对他拱了拱手:“梁国平阳郡秦家秦五,与景少主一样,家中世代行商,不过商铺规模可远远比不得景家,只能算小有资产罢了,这次来南楚也是因为迫不得已,家中表叔患病,急需洛神花救命,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四殿下能体谅秦五的无礼。”

平阳郡确实有个行商的秦家,跟南楚梅家一样,这个秦家也是武王府门下所有,给秦悠安排一个五公子的身份轻而易举,即使旁人去查,也只会查到确有此人。

“上次见面我记得五儿跟我说你的身份是京城云客来的幕后老板秦家秦五公子,怎么现在又变成平阳郡秦家了?”旁边景东漓幽幽说道,语气颇有些受到欺骗后的埋怨。[hu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哦?云客来是我们秦家在梁都的产业,景少主难道不知?”秦悠语气诧异,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她不信那天见面之后景东漓没有查过她的底细,细查之后自然也能知道云客来与秦家的关联。

“好吧,为兄错了,五儿不要生气,我只是瞧气氛沉闷,开个玩笑罢了。”景东漓见她对自己的称呼又变成了景少主,忙浅笑着解释道。

秦悠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在意。

景东漓虽然老谋深算,但说话做事挺有风度,并不让人觉得厌恶,笑容让人有种江南烟雨春风拂柳的温润明媚。

“你们早就相识?”略显阴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间的互动。

景东漓与秦悠对视一眼,一脸无奈的对她摊了摊手。

他等在院子门口见到进来的人是秦悠时便知道,楚修泽可能会误会这一系列事都是他与秦悠串通好的,但他还是选择了与秦悠相认,本来并非这样,遮遮掩掩反而会让人误以为确有其事。

见景东漓没有解释的意思,秦悠只得道:“在来南楚的路上,我与景少主的船只一同遇上了水匪,为了保命,我只好厚着脸皮去向景少主求救,幸好当地官府派兵及时,我们才得以带着货物安然来到南楚。”

说完便见景东漓偏头对着她若有深意的一笑,秦悠装作没看懂,也是傻傻一笑。

她的话语含糊其辞,隐瞒了那些人是有意算计景东漓以及景东漓提前通知官府反阴了对方一把的事,而景东漓那一笑也是在告诉她,他知道她们的商船上有高手,向他求救是另有目的。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心照不宣。

其实她也并非刻意隐瞒楚修泽,只是解释起来太麻烦,她懒得多说,再说,这些细节与楚修泽没多大关系,也就无所谓隐瞒不隐瞒了。

楚修泽狐疑的眼神扫过两人坦荡的表情,没有再追问什么,并非信了秦悠的话,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与景东漓打交道已经不止一年两年了,景东漓的为人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两人的关系虽是建立在互利的基础上,但相交多年也还是有些朋友之义的,而且他想不出景东漓有什么理由要害他,所以说,眼前这非男非女的可恶家伙完全就是突然跳出来横插一脚的混蛋。

“南楚冬季的气温虽然不冷,但都站在外面也不好谈事情,被人发现四殿下的身份影响也不好,还是进屋一叙吧。”见楚修泽脸色

缓和少许,景东漓手指敲着轮椅扶手笑着提议。

楚修泽目光复杂的看了慕含光一眼,对着秦悠冷哼一声,甩袖先一步走向房门。

今天他算是丢丑丢大了,又得知自己当成兄弟的好友突然成了自己敌人的护卫,心中的抑郁可想而知。

走近房间众人依次坐下,都是信得过的心腹,楚修泽直接开口道:“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都市特种兵。”

语气中已有隐隐的不耐烦。

秦悠并不生气,笑了笑说道:“我已经说过不止一遍了,我的目的仅仅是洛神花。”

“只是洛神花?”楚修泽明显不信,讽刺的看着她,光凭她身后站的那三人,想从温青岚那里得到洛神花并非不可能,即使有三皇子的保护也很难拦住他们。

“如果还有其他目的的话,那就是想跟四殿下打好关系,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我秦家虽没有超越景家的野心,但谁也不会嫌钱多,是不是?”秦悠悠然的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的身形不羁而慵懒。

“呵呵……”楚修泽真是气笑了,他目光狠狠刮着秦悠:“想与本殿下打好关系?恕本殿下愚昧,原来给一个人下毒将他随意摆布是想与他打好关系,本殿下真是长见识了!!”

楚修泽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眼神也逐渐阴沉。

“四殿下先别急着生气,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过分,当时如果不以此威胁,我和我的同伴可就走不出鸣凰楼了,”秦悠亲自斟了杯茶推到楚修泽面前,笑容灿烂道:“这些都是小事,我既然没有爽约任四殿下毒发,说明我并未有要置你于死地的想法,我肯定会为你解毒的,只要你能拿出洛神花。”

“只要本殿下能拿出洛神花,你就给本殿下解毒?就这么简单?”楚修泽怀疑的瞪着她:“凭你的势力也可以得到洛神花,为什么非得从本殿下这里下手?”

秦悠摇头,叹气道:“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我就算有势力,又怎么斗得过三皇子,何况这还是在你们南楚,所以,我才想借助四殿下的力量。”

“嘁。”楚修泽冷嗤,这家伙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不可信,什么民不与官斗,不与官斗还胆大包天的给他一国皇子下毒。

想了想,楚修泽眯着眼睛问:“为何你会选择本殿下?你想得到洛神花,与三哥联手也未尝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温氏与三哥的关系,若问谁最有可能把洛神花弄到手,无疑是三哥最有可能,还有五皇子六皇子……”

秦悠抬手制止他继续报数一般的数着他那一串兄弟,直言道:“三皇子太狠,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跟他合作得随时防备着被他反咬一口,心累!四五六七……不是太嫩就是太蠢,没有合作的必要,说实话,在这些皇子中,最适合做这储君之位的就是你了,我看好你!”

她语重心长的说着,就差抬起爪子拍拍楚修泽的肩,道一声——兄弟,任重而道远啊!我看好你,加油!

楚修泽并不领情,冷笑;“这么说来本殿下还要感谢你看得起本殿下了?单凭你那席话,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能不能别老拿皇子的身份压人?这也是死罪那也是死罪,吓唬我一升斗小民很有意思吗?”秦悠真是受够了他动不动就拿死来吓唬她,又不能真动手杀了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她是吓大的啊。

“你还升斗小民?有你这种升斗小民吗?你若是升斗小民,那些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又算什么?”楚修泽冷嘲热讽的说道。

“哎哟,说的好像我多不安分似的,我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像我这样的大好人,送上门给你合作,你都不要,你还想要怎么样!”秦悠撇嘴。

楚修泽被她的无耻气的呼吸不畅,喘着粗气怒道:“大到炸伤皇子公主,小到惊扰百姓,你还说你没有做坏事,那什么才叫坏事?你滚,本殿下才不会跟你这种人谈什么合作!”

---题外话---……

272.272退让,各有算计

上一章:271271斗嘴,你是坏人

“我那是为民除害像三皇子那样的人,若让他当上皇帝,将来苦的可是百姓,所以必须把一切恶的根源全都扼杀在摇篮里”秦悠气死人不偿命的说:“我就不走,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我岂不很没面子”

“咳,我说两位……”景东漓实在听不下去了,无语的望着那两个越吵越幼稚的人:“似乎跑题了,咱先谈正事再论罪好吗?砦”

说实话,他其实是担心楚修泽会被秦悠活活气死,瞧那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儿,再看看对面某人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悠闲,反差太大了。<strong>hua</strong>访问: 。

以前四皇子是个‘挺’冷静的人,为什么一遇上秦五就变的这么暴躁?

不断喘着粗气的楚修泽似被这话蓦然惊醒,他诧异的挑高了眉‘毛’上下瞧了瞧秦悠,暗自震惊自己竟会这么轻易就被这家伙挑起了情绪,他平日也算是个克制的人,皇宫那样的地方‘逼’得人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努力算计挣扎求生存,可今天他竟这般失态。

秦悠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十天之内,我要见到洛神‘花’,我想以四殿下与东漓兄的本事,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鳏”

楚修泽脸‘色’‘阴’沉:“这么快?你应该知道,温氏只是与三皇兄合作,并不信任他,连三皇兄都不可能轻易得到洛神‘花’,只凭秀儿又怎么可能在十天内就给你‘弄’来?”

“这就是四殿下该考虑的事了,”秦悠摇摇头:“如果四殿下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我就该考虑是否要换个人合作了,到时候还请四殿下休怪我将你当成敌人看待……”

轻飘飘的话又是把楚修泽气的半死,他狠狠瞪着她:“你又威胁本殿下”说完又冷笑一声:“刚才是谁说凭借自己的势力也能得到洛神‘花’,怎么现在又非得要求本殿下帮你办这件事?”

秦悠无辜又无奈:“我又说过那样的话吗?”

“你没有说,但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秦悠无语,郑重的纠正他:“我当时说的是,我的势力不足以与三皇子争斗,所以想借四殿下的力量,四殿下有揣摩人心思的能力我很佩服,但也不要这样误会我啊。”

“哼,你是想故意挑起本殿下与三哥之间的争端,坐看我们兄弟阋墙,好个心思狡诈‘阴’险的‘女’人”楚修泽冷笑。

“我不挑拨你们兄弟就不阋墙了吗?还是四殿下觉得三殿下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即便明知你是他登上储君之位的绊脚石也不会对你下手?”秦悠眉梢眼角都是戏谑不屑之意,让楚修泽无言以对。

“十天时间太短,本殿下只能说会尽力,”说完又似是嘲讽似是自嘲的一笑:“何况因为你突然制造的大‘混’‘乱’,造成三哥重伤昏‘迷’,父皇却以为是我们几个兄弟下的手,将我们一个一个责以重罚,我被发配到南方白彝部落治理水患,治理不好不许回晏城,我无法及时掌握京城动向,如何能在十日内给你‘弄’到洛神‘花’”

楚修泽满腔的怨气,不知道是对秦悠的,还是对他那青红不分的父皇的,连自称都不自觉换成了“我”,声音低沉中夹着一抹极力掩饰的失落。<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strong>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他们这些兄弟都不过是父皇手里的棋子,作用便是制衡彼此。

以前太子在世时,父皇虽没有废太子的表现,却赋予其他兄弟不小的权利,冷眼看着他们将太子压制的死死的,现在太子薨了,他又迟迟不立储君,冷眼瞧着他们兄弟几个或蠢蠢‘欲’动或小心翼翼想退出争斗寻求自保。

父爱母爱是什么?他从来不知道,他只知道,只有在这群名为兄弟的恶狼中杀出一条血路,才能保全自己,才能活下去。

秦悠与景东漓都因为他心凉却又装作不在意的语气一怔,互相对视一眼。

秦悠对楚修泽不算了解,不知道他平日都是什么样子,但景东漓却是知道的,抚‘摸’着轮椅扶手轻轻一叹,又摇了摇头,看来广寒阙对人的情绪有极强的干扰能力,击碎了楚修泽的心防,勾起了他心底那一丝丝的脆弱。

“你什么时候动身?”秦悠蹙眉,她看过南楚的地图,知道白彝部落离晏城的距离有多远,那里的部族比晏城周边的部族更加排外,甚至连皇室的账都不怎么买,简直就像是一个自治的小国,而皇室也不敢打压太狠,否则很可能引起各个部族群起暴‘乱’。

楚修泽去那里治水必然要开工动土,万一与当地部族产生冲突,小命‘交’代在那里都是有可能的。

这南楚皇帝还真狠,对自己亲儿子都敢往死里坑,怨不得楚修泽会心寒。

“明天。”楚修泽收敛起情绪,冷冰冰的说。

等他收拾东西滚出晏城,再回来不知道晏城会变成什么样呢,是否还有他的立锥之地?他那养伤的三哥知道了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吧。

秦悠沉‘吟’着,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计狠手竟然会让三皇子因祸得福,偏这南楚皇帝的心思还诡异莫测,如此一来,她是否还能把赌注压在楚修泽身上?

并非她一定要这般冷血算计,十天的时间也的确有些苛刻,但这全是因为梁国出现了变故,自从齐王赵咸瑾效仿晋王逃走不成反被擒后,几个王爷皆是人心惶惶,赵咸铭的打压手段又太狠,导致魏王也狗急跳墙的准备放手一搏了。

不过魏王赵咸霖显然比赵咸瑾谨慎多了,追随他的文臣先是不动声‘色’的找借口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地,自请,武将本身就有一部分在外地驻守,剩下的也都用各种方法暗中躲开赵咸铭的眼线悄悄随赵咸霖离了京,然后赵咸霖带着这批人直逃到接近北方战事的郡县才揭穿伪装,占领了两处郡县后昭然宣布投入晋王与北齐的阵营。

赵咸霖手下笼络的武将不少,愿意跟随他揭竿而起的士兵足有十多万。

不算上武王府的兵力,赵咸铭能调动的兵力也仅仅只有五十几万,现在一下子又损失了十多万,再加上晋王与北齐的三十几万大军,战事一下子紧张起来,梁军长期作战已经疲累不堪,面对意气风发的晋王一方,可以说是节节败退,这个时候赵咸铭疑心再重也不得不启用宋家军了。

在来清音小筑之前,林西桐刚收到洛城安世锦传来的消息,圣旨已经离开京城,召西北巡防的武王与武王妃回京。

从圣旨离京到武王接到圣旨返京,即使路上再磨蹭,顶多也只能争取到三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三个月后,宋微君必须好起来,并且出现在京城。

他的身体已经破败到那种地步,即使有洛神‘花’的帮助,想调养到能上阵带兵又岂是短时间就能办到的,因此她想尽快将洛神‘花’‘弄’到手,多争取一天的时间也是好的。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的消息,最糟糕的消息是,温青岚失去了踪迹,

重伤之后的她不知道被三皇子藏到了什么地方,也许已经被三皇子彻底掌控了,如果洛神‘花’落到三皇子手中,他们再想得到,困难度不知道要提升多少倍。

来清音小筑的路上慕含光把这一消息告诉秦悠时,秦悠的脸‘色’简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但无论生气还是着急上火都解决不了问题,她不能慌,否则这场谈判她就输了。

别看她云淡风轻的与景东漓闲扯,后来又一脸闲适的跟楚修泽吵架玩,其实心里茫茫的,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在演技还算过关,笑容自若。

虽然知道楚修泽为了自己的小命肯定会答应帮她,但她又怎么能在对手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

心中思量了一番,秦悠沉声说道:“我还等着洛神‘花’救命呢,时间不能宽裕,就算只是查到下落也可,强抢我也要尽快将它‘弄’到手,”她目光清冷的看着楚修泽:“关于探查下落的事,我的人会全力以赴,还请四殿下也倾力相帮,不管最后是我的人先找到,还是四殿下的人先找到,我都会将解‘药’送给四殿下。”

楚修泽对上她清明诚恳的星眸,眼神微微闪了闪,也摆出郑重的神‘色’道:“本殿下如何信你?”

秦悠脸上的诚恳之‘色’顿时淡去些许,多了几分冷意:“不知四殿下想要什么样的保证?”说完不等他开口又继续道:“我虽然有退一步想与四殿下‘交’好之意,但也请四殿下不要让我为难。”

淡淡的语调说明她心中亦有不悦。

楚修泽亦是冷笑:“现在什么都是握在你手里,你只说你有诚意,秦小公子看起来也不似那般天真之人,为何觉得本殿下就会天真的相信了你的口说无凭?”

秦悠笑了笑:“谁说你没有筹码,如果你先一步找到了洛神‘花’,不就有了最大的筹码了吗?”

“可是你也说了,你的人会全力以赴,也就是说,本殿下不但要与自己三哥争,还要与你的人争,得到洛神‘花’的几率最多也只有三层,如此看来,秦小公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至少本殿下还有一半的机会。”楚修泽也毫不示弱。

秦悠蹙眉,如果楚修泽真这么做了,不但不会成为她的助力,很可能还会妨碍绿衣‘门’的人办事,降低了效率,这不是她想要的。

顿了顿,她淡淡问道:“不知四殿下有何要求?不妨说出

来听听,若是秦五能办到,定会不遗余力。”

楚修泽‘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淡笑:“这次南下治水,本王想邀秦小公子同行,不知秦小公子意下如何?”

楚修泽的语态突然间就客气起来,与先前暴躁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听这话,站在秦悠身后的常泽月以及慕氏兄弟眼睛全都紧紧盯着她,心中忐忑不安却又谨守身份不好出声。

一直沉默喝茶的景东漓也看向秦悠。

深入南楚,即使秦悠身边的人再强,可是随行的大部队都是楚修泽的人,若是楚修泽想对她做些什么,比如‘逼’迫她‘交’出解‘药’,她即便最后能脱身,也会损失惨重,这要是答应了,无疑是把自己送到了楚修泽手上当人质。

这明显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以秦悠的‘精’明又岂会答应?

不过秦悠做事向来出人意料,使得景东漓越发好奇,而慕含光三人则是紧张的要死。

“可以。”紧凝的气氛中,秦悠淡笑着吐出两个字。

楚修泽本来没报什么希望,毕竟谁会傻到放弃绝对有利的局势,将自己置身劣势,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说可以,不禁让他怔愣住。

慕含光顿时急了,蹙眉道:“公子,还请三思。”

身后三道忧虑且不赞同的目光让秦悠如芒在背,她回头对三人安抚的笑了笑:“这是我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你们不必再劝,我自有主张。”

慕含乔与慕含光跟在她身边时间不短了,知道这事恐怕她另有算计,且她也不是冲动无脑的人,遂闭嘴不再多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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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272退让,各有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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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是为民除害!像三皇子那样的人,若让他当上皇帝,将来苦的可是百姓,所以必须把一切恶的根源全都扼杀在摇篮里!”秦悠气死人不偿命的说:“我就不走,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我岂不很没面子!”

“咳,我说两位……”景东漓实在听不下去了,无语的望着那两个越吵越幼稚的人:“似乎跑题了,咱先谈正事再论罪好吗?旎”

说实话,他其实是担心楚修泽会被秦悠活活气死,瞧那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儿,再看看对面某人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悠闲,反差太大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119;&119;&119;&46;&109;&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99;]。 更新好快。

以前四皇子是个‘挺’冷静的人,为什么一遇上秦五就变的这么暴躁?

不断喘着粗气的楚修泽似被这话蓦然惊醒,他诧异的挑高了眉‘毛’上下瞧了瞧秦悠,暗自震惊自己竟会这么轻易就被这家伙挑起了情绪,他平日也算是个克制的人,皇宫那样的地方‘逼’得人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努力算计挣扎求生存,可今天他竟这般失态。

秦悠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十天之内,我要见到洛神‘花’,我想以四殿下与东漓兄的本事,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鞅”

楚修泽脸‘色’‘阴’沉:“这么快?你应该知道,温氏只是与三皇兄合作,并不信任他,连三皇兄都不可能轻易得到洛神‘花’,只凭秀儿又怎么可能在十天内就给你‘弄’来?”

“这就是四殿下该考虑的事了,”秦悠摇摇头:“如果四殿下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我就该考虑是否要换个人合作了,到时候还请四殿下休怪我将你当成敌人看待……”

轻飘飘的话又是把楚修泽气的半死,他狠狠瞪着她:“你又威胁本殿下!”说完又冷笑一声:“刚才是谁说凭借自己的势力也能得到洛神‘花’,怎么现在又非得要求本殿下帮你办这件事?”

秦悠无辜又无奈:“我又说过那样的话吗?”

“你没有说,但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秦悠无语,郑重的纠正他:“我当时说的是,我的势力不足以与三皇子争斗,所以想借四殿下的力量,四殿下有揣摩人心思的能力我很佩服,但也不要这样误会我啊。”

“哼,你是想故意挑起本殿下与三哥之间的争端,坐看我们兄弟阋墙,好个心思狡诈‘阴’险的‘女’人!”楚修泽冷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119;&119;&119;&46;&109;&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99;]

“我不挑拨你们兄弟就不阋墙了吗?还是四殿下觉得三殿下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即便明知你是他登上储君之位的绊脚石也不会对你下手?”秦悠眉梢眼角都是戏谑不屑之意,让楚修泽无言以对。

“十天时间太短,本殿下只能说会尽力,”说完又似是嘲讽似是自嘲的一笑:“何况因为你突然制造的大‘混’‘乱’,造成三哥重伤昏‘迷’,父皇却以为是我们几个兄弟下的手,将我们一个一个责以重罚,我被发配到南方白彝部落治理水患,治理不好不许回晏城,我无法及时掌握京城动向,如何能在十日内给你‘弄’到洛神‘花’!”

楚修泽满腔的怨气,不知道是对秦悠的,还是对他那青红不分的父皇的,连自称都不自觉换成了“我”,声音低沉中夹着一抹极力掩饰的失落。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他们这些兄弟都不过是父皇手里的棋子,作用便是制衡彼此。

以前太子在世时,父皇虽没有废太子的表现,却赋予其他兄弟不小的权利,冷眼看着他们将太子压制的死死的,现在太子薨了,他又迟迟不立储君,冷眼瞧着他们兄弟几个或蠢蠢‘欲’动或小心翼翼想退出争斗寻求自保。

父爱母爱是什么?他从来不知道,他只知道,只有在这群名为兄弟的恶狼中杀出一条血路,才能保全自己,才能活下去。

秦悠与景东漓都因为他心凉却又装作不在意的语气一怔,互相对视一眼。

秦悠对楚修泽不算了解,不知道他平日都是什么样子,但景东漓却是知道的,抚‘摸’着轮椅扶手轻轻一叹,又摇了摇头,看来广寒阙对人的情绪有极强的干扰能力,击碎了楚修泽的心防,勾起了他心底那一丝丝的脆弱。

“你什么时候动身?”秦悠蹙眉,她看过南楚的地图,知道白彝部落离晏城的距离有多远,那里的部族比晏城周边的部族更加排外,甚至连皇室的账都不怎么买,简直就像是一个自治的小国,而皇室也不敢打压太狠,否则很可能引起各个部族群起暴‘乱’。

楚修泽去那里治水必然要开工动土,万一与当地部族产生冲突,小命‘交’代在那里都是有可能的。

这南楚皇帝还真狠,对自己亲儿子都敢往死里坑,怨不得楚修泽会心寒。

“明天。”楚修泽收敛起情绪,冷冰冰的说。

等他收拾东西滚出晏城,再回来不知道晏城会变成什么样呢,是否还有他的立锥之地?他那养伤的三哥知道了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吧。

秦悠沉‘吟’着,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计狠手竟然会让三皇子因祸得福,偏这南楚皇帝的心思还诡异莫测,如此一来,她是否还能把赌注压在楚修泽身上?

并非她一定要这般冷血算计,十天的时间也的确有些苛刻,但这全是因为梁国出现了变故,自从齐王赵咸瑾效仿晋王逃走不成反被擒后,几个王爷皆是人心惶惶,赵咸铭的打压手段又太狠,导致魏王也狗急跳墙的准备放手一搏了。

不过魏王赵咸霖显然比赵咸瑾谨慎多了,追随他的文臣先是不动声‘色’的找借口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地,自请,武将本身就有一部分在外地驻守,剩下的也都用各种方法暗中躲开赵咸铭的眼线悄悄随赵咸霖离了京,然后赵咸霖带着这批人直逃到接近北方战事的郡县才揭穿伪装,占领了两处郡县后昭然宣布投入晋王与北齐的阵营。

赵咸霖手下笼络的武将不少,愿意跟随他揭竿而起的士兵足有十多万。

不算上武王府的兵力,赵咸铭能调动的兵力也仅仅只有五十几万,现在一下子又损失了十多万,再加上晋王与北齐的三十几万大军,战事一下子紧张起来,梁军长期作战已经疲累不堪,面对意气风发的晋王一方,可以说是节节败退,这个时候赵咸铭疑心再重也不得不启用宋家军了。

在来清音小筑之前,林西桐刚收到洛城安世锦传来的消息,圣旨已经离开京城,召西北巡防的武王与武王妃回京。

从圣旨离京到武王接到圣旨返京,即使路上再磨蹭,顶多也只能争取到三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三个月后,宋微君必须好起来,并且出现在京城。

他的身体已经破败到那种地步,即使有洛神‘花’的帮助,想调养到能上阵带兵又岂是短时间就能办到的,因此她想尽快将洛神‘花’‘弄’到手,多争取一天的时间也是好的。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的消息,最糟糕的消息是,温青岚失去了踪迹,

重伤之后的她不知道被三皇子藏到了什么地方,也许已经被三皇子彻底掌控了,如果洛神‘花’落到三皇子手中,他们再想得到,困难度不知道要提升多少倍。

来清音小筑的路上慕含光把这一消息告诉秦悠时,秦悠的脸‘色’简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但无论生气还是着急上火都解决不了问题,她不能慌,否则这场谈判她就输了。

别看她云淡风轻的与景东漓闲扯,后来又一脸闲适的跟楚修泽吵架玩,其实心里茫茫的,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在演技还算过关,笑容自若。

虽然知道楚修泽为了自己的小命肯定会答应帮她,但她又怎么能在对手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

心中思量了一番,秦悠沉声说道:“我还等着洛神‘花’救命呢,时间不能宽裕,就算只是查到下落也可,强抢我也要尽快将它‘弄’到手,”她目光清冷的看着楚修泽:“关于探查下落的事,我的人会全力以赴,还请四殿下也倾力相帮,不管最后是我的人先找到,还是四殿下的人先找到,我都会将解‘药’送给四殿下。”

楚修泽对上她清明诚恳的星眸,眼神微微闪了闪,也摆出郑重的神‘色’道:“本殿下如何信你?”

秦悠脸上的诚恳之‘色’顿时淡去些许,多了几分冷意:“不知四殿下想要什么样的保证?”说完不等他开口又继续道:“我虽然有退一步想与四殿下‘交’好之意,但也请四殿下不要让我为难。”

淡淡的语调说明她心中亦有不悦。

楚修泽亦是冷笑:“现在什么都是握在你手里,你只说你有诚意,秦小公子看起来也不似那般天真之人,为何觉得本殿下就会天真的相信了你的口说无凭?”

秦悠笑了笑:“谁说你没有筹码,如果你先一步找到了洛神‘花’,不就有了最大的筹码了吗?”

“可是你也说了,你的人会全力以赴,也就是说,本殿下不但要与自己三哥争,还要与你的人争,得到洛神‘花’的几率最多也只有三层,如此看来,秦小公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至少本殿下还有一半的机会。”楚修泽也毫不示弱。

秦悠蹙眉,如果楚修泽真这么做了,不但不会成为她的助力,很可能还会妨碍绿衣‘门’的人办事,降低了效率,这不是她想要的。

顿了顿,她淡淡问道:“不知四殿下有何要求?不妨说出

来听听,若是秦五能办到,定会不遗余力。”

楚修泽‘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淡笑:“这次南下治水,本王想邀秦小公子同行,不知秦小公子意下如何?”

楚修泽的语态突然间就客气起来,与先前暴躁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听这话,站在秦悠身后的常泽月以及慕氏兄弟眼睛全都紧紧盯着她,心中忐忑不安却又谨守身份不好出声。

一直沉默喝茶的景东漓也看向秦悠。

深入南楚,即使秦悠身边的人再强,可是随行的大部队都是楚修泽的人,若是楚修泽想对她做些什么,比如‘逼’迫她‘交’出解‘药’,她即便最后能脱身,也会损失惨重,这要是答应了,无疑是把自己送到了楚修泽手上当人质。

这明显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以秦悠的‘精’明又岂会答应?

不过秦悠做事向来出人意料,使得景东漓越发好奇,而慕含光三人则是紧张的要死。

“可以。”紧凝的气氛中,秦悠淡笑着吐出两个字。

楚修泽本来没报什么希望,毕竟谁会傻到放弃绝对有利的局势,将自己置身劣势,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说可以,不禁让他怔愣住。

慕含光顿时急了,蹙眉道:“公子,还请三思。”

身后三道忧虑且不赞同的目光让秦悠如芒在背,她回头对三人安抚的笑了笑:“这是我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你们不必再劝,我自有主张。”

慕含乔与慕含光跟在她身边时间不短了,知道这事恐怕她另有算计,且她也不是冲动无脑的人,遂闭嘴不再多言。

---题外话---……

256.273准备,出发之前

上一章:255272退让,各有算计

而常泽月那双清冷狭长的眼眸逐渐归于沉静,心中暗自轻叹,若是她想做,舍命陪她走一遭又如何,总之,他不会让她再先一步倒于他面前罢了。<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hua</strong>。更多最新章节访问:ww 。

见景东漓也目光奇异的看着自己,秦悠对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向惊疑不定的楚修泽:“四殿下明日何时动身?我等是装扮成‘侍’卫随你一起出发,还是在城外某处等着你?旎”

“你们在晏城以南的‘春’阳镇等着,到时本殿下会派人寻你们。”楚修泽生怕她反悔,立即敲定了行程。

秦悠点了点头,眯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期待,寻找温青岚的事有林西桐督促绿衣‘门’的人去做,她留在晏城用处不大,不如南下走一趟,何况……她缩在袖中的左手此时正抚‘摸’着一枚奇特的‘玉’佩,正是从南楚太子棺椁中得到的鬼脸‘玉’佩。

当时她匆匆看了一眼,只觉那鬼脸狰狞诡异,后来闲来无事仔细琢磨了一番,猛然发现,这不就是京剧脸谱中的恶鬼形象吗?京剧中的脸谱出现在这个时代,无疑与那位穿越前辈有关。

当初从那处倒金字塔的墓室中见到的羊皮纸,另一半宋微君也命人给她了,上面埋藏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鞅。

宝藏是真实存在的,埋藏地点却不在梁国,而是在南楚。

那位穿越前辈来到这个时空正逢‘乱’世,属于男人的一腔豪情‘激’励着他也加入了群雄逐鹿中,凭借现代看过的兵法以及前人总结的经验最终统一四方,建立了大秦国,也就是前朝。

战争是敛财最快的手段之一,在战中中掠夺的大量财富,一部分用来休养生息,恢复社稷,另一部分被他藏了起来,‘花’费心思‘弄’了这么个藏宝图,若是将来还有人穿越到这里,又恰好发现了这批财富,也算是他这个前人留给后辈的礼物了。

她记得偶尔听宋微君提起过,在前朝时,梁国与南楚以及西南诸个小国皆属于大秦的版图,大秦末年群雄割据,却再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完全统一,这才分隔开来,因此,宝藏藏在南楚偏僻的深山中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hu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秦悠之所以选择跟楚修泽同行,是因为楚修泽到底是南楚人,即使他本人对那些小部落不熟,队伍中肯定也会带着向用来与当地人做好沟通,否则即便他是皇子,迎接他们的也很可能会是数不尽的毒蛇毒虫。

秦悠跟着他是想先去探探情况,武王府也不是万能的,面对南方这些未完全开化的部落同样是毫无办法,武功再高也扛不住剧毒,她打算先解情况后再做决定。

当然了,这一切都要瞒着楚修泽,她可没有“见面分一半”的好度量。

随着赵咸霖起兵投奔晋王,梁国北方完全沦陷在了战火中,大‘乱’将起,武王府根本不可能独身事外,战争虽然能带来财富,可是数十万大军的军需消耗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若是到时候武王府负担不起,难免就要动用这里的宝藏了。

按羊皮纸上所言,这批财物数量足以与一座国库相提并论,大批的金银‘玉’器搬运回梁国也是一项大工程,还要小心翼翼不被人发现,因此,这次南下势在必行。

回去之后秦悠连夜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林西桐,包括宝藏的事。

寻找宝藏的确切位置她一个人很难完成,就算不借助绿衣‘门’的力量,身边慕含光与慕含乔两个小尾巴也是甩不掉的,何况她都想过拿这些财物贴补宋家军了,自然没什么可藏‘私’的。

或许是前世出生在富足之家,虽然少年时过的凄苦,后来做杀手之后便从没有为钱的事犯过愁,穿越之后身份尊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更是不愁钱不够用,因此秦悠从未将钱财看的有多重,即便组建‘私’军需要大量钱财支持,但目前这事还在起始阶段,有了宋微君从北戎王爷那坑来的二百万两银子足够用了。

不过有了这笔意外之财,她倒是可以将计划放得长远一些了,比如……如果第一批训练出来的人能让她满意,在这个朝代能有用武之地,她或许可以考虑在原定的人数基础上再扩张一些。

作为一个可以称得上亡命之徒的杀手,她一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二没有报复社会的‘阴’暗,但在这个战火连天的‘乱’世,手中掌握着一支足以保命的力量是必要的。

正常人都不喜欢被欺压,如浮萍一样颠沛流离不是吗。

林西桐对秦悠非要亲自去南方走一趟的想法很不赞同,王爷昏睡之前特意‘交’代过他,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王妃的安全,可这王妃总喜欢往一些危险的地方凑,让他大感头痛。

“王妃,不如你再考虑考虑?我还是觉得等找到洛神‘花’之后带着洛神‘花’一起返回洛

城比较好,王爷醒来第一个想见的肯定是您,难道您不想见王爷吗?”林西桐采取了感情攻势,不遗余力的劝说着。

秦悠摇头,对他晃了晃手里已经合二为一的羊皮纸:“你们认识上面的字?”

林西桐挣扎道:“王妃可以为我们译出来。”

“如果藏宝之地也是跟北阳山那样的墓室,你们谁进得去?”

这一次没人再反驳了,这上面的文字看着有点形似,却又陌生的紧,光靠猜测肯定是不行的,而且还‘浪’费时间。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秦悠对林西桐说道:“就这样吧,反正我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寻找洛神‘花’的事就‘交’给你了,四皇子那边我会尽力督促他的,你们也尽量配合些,这样效率更快,如果得到洛神‘花’,第一时间就送回洛城吧,他早些醒来,我也能放心。”

见说了这么多都无法阻止她,林西桐只能妥协,他也知道要想安全进入宝藏埋藏低,还得王妃亲自指点,旁人都不行。

“王妃准备带多少人过去?”顿了顿,林西桐便开始安排随行人手了,如果无法阻止,那就只能尽力保护王妃周全了。

秦悠想了想,扫过常泽月三人,说道:“除了他们三个,你再给我五个人吧。”

“就你们九人?不行,太危险了!”林西桐断然拒绝:“离了晏城你不止要防备当地人,还要提防四皇子,万一四皇子翻脸,想要用你做人质‘交’换解‘药’,王妃就危险了。”

一直不说话的常泽月也点点头:“四皇子太危险。”

能从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存活至今,本身就不是好像与的,上次在鸣凰楼楚修泽还因为秦悠伤了宜昌公主叫嚣着要杀了秦悠,这次见面却对这事只字未提,还有楚修泽这次被贬去南方治水都是因为秦悠惹出来的‘乱’子。

新仇旧怨太多了,楚修泽虽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杀意,表面算是妥协了,但谁知道他背地里打的什么心思,到时他们九个人与人家随行的大队人马比起来,简直不够看的。

他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但却不想她出事。

秦悠摆摆手,笃定道:“我自有法子牵制他,而且,这一路上他也不一定有机会动手。”

“怎么说?”林西桐不明白她的自信何来。

“你以为楚修泽为什么不愿离开都城?”秦悠挑挑眉‘毛’,哼笑道:“说不定他这一离开就再没机会回晏城了呢。,这一路上的状况就够他应付的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略一思索便恍然了,只是他们大多不涉朝堂,不明白其中的勾心斗角明枪暗箭,一时没想到那么多罢了。

南楚皇室已是处在争夺储君之位的白热化阶段,连皇帝老子都怀疑底下的儿子们勾心斗角罔顾手足之情,那么这些皇子又岂会真的老实,说白了就是‘弄’死一个,争夺储君之位的人就少一个,如果有下手的机会,他们又岂会错过。

而楚修泽离开晏城,周围防卫必定没有往日严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即使暗杀不成,还可以‘阴’谋构陷,比如说‘私’吞赈灾银两什么的,就算不能立即要了楚修泽的命,也能将他在朝堂上打压的抬不起头来,还有可能让皇帝彻底厌弃他,从此将他发配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一辈子不准回京了呢。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而现任的南楚皇帝也绝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光凭他能因为一件没有证据的事将所有儿子一起罚了就可看出一二。

他这么做可不是心疼自己受伤的三儿子,而是为了制衡所有蠢蠢‘欲’动的儿子,兔崽子们翅膀硬了,老是想方设法的想谋夺他身下的位置,老皇帝心里不忌惮才怪。

---题外话---……

265.273准备,出发之前

而常泽月那双清冷狭长的眼眸逐渐归于沉静,心中暗自轻叹,若是她想做,舍命陪她走一遭又如何,总之,他不会让她再先一步倒于他面前罢了。

见景东漓也目光奇异的看着自己,秦悠对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向惊疑不定的楚修泽:“四殿下明日何时动身?我等是装扮成侍卫随你一起出发,还是在城外某处等着你?旎”

“你们在晏城以南的春阳镇等着,到时本殿下会派人寻你们。”楚修泽生怕她反悔,立即敲定了行程。

秦悠点了点头,眯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期待,寻找温青岚的事有林西桐督促绿衣门的人去做,她留在晏城用处不大,不如南下走一趟,何况……她缩在袖中的左手此时正抚摸着一枚奇特的玉佩,正是从南楚太子棺椁中得到的鬼脸玉佩。

当时她匆匆看了一眼,只觉那鬼脸狰狞诡异,后来闲来无事仔细琢磨了一番,猛然发现,这不就是京剧脸谱中的恶鬼形象吗?京剧中的脸谱出现在这个时代,无疑与那位穿越前辈有关。

当初从那处倒金字塔的墓室中见到的羊皮纸,另一半宋微君也命人给她了,上面埋藏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鞅。

宝藏是真实存在的,埋藏地点却不在梁国,而是在南楚。

那位穿越前辈来到这个时空正逢乱世,属于男人的一腔豪情激励着他也加入了群雄逐鹿中,凭借现代看过的兵法以及前人总结的经验最终统一四方,建立了大秦国,也就是前朝。

战争是敛财最快的手段之一,在战中中掠夺的大量财富,一部分用来休养生息,恢复社稷,另一部分被他藏了起来,花费心思弄了这么个藏宝图,若是将来还有人穿越到这里,又恰好发现了这批财富,也算是他这个前人留给后辈的礼物了。

她记得偶尔听宋微君提起过,在前朝时,梁国与南楚以及西南诸个小国皆属于大秦的版图,大秦末年群雄割据,却再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完全统一,这才分隔开来,因此,宝藏藏在南楚偏僻的深山中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秦悠之所以选择跟楚修泽同行,是因为楚修泽到底是南楚人,即使他本人对那些小部落不熟,队伍中肯定也会带着向用来与当地人做好沟通,否则即便他是皇子,迎接他们的也很可能会是数不尽的毒蛇毒虫。

秦悠跟着他是想先去探探情况,武王府也不是万能的,面对南方这些未完全开化的部落同样是毫无办法,武功再高也扛不住剧毒,她打算先解情况后再做决定。

当然了,这一切都要瞒着楚修泽,她可没有“见面分一半”的好度量。

随着赵咸霖起兵投奔晋王,梁国北方完全沦陷在了战火中,大乱将起,武王府根本不可能独身事外,战争虽然能带来财富,可是数十万大军的军需消耗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若是到时候武王府负担不起,难免就要动用这里的宝藏了。

按羊皮纸上所言,这批财物数量足以与一座国库相提并论,大批的金银玉器搬运回梁国也是一项大工程,还要小心翼翼不被人发现,因此,这次南下势在必行。

回去之后秦悠连夜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林西桐,包括宝藏的事。

寻找宝藏的确切位置她一个人很难完成,就算不借助绿衣门的力量,身边慕含光与慕含乔两个小尾巴也是甩不掉的,何况她都想过拿这些财物贴补宋家军了,自然没什么可藏私的。

或许是前世出生在富足之家,虽然少年时过的凄苦,后来做杀手之后便从没有为钱的事犯过愁,穿越之后身份尊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更是不愁钱不够用,因此秦悠从未将钱财看的有多重,即便组建私军需要大量钱财支持,但目前这事还在起始阶段,有了宋微君从北戎王爷那坑来的二百万两银子足够用了。

不过有了这笔意外之财,她倒是可以将计划放得长远一些了,比如……如果第一批训练出来的人能让她满意,在这个朝代能有用武之地,她或许可以考虑在原定的人数基础上再扩张一些。

作为一个可以称得上亡命之徒的杀手,她一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二没有报复社会的阴暗,但在这个战火连天的乱世,手中掌握着一支足以保命的力量是必要的。

正常人都不喜欢被欺压,如浮萍一样颠沛流离不是吗。

林西桐对秦悠非要亲自去南方走一趟的想法很不赞同,王爷昏睡之前特意交代过他,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王妃的安全,可这王妃总喜欢往一些危险的地方凑,让他大感头痛。

“王妃,不如你再考虑考虑?我还是觉得等找到洛神花之后带着洛神花一起返回洛

城比较好,王爷醒来第一个想见的肯定是您,难道您不想见王爷吗?”林西桐采取了感情攻势,不遗余力的劝说着。

秦悠摇头,对他晃了晃手里已经合二为一的羊皮纸:“你们认识上面的字?”

林西桐挣扎道:“王妃可以为我们译出来。”

“如果藏宝之地也是跟北阳山那样的墓室,你们谁进得去?”

这一次没人再反驳了,这上面的文字看着有点形似,却又陌生的紧,光靠猜测肯定是不行的,而且还浪费时间。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秦悠对林西桐说道:“就这样吧,反正我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寻找洛神花的事就交给你了,四皇子那边我会尽力督促他的,你们也尽量配合些,这样效率更快,如果得到洛神花,第一时间就送回洛城吧,他早些醒来,我也能放心。”

见说了这么多都无法阻止她,林西桐只能妥协,他也知道要想安全进入宝藏埋藏低,还得王妃亲自指点,旁人都不行。

“王妃准备带多少人过去?”顿了顿,林西桐便开始安排随行人手了,如果无法阻止,那就只能尽力保护王妃周全了。

秦悠想了想,扫过常泽月三人,说道:“除了他们三个,你再给我五个人吧。”

“就你们九人?不行,太危险了!”林西桐断然拒绝:“离了晏城你不止要防备当地人,还要提防四皇子,万一四皇子翻脸,想要用你做人质交换解药,王妃就危险了。”

一直不说话的常泽月也点点头:“四皇子太危险。”

能从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存活至今,本身就不是好像与的,上次在鸣凰楼楚修泽还因为秦悠伤了宜昌公主叫嚣着要杀了秦悠,这次见面却对这事只字未提,还有楚修泽这次被贬去南方治水都是因为秦悠惹出来的乱子。

新仇旧怨太多了,楚修泽虽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杀意,表面算是妥协了,但谁知道他背地里打的什么心思,到时他们九个人与人家随行的大队人马比起来,简直不够看的。

他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但却不想她出事。

秦悠摆摆手,笃定道:“我自有法子牵制他,而且,这一路上他也不一定有机会动手。”

“怎么说?”林西桐不明白她的自信何来。

“你以为楚修泽为什么不愿离开都城?”秦悠挑挑眉毛,哼笑道:“说不定他这一离开就再没机会回晏城了呢。,这一路上的状况就够他应付的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略一思索便恍然了,只是他们大多不涉朝堂,不明白其中的勾心斗角明枪暗箭,一时没想到那么多罢了。

南楚皇室已是处在争夺储君之位的白热化阶段,连皇帝老子都怀疑底下的儿子们勾心斗角罔顾手足之情,那么这些皇子又岂会真的老实,说白了就是弄死一个,争夺储君之位的人就少一个,如果有下手的机会,他们又岂会错过。

而楚修泽离开晏城,周围防卫必定没有往日严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即使暗杀不成,还可以阴谋构陷,比如说私吞赈灾银两什么的,就算不能立即要了楚修泽的命,也能将他在朝堂上打压的抬不起头来,还有可能让皇帝彻底厌弃他,从此将他发配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一辈子不准回京了呢。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而现任的南楚皇帝也绝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光凭他能因为一件没有证据的事将所有儿子一起罚了就可看出一二。

他这么做可不是心疼自己受伤的三儿子,而是为了制衡所有蠢蠢欲动的儿子,兔崽子们翅膀硬了,老是想方设法的想谋夺他身下的位置,老皇帝心里不忌惮才怪。

---题外话---……

266.274算计,谁更腹黑

阳春镇是南方诸部落进入晏城的几个必经城镇之一,说是镇子,规模比一座小城也差不了多少,尤其供商旅休憩下榻的茶寮客栈,常常处于人满为患的状态。

此时已至日上三竿,一身男装的秦悠与慕含光三人以及五名绿衣门精英杀手分为两桌,一起在酒楼二楼的靠窗处用餐,现在已经过了早晨的饭点,中午尚且不到,但是整个二楼却几乎坐满了人,全都做商旅打扮旎。

慕含光暗中朝秦悠使了个眼色,秦悠无声的点点头,脸上挂着一抹世家子弟惯有的高傲轻蔑的笑,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带着家仆出游的贵公子。

还是涉世未深,人傻钱多好骗的那一种。

她这惟妙惟肖的装扮与演技,饶是慕含光和慕含乔跟在她身边时间不短了,也忍不住有些嘴角抽搐鞅。

而坐在另一桌的五名绿衣门精英杀手,压根就不知道那个看起来邪佞不羁的小公子就是他们的门主夫人,梁国身份尊贵的武王妃。

或者说根本不知道那个自称秦五的小公子其实是个女人。

他们九人这两桌都是临窗的位置,而窗口的斜对面就是出了晏城之后的第一个驿馆,楚修泽等一行人昨天行了一天的路,晚上就是下榻在这处驿馆里。

按说治水救灾是十万火急的事,楚修泽没有连夜赶路就算了,可现在都日上三竿了驿馆中仍是一片安静,没有要启程上路的准备,这很不寻常。

“小公子,这眼看就要到午时了,咱们还继续等下去吗?”慕含光压低声音凑近秦悠问道。

秦悠摇摇头,眼角斜瞅着驿馆的方向,翘起唇角道:“好戏还没上演,急什么。”

慕含光明显不信:“南楚的皇子们还没那么蠢吧,晚上不动手非要等到白天?地点还选在官驿?”

四皇子一出都城就遇刺了,还明目张胆的挑衅官府,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世人,动手的人来头不小,而且还不怕官府追查,既想置四皇子于死地,又身份尊贵的人南楚有多少?这样的答案比和尚头上的虱子还明显。

“那可不见得。”秦悠装了个高深莫测的b,只示意几人稍安勿躁,坐等好戏上演。

而半盏茶的时间不到,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前一刻还安静死寂的驿馆突然传来喊杀声,几十名黑衣杀手从四面八方一下子包围了驿馆,冲进去见人就杀,但奇异的是打斗的声音并不大,只有零星的惨叫声传出来。

一群黑衣人仿佛如入无人之境,悄无声息的摸进房间,出门时明明刀上染满血迹,却不见有人反抗。

常泽月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但他们三人中有两个是锯嘴葫芦,慕含光只好担当起代言人的职责,凑近秦悠小声问:“公子,四皇子的人似乎出了问题,我们现在还用得着他,要不要进去把他带出来?”

“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你又把握带个人安全脱身?”秦悠不紧不慢的瞧了他一眼。

慕含光尴尬的轻咳一声,虽然他武艺精湛,但到底年岁尚轻,还没修炼到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的境界,况且对方也不是普通士兵,而是身怀武功的刺客。

“可如果任由他被人刺杀了,我们岂不要打道回府了?”见秦悠脸上并无担忧之色,慕含光俊美的脸上闪过疑惑。

他们家王妃不像是喜欢做无用功的人,想不通她为什么能这么淡定。

不等秦悠答话,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似是来了不少人,而且脚步声轻且规律,竟是每一个都身怀武功,慕含乔几人顿时更加警惕了。

正对着楼梯口的常泽月冰冷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盯着上来的一群人,眸底滤过一丝危险的暗芒,传音入密的提醒其他人:“十个人里最前方的三人易了容。”

他在剑法上的成就卓越非凡,对于易容术也十分精通,慕含乔二人以及他脸上戴的人皮面具就是出自他之手,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他们戴上,秦悠都无法认出他们,就是江湖上传言的“千面狐狸”,在他面前也不见得能伪装的下去。

“警戒,随时准备走!”慕含光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冷飒。

那十个人竟然直直的朝他们这边走来,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见得就能让他们如此戒备,让他们忌惮的是,二楼商旅打扮的一行人此时全都站起身来,垂手恭立,主动为刚上楼的一行人让出一条道。

几人都绷紧了身体,一副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动手的模

样,惟独秦悠还老神在在,她一手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走近的几人。

“亏我们刚才还计划着要不要冲进驿馆冒死把你就出来,”秦悠慢悠悠笑道,上下打量着越走越近的当先一人:“却不知四殿下非但安然无恙,身边这么多护卫,比我这个局外人都要安全嘛!”

走在最前面顶着一张平凡面孔的人正是此时应该在驿馆遭人暗杀的楚修泽,易了容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冷着脸撇了撇嘴,哼道:“你这不男不女的,少在这假好心!”

他才不相信这阴晴不定的女人会想救他,就算是想救他,也只是为了将他利用的更加彻底罢了。

杀手本来就是最危险的一群人,黑暗又扭曲,见他态度如此不客气,另一桌的五名绿衣门杀手脸上都闪过一抹不满,身上若有似无释放出的杀气顿时也引起了对方的警惕。

双方瞬间陷入剑拔弩张之势。

秦悠对那五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松一些,转头好奇的问楚修泽:“上次我就问过你这个问题了,为何我三番两次变换装扮,你都能第一时间认出我?”

她这次出门倒是没有变换妆容,还是上次在清音小筑时的男装打扮,可楚修泽已经毫无阻碍的认出她两次了,让她很是好奇。

楚修泽挑起一侧嘴角,眸中闪过得意之色:“那是因为……”他拖长了声音俯身假意往秦悠面前凑了凑:“我凭什么告诉你!”

说完若无其事转身一拂,在秦悠不远处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秦悠知道这或许是他不愿为外人知道的秘密,也是防着她知道后以后再难认出易容的她,虽有失望,却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等等,你在这里,那些刺客屠杀的又是些什么人?”慕含光与楚修泽很熟,很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他瞅了瞅跟在楚修泽身后的一大群人,好像又懂了。

楚修泽这次南下身边肯定有不少其他势力安排进来的细作,随行的大臣中也有皇帝的亲信,这些人带在身边那就是定时炸弹啊,就算发挥不出杀手锏的威力,给他此行添些乱子也是必然的,索性楚修泽便借着这次刺杀干脆将他们除去,想必这次清洗过后,能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南下的最多也就剩下那两名皇帝指派的朝臣以及一些没什么危险性的侍卫们了。

不得不说慕含光还是比较了解楚修泽的,至少猜测出了五分楚修泽的想法,而皇家出身的楚修泽,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腹黑阴险的多。

他此次南下表面上大张旗鼓,实则一离开晏城,他暗中培养的百名死士就在暗中悄悄随行保护他,等到昨晚歇息在阳春镇驿馆,不负他所望的来了三波刺客,可在他早有准备的情况下,那三拨人很快被隐在暗中的死士擒下并且打晕关在了空置的客房中。

半夜他的人悄悄退出驿馆,剩下的细作们都被他的人迷晕了,倒是安然无恙的睡了个好觉,只是他们这一睡,注定是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刺客的行动都是隐蔽的,可他偏要将事情闹大,好教所有人都知道他受害人的身份,于是大白天的,他命令他的人伪装成黑衣刺客冲进了毫无防备的驿馆,将所有刺客、细作以及不明所以的驿丞全都屠杀了个干净。

于是就有了此时四皇子白天在驿馆遇刺的一幕。

慕含光没有看懂,秦悠却早已琢磨出此中玄机,瞥了他一眼问道:“所有该死的人都死了,唯独你平安活着,你打算回去了怎么跟你那多疑的爹解释?”

“不是还有人没死么?”楚修泽不在意的说道,他指的是那几个幸存的朝臣以及对他没什么威胁性的侍卫们。

“那你又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是如何在睡梦中逃过一劫的?”秦悠继续追问,她并不关心那些人的死活,只是想藉此套出点楚修泽的打算。

“我需要向他们解释吗?你觉得这些能瞒得过我那多疑的爹?”他冷笑,眸中闪过一丝讥讽:“等我南下归来,我爹能不能安稳的坐在那个位置还不知道呢。”

---题外话---……

275.275喜欢,分辨不清

楚修泽的队伍在阳春镇经过一天的整顿后重新上路,然而一路上不管秦悠如何套他的话,自从那天爆出那句惊天之言后他死活不肯再多说了。

秦悠暗自惋惜,却也对皇家之间淡泊的亲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彼此简直就是天生的仇人,兄弟阋墙的事她听过不少,也亲眼目睹过不少,但她没想到,就连父子之间也可以相残。

依照她的推测,或许是有人暗中对南楚皇帝下手了,导致南楚皇帝命不久矣,可身为儿子的楚修泽在知情的情况下却选择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秦爹被害檎。

不过虽然对于皇家之间扭曲的关系感到齿冷,秦悠却是很能理解楚修泽的做法魍。

他能做什么呢?他的父皇刚因为怀疑他谋害自己的皇兄将他赶出京城,不顾他一路上的死活,就算他有一颗无限宽容的赤子之心,将有人想加害南楚皇帝的事告知皇帝陛下,南楚皇帝或许能避过一劫,对他另眼相看,但更有可能的是怀疑他的用心。

这么多年的宫廷斗争教会了他如何才能明哲保身,与他人的性命比起来,自己的性命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即使那个人是他的父亲,这么多年的戒备与暗中交锋,也将心中最后的一丝血液羁绊彻底磨灭了。

越往南走天气越闷热,道路两旁林木幽幽,野生小动物不时窜来窜去,秦悠有种闯入了热带雨林的错觉。

一开始她还有兴致打几只猎物,休息时烤了吃,但吃的多了也就腻味了,沿途的官驿越来越少,大多时候他们都是露宿荒郊,条件相当艰苦,就连秦悠这个接受过雨林生存训练的人都有些受不了了,她能在雨林中生存下来,却不代表她就喜欢这样的生活。

让她颇觉意外的是楚修泽,他一个从没轻易离开过晏城自小仆侍成群的皇子,竟然能坚持半个多月没吭一声,与众人一样风餐露宿,甚至押运物资的车马不小心陷进泥坑里,他偶尔还会上去帮把手。

面对秦悠惊奇的目光,他只高贵冷艳的回了一句:“我不满抱怨发脾气就能改变现状吗?比起不知轻重的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我更希望拖着自己这半条命早点到达目的地。”

秦悠虽然面上不屑,心中对他的印象却是改观了不少。

的确如他所言,路上条件有限,即使他摆出他的皇子架子又能改变什么呢,不过是让自己与身边的人都不好过而已。

“看不出来你还挺识时务的嘛。”秦悠挑眉斜睨着他。

楚修泽骑在马上与她并肩而行,上下打量她一眼,怀疑的问道:“你真的是女人?该不会是个长得像女人的小白脸儿吧,不然为什么许多身强力壮的侍卫都病倒了,你还活蹦乱跳?”

秦悠斜眼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屑了:“小爷生吃人肉在荒野里摸爬滚打时,你小子还不知在哪偷窥女人洗澡如厕呢。”

“偷窥”两个字瞬间让楚修泽想起了当初太子府的经历,他脸上先是一红,接着变的铁青,咬牙恨恨瞪着秦悠:“你这女人……你你有没有一点儿羞耻心啊,成天把这种事挂在嘴边不放,本殿下都说了当初是有事才出现在那里,并非为了女人才去的,你有完没完啊”

“温青岚可是天下第一美人,你敢说你没有觊觎之心?”秦悠似笑非笑:“啧啧……这么急着辩解,肯定是心里有鬼……”

楚修泽摆出一副受辱的表情:“就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白给我都不要,我会觊觎她?”

“既然不是觊觎温青岚,那就是觊觎你三皇兄咯,靠,真是看不出来啊,四殿下居然还有这等癖好……”每天都在赶路实在太无聊,秦悠唯一的乐趣就是戳一戳这爱炸毛的四殿下了。

她本是存心逗弄他,却不想楚修泽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闷燥热以及连日赶路折磨的脸色憔悴的楚修泽脸色更加难看了,青白交加,眼中神色也是晦暗莫名。

秦悠觉擦到他的异常,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鸣huang楼那晚,当楚修泽听到宜昌公主出事时满身戾气与愤怒的模样,不惜受伤也要挣扎着找自己报仇,莫非……

不会吧?

贵族世家的家宅大院内多得是龌蹉事,皇家自然更是少不了,近亲相奸的事根本不新鲜,这些事秦悠听说过,但却没真正遇到过,如果楚修泽对宜昌公主真是有着那样的心思……

秦悠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如果这些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她只会将之当成一段打发时间的八卦,但这件事的主角是楚修泽,她至关重要的合作对象,她便不得不关注了。

知己知彼不止用于战争,很有可能还会成为一场无声博弈的关键。

不过尽管此时她的内心无比的好奇与纠结,脸上却仍是一副调侃的神情,仿佛根本没有发现楚修泽变了脸色,还在等着看他好戏的样子。

楚修泽心中闪过一丝心事被看穿的心虚与恼怒,他还在思索该如何狠狠的反击回去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却见一只讯鸟盘旋着落在他肩头。

他没好气的瞪了秦悠一眼,转头抓住讯鸟,摘下其腿上绑缚的纸条,认真查阅。

纸条很细小,只有简短的几个字伤势已好,勿念。

看完这几个字,他心头顿时一松,几分喜悦,还有几分复杂。

其实秦悠对他的心思只才对了一半,楚修泽自己也不知道他对楚韵秀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危机四伏的皇宫里,母妃早死后他便彻底失去了庇佑,父皇的冷漠绝情致使他的地位还不如一些担当要职的太监,直到遇见楚韵秀。

那时的她还没有嚣张跋扈的恶名,小小的女孩粉嫩嫩的一团,有着孩子的童真,却也极有主见,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央求她受宠的母妃过继抚养了他,他的日子才好过起来,从此两人相互支撑着,在这座冷酷黑暗的皇城里步步为营,只为了能活的更长久一些。

他对权利没有野心,却不得不去为之拼命,争夺,以为只有拥有了权利,他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她。

他喜欢她的聪慧与冷静,喜欢她偶尔流露出的纯真与孩子气,他想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永远不再让她担惊受怕,不必再刻意伪装自己,他们两小无猜的长大,有着生死与共的情谊,她是他心里割舍不下的存在。

看到她开心他也想跟着微笑,听到她受伤他心痛难忍……

这是单纯的喜欢,还是……爱?

他分不清楚,也不敢表露出丝毫,喜欢自己的妹妹,连他自己内心都在鄙视自己的龌蹉,所以当秦悠提起兄弟禁断不伦,生生戳进了他心中最痛最难堪的一处。

“笑得这么开心,难道是有什么喜事?”秦悠面露好奇,心中却已了然,她今早收到过绿衣门的传讯,里面貌似提到过宜昌公主伤势好了大半,目前正在全力追查秦夜的下落,还说动南楚皇帝动用了禁军的力量,对外宣称的理由是秦夜冒犯了她。

晏城的百姓已经对这样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上一个冲撞了宜昌公主的倒霉鬼即便已经逃进了南方的原始森林,依然被找出来并被处死了,想来这个名为秦夜的家伙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楚修泽笑意微敛,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含着一丝警告:“与你无关。”

他的眼神分明的写着几个大字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秦悠嗤笑一声:“是不是宜昌公主伤势好了?我听说最近她正在追查一个叫秦夜的,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四殿下是不是该劝劝宜昌公主不要如此执着?”

她这么说楚修泽便知道秦夜应该是她的人了,他眯了眯眼睛,唇角微扬:“求人可不是这种态度。”

“你觉得我是在求你?”秦悠诧异,而后摇头,无所谓道:“如果你想宜昌公主彻底毁容,那就尽管让她执着下去吧。”

秦悠一时想不明白宜昌公主为何非要将秦夜揪出来,按秦夜所述,他并没有如何得罪宜昌公主,两人间不存在解不开的死仇,那么宜昌公主如此兴师动众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会是看上秦夜了吧,她玩笑般的想着,却不知这种天马行空的事在不久的将来变成了现实。

题外话……

276.276阴谋,还是偶然

宜昌公主这个筹码还是很好用的,秦悠话刚一出口楚修泽脸色就变了变,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立即改口,而是似笑非笑的盯着秦悠:“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秀秀先活捉了秦夜,还是秦夜狗急跳墙伤害到秀秀吧。”

“很好,”秦悠笑的胸有成竹,“我临走之前留下了二十个tnt,其威力别说是炸毁一座灵秀宫,就是将整个晏城变成一片废墟也轻而易举……”

“哦,到时候还可以帮四殿下你将所有政敌一并铲除,这么想想,吃亏的好像是我啊……”

随着秦悠慢吞吞的话语一字一字落下,楚修泽的脸色则是一分一分沉了下去,他双目喷火的怒视秦悠:“将整个晏城夷为平地?你这女人是不是疯了不可能的,什么东西的破坏力会那么大?你休想骗本殿下”

“人类啊,真是可怜,你没见过就代表它不存在吗?”秦悠优哉游哉的反问:“那你说说,我是如何做到一举将宜昌公主的别院轰成废墟的?魍”

楚修泽说不出话来了,当夜那声巨响他至今想来都犹有余悸,若那真是什么梯恩梯的功劳,二十个即使毁不了整个晏城,炸毁皇宫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如何?”楚修泽阴沉着脸问。

“不是说了吗?回去后我要看到毫发无损的秦夜。”秦悠心中叹气,这人,非得让她逼着才肯接受她的条件檎。

楚修泽眼神闪了闪,点头道:“依你。”

“我说的是毫发无损,”秦悠补充:“被折磨的饿瘦了,精神状态萎靡也不行,而且我也不希望有人侵犯他的**,妨碍他的自由。”

她心中冷笑,楚修泽想必是想着跟她玩文字游戏,哼,当她是傻子吗?这种烂招数她早在n年前就玩剩下了。

被看穿了目的,楚修泽也没多少尴尬,他可没忘记,这恶劣的女人是如何逼迫威胁她的色,若不是先前他腾不出手来收拾她,两人一路上也不会相处的如此和平。

这一路上的追兵已经被他收拾的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她了?不然还真让她以为他是带她南下观光旅游来了。

多年游走,秦悠对危险有着天生敏锐的洞察力,当锁定威胁是来自身侧的楚修泽,她嚣张的表情不变,唇角却下意识的弯了弯。

一路上都是楚修泽忙着应敌忙的不亦乐乎,她只负责看热闹而已,现在终于轮到她上场表演了啊,只是不知楚修泽这个编剧给她安排的戏码够不够精彩。

南楚的部落与部落之间相隔甚远,设立在荒郊的驿站常常遭遇流民或者盗匪的袭击,而又不值得官府加派兵士驻守,渐渐的驿站都荒废了。

与前段时日一样,到了夜晚住宿时,楚修泽带着人准备在荒废的驿站里安顿一宿。

这破败的驿站好歹还能有几块瓦片遮雨,总比帐篷要干爽宽敞一些,越往南天气越潮湿,几乎每晚都要下雨,他们已经受够了被泡在雨水里睡觉的滋味了。

相比起一路上遇到的破落驿站,这里的房舍算是保存的相对比较完整的,瓦片尚存,漏不漏雨就得等着入夜后的大雨来检验了。

楚修泽站在长满杂草的台阶前指挥众人除草扎营,任务分配的井井有条,皱着眉头颇有种指挥千军万马的凛冽气势。

秦悠不管这些,也没兴趣对他狂拽酷帅的样子进行围观与膜拜,带着自己的八个人占了一处还算完整的院子,把院门一关,隔绝了楚修泽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南楚的人向来排外,而绿衣门的精英杀手门则看不上这些半吊子的打手们,大家都看彼此不顺眼,各自有各自的小团体,虽然平时没发生过冲突,但也互相不买账。

因此秦悠的行为并未引起楚修泽等人的怀疑。

关上门之后,秦悠脸上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常泽月等人才意识到异常。

“公子,是不是……”慕含光的话没说完,但他想问什么大家皆心知肚明。

秦悠回了众人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于是众人神情一肃,而后各自分开,那五名精英杀手闪身消失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只剩常泽月三人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一夜无话,只有窗外雨声越下越大,扰认清梦。

常泽月三人轮流守夜,警惕的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然而除了没有停歇之势的雨声,楚修泽那边却是没有任何行动。

这一夜秦悠睡的并不安稳,也没有未楚修泽的安分守己松了口气,那种危险越来越近的紧迫感反而如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松不紧的扼在她的咽喉上。

常泽月等人也都是刀刃饮血生存下来的,对危险的预感不比秦悠弱,心头也逐渐凝重起来。

接了些雨水洗了把脸,秦悠心头的浮躁逐渐化为冷静,她站在漏风的窗前看向细密如织的浴帘,雨水溅在地面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雨大的几乎让人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看来今天是不能上路了,只能在这破地方再等一天。”常泽月是昨晚第一个值夜的,这会儿已经睡醒起来了。

秦悠点了点头,抬手在虚空中比了个手势,房间内顿时多出一个身影,雨水顺着蓑衣不停滑落,很是狼狈,但他身形异常利落,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妨碍他的行动。

“公子。”绿四三恭敬的单膝跪地,出现在秦悠身后不远处,等待着秦悠的吩咐。

绿衣门的杀手都不用本命,七杀以剑为名,而剩下的则是编号,编号越靠前,能力越强,价码自然也越贵,绿四三的能力比楚修泽身边精心调教的暗卫只强不弱,却只在绿衣门排行四十三,即便他在门中也算得上精英,被分配在南楚的都城坐镇,但如果不是这次为了洛神花来南楚,可能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门派核心的林西桐。

由此也足以看出绿衣门中森严的等级制度以及实力之恐怖。

秦悠已经被渐渐揭开的庐山真面目震得麻木了,也就懒得再去大惊小怪武王府的力量之强,她转过身看向绿四三问道:“四皇子那边有什么动静?”

绿四三恭敬的回禀道:“昨晚南楚的工部侍郎以及几名侍卫外出后一直没回来,四殿下黎明时派人出去寻找,但是派出去的人再次消失在雨中,直到现在还没传来音讯。”

“消失在雨中?什么意思?”秦悠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语言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一个词语的改变都足以改变整句话的意味。

绿四三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与疑虑:“为了防止四殿下暗中做手脚,属下等曾暗中跟踪过他派出去的人,但是那群人行走到一片山谷中时忽然失去了踪迹,此事或许是四殿下暗中有安排,也或许是那些人真出事了,属下不敢妄断,特回来禀报公子,请公子定夺。”

“那些被派出去的人武功修为如何?”尽管楚修泽的人底细都被常泽月摸清了,此时他仍不免多问了一句。

以绿四三等人的侦查能力,那些普通侍卫的伸手根本不可能瞒过他们的眼睛,可那些人又在他们眼睁睁的情况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会些拳脚功夫的普通士兵,连四殿下的亲卫都算不上。”绿四三如实的点出了侍卫们的身手。

说实话他心中也很郁闷,若不是急着回来将事情禀报给公子,他真想在那里找出个所以然来才罢休。

身为绿衣门的精英杀手,他居然让一群蝼蚁般的菜鸟眼睁睁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这对于他的杀手生涯来说,绝对算计的上耻辱。

秦悠与常泽月对望一眼,脸色露出思索之色,楚修泽究竟是如何瞒过一流杀手的眼睛的?难道他暗中还隐藏着连常泽月之流都无法察觉的高手,为了给她设套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

想想秦悠又觉得不太可能,常泽月心思虽然深,但在他眼里还不至于如此看重她,以至于为了设计她绕这么一个大圈子。

再说了,如果他真有那样的高手,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直接杀过来不就行了。

思索间,忽然另一道身影出现在绿四三旁边,蓑衣也在往下滴着水,他声音压抑带着一丝犹有余悸的震惊:“公子,属下有了发现”

题外话……

277.277奇葩,闭上嘴巴

一句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再看他莽撞闯进来的举动,众人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你说。”秦悠秀眉微蹙,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了。什么事能让一向处变不惊的一流杀手震惊到近乎失态?

那人单膝跪地,没有直接说明,而是看向秦悠诸人:“请诸位随属下前来。”

看来事情并非几句话就能说清的,在秦悠的示意下,众人跟着那名绿衣门杀手出了小院,一直来到驿站后方的一处小山丘处。

小山丘旁边有另一名绿衣门杀手绿四一守候,见到众人前来,他先是对秦悠行了一礼,随后道:“公子,此地危险,不宜久留,我们最好立即回去收拾东西离开这里。魍”

他只是一名属下,在秦悠面前也没有什么信用度,贸然劝说她冒着倾盆大雨离开肯定不成功,于是才想请她来亲自看一看此地的诡异。

秦悠明白了他的用意,跟在他身后来到山丘脚下一处巨石旁,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跳,再环顾四周山石,她不由倒抽了口冷气,脚下踉跄后退了一步。

长泽月站在她身后为她撑着伞,自然也看到了她所看到的一切,抬手扶住了秦悠的后背,他轻声道:“莫怕。檎”

一向清冷的嗓音中带了一丝起伏,努力的想要安抚着眼前的女孩。

秦悠并非害怕,她连死亡与穿越这种怪事都经历过了,很难再有什么事能真正吓到她,她只是震惊于眼前看到的景象而已。

在她面前的那块巨石竟然是中空的,内芯填满了一根根白骨,有的已经不成人形,被拆分的七零八落,有的还保存着人类完整的形态,但奇怪的是白骨四周还有未腐烂的头发,但却没有找到任何衣物腐化的痕迹。

看到这块巨石秦悠才明白为何自己第一眼时总觉得眼前的小山丘很是怪异,那是因为这座足有百米高的山丘都是由一块块巨石堆叠成的。

入目的石壁上隐约能看到一张张表情各异的人脸,那是浇筑外面的石皮时,头骨紧挨着石壁,石浆凝固,也凝固了人临死前的表情。

一整座山丘的石头上长满了各种诡异表情的死人脸,一眼望去犹如闯进了怨气冲天的森罗鬼殿,如果这还不足以让绿衣门的精英杀手失态的话,那么制造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其变态与残酷程度绝对令人发指。

与此人相比,宋微君的行为真是在正常不过了。

“这是何人所为?太变态了这一整座山丘的石头里该不会都藏着死人吧。”凌晨才睡去的慕含光听到动静也爬了起来,顶着一头鸡窝撑着伞,惺忪的睡眼睁得大大的。

慕含乔就比他好多了,衣衫整齐发丝服帖,微眯的眼睛睁大了些,标示着他内心的惊讶。

“见过掩日断水流光三位大人,恐怕是这样的,我们上去查看了一番,几乎每块露在外面的石头上都有人脸像,听敲击的声音也能听出石头不是实心的。”绿四一恭敬道,看向三人的眼神中藏着一抹火热。

不过别误会,这绝对不是爱情的小火花。

大多武者都有种崇拜强者的心理,如果说绿衣门主是这些杀手们眼中神一般的崇拜对象,那么七杀便是他们奋斗的目标与动力。

每个绿衣杀手都梦想着有一天能打败超越七杀,取代他们成为名剑的下一任主人,如今目标就在眼前,热血好战的杀手怎能不激动,好在他们理智尚存,知道任务重要,这才没有上前挑战常泽月三人,不过也着实忍的辛苦。

慕含乔啧了啧舌,仰头望向百米高的山丘:“这么高一座小山,估计里面少说也得埋着几千人吧,什么人居然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没人理会他的感慨,常泽月指着秦悠面前已经烂开一半的巨石道:“这块石头应该是位于山顶上的,遇上连夜暴雨被冲刷下来碎掉了,这才被我们发现,根据尸骨的颜色推断,这些人死了至少有四五年的时间了,但是你看这边几块,石头的颜色还很新鲜,缝隙中也没有多少泥土,应该是最近才被搬动过,如果是有人在不断的杀人藏尸在这里,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山丘接近地面的地方果然有几块松动的石头,跟其他长年累月被泥土与野草覆盖的石块有着明显的不同。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秦悠快速做出决定。

如果这里经常有人光顾,他们停留太久恐怕会被对方发现,说不定对方已经注意到他们这群留宿驿站的人了,从埋藏的数千具尸体来看这肯定不是一个人干的,有组织有目的的杀人,说不定凶手就是附近的某个原始部落。

惹上这样的原住民,即使秦悠几人都身手不凡,想脱身也会困难重重。

“公子,你说南楚那些失踪的人跟那些石头里的死人有没有关系?会不会对方已经盯上咱们这支队伍了,那些单独外出的人已经被干掉了?”回到他们暂时栖住的小院后,慕含光四下张望了一番说道。

他有种被当成猎物盯住的感觉。

“有可能,不过我们并不知道对方杀人的目的,此时还不好判断,如果我们真成了对方的猎物,那可就有点麻烦了。”秦悠抖了抖身上半湿的衣服沉声道。

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对方连他们这支数百人的队伍都敢下手,想必至少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窗外的雨声纷乱嘈杂,如最细密的鼓点,而这间破败的房间内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压抑的人透不过起来。

顿了片刻,秦悠蹙起秀眉轻叹一声:“天亮了,走吧,该去四殿下那边看看了。”

若他们这边一直没有动静,楚修泽那边就该有动作了,与其等对方上门,她更喜欢主动一些。

“公子是要把后山的发现告诉四殿下?可是如果那些失踪的人是他刻意安排好准备对您下手的,又当如何?”慕含光忧心道,他跟在楚修泽身边几年时间,对楚修泽的行事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表面看似正直纯良,实则不然,他若是感受到了威胁,必定会想方设法铲除对方,他能容忍秦悠这么久实在是因为广寒阙的毒太特别,他一时没能找到万全之策而已。

秦悠唇边挑起一丝笑:“就算他有心对付我又如何,看到后山的情境,即使他仍选择铤而走险对我动手,至少会被分去大部分的注意力,到时候谁能逃脱,就各凭本事了,我会怕他?”

在南行的路上楚修泽又经历了一次月圆之夜,这次他没有等到自己发作就提前跟秦悠要了解药,解药不是白给的,洛神花已经被林西桐快马加鞭秘密送回洛城了。

秦悠当初答应了楚修泽只要得到洛神花,就会彻底帮他解了毒,之所以楚修泽的毒到现在还没解,是因为秦悠借口解药被她留在了晏城一处安全之地,为了证明自己会信守承诺,在解药送到她手里之前,她会留在楚修泽的队伍里,甘愿当人质,并且服下了楚修泽给她的毒药。

楚修泽可没那么好糊弄,为了借助他的队伍到达南方,秦悠只得如此。

如今楚修泽想对她动手,是因为距离下一个月圆之夜只有半个月了,大概是怕她再耍什么花招,毕竟她身后有一位能制出广寒阙这等奇毒的高人,未必不能在一个月内研制出解药,还有常泽月等八人,他们行动是自由的,楚修泽深知自己这些亲卫中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当初他迫于不愿承受那种欲仙欲死的折磨将洛神花交了出去,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做好万全准备,他不能用自己的性命去赌秦悠的人品。

秦悠的自信让慕含光等人松了一口气,不过慕含光口中却还絮絮叨叨的抱怨:“你说你干嘛非要混在他的队伍里南下,我们几个不是更轻便,还被迫吃了劳什子的毒药,白白浪费一颗还阳,那可是还阳啊,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都能捞回来的还阳,世上只有那么几颗,用一颗就少一颗,你以为是大白菜呢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秦悠被烦的不行,恨不得一拳打扁他,慕含乔沉默的像截木头,慕含光话唠的让人抓狂,他妈究竟是怎么生出这么两个奇葩的。

题外话……

278.277狩猎,人为鱼肉

秦悠不明真相,以为那些失踪的人是楚修泽在算计她,有意布的局,事实却并非如此,楚修泽可不敢小看秦悠身边那八个人,怎会派遣那些三脚猫功夫的侍卫去对付她,因此他安排了他的暗卫趁夜外出,提前在路上做些手脚,到时候兵荒马乱,他才好动手将秦悠控制起来。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不仅他派出去的暗卫没了音讯,今早天一亮他便接到禀报说随行的工部侍郎昨夜外出如厕,却一去行踪全无,就连其他几名起夜的侍卫也没能例外。

刚接到这一消息时他正为自己失去联系的暗卫心烦,还以为是秦悠那边的人先下手为强了,可仔细一想又觉不太可能,当初用洛神花交还暂时能压制广寒阙的解药时,秦悠势要随他南下的态度很坚决,他隐约也猜到秦悠南下是另有其事,因此才放了心,既然秦悠的目的还没达到,不可能会对随行的大臣下手,也着实没必要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下手髹。

除非是那工部侍郎昨晚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这个“不该看的”也无非就是撞见秦悠的手下解决他的暗卫一事,可是私下两人都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必要用杀人灭口遮掩?

再说了,即便是工部侍郎不小心撞见了被灭口,那些起夜的侍卫也不可能都是相同的遭遇吧蠹。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他还特意叫了昨晚值夜巡逻的人前来问话,根据这些人的回话,他肯定了失踪的侍卫起夜时间并不一致,有早有晚,这就有些蹊跷了。

秦悠的手下要杀人,完全有本事大模大样的冲进房间里,又何必趁他们外出时才动手?而且杀死这个几个对他们来说如蝼蚁般的侍卫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楚修泽生性谨慎,有了以上推测并不能完全排除秦悠是凶手的可能,于是他又指派了两拨人,一批去监视秦悠所在的院子,一拨人则冒雨出去寻找,生不见人,即便死了也总得有尸体吧。

可是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他派出去寻找的那拨人像是被外面连天大雨给悄无声息吞没了,出了此处驿站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楚修泽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

他想起以前被他当成奇闻怪谈来听的传言,说南楚部落大多闭塞,不与外族接洽,他们靠山吃山,以打猎为生,但当遇到天灾打不到猎物时,他们便会以生人为食,部落中因生老病死去世的人都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或者侵占别的部落,将俘虏当成食物烹食。

当时他听着只觉荒谬,南楚立国后曾专门派出使节前往各部落教化那些未开化的民众,虽然不见得能取得多大的成果,但随着周围越来越开明的环境潜移默化,大多数部落也改变了以往茹毛饮血的生活习性,开始接受中原文明,烹食生人这种事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有了充足的食物,民众的物质生活提高了,谁还会坚持去吃人肉?

楚修泽握紧拳头,莫非他们遇上了藏在深山中与世隔绝的古老部落,那些失踪的人是被当成猎物吃掉了?

想到这里,楚修泽顿时感觉一阵寒意袭来,他起身在不大的房间内来回走了几圈以排解内心的慌窒,这样的古老部落大多彪悍善战,更善于在林中隐藏潜伏,一旦遭遇,他这二三百人很可能会全军覆没,连他这个南楚四皇子很可能都要成为这些野民的盘中餐了。

这只是猜测而已,他在心中安慰自己一声,转头去看窗外的倾盆大雨,如果现在立即出发离开,路上不定遇上什么状况,最致命的还是山石滑坡,那绝对是天然的坟墓了,连挖坑的功夫都省了。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就听到门口的守卫扬声禀报:“殿下,秦公子求见。”

楚修泽俊眉微扬,一边心中快速猜测着秦悠的来意,一边沉声道:“请她进来。”

很快秦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今天她依旧一身利落黑衣,做男子打扮,乌黑的秀发束成简单的马尾,几缕短发散在颊边,精致绝伦的小脸上带着不变的坏笑,她有着清泉般令人爱怜的星眸,可是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抹冰寒与不怀好意,看得人背脊直发毛。

楚修泽皱了皱眉,微微撇开头不去看那双眼睛,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不是已经派人通知你今日雨势太大,修整一天再上路吗?”

他此时心情很是糟糕,也并不掩饰,乌沉沉的脸色跟外面厚重的云层有的一拼。

“哦,我是听说四殿下这边折了兵,特意来看一看……“

秦悠话没说完就被楚修泽没好气的打断了:”我就知道你来这里没安什么好心,来看我的笑话?哼,那么几个人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事少来烦我!“

”啧啧,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我还没把话说完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来安慰你的?你这人……心理太阴暗了,有空多晒晒太阳,说不定你还有救,人活一世不容易,千万别放弃治疗啊……“秦悠耸耸肩,并不在意他的恶劣态度,这一路上两人可没少吵架,有时候斗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大打出手的时候都有。

当然,是楚修泽单方面的瞪眼,秦悠则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嘴脸。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楚修泽已经被她这副死样子气的没脾气了,但是他自己并未发觉,自从秦悠进来后,他内心因先前的猜测产生的紧张与惶惶已经散了大半,压抑的心情了全部都投入到了与她斗嘴中。

而他更没有意识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打消了要秦悠姓名的心思,楚修泽作为皇族,自由不容人践踏的骄傲,胆敢捏着他的命肆无忌惮的威胁,这样的人死一百次都不够,可是他的心底却为一个人留了一道余地。

先揪住这个死女人再说吧,等拿到解药再说。

“发现了点好玩的东西,想请你一道去参观一下。”秦悠也不隐瞒,现在情况不明,就算两人各自心怀鬼胎想打对方主意,但遇到外敌的时候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什么东西?”楚修泽声音沉了沉,心中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相处久了,他还是有些了解秦悠的,这女人说话总是半真半假,让人一不留神就会掉坑里,但她开玩笑的时候眼神是促狭带着恶意的,摆明了就是要气死对方,但现在即使她语气依旧轻松,眼底却一片凝重。

“带上你队伍中那几个精通南方部族习性的人来瞧瞧吧,说不定他们能知道些什么。”秦悠说完转身在前面带路,也不管楚修泽是否会跟上,口中兀自说道:“我有种极度不好的预感,或许我们现在就该不顾一切的立即离开这里才对。”

虽是这么说着,她却是摇了摇头,面对未知的危险,逃离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但慌不择路的逃走有时候往往死的更快,冷静下来仔细部署,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楚修泽没有再如往常一般警惕戒备秦悠,把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仔细琢磨透彻是否别有深意,他对着空中打了个手势,吩咐暗卫照秦悠说的办,一边顺手拿起门口的雨伞,跟在秦悠身后走进雨中。

当看到眼前不满各种诡异脸孔的石山,楚修泽顿时失语,颤抖着腿,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而跟随他前来的那几名精通南方部族习性的向导,则早已腿软的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带着十足的畏惧与虔诚对着石山跪拜,口中叽里咕噜喃喃着众人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在说什么?”秦悠问楚修泽,这几个人果然知道些什么,看他们的神态,眼前这座石山似乎有些类似于中原的一些邪神,让人既敬畏又惧怕。

楚修泽神色难看的摇了摇头,这些人说的都是南部土语,即使他博学多闻,也不可能懂得所有部落的语言。

秦悠挑叹了口气:“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堆在这里是有什么用意还是只是随欲而为?”

至少要搞清楚对手的省份以及是何种危险吧,不然该如何防范?

“这……这种山被称为人祭,是祭祀山神的……”楚修泽声音干涩地道:“一般这样的石山附近都居住着很古旧的部落,他们靠山吃山,以狩猎为生,这个猎物……所有有血有肉的生物都是他们的狩猎目标……”

---题外话---……

279.277伊始,背腹受敌



“那干脆就丢下他给那群蛮夷当食物算了,兵符直接抢走。”

虽然口中这么说着,秦悠也知道楚修泽不可能会这么做,刚才她只考虑到人身安全了,倒是没有想到那一车车跟在队伍后面的物资,如果没有物资,楚修泽这次南下的意义就失去了一大半,完不成任务,他老子不定怎么为难他呢。

他是南楚皇子,跟她可不一样,捅了篓子大不了一走了之,他是没有退路的。

楚修泽摇摇头,苦笑:“即使兵符是廖春秋临死前亲手交给我的,等我治理好洪灾回帝都,父皇也还是会怀疑我是故意杀了廖春秋,抢夺兵权……”

而南楚皇帝这么一怀疑会有什么后果,不用他说秦悠也已经明了。

“你是走还是留?”楚修泽收起颓丧表情,振作精神问秦悠。

秦悠诧异了:“我以为你会想方设法留下我,毕竟免费打手谁也不嫌多。”

“如果你趁机突围,说不定牵制的敌人会更多。”楚修泽说道。

秦悠:“……”

还好她没有瞎感动,认为楚修泽终于妥协了,不再想方设法弄死她。

“来不及了!”常泽月低沉的声音打断两人谈话。

话音刚落,慕含光以及绿衣门几名杀手皆快速抽出长剑,警惕望向四周雨帘,一路上他们的站位都在有意无意将秦悠护在中间,倒是不用刻意调整。

“怎么了?”

楚修泽的功夫也只能堪堪与秦悠齐平,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就连他身边的暗卫也是后知后觉的抽出武器警戒,具体并不知情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秦悠也抽出长剑。

如今她被逼着学会了剑法,这般能见度低的天气用长剑比用短匕更安全一些。

常泽月挡在她前方,清冷无波的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院中某处空地,神情戒备中带着一丝意外:“有人来了,在地下,很多。”

大雨接连天地,哗哗的雨声漫过了一切声音,然而习武之人的耳力也非常人,秦悠他们或许发现不了,但那若有似无的呼吸声以及未做掩饰的脚步声却瞒不过常泽月。

他这么一说众人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皆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没想到敌人竟然挖了地道,准备给他们来个偷袭。

如果没有常泽月,或许这一招还真成功了。

楚修泽绷着脸,连忙吩咐手下派人将院子那一处空地围了起来,当然,驿站周围也少不了部署,搞不好背腹受敌造成更大的损失。

---题外话---如果没有常泽月,或许这一招还真成功了。

280.280杀戮,残忍之花



楚修泽分出大部分的力量来应对四面八方的进攻,只留了少部分人守着密道口,手持长弓,随时准备射杀敢冒出头的敌人。

秦悠被常泽月几人护在中间,抬头看向外面的战场,蛮夷用的武器都很粗糙,除了削尖的木棍与少量铁质刀剑,竟还有兽骨打磨成的武器,他们有些人还穿着兽皮,足见这个部落有多闭塞。

那些铁制武器应该是围猎其他路人时收获的,虽然懂得运用,却不会冶铁,所以这样锋利的刀剑几乎都掌握在部族中比较有身份地位的人手中。

看了片刻,秦悠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不得不出手了。”

蛮夷比不过禁卫军的训练有素进退有序,但多年狩猎形成的默契也很让人头痛,更重要的是对方人多,黑压压一片身影,不断有人倒下,转瞬却又会冲上来更多。

禁卫军的战线在不断收缩,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退到驿馆二门外了。

楚修泽此时也难以平静,他转头看向秦悠,眼神无声的示意她该出手了,就算秦悠能安全脱身也要经过一番拼斗,想不出手就离开这里,那是不可能的。

两人现在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了,谁也别妄图蒙混过关,不然船沉了对谁都没好处。

常泽月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以他们的身手对上这些只懂得用蛮力的野蛮人,简直如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秦悠提着长剑冲了上去,加入战圈,楚修泽也不能袖手躲在别人身后,抽出软剑与护在身边的暗卫也冲了上去。

有了这群人的加入,周围的人顿时轻松了许多,皇子之尊都能亲自下战场,且杀的这般勇猛,周围的禁卫军全都受到了鼓舞,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充满了精力与豪情。

浑浊的雨水被鲜血染红,猩红的色彩四处飞溅,地面残值断臂,尸体堆积,空气中浮动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饶是秦悠这个前世见惯了鲜血的人都有些受不住,精致柔美的小脸被雨水冲刷的有些苍白,不过这并不能夺去她星眸中昳丽的光彩。

眸光冷锐中带着一丝蔑视生命的残酷,还有一丝对杀戮产生的兴奋与疯狂,长剑挥出,带起一蓬蓬血花,夺走一条条人命。

明明血腥的让人惧怕,然而在这样鲜血渲染的天地间,却又有种冰冷且残酷的华丽之美,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尽舒展着身躯,挑、刺、撩、砍,仿佛在进行一场全身心投入的舞蹈,让人忍不住跟她一起沉醉在那诡异飘忽的舞步间。

“啧啧,王妃的内力没多少长进,但招式却来越厉害了,境界已非往昔可比。”慕含光最早跟随在秦悠身边,对她最是了解。

常泽月手中动作滞了滞,不知何时,当初那个柔弱稚嫩的小女孩已经远去,蜕变成的是一个一颦一笑风华动人,一招一式气动万千的女子。

很吸引人,却也离他更远,再没有当初一丝一毫的胆怯。

---题外话---再没有当初一丝一毫的胆怯。

281.281等待,你还好吗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围猎秦悠等人虽然武功不弱,却也没轻松多少,因为对方人实在太多了,无惧无畏,仿佛不知死亡为何物,前赴后继的冲上来不将他们擒获便不罢休。

人的武功再高也总有疲累的时候,到最后秦悠麻木的都感觉不到胳膊的存在了,只是本能的还在挥舞着手中的剑,不停歇的雨水一次次冲刷走满地鲜血,汇聚成一片红色的河流撄。

身旁突然有人闷哼一声,秦悠扭头,就见楚修泽不知何时战在她旁边,他体力也消耗的厉害,一个不留神被一名壮硕蛮夷巨大的石斧劈中,雨中中传来微弱的骨裂声。

他左腿小腿顿时诡异弯曲,一截断裂的腿骨刺破皮肤露了出来,白骨茬森森,看起来异常可怖。

眼见那名蛮夷再次举斧劈来,这次的目标是楚修泽的天灵盖,而他的暗卫被牵制的有些远,赶过来相救已然来不及……

楚修泽睁大眼睛,看着石斧当头落下,全身力气因疼痛流失殆尽,他呼吸凝滞,一直知道争位之路一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可是却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种地方偿。

如果早知道自己会死,先前还会不会因为顾虑完不成父皇给的任务而冒险留下?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希望,没有以后,也没有那个温柔细腻的女孩,他怎能不后悔。

脑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这一刻的他竟格外的清醒,清醒的看着石斧带着风声,劈断了雨帘,朝着他的脑袋重重落下。

但是下一瞬,那柄足有上百斤的石斧突然被人一剑挑开,挑开的人显然力气也有些不济,只堪堪让石斧改变了方向而已。

然后一只柔弱的纤手紧紧拉住他的胳膊,坚定的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剑势一转,锋利的剑尖瞬息在蛮夷腰腹切过,粗壮的肚皮豁开,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满地……

楚修泽并不觉得那画面有多恶心,反而觉得分外美好,因为这意味着他获救了,他暂时安全了,又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多谢你。”

他神色复杂的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她身材纤秀,却不得不让现在的他抬头仰望,雨水顺着尖削的下巴淌落,将她精致柔美的脸颊冲刷的一片苍白。

不过她的眼神依旧没有少女的柔弱,冷静凌厉的看着他,沉静强悍的连天空上的云层都远远退避,没有什么可以让她低眉折腰,也因此朝夕相处的一路上,除了他,他的队伍中没一个人发现这个漂亮邪气的小公子其实是个芳华之龄的女子。

“不客气。”她的回答也很简短,抬眼示意楚修泽的暗卫将他扶到安全的地方治伤。

古代的医疗条件差,一个风寒都能要人命,伤口淋雨感染了就麻烦了,她时间有限,可没耐心等他养好伤再上路。

看出她眼里的嫌弃,楚修泽嘴角抽了抽,又有些哭笑不得,这女人似乎一点也不愿别人对她生出什么感恩之情,前脚刚做了好事,下一刻就能将人的好感刷成负值。

“没事吧?”

即使大开杀戒的时候常泽月慕含乔等人也都离秦悠不远,发生什么意外都能及时抢救,此时都聚过来打量她,生怕她仓促出手之下受伤。

“没事,”秦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甩开:“你们怎么样?”

眼睛扫过几人,只除了一名绿衣门的杀手不小心被伤了小臂,其他人皆只是有些体力耗损而已,这让她不禁撇了撇嘴,楚修泽的暗卫都搭进去几只,也不知这群变态玩意宋微君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杀的也差不多了,大部分禁卫军的体力都支撑不住了,我们尽快解决吧。”

她本可以甩手不理会这些,直接走人,但是接连传来消息梁国大乱将起,武王府就算不打算逐鹿天下,想独善其身也很难,既然打算交好南楚,势必要选择一位对他们没有敌意的上位者。

此时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

常泽月等人都明了她的心思,当下也不多说,转身又投入战场,杀神的气势展开,光是那游荡周身的杀意就足以让人未战先怯了。

等彻底将战场扫荡干净已是中午时分,大雨仍没有停歇的意思。

秦悠累的在收回最后一招时,长剑都险些握不住,身体踉跄了一下也跟具尸体一样栽倒下去。

一双手臂拖住了她的后背,没真让她栽进血泥里。

那双手迟疑了一下,绕过后背与膝弯将她打横抱起,她跌落进一个被雨水浇淋的沁凉怀抱中,血腥味传入鼻端,她没睁开眼睛也知道这是谁。

常泽月。

对于这个名字,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受原主的情绪影响,对他有一些痛恨,想过将来去杀他,但真正和他相处之后,她发现这个男人活得太压抑了,或许是因为职业缘故,这个人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深深的埋藏进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之后,留给世人的,只有波澜不惊。

他对原主不是没有感情,不然也不会有现在不断尝试弥补,但他对绿衣门对宋微君的忠诚不允许她违抗命令。

他选择了忠诚自己的主上,放弃了喜欢的女孩。

你可以说他无情,但不能说他做错了,一个只顾着追寻自己内心的感情而没有原则与责任感的男人,是不值得托付与信任的。

因此她原谅了他,也原谅了宋微君。

他们曾经伤害过原主,但却救过她的性命,是可以托付后背的人,这对原主或许不公平,因为有了先前的伤害才有后来的补偿,但她不是原主,不能因为前尘往事就狼心狗肺的肆意伤害他们。

“你受伤了?”喘了口气,她睁开眼看他,他身上的血腥味太浓烈了。

“没有,都是别人的。”因为抱着她,他声音明显有些僵硬,脚步也很急促。

三两步跨进收拾出来的房间,他匆匆放下她直起身:“你先休息一下,我让他们煮些吃的东西送过来。”

秦悠瘫在凳子上,有些好笑的揉了揉眉,这人,就算要和她保持距离,有必要做的像是如彼蛇蝎吗?好像她随时也会把他壁咚一样可怕……

就在常泽月将要跨出门口时,秦悠忽然坐直了身体,声音低沉道:“对了,今天是该送消息来的日子了吧。”

每隔五天就会有洛城的消息传到她手里,得到洛神花后宋微君一直不见醒转,对此季青竹的解释是宋微君沉睡时身体耗损严重,要醒过来还需好好调养一番,这是常理,她自然懂,可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仍不见他有醒转的迹象,秦悠怎能不挂心。

每次打开飞鹰传来的短信她都忐忑的厉害,因为心中有了爱,也生出了无数的担忧与不安。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常泽月望了望外面细密的雨帘:“没有,大概是下雨耽搁了,雨停了应该就能到。”

下午雨势渐收,秦悠终于等来了书信,她拿在手里沉着脸顿了片刻,在慕含光几人的郑重与忧虑中打开,结果依旧与上次的内容一样,只提了一些梁国的情势,关于宋微君的只有几句含糊其辞。

也就是说他的情况仍不好,不然也不会这样一笔带过。

前几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慕含光几人还能安慰秦悠几句,但现在,所有的理由都用尽了,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而且他们自己也很忧心,完全不知该怎么劝说那个总是带着笑意仿佛一切事都不放在心上,此时却有些失魂落魄的少女。

她又是强悍的比男人更坚韧强势,但只要稍稍垂下眉眼,那张楚楚惹人怜爱的脸轻易便能让人心软,只想把她放在最精致华美的温室中,妥善保护与收藏。

楚修泽的腿伤的十分严重,随行的大夫好不容易才给他接好断骨,最开始的几天千万不能移动,否则不规则断裂的骨头很容易出现二次骨折,到时候这条腿就算长好,楚修泽也会是个跛子。

身体有疾,将来还如何君临天下?

一行人暂时在驿馆中安顿下来,隔日秦悠带人找到了这个蛮夷部落的老巢,当穿过惊险的峡谷来到群山腹地,看到那一张张惊慌的脸,她放弃了要彻底剿灭他们的想法。

石头与茅草垒砌的石寨里,只剩下一群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就算她不出手,这么寨子也很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因为猎不到充足的食物而走向崩散或灭亡。

---题外话---身体有疾,将来还如何君临天下?

282.282西藏部落

南楚南部以原始部族为多,但也并非没有城池,城池中的居民大多是没有部族的游民或者是被汉化的部落,还有一些势力弱小的部落,部族间纷争不断,时常有弱小的部族被吞没,想生存就只能依附大的部族或官府撄。

秦悠与楚修泽一行人又在深山老林中行走了半个多月才来到发生洪涝的赤砂河,楚修泽的腿伤还没好,至今仍不能下地行走,便决定先去位于上游的白玉城休整一番,等楚修泽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再去下游洪涝灾区查看。

对此秦悠没有意见,因为跟具她解读出的藏宝地点,就在这赤砂河沿岸中上游的位置,只是几百年的时光过去,赤砂河不知道改道多少次了,当年的上游是不是现在的上游都说不定,因此具体位置还要对照周围山川地势仔细寻找。

在白玉城落下脚,秦悠无所事事,经常在城中转悠。

“公子,我们还要跟着四殿下走多久?眼下距离赵咸铭下旨召王爷回京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不管王爷现在有没有醒,咱们也该返回了。”慕含光跟在她身后提醒,轻轻叹了口气。

驿站遇到围猎那次是最后一次收到关于王爷的消息,那之后的三次传信,其中对王爷的病情只字未提,也不知究竟怎么样了,还有赵咸铭那里,若让其探查到王爷的情况,武王府将不复存在了吧偿。

连他都不由有些着急了,王妃竟然还能悠哉悠哉的出来闲逛,真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提起宋微君的病情,秦悠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阴郁了,她何尝不知现在该返回了?但是来都来了,他们一路惊险艰难的走到这里难道什么都不做就打道回府?相比起这些,其实她更不愿意面对沉睡不醒的宋微君,那种无能为力的痛心让她无法忍受。

“来的路上是因为人多才耽误了行程,回去时只有我们九人,应该能快上很多,最多我们再在这里呆上十天,若找不到地方就回去……”关于宋微君到时候能不能苏醒,以及武王府的处境,暂时还是未知数,若是遇上最糟糕的情况,武王府的人不信任她,她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得与他们商量。

“那宝藏是不是就在赤砂河附近?”一直当壁花的慕含乔忽然问了一句,将话题转移到了眼前的事上。

秦悠点点头:“当初大秦先祖皇帝埋下宝藏后留下一队自己的亲信,那些亲信将自己的妻儿接过来,伪装成了一个小型部落,世代驻守在那,而今岁月悠悠,已经几百年过去了,大秦也早已不复存在,也不知那个部落的人还记不记得自己的使命。”

那位穿越前辈的细心秦悠不得不佩服,竟也想到了地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迁,便又留下这么一道线索,若是能得到那个部族的认可,他们的行动将会变得顺利很多。

听她这么说几人也都松了口气,若只知道山名什么的,那还真是有够模糊的,他们只有九个人,再找上一年也不一定能找到,如今只要找到那个世代守护宝藏的部族就好。

“大秦先祖皇帝的安排确实方便了寻宝之人,可是他就不怕那些人起了反叛之心,将相当于一个国库的宝藏据为己有吗?就算第一代人忠心耿耿,可他们的子孙未必如此。”慕含光是个闲不住了,走了没两步又开始絮絮叨叨发问了:“财宝动人心,人的贪婪本性可不容小觑啊。”

秦悠无奈,翻了个白眼:“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我也不知道啊,等先找到那个部落打探一下情况吧,这样总比我们漫无目的的寻找好得多,如果宝藏不见了,只能说我们与它无缘,反正是偶然得之,失去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对此常泽月与慕含乔都表示赞同,眼见慕含光张口又要说什么,秦悠抢先一步打断他:“你闭嘴!不准再问了,现在是在大街上,后面还缀着楚修泽的人,你想搞得全天下尽知吗?小爷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准再问废话!”

秦悠自己不是多话的人,也不习惯跟人解释太多,偏偏身边有个话唠,有时候真想将他打包还给宋微君,哪怕换成优雅傲娇爱吹毛求疵的萧紫玉也行啊。

也不知慕含乔这个冷言少语的大冰块是怎么忍受这个话唠的,以及那些死在慕含光手中的人其实不是被剑杀死的,而是被烦死的吧?

说白玉城是座城,还不如说是一座小镇,城中的街道也并不平坦,店铺稀稀落落,几人行走在街上,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外地人,在这四处部落环绕的腹地很少能看到外地人,是以几人一出现立即就成了围观对象,当地人对他们充满了戒备与好奇。

这样的状况想避开楚修泽的耳目打听些消息是不行的,就算现在甩开了他们,事后楚修泽派人出来打听一下便知道他们去过什么地方,甚至连打听了些什么都能问出来。

秦悠思忖片刻,看来只能易装行事了。

成功甩开楚修泽盯梢的人手,秦悠几人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与当地人差不多的着装,先后汇聚在城中唯一一家饭庄内,时值下午,吃饭的人不多,倒是有几桌喝茶的。

受城中官府的影响,当地人也开始将喝茶当成了一中风雅的消遣,三三两两围成一桌,很是悠闲。

周围部落来城中交换生活物品时也喜欢来饭庄坐坐,部族虽然排外,但文化的渗透无声且无孔不入,人类对未知事物又充满好奇心,不知不觉便会受到周围人的影响。

秦悠与常泽月慕含光三人装扮成一个名为乌祁部落的族人,乌祁部落距离这里有些远,但也没办法,除了慕含光懂得一些乌祁部落的语言,其他三人都是文盲,一开口肯定得露馅。

好在慕含光平时话就多,且又喜欢笑,看起来最平易近人,很容易就能跟人打成一片。

如果让常泽月或者慕含乔去做这事,多半不是把人吓跑,就是他们耐心没了直接拔剑威胁,秦悠瞅了瞅两人涂抹上锅底灰依旧面无表情的俊脸,眉梢隐隐跳了跳。

不出片刻功夫慕含光就跑回来了,光荣完成任务的他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沮丧道:“公子,问出来了,你说的那个西藏部族原先确实是存在的,但现在已经没了,被大水冲走了……”

没错,西藏部族就是那位藏宝的穿越前辈给他的亲信们取的部族名字,在前世西藏是个地名,但现在,秦悠觉得它指的也就是‘西边的宝藏’的意思……赤砂河位于南楚西南方。

秦悠再一次深深的感觉到了穿越前辈的恶趣味。

这可真是一朵奇葩,霸气时一统诸国,之所以定国号为大秦也是有与始皇帝嬴政比肩的意思吧,但是偶尔的恶趣味又让人无语。

说起恶趣味,秦悠不由自主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宋微君时的情景,他美得像一只妖精,悄无声息出现在暗夜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做出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这也是一朵遗世而独立的绝世大奇葩。

“你还笑得出来?”慕含光垂头丧气的说完,却见秦悠唇角扬起一丝浅笑,不由瞪大了眼睛。

常泽月与慕含乔也都眼神奇异的盯着她。

秦悠连忙正了正神色:“你是说西藏部落也是这次的受灾区?如果他们的驻扎地离宝藏不远,那岂不是宝藏的所在地也遭遇了洪水?”

见自家公子终于抓住重点了,慕含光忙不迭点头:“是啊,西藏部落位于灾区的边缘地带,但是我打听过了,那座阿贡山却正是受灾比较重的几处地方之一。”

秦悠蹙起秀眉,尔后又平静下来:“我们这次南下主要是寻找宝藏的位置,并不是要带走它,明天咱们出发去寻找西藏部落,确定了他们对于宝藏的态度再说。”

三人点头,事情有了眉目,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当晚秦悠就带着绿衣门众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白玉城,至于还在养伤的楚修泽,秦悠好心的给他留下一封信以及一个锦囊。

第二天早上,楚修泽脸色铁青的接过属下递过来的东西,小眼神儿森寒的恨不得将那属下的手掌戳个洞,吓得属下汗毛直竖。

---题外话---秦悠再一次深深的感觉到了穿越前辈的恶趣味。

283.283他乡故人

楚修泽捏紧了手中薄薄的纸张,仿佛那是某个女人的脖子,他要狠狠捏碎了才甘心。

片刻后又无力的垂下手,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秦悠跟着他南下有自己的目的,一路上与他斗智斗勇却不显山不露水,任他百般试探仍是于事无补,下午他接到属下来报说跟丢了目标,就该想到秦悠开始有所行动了。

晚上他本还打算把秦悠叫过来旁敲侧击一下,谁知派去的属下却给他带来这样一个消息——小院人去楼空,秦悠一行九人早已离去撄。

行宫里被他的亲信守卫的水泄不通,而他们何时离去的,他竟丝毫不知,这说明什么?自己的人远不如人家,连追在人家后面吃灰都追不上偿。

秦悠的武功如何他自是知道,厉害的是她身边那几个男人,他们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而又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让这么多恐怖的高手心甘情愿臣服?

抚了抚隐隐作痛的左腿,随口问了一句:“让你们追查秦小公子的身份,查的怎么样了?”

一屋子的人全都低头,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道:“具体的还没有消息,只知顺安商行似乎与梅家有些关联,秦小公子身为顺安商行的少东家,应该也与梅家脱不了干系,我们正打算从梅家入手,从新查一查梅家的资料。”

百年前梅家没落之后几乎就淡出了南楚上流权贵的圈子,虽然没有被挤出四大家族之列,但已经远不如从前,只靠着一些祖产屹立不倒而已,因此这百年来很少有势力再关注梅家,连精明的楚修泽也没有将梅家放在心上过。

只是经此一事,破落的梅家似乎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他的人查了这么久居然也没查出梅家有什么异常,甚至也只是查出梅家与顺安商行有些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却一无所知。

“那顺安商行又是怎么回事?”楚修泽蹙眉问道,直觉告诉他这个商会不简单,要想知道秦悠的身份,关键就在顺安商行上。

属下苦笑:“顺安商行的规模不算大,但商队遍布各国,产业涉及茶叶、布匹及酒楼生意,总行设在梁国都城,东家是梁国秦家,这样的商会在盐城找不出十家也有八家,秦小公子的身份就是秦家五公子,除此之外,暂时查不出别的了……”

他口中汇报着,心中忍不住腹诽,梅家只是与顺安商行扯上些关系而已,就神秘的摸不清底细,想要查出顺安商行的背后势力,那谈何容易啊。

楚修泽烦躁的挥了挥手,等人都下去后他才想起秦悠留下的东西除了一封让他气个半死的信,还有一个锦囊。

自桌上拿起那只锦囊,样子看起来很普通,布料廉价的让他不想看第二眼,但这是秦悠留下的,楚修泽不得不慎重对待,这女人狡诈的很,里面会不会又是毒药什么的?

反正不是好东西就对了。

踟蹰了片刻,楚修泽还是打开了锦囊——里面是一枚包在纸中的药丸。

难道真让他猜对了,里面还真是一枚毒药?只是秦悠该不会这么天真,觉得他会随便服用来历不明的东西吧?

这么想着,他发现包着药丸的纸上有一行小字,跟刚才信上的字迹很相似,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当他读出那行小字,脸上忍不住浮现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枚药丸,竟然是广寒阙的解药?

当初为了得到这枚解药,他用尽了各种方法,可最后却只得到一枚暂时压制毒性的药丸,那女人为了控制他跟他斗智斗勇见招拆招,就在他以为她永远不会把真正解药给他的时候,解药就这么轻易的落到了他手里。

这说明什么?那个女人的目的达到了,不再需要他了。

他贵为南楚四皇子,就算娘早死爹不爱,将他控制在手里也能获得不少好处,至少在南楚可以获得许多便利,可她却潇洒放弃了他这枚棋子,仿佛根本不将他这个南楚皇子放在眼里。

想到那女人一去不回,眼里根本不将他当回事,楚修泽心中一阵不舒服。

这该死的女人,敢不将他当回事,下次见了一定要好好整治她一番,让她知道他楚修泽绝不是她口中的‘弱鸡’!

秦悠九人离开白玉城,一路沿着赤砂河往下游走去,没有了大部队的拖累,他们的速度快了不少,原本该五天的路程只用了两天就到达了。

广袤无垠的盆地平原被洪水淹没,浑浊的大水漫过了树梢,远远可以看见远处错落的部落屋顶,偶尔还能从流过的洪水中看到断掉的浮木以及浮肿的尸体,死状可怖。

南楚东南临海,每年春夏的雨季都会出现洪涝天灾,只是受灾的程度有所不同罢了,今年雨水格外丰沛,几乎每天都要下雨,大水漫过河堤,这才有了眼前的状况。

洪灾已经发生了两月有余,受灾的部族不是被覆灭就是已经逃离灾区重新寻找栖息地去了,他们还没有现代人那种等待政府救援资助的观念,从前他们排斥南楚官府,不将他们当回事,现在也不会将希望放在南楚官府身上。

灾区外围按扎着一些简陋的帐篷,留在这里的都是不愿离开祖地的,其中就包括西藏部落,到了他们这一代,早已忘记了肩负的使命,只是祖上传下规矩,无论发生什么样的灾难都不可离开祖地,守护好阿贡山,至于为何如此,无从知晓。

灾难刚一发生时,甚至为了是否要离开祖地发生了分歧,一个部族差点就这么分裂了。

秦悠等人在半山腰一处灾民聚居地找到了西藏部落的人,还没进部落,她就远远见到了一位熟人,景东漓怎么会出现在西藏部落的聚居地?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也得知了宝藏的事?

秦悠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冷冷注视那一方,她本来对景东漓颇有些好感,但如果他真的得知了宝藏的下落并起了争夺之心,她也只能在这茫茫深山中替他寻找一处葬地了。

常泽月几人看到了景东漓的身影,眸中也悄然酝酿起杀意。

宝藏是意外之财,若因天灾的不可抗力,失去了没什么可沮丧的,但如果有人想从他们手中争夺,那他们就只能挥剑相向了,武王府的确财大气粗,但在这群雄蠢蠢欲动的乱世,有强大的财力做后盾多少能让人安心一些。

一句话,想从他们手中夺食?神来了杀神,佛阻杀佛!

秦悠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迹,缓步朝景东漓走去,而景东漓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会在这里遇见她,笑容轻轻扬起,如江南绵密细润的雨丝,无声的浸润着人的心扉。

“五儿,我们又见面了。”景东漓轻声说道,眸中有种旁人难懂的情绪,如海浪翻涌,淹没了亮光,沉寂得可怕。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上次晏城见面,只要是在楚修泽面前,他从不会以这么亲昵的称呼唤她,现在周围没有旁人,他倒没有再刻意装的文雅端方,流露出了本性。

“东漓兄真是有本事啊,做生意都做到南楚大山沟里来了,秦某佩服。”秦悠笑眯眯的,不咸不淡的讽刺了他一句。

景东漓脸上泛起些无奈之色:“这不是没办法吗?本来这批粮食该是三皇子负责运送到灾区的,可三皇子卧病在床,只好由我这个商会管事负责送货上门了。”

秦悠一怔,这才想起最初跟景东漓做生意订购粮食的是三皇子楚修文,而非楚修泽,若非他提起,这事她都要忘记了,只是现在看来景东漓跟楚修文合作也是没安好心啊,就像宜昌公主一样,看似战在楚修文那边,实际却是楚修泽的人。

若非这次被派来赈灾的是楚修泽,恐怕景东漓不会让这批粮食这么顺利的到达这里吧。

“是吗,那可真是辛苦东漓兄了,四殿下路上遇到了点麻烦,恐怕还要再等几天才能到来。”

“我已知晓,”景东漓敛起笑容,一双清澈如烟雨般的眼眸上下打量她一遍,“幸好你无事,否则为兄不知要如何难过呢。”

他说的自然,秦悠却听得极不自然,除了被她认可的那几个人,她不喜欢与人如此亲昵的称呼,脸上神色淡了几分,皮笑肉不笑道:“东漓兄客气了,秦某觉得东漓兄该担心的是四殿下才是,秦某就不牢东漓兄挂心了。”

---题外话---若非这次被派来赈灾的是楚修泽,恐怕景东漓不会让这批粮食这么顺利的到达这里吧。

284.284神秘身份

景东漓善于察言观色,怎会看不出她语气中的疏离与脸上的不悦,只是,这个来历神秘的少女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她,慢慢剖析她的一切。

“你我之间也算生死之交一场,我担心你也是人之常情吧,”景东漓烟雨般的眼眸浮上一层黯然与失落:“是不是东漓做过什么的罪过五儿的事,让五儿这般戒备排斥东漓?撄”

秦悠一怔,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他如此伤神忍不住自己反省,而后淡然道:“你没有得罪过我,只是咱们道不同而已。”

怪只怪景东漓太精明,又明显与楚修泽是一路,她虽有心与楚修泽交好,但也只是交好而已,没打算与他同舟共济,武王府如今的状况太复杂,她的身份也不允许自己暴露太多……

这许许多多的因素致使秦悠没法信任他,也无法成为真正的朋友。

道不同不相为谋,古人的话简洁却蕴含着人生致理偿。

景东漓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扬起唇角露出个和煦笑容:“想必你是刚赶到这里吧?有没有安排好住处?若没有可以先住在这里,地方有些简陋,还望你不要嫌弃,又阴天了,恐怕马上就要下雨。”

秦悠打量着他身后的一排茅草屋,有人在屋中探头探脑,也有人在院中做活,大大方方的打量他们一行九人,秦悠神色怪异的瞅了眼景东漓,他的语气,好像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的确还没找到住的地方,若是方便的话,那边叨扰东漓兄了。”秦悠对景东漓拱了拱手,语气依旧疏离。

她心中有些不自在,刚刚才信誓旦旦跟人讲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会儿又要住在人家的地盘,让她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解释什么进行补救。

有些原则是不可更改的,他们可以相交,但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感情的事她有些迟钝,但也不傻,她总觉得景东漓看着她时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那目光很柔软,并不锐利,却让她十分警惕。

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秦悠没有问他与西藏部落是什么关系,为何能如同主人一般留他们住宿,她正愁该如何跟西藏部落的人接触,景东漓就送来了机会,她安然受之即可。

景东漓看着秦悠带着人慢慢消失在不远处的一座院落内,目光有些失神,久久无法收回。

“公子,为何要留下他们?我们的身份……”一直默默矗立在景东漓身后的景杨开口,打断了景东漓的若有所思。

他话没说完就被景东漓冰冷扫过的眸光打断了:“我们的身份只是梁国富商而已,这种话你最好不要再说,这次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景东漓双腿瘫痪甚至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可那一瞬景杨却有种己为鱼肉的错觉,头顶有万重山岳压来,几乎想股倒在地。

他不敢抬头再与景东漓对视,低首恭敬答道:“属下知错了。”

说完这句,背后已是冷汗涔涔。

景东漓没有说什么,坐在轮椅上抬头看阴沉压抑的天色,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过,安静的如漫漫烟雨中的一块青石,顽固的接受着四面而来的风吹雨打。

秦悠这个人,是第一个让他觉得无从下手的对象,他自小不良于行,却善于揣度人心,除了自己再没有希望的双腿,这些年他还没遇到过多少挫折,可是在秦悠身上他屡屡受挫。

不止查不清她的身份来历,连想博得她的好感与她亲近都做不到,她有时看起来很精明世故,对人随时保持着戒心,但偶尔为人处世时的生涩又让人觉得她很单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得罪人。

不过他也不会幼稚的因为着一点点的好奇心就越挫越勇的使劲儿往前凑,愚蠢的相信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只是觉得秦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很可疑。

四殿下还在白玉城养伤,他的毒没解,不可能就这么放任秦悠离开,那么秦悠出现在这里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用了别的手段脱离了四殿下的控制,秦悠先是一路跟着四殿下南下,又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离开,很显然她来这里有自己的目的。

铅云低垂,压的人窒息,沉闷的雷声绵绵不绝,撼动的山岳仿佛也在跟着摇动,景东漓收回视线,扫过属于西藏部族的一片片茅舍,眸光中多了几分锐利……秦悠似乎是冲着西藏部落来的……

她无意识扫过远处的阿贡山时的眼神,让他心中沉了沉。

最好别是他想的那样,否则……

否则……

与其让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打主意,还不如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尽管不一定能看管的住,但总算能安心一些。

景东漓眼眸深沉的跟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色有的一拼,景杨在旁边看的心都在哆嗦了,因为每当公子露出这样的神色时,就说明他心情极差,而且很快就会有人要倒大霉了。

会是秦小公子吗?可是明明刚才公子还因为秦小公子的话而闷闷不乐的,这是要有大行动逼小公子就范吗?

等为他们引路的人一离开,秦悠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新月般的秀眉微微蹙起,战在原地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景东漓的出现给她的计划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即便不谈他背后的楚修泽,以景家的背景而言,宝藏的事也万万不能让其得知,这么一大批财富,即便景家号称富可敌国也不一定不会心动。

现在她不但要防南楚,还要防着一个精明的景东漓,这让她相当棘手。

常泽月三人知道秦悠在思考,这会儿都没有打扰她,静静等待她接下来的安排。

秦悠思索片刻,叹了口气,虽说杀手也需要考验一个人的筹划能力以及逆向思维能力,但跟一个常年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比拼脑力,她还真没什么把握,面对景东漓,她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快!

什么都先他一步,在他还没有摸清她的虚实之前就动手,兴许还有几份胜算。

“今晚我们就去西藏部落的族长那里去一趟,”秦悠缓缓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大秦都已覆灭,部族内肯定早有人生出异心,这点从西藏部族当初是搬迁再是驻守祖地产生分歧就能看出,也没几个人知道阿贡山中的秘密了,若整个部族还有一人记得自己的使命,那一定是族长。”

“如此也好,不过要做好另一种准备。”常泽月补充道。

不必他多说几人都心领神会,若试探的结果是西藏部落的族长不知有宝藏的事,那他们只算白跑一趟,将来自己去阿贡山寻找即可,若族长知道,且非但不打算将这批宝藏交给他们这些陌生人,还打算将他们灭口,那么他们只好暂时避走。

对方人多,他们想离开需做些准备。

天空终于承受不住阴云的重量,大雨倾盆而下,山间因雨水而雾气迷蒙,看不清远处的景致,四野全都是灰蒙蒙一片。

秦悠坐在简陋的凳子上,恹恹的瞧着慕含光一会儿把铜盆挪到这边,一会儿又挪到另一边……稻草的屋顶经不起雨水冲刷,好几处地方在漏水,可屋里只有一个铜盆,哪边漏的狠了,慕含光就把盆挪到哪边。

看他忙来忙去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秦悠真想把他踢出去,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干这种事,看的秦悠眼疼。

常泽月与慕含乔各自找了个不漏雨的角落闭目养神,等待晚上的行动,但房间就这么大,慕含光奔来忙去难免会发出声响,两人的感官又异于常人的敏锐,没一会儿慕含乔就忍不住了,弟弟的二货行为让他相当焦躁,于是决定拔剑好好调教一下二货。

“噌”的一声剑鸣在雨声中微不可闻,慕含乔劈手就是凌厉一剑刺来……

慕含光觉察到身后的威胁,快速将铜盆挡在自己身前,躲过致命一击,气道:“喂你这家伙,是想杀了我吗?好既然你不留情面,别怪我不念往昔情分!”

两道身影冲进大雨中,隐约还能听到剑吟传来。

秦悠与常泽月都没动,全都一脸木然,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任谁都会习以为常,那两人说翻脸就翻脸,出手也足够狠辣,但打完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亲友已经把这归结为兄弟间独特的交流方式了。

---题外话---……

285.285东漓之危

随着夜幕降临,那仅有的一点天光也淹没了,暴风雨的夜晚没有一丝光亮,四野只有哗哗的雨声以及狂风折断树梢的摇颤声。

“这么大的风,这么大的雨,若是连这唯一遮雨的茅草屋都被掀走了,我们该去哪里避雨啊。”慕含光蹲在凳子上,仰头看着颤巍巍摇晃的屋顶,很是忧心。

其他人仿佛没听到一样,都没有搭理他撄。

秦悠望着门外夜色,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多年来游走在危险边缘,让她对危险的预知相当敏锐,可将周围的一切能造成危险的因素一一排查过也没发现哪里不妥。

西藏部落也吃人?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早先跟随过穿越者,并非原始的南楚人,不可能会做出这样耸人听闻的事偿。

那就是西藏部落或景东漓洞悉了她的目的,已经准备对她动手了?也不太可能,绿衣门的几个精英杀手已经提前踩过点了,除了景东漓带来的人,这里没多少人会功夫。

这种感觉如影随形,跟上次遇见食人族时候有些相似,却有有些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又说不清楚,这莫名其妙的紧张感,让她的心跳都失去了正常频率。

她看向常泽月几人,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与自己一样的情绪,但很可惜,除了慕含光在那里忧愁屋顶,其他人都是面无表情,双眸也平静的没有波澜。

是了,他们都是最精锐的杀手,即使下一刻就死去,也能以最平静的心态面对,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这样的准备,而她重活一世,有了太多的心思,她早已不是前世那个无牵无挂的冷漠杀手,她有了想保护的亲人,也有了心爱的男人,所以她惧怕死亡,开始有了忧虑。

夜深人静之时,秦悠站起身,淡淡道:“走吧。”

房间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她说了一声便率先出门,身后听不到动静,但她知道他们就在她四周,这让她略微安心了些。

他们客居的小院离景东漓的住处不远,但距离最中心族长的院子就有些距离了,这也让秦悠很是疑惑,明明景东漓能代替族长做决定留他们住宿,为何他的院子却在这最不起眼的边缘处?

这不符合逻辑。

族长的院内一片安静,灯光早已熄灭,秦悠没有藏头露尾的瞧瞧摸进去,而是礼貌的敲了敲门。

这事还要族长的配合才行,偷偷摸摸的没什么必要,还不如大大方方就这么坦诚自己的目的,这事也拖不得,她要尽快赶回洛城了。

深黑的夜,大雨吞没了一切声音,西藏部族的族长苏力青这几天的睡眠都不是很好,只要一想到前两天到来的景家少主,他就有些睡不着觉,再联想到今天景少主收留的一行人,他们一看就知道是从外面来的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自从借人族长得知了那个天大的秘密,他看人的眼神都变了,总觉得没一个从外面来的人都在打那些东西的主意,都是不怀好意的,今天来的这行人是不是也发现了阿贡山的秘密才找到这里的?

雨声扰的他心烦,翻来覆去的安慰自己,那已经是前朝的事了,而前朝也已经覆灭了一两百年了,知道这个秘密的早已化成了白骨一堆,没有人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这群人脱离四殿下的控制,即便另有目的也不会知道那件秘密才是。

安慰好自己,他正要入睡,雨声中忽然多出另一种声音,让他想忽视都难,敲门声接连不断响起,很有礼貌,也很有耐心。

苏力青因陌生人到来而莫名紧张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他自黑暗中坐起身,沉着声音不悦道:“谁啊,这么晚了明天再来!”

外面的敲门声顿了顿,只听一道清晰悦耳的声音淡淡传来:“冒昧打扰苏族长,在下很愧疚,但在下确实有要事想请教,还请苏族长开开门。”

苏力青的心弦绷得更紧了,因为他听出来了,这是个陌生的声音,部落里所有人的声音他没有不熟悉的,景东漓不会这么晚来找他,那就只能是今天刚住进来的那几个人了。

“你们深夜找我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苏力青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被人打扰了好梦的不耐烦,新下则快速思考着怎么不着痕迹的派人去讲景少主请来。

外面那年轻甚至带点稚嫩的声音轻笑一声:“苏族长,正因这事不宜宣扬的人尽皆知,我等才选择晚上来打扰您,您确定让我们等到明天再来?”

那含着笑意的声音清清淡淡,然而苏力青却从其中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他深吸了口气,终于是下床去开门了,房间内的油灯被点亮,昏黄的灯光将几个披着蓑衣的身影放大了数倍倒映在墙上,影影绰绰的很是拥挤。

“你们找我什么事?”

苏力青差点被那几道冰冷的目光看的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他不知道那种东西就叫做杀气,只觉被他们瞧着,有种被扒光了衣服钉在墙上的错觉,从头凉到脚,所有的秘密无处遁形,好在他也做了几年的族长了,咽了口唾沫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下午景东漓安排秦悠等人住下后只是派人跟他说了一声,他并未见过他们,因此当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年摘下头上不断淌水的斗笠,他着实有些惊讶,她竟然这么年轻?分明只是个舞勺之年的少年而已。

随即心中又是一松,这样的少年心智多半不成熟,应该好应付吧。

秦悠摘下斗笠,含笑看向对面衣衫不算齐整的中年男子,他的皮肤与这南部大多数部落的人一样,黝黑而粗糙,但容貌还依稀保存着一些中原人的方正清雅,身材高大强健,与普遍较矮小的当地人站在一起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沉默片刻,秦悠脸上神色郑重几份,从袖袋中拿出一张羊皮纸:“不知族长可认识上面的字?”

早晚要摊牌,拐弯抹角反而落了下层,因此她直接道明了来意。

苏力青接过羊皮纸凑到灯下去看,然而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阵青阵白的在灯影下有几分狰狞阴沉,他退开几步戒备的瞪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这东西……是从哪里拿到的?”

“在梁国北阳山的陵墓里,”秦悠慢悠悠往前踱了几步,“看来族长是知道前朝先祖宝藏的事了,这上面说,谁能认出上面的外族文字,并且通过你们的考验,这批宝藏就是谁的,对吗?”

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含着一丝笑意,但一双星眸清冷锐利,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你认识?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

苏力青的表情更震惊了,他也是这两天才从景少主的口中得知,大秦先祖逆转时空而来,并非这个时代的人,他带来了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技术与武器,因此才能一统诸国,凡是能认出这种文字的,多半是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逆转时空这几个字着实震住他了,那是一种多么逆天的力量啊,眼前这少年……

这又是一个乱世,莫非眼前少年也要一统诸国,开辟另一个盛世了不成?

秦悠星眸中划过一抹冷色,似乎这苏族长知道不少东西,包括她的来历。

“都认识,一个字都不差,苏族长可否告知在下,你们族中的考验是什么?”秦悠手指划过藏在蓑衣下的剑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示。

“你等等,这事我要通知景少主。”苏力青收起脸上见鬼的表情,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秦悠秀眉微蹙:“景少主是梁国景家的少主,不知这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苏力青摇摇头:“等景少主来了你问他吧,如果他肯告诉你的话。”

除了这句话,他不肯再多说一句。

慕含光悄悄给她递了个眼色,询问她要不要阻止苏力青去叫人?

秦悠思忖了一瞬,无声的比了个手势,其他人都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将她的动作看在眼中,当即有一名守在门口的绿衣门精英闪身消失在雨夜中,追着送信的族人而去。

苏力青失神的盯着手中的羊皮纸,秦悠也没再开口说话,时间慢慢流逝,足足过了一两个时辰也没见景东漓过来。

秦悠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她派一个人跟去是想探一探景东漓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万一他有什么不利举动,他们也能提前得知,可是时间过去这么久,既不见景东漓赶来,也不见绿衣门的精英回来,莫非是被对方发现后杀掉了,而景东漓迟迟不现身就是为了拖住他们好去布局?

常泽月几人也都意识到不对劲,一个个绷紧了神经,就在秦悠打算再派人去看一看的时候,一个西藏部族的村民跌跌撞撞跑来,颤声道:“族长,不好了,景少主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他浑身被雨水浇透了,裤腿上都是泥水,惊慌的声音都变调了。

苏力青一直带着点伤感怀恋与悲凉的脸上顿时变色,比刚才得知秦悠的来历时还要震惊,仔细分辨那震惊中还有几分慌乱与了然的沉痛。

他腾地站起身,顾不得屋里还有秦悠等人,也顾不得去摘墙上挂着的蓑衣,就这么一头冲进了大雨中,脚步飞快。

秦悠蹙了蹙眉,漆黑的雨夜,景东漓身边还有不少高手保护,能出什么事?

“公子,我们怎么办?要去看看吗?”慕含光问道,这时他已褪去了平日的不正经,“虽然属下看不出刚才那两人有假装的迹象,但也不排除对方引我们出去是有其他目的。”

慕含光从安世锦那里听说这景东漓很不是东西,竟然连男装的王妃都想勾引,当即对景东漓的印象就坏了下来,白天亲眼见到景东漓恬不知耻的跟他们王妃套近乎,真想挖了他那双不规矩的招子,看他还敢不敢觊觎王妃!

晚上又生出这么多波折,他自然而然将景东漓往坏处想。

秦悠重新戴上斗笠,轻笑道:“如果他为我们设了局,我们躲在房间里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去瞧瞧究竟。”

虽然白天还说与景东漓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在处处防备他,但她有一种感觉,即便景东漓要杀她灭口,也不会不露面,而且刚才苏力青的神情也很奇怪,似乎他已经知道景东漓出了什么事。

秦悠八人脚程很快,与苏力青一齐来到景东漓的院子。

景东漓出事后连苏力青都惊动了,这是大事,院子里就算不兵荒马乱也得是灯火通明吧,但他们赶到的时候院子里漆黑一片,除了能在黑暗中看到一些影影绰绰守护的人影,却并不见他们有什么举动。

苏力青没顾上搭理秦悠几人,径直走到一扇房门前,大力敲了敲,声音焦急道:“少主,你怎么样了?能否让我进去瞧一瞧?”

---题外话---……

286.286继承者

苏力青拍打‘门’板的声音清晰可闻,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回答。 ( -79-

秦悠一行人停在院中,隔着一小段距离,她凝神细听,房间里确有一道微弱的呼吸声,很轻,却很紊‘乱’,急促而压抑,似乎隐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秦悠给常泽月递了个眼‘色’,这房间内的是景东漓吗?看起来很不好啊,好像要挂了。

难得这样漆黑无光的雨夜常泽月居然能接收到她的眼神,对她肯定的点了点头,每个人的气息都有微弱的差别,习武之人能清晰的捕捉到这点差别偿。

点头之后他不由疑‘惑’的四处看了看,这里防守很严密,但为何房间内连个照顾景东漓的都没有?连最常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的景杨都不在,这有些说不过去。

他刚想到景杨,就见‘门’前出现一道黑影,手里提着一只陶罐,看身形应该是景杨。

“景杨,少主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发病?据我所知,还没到时间吧?”苏力青一把抓住景杨的胳膊,语速急促而担忧。

景杨推开‘门’,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可能是一路舟车劳顿所致,这里湿气太重,少主的身体最受不得这些。”

说完他面无表情的扫了眼秦悠一行人,眼眸中的防备丝毫不加掩饰,很明显这是拒绝他们入内的意思。

苏力青跟随景杨进去后,房间内很快亮起灯,昏黄的灯光透过‘门’缝洒出一小片,在这湿冷的雨夜中很容易让人生出暖意。

秦悠蹙起秀眉,她本想将这事尽快解决,却没想到遇上景东漓发病,看样子今晚恐怕很难有进展了,还得继续等。

“走吧。”秦悠叹了口气,率先往暂居的院子走去,其实她是想进去瞧瞧的,毕竟相识一场,但正如她不信任景东漓一样,景杨也同样防备他们,景东漓状况危急,景杨不可能让他们在这个时候接近景东漓。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院‘门’,闭合的木‘门’重新打开,景杨战在‘门’口叫住了秦悠:“秦五公子请留步,我们少主让我转告您,他现在不方便见您,请您先回去休息,等他修养好了再派人去请您过来一叙。<strong></strong>”

秦悠回头,拱了拱手诚恳道:“东漓兄病况如何?可严重?我这里有清心丹一枚,出自季神医之手,希望对东漓兄的病况能有些效用。”

她抬手将一支小瓷瓶‘交’给慕含光,示意慕含光给景杨送过去。

清心丹也是季青竹的独‘门’秘方,是很好地疗伤‘药’,不管中毒还是外伤,只需一枚便可稳定病情,止痛作用比专‘门’的止痛‘药’还管用。

旁人求都求不来一枚,但作为武王府的半个主人兼季青竹的挂名徒弟,这玩意她要多少有多少,来南楚之前可没少从季青竹那里收刮好东西,比清心丹还好的疗伤‘药’也不是没有。

景杨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大方,一般人都是将清心丹作为保命‘药’珍藏,没想到她会直接赠送一枚,少主发病有相应的‘药’,但见效慢,以前在汤‘药’见效之前少主只能忍着,现在若有了清心丹,少主将会少受很多苦,当下也就没和秦悠客气,接过‘药’对秦悠拱了拱手:“在下代少主多谢秦五公子赠‘药’,秦五公子还请先回去歇息,等少主好些了在下再去请您。”

秦悠轻轻颔首,带着人消失在雨中。

景杨一直看着他们出了院‘门’才关上房‘门’。

灯光昏暗的房间内,景东漓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灰‘色’调的‘床’褥将他的脸也趁的灰败无神,他双眼轻阖,‘唇’‘色’青白,但表情却很平静,若非额头青筋根根暴起,让人知道他正忍受着非人折磨,那淡定的神‘色’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听到‘门’扉合上的声音,他眼眸稍稍睁开,看向景杨,声音因压抑带着一丝颤抖:“走……走了吗?”

景杨的表情说不出是心疼还是焦虑,两步走到他身边,给他看手里的‘药’瓶:“是的少主,秦五公子已经回去了,这是他赠送给您的清心丹,据说清心丹止痛很有效,您先将汤‘药’喝了,我让李大夫验一验这‘药’,若没问题立即给您服用。”

士农工商,饶是景家富甲天下,上流权贵的圈子也多半融不下他们,清心丹这种连皇宫都稀缺的东西他们是买不到的,因此景杨对其很是看重。

景东漓深深吸了几口气,积攒了些力气才出声道:“不必,直接给我……服用。”

“少主……”景杨不赞同,自家公子对秦小公子很感兴趣,多番示好,但对方根本不买少主的账,对他们存有戒心,晚上却突然送出这么珍贵的东西,岂能不小心一点?

景东漓艰难的抬手,结果‘药’瓶放在鼻端嗅了嗅,“是清心丹,不必验了。”

说着也不顾景杨阻止,直接倒进自己口中。

景东漓不懂医术,分不清真假,嗅一嗅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能肯定这‘药’是真的是因为他相信那姑娘是聪明人,刚才苏力青已经将羊皮纸的事跟他讲过了,秦悠既然知道这事需要他做主,便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对他下手。

至于慢‘性’毒‘药’什么的,这无疑是在得罪他,这里是南楚,他又是四皇子的人,即使她能得到那批宝藏的具体下落,若他从中做些手脚,将会给她带去很多麻烦,甚至最后落到谁手里还不一定呢,如此,何不卖他个人情。

景杨满心都在担忧他的病情,自是无暇想这些,虽然觉得少主未免有些鲁莽,可‘药’已下肚说什么都晚了,他默默将瓦罐中的‘药’汤倒入碗中,一勺勺喂给景东漓。

苏力青在一旁看着,心中惴惴不安,一会儿忧虑景东漓的身体,一会儿又因羊皮纸的突然出现而心神不宁,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那什么清心丹见效了。

以往景东漓发病的时候他也见过,那可真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跟在无间地狱里走过一遭似的,每次发病都要修养好几天才能好转,但这次服用了清心丹后景东漓的神情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痛苦了。

虽然先前他也没表现出多痛苦,但那种仿佛骨头被人活生生‘抽’走研磨成粉的痛苦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难以承受,而现在景东漓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些,不住颤栗的身体也慢慢平复。

喝完一碗‘药’汤,景东漓的状态已经比先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少主,这清心丹果然神奇,见效也快,不如我们跟秦小公子打听打听,看她从哪得来的,即便价高我们也愿意买,少主以后就不用这般痛苦了。”景杨看到景东漓好转,当即松了口气,笑着跟他建议。

景东漓先前忍痛消耗了不少体力,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眸,“她亦出身商贾,恐怕这‘药’得来十分不易,我们怎好强人所难。”

口中这样说着,景东漓却不相信秦悠真的出身商贾,先有奇毒广寒阙,现在又拿出清心丹,这两样都是季神医的独‘门’秘‘药’,恐怕这位神秘的“秦小公子”与季神医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吧。

抬手捏了捏发‘蒙’的额头,他看向景杨:“我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你便去把秦小公子请来罢。”

他神‘色’有些复杂,西藏部族守着阿贡山的秘密几百年,本以为再也等不来它的继承者,没想到在今天突然出现了,还偏偏是那个人。

他一直在猜测秦悠等人的目的,原来是冲着阿贡山来的,怪不得要做的如此隐蔽呢,这秘密若是流传出去,将会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腥风血雨,别说梁国与南楚,连周边诸国都将席卷进来。

没人比他更清楚那笔财富究竟有多巨大,不提阿贡山堆积如山的金银器物,光是一个富甲天下的景家就足够人疯狂了。

没错,世人皆知景家世代经商,是梁国第一富,却不知景家其实发迹于南楚——赤砂河畔籍籍无名的西藏部族。

“恕属下多言,少主现在的状态应该多休息才是,养好身体才有‘精’神处理事情,晚一些时间秦五公子不会介意的。”景杨不敢对景东漓的命令阳奉‘阴’违,只能硬着头皮劝解。

景东漓摆了摆手:“那就等到我睡醒之后吧reads;。”

若“秦小公子”真是他们一直在等的继承者,到时说不定需要去阿贡山,他现在的状态着实没有那个‘精’力。

---题外话---……

287.287忧心成真

景东漓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午时,醒来后双腿已不再疼痛,恢复了没有知觉的状态,他撑着床坐起身,双手扣紧被褥下的双腿。{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小说网>

有时候他真希望腿一直疼下去,至少能让他感觉到它们的存在,而不是现在这样空空荡荡的,身体仿佛缺失了一半撄。

景杨一直守在景东漓旁边,听到动静从桌上抬起头,揉了揉迷蒙的眼睛问道:“少主醒了?可好些了?腿还疼吗?”

“已经无事,现在什么时辰了?”景东漓看向房门,外面似乎还是一片昏暗。

“已经是午时了,雨一直没停,这会儿又有加大的趋势。”景杨边说边拿了棉巾在水中浸湿,递给景东漓擦脸偿。

就在他说话时,外面正好响起一声炸雷,那骤然炸响的雷声仿佛劈在头顶,让人心惊胆颤。

景东漓将用过的棉巾递还给景杨,望向门口的眸中隐含忧色,今年降水格外多,山下谷地已经变成了一片泽国,即使治理好水患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耕种,若是不想只以打猎为生,西藏部落也要考虑迁徙了。

迁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阿贡山安然无恙便好,但他小时候也在山里生活过,对于山民来说,水患并非灭顶之灾,最可怕的是山崩和山洪,若是不幸遇上了,没几个人能逃脱,一夕之间便能毁灭一个部族。

最近半月连降大雨,他不能不担心。

“少主,您是想出门吗?”景杨见景东漓一直望着门口不语,便主动问了一句,沉吟片刻又恍然道:“您是在等秦五公子?她还不知道您已经醒来,属下这就去通知她过来,不过在此之前您还是先用些饭食吧,从昨晚您就没吃过东西了。”

景东漓确实有些饿了,点头道:“送些粥过来就好,另外,派人出去巡视一圈,看地面是否有裂隙或塌陷,一定要仔细。”

景杨不太明白少主的第二条命令,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去执行了。

秦悠等人所在的院内,西藏部族的人按时送来了午饭,粗糙的瓷碗内盛着大块的肉食,主食是米饭,颗颗晶莹,与粗糙的菜品极不协调。

“多谢,辛苦了。”秦悠微笑着与人道谢,看起来一副涵养极好的温润贵公子模样。

对方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朴素,很有乡土气息,但模样秀美温婉,见到秦悠精致绝美的姿容以及唇角迷人的微笑,脸顿时红了,低着头不敢再看她,小声的应了一句,转身飞快跑掉了。

“啧啧,真是纯情的小姑娘啊,”秦悠摸着下巴感叹,脸上无害的笑容悄然染上几分邪恶:“勾的小爷心里痒痒的,真想抓回来狠狠蹂躏……”

“打住!请你认清自己的性别再说这话行吗?”慕含光受不了的翻白眼,他对于上次被壁咚的事一直耿耿于怀,究竟谁才是男人啊啊啊!以及,王爷知道了我该怎么办啊啊啊!

秦悠慢慢踱回桌边,不以为意道:“别以为只有男人可以喜欢男人,女人也可以爱女人啊,男人跟男人在一块叫搅基,女人跟女人在一块那叫蕾丝边、百合,也是有名字的。”

说完她目光不怀好意的瞄向屋里的一群光棍:“话说你们怎么都不找老婆?天天形影不离的,莫非……”

“打住!”

“打住!”

“打住!”

这次是三个男人的三重奏,其他几名绿衣门的精英杀手不敢出声呵斥,但脸上也都是一脸吃了苍蝇的便秘表情。

连一向对她容忍度很高的常泽月以及锯嘴葫芦慕含乔都忍不住出声了,秦悠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万一把他们都带到搅基的康庄大道一去不回,那可真是罪过了。

漂亮男人都去搅基了,叫女人情何以堪?

秦悠无所谓的耸耸肩,邪气上扬的唇角敛了敛,看向常泽月几人:“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常泽月点头:“是有些声音,似乎从地下传来的,但是并没有发现不妥。”

他早就注意到这时有时无不同寻常的声音了,还亲自去查验过,但源头虽然来自地下,却并没有像上次在驿馆那样发现有人搞鬼,这让他十分困惑,本打算查清楚之后再跟秦悠禀报,却不想她也察觉了。

慕含光二人也纷纷表示自己有听到,其中一名绿衣门的精英杀手专门出去查看过,也是一无所获,既不是有人来袭,便没有放在心上。

秦悠蹙了蹙秀眉,从昨天就在开始蒙在心头的那抹阴影一直困扰着她,在听到异响的那一刻,心底那抹不安无端扩大,搅得她心神不宁,让她无法不在意。

如果不是人为,那有没有可能是……

她走到门边看向外面再次密集起来的雨帘,山上流下的雨水混成小溪急速流淌,水质浑浊中夹着泥土和小石子,她心中骤然一紧,她知道这异响的起因了。

“泽月,你有没有听过泥石流?”秦悠看向门外或远或近的浑浊溪流,眉宇间满是忧虑。

常泽月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迟疑道:“公子说的是山崩?”

碎裂的山石随着山洪及砂石滚落,看起来的确像山崩,秦悠点点头:“连续的暴雨很容易引起山体滑坡,这种灾难来速快,破坏力也强,一般若没有事先转移,普通人是很难避过的。”

两人对视一眼,常泽月绷紧下颚快速道:“公子收拾东西先离开,属下去通知景少主以及苏族,你二人一定要保护好公子。”

“快去吧。”慕含光说话时已经起身去给秦悠收拾行装了。

那两人的对话他们自然也听到了,当即纷纷起身收整行装准备动身,他们去过的地方不少,对各地民俗有所涉猎,但也不是全能型的,连泥石流这种偶尔出现的资质灾害都一清二楚,因此并未将那异响与此联系在一起。

同为杀手,秦悠若非生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二十一世纪,各种灾害新闻铺天盖地,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想到这是泥石流的前兆。

常泽月冒雨刚用轻功翻上院墙,就见一人撑着把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破油纸伞走到院门处,伞面遮挡了视线,那人没有看到墙上的常泽月,径直推开院门往里走。

常泽月皱眉,翻身下墙拦在那人面前,冷冰冰道:“何事?”

那人没想到会有人从天而降,被吓了一跳,差点滑倒,随即又被常泽月冷煞的视线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小心翼翼的道:“是景杨公子让我来转告秦是景少主醒了,让秦小公子去一趟。”

“知道了。”常泽月下巴微扬,示意他可以先离开了。

即便常泽月身上没有流露出什么杀气,但常年养成的冰冷眼神也足够让人发憷了,那人闻言连忙转身,一溜烟消失在雨帘中。

常泽月折回去告知秦悠,先前他们没料到景东漓已经醒了,只是通知他们一声赶快撤离,现在既然人已经醒了,或许王妃会想同他见一面。

天空暗沉的如同黑夜,景东漓房间内点上了一盏油灯,没等多久就见到披着蓑衣的秦悠出现在门口,她的八名护卫跟在身后,一个也不差。

景东漓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怎么,怕我杀你灭口?”

他口中调侃着,心里却有些难受,说实话,自昨晚苏力青告诉了他原委后,他是真的没想过杀她灭口,独吞宝藏。

支撑景家这么久,他有些厌倦了,送出去没什么不好。

秦悠走到他床前,观察了一下他的面色,还带着些大病初愈的憔悴,出声淡淡道:“灾难即将来临,这里很快将不复存在,让西藏部族赶紧撤离这里吧,你这样子……能行吗?”

即便他不用走路,被搬来搬去的也会受不少罪,还下着大雨,路程必定艰难。

景东漓怔了怔,没料到她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体会到她话里的内容,不免郑重几分:“不复存在是什么……”

话说了一半他自己便了然了,脸色微变,方才他还担忧过这事,没想到派去查看的人还没回来,就已经应验了。

“少主?”景杨是景东漓去了梁国之后才跟在他身边的,没在山区生活过,根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可他从没见景东漓的脸色这般凝重过,不安的唤了他一声。

---题外话---……

288.288天降之灾

景东漓与秦悠对视一眼,他没时间跟景杨解释什么是山崩,直接道:“去告诉苏族长……”

他刚提起苏力青,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声音急促紊乱,粗暴的不像是西藏族人对待景东漓的态度。{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小说网>

“景侍卫,族长让我通知您,山崩马上就要爆发了,让您赶紧带着景少主离开这里,否则被埋在下面有死无生!”景杨刚打开房门,外面的人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撄。

景杨却没听过山崩是什么,脸色大变的揪住他的衣领,冷声质问:“山崩?好好的怎么会山崩?究竟是怎么回事?偿”

现在少主的旧疾刚发作过,身体还很虚弱,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怎么离开?

“景杨!”景东漓呵斥住景杨:“山崩是暴雨引起的,没看秦小公子也已准备好离开了吗?赶紧吩咐下去,立即动身离开这里,不必带太多行李,轻装简行,明白吗?”

景东漓的声音不大,但对景阳来说却如警世洪音,立即让他冷静下来,他低声对敲门的人道了声歉,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

景东漓的属下也都是训练有素的,很快收拾好行装便绕着山腰往山背面转移,一般遇上泥石流,选择与山顶垂直的方向转移无疑使正确的选择,而且树木越茂盛的林地越好,因为树木会阻挡泥石流的前进。

西藏部族常年生活在深山,常年多雨,对于这等天灾自也有自己的应对经验,因此即使西藏部落的人速度要慢一些,但也算井然有序。

秦悠一行人的速度无疑使最快的,而且现在灾害还没发生,凭他的的速度,用轻功的话完全可以轻松躲掉,不过因为阿贡山宝藏与景东漓有关,秦悠选择了与景东漓同行。

有了秦悠等人在前面领路,景杨只要专心护着景东漓的轿撵就好。

巨大的轰鸣声自头顶山巅传来,似山洪又似山崩,隐隐还有树木折断的噼啪声,那摧枯拉朽般的震撼力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

“该死,来的太快了,公子,我们还是先走吧,只要阿贡山还在……”慕含光看了看上方势如猛兽般倾泻下来的土黄色洪流,忍不住大声提醒道。

只要阿贡山还在,没有景东漓与西藏部族也无所谓,再退一步,就算得不到宝藏又如何?什么都比不得王妃的性命重要。

至少在王爷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秦悠没料到泥石流的范围会这么广,几乎大半面的山体都被覆盖了,而且他们发现的太晚,想逃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回头看了看后方景东漓的轿撵,尽管轿夫身手都很好,但四周有密集的林木阻碍,头顶偶尔还有受到震动不断滚落的山石,大大降低了他们的行进速度,照这样下去,景东漓很可能会被活埋。

见秦悠还在观望,慕含光不由急道:“王妃,是景东漓重要还是您自己的性命重要?您心中是否真有王爷的位置?!”

相处这么久虽然也生出些感情,但却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他们对宋微君的忠诚,而如果她能为了旁人置宋微君的心意于不顾,他们不介意让她去随她在意的东西陪葬。

秦悠听出他话语中的气恼,忍不住回了个白眼,如果不是听出他气急了,也有担心她的意味,她绝对会因为他的口不择言把他胖揍一顿。

她只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景东漓的处境而已,若真没有施救的希望,她自然不会好心的牺牲自己也要救别人。

圣母这种生物她自小就是敬而远之的,没能力还滥发好心,死了也是活该。

做好事也是要量力而行的。

两个队伍之间的距离将近半里地,显然已经不容她回头带景东漓离开了,便将心思收回,也不理会慕含光的叫喊,全副状态的投入到跑路中。

轻功跑路自是很快,不过也不是万能的,内力再深厚也有枯竭的时候,还要全神警惕着前方何头顶有可能出现的障碍物,无论对于精力还是体力都是个极大的考验。

不再理会身后的景东漓一行,秦悠等人的速度快了很多,但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泥石流滚落的速度。

土黄色的洪流如瀑布一样滚滚而下,裹挟的巨大石块撞断了腿粗的树木,摧枯拉朽的朝他们席卷而来,咯嗞咯嗞的折断声听的人浑身颤栗。

经此一次秦悠才真正看出自己的武功比常泽月等人差了多少,一路下来都是常泽月在前面带路。

走哪里不会出现塌陷,如何在大雨中辨别方向,以及逃到哪里才算安全,他一面要分心注意这些,一面还要照顾后面的秦悠,以免她出什么意外,一面还要注意头顶不被落石砸中,同时脚下也不能停歇。

尽管如此,他的速度依旧是最快的,遥遥领先众人,身形犹如一道黑色闪电,给身后之人指明了方向。

秦悠咬紧牙关,她已经感觉到丹田内传来的真真虚弱,有些后继无力,不由心中暗叹,原主秦悠虽然没有母亲,但家中父亲兄长和姐姐都极尽娇宠,她原本就无心习武,从最初的被逼迫到后来的麻木,武力值能达到如今的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但这也仅仅十年的时间,只能算是个小有名气的高手,跟常泽月这种顶级杀手是没法比的。

“落石没那么多了,我们快要安全了。”常泽月的声音清晰的在众人耳中响起。

秦悠恍然抬头,他们这一阵行走的地方都是陡峭的山壁,且地势较高,虽树木稀少,但石质坚硬,不容易形成泥石流,头顶那铺天盖地的土黄色山洪已经变得稀薄,仅仅只是洪水,在没有大量的泥沙与石头。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最后选择在一块突出的巨大崖壁下停住脚步,崖壁下正好也有一小片较平整的石台。

迈上石台的一刻,秦悠脚步都有些踉跄了,差点一头栽倒,精神高度集中之后终于可以松懈一下了,她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好在及时伸来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上了安全地带。

常泽月一手支撑着她轻飘飘的身体重量,另一手从背后的包裹中抽出雨伞遮在她头顶:“怎么样?”

“没事。”秦悠应了一声,她只是乍然放松一着不慎,还没虚弱到站立不稳的地步,抽回手之后也没拒绝他的雨伞服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回头望去,只有绵密的雨帘,景东漓的队伍早已不见踪影。

“公子,坐这休息一下吧。”慕含光知道自己先前的话得罪了秦悠,连忙削平了一块石头向秦悠献殷勤,脸上的灿烂笑容都多了几份狗腿子的猥琐气。

秦悠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揶揄道:“得了,像我这种舍己为人的蠢货,哪里值得你惊风剑主献殷勤。”

慕含光嘴角抽了抽,心中哀叹,看来自己这次是把王妃得罪狠了,接下来将会有一段难过的日子,得,还是继续夹起尾巴巴结小姑奶奶吧。

秦悠一面享受着慕含光的殷勤,一面坐下来恢复内力,现在还不能说完全脱离了危险,万一再遇上点什么意外,她将无力自保。

泥石流倾泻而下,带着山岳将倾的气势席卷一切,振聋发聩的巨大轰鸣声让人心胆皆寒,脚下的地面也在不断跟着震颤。

秦悠握紧双拳,淋过雨的面上青白一片,她虽然一直抗拒将景东漓当成朋友,但景东漓确实没伤害过她,更是关系着阿贡山的宝藏,她觉得这种人就应该像小强一样打不死,然而在天灾面前,生命脆弱的如同蝼蚁,何况他只是一个身有旧疾的瘫痪病人,没有任何武力值可言。

“景少主这次恐怕真的危险了。”慕含光也感叹了一声,眼看山洪就要漫过山腰了,若景东漓他们没有改变路线往下走,多半是走不出来了。

那个深沉的让他们所有人忌惮不已的男人,就这么没了?

秦悠内力恢复了些,起身站在凹凸不平的石台边缘往下张望,大雨还在不停的下,他们停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既没有能力去救人,还不如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雨。

习武之人身体强健是没错,但傻傻站在这里淋雨也实在太缺心眼儿了。

突然,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微弱又绝望。

---题外话---……

289.289王爷驾到

秦悠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人脚下如风的往这边奔来,他背后还背着一个斗篷包裹的人,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是谁,但那奔来的人秦悠却是认出了,是景杨撄。|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

能被景杨拼死相护的,除了景东漓还能有谁?

见引起了秦悠的注意,景杨黯淡的眼眸陡然升起一道光亮,他一边躲避滚落的山石一边朝这里飞奔,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但是山洪的速度也并不比他慢,眼看就要将他淹没了,他忽然抓起背上的景东漓,用尽这一生的力气朝她的方向抛来,而他的身体却因反作用力踉跄往山下倒去。

他没有为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担忧,反而是紧张又期待的看向秦悠,他不确定秦五公子会不会冒着危险跳下石台接住少主,可是他已经没办法了,若非沉舟一搏,少主只会随着他一起被泥石流掩埋。

“景杨……”景东漓就算再理智冷情,此时也瞪大了眼睛,艰涩的说不出话来偿。

他的身体顺着力道抛飞到半空,景杨离他越来越远……

如果没有他拖累,景杨定然能跟秦悠他们一样安然找到避难之地,而现在他却选择将最后那一丝生的希望留给了他。

秦悠也被景杨的举止震惊到了,有一瞬间她居然联想到了上一世将她藏在垃圾桶后的父亲,那时,他们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或许就是出于这一瞬间的不忍,她没有多加思考飞身跳下石台,在半空中抓住景东漓的一支胳膊,落地之时脚下蓄力,奋力跃起。

“公子小心!”

不知是谁惊叫一声,秦悠抬头,就见上方碎石滚落,有一块足有磨盘大,正朝她的头顶落下。

刚才不论是她还是常泽月等人,全都被景杨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没注意到上方的情况,导致现在应避不及的情况。

常泽月与慕含光三人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跳了下去,然而不管是踢开巨石还是推开秦悠都已是来不及,常泽月清冷的眼眸瞬间涌上一条条可怖的血丝。

难道要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不……

眼看巨石就要砸在自己头顶,在半空中想改变方向躲避何其艰难,秦悠脑海中瞬间略过无数念头,有些悔恨自己一时之间的冲动,因为她答应过那个人,等他醒来。

好像见到他啊。

最后这道念头刚刚升起,她瞬间感觉自己腰间一紧,似一道强而有力的手臂缠住了她的腰。

白光闪过,巨石被一道剑气刹那劈成两半,那人力道不减,带着她朝先前的石台飞去。

秦悠睁大眼睛看着那人的侧脸,消瘦的几乎脱了形,但依旧美得让她移不开眼睛,睫毛长而翘,站着星星点点的水珠,黑眸其中中悄然泛起一丝深蓝色,仿佛大海中暗涌的漩涡,鼻梁秀挺,下颚紧绷,他并未看她,只抬头躲避着碎石。

脚下两个起落便带着她重新回到了石台。

从发现巨石到得救几乎只有短短的半分钟不到,却像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那么长,秦悠双脚落地,却仍呆呆看着那人的脸,连手中抓着的景东漓都忘了放开。

她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分开短短两三个月,她一直表现的若无其事,然而只有她自己直到自己是如何思念这张脸,夜深人静睁着眼睛难以入眠时,她苦笑着告诉自己——逃不掉了。

她陷进这个名为宋微君的神秘黑洞中,甘之如饴,不想再逃。

“你要抓着他到什么时候,还舍不得放开吗?!”

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了秦悠似悲似喜心潮澎湃的思绪,让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她清楚的看到了那人眼中难以遏制的怒火,嫉妒,还有最深处的那一丝幽怨与忐忑。

两三个月而已,她已经移情别恋了吗?居然为了别的男人舍生忘死,这让他愤怒又心痛。

不过他的愤怒和心痛很快就被抚平了,秦悠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扔下景东漓,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颈,脸颊深深埋进他的脖颈,声音中满是缱绻与欢喜:“宋微君,我好想你。”

她是个很直接的人,心悦于他,便不吝表达出自己对他的爱恋。

宋微君愣住,被雨水冲刷的疲惫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温柔,他甚至能感觉到女孩柔软的唇在一下下蹭着他的脖颈,那温柔的触感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双臂紧紧缠住她的腰,他低头亲吻她的发顶,迷人的声音有着小小的哀怨与委屈:“你不在……我醒来,你不在,你说过不会离开……”

“我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等你,”秦悠抬起头看他,心中又叹了一声美色误人,手指在他颈后挠了挠:“即使你不来我也要回去了,季青竹说你一直没醒……”

因为她眼眸中晕染着的那抹欢喜与担忧,宋微君心里刚醒来时不见她踪影,一路南下奔波寻找,找到人后又心痛不安的小情绪顿时被抚慰了,他叹笑道:“醒来不见你,我只好来找你了。”

两人在这你侬我侬,将周围所有人都无视了,连山顶滚滚而下的泥石流也无法破坏他们见漫天飞舞的粉红泡泡。

慕含光三人狼狈的退回石台,看到宋微君后也是欣喜异常,可惜他们的主子无暇理会他们。

除了常泽月看着那两人眼神微黯,还有一人也失魂落魄着。

景东漓还没从失去忠仆的遗憾中回神,转而与秦悠一齐遇上了危险,别说如果秦悠出了意外他掉下山活不了,即使能活下去这一辈子也别想心安了,现在两人都平安无事,可他眼睁睁看着狡黠桀骜的女孩竟不顾一切投入另一人的怀抱,那滋味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一直以来她身边围绕着很多优秀的人,他也曾想过这样骄傲的女孩应该是谁也不爱的,然而她却早有了爱人。

那人有着在洪流中来去自如的武功,令她身边的高手恭敬折腰,他有着让女人难以抗拒的容颜,完美的不似人间之人,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副健全的身体,可以在最危急的时候揽她入怀,为她挡去所有危险。

而他只能像个废物一样瘫在地上,除了仰望她,什么都做不了。

被二人耳鬓厮磨的画面刺痛了双眼,他慢慢低头,按住自己毫无感觉的双腿。

绿衣门的人都很有眼色,守在周围看天看地,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直到那二人主动分开,常泽月首先单膝跪地行礼:“见过主子。”

因为有景东漓这个外人在场,宋微君也没有易容,他们只好改换了称呼,景东漓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不管称王爷还是门主,日后被查出身份,都是个后患。

其他几人也都是一致的动作,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激动与喜悦。

宋微君的苏醒让他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宋微君目光淡淡扫过他们,脸上的温情收敛的干干净净,瞬间又变成了平日喜怒无常的绿衣门主:“你们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主子的?”

目光若有似无看向景东漓时,不易擦觉的涌上点点杀意。

一群绿衣门的人头垂的更低了,没有保护好主子,是他们失职了,齐声道:“请主子责罚。”

宋微君漂亮的凤眸微眯,似在考虑该如何处罚这群人,下一刻感觉到握在手中的小手挠了挠他的手心,挠的他心都酥了一半,没好气的瞪向始作俑者:“我拒绝求情!”

虽然刚才已经消气了,但只要一想到秦悠为了别的男人冒险,他的心就像被人灌进了一缸醋,悠悠都没有为了我这么拼命过,别的男人凭什么?

心里憋着一股火无处发,他打算先收拾了自己这群没用的属下,再慢慢弄死那野男人!

“当时情况不是紧急吗?如果等我通知让他们去接住景东漓,景东漓这条命就没了。”撒娇或者卖萌取得的效果可能会更好,但秦悠考虑了一下其中的技术难度,决定还是讲道理吧。

“没了就没了!”宋微君凉凉的道,没看到他在生气吗?也不知道哄哄他,居然还在护着那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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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290小爷疼你

这赌气似的话,还有他周身都飘荡着一股怨气,秦悠想无视都难,她有些哭笑不得,这男人,幼稚起来任性又娇气,像个大小姐撄。

扫了眼全都趴在地上低着头的常泽月等人,秦悠挣脱开宋微君的手,在他铁青着脸就要发飙时飞快拉低他的脑袋,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稍稍离开一些与他鼻尖抵着鼻尖说道:“宝贝,我救他可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跟我闹情绪,小心爷晚上把你踹下床!”

不知宋微君联想到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慢慢浮上抹绯色,眼神都有些不自在了,他咬了咬唇,扭捏道:“我……我……季青竹说我体内有毒素,暂时不宜要孩子……”

“……”秦悠退开,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想得美,小爷同意你给小爷生猴子了吗?边儿待着去,先把眼前的事解决掉再说!”

这脑洞开的有点大吧,谁跟他说要跟他生孩子了?

宋微君捂着额头,虽然没听说谁家把自己的孩子说成猴子,不过大致意思他懂了,不由往秦悠腰带勾勒出的纤细腰肢瞄了一眼,如果是自己与她的孩子,他应该能接受吧偿?

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的眼眸又闪过一丝犹疑,或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猴子。

如果悠悠喜欢猴子,他该怎么办?

“你这愁眉苦脸的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秦悠瞪着他一会儿纠结一会儿黯然的脸色,把雨伞举在他头顶:“下这么大雨,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宋微君摸了摸她*的头发及衣衫,点头道:“好。”

说完也不管还有没有别人,抱起秦悠一跃跳下石台,风驰电掣般的往远处飞去。

常泽月等人面面相觑,然后习以为常的站起身,其中一名绿衣门精英提起景东漓,也追随宋微君而去。

外间皆传绿衣门主喜怒无常,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有时候前一刻他还能心平气静的听人汇报,下一刻却能因为别人一个微小的动作而将那人切成豆腐,有时候又会无端心情低落,不管他前一刻在做什么,下一刻就能扔下一切不管不顾走掉。

就比如刚才,也不知王妃哪句话让他心情不好了,于是连惩罚人的事都忘了,还好走的时候没忘记带走王妃,这也足见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被宋微君抱在怀里,秦悠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来去如风,自己的轻功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乌龟与兔子赛跑,周围风景模糊成一道道剪影,她竟也不问他究竟要去哪里,只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脑袋依恋的蹭在他肩头。

她并不是依附着谁才能生存的菟丝花,但偶尔也想做一朵漂浮的云,把自己的旅途交给风决定,她只要风永远陪在她身边就好。

半路上遇见了许久不见的宋天玄,秦悠才知道他们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扎好了营帐,宋微君不顾季青竹的嘱咐,一刻也等不得的冒雨出来寻找,连宋天玄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偷跑出来的。

秦悠捏捏他的耳朵,笑道:“你堂堂武王殿下,居然也有偷跑出门的一天。”

“若非我找到你,你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躲开她的手,宋微君没好气的斥责,一想到当时的情景,他就又痛又急,生怕自己赶不及救她。

事后想想仍觉得后怕。

秦悠欺负他不敢把自己丢出去,伸手再次不依不饶的去捏他耳朵:“是是是,多谢王爷您救我一命,不过以后不许乱跑了,你忘了自己身体不好吗?一定要听季青竹的话,不然小爷找谁去给小爷生猴子?”

宋微君脚下微顿,抿着唇不再答话,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但眼神却更加无神了,唇角微微下弯,看起来颇有些沮丧愤懑的味道。

悠悠果然很在乎猴子,如果她知道自己不能给她生猴子,会不会就要弃他而去?

猴子猴子,该死的猴子!为什么一定要生猴子?他就讨厌猴子,如果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幸,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营地已经按扎好了,宋微君的帐篷宽敞舒适,里面堪比五星级套间,一应用具应有尽有。

宋微君想把她扔进柔软的床上,下雨天有些冷,她浑身都湿透了,最好赶快擦干再换身干爽的衣服,岂料秦悠抱着他的脖子不放,然后两人皱眉对视。

“下来。”宋微君不悦,他暂时不想见到她。

一见她就会想到猴子,一想到猴子他就郁闷不已。

“我浑身都湿透了,放床上岂不把床也给弄湿了,我需要换身衣服,但是衣服都在慕含光那里。”秦悠也不是耍小脾气赖在他身上不下来,示意他退后离床远一些自己再下来。

宋微君撇了撇嘴,后退两步松手,秦悠果然很利索的跳下来,但是失去了手心里的重量,武王殿下又不舒服了,瞪了秦悠两眼吩咐外面的宋天玄:“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

听到‘本王’二字,秦悠就知道这货又傲娇上了,每次他不高兴使小性子的时候就这德行,吹毛求疵爱计较,高冷的仿佛山巅上的奇葩。

摸不清到底哪里惹他不快了,秦悠只好跟在他身后乱晃,他走到东她就往东,他走到西她就往西,他拿了干棉巾走入屏风后,秦悠也默不作声跟过去。

宋微君解衣带的手顿住,回头面无表情看着她不说话,意思却不言而喻:本王要换衣服,你出去,做什么一直跟着本王,你很烦你知道吗?本王暂时不想看见你!给本王立刻消失!

秦悠眨眨眼睛,神情很是懵懂无辜,表示自己看不懂他的面部语言。

宋微君深吸一口气,扭头不理她,自顾自解开衣带,他就不信这女人还能坦然面对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秦小悠还真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一件件脱衣服,反而是他受不了了,抓着褪下肩膀的里衣转身皱眉:“你要看到什么时候……你怎么了?”

当他看清眼前小女人红红的眼眶,顿时又不知所措了,呵斥的话变成了紧张,一手扶住她肩膀,低头与她泪汪汪的眼睛对视,那薄薄一层雾气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弄得他心慌意乱,难道是他做的太过了?

“你好瘦啊,我嫉妒你!”秦悠嘟哝着环住他的腰,手伸进他里衣内,忽略他骤然僵硬的身躯,用手指抚摸过那一粒粒凸起的脊椎骨,他有着形状优美漂亮的蝴蝶骨,可因最近消瘦了很多,几乎是皮包骨,使得那对匀称的蝴蝶骨格外凸出,看上去很吓人。

为了活下去,他究竟要忍受多少病痛折磨。

面对景东漓的时候,她担忧的是他会影响她获得宝藏,面对宋微君,这……是心疼吧。

他们好不容易才相见,她不愿意把时间都浪费在看他生闷气上。

“你……”感觉到她的脸颊紧贴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宋微君的身体紧绷的如同一根弦,双手扶在她肩上很是挣扎犹豫。

若遵从生理上的本能,他想狠狠将她甩开,可心里又好想抱紧她,这是他的爱人啊,她需要他的拥抱。

他们本该是亲密无间的。

他那么大个人,腰肢却瘦的跟她差不多了,秦悠恋恋不舍的放开他,知道他对于男女之事有心理阴影,不能太过勉强,退开一步道:“你先擦拭一下身体吧,等宋天玄送来了洗澡水好好泡一泡,别生病了,我先出去了。”

宋微君拽住她的胳膊:“你……你去哪里?”

这么说大有邀请她继续抱他抚摸他的意思,因此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别扭。

“去让宋天玄给我安排一间帐篷,我也需要换衣服洗澡。”秦悠扯了扯贴在身上的湿衣服,露出个不适的表情。

宋微君妥协的叹了口气,拿过搭在屏风上的棉巾给她擦拭头发,轻声道:“你可以在这里洗……”

秦悠顿时笑了,拨了拨他微红的耳朵,触碰到那枚一直没被摘下来过的火晶石耳钉,心中一片柔软,口中却不正经道:“你想跟我洗鸳鸯浴?”

---题外话---……

291.291心理障碍

很想,这是宋微君的心声,天知道他有多想彻底占有她,但是又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伤害她,这种事他不是没尝试过,结果却是把她亮在床上自己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

或许那时是因为对她还没有太深的感情?要不要再试一试撄?

见宋微君果真露出思考的表情,秦悠囧了囧,她之所以有胆子一而再的调戏宋微君,就是仗着他对女人有心理障碍,不会真的付诸行动,不过如果他坚持,她想她也是愿意的。

既然已经属意于他,又是夫妻关系,做一些亲密的事也是应该的吧。

当爱一个人爱到深处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想与他更亲密,渴望着对方的身体与爱抚,这没什么可羞耻的。

两人一个为提议而心动,一个则不想拒绝,对视一眼,都看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纷纷尴尬的别开头偿。

宋微君继续给秦悠擦头发,但是另一只手从她肩头移到了后背,手掌贴着衣衫不住摩挲,踟蹰道:“悠悠……我……我想……”

宋微君懊恼,想他这一生什么风浪没经历过,鬼门关都逛过好几趟了,但此时却羞窘的难以启齿,尽管知道面前的小女人不会拒绝自己。

“王爷,浴汤准备好了,现在送进来吗?”宋天玄的声音及时拯救了两人间窒息的暧昧。

宋天玄也是学乖了,王爷还在昏迷时他无意撞见两次秦悠偷袭自家王爷,现在王爷醒了,正是夫妻二人浓情蜜意之时,他要是敢像以前一样随意闯进去,绝对会被王爷一脚踹到天边。

宋微君轻咳一声,嗓音中依旧残留一丝沙哑:“进来。”

宋天玄身后,安世锦带着几个亲卫鱼贯而入,一次性便将沐浴用的一应用具全都准备妥当了,将热水倒入浴桶内他并没有立即出去,眼睛鬼祟的四处瞄来瞄去,还不住朝宋天玄使眼色。

宋天玄狠狠白了他一眼,然后垂目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恭敬的忠犬相。

安世锦撇撇嘴,又朝倒完热水的卫二使眼色,卫二眼神也不安分的在营帐内溜了一圈,对着屏风扬了扬下巴,又对着被帘幕隔开的一小块空间挤了挤眼,示意安世锦看那边。

安世锦对他露出个心领神会的猥琐笑容,屏风上搭着的衣衫分明是王爷刚换下来的,帘幕后那两道气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看来自己这次赢定了,王爷肯定能一举拿下王妃……

还不等他继续猥琐的yy下去,忽觉一物闪电袭来,重重弹射在他的下身,那个剧痛啊,差点让他眼泪都飚出来,心知这是王爷对自己的惩罚,他生生忍着一声没敢叫出来,再也不敢多逗留,提起木桶姿势怪异的挪出了营帐。

卫二的情况比安世锦还要惨,除了下身,两只眼皮也肿起老高,如果不是及时闭眼,如果不是出手之人没想真废了他的眼睛,此时他就真是又瞎又废了。

两个难兄难弟挪到帐篷外终于敢长出一口气,互相看了看彼此的惨状,欲哭无泪。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用……”安世锦捂住自己下身,吹着风,淋着雨,模样好不凄惨。

“难道王爷不能xx,也想废了我们……”

话没说完就被宋天玄横在面前冷森森的长剑噎了回去:“想死就尽管说,看看你会不会第一个成为被王爷亲自处死的亲卫。”

卫二缩了缩脖子,对宋天玄露出个讨好的笑容,万一被出卖给王爷,他就真的死无全尸了。

宋天玄冷哼一声,监督着所有人老老实实退出营帐,便如门神一般站在了门口。

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敢拿王爷会不会与王妃圆房打赌,真是活腻了。

以宋微君的性情,他自是不会希望外人看到自己小妻子浑身湿透曲线毕露(秦某人有曲线这玩意吗)的模样,因此才带着她躲入换衣的隔间,指尖捻动着一粒不知从哪里拽下来的珠子,唇角挂着一丝阴冷冷的笑。

本王不能xx?很好,你们这群混蛋,既然这么能xx,这辈子都别想娶上媳妇,把你们全都憋成断袖。

秦悠呢?秦悠在忍笑,自从宋微君动手的时候她便开始留意外面的动静,营帐再大能大到哪去,因此将安世锦与卫二这俩二货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尤其卫二那句堪称经典的总结语。

虽不中亦不远矣。

对于随时随地都能找姑娘来一发的正常男人,宋微君是羡慕嫉妒恨的吧。

“很好笑,嗯?”宋微君收回阴测测的眼神,看向秦悠时有些懊恼难堪,凤眸中还深深的埋藏着疯狂与偏执。

秦悠收起笑容,知道这男人炸毛的时候绝对不能招惹,乖巧的说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去沐浴吧。”

生硬的转移话题并未消减宋微君的怒气,他拉起秦悠的手臂,大步走向浴桶,理直气壮道:“脱衣服。”

秦悠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确定他是铁了心要证明自己很行,于是也不反抗,开始一件件往下褪去湿衣服。

她觉得吧,宋微君这次八成还是要栽,厌女症不是一天两天了,长久积累下来,自己给自己的心理暗示根深蒂固,心理障碍哪是这么容易就能克服的?

也不知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形成这样扭曲的心理。

不过他也够苦逼的,明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生理上却极端排斥与她亲近,这种相互矛盾的心理长期折磨下去,他不会成为变态吧?

秦悠脑袋里天马行空的为宋微君的将来担忧,手下还算利索,除去外衫与中衣,里衣下没穿女子应有的肚兜,还是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她胸前本来就小,这么缠紧更加惨不忍睹,跟男人没什么区别。

宋微君的呼吸明显加重了些,眼神四处游移,不太敢定在她身上,不过看到她的束胸时明显顿了一下,游移的目光也定在她身上,秀窄的剑眉蹙起,神情很是不悦。

“以后不准再穿男装。”他低声道,声音暗沉,却很悦耳,傲娇与愤怒全都消弭于无形。

说完用手帮着她撤去紧紧缠绕的白布。

秦悠抬头看他,在他低垂的眉睫间看到了心疼与无力,他一定是觉得因为他的沉睡她才不得不出面周旋在一群男人中间,搅进这一桩桩事件中。

她捂住皮肤上的勒痕笑了笑,“怎么,觉得我这样很丑很难看?”

一圈圈红痕印在白皙的皮肤上,狰狞又丑陋,将她还处在发育期的胸勒的几乎变了形。

看着她裸露的上半身宋微君倒没有不适的推开她,甚至还用手指去抚摸那一道道痕迹,他抿了抿唇说道:“没有,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男装做事会方便很多。”秦悠无所谓的说。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若非女人还能生孩子,那地位不会比奴隶高多少,不然温皇后也不会被逼到以色侍人的地步。

秦悠说完见他表情不对,又连忙补充道:“我也喜欢穿男装,女装复杂又累赘,满身珠翠花花绿绿的也不符合我的风格。”

宋微君将她抱在怀中,拢了拢她的发,眼神很温柔,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整天小爷小爷的自称,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是断袖,娶了个男人回来,”顿了顿又道:“以后可以穿男装,但不准再束胸,这么小,本王不喜欢。”

“靠,喜欢大的你直接去找奶牛不就得了,那样够大了吧?”秦悠环住他的腰,佯装生气的调侃。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微君原本还温柔的面色扭曲了一下,他蹙眉忍耐的从秦悠身上移开目光,抱着她的手臂慢慢变得僵硬,抿紧唇不再开口。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秦悠推开他后退一步,进入刚才的隔间找了件他的里衣换上,出来正对上他懊恼忐忑的脸,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脸笑道:“你去洗澡,我累了,先去睡一会儿,好几天没能睡个好觉了。”

岂止是好几天没睡好了?自从跟着楚修泽南下她就没一天睡得安稳,不然脸色也不会这么差。

宋微君捏紧了手指,最后只听他低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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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292洗澡风波

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就在身边,即使只是听着他撩动洗澡水的声音也会觉得安心,秦悠将自己陷进柔软的被褥中很快睡了过去,这些天也是真的累了。『

之前两人耽误了不少时间,洗澡水都有些凉了,宋微君草草洗完澡收拾干净自己,命宋天玄重新换了热水才将床上的秦悠抱起来。

秦悠睡得模模糊糊感觉身侧有人,她只来得急睁开眼模糊看到宋微君的脸,便被他点住睡穴陷入更深的睡眠撄。

宋微君坐在床边,抬手温柔的抚了抚她眼下青黑的皮肤,似乎觉得不够表达他心中的爱怜,便俯身轻轻吻了吻,如蝴蝶般轻盈的吻落在她眼睫上,长长的睫毛柔软的刺着他的唇,痒痒的感觉让他笑了起来,玩上瘾般的用牙齿去咬那毛茸茸的东西,直惹得睡梦中的秦悠不舒服的偏了偏头。

待得他再凑上去时,直接被一巴掌呼在了脸上偿。

宋微君握住下意识推拒在自己脸上的小手,好笑的放在唇边吻了吻——他一向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都不肯再用,现在却能自然而然的去吻一个人的手,这改变让他自己都惊了一下。

若有所思的看着秦悠白皙带着一些薄茧的手,或许他的心里障碍不是不能克服,只是他不够坦诚而已,所以他重新要了热水,点晕了秦悠。

他,要给她洗澡!

要努力适应女子的裸体。

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下定了决心,他握了握拳,快速去解秦悠的衣带。

秦悠身上只穿着一套他的里衣,娇小的身躯藏在他的贴身衣服里,就好像整个人都融进他的怀里,让他麻木的心瞬间有种快要融化掉的感觉reads();末世求活。

上衣的带子被他解开,踟蹰了片刻他才有勇气拉开衣襟,因为他知道衣襟下她什么都没穿,薄薄的布料下两点小小的凸起可爱的耸立着。

说她小她还不乐意,这么平躺下来,那两点跟男人的有什么区别?一马平川的比平原都平。

秦悠若是醒着,若是知道宋微君的心理活动,非得一巴掌将他拍进土里不可,连头都不让他露出来的那种!可惜,现在的她只能在黑甜中挣扎。

宋微君来开衣襟,虽然刚才已经看过了,但那时关注的是她的裹胸布,此时却大不相同,他偏着头,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又飞快移开。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又飞快瞄了一眼,这次停留的时间比刚才长一些,但还是很快就受不了的移开了。

他身边的人都以为他只是厌恶女人的身体,其实并不是,他连男人的身体也不能容忍,但凡白花花的肉,都让他恶心的想吐,想将之研磨碾碎,又或者扒皮抽筋,看着那蠕虫般恶心的皮肉被鲜血覆盖,他才能抑制住心底的暴戾与厌恶。

但眼前的人是他心心念念想留在身边的小女人,他就算再抗拒也得接受,他不能像对待别人那样恣意伤害她,看着她痛,他会更难受不是吗。

忍了又忍,最终他的视线也不能在她身体上停留太久,强忍着心底的毁灭欲,他颤抖着手去解亵裤带子,将裤子往下拉开一些,他目光隐忍复杂,神游太虚了一会儿,终于狠狠心将白色绸裤褪下。

笔直的双腿不安的曲起,越发纤细羸弱,但是线条肌理分明,很是好看。

他的目光从她分润可爱的双足一寸寸往上游移,皮肤白雪般莹润剔透,只是零星遍布的疤痕破坏了几分美感,看着这双并不完美的双腿,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曾经看到过的画面。

男人与女人的肉体交叠在一起,双腿曲跪,像畜生一样耸动交配,野兽尚都不会对自己的近亲感兴趣,他们却连野兽都不如。

宋微君放开秦悠,仰头闭目平复胸中激烈叫嚣的情绪,她是他的爱人,他不能伤害她,她与别人是不同的,他反复告诫自己,良久之后才俯身抱起她,一步步走向浴桶。

温热的水漫过她微凉的躯体,出于潜意识中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她伸手攀住他的脖子,避免自己沉入水中淹死,口中无意识的发出呢喃,哼哼唧唧像只睡不安稳的小猫儿,脑袋还拱来拱去,很是不安。

宋微君一手托住她的背,好笑的扒出埋在自己脖子里的脑袋,在她眉心亲了亲以示安抚,起身卷好衣袖给她清洗身体。

他目光游移,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一会儿隐忍,又一会儿古怪,青白交错的厉害,他的本性隐藏的极深,但这会儿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可见心底的情绪如何激荡起伏。

从四肢到前胸后背,怀里的人一点都不配合,像个抗拒洗澡的小狗,不是挥胳膊就是蹬腿儿,溅起满地水花,弄得他一头一脸的洗澡水,他一直都知道这小女人很不安分,但从没想过会这么难伺候。

不过如此一来他心底对她身体的排斥倒是没那么明显了。

他累的腰酸背痛满头大汗,顶着一脸洗澡水,一双手都不够用的,哪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想快点把这小祖宗伺候好,赶紧弄到床上去……

好不容易赶在洗澡水凉透之前将她清洗了个遍,宋微君赶紧抱起她放在事先铺好的宽大棉巾内,擦完身体直接塞进被褥中,低头看着安然睡去的小女人,他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reads();诱情。

摸摸自己被打湿的头发和衣衫,他唇角扬起微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是不是,而且他发现,自己那被隐藏在最深处,充满了阴霾与麻木的心,不知什么时候照进了一束光。

不似阳光般明媚灼烈,那是月光的温柔皎洁,清泠泠的温度让他觉得安全又熨帖。

秦悠这一觉足足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营帐内没有点灯,昏昏暗暗的如同夜晚,外面雨声清晰传来。

揉了揉迷蒙的眼睛,秦悠歪头就看到了那张妖孽到让女人都嫉妒的美颜,不等她生出什么想法,就又感觉到腰间缠着一条手臂,并且那触感……

她垂死挣扎的探手往自己身上一摸,果然光溜溜的没有一丝布料,而且那只手臂的主人似乎也……光溜溜的,皮肤似锦缎般滑不留手……

秦悠呆滞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她揉揉额角抚平暴突的青筋,饶是她有过要与他发生关系的想法,但一觉醒来衣服全没了,还是有那么点难以接受。

如果非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这种感觉,那就是——老羞成怒。

“悠悠……”宋微君睡觉很警醒,秦悠刚一动他就醒来了,迷迷糊糊意识到没有危险,便又放任自己的意识陷入昏沉中。

秦悠拍开他蹭过来的脑袋,羞恼道:“昨天你对我做了什么?干嘛非要点我睡穴?!”

不悦的声音让宋微君不得不清醒,他睁大眼睛瞅瞅她,样子很是无辜,仔细看还能看到点小委屈:“帮你洗澡啊。”

秦悠摸了摸自己干燥顺滑的头发,身上也清清爽爽没有丝毫淋雨后的不适,这才确定了他的话,只是他有必要非得点她睡穴吗?只要一想到自己睡着的时候被这人看光也摸遍了,心里的火气就噌噌往上冒。

前世她那样的职业注定不可能与人有太过亲密的关系,时时警惕小心,这还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坦诚相待,居然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算她已经试着去相信她,也忍不住有些后怕,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她很不喜欢。

宋微君侧身躺着看她,脸上的表情很放松,心里却有些忐忑,同样是武者,身份敏感,时刻防备着被刺杀,他自然知道她心底的忌讳,只是他们既然决定在一起,就要相信彼此不是吗?

昨晚他没想那么多,只希望自己的莽撞与表现不要吓到她,而她也确实需要睡眠,后来才想到她可能会生气。

他希望秦悠能把自己完全交给他,但那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她对自己的感情还没那么深。

对上他清冽幽深的眼眸,秦悠缓和了语气说道:“下不为例,我希望今后无论你为我做任何事,都能让我知道。”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想到自己昏迷前她气势汹汹想找自己算账来着,宋微君心中一个激灵,老实的点点头:“好,都让你知道。”

---题外话---……

第293章 293、公主抱

沉默片刻,秦悠抬手‘摸’了‘摸’他消瘦的厉害的脸,问道:“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刚醒来应该好好休养,怎么能‘乱’跑。 [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最新章节访问: 。 乐文移动网”

宋微君也抬手去‘揉’捏她细嫩的脸颊,直到把她略严肃的表情捏的变了形,才笑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路上我都注意着呢,还有季青竹跟着,别担心。”

秦悠以前从没担忧过谁,现在也不太会表达心中的感情,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闻言撇开头道:“我才没有担心。”

“好吧,是我担心你,担心你不要我了。”宋微君凑近她,翻身去亲‘吻’她,微凉柔软的‘唇’从眉心一直流连到‘唇’畔。

这一路上他是真的很怕,他的出身让他自卑自弃了很多年,病弱的身体时时折磨着他,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甚至不能给她夫妻之实,没有哪个‘女’人能一直忍受一个不正常的男人,而这世上,他不得不承认有很多比他更优秀的男人醢。

情人间的闻言软语最能打动人心,秦悠情不自禁环住他的身体,主动去‘吻’他的‘唇’,这个男人跟她一样,很没安全感,非要什么都牢牢的掌控在手里才放心,可她偏偏是个不安分的,他不能强硬的将她困在身边,只能一路追寻。

或许是昨晚一番洗澡有了成果,宋微君对身体亲密接触的容忍度有了大大的提高,两人一边亲‘吻’一边忘情的爱抚着对方的身体,直到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惊雷炸醒,宋微君颤抖着手放开她,僵硬的倒在一边,隐忍着身体的不良反应。

秦悠抑郁的抚了抚凌‘乱’的长发,这样被人吊在半空中的感觉真是不爽啊,不过考虑到旁边那只的面子问题,她只能默默忍了,也不知他曾经历过什么,让他对男‘女’身体接触这么排斥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

外面似乎又要下雨了,过了一夜,不知西藏部族的人都逃过这场劫难了没有,秦悠正要起身穿衣出去问问情况,一只手又把她拉回‘床’上。

“悠悠,我……”

宋微君眼角微红的瞧着她,‘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模样配上他那张美颜,瞬间ko掉了秦悠心底的那点小郁闷。

“没事,慢慢来,”秦悠难得拿出哄小孩的温柔语气,‘摸’了‘摸’他丝缎般柔软的长发:“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瞧瞧有没有吃的,你太瘦了……”

说到最后一句秦悠噎了一下,这句话似乎是霸道总裁的专属台词,xxoo之前,或者xxoo之后,抚‘摸’对方身体——“你太瘦了,抱着你都硌手”……

宋微君闭了闭眼睛,也跟着她起身:“一起去,你昨晚就没吃东西。”

秦悠点点头,跟他一齐起‘床’去吃早餐,西藏部族的事饭后再谈。

先不说西藏部族在她心里的地位远远不如宋微君重要,这个时候跟宋微君提旁人的事,以他小心眼的‘性’子可是会炸‘毛’的。

天空‘阴’暗,雷声滚滚,秦悠挑开帐帘就见宋天玄一身蓑衣立在‘门’口,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听到响动他转身望来。愣了一下才道:“王妃?就要下雨了,有什么吩咐您请说。”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豆大的雨滴砸落,打的树叶啪啪作响。

在心中感叹了一下宋天玄的忠犬属‘性’,秦悠对他招了招手,让他站到帐篷内才道:“你家王爷醒了,去瞧瞧有什么吃的,另外,在叫两个人来把屋里的水提出去。”

昨天宋微君给秦悠洗完澡就睡了,洗澡水还摆在那没处理呢,昨天秦悠虽然没记忆,但也可以预见那画面有多囧囧有神,还是赶紧消灭罪证吧,眼不见为净。

早饭还没吃完就听到外面隐约传来喧哗声,身处多灾区,秦悠连忙让宋天玄去看看是出了什么事,转头却瞧见宋微君夹饭的筷子越来越慢,不由皱起眉:“怎么了,不合胃口?”

宋微君来的时候一路急赶,行李都没带多少,米‘肉’蔬菜更是不多,怕不新鲜了,早餐的规格跟在武王府时比只能用寒酸来形容,秦悠以为他挑食不喜欢吃。

宋微君一手捏着筷子,另一手笼在袖中死死握紧,脸上表情丝毫不变,嫌弃的挑了挑碗里的腌菜:“太难吃了,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秦悠放下筷子拿起匕首,将烤的油光金黄的野山‘鸡’‘肉’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递到他面前,无奈道:“多少吃点吧,这个时候有吃的就不错了,要吃山珍海味你就别来这里……”

话音顿了顿,秦悠脸‘色’微变,她的眼力可不是摆设,觉察他的脸‘色’比早晨起‘床’时更加苍白几分,一把握住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浑身紧绷的厉害,忙问道:“你这是……宋天玄,快叫季青竹!”

见瞒不过去了,宋微君‘露’出个沮丧的表情,阻止她想把自己抱到‘床’上的动作,叹了口气道:“不必如此,我……我坐一会儿就好。”

“到底怎么回事?你早上不是还说好的差不多了吗?”秦悠心中焦急,语气不免带了几分怒气。

宋微君往她那边挪了挪凳子,脑袋靠在她肩上,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身上,喘息两声才说道:“没什么,就是后遗症而已,偶尔会心痛。”

这个心痛指的自然是真正的疼痛,秦悠想起曾经季青竹跟她说过宋微君之所以一直没醒,是因为先前伤了心脉,极难调理,难道用了洛神‘花’之后还是没好?

“季青竹怎么说,没给你准备‘药’吗?”秦悠调整了一下身体,让他靠的更舒服一点reads;。

宋微君一只手抵在‘胸’口,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开‘药’方也只是止痛罢了,并不能医好,若是不能换回身体,就算他能活下去,这病也要跟他一辈子了。

秦悠见他不想说话,也不再多问,等一会儿出去好好问问季青竹,就怕季青竹被宋微君下过命令,不肯告诉她真相。

宋天玄打听消息回来就看到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而且王爷娇娇弱弱的样子,真像是一朵惹人怜爱的娇‘花’啊,只是这两人的位置怎么老是‘弄’反?王爷你夫纲何在!

“外面出什么事了?”秦悠无视了他诡异的眼神直接询问。

“回王爷王妃,是景家少主的随身‘侍’卫被几个自称西藏部族的民众送回来了,安‘侍’卫长让属下问问王爷,是否给他们安排营帐?”宋天玄收敛起自己的心思恭恭敬敬禀报。

秦悠看向宋微君,她自然是希望西藏部族的人能留下,不过人家询问的是宋微君,越俎代庖还是少做为好。

宋微君连正眼都觉得费力,只从鼻子里发出个“嗯”的音节。

有常泽月等人跟在秦悠身边,秦悠的大小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那所谓守护宝藏的西藏部族,既然她‘挺’在意那批宝藏,想必也是希望他们留下来的,至于景东漓……

他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弄’死他。

哼,敢勾搭他的‘女’人,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吧。

秦悠不知身边这只已经在暗搓搓的想着怎么‘弄’死景东漓了,听到他同意心里‘挺’开心,一开心就说了句让某人不开心的话:“景少主身体不好,你们多照顾着些……”

“悠悠,”宋微君立即打断了她后面的话,半死不活却仍是恶声恶气地哼道:“我身体也不好……”

秦悠失笑,重新把他的脑袋揽到自己肩上:“所以我留在这里照顾你啊。”

她本意是想安抚他的,但谁知他一听更生气了,支起脖子瞪她:“如果我不在,或者我身体好好的,你是不是就要去照顾他了?”

秦某人傻眼了,她知道自己不善言辞,可是这货也太爱钻牛角尖了吧,一句话不慎就要炸‘毛’。

“我好了,已经没事了,你走吧。”

宋微君离开她的肩膀,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但那西子捧心面‘色’苍白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儿。

秦悠扶额,她总算见识到这货有多傲娇多能折腾人了。

站起身她二话不说一手横在他背后,一手揽住他膝弯,轻轻松松把他抱了起来,妥妥的梦幻少‘女’系的公主抱,然后在宋天玄呆滞的目光中快步走向屏风后的‘床’reads;。

---题外话---

……q

第294章 294、白日那啥

宋微君身体瞬间僵硬,一时又有些沮丧,倒不是担心丢脸,似乎娶了秦悠以后总有种夫纲不振的赶脚,他可以主动示弱撒娇,但被一个女人这样抱来抱去的着实让他有些不痛快。

“你干什么,放本王下来!”宋微君忍着剧痛挣扎了两下。

他自觉的是挣扎了,但那力度在秦悠看来也只是轻轻动了动而已,心中不由有些心疼,他竟已然虚弱至此,不她的字典里就没有你侬我侬的闻言软语,勾起唇角露出个不耐烦的邪笑:“干、你!不把你抱到床上,难道你希望我在宋天玄面前上了你?”

宋微君眯起的眼眸陡然睁大几分,以前秦悠虽然也挺暴力的,说话也跟时下女子的柔婉大相径庭,可这么黄暴的话着实不曾说过,饶是宋微君三观歪倒不知哪块茄子地里了,此时也忍不住震惊了一把。

而还在发呆的宋天玄刚回神,再次石化了,心中来来回回被一句话刷屏:王妃果然很彪悍醢。

若非知道王妃确实是女人,他真怀疑王爷是下面被压的那个。

不对,就算王妃没有小丁丁,王爷也有可能是被压的那个啊,tat,这凶悍的跟土匪山大王似的女人,王爷你病弱的娇躯可能承受否?

兀自脑补了一通乱七八糟的东西,宋天玄还没退出帐篷,就听身后土匪大王叫他的声音:“宋侍卫,你让人把景杨送去景东漓那里,给他们一行人安排个落脚地,我还有事要问他们。缇”

宋天玄连忙应声:“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把季神医叫来,你家王爷情况不太好。”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宋天玄自无不应,领命而去。

床榻上宋微君还在闹别扭,疼的满头细汗还不忘摆副臭脸给她看,仿佛那疼痛与他无关似的,令秦悠十分无奈。

季青竹的帐篷就在旁边,很快就提着药箱过来了,看到宋微君的情况后面色十分平静将药箱搁在一边也不打开,只是道:“他这种情况普通的止痛药已经没有作用了,除非能致人上瘾的阿芙蓉,王妃也应当知道阿芙蓉有什么功效吧?”

秦悠神情有些难看,她当然知道阿芙蓉是什么东西,如果只有让宋微君吸食鸦片才能止痛,她如何会同意,先不说阿芙蓉治不了根本,还会致人上瘾,一旦得不到满足就会痛苦不堪,他那么骄傲的人,一定不想那么狼狈。

想了想,她又问道:“我听说针灸也能止痛,不能试试针灸吗?”

习武之人都懂得一些点穴止血或止痛的方法,季青竹应该更懂这些才是。

季青竹却神情凝重的摇摇头:“针灸止痛是通过疏通经络、调整脏腑机能达到止痛的效果,但王爷本就是因心脉受损而落下的心疾,心脏承受不住大量血液的回流所致,疏通经络只会让他更痛苦,甚至导致心脉破裂。”

听到最后一句秦悠忍不住手指颤了颤,心脉破裂,那不就是个死人了吗?她没想到宋微君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了,昨天刚见面时他还动用了武功,她还以为他的身体就算没有完全好,至少也能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没想他背后却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你出去。”原本宋微君正闭目极力忍耐,此时突然撑着开口,他也顾不上自己还在闹脾气了,手指勾住秦悠的手,青白的脸上露出个虚弱的笑:“我没事,这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秦悠唤人烧来热水,绞了帕子替他擦拭额头细汗,轻声道:“你不是披着画皮的妖怪吗?怎么这点小伤就难倒你了?不可以用你的妖术重新为自己换一副身体吗。”

秦悠只是随口说说,宋微君却惊了一下,随即又失笑,他的确是打算为自己换一副身体,但却不能告诉她,只因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只有一层,如果失败,他运气好会成为一只飘荡在天地间的孤魂野鬼,运气不好就会彻底魂飞魄散,他不想她跟着忧心难过,如果他死了,武王府的力量应该能保她在这个乱世平安活下去。

绵密的雨滴打在帐篷上啪啪作响,喧杂的让人心烦。

不知过了多久,宋微君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只是消瘦的身体仍绷得紧紧的,长发因汗水狼狈的贴在额头脸颊上,秦悠起身想让人换过热水重新给他擦拭一番,至少得把被冷汗浸湿的衣裳换掉,省的感染风寒,但这人睡着后越发握紧她的手,不肯松开,让她颇为无奈。

最后索性自己脱下鞋袜和衣躺在他身侧,拉好被子裹紧两人,外面大雨不停,景东漓还在养伤,左右也是无事可做,干脆偷个懒。

一觉醒来天色仍是昏暗,映入耳的也依旧是雨声连绵,分不清是什么时刻了,不过看这光景应是还没到晚上,脖颈下一条胳膊动了动,慢慢将她揽紧在怀里,秦悠抬头,对上宋微君清明的目光。

宋微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也不知道就这么看了她多久了,见她醒来才动了动身体。

秦悠顺势一滚,抬腿压在他双腿上,就这么整个把他压在身下蹭了蹭,以前不喜欢他的时候虽然也觉得他长得好看,但却没生出要把他压倒的想法,但自从动了心思,心里自然而然想与他更亲近一番,因而总忍不住对他动手动脚。

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心里怎么想便也怎么做,她现在就想把他吃掉,所以也就不管不顾的压在他身上主动去吻他。

宋微君惊讶的睁大眼,料不到一觉醒来他家小娘子会这么热情,不等他反应,松散的里衣内多出一双温热柔软的小手,生涩而恣意的抚摸着他的身体,顿时让他身体一颤,隐秘处升起一阵热意,身体也酥酥麻麻的,一场陌生。

“悠悠,你怎么……嗯……”好不容易等秦悠放开他的唇,他喘息不定的问道,然而脖颈喉结上被人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又痛又麻的感受直击脑海,让他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秦悠拉开些距离自上而下看他,他正因刚才的呻吟而微囧,眼尾因而微微泛红,眼神似嗔非嗔,十分撩人。

平日那么恶劣的人,在这种事上却生涩的让人……让人恨不得一口吞掉他!

“你……你这女人,不知道什么叫白日宣yin吗?”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宋微君出言发难。

老流氓秦悠挑挑眉,se情的伸出舌头在他唇上舔了舔,揶揄笑道:“我不是正在给你示范什么叫白日宣yin吗?来,宝贝儿,张开腿儿,让我进去……”

“……”宋微君脸上潮红褪下,额角青筋抽了抽:“你这是在暗示本王下一步该怎么做吗?”

秦悠还没来及回答,就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经由主动变成被动,被人死死压在身下了,腿间有什么坚硬火热的东西蠢蠢欲动,宋微君显然被她撩拨的不轻。

这个姿势宋微君只能看到她的脸,倒是没有怎么排斥,他一手撑在床上,一手伸进去胡乱去扯秦悠的衣服,抿紧的唇现出几分决绝与倔强……

秦悠无语的瞪着他,这么一副准备吞吃苍蝇的表情是想干嘛?想想又替自己感到心酸。

好歹咱也算个美女,主动献身这男人非但不觉得欣喜,反而一副忍耐的表情,这真是特么的千年奇葩啊。

嘿咻的事自然是做不成的,两人你来我往的在床上玩闹一通,不过也不是没什么收获,至少宋微君的容忍度又有了提高,不再像以前一样接个吻就忍受不了。

接近傍晚时分,雨势稍收,苏力青用轮椅推着景东漓来到主帐篷前求见。

宋天玄打量一眼二人,戒备而冰冷道:“我家主子还在休息,你们先回去吧。”

景东漓一怔,又好脾气的笑了笑,温声问道:“在下想求见的是秦小公子,不知他在哪个帐篷?”

他心中隐隐明白些什么,但又不想死心。

宋天玄漠然看了他一眼:“夫人自是与我家主人宿在一处。”

身为宋微君身边的大总管,宋微君从常泽月等人处得知的消息他自然也知道,眼前这景家继承人似乎对他们王妃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哼,最好还是早点掐断的好,否则等王爷腾出手来不知道要如何闹腾呢。

---题外话---

……

第295章 295、唇枪舌战

觉察到对方眼中不善的冷意,景东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正要让苏力青推自己回去,改个时间再来打扰,就听到一阵笑声从营帐中传来。

薄薄一层布料本就不隔声,想来帐中人也没刻意压低,清脆悦耳的笑声伴着断断续续说话声传来:“哈哈哈可恶……别碰我……哈哈哈娘的再不住手小爷立即就办了你信不信……”

“别挡……让我摸摸看,手感不错嘛……裤子脱掉,小爷这就来宠幸你……”

“美人……别害羞喂喂你要干什么?别脱我裤子……”

伴随着这句话,一阵清脆的“啪啪”声隐约传来,声音极有韵律,仿佛在做某种不可描述的河蟹运动,不知道的人定然听得面红耳赤,然而,真实的情况是—醢—

秦悠双手被宋微君制住,身体横趴在她腿上,中裤被褪下,露出只着小短裤的臀儿,宋微君边喘气边啪啪几巴掌打在她小臀上,恶声恶气道:“想翻天是不是?不听话就得挨揍,表叔今天就好好教教你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最后这句自然是从秦悠那学来的,如今却用到她自己身上了。

明知道他有心理障碍还可劲儿撩拨他,弄得他身体涨的都要炸了,偏偏想象到某种画面又直范恶心,犹如一桶冰水兜头浇下,顿时萎了,然后又被再次撩拨起来,再浇下…缇…

再来这么几次,就算他神经受得住,身体也受不住了,年纪轻轻落得个太监一样的下场,他绝对要把全天下男人都送进宫去伴御驾!

秦悠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但因为那个人是心上人,心中既有羞窘,又觉新鲜,一时也有些感慨,无论男人或女人,总有柔软时刻,想要人安慰,想要人把自己放在心上爱护,想要人像包容孩子那样宠爱自己,此时她便觉得自己是个被爱人包容宠溺的小孩。

那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却愿意陪她玩闹嬉笑,容忍她的胡作非为,为了见她一面跋山涉水,西山秋猎时宁愿自伤也不放手,只因她夸赞别人好看,便换上包衣裳吸引她目光,回忆起过往诸事,这些不经意的小细节,让她的心瞬间柔软的一塌糊涂。

宋微君也不是真要打她,抓的并不牢,秦悠一个翻身挣扎起来,再次把他扑倒压在身下,倒也没再撩拨他,只将他牢牢抱住,头颅埋在他衣衫凌乱的胸前。

宋微君也不反抗,静静回拥着她,气氛颇有些温情脉脉。

被这种气氛感染,秦悠忽然感慨的说道:“宋微君,我好喜欢你啊。”

宋微君身体僵了一瞬,继而将她搂抱的更紧,他也很喜欢她,喜欢到对这个肮脏的人间生出了留恋,只因她在这里,他哪里都舍不得去。

帐篷内打闹的声音在一阵暧昧的“啪啪”声中消停下来,门口三人面面相觑。

不过也不会误会什么就是了,无他,是男人都知道这种事不会这么三两下就完事的,否则武王也太不济了些……

景东漓轻咳一声,低声道:“劳烦你还是通报一声罢,此事与王妃来这里的目的有关,想必你们也不愿你家主子长久的在这深山简陋之地遭罪。”

这话说的很在理,宋天玄没有不应的道理,点了点头转身面对帐篷,高声道:“启禀主子、夫人,景家少主有事求见。”

半响后帐篷内才传出带着极度不满之情的两个字:“等着。”

以秦悠和宋微君的二力自然很早就听到外面有人,但两人正是温情时候,怎会甘愿被人打扰,宋微君更是恨不得将那什么景少主丢进那滚滚泥沙里埋个结实,胆敢勾引纠缠他媳妇儿,准备好拿下半辈子赎罪吧!

秦悠担心宋微君的身体,山林中一下雨又湿又冷,条件也简陋,她舍不得让他陪她在这里熬着,便想早点处理完宝藏的事,听到汇报便想起身,奈何身下的人不配合。

“松手,快起来跟我一起出去瞧瞧,这事你最好也跟着听一听。”秦悠用下巴拱了拱他的胸口,两人既已坦白情愫,很多事也就没有必要非得瞒着对方了。

宋微君醋意上涌,不爽哼道:“刚说了喜欢我又急着去见别的男人,当我是死的吗?”

秦悠无语,随即低头在他胸口啃了一口,咬着那一点肉含混道:“我这是正事!赶紧起来,别闹了,处理完了咱们早点回京,难道你想一直住在这四处漏风的破地方?”

宋微君被她咬得又疼又麻,直痒到心底去,身体也给出了忠实的反应,赶紧伸手去捏秦悠下巴,真怕她口下无情一不小心给咬掉了。

秦悠松口,却是侧头暧昧的卷住他的手指舔了舔,笑道:“乖,快点起床,再这么下去小爷真要不顾你的意愿霸王硬上弓了,到时候你可别哭。”

宋微君被她的举动取悦了,他不知道别的女人什么样,但挺喜欢秦悠的豪放,尤其色眯眯看着他的样子,格外让他动心,那样真实而热烈的反应明白无误的告诉他,她也同他一样想时刻与对方缠绵在一起,像所有物一样占有对方。

每每想到此便觉心中无限欢喜,忍不住把她抱进怀中爱抚一番。

两人又腻在床上温存片刻才起身。

景东漓刚进帐篷便迎上一道充满恶意的目光,身形清瘦的男子长了一张艳丽无双的容颜,凤眸微眯,幽幽眸光带着一种幽深难测的侵略性,仿佛能将人剖开里里外外看个透彻,蓝色泪痣犹如第三只眼睛,妖异的让人遍体生寒,尤其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邪恶而危险。

景东漓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中已经下了定论,这人绝对不好对付。

成年人就算再肆无忌惮也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底线,可这男人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孩子最纯稚也最危险,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别人,而这个男人却是除了被他放进心里的人,他根本不把别人当人。

从这方面来看,景东漓的确是个善于揣摩人心的高手,仅凭一个照面就能将宋微君的性情猜个八九不离十,以前宋微君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心中充满了负面情绪与破坏欲,哪会管别人死活,只不过现在他找到了自己的白月光,这才收敛许多。

秦悠让人煮了茶端上来,笑道:“看气色你已无大碍了,听说景杨也被人就回来了,他怎么样?有需要尽管跟我说,能办到决不推辞。”

景东漓收回打量宋微君的视线,笑容一如既往的春风化雨:“你们带来的大夫已经给他诊治过了,只是些外伤,无甚大碍,仔细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那就好,”秦悠点点头,回忆起当时情景:“难得他这么忠心,能救回来自是万幸。”

“还要多谢你冒险出手,我这条命说来也是你救回来的,今后只有当牛做马来报答你了。”景东漓也是个强人,顶着宋微君那般恐怖的恐怖目光还敢跟秦悠开玩笑,着实让人敬佩。

“哼,一个残废,也配给我家夫人当牛做马,要你何用?!”宋微君当即开启了嘲讽模式,他要是能容忍下去就不是宋微君了。

景东漓也不遑多让,笑容温文儒雅的看向宋微君:“这位是……五儿的表叔?”随即又有些歉意道:“刚才在帐外不小心听到你们玩闹,东漓失礼了。”

谁家表侄跟表叔能玩闹到床上去?他这纯粹是在嘲讽宋微君的年纪和辈分,年纪一大把不说,连自家表侄女都不放过,真不要脸!

宋微君哪受得了这个,当即炸毛了,凤眸一眯,几乎能看到一把把淬毒的刀子不断飞出,戳向八方不动的景东漓:“表叔与表侄女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你这种人……”目光刻薄而鄙夷的扫视景东漓,尤其在他双腿上停留许久:“你这种人是不能理解的。”

秦悠嘴角抽了抽,怎么着?这一个没看住两人就战了一个回合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听我说?”

两个男人暂时鸣金收兵,齐齐朝她望来。

转眼宋微君已换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嘴脸,不忿道:“夫人,他骂我们是败坏伦常无耻卑贱的狗男女,行那乱伦之事,我怎么能容忍他诋毁你,自是要辩解一番!”

---题外话---

……

第296章 296、天降馅饼

秦悠扶额,人家那分明是在骂你老不知羞,不过不管景东漓有没有那个意思,她都必须站在宋微君这边,否则今天是别想好好谈正事了,这家伙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看到l

不过以两人的关系,她自也是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的,于是她十分配合的往他那边靠了靠,做小鸟依人状眨眨眼睛:“表叔,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好好疼爱人家哦,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你都不能抛弃人家~”

说完她自己先抖了抖鸡皮疙瘩,宋微君却很受用,其实他要的只是她在外人面前证实一下她的所有权而已,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担心自己的宝贝被人夺走。

宋微君喜笑颜开的揽住她的腰:“宝贝儿,表叔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抛弃你,谁要敢乱说话,表叔就去弄死他全家。”

说着目光得意又威胁的瞥向景东漓,模样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醢。

苏力青被那二人随时随地秀恩爱的行为刺激的眼睛疼,干脆望向营帐的一角发起呆,这种争风吃醋的愚蠢行径实在让他无语至极,他没想过一向温和的景东漓也有言语刻薄的时候,不过雄野猪尚且会为了争夺交配权大打出手,两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哪能风平浪静。

安抚好了宋微君,秦悠立即离开他的怀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脸,面无表情道:“好了,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

宋微君:“……缇”

景东漓:“……”

这变脸速度……

秦悠看向苏力青,说道:“苏族长,我记得上次我把羊皮纸交给你的时候你说要把景少主请来,现在景少主就在面前,你是否该给我个解释了?”

苏力青回神,看了眼景东漓:“我们西藏部族虽是宝藏的守护者,但它的归属决定权却是由景少主决定的,这件事还是由他来向您解释吧。”

这时景东漓也从袖袋中拿出了那张羊皮纸,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秦悠:“这上面的字你都认得?你也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秦悠沉默不语,她的身份来历只对宋微君坦言过,连秦怀年和秦翎等人都不知晓,这种事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一传出去,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秦家一家人。

景东漓见她不愿回答也没追问,而是自己挪动轮椅来到桌案前,铺纸磨墨提笔,自顾自写起字来。

其他三人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却也没说什么,只安静的等着。

片刻后景东漓放下笔,轻轻将墨迹吹干,示意苏力青把宣纸给秦悠送过去。

秦悠接过来一看,既是惊讶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嗟叹,纸上字迹飘逸潇洒龙飞凤舞,写的是一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时空的宋词。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苏轼的这首《念奴娇》在二十一世纪可谓是人人耳熟能详,但这个时空没有三国没有周郎,更没有赤壁之战,何况让秦悠惊讶的是这首词竟然是用简体字写出来的,这说明如果景东漓不是穿越者,那么他很可能就是那位穿越前辈的后裔。

来自异时空的文明竟然在这个家族中代代相承。

“这是……”秦悠看向景东漓,与他相识这么久,她并不觉得景东漓是穿越来的,更有可能是那位穿越者的后裔,几百年的时间过去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将简体字掌握的如此熟练。

景东漓笑了笑,也不隐瞒:“我们景家先祖曾是追随在前朝开国帝君身边的亲信,也是受命守护宝藏的亲卫统领,先祖手中得到过一本开国帝君的手札,便是以这种简化文字所书,因先祖常年追随,倒也认得一些这种文字,为了让后人勿忘使命,先祖便根据这本手札书写了一份繁体版,使这份域外文明流传下去,如今几百年过去虽然一直保留着,但由于这种简化的体字并没有用武之地,也就没人再去费心学习了,我之所以能认能写,还要多亏我这双腿……”

不良于行的人多半不大出门,一直憋在院子里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景东漓无意间发现这两本流传下来的书,颇感兴趣,便一字一字比对着学会了。

“不得不赞一句,你很聪明!”秦悠赞叹的看着他,走到桌边,也拿起笔写了一首词。

这个时空的字有些类似秦朝的篆体,与简体字有着天壤之别,只靠猜和蒙是无法学会的,秦悠为了认字没少下功夫,直到现在好多不常用的字她也还不认识呢。

墨迹干掉后她拿给景东漓看,同样出自苏轼的一首词,《水调歌头》,比起《念奴娇》的气势磅礴,这首便多了几分婉约与离别的惆怅。

景东漓本身就才学不凡,看到这样的好词自是爱不释手,当即念了出来,连声赞叹。

宋微君此时的心情却颇为不爽,秦悠写字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了半天也没能认出几个,但是景东漓却完全看懂了,那两人间仿佛有种无言的默契,自成一个世界,就连他们谈论的话题他都似懂非懂,这让他如何能忍!

“悠悠……”他不满的唤了一声:“你刚才还说我耽误正事,难道谈诗论词就是正事儿?”

语气中浓浓的酸味傻子都闻出来了。

秦悠失笑,再次提起笔,用她歪歪扭扭的笔迹再次写了一首诗,这次是用繁体字写的。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是那首著名的情诗《上邪》。

宋微君本是斜着眼睛不满的瞅她,见她又提笔心中恼怒更甚,但还是忍不住瞅了几眼,心中愤懑顿时一扫而空,这情诗不可谓不奔放,也必然是写给他的,他心中虽然知道秦悠与景东漓之间清清白白,但还是忍不住为那两人间的互动而心中难受,他的女人,眼中只有他一个男人就够了,如今心上人专门写了情诗来哄他,他自然高兴的很。

等墨迹干了秦悠拿给宋微君,在她看来,为了心爱的人花些功夫放低些身段都是值得的,哄自己的爱人开心,这并不卑微。

宋微君装作漫不经心的接过,冷嗤了一声以表对此种小手段的不屑,但手中却仔细把纸张卷好,准备一回去就存进自己的小私库中,谁都不给看。

死傲娇!秦悠心中翻了个白眼,把他拉回椅子上,看向景东漓:“景少主,现在我的身份应该可以被确认了吧。”

景东漓目光不经意略过那两人交握的双手,点点头笑道:“自是可以,开国帝君曾传下圣旨,将这份宝藏送给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有缘人,我等守护者若是有意,可以继续为这位有缘人效命,若是不愿,自行取一些钱财离开就是。”

秦悠一时默默无语,没想到自己竟能收获到这样一份重礼,想来那位前辈在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受了不少苦,才想以这样的方式帮一帮后来者,这份恩情真的是无以为报。

沉默片刻,她才说道:“那景少主有什么打算?”

在知道了宝藏的具体位置之后她完全可以强取豪夺,有武王府的后盾,何须惧怕一个景家,但景家兢兢业业守护多年,尤其西藏部族这些常年生活在深山的族人,他们明明可以利用这批财富做任何想做的事,但却并没有占为己有。

景东漓先是隐含挑衅的看了宋微君一眼,而后敛容肃声道:“我景家愿意认秦姑娘为主,不管您身份为何,景东漓愿与您同甘苦共患难,风雨不悔!”

宝藏的决定权在景东漓手里,景家认她为主,就是说无论宝藏还是景家这个遍布整块大陆的商业帝国,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秦悠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但还是被这天大的馅饼砸的蒙了两秒钟,而后才蹙眉问道:“你可以代替景家家主做主?”

景东漓自信的微微一笑:“景家早就在我的掌控中了,至于现任家主?不过是个被架空的傀儡,小主人不必在意。”

---题外话---

……

第297章 297、侠骨柔情

这还没说同不同意呢,小主人就已经叫上了,秦悠眯起眼眸打量他,别说她总是带着恶意揣测别人,实在是……这馅饼太大了,景东漓投诚的也太过轻易,秦悠可没忘记,景东漓与楚修泽关系匪浅,比跟她这个“小主人”还要紧密的多。

万一他们放松警惕时被人背后捅一刀,别说宝藏能不能捞到,单是她与宋微君二人的身份就不好说,这里可是南楚腹地,若是南楚铁心要留下他们,大批军队围剿,绿衣门的杀手再厉害也难逃一死。

她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试探他人的真心。

见秦悠没有表态,景东漓神色黯了黯:“小主人不相信我?”

宋微君终于逮到机会打击景东漓,自然不会错过,当即嘲讽道:“景少主拿人当傻子不成?如果有人带着大批财宝说想投效你,你会轻易相信?醢”

苏力青看不下去了,出言道:“我们祖上的确有传下这样的规定,少主想依照祖上遗训投效秦小公子,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秦悠不置可否,宋微君更是冷笑一声,苏力青说到底也只是个与世隔绝的部落族长,处事未免有些过于天真,怪不得是景东漓主持大局,单凭脑力来说,景东漓不知道甩了苏力青几百条街。

景东漓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急着为自己证明,沉默片刻才道:“我投效是否真心是我的事,小主人是否相信我是小主人的事,以后小主人有什么用得上东漓的但请吩咐,东漓相信日久见人心,现在小主人可以先说说想如何处置那批宝藏,小主人能在这里逗留的时间恐怕不多了。缇”

说完他若有深意的看了眼宋微君。

宋微君眯起凤眸,危险的挑挑眉:“哦?你认出我的身份了?”

景东漓淡定自若的笑了笑:“有幸见过梁国武王殿下的画像。”

画像即使有些失真,但宋微君脸上那颗蓝象征灾厄与不详的泪痣却不会认错,邪异妖魅的仿佛能吸走人的神魂。

宋微君身居高位的势压缓缓笼罩整个帐篷,眼神微微闪烁,思索着到底该不该杀人灭口,虽然他不怕与赵咸铭开战,但现在准备不足,难免会损伤元气,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一定要冒险。

景东漓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说出那句话的后果,宋微君身上散发出的压力让他不适来的皱了皱眉眉,但表情依旧未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商人只在乎是否盈利,参与进权利之争内只会把整个景家拖进泥潭,于我无益,再说了,小主人可是与您关系匪浅,我是绝对不会做伤害小主人之事的。”

他不会参与到权利之争这点秦悠倒是相信,景家富可敌国的名头人尽皆知,若是能得到景家支持,许以高位,众位王爷岂有不拉拢的道理?可直到现在也没听说景家与哪位王爷有牵扯,甚至景家真正的当家人还跑到了南楚国。

“哼!不参与权利之争?”宋微君轻蔑的昵视他:“那么景东绪与贤王又是什么关系?四个月前,泰阳楼,红枫小筑,已经掌握整个景家的你,会不知道?”

秦悠瞧着宋微君的侧脸,简直目瞪口呆,在这之前她从来不知道有人能将倨傲以及高高在上表现的这么矜贵优雅,当他居高临下看你的时候,能叫那些心有龌龊的人无地自容。

传说中的女王受就是这样吧。

宋微君并不知道秦悠正在脑子里歪歪着如何sm他,扭头对上她专注的目光,心中涌起的欢喜可想而知,景东漓再厉害还不是他的手下败将,带着景家投诚又如何?悠悠的眼里始终也只会有他一个人。

一直默默旁观的苏力青简直要被这对恋爱狗给闪瞎了双眼,随时随地含情脉脉的对视,真是让人不能直视,不过依旧要为少主辩解两句;“景东绪一直与少主不合,这次少主来南楚的路上就差点中了他的算计,景东绪与南楚三皇子有关联,说不定你们那什么贤王已经通过他与三皇子搭上线了。”

“有这么大的隐患在,还说自己已经掌控了景家?不嫌脸红吗?”

苏力青难得阴谋论了一回,理清了其中利害,结果就被宋微君一句话噎了回来,还真就脸红了,这才想起自己的初衷是为少主辩解,而非分析利害。

“景东绪仅仅代表他们分支一脉,并非我们景家主心骨,对于他我自有算计,现在还不到拿下他的时候,”景东漓不紧不慢的解释,而后看向秦悠:“小主人不是想与四皇子交好么?景东绪与三皇子的关系就是个机会,武王殿下也不希望贤王与南楚的三皇子联手罢?”

他虽然不知道秦悠为什么想结交楚修泽,但从两人相处中可以看出秦悠对楚修泽确实没有恶意,据楚修泽写信说在南下的路上秦悠还救过他的命,秦悠可不像个助人为乐的善人,主动施恩必定有所图。

不等秦悠回答,宋微君抢先道:“赵咸宁要的是大梁国,该担心他与南楚三皇子联手的是赵咸铭,与本王何干!本王又何必为此多费心思。”

景东漓笑了笑:“梁国覆灭了,您这个武王殿下又该何去何从呢?诚然贤王要的只是皇位,不见得会颠覆整个梁国,但是你觉得野心勃勃的贤王会继续容忍武王府这样的存在威胁他的位置吗?或者武王殿下您甘愿交出六十万宋家军的兵权,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然后被贤王找个理由干脆利落的处置掉?”

“本王自不会做出这等愚蠢选择,你觉得赵咸宁在收拾了赵咸铭后还有多少力气来对付我武王府?本王不想开战,但也不畏战!”宋微君说的语音铿锵。

要是以前他早就兴致勃勃的插手将梁国局势搅得更加混乱了,最好能天下大乱,战火绵延整个大陆他才开心,但现在有了媳妇儿,他还想抓紧跟媳妇儿培养培养感情,省的他不在时媳妇儿跟人跑了,谁爱打仗谁打去,只要别来动他就行。

不过在这样的局势下,想独善其身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的很,所以并未阻止秦悠与南楚的往来,她想为他们谋一条后路,他既欣慰又欢喜,这说明她已将他当成了自己人,当成了她的责任与负担。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是比爱情更牢固的,那一定是责任,爱情有变时,爱人有散时,但如果一个人把你当成了她必须照顾和维护的责任,便会一心一意的坚持下去,披荆斩棘也不放手。

“所以说,武王府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相互依靠的盟友,”景东漓微笑说道:“武王殿下也不希望自己背腹受敌吧,若是南楚被三皇子夺去皇位,武王府再强,在两国兵力夹击下又能坚持多久呢?”

“咦?难道我们不是在讨论景少主的忠诚问题么?怎么就说到皇权之争两国相战上了?”秦悠来来回回听两人交锋许久,终于忍不住出言了。

一句话秒杀了在场所有人,帐篷内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宋微君与景东漓互相瞪视一眼,见到秦悠那张充满了无辜与疑惑的脸,宋微君顿时噗嗤一声笑了,不甚正经的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笑道:“对对对,世人总被外物所扰,忘却初心,悠悠真厉害!”

秦悠一点不客气,头一昂,骄傲道:“那是,小爷我可是最优秀的风羽卫,岂是尔等凡人可比!”

宋微君被她这做作的小模样儿迷得不要不要的,心情激动之下不知道如何表达,干脆一口咬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力道换来秦悠一记爆栗。

景东漓也是失笑,心情有些复杂,说真的,看着那两人说笑打闹和谐无间的模样儿还真有些羡慕,宋微君对秦悠可以说是纵容的过分,换个人去敲武王殿下脑瓜镚儿试试?不及出手就被砍成十八段了。

但秦悠对宋微君又何尝不用心?她或许没有女子的婉约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华,不能贤惠持家承欢膝下,但她却可以像男儿一样为了爱人逐鹿天下,这样的侠骨柔情谁又能抗拒?

这样的两个人,都是非对方不可。

看到两人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如果那个被她全心维护的人是他该多好,宋微君还真是好命的让人嫉妒啊!

---题外话---

……

第298章 298、又见拼字

宋微君等人一路急赶而来,他又刚犯过病,景东漓在逃离的路上也受了些伤,秦悠便决定原地休整几日再去阿贡山,既然景东漓已经不是威胁,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休整的这几日依旧时不时大雨滂沱,山路湿滑难行,景东漓就是想跟随也有心无力,他便指派了苏力青带路。

苏力青曾经去过一次阿贡山,由于看到的画面太惊人,以至于到现在对当时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秦悠这边只带了宋微君的亲卫随行保护,这次去只是探探情况,依据羊皮纸上描写的宝藏数量,凭他们这些人是无法搬运走的。

临行前秦悠让常泽月悄悄留在了营地,暗中监视景东漓的一举一动,没办法,这人就算双腿残疾也是个杀伤力巨大的威胁,以他跟楚修泽的关系,她不可能这么快就信任他醢。

阿贡山离这里还有挺远一段距离,行走的话恐怕得有一天的脚程,不过现在山下都是水,倒是方便了他们,亲卫们行动利索的做了几个简易竹筏,水路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

据苏力青说,阿贡山附近方圆十里只有西藏部族这一个部落,其他部落的人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轻易不会走太远,而西藏部族的人懂得开地农耕,打猎只是副业,来阿贡山的次数也不是很多,因此山上并没有成形的山路可走。

秦悠等人披着蓑衣打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深山老林中,只能听到雨打树叶的声音,寂静的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了,若是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山林中必然会感到心慌无比缇。

路上偶尔能看到的小动物冒雨出来觅食,躲在草丛中警惕的看着众人。

宋微君转头看到了,笑道:“回去的时候顺便捡几只猎物,悠悠你喜欢吃哪种肉?”

秦悠翻了个白眼:“捡几只?说的还挺轻松,小心遇到一只吃人的大虫,就算威胁不了你,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捡’到手的吧。”

野生的老虎可不似动物园里的那般温顺,不是睡觉就是晒太阳,它们力气大的惊人,像苏力青这样的青壮年独自遇到了也只能跑路。

宋微君不屑:“别说一只,十只都不够我看的,挥挥手就能弄翻它们,剥了一身虎皮给悠悠当褥子。”

秦悠笑着摇了摇头,前世今生她都在北方长大,适应不了南方湿润多雨的天气,每天都感觉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裹着一层水气,很难受,睡觉都觉得被褥潮乎乎的。

上山的路虽然难走了一些,但路上并未遇到危险,一行人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带路的苏力青忽然加快脚步,走到一棵合抱粗的参天大树下,围着树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秦悠与宋微君对视一眼,应该是到地方了。她又抬头往上瞧了瞧,似乎这里距离山顶不远了,再找不到也有点说不过去了,阿贡山的山顶尖尖的,怎么看都不利于藏东西。

见秦悠与宋微君走过来,苏力青连忙说道:“公子,秦小公子,这棵树上有我上次来时做的记号,绕过这块巨石是一条羊肠小道,雨天行走会非常危险,你们要做好准备。”

秦悠依旧是做男子打扮,苏力青也习惯了‘秦小公子’的称呼,也就没有改口同亲卫一般称呼她为‘夫人’。

秦悠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前面带路,对他的话并未太过放在心上,除了苏力青他们都有武功,即便掉下去也有轻功在身,一个小小的凸起就能借力再飞上来。

苏力青说的羊肠小道果然很窄小,仅有一个脚掌的宽度,他在前面走的小心翼翼,后面一群人却相当轻松,山风夹着雨丝猛烈扑来也都是八方不动的样子。

差不多两百米的小栈道行走了足有两刻钟,期间苏力青还真差点跌下悬崖,要不是卫十一眼明手快抓住他的后脖领,这家伙说不定就粉身碎骨的躺在崖底了,饶是卫十一一只手搭在苏力青肩上,后面的路苏力青也吓得几乎挪不动腿。

走过小栈道是一处凸起的巨石,宽度比小栈道让人放心了不少,苏力青小心翼翼转身拨开几块杂草中的石头,露出一个不足人高的洞口,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宋微君一脸嫌弃,蹙着眉很不情愿进山洞,这洞口低矮的样子太像狗洞了,他堂堂武王殿下绿衣门门主怎么能钻狗洞,传出去还怎么混啊。

苏力青干笑两声,解释道:“这个……为了保密性只是把洞口做的低矮了些,进去后就宽敞了。”

说完他率先进入洞中,吹亮了火折子为众人引路。

秦悠倒是没那么多讲究,上辈子像流浪狗一样在垃圾堆里刨食都做过,别说钻个狗洞了,而宋微君肯定不放心她,也一定会跟来的。

就如苏力青说的,她弯着腰走了大概三四米,空间陡然变得宽敞起来,苏力青举着火折子点亮了墙壁上的火把,黄橙橙的火光显得格外温暖。

秦悠把伞立在石壁上,解下蓑衣抖了抖,一身湿冷在这温暖的颜色下似乎变得干燥了许多,没那么难受了。

宋微君果然跟进来了,宋天玄接过他的伞与秦悠的放在一起,秦悠则走过去为他除去蓑衣,宋微君握住她冰凉的手,不悦道:“早说叫你多穿些衣服,你非不听!”

说着就要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为她披上。

秦悠按住他的手,把自己的一只手塞进他的手心,笑道:“你给我暖暖就好了,我只是淋了些雨,等衣服干了就不冷了。”

宋微君知道她的性子,也就不再坚持,握住她的手继续朝前走。

其实他的手也是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哪能温暖她呢?不过为了尽快让她温暖起来,他动用内力让自己的手变暖,另一只手贴在她后背上,帮她把衣服弄干。

秦悠贫嘴的时候什么下流话都说得出来,但真的被感动时又会变得口拙,心口热的发涨,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是用力握紧他的手。

说山洞宽敞也只是相对于洞口的狭小,称它为隧道反而更贴切一些,能容两个成年人正常行走,蜿蜒进山腹中。

亲卫们把宋微君和秦悠护在中间,神色十分警惕,毕竟这里只有一条出口,还比较狭窄,万一遇上陷阱或者别的危险,逃生的话多少会遇到些阻碍。

往前走了大概二十多米,苏力青停在一扇门前,对秦悠说道:“秦小公子,这扇门只有懂得简形文字的人能够开启,你过来试试看。”

虽然是这样说,作为西藏部族的族长,该挪动哪几个字块开启石门他还是知道的,不过既然正主在这里,为了让她放心,他故作不知反而更好。

秦悠越过亲卫们走上前一看,顿时道:“这扇门的样子还真是熟悉啊。”

宋微君也点了点头:“与北阳山地宫的入口一模一样。”

在那里他印象最深的不是第一次见到的简形文字,不是悄然消失的通道,不是鬼影重重的地宫,不是尘封已久的封魔阵,而是那一首穿越了几百年时光传来的歌声,秦悠为了做了翻译,他很喜欢那句“我为你而来”。

他的王妃似乎来自一个遥远到他无法探知的地方,跨越了时间的长河,穿越了空间的壁垒,她的灵魂在这具躯体里得到重生,他坚信她是为了他才会来到这里,并且永远不会离开。

在他失神的空当,秦悠已经走上前挪动字块重新排列成一句名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出自《孟子》的《尽心章句上》。

秦悠心思微转,就已明白了这位前辈的苦心,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也没什么野心,这些钱财足够她安安稳稳富足一辈子,作为普通人,须修心养性即可,如果她有野心,像他一般志在天下,有这些钱财起家会容易很多,但身为上位者一定要仁政爱民,心怀苍生。

不得不说这位前辈还真是用心良苦,合该走上巅峰成为人生赢家。

她把这句话解释给宋微君听,宋微君不屑冷哼:“落魄时衣能蔽体食能果腹就不错了,谁还有时间去修身养性,站在权力巅峰意气风发,谁还看得到那些蝼蚁般的百姓是饥是苦是寒是饿。”

秦悠想了想,竟觉得无法反驳,因为这就是乞丐与帝王的真实写照。

---题外话---

……

第299章 299、两张图纸

石门缓缓开启,秦悠看到石门内的情形,有种走错片场的错觉。乐文 章节更新最快

还记得第一次看加勒比海盗时在死亡岛上看到那大批随意堆积的黄金及珠宝,光芒闪耀连成一片,当时秦悠的第一想法就是,如果世上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地方,就是历经九死一生她也会立即出发前去寻找。

没想到周公梦蝶重活一世,她真的拥有了一座堆满了黄金的宝藏。

当初盛装财物的木箱早已腐朽,一堆堆黄金珠宝散乱的堆积在地上,足有十几座直径一米多的小山,各种极品玉石就像是路边不值钱的石头,摆放的到处都是,大部分都已经做成了首饰,少部分还保留着原石的样子,大的如板砖,最小的也有拳头那么大。

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些古董瓷器,已经落满了灰尘,仿佛废墟中的费瓦罐般毫无光彩醢。

这间石头密室足有篮球场那么大,几乎全被金银珠宝沾满了。

秦悠眯了眯眼眸,摇头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把这些财宝公布出去,恐怕天下大乱也不远了。”

或许这些财宝无法跟一整个国家的财力相比,但就这么堆积在一起绝对能引发惊天血案,甚至整个南楚都将不复存在了缇。

景东漓能慷慨的把这么一大批财富拱手让人,不得不说他很有魄力。

秦悠惊叹过后很快又释然了,当钱财多到一定程度后它就只是一串数字了,个人的消费能力有限,超越了那个界限,再多的钱也只是像这样等着它积灰罢了。

宋微君自始至终都很清醒,只淡淡扫过财物,视线定在最里面的墙壁上,那里悬挂着一副泛黄的画像,隐约能看到画中有两道人影,光线太暗了看不清容貌。

“我的天呐,如果给我这么一大批钱财,让我去杀了天皇老子我都干!”慕含光怪叫一声,脸上表情很激动,但眼神中一片清明,不然也不会清楚记得自己的身份。

慕含乔不屑的冷嗤一声:“那干脆现在就杀了你吧,反正你去了也是送死。”

“那怎么能一样,至少我曾经富有过。”慕含光反驳。

“死后什么都带不走,钱财全被别人占为己有。”慕含乔不遗余力的打击他。

“我说你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趣,事事较真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能拥有幻想一下安慰自己也不行啊!”慕含光瞪眼看向自己的兄长。

慕含乔俊脸上表情冷冰冰的,但眼神中的挑衅意味十足:“不能,丢脸!”

“慕含乔,我跟你拼了!”慕含光大叫一声拔剑冲了上去。

两人打架归打架,还知道挑个没人的地方,省得伤及无辜,要知道他们手里握着的可是上古名剑,本身武功又强的过分,随便一道剑风扫过就能把人劈成两半。

秦悠宋微君以及亲卫们都习惯了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模式,苏力青却吓了一跳,以为这两人真的反目成仇了,紧张的看向秦悠,想让她赶紧出面处理一下。

秦悠看也没看那两人一眼,与宋微君一齐走进密室最深处,送天玄举着火把跟随。

泛黄的画卷越来越清晰,其中一道人影很熟悉,正是当年在北阳山地宫最深处唱歌的男人,画卷中他的容貌也很年轻,站在一株海棠树下,眉眼温柔的看着身旁女子,漫天花雨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他的眼中唯女子一人。

作画的人技艺高绝,将男子神情间的缱绻柔情描绘的淋漓尽致,容貌清丽的女子也抬头望向男子,唇角的笑容有着欣喜和满足,她双手轻轻交叠在小腹上,那是一种保护的姿态,保护着她腹中胎儿免受惊扰。

史书上描绘的前朝开国皇帝是个霸绝天下的人物,横扫诸国,统一大秦,魄力非凡,是个宛如战神的存在,而在这副画中,他只是个深爱着妻儿的温柔丈夫,没有社稷,没有天下,只有他今生挚爱的女子。

画卷边上写有一行梅花小楷——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字体秀雅端正,似是出自女子之手。

左下角有一枚印章,本身痕迹就有些浅,百年时光过去更是模糊不堪,分辨不出这枚印章究竟属于谁。

秦悠轻轻叹了口气,这位穿越前辈还真是一位让人不得不敬佩的人物,就连他的感情都完美如童话,不过再美好那也是别人的,羡慕归羡慕,她却并不向往,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他们与画中的神仙眷侣一样美满。

秦悠还在盯着画卷,忽觉肩膀一热,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头,宋微君难得郑重,说道:“悠悠,不必羡慕他,我会比他的妻子爱他更爱你。”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出‘爱’这个字,还有些绕口,秦悠愣了一下,而后笑着点点头:“放心,自从来到这里我就没想过再回去,我所爱的人都在这里。”

上辈子她唯一的亲人早在多年前就死在了她面前,而这个世界,她有了割舍不下的父亲和兄弟姐妹,还有一个让她想共度一生的男人,又怎么舍得离开。

宋微君满意的笑了笑,他真怕秦悠会像她的到来一样悄然消失,那样他一定会疯掉的。

秦悠上前两步,从条案上拿起三炷香,用火折子点燃,真诚的弯身施了一礼,把香插进画卷前的香炉中:“多谢前辈馈赠,无以为报,不论是回家乡还是入轮回,唯愿你想要的都已得到。”

以前秦悠并不信鬼神之说,现在也不信,但又无法解释自己穿越时空借尸还魂的经历,偶尔也会担心自己杀业太重,眼前的美好都是梦幻空花,转眼即逝,因此才更想抓住每一分每一秒。

等秦悠上完香苏力青也上了三炷香,郑重的拜了拜。

这些香还是几年前他跟随景东漓进来时放在这的,点了好几次才点燃,做完这一切,他拿起条案上的两张羊皮纸递给秦悠:“这两张图纸也是开国帝君留下来的,景少主说是武器图,但制造出来却没人会用,不知秦小公子是否能看懂?”

秦悠接过图纸,第一张画的竟然是火铳的结构解析图,也不能成为火铳了,它已经被改造的无限接近于现代的手枪了,比火铳多了个储存弹药的弹夹,能够连续射击。

准星、照门,后座盾板、弹筒闩……每一处构造都是她熟悉无比的,甚至她脑子里还能把这张图的不足之处自动补充的更加完美。

秦悠没想到穿越到异世不仅见到了熟悉的文字,就连她前世最最钟爱的枪械都能在这里见到,虽然很粗糙,也足够她感到欣喜和亲切了。

第二张图是一张火炮构造图,秦悠也是一看就懂,热武器是她的专长,即便她没使用过大型武器,这些构造原理以及使用方法她也是门儿清。

当得知前朝开国皇帝是一位穿越人士的时候,她曾特意寻找过这位前辈的所有资料,据她了解,前朝的历史中并未出现过火药武器,也就是说她手里这两样东西从未运用到战场上,也不知是制造的过程中出现了技术性的难题,还是穿越前辈不愿冒然推动历史进程。

战争很残忍,有热武器参与的战争伤亡率更是无法想象,一颗火炮弹落下就能夺走好几人的性命,残肢断臂满地,血腥场面不堪入目。

从那位穿越前辈的行事作风可以看出他是个胸怀天下的仁君,既然他已经画出了构造解析图,没有推广运用到军队中的原因很可能就是第二个原因,不愿造就太多杀业。

秦悠有些犹豫,如果有一天宋家军也卷入战争,她是否要把火器推广出去?

“悠悠,这是什么?”宋微君见秦悠久久不语,心中有些不安,他讨厌一切超出他掌控的东西,偏偏他爱人的来历以及所思所想,都不是他所能左右的,这让他相当焦躁。

秦悠心情复杂的收起两张图纸,笑道:“能够改变整个时代的东西,我先收着,如果有一天武王府危在旦夕,我要让这天下在我的炮口下颤抖求饶!”

---题外话---

……

第300章 300、狐狸与狼

秦悠带着人清点了一下财物的数量就离开了,武王府的开支养活宋家军绰绰有余,暂时用不着动用这些东西,不过即便用不到等回到梁国后秦悠也会安排人来将宝藏转移走。

财宝动人心,尤其还是放在一群她不信任的人面前,景东漓或许不会生出贪婪,但西藏部族的人就不一定了,一个部族不可能没有一两个生有异心的,万一泄露出去后果会很难处理,她不喜欢亡羊补牢,既然东西交到了她手中,那么谁也别想抢走。

回营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武王府的人就收拾帐篷准备离开了,赵咸铭早就召宋微君回京,拖太久会引起他的疑心。

景东漓是来送救济粮的,楚修泽还滞留在上游,没有交接之前他暂时无法离开。

他坐在轮椅中看着亲卫们训练有素的整理东西,不到一盏茶就已经整装待发了,转头又看向已经走出去几步的秦悠,惊讶道:“你就这么走了?醢”

秦悠挑眉:“不然呢?”

“那我怎么办?”景东漓蹙眉:“你以为我说带着景家投效你是开玩笑的?”

“知道你没有开玩笑,我等着看你表现。”秦悠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她不相信他,就应该留点后手,比如派个人在他身边监视什么的,这种事不用景东漓提醒,她早就安排好了,不过是悄悄安排的,算是对景东漓的考验吧缇。

他们本来打算派个善于易容的绿衣门杀手潜伏在景东漓身边,但常泽月却主动请缨,称自己潜伏在多疑的赵咸铭身边几年都没被发现,这次愿意留在景东漓身边,定期汇报景东漓的动向。

秦悠已经知道他对原主其实是有情谊的,只是更忠于组织,他主动请缨想必也是不愿日日面对一个注定得不到的人,她能理解他的心情,既然如此,她没道理再挽留。

宋微君有些时候行为很幼稚,但心思敏锐透彻,常泽月待秦悠的不同他早就看在眼中,他还在想怎么把这人悄无声的的调的远远的,常泽月自己倒是乖觉,遂也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现在常泽月已经易容成了景东漓护卫中的一员,容貌气质和身形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也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景东漓也是个心思深沉的,他似乎猜到了什么,点了点头笑道:“好,那你尽管等着好了,此去路途遥远,咱们梁国见。”

秦悠也笑了笑:“四皇子那里就交给你了,怎么把他拉入我们的阵营,想必你心里已经有计划了吧。”

以前景东漓与楚修泽关系好那只是代表他个人,秦悠现在说的阵营则是指武王府的阵营。

景东漓被她那句“我们”取悦,心头的那点儿失落拂去,笑得温润如三月春雨,绵绵密密的浸润入人的心扉:“嗯,南楚这边你只管放心,三皇子就算与贤王联手,也只管叫他翻不出风浪来。”

对于他的智计秦悠是放心的,如果他是真心站在武王府这边,南楚的一切都将不再是阻碍。

“好,有你在这里我也就放心多了。”秦悠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宋微君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一把揽住秦悠的腰,几个起落就失去了踪影。

一个男人笑得居然那么风,还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的女人,简直不能饶恕,若非悠悠另有安排,他真会忍不住挥刀切了那死男人。

离开南楚前秦悠给秦夜去了封信,问他是想继续留在南楚还是跟她回梁国,秦夜很快回了信,说愿意跟秦悠一起回梁国,留在晏城也帮不上秦迁的忙。

事实上秦夜最近遇上了麻烦,他被人缠上了,怎么甩都甩不掉。

南楚边城码头,秦悠一行人再次打扮成商队的模样,踏上船就能直接到达梁国的洛城了,他们上船后等了一会儿,就见秦夜背着行李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虽做男子打扮,但秦悠一眼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秦夜正四处张望,就见一艘大船上俊秀无双的少年正对着他招手,那正是他两个多月未见的妹妹秦悠。

当日他被救出来还没顾得上怎么说话就被秦悠送出城了,这么久没见自然觉得亲切,当下欢呼一声,双腿一用力,嗖一声就飞到了秦悠身边,上上下下打量她:“小悠,你怎么样,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你这边还顺利吧?”

秦悠实在无奈,这家伙经历过一次牢狱之灾,又被秦迁教育了这么久,鲁莽跳脱的性子依旧改不了。

她摇摇头:“我这边没什么事,倒是你身后那位……”

秦悠眯起眼眸看向紧跟着想上船却被拦下的娇小身影,心中不断猜测着这女人跟来的意图。

“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找上我以后就非要跟着我,还……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实在搞不懂!”说到最后,秦夜脸上可疑的红了红。

秦悠注意到秦夜的异样,心中皱了皱眉,秦夜这家伙,别是对这女人动心了吧,能够完美的隐藏在南楚三皇子身边不遭他怀疑,这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十个秦夜也不是她的对手。

“姓秦的,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他们不让我上船,你赶快跟他们说一声,让我上去。”那娇小的身影趾高气扬的对着秦夜叫道。

完全命令式的语气别说秦夜,就是秦悠都皱起秀眉,说实话前世孤独那么多年,又是做那样的工作,她的心理能正常才怪,除了被她认可的人,或者她想接近的人,她排斥任何人的靠近,包括靠近她身边的人,尤其这人还目的不纯。

这个跟在秦夜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囚禁过秦夜又被秦悠设计炸伤的宜昌公主楚韵秀。

楚韵秀虽然没有怎么折磨秦夜,但到底是对他们有敌意,秦悠南行有意隐瞒身份,又怎么会不戒备她。

“四哥,你跟她是怎么回事?”秦悠询问的看向秦夜,或许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秦夜倒是没有因为楚韵秀的喊叫就立即跑过去,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说道:“当时你把我送出城后我就在附近躲了两天,后来又悄悄潜回了晏城,联系上大哥二哥,现在二哥成了三皇子心腹的手下,打探到不少消息,我就帮着他俩传递消息,前不久这女人忽然找上我,说自己不愿当公主了,让我带着她私奔,我觉得事情不对,我的踪迹隐藏的极好,这女人还有本事找到我,实在不简单,就有意与她周旋试探,这两天她一直跟在我身边,确实没跟别人联系过,跟着我来的路上也都老老实实。”

“私奔?”秦悠讽刺的笑了笑,她虽然没见过宜昌公主本人,但对她谨慎且善于伪装的行事风格,秦悠还真看不出她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

秦夜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小悠打算怎么办,晾着她不管还是把她带回梁国?”

秦悠狐疑的盯着他:“带回梁国?四哥,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秦夜顿时撇嘴,嫌弃道:“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吗?你不知道这女人有多凶狠奸诈,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要不是知道她的身份怕引来麻烦,早掐死她了。”

他口中说的凶狠,但眼中却没多少厌恶,秦悠心中沉了沉,警告道:“四哥知道就好,我们现在什么处境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以皇帝对我们家的忌惮,让他知道了你与宜昌公主有交结,那就是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我们全家只有死路一条,就连武王府都有可能被拉下水。”

秦夜脸上的神色也郑重几分:“小妹放心吧,你四哥我虽然成事不足,总拖你们的后腿,但是非分明还是有几分的,只是觉得她忽然缠上我十分可疑,怕她也打探到二哥与大哥之间的联系了,这才把她留在身边。”

秦悠点了点头,秦夜虽然没秦迁心思缜密,但爱护家人的心是真的,不可能不管不顾把全家往火坑里推。

那边宜昌公主还在叫嚷,把一个张扬跋扈的贵公子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秦悠心思转了转,而后笑道:“既然她这么想跟着,就带上她罢。”

看到她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秦夜知道自家小妹肯定又在算计人了,再看看一副“单纯”模样的楚韵秀,真是忍不住想给她点根蜡烛。就算她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可是落到一只武力值彪悍的大灰狼面前,那也只有认栽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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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301、要你坦诚

秦悠没有立即去见宜昌公主,而是吩咐人把她放上船,自己施施然回了船舱。

楚韵秀跑上甲板来到秦夜身边,不满道:“喂,我刚才喊了那么久你怎么都不理我,秦夜,你也太不把本……本公子放在眼里了!”

秦夜瞄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笑:“你不是说愿意抛下一切与我私奔么?现在你什么都不是,我为什么还要把你放在眼里?”

“你……你这个混蛋!”楚韵秀气的握紧拳头想打他:“我为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你竟然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没有!”秦夜回答的干脆,学着秦悠说道:“我的良心早八百年前就喂狗吃了。醢”

楚韵秀这次是真气到了,这得是无耻到怎样的程度才能回答的如此坦然。

秦夜没心思与她废话,警告道:“上了这条船,你就再不是什么南楚公主,只是本公子的随从,我警告你,若是你敢打歪主意,我定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便能想到我的手段,”见楚韵秀想炸毛,他又立即道:“还有,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打交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以后就不用装样子演戏了,否则我会忍不住想要把你的面皮给……揭下来!”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手暧昧的在楚韵秀娇嫩的脸颊划过,修剪整齐的指尖带出一道清晰的划痕缇。

楚韵秀只觉得那指甲仿佛锋利的刀片,带着无尽寒意要割开她的皮肉,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小疙瘩,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眼中再没有刚才的嬉笑之色。

秦夜勾了勾唇角,少年俊美的脸上涌上几分邪气,而后转身离开。

楚韵秀蹙着眉,难道是她识人不清,这少年并非她想的那么单纯?

她所不知道的是,秦夜转过身就忍不住呼出一口气,邪魅阴狠之色荡然无存,他抚了抚自己的脸,眼中颇有些自得之色。刚刚他是在模仿小悠,没想到发挥出来竟也能唬人,连那狡诈虚伪的女人都吓住了,看来今后得多跟小妹学一学。

秦悠走进船舱,就见宋微君慵懒的歪靠在窗前软榻上,身边的小几上摊开有一张纸条,他一手探入袖中,轻轻摩挲着龙形玉佩,眯起的凤眸中含着一抹深思。

一路来两人已是亲密无间,她走过去随手拿起纸条瞧了瞧,是从西北传来的消息。

他派人假扮成他的样子去西北巡视边防,如今梁皇连发三道圣旨召他回京,催促的十分紧急,秦悠瞬间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赵咸霖投靠晋王,让赵咸铭感觉到了压力,急于动用宋家军平叛,另一种可能是赵咸铭怕宋微君也效仿魏王赵咸霖,或拥兵自重,或与晋王暗合,若是西北也沦陷,帝都岌岌可危。

最有可能的一种是两者皆有,梁国军队数量有限,一半掌握在武王府手中,晋王分去二十万,赵咸霖又带走了将近十万,几乎把梁国掏空了,梁国与北齐边境上还有齐国三十万大军,不动用宋家军,赵咸铭休想拿下魏王与晋王。

“走水路不出六日就能到达京都,算不得晚。”秦悠往里推了推他的腿,坐在榻边看他:“你在想什么?”

宋微君扯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揉捏把玩,漫不经心道:“在想,这一个个都反了,我要不要也造个反玩玩?”

秦悠掐了一下他的掌心,斥道:“你别胡来,想让宋家军的名声都葬在你手里吗?”

“梁国若是不在了,帝国守护神的名声又有什么意义?”宋微君捏紧了她的手指,不让她作怪。

“即便梁国会覆灭,也不能覆灭在武王府手中,便是改朝换代了,百姓也不会忘记武王府的背叛与伤害。”秦悠认真道,后世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警示名言,这并非虚言。

得不到民心,即便武王府能一统天下,也会如秦国般只传二世便烟消云散了。

宋微君哼了一声扭头不说话了。

秦悠知道他只是说说,并未当真,便道:“回到京中赵咸铭必然会要求你派人去平叛,你有什么打算?”

宋微君又转回头,表情淡淡道:“悠悠,你觉得梁国还有希望保住吗?”

“只要你想保住,梁国就不会破。”秦悠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看来宋微君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宋九卿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宋微君少见的叹了口气,就算他想保住梁国,却也阻止不了天下大乱,北有虎视眈眈的齐国和北戎,南有逐渐强盛的南楚,西方诸多小国不断扰,梁国这块物产富饶的肥肉怎么敌得过群狼环视?

“难道与先帝有关?”赵咸铭这么疯狂的打压武王府,无所不用其极,先帝又怎会不忌惮武王府?身为帝王,没有哪个能容得下自己的江山有一半掌握在别人手中。

宋微君点点头,意有所指道:“所以,武王与梁国皇室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以两国如今的处境,他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秦悠挑眉:“武王?”

她记得宋微君曾说过,他并非真正的武王,现在又说武王不会放过梁皇,也就是说真正的武王还在世上?可若是那人还活着,又怎么允许这个妖孽鸠占鹊巢?

“我跟你说过吧,我不是真正的武王。”宋微君道:“当年先帝派宋九卿前去抵挡屡屡进犯的乌孙国,后与乌孙国合谋,设计了一场必败之局,将宋九卿以及五万宋家军全部埋葬在了西域黄沙中,宋九卿的儿子侥幸被人所救,逃出生天,励志要铲平梁国,诛尽赵氏皇族!”

“被谁所救?总不可能是你吧?那时你才刚出生而已。”前任武王的薨逝年份她还记得,对比宋微君的年龄,那时他也才刚出生,忽然她心中一动:“莫非是你的先辈族人?”

随着秦悠的提问,宋微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凤眸中闪过血腥戾气,语气却依旧平平淡淡:“没错,被我的……族人所救,并且送去了北戎。”

提起“族人”二字时,他声音顿了顿,眼眸中的戾气陡然加重,有种要毁天灭地的狂暴,以及伤痛过后的麻木。

“既然如此,我们就坐等这天下大乱吧,不论如何,只要你能完好的陪在我身边,管他外面是天翻还是地覆。”秦悠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对他笑了笑。

宋微君神情稍缓,若是没有她,他的世界恐怕到现在还是一片黑暗,然后在黑暗中带着那些恩恩怨怨纠缠不清的人一齐走向毁灭。

“对了,你的身体……”这是秦悠唯一担心的问题,当初他说洛神花能保他一年无恙,可是一年之后呢?乱象已现,想静养都不行,他可能承受?

刚才宋微君就是在思索这件事,他换回身体并非易事,就算能成功,换回之后还有一段虚弱期,可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他置身之外。

他必须尽快拿回自己的身体,战乱一起,一两年之内是不可能平定的,秦悠一人恐怕应付不来。

手腕用力,他把秦悠拉进怀中,让她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口中宽慰道:“放心吧,我自有解决的办法,已经安排好了。”

秦悠却是不信,推开他坐直身体,不依不饶的看着他的眼睛:“宋微君,难道你还想再做一次你昏迷前的事?把我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你算计安排?”

想到当初的事,她脸上一片阴霾,那时她对他的心意还懵懵懂懂,并不深厚,看到他昏睡不醒尚且心痛万分,现在爱他至深,又怎容他再次隐瞒,是生还是死,她都要有心理准备。

杨过苦等十六年最终寻到小龙女,但现实中又哪有那么多的起死回生?他若也这样骗她,经年后得知真相,她不疯掉才怪。

看清她眼底的沉痛与恐惧,宋微君心如刀绞,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无形的手生生揪扯着他的心,只恨自己太无能,让她这般伤心。

他坐起身再次把她揽入怀中,低声道:“悠悠别生气,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让你担心是我不对。”

秦悠也回抱住他,脸颊埋进他线条优美的脖颈间,顿了片刻才轻声说:“我并不是事事都得盘根究底,只是……我们是夫妻,夫妻你知道吗?无条件的包容和隐忍,以自己所能帮助和成就对方,你以为你隐瞒我是为我好,却不知为了你我也愿意倾尽所有,哪怕一年之后你会死,我也不是不能接受,是殉情还是撑起武王府,这都该由我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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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302、匪夷所思思的真相

相识这么久,宋微君自然知道秦悠是什么性情,说是倔强不如说是决绝,若让她寒了心,倾尽所有也别想让她再回头,她能容忍他一遍遍算计还坚定爱他已经是底线,再隐瞒下去两人就算走不到天各一方也绝对会离心离德。本站新域名可樂小說網(k1xsw)的首字母,最大的免費言情中文網站,趕緊來吧。..

可是那些极力隐藏的过往亦是他不愿回首的痛苦,他希望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他的来历,包括他自己,现在要让他在最爱的人面前坦言一切,他内心的挣扎可想而知。

“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想知道今后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见他沉默不语,秦悠终是退了一步。

宋微君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有些失神的盯着某一处虚空,随即似是想通了般呼出一口气:“悠悠还记得遮月吗?”

秦悠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点头道:“记得,你们很早就认识了,是吗?醢”

宋微君摇摇头:“他夜闯武王府救人那次,是我们第一次打照面,事实上至今我们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但第一次见面我们就知道了彼此的身世以及……能力。”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或许他对我的了解更多,也更早,不然也不会暗中监视我,伺机而动想除掉我。”

“你们来自从一个地方?”秦悠试探道,她记得在北阳山地宫曾见到过宋微君动用一种蓝色的类似火焰的力量,那种力量不同于无形的内力,与遮月的能力有些类似缇。

“不错,”说到这里宋微君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四年前被灭的乌月国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最早它是一个部落,血脉中拥有一种神异的力量,可以修炼巫术,能力惊人,族群不断壮大,渐渐发展成国,不过真正血脉纯净的人都居住在落月谷,轻易不出,国王由旁系不能修炼巫术的人继任,千百年一代代传承下来,至今还能修炼巫术的人也不过寥寥几人了,为了保持血脉的纯净,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说到最后几个字,秦悠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痛恨,忍不住伸手把他冰冷的手握在掌心,听他慢慢说。

宋微君顿了顿,继续说道:“遮月是乌月族的现任族长,而我……是上一任族长,耀光。”

秦悠既诧异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她知道宋微君必定与遮月有某种关联,却不想竟是出自同族,再联系两人的年龄,不由问道:“他该不会是你弟弟吧?既然是兄弟他又为什么要杀你?”

宋微君沉默片刻,似笑非笑道:“乌月族的族长之位只传子嗣,不传兄弟,只有血脉最纯净的子嗣才有资格继承族长之位。”

秦悠呆了呆,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宋微君,认真打量他:“遮月真是你儿子?既然他是你儿子,又为什么要杀你?”

宋微君气结,恼怒又控诉的瞪着她:“你这女人,你夫君都跟别人有儿子了你居然还关心那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啊!是谁口口声声说爱我,上青楼还得睡过之后才会拔吊无情,你这还没睡呢就开始关注别的人了,再渣的人有你渣吗?”

他这一生气倒是把先前那些压抑情绪都气跑了,什么犹豫不定,什么痛苦不堪的回忆,什么不愿为人知……统统都被怒火取代了,爱他难道不该为了他曾有过孩子吃醋吗?为何她对遮月与他之间不死不休的恩怨情仇更感兴趣?

没有取得爱人所有关注的武王殿下委屈的不得了。

秦悠嘴角抽了抽,她不就想弄清楚两人间究竟有什么恩怨,怎么就成负心汉了?怎么就成天下第一渣了?

不过瞧着武王殿下又要使小性子,秦悠只好解释道:“第一,如果遮月真是你儿子,你就不会以那样的语气说出传位于子嗣的事了,第二,你们年龄对不上,虽然我不知道遮月的具体年龄,但怎么看也得有十七八岁了吧,你呢,今年二十五,难道你八岁就能跟女人生孩子?再天赋异禀也没这么夸张吧?第三,你自京都长大,遮月却是最近才出现在帝都的,你也说了,武王府那次是你们第一次打照面,难道你还拥有千里之外使人怀孕的绝技……哎呦……”

秦悠揉着被敲痛的脑门,嬉笑着拱上榻趴在他身上:“最主要的是我相信你,比起你有没有孩子,我更关心的是有人要杀你,遮月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虽然他救过我,但我也不允许他伤害你。”

最后的几句甜言蜜语让宋微君漆黑的脸色缓和不少,他冷哼一声斜眼睨着她:“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我就原谅你,什么千里之外使人怀孕,亏你还是个女人,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秦悠不屑:“拔吊无情不还是我教你的,我瞧你还挺会学以致用的嘛,这会儿装什么正经人儿。”

都是老夫老妻的了,两个人关起门来说私房话的时候秦悠可没少讲荤段子,宋微君这家伙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现在又来教训她了,真是个假正经!

宋微君怕她不小心掉下去,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在她臀儿上拍了一巴掌,羞恼道:“我会这么不正经还不是被你带坏的,每次故意说那些小黄话戏弄我,也不知你前世有多风流,不然怎么会这么没羞没躁!”

“哟呵,瞧这酸的,牙都倒了,我跟你说,前世被小爷睡过的男人能绕京都排两圈,怎么样,你现在可以去抱着醋缸狂饮了。”秦悠双手把他漂亮的脸蛋儿捏成大饼状,玩儿的不亦乐乎。

“哼,我儿子都有一大堆了,怎么没见你喝一口醋,”宋微君自是不会相信她的话,两个人不过是说些赌气话玩闹罢了。

经过这一番闹腾,宋微君心底积压多年的情绪散了不少,那些他以为难堪的往事,其实说出来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因为有一个人会因为他受过的苦而心疼,会为了让他开心绞尽脑汁的哄他。

“你刚才说,你的本名叫耀光?”秦悠把话题牵引回来。

“是,乌月族没有姓氏,只有名字,”宋微君见她不闹了,拉过薄毯盖住两人,继续为她讲述:“我十四岁那一年,梁国武王宋九卿被派到西域抵御屡屡进犯的乌孙国,期间偶遇出游的乌月国小公主,两人情投意合,生下一子,名为宋微君,乌孙国与梁先帝联手坑杀五万宋家军,宋九卿战死,乌月国小公主带着宋九卿的大儿子宋言君以及出生没多久的宋微君逃过一劫,四岁的宋言君完好无损,宋微君却因颠沛流离命悬一线,乌月国小公主为了救他,求到了乌月族祖地落月谷,那年我十五岁,刚当上族长不久,体内血脉纯净,被誉为最强一任族长。”

秦悠抚平他冰冷勾起的唇角,她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身份有多厌恶,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有着深深的憎恶与悲痛,让她心中也很是不好受。

宋微君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继续说道:“本来这种小事轮不到我亲自出手,大长老却极力说服我,那时我虽然知道他心有算计,却因心中麻木,死或生都无所谓,便没有拒绝,在为宋微君聚魂时,大长老果然暗中出手,干预我施术,致使我的灵魂进入了宋微君的躯体,后来我才知道,大长老觊觎我体内纯净的血脉,想把我的躯体据为己有,正巧有这个机会,便把我的灵魂融入宋微君的魂魄中,躯体则归他所有,从此世上再没有耀光。”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算计,因为我根本不稀罕那具所谓血脉至纯的躯体,他想要拿去便是,比起成为乌月族的族长,我宁愿选择死或者成为孤魂野鬼。”

“为什么?一族之长有什么不好,让你这么厌恶?”秦悠不解,大长老费劲心机谋夺他的一切,他却宁死也不想要,其中必定有隐情。

宋微君移开目光不去看她,自顾自道:“大长老重创我的魂魄,施术让宋微君的魂魄吞噬我时,却是我的魂魄占据上风,把宋微君残存的一点意识吞没了,从此我就成了宋微君,灵魂遭创的我浑浑噩噩好一段时间,也正是因此才骗过大长老,野心勃勃的大长老把宋言君送去了北戎秘密培养,我则被送回京都武王府,乌月国小公主因私自与外族苟合被逐出乌月族,她在武王府照顾了我两年就被梁先帝毒死了,有了我在京都吸引注意力,根本没人知道真正该继承武王之位的宋言君还好好活着,等待着将来有一天覆灭梁国为父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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