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战轮回 - xp1024.com
《为你战轮回》


人物简介一,寒烟决

这个人物简介,我本来是不准备写的,就像我看电影不喜欢被人剧透,但是为了一部分读者的阅读,更好的理解剧情的发生呢。。。就对目前出场以及即将出场的几个人物做个简单的介绍。方便大家更好的理解一些藏得很深的细节。

叶寒,工巧世家,石家遗孤,九岁那年目睹至亲被害,觉醒轮回神器八阵图,并获得部分未知记忆,此生誓要为双亲复仇,后被叶家收养,遇到了叶家少女叶烟儿,一见钟情。在拯救叶烟儿的一次意外中只剩下一半灵魂,自此落下,灵魂力每日只能支配自己身体数个时辰的隐患。与自双鱼玉佩中诞生的神秘灵魂,叶双共享身体。叶双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无法用叶寒的身体修炼,自此叶寒大多数时间便被人当做一个毫无灵力的废物。本身已有接近九阶战之灵战力。却只有自身灵魂掌控身体时才能发挥。

叶双,本性不坏,却嚣张爱胡闹,乖张疯癫,拿着叶寒的身体常常行顽童之事。在叶寒灵魂被撕裂时自双鱼玉佩而出,用自身道法替叶寒修补灵魂,却效率低下,无奈下搁浅了自己的飞升计划,成为了白天的叶寒,替叶寒不知不觉间丢了不少脸。

叶烟儿,叶家后辈第一人,天资聪慧,实力强横。在不可匹敌的实力下,是少女寂寞的心扉。每当明月升起,总有云烟过处,叶烟儿的脑海里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仿佛在对她微笑,而她却记不清那人的模样。直到那日,一个看起来冷酷凶戾的少年被领养回家族,脑海中的的身影就开始慢慢消弭了。寻仙千载,只得一片烟霞。

叶青,反派,搅屎棍,只要不死就会拼命的去作死。一心觊觎家主之位。

叶丛山,叶家当家家主,实力已达可怕的七阶战尊。

叶弘,叶家七长老,叶家天巧阁阁主,负责短兵制造,对机械法器研究狂热,三品天工。

司火蝶,轮回狱官,玄天九司,排行最末,对叶寒前世有一份难以言表的感情,负责追捕跨轮回者,叶寒。却总是被叶双打败,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石灰,守护叶家神秘石像的神秘老人。

石破天,神秘石像的元神,化作七情分身,其中的一抹滑稽附着在叶寒之身,然而叶寒并不知情。

暗影天星,星辰盟十方天星之一,却嗜杀成性,成立六芒会,杀害叶寒父母的元凶。手下依然在追寻叶寒的下落。

唐岱,叶,黄,球,唐四大家族,唐家家主,实力强横,五阶土系战尊。

叶聪,七长老亲传大弟子,不过脑袋时长秀逗,因为小时候脑袋意外被锤子砸过,和叶双很合得来,喜欢找人对暗号。

叶桓,叶家三长老,除了一身白,没啥特别的。

叶严,叶青之父,叶家执法队大队长,很讨厌叶寒。

唐果,七岁男童,对草药天性敏感,目标是成为救死扶伤的药师,唐家的药炉,秘密武器。

吴小仙,招摇撞骗,小小天师。

金三月半,金陵太守之子,其孝感天。

狼魁阴三,错在世界,错在命运,杀人如麻,戏弄众人。

新简介{题外话}

上一世,她是扶瑶仙女误落凡尘,而他只是一介凡人,人仙殊途,此情无疾而终。

但他没有放弃,他为她踏遍四海八荒,只为寻得升仙之道。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入佛,求道,修缘,诛妖。历三三之难,九九之劫,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飞升成仙。

然而在他成仙的第一天,一个悲痛的消息将他打击的体无完肤

太白告诉他,“神仙是不能谈恋爱的”

打击接二连三,所爱之人听闻他四处寻仙修道,为了不拖累他的仙途,也早已踏入轮回而去。

愤怒的他,拔剑斩天,怒问苍穹,为何如此无情!

“你于轮回而去,我便于轮回处寻你。”

他带上神器八阵图,血战天界九宫,终于战破轮回而来。

这一世,我要你好好的,哪也不许你去,谁也不能将你我分开!

若有人阻拦,死!

为爱疯魔,为你战轮回。

{我为什么没有把这个简介上传到作品面,因为当我在一个起点读者交流群里,询问意见的时候,一位很不客气的女士说这是一篇俗套烂大街的简介,我想她也许对也许不对,每个人看法不一样,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换了。其实这篇简介与其说是简介更像是交代男主的身份来历,如果你有心看到了,会对后面发生的故事有更多的理解。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个情字么。也许哪天我心意转换,你会看到这封简介出现在作品面,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晚安}

小小感慨

战轮回,大概以后两天一更的样子,剧情走向在我的脑海里已经走了很远了,但是每次写出来又会有很多突然冒出来的灵感细节,我想加进去。

没多少耐心的朋友,要么加个收藏,等字数起来之前再看,

或者实在等的辛苦的,难受的,就直接弃了吧。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在下写书,完全出于一种高昂的情绪。

比起直白的套路剧情,我更多时候比较倾向于用最简单的文字,描绘出最直白的意境。

比如,有人写雪,会写两三百字,到了我这,大概就像下边这样。

“这一场雪,下的天地一片白,美!”

这也算是一种毛病吧。

景物啊,人物衣着啊,性格啊什么的,我倾向于能省就省,就像你逛街,你只想看发生了什么热闹事,你不会想看每一个路人都穿了什么牌子衣服,什么牌子鞋子。

文章里面很多配角我都给了正儿八经的名字,有些名字还想的我头疼,取名是件麻烦事。

因为在我的脑海中,书中的人物都是活着的,他们活在另一个时空中,进行着他们的生活。

即使笔墨最少的人物,在那样一个时空也有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生。

我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习惯,以后你们慢慢就知道了,我喜欢把主角的名字写作书名,这本本来是叫《寒烟决》的,其实我现在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名字。

为什么叫“为你战轮回”,完全就是蹭热度的名字,这一说就要提到与两位大神了,一位斗罗,一位斗破。

战轮回的修炼体系与世界观,更倾向于斗破的体系,当然斗破也可以算现在很多东方玄幻体系的经典了。

战轮回的格局很多,至于到底有多大,大概三四个小学足球场那么大吧。

总而言之,书开了头,一天一更也好,两天一更也好,总会有完结的一天。

我就像个说书小儿,云游四方,兴致来了就说上一段,随缘吧。

不是说我不想多更,有时候点不对,就不对味。

不对味的东西,就像炒菜炒糊了,端上来也下不了口。

你是愿意花时间等一道大厨慢慢烹饪,还是愿意连续每天都吃街边炒饭。

(虽然炒饭其实也很好吃,我就是举个例子。)

其实我写书,有好多不足的地方。

也许写着写着,顺手了笔力见长,就开始爆炸更新,当然前提只是也许,并不一定。

就目前而言,字数虽然其实不算多,但是每一章有很多信息量,到了后面都要靠脑袋自己去猜的,这也是我觉得很有趣的地方,若果什么事都讲的明明白白,剧情点完全可以扩写个好几章出来,但是那样好没意思。

如果每一集柯南开始就把凶手指给你看了,再破案还有意思么。

我觉得那样背离了我写书的初衷。

我的初衷是什么,大概就是好玩。

不好玩的东西,写它作甚。

我的文风有时候也会变,有时候简单的几句,反反复复啰啰嗦嗦。

有时候很重要的剧情,可能就是几笔带过。

这是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

山无常势,水无常形

既然已经废话写到这里了,顺便一提,我最崇拜的作家是古龙先生,文章里面也有很多古龙式骗稿费的写法。

我不喜欢太多的修饰词这一点,一是受古龙作品的影响,二是因为一位硬汉作家海明威。

海明威有一句话,并不一定要用大大的字才能表现出大大的情感。(大概意思是这么说的)

我很欣赏。

也想过朝极简文学发展,后来发现,

中国文学作品大部分要靠字算钱的,就像很多人评论人的好坏都看脸。

网文更是像蛮牛一样耕耘(当然我还没有,我是指一些我比较佩服的大神级别)

起点真是个好平台,至少写的书可以被你们看到,最后十分感谢,45度鞠躬聊表敬意。。。

{你问这是不是要断更的意思,放心,不是,只是来给你们道个歉,更新速度确实不给力!}

人物简介二,凤凰篇

(关于凤凰篇,是这本书的第二条线)

赤兰,霸凰血统,天生九尾赤凤,出生时被凶兽穷奇袭击,断半尾。此事不为人知,于是从小被人嘲笑为族中最可笑的勾阑凤凰,众人心中将其视作残废,时常刁难。后与雪羽兄妹相识改变天劫的第一人。

雪羽,来自北山雪鸮一脉的最后幸存者,与妹妹雪青相依为命,寄宿于乌岽山小雪鹄村村长老白干处。

雪青,雪羽的妹妹。

老白干,小雪鸮村村长,与雪羽父母曾相识。

飞鹏将军,凤血一族,四大将军之一。

赤凤炀,赤凤一脉的领导者。

古凰,乌岽山最老的一只凤凰,掌握有不完全的朱雀之灵。

穷奇,上古四大凶兽之一,喜好善恶颠倒,劝人行恶。

熬霞,赤凤一族的祭祀。

骨龙,狱龙军团的首领。

太子长琴,弹琴的神秘人,实力不可测。

千羽风江,神秘人,来历不明。

冰疆战神,???

第一章 不要脸的天才

肆日,梵云国郡阳镇,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火红的太阳高挂天空。

在叶家的练武场上,聚集了家族里年轻一辈的子弟,大家都在接受一年一次的灵力测试。

突然,伴随着一道惊讶的喊声,“战之灵,九阶”石壁上一道磷光闪耀,同样的五个大字浮现在这块三丈高的石壁上。

站在测验台上的是一位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女。只见她灵眸闪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可爱,乖巧的看着测验灵石壁上的五个大字,当看到九阶两个字时,情不自禁的转过身来冲着人群里一个穿着素衣白衫,仪容干净朴素的少年开心的挥舞着手臂,脸上泛起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少年也大笑着挥手回应,完全不顾身边一些嫉妒的眼神。

“叶烟儿,战之灵,九阶!级别:超级!”测验灵石壁旁,站着一位此次负责家族测试的老者,老者年约六十七八,一双浑浊不清的双眼在看到石壁上的字之后,仿佛被重新点燃了火焰的柴火堆,眼里的火焰猛烈的燃烧着,一种名为希望的火焰。然而碍于自己家族长老的身份,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太多的神情,只是低声呢喃了一句“这还是人么,简直就是个小怪物”这句话完全是对叶烟儿天赋的最佳解释。

这么一个绝世天才出现在家族里,要不是底下一群小辈看着在,长老早就开心的大笑出来了。

地下一群人,看着叶烟儿的测试战力,一个个目瞪口呆,然后无不感慨,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人咬牙切齿的恨……

任何一个男生都不会恨这样一个可爱的女生,哪怕她实力强大,族里男性还是爱慕的多,没有人舍得,也没有人敢得罪这样一位美丽又强大的女生,所以叶家年轻一辈的一姐,叶烟儿的名号也是不胫而走。附近几个宗族也是有所听闻,叶家最近一些年出个了不得的后辈。

就在大家还在战之灵,九阶几个字的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时,一声突兀的加油口号响起

“烟儿姐,威武!烟儿姐,霸气!烟儿姐,强!无敌!”在测验台底下突然正臂高呼的正是那个穿着素衣白衫干干净净的少年,只是他现在的举止和刚才安安静静站在底下时简直判若两人。之前的他还能十分勉强额用翩翩不算很美但是至少干净的少年来形容,此时的他却像一只在蹦跶的大马猴,手舞足蹈,表情浮夸,仿佛想将那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的敬仰之情,全部挂在脸上。

他喊了一句,可能觉得一个人喊不过瘾,不够气势,又喊了一句“最爱烟儿姐的你们在哪里,大家一起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身后本来是空空荡荡,寥寥几人,一声烟儿姐令下,顿时族中二三十个青涩少年站在了他身后,高矮胖瘦,神态各异,唯一相同的事他们看向叶烟儿的眼神中有一种无尽的爱慕之情,这种爱慕之下,别说让他们跟着做这种丢人的事情,只有叶烟儿愿意多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连命都可以交出去。

他们就像一个羊群,因为同一种追求聚集在一起,本来情敌见面本该分外眼红,然而叶烟儿超越常人的天赋令她虽然生的可爱伶俐骨子里却还是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就像外面包着棉花的寒冰。

每一个羊群都有一个牧羊人,指引着羊群前进的方向。偏偏领着这群人的不是一个牧羊人,而是一只牧羊犬,人送外号,狗腿寒,叶寒。

你若在叶家提起叶寒这个名字,叶家小辈的第一反应便是,“哟,你说是那个吃软饭的狗腿寒啊”,如果你仔细听,还能听到一股酸溜溜的醋意。

叶寒的这碗软饭可不是人人能吃的,用叶寒自己的话来说“不服,你来打我呀,你大可以出十几个人,我站着不动让你打,你打赢了,那就算在下输了”

偏偏叶寒打架的时候从来没输过,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是的,你看的没错,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打架的时候就不是人。

而且他打架也确实不会动一下,就站在那里,左手叉腰,右手伸出食指,指着你的鼻子大声喊道“你来呀!!!”通常这招一阳指一出,敌人就会按耐不住蠢蠢欲动要打他的冲动一拥而上,这是他就会放大招,终极召唤“烟儿姐,救命啊,有人欺负我!!!”

叶烟儿的战力在家族小辈是凌驾顶峰的,一般叶烟儿出手,其他人就只有下跪的份了。

基本所有叶寒的胜利结尾,都是在对方跪谢叶烟儿不杀之恩中扬长而去……

长此以往,叶家小辈的家规里面有了一条,“千万不要去惹叶寒”

然而法则的建立总要有第一拨人以身试法,为后人上课,后人才会吸取教训。

那一次,那一年,叶寒十岁,在柳树池边,一个人默默的玩着从池子里抓到的小乌龟。突然乌龟的头缩了进去,叶寒从小乌龟绿豆一样的小眼睛里感觉到了一股伶俐的萧杀之气,不对是十股。

看着水面倒映着来势汹汹的十个汉子,叶寒第一眼就认不出来他们是谁,更别提第二眼,第三眼了……就在叶寒纠结,不打个招呼就逃跑会不会很不礼貌的时候。

带头的汉子开口道,“你小子就是那个天天跟在叶烟儿屁股后面的小狗腿,只会吃软饭的叶寒?”

叶寒心里默默地盘算着,“看来他们没有直接动手的意思,趁他们这开口叨叨叨叨的时间,我一定想个完全的计策,安全撤退。但是就这样跑了,岂不是太怂了”

就在对面等着叶寒回答得时候,叶寒转过头来,歪着脑袋,慢悠悠地回答道“有什么事么,几位好汉?”

“没啥大事,就是有人托我们来给你买个教训,卸你一条腿,以后离叶烟儿远一点,别在人家屁股后面蹦跶。”

“啥?好汉你刚才说的我没听清楚,能再说一遍么?”

“我说,有人托我们来给你买个教训,卸你一条腿,以后离叶烟儿远一点,别在人家屁股后面蹦跶,听明白了了么,兄弟们,动手”

“英雄且慢!你误会了,这句我听清了,我是说你上一句问的啥?”

“额……你是不是叶寒?”

“我不是,它是,英雄你忙,我不奉陪了”叶寒指着众人背后,当众人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叶寒刚刚手里把玩的小乌龟正在地上翻滚,看着众人突然都将目光聚集在它身上,小乌龟一个挺身翻了过来,然后回头看了众人一眼,仿佛在说“你瞅啥?”

大汉感觉上当了,回身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脚底抹油的叶寒衣领,狞笑道“你个小乌龟……找死”

就在叶寒被抓住的一瞬间,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有所隐瞒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体内真气急速运转,一口丹田气从口中积薄而出“烟儿姐!!!救命啊!!!”

这是叶寒的最后一张底牌,当然也是他最常出的牌,也有人说他只有这一招。

但是叶寒为什么总能召唤叶烟儿救场,原因就是叶寒的底牌就是他永远都不会离开叶烟儿十米开外的地方。

当时叶烟儿正在池水底感悟天心,叶寒的一声救命打断了她的冥想,一肚子火的叶烟儿自然是很利索的给了他们一人一脚,叶寒除外,每个人都体验了一把飞的感觉……而且最后都是骨头散架,脸着地。残了余生……

而吃软饭的狗腿寒的外号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在叶家甚至于周遭宗家广为流传……

第二章 战斗潮流

测验台下其他的人面色抽搐地看着由叶寒带领的群情激昂小分队,眼中纷纷投射去了关爱智障的目光。

反观叶烟儿好像已经对叶寒的这种白痴行为免疫了,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用只用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了句“大笨蛋”。

此时台上的主持长老内心本来就因为叶烟儿的天赋而感到兴奋,此时叶寒在底下这么一吆喝,几嗓子喊下来,不光长老自己忘了制止叶寒的行为,连他自己都快有点克制不住自己因兴奋而颤抖的双手,心想自己要是早年轻个几百岁,现在早跑到叶寒背后跟着一起吆喝了。

长老看着底下叶寒一伙在那卖力的吆喝着,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自己也为叶烟儿的天赋和修炼成果感到开心。但是测试毕竟还没有结束,“咳咳……”住持长老轻轻咳嗽了两声,正准备举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长老还没开口,就有一声严厉的呵责声从人群另一边传来。

“胡闹!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一位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从场外缓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二三十名叶家本院的精英子弟。

中年人笔直的向着会场中间走来,沿途的两边的几位族员纷纷抱拳弯腰点头道“二长老,好!”

叶寒看见了来人,向后面的一群小弟挥了挥手,那意思大概就是让大家都散了吧,别叫了,可以收功了,回家洗洗睡吧,你妈喊你回去吃饭了,再不回去菜都凉了的意思。

叶寒挥手之后真的转身就准备走,完全不想和二长老玩“手掌好”的游戏,然而他刚转身往前走一步,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挡住叶寒的正是二长老身后一群人中的一员,名叫叶青,年十五,比叶寒大两岁。是叶寒上一届里的翘楚,当年十四岁以战之灵七阶的实力通过族里的秉礼选拔被二长老看中,收为关门弟子。

为人看似谦和有礼,眼神里却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野心。如今一年过去了,在二长老门下,最近才突破战之魂,九阶的瓶颈,成为一名一阶战师。眼高于顶,在平辈里目空一切,然而最近叶烟儿的崛起确实让他内心的嫉妒和愤恨难平。

当初自己以战之灵七阶的实力通过秉礼已经可以说是叶家近百年来的最好成绩了,毕竟那年他才十四,没想到自己的记录才不过两年就被破了,而且还是一个比自己当年年纪小许多的黄毛丫头。

当叶青听说叶烟儿十岁战灵纹章刚刚觉醒,战力波动就达到了六阶的时候,内心的嫉妒远远超过喜悦。

在这片占元大陆之上,曾经有无数国家存在,年年冲突不断,战火连绵,直到有一天,人们发现了十岁的少年经过仪式的引导能够觉醒体内沉睡的战灵之力,战灵依附在人体上而形成的图案被称为纹耀,图形各不相同,因人而异。然而强大的天赋潜力,也往往会体现在纹耀本身和当时觉醒时的战力指标。

以一个当时普遍流行的例子来引证,纹耀目前已知的属性主要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为根本。一般如果两位战士战力相同,文耀的相克属性就会决定战局的走向,一般情况下只要战力相差不是太大,都是按照金克木,木克水,水克火,火克土,土克金。但是这只是当初的情况,五种基本文耀中,又以金,火为上,土,木为中,水为下。

因为几千年的传承之下,不知是何原因,水属性纹耀战士慢慢沦为了战场后勤,辅助一般的存在,专修治愈……

而又以金色纹耀最为强硬,火系纹耀最为霸道,符合战场厮杀的氛围,历来的大国之将多是觉醒自这两种文耀。

而极少的天才则会同时拥有多种纹耀,拥有更多战法,一旦战技修炼成型,便会造成难以预估的威力。

而觉醒型时的灵力波动则完全代表着本人的修炼天赋,一般人都会在一阶与三阶,之间,而超过了觉醒时超过了灵力达到了战灵三阶者如果不是出自宗门,绝对会成为大宗的抢手弟子人选,四阶者就已经可以冠以天才之名,修炼一途步步艰辛,觉醒时灵力每多一阶不但代表着起点比他人高出一阶,同时也代表着可怕的修炼天赋。

比如四阶觉醒者的修炼速度就是三阶者的一倍,三阶是二阶的一倍,以此类推便可以看出,六阶觉醒的叶烟儿哪怕每天只是吃饭睡觉,修炼速度也会是四阶觉醒的叶青的几倍。

而突破战之灵九阶的瓶颈后就会在体内凝聚一尊成型的战灵元魂,往后修炼一途才真正展开,前人根据往后修炼的实力提升,又将等级依次分为,战师,大战师,战尊,战宗,狂战王,斗战圣,无双战皇,封疆战神!而除了巅峰的存在,封疆战神之下,每个等级又按照一到九阶来区分同一称号下实力的强弱。

修炼一途,步步艰辛,一念错而万般毁,在整个大陆之上能达到狂战王级别的强者已经是屈指可数,往上那就更是传说一般的存在了,甚至有人猜测战王之后皆是空衔,无人能达到。

而叶青的纹耀属性是木,属性并不算差,勉强是个中等偏上,但是与叶烟儿的水火双纹耀相比,差的就不是一个两个档次。

在叶烟儿还没觉醒战灵纹耀之前,叶家后辈里面人人都觉得叶青会是未来家主的继承人。然而此时,只要有叶烟儿在,怎么也不会轮到他了。

日积月累之下,叶青对叶烟儿的存在,如芒在背,却又无可奈何。

他只是时常派人关注叶烟儿的消息,外人以为叶青也是叶烟儿的爱慕者之一,家中长辈对于叶青与叶烟儿的特别关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在意。

此时叶青却挡在叶寒面前,明眼人都知道叶青是要找叶寒的茬了,而且绝对会是个硬茬,原因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自然还是因为叶烟儿。

然而大多数人都是见怪不怪,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神,玩味的看着被挡住去路的叶寒。巴不得叶青狠狠教训一下叶寒这个天天跟着叶烟儿屁股后面,狐假虎威的狂妄小子。

“你就是叶寒?那个废物?”叶青带着冷漠的语气对着眼前这个“小矮子”看是问道,更像是威胁道。

年轻一辈里,除了天赋超群的叶烟儿之外,他听得最多的名字就是这个以搞破坏出了名的叶寒了。之前他在家族律法部执勤,每天都能看到关于叶寒时而放火,时而挖山的报告。而且听说这小子是叶烟儿的头号小弟。

柿子拿软的捏,打不了主人那就逗狗玩玩,抱着这样的想法,叶青的脑袋里已经积攒了一堆用来激怒叶寒的话。只要他敢出手就要他好看。

虽然同族规定,不能故意伤人,但拳脚无眼,以自己的身份就是失手打伤叶寒,让他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自己顶多也是挨一顿责骂。

“你就是叶寒?”看见叶寒呆呆的看着自己,并不做声的样子,叶青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不禁语气加重又问了一遍。

叶青并没有见过叶寒,但是叶寒却认识叶青。也知道他是一个心胸狭隘,骄傲自满之人。本不想搭理他,却抵不住对方一在追问,他知道躲不过去了,非战不可了。

于是在回头看了一眼台上叶烟儿的位置之后,突然在叶青面前,往后跳了两个大步。叶寒对这个距离感到很满意,不禁点了下头。“嗯,十米,安全距离”

然后用出了自己经典的嘲讽姿势,挺胸抬头,吸气收腹,左手叉腰,右手直指着叶青的脸,眉眼微微上挑,带着十分轻蔑的语气回答道

“你谁啊,废物废物的叫,长着一张鸡屁股脸很了不起么?看见你的脸,我就想笑,你是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宝贝么?”

“哼,不知所谓”叶青从鼻子里冒出声冷哼

“既然你想要我的宝贝,我就给你吧,接着”

叶青听着叶寒喊自己屁股脸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就准备出手,却见叶寒递给自己一个小圆球,然后就在一旁数数,“三,二,一,霹雳!天诛!”

嘭的一声,世界和平!叶青原地爆炸!

众人皆呆若母鸡。

后来人问在场者,当时发生了什么,众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母鸡啊!”

第三章 残酷月光

一声巨响过后,浓烟缓缓散去。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爆炸中心的叶青,此时的他怎一个惨字来形容。

本来一身得体的衣装现已被刚才的爆炸炸的破破烂烂,刚才严肃的神情也被焦黑面色代替,就连头发都还带着星点未灭的火苗。

这还是他紧急用灵力护体,勉强包裹着重要部位的衣物,要不然此时会更难堪。

叶青早就听闻叶寒平日里除了跟着叶烟儿,最为人所道的便是他从小到大怪异的行为举止。

叶寒并不是本家出生,听族里相传,叶寒是九岁那年由当时尚未闭关的门主从宗门支系带入本家的,其后不知为何很快便与当时刚刚觉醒战灵,家族崛起的希望之星叶烟儿走的及其亲近。

然而叶寒却没有半点修炼天赋,当他十岁那年进行族里举办的战魂觉醒仪式,魂力波动低到令人惊叹。

如果只是普通人的一阶觉醒,尚还有修炼的希望,但叶寒的觉醒魂力是零阶,而觉醒的文耀也只是掌心大小的圆圈,淡淡的白痕,没有任何颜色,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任何属性的特征。

如果把修炼者的天赋比喻成江河湖泊,三阶者可装一个湖泊,二阶便是一条溪流,一阶好歹也是一口大缸,而叶寒这种情况就像一只破碗,连一口魂力也装不下。

他与叶烟儿的天赋,同样也是百年难得一见,只不过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有着云泥之别。

叶寒虽然毫无修炼的天赋,却有着一项别人都难以企及的天资。

那就是他超凡的记忆力与动手能力,他曾经在一炷香的时间破解了被称为叶家巧匠七长老花费了数月时间布置下来刁难学生的琳琅棋局。

自从叶寒破解了七长老的棋局之后,七长老就像捡到宝一样,除了叶寒跟着叶烟儿日常时间外,都会被七长老拉到工坊研究图纸制造法器。

这刚刚送给叶青的惊喜小圆球,就是叶寒刚刚完成不久的杰作,全名叫,“三次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神鬼杀绝,霹雳雷珠!”

叶寒对自己取得这个名字感觉很满意,但是每次念完太累了,所以便简称“天诛”

“天诛”的威力大小取决于提前储存起来的魂力大小,比如一位一阶战师全力为其注入魂力,一次爆炸的威力便和一阶战师所放出的全力战技一样。以此理论前提假象,如果能请到一位战灵往上级别的绝世大能为“天诛”充能,其威力完全难以想象!

然而天诛也有着很多不完备的缺点,其制作工艺繁复精巧,而且魂力储存质量越高,所要求的材质也不相同,最关键的是天诛是一次性用品,叶寒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也只做出来三枚。

这一枚还是前两天他拜托叶烟儿注入了大约战之魂五阶的魂力,本打算有空拿去柳树池里炸个王八玩玩,试试威力的。

刚才心血来潮就扔出去了。

“哎,王八没炸成,炸成小松鼠。”叶寒看着被自己的杰作天诛给炸的头发倒立的叶青,居然不紧不慢的脱口而出,因为叶青现在的发型就像松鼠的尾巴。

带着火的蓬松感,仿佛不知不觉就站在了潮流的第一线,时尚,性感……

叶青本以为叶寒是个无法修炼,整天闲逛瞎捣乱的咸鱼废物,对他根本没有太上心,更谈不上对他有所防备,却没想到才一照面的功夫,主动找茬的自己,居然就在这个自己认为废物的人手上吃了瘪。

叶青本来是想找个机会让叶寒难堪,顺便嘲讽一下叶烟儿的跟班都是废物,却没想到叶寒一句话就激怒了自己,还用这么个充满魂力波动的小玩意弄得这么难堪。

“小混蛋,我要你死”

此时的叶青顾不得其他人的看法,双眼冒着怒火,手背文耀闪烁,青色的光纹缠绕手掌,身上魂力气息暴涨,站在叶青对面的叶寒感受最为深刻,仿佛突然一座小山压在自己身上,令自己动弹不得,膝盖不知觉的弯曲,仿佛快被这种威压给压垮了。

然而叶寒虽然此时已经被快压得抬不起头儿,却依然紧咬着牙关,紧握的手掌,因为太过用了,而导致略微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之中,此时内心的屈辱比身体感受到的压力更痛苦。

眼看叶青的掌力就要落在自己胸口,叶寒依旧是怒睁着双目,直视着叶青。其实叶寒是开口喊救命的,但是在叶青的魂压下,自己居然连张嘴都做不到。

“这就是一阶战师的实力么,果然战魂者的强横实力,不是自己这种无法修炼的小杂鱼身板能承受的,吾命休矣,但是……我不服!死也不能认这个怂,瞪也要瞪死你个小王八蛋”叶寒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只能心里骂道。

不然按叶寒平时的性格他是没有这么有骨气的时候的,他可是那种就算死也要继续调戏对手,嘲讽对手,至少他认为这样看起来死的比较有尊严。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掌风,自己的嘴角居然浮现一抹不甘的讥笑。

叶寒用尽全身的力气,愤怒的朝天吼出一句“王八蛋”,然后就紧握起拳头,用尽全力,那紧咬的牙关,仿佛都快把牙齿咬碎了,浑身气血翻涌,青筋暴起,一拳对着叶青的掌心而去。

嘭的一声,尘土飞扬,以两人为中心,一道人影被拳掌冲击的爆炸冲劲反袭,急射而出,待那人站定身形,旁人方才人才认出,被打飞出来的居然是衣衫破烂的叶青。

就在人人都目瞪口呆,看着此情此景之时。刚才两人冲突的中心的余烟慢慢散去,在那里依然有着两道身影站立着,只不过一道身影靓丽,另一道身影此时却狼狈不堪甚至奄奄一息的样子。

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眼看叶寒危在旦夕,紧急关头,一道白光从叶烟儿身上喷薄而出,叶烟儿居然在情急之下突破了,成为了一位新晋的一阶战师。

叶烟儿感到刚刚突破的自己体内魂力就像躁动不安的野兽,四处奔涌。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叶寒身边,用力挥出一拳,直接将叶青的青墨掌震退。

此时她左手挽着被刚才冲突余波所波及奄奄一息的叶寒,右手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

叶烟儿将看着接近昏厥的叶寒慢慢放至地面,慌乱的问了句“你没事吧,别死啊!笨蛋”,眼里仿佛着急的有泪光在打转。

“放心,死不了的,十步,安全距离。哈哈”叶寒干笑了两声,突然腹部就传来撕裂的疼痛,让他的脸色都带着抽搐。

“别逞强了,快躺好,老规矩,姐带你躺赢”

叶寒真的乖乖的躺在冰冷的石板上,没有在说话了。

只听着叶烟儿站起来,冲着叶青说了一句“我的人,你也敢动,找死”

而后就是一阵拳头打脸和叶青的惨叫声……

叶寒想笑却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次事件最后以二长老以小辈之间的互相切磋调停,而后叶家除了狗腿寒,还多了一个猪头青。

虽然二长老最后制止了叶烟儿和叶青的打斗,但是他本来是想看看刚刚晋级一阶战师的叶烟儿能和叶青战至什么程度,如果叶烟儿不敌,他会马上出手制止,却没想到全程都是叶青被叶烟儿暴力压制,而且拳拳打到脸!

等到他想制止的时候,叶青的脸上早就挨了十几记愤怒的铁拳了。别说真的像叶寒说的鸡屁股脸,完全成了大猪头。

叶寒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四周一片黑暗,耳边不停回荡着两个字“废物!废物!

慢慢地叶寒睁开了眼,此时他已经被安置在了小竹屋养伤,透过窗户,他看到一轮金黄色的月亮,慢慢的被黑暗吞噬,只留下一抹月牙,就像旁人对他的讥笑。

“连月光都这么残忍”

他知道,若果自己不能变强,这事永远不算完……

第四章 把酒当歌

月近半弯,皎洁如破裂的银盘。

这是西角岭一处装修气派的门院,月夜昏沉,乌鸦在枯枝上嘶叫,院内的宾客却依然在推杯换盏,歌舞之声不绝于耳。

大家都享受在这一片喜庆的氛围中,嘈杂,欢腾,却不知火红的死神将至!

门院的中间摆着一个大大的歌舞台,穿着云袖的舞女,轻歌曼舞,一轮又一轮曼妙的舞蹈让沉醉其中的人们感到美轮美奂,应接不暇。

舞台周边摆满了十几桌酒席,宾客们都是来自镇上的名流富甲,而舞台正对着的是一块高高的牌匾,石府两个大字豪气的被裱在牌匾上。

这一家的主人叫石磐,是青原镇上的一个做法器买卖的大老板,而今天是他八岁小儿子,石寒的生日。

台上舞女舞姿妖娆动人,台下正席上石寒母亲拉着九岁石寒的小手,指着舞台上的舞女对小石寒问道“你看台上的大姐姐们好不好看啊”

“好看”

“嘿嘿,臭小子,让你娶选一个大姐姐娶回家,乐不乐意啊”

“不乐意”

“那你喜欢哪个姑娘啊,娘亲帮你说个媒”

“真的么,我全部都喜欢,娘,我要把这些漂亮大姐姐都娶回家,陪我挖泥鳅”

梆~,一个响亮的脑瓜崩落在了石寒的脑袋上,

“你个傻小子,娶媳妇就是为了让你媳妇陪你玩泥鳅的么”

“娘,你干嘛打我啊,好疼啊”石寒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小乖乖,你都八岁了,别哭哭啼啼的,你可是男子汉啊,要坚强点,难不成以后还要找个媳妇,站在你身前保护你不成,那像什么样子?”

“娘亲,讨厌,你打人还不许我哭,我要告诉爹爹去”说完,石寒就踏着小碎步跑向了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人,“爹,娘又欺负我,呜呜呜”

“傻小子,不是告诉过你,你娘亲,那不叫打,那是爱的教育,你娘年轻的时候打我,额,不,爱我比爱你可深沉的多。你就忍忍吧,长大就好了”

“长大了,娘亲就不会打我了么?”

“不,我是说你长大了,皮就硬了,打的就不怎么疼了,哈哈哈”

“哈哈哈”躺在竹床上的叶寒此时也笑出了声,当他睁开双眼,眼前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刚才的景象就像一个虚浮的泡沫一样,在他睁眼的瞬间就幻灭了。

“五年了,来叶家已经整整五年了”叶寒侧着身,慢慢地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仅仅只是挪动了一下身体,仿佛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来自己这次伤的不轻。

“差距真的这么大么”叶寒忍不住看向自己手掌中的一个白色圆圈,叹气道。

即使每移动一下,浑身都传来了酸楚与疼痛,叶寒还是单手撑着床沿,慢慢的坐到了窗边的书桌上。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感叹了一下今晚的月光,叶寒突然长呼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此时的叶寒居然开始回忆起自己这第一次“挨打”的滋味了。

以前在安全距离之内,叶烟儿是完全可以保自己安然无恙的。

很快叶寒边总结出了第一个结论,安全距离得改!“十米不行,九米?好像区别不大,八米、好像还挺吉利的。”

安全距离的问题解决了,叶寒想到了自己这次的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霹雳天诛的威力!完全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没想到存储了战之灵六阶灵力的天诛就能炸破一阶战师的护体灵气,早知道就找叶弘老头或者门主把灵力注入里面了。

叶寒口中的叶弘老头就是叶家七院的七长老,同时也是掌管叶家天巧阁的阁主,矮矮胖胖,呵呵气气,嘴巴下面一口白胡子,平日里的爱好就是捉弄叶家小辈,叶寒的性格有一大半也是受叶弘的良好教育而导致的,平日里没事就拉着叶寒去鼓弄一些小玩意的灵器,这天诛球的发明也有叶弘长老很大的帮助。

虽然叶弘平日里也和叶寒一样喜欢捉弄学生,四处乱晃,是看起来最游手好闲的长老,尤其他还爱喝酒,嗜酒如命,喝醉酒之后更是疯疯癫癫似一条癞皮狗的,号称千杯不倒,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哪是什么千杯不倒,根本就是一条老酒虫,喝醉了,倒头就睡,不分场合。

七长老醉酒最有名的那次酒后失态,是他在叶家一次宴会上,对着在座的人敬酒敬了三圈,然后自己扔下酒杯,原地转了左一个三圈,右一个三圈。人家问他在干嘛,他说,“我在找门,特乃乃的,这门咋这么窄呢”

然后众人便是一阵哄笑,门主更是忍不住调笑他道“七弟,你这大摇大摆的左一个晃晃,右一个踉跄,这门对你来说当然是显得不够用了,改日我便拆了它,为你扩建三尺,今日你便委屈委屈,快去歇息吧,哈哈哈”

说完便看见胖胖的叶弘踮起了脚尖,两手高举过头结成一个爱心圆环的样子,侧着身子,像一个螃蟹一样,伸出短短肥肥的右脚,脚尖落地之前还在空中画了个小圆,仿佛在用脚尖试探脚落地处的深浅,好不容易一脚踩下去,右脚又这么小心翼翼的跟上。一不小心走急了,就像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往前踉踉跄跄一个不稳就五体投地,趴在了地面。

众人看着叶弘的模样,实在是想憋笑憋不住,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有几个年轻的执法主管,修行不够,定力不住,笑着笑着,肚子抽筋,直接笑吐了。

这么好玩的事情,叶寒当然没有错过,当时的他只是想着拉叶烟儿带自己上屋顶看漂亮大姐姐们跳舞,想不到最后看见了平日里爱作弄学生的胖子长老的窘态。笑的叶寒在屋顶上直打滚。

趴在地上的叶弘,滚了一圈,正面朝着天花板,一个鲤鱼打挺想站起来,腿站起来了,结果肚子负重太大,腰还没直起来,啪的一下,又一屁股坐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二长老使了个眼色让两边的护卫去把叶弘扶起来,当家叶丛山却挥了挥手,然后开口道“人嘛,活着就是为了个开心,今日宴会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拘谨呢,二弟”

说完又伸出手掌,做出请的姿势对着七长老叶弘“请继续你的表演……”

“切,你么都先看按,憋一位,按不占起来就处不取折个闷”叶弘口齿不清的说着,然后又躺了下去,一个咕噜滚,滚到了叶丛山的脚边。

叶丛山疑惑“七弟,你这是?我可扶不起你”

“切,达搁,泥可砍号乐,折罩角柔蛋非车”

(切,大哥你可看好了,这招是俺独创绝技,肉蛋飞车,起飞!!!)

原来叶弘滚到叶丛山脚下是为了蓄力,只见他又从叶丛山脚下朝着门口笔直的滚了过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可是就在叶弘的身体眼看就要滚出门口的时候他的大肚子又与门槛来了一个充满肉感的反弹,直接将叶弘整个人从屋顶弹了出去。

这时在屋顶的叶寒叶却跟着遭了秧,叶烟儿眼疾手快,闪的快,却没来得及了带上叶寒,前一秒还在笑叶弘这个大胖子的叶寒,下一秒就这么被叶弘顶着两个人在黑夜里这么追着流星而去

看着叶弘这一套奇妙的操作,然后化作一个流星而去,门主叶丛山还不忘冲着空中的叶弘挥手告别大喊道“七弟,慢些走,天黑路滑,别撞到人啊!撞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都是要从你天巧阁门人工钱里面扣的,注意安全!”

之后,在这场以叶弘一飞冲天落幕的滑稽表演下,叶弘整整消失了七天,直到当家的召开宗族会议,派人四处寻找叶弘,最后还是靠对叶弘颇为了解的叶寒凭着奇特的法子才找到找到了这条老酒虫。

那天叶寒四处搜寻无果,便又来到了叶家柳畔的池塘,眼细的叶寒发现池塘中间有个地方一直在不停的冒水泡。

一鱼钩甩下去,就把叶弘给钓了上来。还因此受到了叶家家主叶丛山的亲自表扬,被授予了叶家第一届机智少年的勋章。

叶寒拿到奖章的时候,当时还是很开心的,回去咬了一口,“切,居然是铜的,抠门”外面的金镶玉都是铁矿配礁石,第二天叶寒就拿去铁铺换了个锤子。

第五章 双鱼共生

冷月如盘,冷风如刀,萧萧的夜风从窗口处灌入,如冰水拍打羊羔,正常人此时都会紧紧衣裳探起身子,关小窗口。

而此时的叶寒却不以为然,任凭万千思绪在回忆中翻飞,夹着许多痛苦不甘与无奈,好一会儿才在一声愤恨的锤墙声中回到现实。

叶家的房间大都是由西山搬运的金刚凉石为砖石,赤木为衔接,联合结错。抗击能力极强,此番用意便是为了更多潜修刻苦的族人能有一个自己独立的修炼空间,甚至于在房间中也可不断地锤炼自己的战技。

金刚凉石,可轻易抵挡战师级别的轰击而无损,此奇石大量产于西山连脉,而西山连脉是一座连绵百里的群山,属于叶,黄,秋,唐四大家族的共同管辖区。几大家族的房屋,城墙,要塞皆是由此石为底料建造。

刚才叶寒思绪翻飞,情不自禁一拳愤恨挥击而出,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墙上,当场就痛得叶寒一阵嘴角直咧咧。

然而他没有察觉到墙体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肉眼完全无法察觉的裂痕。

“叶寒啊,叶寒,怎么这么想不开,没事锤什么墙,锤豆腐多好,又便宜,还不浪费,碎掉的豆腐还能做豆腐花儿喝,想想就美滋滋”

晚风吹动着叶寒的衣角,腰环缝扣的玉环中发出了和叶寒本人一模一样的声音。

“你少废话,我这一拳哪有你白天被打的厉害,话说,你一天天能少折腾点么,迟早被你玩死了要。”

“安啦,安啦,我可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我从来不会乱来的,你敬我一丈,我还你一尺啦,哈哈哈哈”

“我敬你一丈?我敬你个制杖,我之前也听过一些传说,从法宝法器里面会有些大佬级别的灵魂人物出现,为嘛你丫就是个制杖啊,而且你丢人,拜托丢你自己的人好么,不要整天用我的脸去。”

“不不不,此话差矣,少年,你太年轻,又心浮气躁。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这世间烦恼千千万,最后只要习惯就好,自在方本心,逍遥随我意可一直是我教导你的为人标准啊”

玉佩的光纹渐渐由翠绿变暗淡,转自极黑之色,一阴一阳两条鱼形花纹转动,活灵活现,赫然是太极八卦里的两条代表着万物平衡的阴阳鱼。

玉佩中阳鱼的黑色眼珠抖动,一个与叶寒外形一模一样的灵烟飘散而出,出现在叶寒面前。

“三年前的那天,你强行驱动八阵图,召唤出魔剑神屠,就为了从三星魔猿王的手下救下叶烟儿那丫头,本就伤痕累累的你,伤上加伤,神屠又乃诛神之刃,需用强大的灵魂力为引导,你那一刀落下,斩杀猿王的同时,神屠亦同时将你的灵魂撕裂”

叶寒听着双鱼玉佩的话语默然不做回应。

双鱼话语继续说道,“唉,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后面那句我忘了,人老了记忆不管用了,你小子也是会玩,追妹子也没见过你这样的,第一天进叶家就去追着人家面前讨打,硬挨了人家三掌,人家没打死你就不错了,伤还没好一半就又跑去玩英雄救美”

“你在灵魂即将消散之际,在内心不是不断地咬牙挣扎,不能死么,像这样啊~啊~我……我不能…我不能死”双鱼一边伸出手掌,面目狰狞的模仿着,一面口里声情并茂地喊着另叶寒听着尴尬无比的声音。

“够了!”叶寒喊道“咳咳,咳咳咳!”叶寒一激动牵引了肺叶的内伤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好好好,别激动,别激动,少了一半灵魂的你,本来就已经比肾虚体虚的人还虚了,别轻易激动啊,人喃,最重要的即是开心呐”

“那日我感应到你即将灵消体散,便自发从八阵图中跃出,利用双鱼玉佩的灵性将你的灵魂一分为二,一半封印在双鱼玉佩中,一半留存你的体内,只有这样才能防止你灵魂爆体而亡。而后我掐指一算,见你我应有此缘,便以道法三千衍衍,帮你修补灵魂,无奈这并非我所熟悉的世界,道法在这,效力底下,都三年了,才修补了这么一丢丢”双鱼灵一边说一用拇指掐着小指头比划着。

“喏,三年才修补了一根小指头”

“切”叶寒看着双鱼的比划,下意识的切了一声。

“喂喂喂,你什么态度么,你就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么,我没叫替我你端茶递水,洗衣叠被就不错了,你还敢切我,你什么态度嘛!你以为我不急么,我还赶着飞升呢。”

“你急么?我看你每天在树下吹吹箫,池塘边逗逗王八,没事就去招惹两个叶家嚣张子弟,然后就是跟着叶烟儿屁股后面转,每天都挺惬意的啊。”

“非也,非也。我虽在白天接收了你的身体,但在封印你一半灵魂的时候,你的记忆也流入了我的脑袋里,我这性格可是完全按照你小时候来着。你太执着于过去的痛苦,既然这样不如就透过你的眼让我替你逍遥自在的活一阵子呗,好歹我们现在也算一心同体的,你我记忆可是共享的,做个痛苦的凡人,不如做个每天高高兴兴的傻子。”

叶寒听到记忆共享几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混蛋,就是因为记忆共享,我一想到你给我留下那么多白痴的记忆,我分分钟想打死你。”

“非也非也,此乃贫道教你做人也!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重要的话总是要多说几遍的嘛,你记不住下次我再教你嘛。”

“住嘴吧你,死话痨,平时晚上没见你这么多话,今天倒是精神的很啊,叨叨叨叨,吵得我心烦。”

“没办法,我这不下午也昏了一下午么”

“你这是活该”

“略略略,我喜欢,你管不着,哈哈哈,傻子”

“小弟无话可说,兄台真乃奇人也,小弟愚钝,无法理解兄台所言,所以请你滚去睡你的觉!”

“也好,我出来本来只是为了告诉你,前阵子我无聊鼓弄出来的炸弹天诛,在今天的爆炸力好像有一部分灵力进入了你的身体,虽然只是微乎其微,但是我的灵魂本源比你雄厚,一丝一缕的灵力流动都逃不过我的眼底。你也知道我灵魂本不属于这里,无法助你修炼,关于灵力的事,爱莫能助,你自己好好研究一下吧。回见”叶双一说完,便一溜烟的缩回了玉佩里面。

叶双是叶寒在心里给他取的名字,叶寒曾经问过他一次,他这玉佩里的残识,姓甚名谁,来自何方,然而叶双常常笑而不答或曰一切皆缘,吾辈修缘又何必问缘之所起。当叶寒和他说起叶双这么名字,他居然立马笑嘻嘻的接收了,还说“叶双,叶双,举世无双,好名字,很配我,哈哈哈。你怎么想到了,小子。”

“你是不是傻,你从双鱼玉佩里出来,那就当然叫叶双咯,难道叫你叶鱼……”

“这样啊,真是简单粗暴,易懂好记,我喜欢。”

叶双回去了玉佩里面,叶寒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下来。

叶寒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古木横雕的书案前,双手摊开一卷羊革草图,羊革上很清晰的记录着叶寒创作的灵器天诛。叶寒一边一字一句仔细阅读,一边口中呢喃着念道,

“灵器……灵魂……爆炸……”

“灵器……灵魂……爆炸……”

“灵器……灵魂……爆炸……”

灵器是以灵气为本源驱动的法宝,大千世界,万千道门,灵器的用途也是千差万别。

这天诛究竟有何不同,叶双所说的爆炸灵气入体又是怎么回事。

“爆炸究竟是什么?”

叶寒苦思一夜无果。

第六章 有赌未必输

太阳西垂,夕阳的余晖照耀着大地,温暖却不炽烈的阳光轻抚着流云,就像情人离别的拥吻,热烈而不舍。

即将消逝的余晖,照着秋水,照着池塘,也照着佳人的倩影。

叶烟儿此刻正盘膝坐于凉亭之顶,秀发扎起,马尾辫末端的发丝在微风中跃动,凉亭与少女的影子被拉的狭长。

鼻息吸吐均匀,胸腹微微起伏,一阵阵灵气仿佛像被风搅乱的花粉纷纷自花草鱼从乃至宇宙洪荒纷至沓来,自呼吸乃至皮肤四肢的细微毛孔中,涌入叶烟儿的身体中。

一呼一吸,皆是牵引,四肢百骸,化为熔炉。

修炼一途,虽有法门心决万千,然基础之道,却都大同小异,在没有突破战灵化形之前,任何高级心法都与最古老的呼吸吐纳功效无异。

等到战灵化形,纹耀便会攀附其上,等到那时,就需要修炼与纹耀属性相对应的心法口诀,方能更进一步。

在接近一下午的修习吐纳之后,叶烟儿睁开微闭的双眼,灵眸闪动,习惯性的望向柳树下,池塘边。以往此时,都会有一白衣少年向她挥手,大喊道“烟儿姐,快下来吃鸡,老王叔的黄金脆皮鸡”。

今日叶寒不在,叶烟儿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恍惚,然而很快便恢复平静。

“那家伙,冒冒失失,这次就当买个教训,笨蛋一个”叶烟儿嘴上虽然这样说着,想着叶寒被打伤,心里却有一丝蜜蜂扎了一下的疼痛。“我还有更强才可以”

强迫着自己不去再想,叶烟儿自凉亭一跃而下,向着家族药房的方向疾步走去。然而刚走没两步便被一个人形粽子给拦了去路。

“这是急着去哪里啊,烟儿妹妹”一个身穿淡紫青衫的魁梧汉子右手拿着一把花扇,伸出宽阔的左手拦住了叶烟儿的去路。然而相比较之下,汉子头上缠裹里三层外三层的纱布显得极其突兀与滑稽。

“你是?哪来的剥皮乌龟大粽子?”叶烟儿自十一岁起便日日和叶寒来往密切,耳融目染下,准确说是被叶双带上了一条清新的脑回路,对于厌烦之人从来没有好言相向,客气两个字,不存在的。

“哟哟哟,烟儿妹妹真是健忘,刚打完人就不记得我了,昨日之事是我不对,长老特命我前来道声抱歉,你与我都是叶家未来希望,长老希望烟儿妹妹不计前嫌,不要伤了我们自家人之间的和气”

这被包裹着像粽子一样的男子便是之前挑衅叶寒,被炸成猪头,后又被暴怒的叶烟儿打成猪头的叶青。

叶青话语轻缓温和,然而内心此时却如毒蛇吐信,刀口抵心,恨不得将叶寒和叶烟儿二人,碎尸万段。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叶青相信,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机会,总有一天,叶烟儿,我要趁你病,要你命,嘿嘿嘿。至于到那时,没有了叶烟儿庇护的叶寒,我要将你一刀刀剁了喂乌龟。

叶青越想越过瘾,面目都开始渐渐狰狞,身体都兴奋的开始微微颤抖。

叶烟儿听完叶青的话语,眼神却渐渐冷冽,一股隐含的杀气满溢而出。

叶青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就像有人突然拿着一把尖刀站在他的身后,他赶紧接着正色道“另外长老还命我前来告知,三个月后将举办家族会武,通过淘汰赛制,选拔出四位我叶家晚辈中实力优异者,参加贺兰战灵学院的入院考试,关于贺兰学院的考试资格有多重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贺兰学院是天蓝王国,也就是叶寒他们所在王国中实力最为强横的一所国立战灵学院,在职的老师中有十几位战尊强者,甚至传言校长司徒红鹰已在战尊之境停留许久,就差一份机缘顿悟便可到战宗之境。但就是这一份机缘顿悟,多少人穷尽一生也难以寻获。

而对于一些大家族的后辈来说,进入贺兰学院无异于踏上前往强者的必经之路。光是拥有能参加贺兰学院入学考试的资格便让许多人眼中狂热无比。然而这个世界实力为尊,没有强硬的实力为支撑,即使进了最顶级的学院也会很快被淘汰下来,优胜劣汰,自古如此。

“说完了么?说完了就快滚”

叶青没想到叶烟儿居然完全不给自己留一分情面。

“叶寒那个废物有什么好的?只有我这样的人才配的上你,叶寒哪一点能和我比,论出生,论资质我比他强百倍,只要我们在一起,叶家的未来,叶家的产业就都是我们的了。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

“你的眼界居然如此狭隘,光这一点,叶寒就比你强一万倍。不要说我,假以时日,你连叶寒的影子也追不上。”

“哈哈哈哈,这真是我今天听过最可笑的笑话,家族会武选拔,家族的每一个后辈都有机会参加,前提是战灵力得超过六阶,那个废物怕是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吧。你敢和我打个赌么,我赌那个小王八蛋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连面都不敢露,出来也是自取其辱。”

“我不说话,给你脸了,厕所里点火,你找死”叶烟儿明显被激怒了,叶烟儿行事并没有叶寒那么肆无忌惮,每次动手都是在对方要准备攻击叶寒之后,开始碍于自己并没有理由再动手,便准备听完叶青的话语转身离开便是。谁知对方越说越来劲,当着自己的面三番两次羞辱叶寒,忍无可忍。一条云形怪鸟正在背后缓缓凝形。

眼看叶烟儿准备动手,叶青先是心里一惊,脸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他此次也不是毫无依仗,就在昨天突然的爆炸与一顿痛殴之下,叶青内心的阴郁愤恨嫉妒之情就像无数条毒蛇缠绕在他的心头,在内心杀机一线之际,居然突破了战灵化形的瓶颈,一条灵气汇聚而成的青色小蛇盘踞在他的袖口中,配合他本身的木系纹耀攀附,简直就是一条活脱脱的毒蛇竹叶青,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现在叶青就等着叶烟儿攻过来,只要她进入自己三步范围之内,袖口小蛇就可以随时激射而出,只要叶烟儿中了我的灵蛇毒,纵使你天赋再如何强横,也只能任我宰割,哈哈哈。

“我和你赌!!!”

一声突兀的低喝之声,消弭了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叶烟儿不必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就像一张竖琴被一双纤纤玉手撩拨,心动却很安宁。

叶寒嘴里叼着一根杂草,踏着一双草鞋,左手插兜,右手抬起靠向肩膀,用两根手指勾着白色的外衣披在身后。自广场的一头踏着池塘中间的小桥走来,一阵狂风略起,吹动着叶寒的发丝与衣袂。

叶烟儿感觉今天的叶寒仿佛和平常很不一样,少了慵懒和傻气,眼神多了一份冷酷和睿智。然而不变的嚣张还是那个嚣张。

“哈哈哈哈,今天是什么日子,好笑的事情那么多,你说你要跟我赌,你拿什么跟我赌,废物”

“别**,有赌未必输”

叶寒的眼神仿佛来自九幽寒泉,被叶寒直视的叶青此刻也有点出神,此刻他才发现他仿佛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明明昨天才打过照面,今天的叶寒从头到脚就像换了个人,气质从一只癫狂的疯羊变成一只孤傲的野狼。

“烟儿,这里有我”叶寒目光流转看向了一旁的叶烟儿一眼。

仅仅一眼,只有与叶寒目光对视的叶烟儿注意到了叶寒看向自己的眼神与以往完全不同,黑色的瞳仁底下蕴藏着无限的温柔。

“你叫我什么?”叶烟儿仿佛想确定些什么,反问道。

“烟儿,怎么了?”

“嗯~没事喔,嘿嘿”叶烟儿欢快的跑向了叶寒身后,之后还探出半个脑袋对着对面的叶青做了个嘲讽的鬼脸。

叶青完全惊呆了,他完全想不通,不论其他,单论昨天还将自己吊打的怀疑人生的女人,现在怎么会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躲在叶寒身后。

“叶寒,你个垃圾,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叶青看着叶寒在这强出头,叶烟儿是不会主动攻过来了,一气之下便准备抢手出击给叶寒一个下马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声从叶寒的口中发出,仿佛积压胸口多年的不痛快和压抑之感都在这一阵狂笑声中挥洒而去。

笑声并未像灵力高手一样响彻寰宇,却依旧听得震人心魄。

迎面袭来的叶青也急忙停下了脚步,自从上次被这小子炸了个手足无措,灰头土脸,叶青明白了一个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叶青目光狐疑的看着他。

“我说过,我是来和你打赌的,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有什么区别么,我就赌你打不过我,你敢赌么”

“有何不敢”叶寒带着蔑视得轻笑道。

第七章 愿赌要服输

“有何不敢”叶寒不屑地轻笑回道“既然要赌,没有赌注叫什么赌局”

“我们就赌你敢不敢接我一拳,你若能接我一拳,还能站着,便算我输,若我输了,有什么要求随便提,悉听尊便”叶青并没有说自己赢了要如何如何,然而明眼人一眼便知道,叶青要赌的这一拳便是他赢下的筹码,叶青掐准了毫无灵力的叶寒根本无法招架自己的全力一击。

叶青并没有托大,叶青虽然在叶寒手下吃过瘪,但在他心里,他是输给了叶寒的下三烂手段。这次他就算有别的法器护体,士别三日,自己可也不是昨天的自己了。我可是一阶灵蛇战师了,一想到这,叶青心里不禁又自豪了起来,昨日被叶烟儿打落在地的尊严又被自己捡了起来,他仿佛又找到了以往被同辈簇拥,溜须拍马的虚荣感,自从觉醒了战灵,叶青就开始感叹,啊~无敌的寂寞又回来了。

现在的叶青可是一名正正规规,如假包换的一阶战师,拥有着成型的战灵辅助,这一拳下去,叶青已决心,令叶寒,非死即残。

叶青心中的算盘便是,只要叶寒答应了赌约,就等于是胜局在握,他的目的已达到了。

“我要和你赌一巴掌!”

“你说什么?”叶青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实说要不是因为有叶烟儿在叶寒的背后撑腰,他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现在一个昨天还被自己的拳风炸伤的废物,居然认真的思考接自己一拳,还想给自己一巴掌。可笑,可笑啊。

“好,小爷我就和你赌这一巴掌,不过我这人一向很大方,你也知道拳脚无眼,七长老和你背后的烟儿一向都很疼你,我可不想因为你我这赌局惹上麻烦,你若赢了我,我便痛痛快快让你打一巴掌,反而我若把你打残咯,我也不会落井下石再打你一巴掌,但是你也不能唆使你的烟儿姐动手喔,毕竟,要赌,就要愿赌服输喔~喔,哈哈哈”

叶青的心思就像一条毒蛇一样缜密,他知道自己这一拳下去,若把叶寒打死,自己肯定得不偿失,不能因为叶寒的一条贱命断送自己以后竞争家主的机会,所以,他这一拳最好的结果就是把叶寒打残,然而打残也有打残的麻烦,叶寒虽然没有灵力,对家族影响不大,但是他鼓弄那些法器小玩意的天赋确实令人刮目,之前炸伤自己的奇异小球后来得知便是叶寒自己独创的灵器。更有传言七长老日后会把叶家天巧阁阁主的位置传给他,若不诱导叶寒自己承担结果,自己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辩解是少不了一番的,也甚是麻烦。

“好”叶寒听完他的话语,早已洞察他的心思,然而既然已决定接他一拳,叶寒也并非没有把握,既然已经决定的事,何须再多言。

“来!”叶寒一声怒喝。

“找死!”看着叶寒基本已经落入了自己的陷阱,叶青便瞬间聚气于灵,灵气化形,一条活灵活现的竹叶青盘踞于叶青的右臂。

“一阶战师?”叶寒身后的叶烟儿底呼了一声,眼神一冷,身后的云凰瞬间成型,准备制止这场赌约。

叶寒和叶青同时感受到叶烟儿体内急剧攀升的灵力,叶青回想起被暴打的回忆,挥出的拳头不免有些迟疑。

叶寒却微微侧过头,看了叶烟儿一眼,眼神里传递给叶烟儿的只有一句话“没事,有我在”

这个眼神,三年前叶烟儿也见过一次,真的是既熟悉又温暖的眼神。

就在这一短短瞬间,叶烟儿的思绪一下子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妖兽横行的风铃火山,回忆里清晰的余温和此刻荡漾的心神,使她更加确定,那个独自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勇敢地站在她身前,挥出了惊天一剑斩杀了那片山脉的妖兽之王三星魔兽狂暴猿王的叶寒,那个在九死一生的环境下仅凭一人一剑便力挽狂澜的叶寒,叶烟儿心目中的那个盖世英雄叶寒。

最强的叶寒。

他,回来了。

叶烟儿收敛了自己的灵力,因为她此刻完全的信任叶寒,正因为这是她曾经见过的最强之人的眼神。

妖兽与人的修炼不同许多妖兽天生便有强弱之分,妖兽依赖血统里的力量,世人也同样按照妖兽的实力强弱,分别以一到九星来区分,其实力恰巧可以从战之灵,战师到封疆战神的九个阶级,譬如说,一只成熟期的三星魔兽对战一名没有威力强大法宝傍身,或者特殊手段的普通大战师级别修炼者,其结果必然是碾压,魔兽拥有强横的肉体和野兽的凶狠,就算是大部分战宗强者也没有把握在一招之下斩杀一只恐怖的三星魔猿王。

一个没有任何灵力,拖着重伤的身体的少年,以一把漆黑无比,仿佛吞噬星辰的巨剑,伴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神屠!!!”。

一道划破天际的黑芒从猿王的身体穿过,猿王的眼里只剩下一片死寂,它所有的生机都在那一刻被漆黑的剑芒带走,身首分离,一刀两断。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偏偏那个化不可能为可能,创造奇迹的少年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前,就像那时一样。

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去阻止他。

化不可能为可能之人。

他就是,叶寒!

叶烟儿心中所想,叶青当然无法窥探,他只看到叶寒回头看了叶烟儿一眼,叶烟儿便收敛身上的恐怖气息。叶青以为叶寒还是为了面子强出头,制止了叶烟儿的援手。

愤恨如毒蛇再一次爬上叶青心头,既然你一心找死就怪不得我了,愤怒的铁拳正冲着叶寒的面门狠狠地砸下。

叶青的拳头青筋暴起,手臂的每一根经络里都充斥着澎湃的灵力,双腿像一颗炮弹嘭的一下,离地而起,明明战灵和心思都像一条毒蛇的叶青,此时的拳风却像一只下山扑食的猎豹。他此刻选择放弃一切的花招和路数,以纯粹的灵力和绝对的力量碾压叶寒。

他已经准备好了面对叶寒的所有诡计,然而有硬碰硬这个想法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个。

蓬勃的气息就像万丈海潮迎着叶寒拍打而来,浪潮中夹杂着一只狂鲨,血盆大口仿佛已经张开要咬住叶寒的脖子。

然而,出人意料的,叶青的铁拳在距离叶寒面门还有一寸的时候,停住了。

并非叶青悬崖勒马收了气息,他这气势磅礴的一拳,确确实实地打了出去,也确确实实地打在了叶寒的身体上,只不过部位从面门变成了手掌。

或者换一种角度看,没有挪动身姿的叶寒,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掌,牢牢的接住了身为一阶战师叶家后辈除却叶烟儿算是第一人的叶青的一拳。

拳风的余劲还在震动着叶寒的衣袂,然而接下叶青拳头的手掌却是纹丝不动,在拳风的鼓动下,叶寒整个人就像一座巨峰面对着海潮的拍打巍然不动,其势,不动如山。

任何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论多么难以接受,你都只能去接受它。

而此时此地,叶青显然对这个结果表示不能接受。

整个人还深陷在现实与预想的巨大落差中。

“你输了。”叶寒冷漠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回荡

我输了?就在叶青还在逃避现实的时候。

叶寒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然后又轻轻抬起,“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下。

“有赌未必输,但是愿赌,就要,服输。”

叶青的左脸就像被一只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了一下,叶青整个人在震惊下,毫无防备的被这个耳光给扇倒在一侧,踉跄两步,才站稳。

比左边的疼痛感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叶寒刚才的话语一字一句,就像一根根细针扎在他的自尊心上。

“我要杀了你”这次叶青真的动了杀机,全然不顾叶烟儿就在叶寒身后。

“如果你办得到,可惜你不行。”叶寒的面色仍然没有半分改变,叶寒握紧右拳,手臂微抬,伸出拇指,用拇指侧面,轻划了一下嘴角流出的血迹。然后小臂前推,在叶青的面前将拇指逆时针倒划,还往下戳了两下。

呸出一口血痰,不屑的吐出两字“垃圾”

“你……”

“我怎样?”

一队护卫队被刚才拳掌相撞的战力波动吸引而来。

最终叶寒与叶青的对峙,被路过的家族护卫队看到,领队叶幽,以后辈年青气躁不好好修炼整天寻衅滋事,说了三人两句便遣散了他们。

叶青气愤的挥袖而去,临别还不忘回头丢句狠话,“今日事,可不算完,三个月后,家族会武上,只要你敢上台,哼哼,你就等着被人抬着下来吧”

“山不转水转,走着瞧”叶青招呼了一下身边小弟,叶青带着一肚子气就这么走了。

自从两年前,叶双自双鱼玉佩中自主救下灵魂被撕裂的叶寒,叶寒凭借仅剩下的一半灵魂每天只能完全支配自己的身体一两个时辰已然是极限。

然而少年叶寒心中谨记着家族父母血仇未报,修炼一刻不曾停歇,每天灵智能够支配自己身体的这短短时间,几乎全部用来修炼。修炼一条路天资固然极其重要,然而刻苦坚持,永不懈怠方能至远。

叶寒便是坚信着四个字,天道酬勤。

自那之后,叶双和叶寒便定下了一个计划,在叶寒灵魂无法复原之前,由叶双负责白天来支配自己的身体,而叶寒则利用每一个孤独的夜晚在房屋之中,冥想修炼,从不间断。

在报仇的驱动下,不断的勤修苦炼的叶寒,早已有战之灵八阶的灵力。若不是其灵魂不全,每天所能修炼的时间有限,单论天赋而言,即使与叶烟儿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然而令叶寒颇感无奈的一点便是,无论自己的灵力修炼多高,只要是由叶双来支配自己的身体,身体里的灵力就像是一滩死水,毫无波动。并不是自己不愿意让叶双调动自己的灵力,而是叶双根本用不了。

用叶双自己最后理解的话来说,灵力就像被封锁在叶寒的仓库里面,而叶寒自己的灵魂就是钥匙,即使叶双想用也用不了,同样的,叶双也无法用叶寒的身体替他修炼,所以叶寒在叶家这两年来就一直背负着废物的名头。

皇天不负有心人,即使叶寒只剩下一半的灵魂,他依然凭借着自己的不懈的努力追赶着天才们的步伐,紧追其后。

叶双此时正在玉佩里把发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在心里对叶寒说了句“兄弟,要不要这么刚、”

第八章 谁家的傻儿子

池塘边的柳条随风飘荡,微风吹散浮着青藻的绿潭,太阳已快落西山。

随着叶青气愤地离去,家族护卫队也继续去别处巡逻,此时池塘旁的凉亭前只剩下叶寒叶烟儿二人。

叶烟儿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白衣的消瘦少年,心中产生了一阵怜惜之情,轻唇为张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叶寒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她微笑着轻声说道“今日我还有些许时间,后山有一片草地,你应该还记得那里,月上梢头,不见不散。”

叶烟儿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叶寒的脸上,却不见叶寒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地用双指并作剑指,轻抚了一下腰间的阴阳双鱼玉佩,玉佩上一丝肉眼难察的黑白光线流转,转瞬而逝。

嘴边话语刚落,叶寒便颓然的瘫坐在地。

大口喘着粗气。然后突然间,叶寒就像脑袋里面想起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立马起身,拍拍屁股后面的灰尘,冲着叶烟儿,笑嘻嘻的说了句,“我有点事,回头见”。

然后就一边喊着“救命啊,杀人啦,七爷救命啊。”便冲着天巧阁的方向飞奔而去,跑出百米外还不忘回头冲着叶烟儿喊了一句“烟儿姐,千万别忘了啊,今晚,小树林见!”

叶寒一边大喊还一边假哭,就像一个五岁的孩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一路带烟小跑回家找爹妈哭诉一样。

看着叶寒一路狂奔的过往同族子弟,纷纷侧目,却并不显惊讶。

与此同时,叶家广场旁的一颗老槐树下,一名头戴方帽,面如重枣的粗犷中年汉子正与一位白衣白须白眉白发,头如寿桃的老者下着围棋。两人身后纷纷站着数位面色庄重的随从。

其中白须老者身后的一位体型消瘦,面目如鹰隼的男子,看着边喊边跑的叶寒,不禁露出一声鄙夷之色低骂了一声道,“疯疯癫癫的傻小子”。

这位目如鹰隼的男子正是叶家执法队大队长,叶严,人如其名,凡事皆以叶家律法为优先,族中无论老少,凡是触碰族中规矩皆不手软。凡是,凡事,凡世间之事,总有例外。

叶寒就是那个让他头疼不已的例外。

族中最重的刑罚无非两种,凡杀人,放火,盗窃,奸淫者一类者。或废其灵脉成为废人,或驱逐出族,是死是活与叶家再无瓜葛。

然叶寒进叶家以来不过数天,就传出叶寒偷窥叶烟儿洗澡,被其三掌打成大脑一级伤残,成了个名副其实的脑残儿童,数日后又以特殊手段救出被困魔兽山脉包括叶烟儿在内的叶家子弟众人,叶寒伤势过重昏迷数月,其细节已不可深究,但其结果摆在众人眼前。

叶寒于叶家有恩。

家主叶丛山综合考量之下,为叶寒颁出一道特赦令,凡叶家境内,家主以下,执法弟子往上,包括叶家七大长老,四大护法,心中当尊叶寒为宾客之道,以报其恩。

然这道特赦令,与叶寒同辈的叶家子弟却并不知情。

只要叶寒没有在叶家杀人,**。其他的小事,执法队皆不用追究。毕竟,叶寒并非真正叶家人,其修炼天赋又如此之差,对其严加管教又当如何?难道培养个教书先生出来。

因为这种种原因,叶寒慢慢成长为了叶家一朵人人都不能忽视,散发着别样醉人气息的奇葩。

叶严外貌方才年过三十出头,其实力便已经达到可怕的三阶大战师阶级,毕竟他有个不苟言笑又刻薄严谨的爹,叶家二长老叶苟。活在这种父亲的影响下,有着这般实力便不再稀奇,严师出高徒,这句话同样适用于父子。

原本正眯着眼,仔细瞧着棋盘的白须老者,叶家的三长老叶桓却抬起头将目光从棋局上移开,瞅着一路苦闹小跑的叶寒,眼里一阵精光闪过,轻笑道,“年轻人嘛,有活力是好事。”

棋盘对面的壮汉却面有几分疑惑的问道“方才那小子是?”

“我叶家一贪玩小辈而已,不足道,不足道,呵呵,唐兄”

绿帽壮汉原是唐家家主,唐岱,土系战灵,五阶战尊。若论年龄比叶家三长老叶桓整整大一轮,却保养的如此好,皆是因为,土系纹耀乃五大纹耀中,最接近生灵的一系,而唐岱又是灵气炼体的高手,凭着唐家秘传战技,不动如山,一身以不变应万变的罩门,百人难破。更凭着一些狠辣手段后来居上,带领唐家成功跻身群阳城四大家族之列。此人不容小觑。

为了此次家族会武,唐岱便是带着一车自家后山种的珍贵药材前来拜访叶家,希望能和叶家结盟,在三个月后的家族比武中确保唐家能有一人安全出线。

“唐兄此番前来,心意我叶家也早已明了,只是……”叶桓端起手旁茶杯,吹吹杯中轻浮的普洱,用杯盖押着茶叶,小呡一口,对着唐岱悠悠说道。这架势,周遭人皆已明白是要开始谈价了。

既然周遭人都已看出,唐岱为人老道不失心机,又岂会看不出叶桓坐地起价的架势。

“叶兄有何疑虑,但说无妨,又没有外人……”

唐岱的话还没说完,众人便见着一个脑袋从棋盘边慢悠悠的探了出来“二大爷,绿帽大叔,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阿强啊。”

众人刚才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叶桓和唐岱的对话上,完全没注意到刚才还在发疯乱跑的叶寒不知不觉早已走到了棋盘跟前,在周围的草地上四处翻找,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此时又刚好在唐岱话语未落之际,冒出个头来。

“叶兄,这……”

“呵呵,无妨无妨,此子名为叶寒,乃我叶家小辈,自小得了怪病,心智大多时候与五六岁孩童一般,常常行顽童之事,唐兄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原来如此。”唐岱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难怪我看这小友骨骼清奇,眉清目秀,行事却如此奇诡非常人。如是这般。”

“小朋友,阿强是谁啊?”唐岱此时却像是被提起来兴趣,侧过身来,问向叶寒。

“阿强不是人,是我养的蛐蛐,今早我放它在这吃草,刚才路过想起来,便来寻它。”

“哈哈哈哈哈”唐岱听闻此言,大笑出声,其身后众人也是掩面偷笑。

一声蝉鸣响起,唐岱掌心向后,灵气汇聚手掌,凌空一抓,一只薄意青蝉便到了唐岱的掌中。

“诺,小友,这只蝉送给你,你的阿强可能是找不到了,我和你大爷还有话要讲,你且一边玩耍去,可好。”唐岱依然眼带三分笑意将手中鸣蝉交到叶寒手中。

“多谢绿帽叔叔。”叶寒拿到蝉之后一路踩着恰似魔鬼的步伐向着原方向而去。

“晚辈不解,唐前辈何须如何”叶严忍不住开口。

“谁家还没有个傻儿子啊,哈哈哈”唐岱大笑

众人愕然。

叶桓此时面部依然带着微笑,内心却是万马奔腾,臭小子啊,臭小子,真是哪都有你,天天丢我叶家人,这么大的人了每天就知道逗王八,养蛐蛐。

一想到叶寒也没有灵力,也无法修炼,每天大把时光,只能由他去浪了。

苍天啊,孽缘啊,此子真乃我叶家孽缘啊。

还有,我是你三大爷啊,二大爷是什么鬼,叶桓心中一声无可奈何的哀叹。

第九章 结盟之争

“那人一身筋骨横练,灵气聚散无形,谈吐间自带一股无形威压,不怒而威,灵气化无形,想必已经是达到战尊中期了,就算和叶家家主七阶战尊叶丛山相比也不遑多让啊。唐家家主,不好惹啊,不好惹啊。哈哈哈”叶寒此时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就像自言自语道,但事实其实是叶双操纵着叶寒的身体,此时在对身体里保持清醒状态的叶寒在说话。

“不好惹,你还要凑上去耍个宝。腻歪么”

“闲着也是闲着么,刷个脸熟么,万一以后还能遇到呢,先在他心里埋下一颗名为智障的种子,嘿嘿,日后事,日后再说。况且我们不是听到了唐家准备在家族比武上和叶家结盟么,这也是个很有价值的消息啊。”

“唐家有求于叶家,叶家未必肯答应啊”

“不不不,你错了,叶寒,你还是太年轻,你想想,唐家找着叶家结盟,主动权完全在叶家手里,而且名曰结盟,具体打起来的时候,人多眼杂,就算有几个唐家弟子被叶家淘汰,或者反过来,叶家弟子被唐家高手淘汰都是无伤大局之事。唐家和叶家结盟,求的是一个心安。”

“二货,你说的很在理,那么我只剩下一个疑问,唐叶两家结盟与否,和我们有什么干系?”叶寒对叶双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哈哈哈,问的好,唐家和叶家结不结盟,和我们的关系么……那还用问么,当然是完全没关系咯~”

“……”

随着叶寒走远。

由于刚才叶寒的胡闹,棋局双方都闻到了空气中一丝名为尴尬的味道。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叶家也桓“唐兄,方才说到哪了?”

“傻儿子?”唐岱假装思索回答道。

“咳咳,不是这句”叶桓口中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就咳了出来。

“对对,方才小辈胡闹,现在我们该谈正事了,叶兄也知道贺兰学院的入学资格是多么的珍贵,此次我们群阳郡总共才四个名额,明人不说暗话,我此番前来就是希望叶家能与我唐家结盟,我唐岱一片赤诚,只要一席之位便足以,其他愿听叶家安排。”唐岱此时完全收起了之前调笑叶寒的面容,站立起身,面色凝重,眼神凌厉,对着叶桓双手抱拳道。

“唐兄所说,我自明了,然,比武之事,乃四大家族共同举办,即使唐兄有意与我叶家结盟,而我叶家也有心扶持,其结果,也未可知啊”叶桓此时又摆出了之前面露难色的模样。

“叶兄是说我唐家后辈实力不济?”唐岱听闻叶桓话中有话,不禁面容带出三分怒意。

唐岱自从执掌唐家以来,唐家产业蒸蒸日上,地位在群阳镇也是越来越高,远近商贾富豪,官差衙役无不给足面子。

此次到叶家来结盟,本来他是拒绝的,奈何禁不住族中几个老狐狸的层层劝说,三思之下,方才有今天一行。

贺兰学院四年一招生,凡是进入学院者,若能接收学院的悉心指导,挨过学院内部的层层选拔出来后,至少也是战尊级别的强者。

多一名战尊,对于一个家族发展的助力简直难以想象。为了家族的未来,唐岱决意此次无论如何必须拿下一席。念及于此,脸上的怒容顷刻间便是荡然无存。

人世间很多事,便是如此,想开了就好了,冲动是魔鬼。唐岱内心如此安慰自己。

“那依叶兄所想,此次结盟该当如何呢?”唐岱此刻又换上了一副爽朗的笑容向叶桓问道。

唐岱的面容变化由怒转晴不过顷刻,但是这变化又怎么逃的对面叶桓的眼。

“老小子,我吃定你了,嘿嘿”眼看谈判情势大好,叶桓顺抚着胡须,心中欣然笑道。

叶桓轻敲了一下棋盘,叶严眼神一紧,是暗号。

于是叶严对着唐岱与叶桓双手抱拳道“关于结盟一事,晚辈有一点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岱听见此话心里已然在骂,这一老一小摆明了要挖坑我跳,一老一小唱双簧么,当讲不当讲,我能不让你讲么,小王八犊子,尽在这扯。

“这位小兄弟是?”唐岱看了叶严一眼,然后目光转向叶桓笑问道。

“此子乃我族执法队大队长,名叶严,亦是我叶家二长老长子,是我叶家年轻一辈的不二人才,亦是未来叶家家族候选之一”听见唐岱发问,叶桓得意的介绍道。

“不错,不错,这般年纪能有这般修为,如果我没有老眼昏花,小子也有三阶战师的实力了吧,实在是很不错了,就是比起犬儿还差了点。”

叶严听见叶桓对自己的介绍,不禁令自己这个三阶大战师在唐岱这个五阶战尊面前说话硬气了几分,然而听到唐岱后面半句话,差点没吐一口淤血,比你儿子差点?嘚瑟,尽嘚瑟,我叫你嘚瑟。

“这又没有外人,唐兄又如此开明,有什么话不能讲的,但说无妨”

叶严停顿了一秒,确定叶寒的头再没有从桌子下突然冒出来,便继续说道“结盟必然要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进行,若两者结盟,一方远强于另一方,那么得胜后战利品分配该当如何,若是一人一半岂非不公。基于此等原因,在下认为,既然我们叶唐要结盟,不如选个日子叫家中有希望争夺会武的孩子聚在一起比个高低。”

“提前比试?”唐岱并没有想到叶家有这番想法,便听叶严继续说了下去。

“这么做,对双方有益无害。其一,可以让这群孩子提前适应比武的氛围,优胜劣汰,决选出双方最有希望的种子选手。其二,便是建立在结盟的公平性上,若是唐家子弟不能胜我叶家一人,那么结盟岂非笑谈。我叶家会根据此次比试的结果决定结盟的条件。”

“好!”唐岱听到此处早已是满不耐烦,叨叨叨,叨半天,不就是干么。特乃乃的,我唐家要把你们叶家统统干趴下。“怎么比!几时比!”

“双方各派三名族中最优秀弟子,三局两胜。时间,七日后。”

若唐家不能胜,也无妨毕竟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只要唐家答应这纸上所写,结盟亦可行。

叶桓从袖口掏出一卷羊皮卷,左手挽着右手袖口,不让袖口接触到棋盘,将羊皮卷轻轻放下,然后用双指推到了唐岱眼前。

“行,七日后见!”唐岱收下了羊皮卷,却并未当众打开。

正事完毕,一番客套与寒暄后,双方作别。

回到唐门后,唐岱坐在虎皮,面色如寒铁,看着堂下站着的三名青年,两男一女。

当着他们的面将羊皮卷轻轻一握,化作齑粉,大手一挥,灰尘飞舞,一声低吼,“七日后!许胜,不许败!”

“是”三人齐声应答。

此时叶双全然不知,自己会被卷入七日后的风波里,此时正一路小跑,跳着欢快的节奏来到了七长老的天巧阁门外。

“duang~duang~~duang~~~”叶双手执门外铜兽环,连敲三下。

第十章 天纵奇才

天巧阁,流光金顶,雕龙画凤。

含顶高七丈,金顶之下,共七层,每层高七尺,每层七角七面,七个房间,七个回廊。凡景观布局,皆取四九之数,意在玄奇,蛊惑人心。

乃叶家七长老叶弘年少时,出外历练云游,偶然有幸亲眼目睹大煌第一巧匠,有极品天工之称的工巧机皇所遗留下的天机阁仿制而成。

简而言之,天巧阁就是叶弘按照天机阁的做出来的山寨版。

纵观整个天巧阁,皆是四九之数,但整个天巧阁却唯独只有一个入口,一扇门,一扇千年玄木打造的厚重木门,红漆斑驳,灰尘堆积。仿佛在荒漠中搁置已久的古宅大门,门口左右各雕刻有一个瞠目远射,口吞生人的狰狞异兽。

门环的位子也甚是独特,并非像寻常人家挂在兽鼻处,而是挂在异兽的头上。

普通人家拎起兽环打的是门,这处分明是打人异兽的脸。

年少叶寒曾问叶弘,何故。

回曰“别致”。

叶寒无语,

心想,也许这就是艺术吧,玄而妙,不可解,不可说,要去悟。

这句话也是叶寒悟出来的。

不合理的东西,你总得找个合理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不然会开始怀疑人生。

“duang~duang~~duang~~~”叶双现在就站在玄木门外,手执门外铜兽环,连敲三下。

铜环异兽的双瞳怒视着叶寒,但是叶寒敲门声依然欢快,打脸啪啪响。

异兽口中传来一男子的低沉声音一字一顿“天王盖地虎!!!”

“你是二百五!!!”听见异兽口中传来的声音,叶双也对着兽口大声的喊道。

“算你狠,三局两胜,再来。”兽口后男声回道。

“来就来,麻利点,我赶时间。”叶双不耐烦的回答道。

“你爹好吗?”门后人问道

“你爹不是你亲爹!”叶双面无表情地喊道。

“那奶奶呢?”门后人不甘放弃继续问道。

“奶奶也不是你的亲奶奶!”叶双面无表情继续大声回道,然而叶寒此刻的内心里,已经很想掏锤子锤他了。

“是在下输了,过!”门后人一声无奈叹息,仿佛遇到了一个不可战胜的强敌。

叶双脚底土地自两边分开,其下是一个九曲蜿蜒的滑梯通道,叶双就这么一溜烟的滑了下去。

就在滑梯就要到尽头的时候,叶双双脚还没接触到地面,就被人顺势扶了起来。

“谢谢”叶双对扶住他的青年道了声谢。青年头裹一层粗麻纱布,从头发到脖子裹了厚厚一层,只在眼睛和嘴巴处留了两条缝隙,用来看人说话。

这怪人名叫叶聪,是叶弘收的大弟子,算叶寒的半个师哥。

为何是半个,因为叶寒从未表明要拜叶弘为师,自愿学习天工匠技。只有叶弘认叶寒做徒弟,叶寒从未认叶弘做师傅。

但是自从两年前,叶双一次偶然间,晚饭吃的太饱,吃撑了,准备去练武场溜达几圈的时候,路过练武场中堂时,正巧遇到天巧阁大弟子铁怪人叶聪受七长老叶弘之委托,外出到练武场招人。

眼见,练武场的中央摆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原木大桌,桌子上摆着一副棋局,旁边竖立着一块破帆布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七长老收入门弟子,包吃包住,每月工钱七两七钱七分。

“怎么称呼?”叶寒凑近叶聪面前,看着端坐于桌后的叶聪问道。

叶聪自从小时候一次被飞来的铁锤砸过脑袋之后,就整天以粗麻面纱遮脸,整个人说话一句一愣,呆呆傻傻,并老是以为自己是皇宫密探,最爱四处找人对暗号。

瞅着眼前有一个人找自己问话,叶聪赶紧甩出了接头暗号,“天王盖地虎!”,还突然站立起身,摆了个左手托塔擎天,右手平收贴腹向下按压的标准姿势。这提示动作也是没谁了。

“喔~天王兄?不知是哪位下凡啊?”一般人看到叶聪这般动作,也许就不接话甩下一句白痴就远远走开了,或者被这一股迎面而来的王霸之气震慑在原地,呆若木鸡。可是叶双偏偏不,反而心想,这招收弟子方式倒是很新颖嘛,这难道也是弟子考验?有趣,有趣。

“错!”叶聪听见叶双的回答,不满意滴摇了摇头。

“莫非是地虎兄?”叶双又笑嘻嘻地问道。

“又错!”叶聪又是一阵只摇头。

“原来是盖兄啊,久仰久仰!”叶双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便伸出双手去握住了叶聪双手,一副熟人见面的嬉笑模样。

当叶双接触到这一双手的时候,叶寒便发现此人并不简单,一双枯瘦的手掌,手指纤细却有力,双掌中布满磨出的老茧,叶寒断定此人必然长期操持重物,更令叶寒内心中惊讶的是,从他的掌纹以及结合之前说话的声音来看来看,此人虽以粗布面纱包裹了全部面容,年龄也不会大过他太多,估计也就十三四左右,然而其体内的灵力波动已经达到二阶战师的级别,却隐藏的很深,旁人难以察觉。

这天赋在叶家小辈里面,可以说是真正的第一人也不为过吧,却为何这般打扮……真是个怪人。

“大错特错!”叶聪用力地甩开叶双的双手,背过身去,双手垂于身后,手掌比划着,那意思是叫叶双过来。

叶双当然也看到了,没多想就把耳朵凑了过去。

叶聪左右张望一番见四处并没有人在看他俩,放心的同时不免还有些失望。“小兄弟,我见你骨骼惊奇,你只需回答本座一个问题,我便满足你一个愿望。”

“有这种事?你讲”叶双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论装疯卖傻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对手。

“那日清晨,阳光明媚,本天王带着我心爱的宝塔出去遛弯,却见远处一河,波浪滔天,来势汹汹。本座定睛一看,事出反常必有妖,河中必有妖邪作祟。本想前去探查一番,却见旁边丛林中跃出一斑斓猛虎,挡住了我的去路,呵呵,无知野兽,这可难不倒本座,本座气沉丹田,挺胸收腹,一个提臀大跨步就盖过了它,来了河水上方。”

“然后?”

“别插话,眼见河水波浪滔天。”

“这句你说过了”

“喔,说到哪了?”

“河水上方。”

“本座来到了河水上方,见河中是一可恶的河妖作祟。”

“河妖,你该喝药了吧!兄弟”叶双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这怕不是个傻子。

“那么问题来了!”眼见叶双转身要走,叶聪伸出手掌急呼出声。

“喔?”叶双听了他这么久胡话,也不禁想听听他要问什么。

“本座出门带了宝塔,为何回来时却两手空空,怎么样,你答不上了!嘿嘿嘿”叶聪问出问题之后就一个劲的叉腰嘚瑟。

“宝塔镇河妖了?”叶双居然试探性的回答了他。

“通过!!!”随着一声兴奋的叫喊,迎接叶双的是一个热烈的熊抱,勒的叶双喘不过气来。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回答我出的暗号,真是天纵奇才啊!师傅看到你一定也很高兴。你对上了我的暗号,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哈哈哈。”

“且慢!”叶双感觉那里不对。“你这边收弟子不是要破这棋局么!我破不了!我不行!我无能!我要走了!”

“对上了暗号,你就是组织的人了,背叛了组织,你以为你走的了么。”叶双后悔刚才没有直接走了,好奇害死人啊。现在他的一只手已经完全被叶聪给紧紧地抓住了。

那可是二阶战师的战力,即使现在把身体交给叶寒,他也未必能挣脱开。这就很尴尬了。

“不是,不是,天王兄你激动了,我是说我破不了棋局,不能坏了组织里的规矩么。”叶双只能强颜欢笑的回头对着叶聪说道。

“谁说你破不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来!”叶聪听到叶双的话硬拉着叶双坐到了棋盘旁。

“你先下!”叶双听见叶聪如此说,便随便落了一子。

“不行不行,你怎么能走这呢,收回去你应该走这,然后我走这!”叶聪看见叶双落子,便满不在乎的一边说一边把叶双的子挪了位置。“来,你继续!”

叶双听言,又落一子。

“不行不行,你怎么能走这呢,收回去你应该走这,然后我走这!”叶聪又挪了叶双下的棋子。

叶双傻眼!

如此反复,一刻钟后。

一阵狂笑声。

“哈哈哈,小兄弟真是天纵奇才啊!不仅对上了我出的几十年没人对上的暗号,还在一刻钟内就破了师傅布下的号称百年无人能解的琳琅棋局。太好了,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师弟了,我得赶紧告诉师傅去。”

说完,叶聪就一溜烟的跑了!

……

当日,叶聪回到天巧阁,“师傅,师傅,我找到小师弟了,他可厉害了,不仅对上了我的暗号,还在一刻钟内破了你的棋局,天才啊。”

“当真,他叫什么名字!”七长老几年没有收到一个自愿报名的弟子了,又听说是个天才,老泪纵横,十分满意。

“好像还挺出名的,叫什么来着,喔对了!”

“叶寒!”

第十一章 药师与天工

压抑封闭的空间,空气中全是钢铁皮革火炬的味道,室内并没有油灯,却四处通明澈亮。

火红的铁炉沸腾燃烧,喷射的火焰如火龙吐息,翻卷。

叶聪扶稳了从管道滑下的叶双,但没有同他交谈,显然还沉浸在刚才自己苦思冥想的暗号,居然被轻易接上了的被打败的失落感中。

叶双的谢谢也是出于本能说出去的,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事情,他也不想随便找叶聪搭话,何况他现在可在赶时间。

叶聪知道叶双是来找叶弘的,便径直带着叶双通过地下外三层隔层。

幽暗的墙壁,映射火红的炉火,沿途墙壁上全都是用文字符号画的上的设计图纸,有成品有草图,有杰作有糟粕。图案奇形怪状,像篝火中的怪兽,张牙舞爪。

这些都源于叶弘的怪习惯,叶弘好酒,常醉,每次脑中有设计灵感时便会画于墙上。

很快,叶聪带着叶双来到了第四层隔间。

一座不大不小的隔间,一方火炉,一张木桌,一张铁台。

火炉中翻卷着烈焰,木桌上摆满了酒菜,酒多菜少。铁台上方墙壁上挂着锤子,扳手,榔头,镊子等一些细小工具。铁台面上则摆着几件奇形怪状的器械,皆是未完工的半成品。

叶弘便在此处。

天巧阁分明暗两处,明在高处,即在外看得到的七层高塔,大部分罗列的是,天巧阁阁主三品天工师,叶弘设计制造的一些兵器灵器,由下向上,灵器的珍贵程度愈加珍贵。

在这片大陆上,作为一名强者,除了自身要有高深的修为,还要有一些必要的手段傍身,除却一些依靠特殊血脉的少数存在,大多数人就需要依靠高阶的战法和一些高品质的法器。

战法,又分辅助纹耀战灵修炼心法口诀,和与人拼死搏杀的战技,一内一外。

心法口诀主修心,战技主修形。形至而心未至,力竭。心至而形未至,空余力,换言之这就叫有力没处使,空有灵力却没有适合灵力外放的技能。

经过前人们不断地探索研究,将战技的品质根据修炼的难易,威能的大小。由高到低分为四个大级别,按照宇宙洪荒四字划分,而每一级又分上中下三品。

举例而言,两个相同级别的武者,同时拥有一阶战师的灵力,这时候两人使用战技的品级高低就会很大程度上影响战局的走向,如果是荒级中品对上荒级下品战技,结局还未必。

因为战技的划分越到高级,上中下三品间的差异越是巨大,反之,低级战技间的差异就微乎其微,反而一个人的战斗才能与直觉完全可以将其弥补。

如果是战宗以上的强者,更甚者,那些活在传说中的人物,凭借着宇级战技,甚至哪怕只是宙级战技,一招之下,普通战技哪能相抗,焉有生机复存。

这片大陆上的人们,有灵力资质者,多以灵力修炼为主梦想成为一名具有通天之能的武者,但是在千载历史的长河中,也慢慢的出现了一些以特殊技艺,令修炼者追捧的职业。

林林种种的分系职业中,最为庞大的两大支系便是药师与天工。其他的譬如,符文师,巫道,占卜师等职业在这两大派系相比下,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药师顾名思义,以采药炼药,救死扶伤为主,在修炼者没有尝试以灵力炼药之前,在普通人间这职业叫做医师。

而第一代药皇便是出生在一个赫赫有名的皇家医药世家,初代药皇在年幼时觉醒了水木双纹耀,之后,效仿医者古人,云游四方,独创出以灵气提炼药草的手段。文耀之中,水主治愈,木主生机,虽然都不适合武者战斗,却因此在一番机缘造化下,令第一代药皇创造出了以灵气淬炼草药之术,灵药术。

灵药术出现之前,武者互斗,伤痛皆靠自身修为,运气调理。

受伤太重,运气运不过来的,就是等死,这就是修炼者口中的运气不好。点背。

灵药术出现之前的时期,草药只是用来给无法修炼的普通人食用的,对于修炼者而言,他们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皆被灵气日夜淬炼重造,普通药草对他们的伤势效力极其低下,毫无帮助。

灵药术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运气不好的修炼者死伤数量,但是武者间的互斗,门派之别却越发热烈,这就叫好了伤疤忘了疼。

灵药师根据自身修为,灵药术的高低,分为一到九品,品级越高,所炼丹药,效力越强,越受人追捧。一些高级丹药常常是供不应求,有市无价。

而另一大职业天工,却起源已久。早在人类的祖先开始思考用工具,钻木取火,磨石为刀的时候,天工的职能便已经开始显现。

用智慧的火种打造一些能够帮助人变强的工具,这便是天工。

而天工师便是以灵气锻造器械,或奇诡法器,或绝世神兵,这些必然都出于极品天工之手。

天灵地宝,神农尝百草。

流芳百世,鬼斧化神工。

天工的考核由天工盟颁发,和灵药师一样,分为一到九品。不过除了灵气的高低,更多的是区分天工能够打造的法宝兵器所能产生的威能。

极品天工之法器,毁天灭地不在话下。

然而近百年来,自从上一代被人称为工巧机皇的唯一一位极品天工的去世,天工一职慢慢被药盟所打压,听说药盟这些年出了两位不世出的奇才。

药盟的地位也逐渐水涨船高,眼高于顶。

有心修习天工之人都慢慢被药盟拉拢。

天工式微。

否则也叶弘也不会收,叶寒这毫无灵力的家伙来当天工,然而叶寒的悟性还是令他很满意的。

叶聪带着叶寒来到了第四隔间,叶聪双手抱拳,通报了一声“天王盖地虎”

“去你个大屁股”看着叶聪领着叶寒前来,叶弘擦了擦汗,喘了口粗气“小寒子,你来了,来的正是时候,我给你看个宝贝。”没有再理会一旁的叶聪。

叶聪看到师傅没有搭理自己,就默默转身离去了,他还要继续看大门呢。

叶弘看到叶聪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声叹息,挺好一苗子,被自己当初失手一飞锤给……唉,都是天意弄人啊。

招呼了叶寒一声,叶弘嘴边继续念叨“第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五锤”

“第七万七千七百七十六锤”

此时叶弘正光着半边膀子,右手重锤落下砸向炉中的一口烧红的铁剑,“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锤,呼~”随着最后一锤狠狠地落下,叶弘高喊了一声“大功告成”

“此剑我取名为离火剑,取凨叶山凨石,糅合西塞五金,万火烧其灵,百炼锤其形。分筋断骨,削铁如泥,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叶弘举起了手中烧红的铁剑,浑身上下满溢着自豪感,连那浑圆肥胖的肚子也跟着在骄傲。

“七大爷出品,手笔自然不凡,快给我看看,我看看”叶双看着新奇,一时忘了来的目的,拿过了剑就向一块磨刀石砍去。

清脆的金石交击声,磨石应声断,断口处平滑如镜。

“真是一把好……剑啊”叶双话语未完,离火剑应声而断。

许久,沉默,空气中弥漫一阵尴尬的味道。

第十二章 离火断剑

断掉的离火剑一头还冒着热烟,掉到地上烧出一个漆黑的小洞。

“你个小王八蛋,我这剑还没淬火成型呢!你就给玩断了。可怜我这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锤,锤锤呕心沥血,就这么断啊,我的宝贝啊!断了!””叶弘看见断掉的离火剑,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七爷,您别冤枉我啊,这不是您说让我看个宝贝的么,我就拿过来这么一瞧,这么轻轻一试,谁成想……”叶双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

“再说您看,您这辛辛苦苦打造的大宝剑,被我这么一砍就断了,一定是打造过程,哪出了问题。”叶双开始充分发挥自己无耻的本能。

“您不但不该怪我,还得谢谢我帮您找出了毛病。要不然这把剑日后流传了出去,一是坏了您的名声,二则,万一碰到,持剑者两人生死决斗,刀剑相交之际,您这剑,岂不害了别人白白丢了性命,实在是罪过罪过……”

“你你你……你小子,你知道这把什么剑么,这把是我千辛万苦打造的离火剑,可抗万度高温,含光内敛,其势如火,极热极烈,剑挥砍处,如被熔浆断裂。”听着叶双这番狡辩,叶弘气的说话都结巴起来。“你砍什么不好,你偏偏要去砍我那块用北冥深海千年寒石打造的磨石,极热极寒相撞,不断才有鬼啊!!!”

“喔,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凭七爷的手段,怎么会打出一把断剑呢。”叶双一副豁然开朗的神情,好像剑断是自然原因,已经完全不关他事一般。

火红的铁炉旁边便是一方水槽,是平日里叶弘打铁,用来淬火的水槽。水槽中所盛乃九阴玄水,可在一息之间,快速地冷却炙热的铁器,吸收铁器上的热能,分解杂质,助铁器快速成型。

叶双手持剑身炙热滚烫的离火断剑,走到了水槽边,将离火断剑剩下的半边剑身,放入了九阴玄水水槽中。

水槽水面依然平静,没有丝毫普通热铁进入水中的蒸汽与声音。

离火剑的热力化作无数条细小的红蛇,在水池中四散而逃。

叶双此时却在嘴边念叨,“断剑难以重铸,破镜再难重圆,名剑有灵,本座掐指算,看来你当有此劫,不如就安安心心做把匕首吧。短是短了点,咱们不以长短论英雄嘛。听令,离火短剑,化形!”

一把蛇纹短剑,说是短剑,短刀更为确切,短刀两刃寒光凛凛,断口处已与两刃化为一体,一抹火光光线流转包裹蛇纹,就像数条火蛇攀附其上。

“当当当当,七爷您请看,三品灵剑,离火短刀,成型!”叶双愣是当着叶弘的面,把他的长剑给炼化成了短刀,还一脸自豪的呈给叶弘看。

“你个臭小子,整天油腔滑调,古怪刁钻。嘴已经这么欠了,手比嘴更欠,瞎念叨什么,我好好的一把剑,楞是被你给炼成了一把短刀!既然你一心讨打!今天是跑不了了!”叶弘听见叶双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管,胡须吹立,就想教训叶双一顿。

“你不喜欢啊!好吧,那这剑我就收下了啊,三品灵剑,没人要,真是可惜!”叶双自说自话就把离火短刀收入了自己的四方接纳储物戒中,其神情其动作是那么的自然。

叶弘见叶双已经完全沉溺与自己的世界,他觉得自己应该忍痛将他打醒,一张灵气巨掌化形,就向叶双拍来。

“且慢,七爷,您不能为了个灵器,就动手打你亲爱的徒儿我啊,这传出去外人听到多不好啊,本来我们天巧阁每年收弟子就寥寥无几,你再落上一个痛殴爱徒的名声,岂不被世人嫌弃!我这可是一片赤诚之心,全都是为了天巧阁日后的发展着想啊!”

“这……”叶弘完全没想到叶双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来

“您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您器重的徒儿么。你怎么忍心用巨灵掌,下手打我这手无寸铁的废人呢!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要说一句,无耻!”叶双自己完全没想过刚刚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把三品灵剑,何来的手无寸铁。

叶寒此时在玉佩中听见叶双的话语,顿感一阵肉麻恶心,恶寒,反酸,胃痉挛,没地吐。

“何况,您把我打坏了,谁帮您去城外买酒啊!叶聪师哥可是出了门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您不就是因为这,为了让我帮您买酒,这才决定以后把天巧阁传给我的么。这可是你有一次喝醉了,把我当成了叶聪师哥,亲口对我说的。”

叶弘完全被叶双刚才这一番诡辩的连环轰炸给炸掉了逻辑,一听到叶寒说自己只是为了让他买酒,这话叶弘自己内心也承认,他说的也没错。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不该动手的。叶弘的内心居然已经动摇了。

叶双看见叶弘已经没怒气,赶紧趁叶弘脑筋还没绕过弯来,抢先开口说道“咳咳咳,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啊,七爷又何必在去深究,小寒子我这次来可是特意来给您送酒的。”

“喔?什么酒。”

“难道七大爷忘了我们七日前的约定么!”

“喔喔,你说那事啊,记得记得,话说我要你弄得金陵美酒,你当真弄来了?我就说说而已,没想到你还能真弄来,我果然没看错你。”

叶寒心里一阵无语,早知就不跑这一遭了,这些酒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金陵太守府给弄来的。

一阵玄光从叶双指间的四方戒上透出。

这不算大不算小的隔间里,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百坛美酒。

叶双手中拿着一张书信薄纸念道。

“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桑落酒二十坛

清歌弦古曲,美酒沽新丰。新丰有酒为我饮,消取故园伤别情。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新丰酒二十坛

茱萸酒法大家同,好是盛来白碗中。暖腹辟恶消百病,延年胜过枸杞羹。

茱萸酒二十坛

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后始颠狂,一颠一狂多意气。

竹叶青二十坛

他乡共酌金菊酒,万里同悲鸿雁天。今日登高樽酒里,金菊清香满手传。

菊花酒二十坛……”这是七爷你要的酒,那我要的货呢?

第十三章 七日云游

七日前的清晨。

一抹晨光划破天际,天空刚翻露出浅浅鱼肚白。

云雀在枝头叽叽喳喳,似乎在嘲笑,叶双这条难得早起的懒虫。

叶双起了个大早,虽非他本愿,但是他也有些好奇,好奇叶寒究竟要他做些什么。

七日后,便是叶烟儿的生辰,叶寒要给她准备一份礼物。

叶双十分好奇。

自从叶双和叶寒共享身体,他们两人做过的事情,眼前所见化作的回忆都会共享,但是两人的思维却是互相独立。

叶寒只告诉他七日后是叶烟儿的生日,要给她准备个礼物,令叶双一大早便起来帮忙。

一番收拾,吃过早饭,叶双便敲响了天巧阁的大门。

对上几个愚蠢的暗号,很快,叶双见到了正在打铁的叶弘,手起锤落,挥汗如雨。

叶弘常常给叶双洗脑的一句话便是,“打铁是男人的浪漫”

这句话很对的起叶弘这个老光棍的身份。

“哎呦,七大爷,我可想死你了!”叶双一见到叶弘就是一个热烈的熊抱。

“什么事?臭小子,大清早过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别这么见外嘛,七爷,咱爷俩干嘛搞得这么见外嘛,您说是不是。”

“你小子年纪不大,记忆也不行了,昨天是谁打碎了我的孔明天灯?”

“那是个意外。”

“前天朱掌柜送我的金刚鹦鹉,去哪了?”

“我见它一心向往自由,便将它放生了”

“大前天,是谁往我的酒里加了盐又加了醋”

“我见你天天饮酒,便想让你换个口味嘛。”

“大大前天是谁在窗外偷看我洗澡?”

“天地良心,那可绝对不是我!”

“偷看我洗澡的不是你,那天趁我洗澡偷偷拿了我玉佩,和其他弟子打赌赌钱的是不是你!”

“这您都知道,真是凡事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啊”

“还有大大大前天……”

“……”

叶双忍不住打断叶弘开口道,“我说七爷,人不能活在过去,我们要向前看,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您说对不对。”

叶弘没有接话,等着这个鬼灵精继续说下去。

“又有句话说的好,助人为快乐之本,为了让你充分了解到助人为乐的快乐,刚好我今天也有事求七爷,想必七爷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有屁快放!”

“七爷您耳朵凑过来”

“这又没有人”

“我害羞”

叶弘还是将耳朵凑了过去,叶双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七日后,我要……如是这般”

“东西,我可以给你准备好,但是我有个条件。”

“不接受谈判,您不给我,我就,我就把你偷看门主二长老洗澡的事传出去。”

“荒谬,我几时做过这等下作事,何况我就算偷看,我偷看那个老骨头干嘛。”

“息怒,息怒,我就开个玩笑,您别当真。您刚才说的条件不妨让我猜猜。”叶双又换上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好生欠揍。“一个字,好酒,对不对?”

“蠢货,那是两个字,不过,猜,你倒是猜对了”叶弘就是欣赏叶寒这种大智若愚的蠢劲,“我要你去金陵城去帮我买几坛好酒,诺,这是银子”叶弘说完,手掌一翻,随手甩了个钱袋子给了叶双。

“那我们可约好了,您把东西准备好,七日后我拿酒来换”

这边事了,叶双收拾了些干粮和衣物,和叶家门卫打了个招呼就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还不忘给叶烟儿留了封口信:

“烟儿姐,我受七长老所托,去往金陵买酒,云游七日,勿念勿想”

金陵城离群阳镇有八百里之遥,然而此刻的叶双却并不知道。

第一日,中午,叶双出门,越过酒肆,跨过城门,独自一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走了很久很久,不知不觉走到了夕阳。

在金色的夕阳下,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然后猛然回过了头。

望着前面后面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哎呀,我去,我没问金陵在哪啊!这下如何是好啊,叶寒,你认路么?”

野外,牛棚,稻草堆,叶双与叶寒度过了他俩云游的第一夜。

第二日清晨,叶寒提议找放牛小哥问问路。

说时巧那是真的巧,

只见远方一皮肤黝黑的草帽汉子牵着一头脚步笨重迟缓的老黄牛,便迎着二人走了过来。

叶双微笑着向汉子招手,等到草帽汉子走到跟前,叶双的笑容凝固了。

“打打打打……劫”草帽汉子的草帽下是一头凌乱的散发,接近了才看到散发挡住的是一双凶恶的眼神。

“打打打打……谁?”

“打打打打……劫”草帽汉子看到叶双模仿取笑他,气急败坏就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

“劫是谁?我不认识,我走了,不用送。”叶双默默切换了双鱼玉佩,眼看动手是再所难免了,打架这种事,只有叫叶寒来收场了。

“无聊”叶寒一把抓住草帽刺过来的小臂,扣住其手腕一翻,汉子便痛的直咧咧。

“大家一起上啊”面色狰狞的汉子,对着周围草垛喊了一声,顿时冒出来五六个壮汉,拿着叉子,镰刀。皆是虎背蛇腰,粗膀圆臂。

“荒阶高级战技,泰山压!”叶寒将灵气聚于双臂,一声暴喝。

五六个壮汉包括草帽汉子都动弹不得半分,一个个面面相觑,面容痛苦“这,这是什么?好重!”一个个都佝偻着腰身,仿佛一座无形巨峰压在他们脊梁,让他们直不起腰来。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感觉腰上灵气化作的无形巨山越来越重,终于有个体格稍微弱小的汉子忍不住开口求饶道“少侠,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快收了你的神通吧。”

“那你们呢?”叶寒环视了一圈,问向众人。

“少侠,我们也知错了。”众人闻言,纷纷答道。

“我问你们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敢公然打劫,还有王法么?”

“少侠你有所不知,我们哥几个平日里都在地里务农,奈何这几月蝗虫为灾,收成连温饱都成问题。我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我们家里还有一家老小,我家中还有一个未断奶的孩子。”

“duang~duang~duang~”叶寒没等他们说完就给了他们每人一脚。每个人都被这重重的一脚踹倒在地。

“我再问你们,你们一共打劫了几人,可有害人性命?实话招来,若有半句假话,各位在一刻钟之后就会死的很透。”

“少侠明鉴,我等平日里并不打劫乡情父老同乡,今日看你一人衣着华贵,又睡于牛棚中,以为你是哪家落难的公子哥,一时间,起了歹念。但我等保证从未害人性命,之前拿刀也只是想吓吓你”

“duang~duang~duang~”这次叶寒等他说完了,朝着地上的众人又是一脚下去。痛的众人直打滚。

“你们给我记住,做人,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今日我踹你们,好过日后你们迷途难返,上断头台,枉送了性命,你们既然已知错,能改?”

“能改,能改,多谢少侠!”众人纷纷头。

“这个给你们,以后莫要再有害人的念头,你们可以滚了。”叶寒从怀里掏出了叶弘给他买酒的一袋碎银,甩给了带头的草帽男。

“……”草帽汉子打开钱袋看到里面的银子,半天没有说话。

叶寒没有理会他们,独自向前走去,踏着清晨温暖和煦的光。

“少侠,天下那么大,恶徒那么多,你又救得了几个!”看着叶寒渐渐走远,草帽汉子忍不住大声问道。

“目之所及,能救一个是一个!”叶寒回头答道。“我虽救不了天下,至少希望能救下你。好自为之。”

“差点忘了正事,朋友,可知金陵城怎么走?”

第十四章 招摇天师

有大诗人曾道“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这便是金陵城的风光写照。

歌舞楼台,酒肆高轩,富家子弟,四海而来,日夜把酒言欢,题诗金杯玉盏美人怀。

金陵。诗中的一座名城,歌舞不歇的不夜之都。

听闻此地曾埋先朝龙脉,乃一方宝地,于是各地富甲纷纷云集居于此城中,金陵官道通畅,车马往来交通便利,共有大大小小官道七十二条。

叶双就走在这一条细窄悠长的行人道上,已是午时,艳阳高照,两边却有高高的树荫遮挡,好生惬意,叶双真想就这么躺地上,数着树叶间的星斑,这是他平生最爱做的事其中之一。

这日已经是距离叶双出门的第三日了。

昨日叶寒出于怜悯,将叶弘给他买酒的碎银给了草帽汉子,草帽也给他指明了去往金陵的方向,却不成想临别之际,趁着叶双背对着众人走远,草帽汉子又把钱袋给重重的扔了回来,完全出乎叶双的预料,于是他的脑袋被砸了个正着。

脑袋今天还在疼。

叶双低头捡起钱袋,身后传来汉子的声音,“今日得少侠指点,我,胡汉三,发誓,日后再也不行偷鸡摸狗,拦路打劫之事。少侠指点之恩永难忘,他日若有机会,必定涌泉相报。”

捡起来钱袋的叶双,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回头,嘴角却有一抹浅笑,此时的叶寒也与他一样,内心十分欣慰。

乱世,乱世,乱的不是世界,是人心。

既然这是你我同在的世界,我就想让它变得更好。叶寒在心里说道。

上一秒其实还在苦恼叶寒把钱袋全给了人的叶双,心里抱怨好歹也留几纹酒钱啊,还能买上几小壶,回去兑点水,还能交差。没成想下一秒,钱袋就回到了手中。

当天走了十几里,叶双找到一马驿租了一匹快马,日夜奔疾,中途在野外树林歇息了一会。

骑在马背上,叶双看着胡汉三给他手绘的潦草地图,终于在第三日早上来到了距离金陵城门外十几里的树林。

叶双一手牵着马儿,一边看着满眼的葱郁风景,漫步在林间小道,空气都是如此清新。“马儿啊马儿,日夜被人骑,日夜奔波命,今日可算是遇见我这有缘人,我便陪你在这林间,慢慢的走一遭吧。”

马儿仿佛听到了叶双说的话,顺从的被叶双牵着,微低着头,慢慢向前走着。

很快,叶双与马还未完全踏出树林,远远的便依稀看到,进出城门来来往往的人群,想必那就是金陵的入口了吧。

“世人只知用皮鞭抽打你,让你向着他们让你去的方向而去,却从未问过你是否愿往。那我便来问问你,你是否愿在此处等我?若你愿意,三日后你便回来此处,若不愿意,天大地大,万类霜天尽自由,你可随心随性而去。”

这便是叶双平生最爱做的事之二,放生。

叶双独自一人走出树林,走出几步,回头看时,马儿已经向树林深处走去。

一步踏入金陵,便是扑面而来的酒菜佳肴之香夹杂着胭脂水粉的味道,整条街都充斥着奢靡的气息。令叶寒不禁想起了路上遇到的那几个劫匪,好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百唱不衰,即使换了人间也是一般,千古一声叹。

吴大瞎,金陵本地人,年二十一,面容却十分老成,留着一撮八字山羊胡须。平日里以替人求签问卦为生。

一张小木桌,木桌下放着两张矮凳,一张给自己,一张给客人。旁边竖着一幅横幡,上面写着布衣神卦四个大字,便是他的全部行头。

他自己给自己取个江湖艺名,吴天师。

这样行走江湖更方便,自己听着也悦耳一些。

占卜这一行的规矩,要骗别人,先骗自己,本来自己没有的本身,说着说着时间长了,便也相信自己有了。

吴天师现在就用自己的仙法给人算着姻缘。

而此时叶双也走进了城中,一眼便看见吴半仙的摊位,面带笑意地走了过来,却见半仙的生意还不错,前头还有一人,叶双便站在后面等着。

“你求什么?”吴天师正捻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须开口问着。

“小的求姻缘”,开口的是一面容丑陋的粗鄙汉子,此时却对着吴半仙毕恭毕敬地开口道。

显然,吴大瞎对自己的包装不错。

“男左女右,手张开。”吴大瞎眯着一双小眼,浑身打量了一下汉子,心里已有了个七七八八,这汉子衣着简陋,面容可憎,一看就是长得不帅又没钱,来求姻缘无非就是想找个老婆,随便说两句,叫他没事去单身女子多的庙会,街巷转转,早晚有能成的,这种人三言两语,最好打发了。

吴大瞎已经在幻想要是每天能多来这么几个人,都不愁吃喝了,求姻缘,求个鬼啊,老子要算的到,现在还会是单身么。

却见汉子伸出了一只粗糙厚大的右手。

“我不是说了男左女右么,你伸右手做什?”

“是的啊,大师不是问我喜欢男的女的么,我喜欢女的啊。您的意思不是喜欢男的伸左手,喜欢女的伸右手,我就伸了右手啊,不对么?”汉子是一脸懵的回答。

“哈哈,好,你果然聪慧过人啊,对对,我就是问的这个。”吴天师心里这个喜庆,好久没遇到这么低智商的人了,越不懂行越好骗。

“今年多大,生辰八字报来。”天师收起心中的窃喜,面色正容道。

“今年三十,八字没了”汉子挠挠头,面色带着几分无奈道。

“没了?八字怎么会没了呢”天师听着汉子的话,心想,这不是个傻子吧,万一没钱就亏了。

“那年我落下了河,河里有一水鬼,把我的相貌和八字都勾走了。”

“好吧,八字也没有那么重要,我看你面相,寿六十有余,前半生注定与女子无缘。”

“大师,那我后半生呢?”汉子好像着急了。

“你……”吴大瞎刚欲开口,站在汉子后面的叶双就打断了他。

“你后半生就习惯了!要想改变命格,先交纹银三两。”叶双俯下身拍了拍汉子后背,对着吴天师笑道,“金钱改变命运,天师你说是不是?”

“你小子……砸场子么?”吴大瞎看着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试探着问道。

“不不,我可是来救场的。”叶双摆手笑道,随及退后两大步,手中一阵金光闪耀,便多了一副雕着银花,闪着金光的大圆铜镜。

“皓天镜出,妖邪现形!天地无极,驱魔令!”铜镜的光照射到求姻缘的汉子身上,汉子当着吴天师的面突然便融化成了一堆海草,随风飘摇。

“这这这……这是?”吴天师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叫,妖!”叶双漠然的回道。

第十五章 真假布道

“妖妖妖……妖怪?”吴大瞎已经被眼前发生的景象震惊地快说不出话。

吴大瞎叫大瞎可不是真的瞎,这眼见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被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小子用一把大镜子一照就变成了一滩泥藻。

吴大瞎脑袋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头也不回的跑。

可他前脚刚迈出去,就一脚踩到了泥藻化成的黑黑的污水,脚底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还没等吴大瞎回过神来,他就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又给拽到了自己算命的小凳上。

只见眼前的少年,没有了刚才嬉笑的神情,一双眼神冷冽如寒潭,死死地盯着他,“小胡子,老实点,别乱跑!”

“嗯嗯,大爷饶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您的,除了我这条贱命,你要什么统统拿走。”吴大瞎眼神充满惶恐的说道。

“好”,叶寒看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将身体继续交给了叶双。

叶双又换上了刚才那副嬉笑的面孔,笑嘻嘻的对吴大瞎说道“别怕,别怕,我只是来金陵城离买酒的,刚才路过的时候,看着你这摊位妖气弥漫,就好奇过来看了看,一看居然是只索命水鬼上岸,一时间,没忍住就出手捉了个妖。”

“别怕,我不吃人。只要你告诉我点事。”叶双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你叫什么?小胡子”带着玩味的味道,叶双看着吴大瞎的脸,就像看着一个戴面具的人。

“小的名叫吴大瞎,金陵本地人,平日以替人占卜问卦为生。这一条街混的熟悉,给面子的朋友叫我一声,吴天师。平日里靠着这点手艺糊口,可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大仙莫要折磨我了。”吴大瞎拱手陪笑着说道。

“说着好笑,我几时折磨你了?方才你说你叫吴天师?巧了,许久以前,我也是名天师,以前降妖捉鬼还赚了点名气,如今换了世道,你也决不会认得我,天师二字,真是好怀恋的名头啊。”

叶双坐在小凳上,嘴里含着一根不知哪捡来的麦秸根,抬头眯眼看向天空的一角,记忆穿梭回了许久许久之前,那个有着真正天师的地方,一人喃喃自语道。

除魔卫道,四个字,曾是他一生的追求。他也穷尽了一生,最后得到的算不算道,不足道了。

吴大瞎看到叶双望着天空出了神,不知刚才哪句话触动了他,此刻他只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吴大瞎刚挪动身子,一撮山羊胡须就被叶双狠狠的揪住了。

“我问你,你可想学真正的卜卦问天,降妖捉鬼之术?做一个真正的天师。”

“啊?”吴大瞎被叶双这一问,问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却见叶双怀里一阵摸索,掏出两本书来。

“你我也算有缘人,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修道之人,我这有两本秘籍,十两纹银,打包卖给你了,除魔卫道的任务以后就交给你了!”

吴大瞎回过神来看到叶双从怀里掏出的两本书,一本《天师道》,一本《魍魉图》。

看着吴大瞎依然状况外的神情,叶双觉得有必要好好给他讲讲这两本书,是多么的无价。好让他明白,两本一起,卖他十两一点也不贵。

“这本《天师道》乃道林祖师所创天书的复刻版,记载了世间已知一切道门神通,分天地玄黄四卷,由简入繁,你不用担心看不懂的问题,三岁儿童都看的懂。收好,收好”

“这本《魍魉图》就是我的私人收藏了,记载了百妖之形,以及借形唤妖之法,只要你心如明镜,不受邪祟蛊惑。道法大成之际就可以借魍魉图中法阵,唤大妖助战。好东西,好东西,收着,收着。”

“别发呆了,快掏钱吧!”叶双看着依然处于一脸懵状态的吴大瞎,伸出手掌直接讨要起了书钱。

“喔,给。”吴大瞎从腰间钱袋数了数,掏了十两纹银给他,心里骂道,这分明是赤裸裸地打劫。

拿过十两银子,叶双打算等下去酒楼下边的聚德轩买只烧鸡,至于酒,是不能喝的,虽然他和叶寒两个灵魂加一起算是活过几百岁的老妖怪,可叶寒的这副身子骨毕竟还是少年。

少不饮烈酒,醉不驾车马。

收了妖,换了钱,叶双本打算就此转身离开,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虽然吴大瞎现在还不明白这两本书有多么珍贵,多么神奇。但想必他很快就会明白了。

吴大瞎的手掌刚接触到《天师道》泛黄的书壳,整个人就被一股眩晕的光线吞噬,灵魂与肉体分离,思想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鱼在天上飞,鸟在水中游,行人倒着走,和尚不剃头……一个完全超乎他认知的精神世界。远远的,吴大瞎看到一貌似潘安的美男子在冲他招手,他不自觉的一阵傻笑笑,“嘿嘿嘿!”

“啪!”顿时额头挨了一巴掌,吴大瞎摸着被打的额头,瞬间从那个奇怪的世界清醒过来。

这一巴掌,叶双打的。

“别傻笑了,你是不是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然后感觉被人打了一下,就醒了?”

“嗯。”

“我果然没看错人,这是天师道的第一阶段,出离。没想到你才刚接触就能做到。”

“你说的都是真的?”吴大瞎不可置信的问叶双。

“什么什么真的?”叶双没听懂他在怀疑什么。

“你刚才说的天师,妖怪,乱七八糟,都是真的?”

“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比醉红尘卖的酒还真。”叶双感叹,人和人之间的信任真难啊,是不是自己书钱收少了。

“师傅在上,收弟子吴小仙一拜!”吴大瞎刚缕了一下思路,虽然还是感觉有些地方乱七八糟,说出去决没有第二个人相信,但是总的来看,她是遇到高人,还给了自己两本天书。

这种机缘,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但刚才的景象还映在她脑海里。

“你不是说你叫大瞎么,怎么一下又改名了?你个老骗子。”叶双刚问到,却见吴大瞎用手扯着颈部的皮肤,用力地一扯,一张枯黄的仿人皮面具就被扯了下来。

“妈呀!妖怪啊!你你你……你怎么是个女的?”这回轮到叶双惊呼了,叶双前世猎妖无数,妖气化为人形,他凭着直觉一眼便能看出。这次一番江湖戏耍的易容术居然遮了他的眼。

只见吴大瞎褪了面具下,是一副清秀的女子模样,眼神灵动,鼻梁小巧,笑起来微胖的脸上浮现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十分俏丽调皮。

叶双定了定神,这就叫耍人者人恒耍之,没想到我自以为只有我耍人的时候,今日居然被这小丫头耍了。

“师傅,没想到吧,徒儿的易容术是不是很高明,徒儿本名吴小仙,这面具与吴大瞎的名字,跟这座椅板凳一样,都是我行走江湖的行头。嘿嘿。”吴小仙一笑,嘴角又露出两颗虎牙,很是伶俐模样。

“咳咳咳,你别乱喊,刚才有点误会,那啥,我不知道你是女的。书能不能还我,我退你五两可好……收你那五两就当这两本书的借阅费……”叶双现在真的是个尴了个尬,天师道传男不传女,祖师爷千百年的规矩,自己稀里糊涂就给破了。

“不给”吴小仙听到叶双的话,双手把书抱在怀里。“我买了就是我的了,没有质量问题,我不退!不退!不退!”

“你不给我,我动手抢了啊!”叶双露出一脸凶相。

“罢了,平时都是你劝我,今天居然轮到我劝你,你不是老是教我做人想开点嘛,今天是你看他有资质,折腾着要把书给他。现在又嫌弃人家是女的,要讨回来。不丢人喔。”此时玉佩里的叶寒也看不下这场闹剧了,从玉佩里发声劝道。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了,这又不是你原来的时间,天高皇帝远,你那传男不传女的天师祖训,哪管的到她头上,什么时代了,搞那一套。”

“罢了,罢了。”叶双转过头来对吴小仙说道,“一,我不是你师父,我只是卖了你两本书,以后你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这叫售后保障。二,你要记住天师的本质”

“四个字,除魔卫道!”

“弟子多谢师傅。”

完了,完了,叶双心想这一世看到的掌神通者虽多大都是武者修炼,却仍有不明妖邪,混迹人间,本想把这拯救世界的责任甩个有缘人,没想到是孽缘。呜呼哀哉,嗟。

“饿饿饿,肚子在唱歌!小骗子,你请我吃饭!”不想了,不想了,既然是命,那就认了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好咧,师傅。走起”吴小仙又捣拾起了吴大瞎的面具,收了摊位,举着云帆,顺着街道在前方带路。

第十六章 不讲道理

“你可知这金陵城最近可有什么怪事发生?”一手拿着鸡腿,一手夹着小菜,口里塞满了食物,叶双嘟囔着问向吴小仙。

“禀告师傅,最近金陵城来了个怪人。”吴小仙眼神里藏着一抹狡黠地看着他回答道。

“喔?什么怪人,有多怪?说来听听。”眼见这金陵城中妖气弥漫,必定有因由,听吴小仙这么一说,这怪人肯定和这妖气脱不了关系。

“此人初看又呆又傻,与人交谈满嘴胡言乱语,吃饭像饿死鬼投胎,师傅,你说此人怪不怪?”

“不怪啊,不就是个傻子么?”叶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对对,师傅就是个大傻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哈哈哈”此时吴小仙已经笑得前仰后翻。一旁沏茶的小二也忍不住偷笑。

“好啊,我跟你说正事,你跟我皮。看你皮任你皮,看我怎么收拾你,臭丫头!”叶双拿起筷子站起身一副发怒的样子,就准备敲吴小仙的头,吴小仙一个侧身扭头就躲了过去。

“哈哈哈,你没打着。”吴小仙继续嘲讽道,继而转身跑了。

吴小仙在前面跑,叶双就在后面追,一个跑,一个追,围观的人还以为是小两口在打情骂俏。

跑着跑着,叶双和吴小仙就跑出来了离酒楼很远的地方,眼见到了一条小巷,周边这时候也没有旁人,两人同时停了下来,哈哈大笑。

等两人跑出去好一阵子,酒馆的小二才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来人啊,有人吃霸王餐,快追!”

“师傅,这样好么?”吴小仙从小巷探出头,看了下后面没有人追来,故意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觉得呢?”叶双一副满不以为然的回道。

“真不愧师傅,弟子受教了。”吴小双握拳躬身一拜,她这时候才完全确定,自己真的是没有拜错人,叶双简直是个极品无赖。咋看之下,做事完全没有章法,却自有一番手段与原因。

跟着这样的师傅,饿不死。

“师傅,你看那就是金陵太守府,最近金陵城内最大的消息,就是金陵太守突然得了一场怪病,卧床不起,四处贴寻医榜,遍寻名医治病。并且还许诺只要能治好他的病,什么条件都可以。”

吴小仙顺着小巷另一头的方向,手指指向一座占地接近十几亩的宅院,门牌上一方横匾,用金漆写着金陵太守府,五个大字,门口一对镇宅狮子,金雕玉漆,狮身纯金打造,底座是一块大玉台,足见这家主人的排场,大气。

“有点意思,那么问题来了,寻医榜在哪呢,我瞅瞅。”

“师傅,你快看,这也贴着有,就是这个。”吴小仙指着墙上一块掉落半边的榜纸,小兴奋的喊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重金求诊,不论来历,治好就好,钱管够!地址,金陵太守府。”叶双揭下那张看起来刚贴上去不久,无人问津的寻医榜,读着上面的字。

“走!”

“去哪!”

“去蹭吃蹭喝。”

“啊?”

“去给太守治病啊!”

……

换上吴大瞎的山羊胡子面具,吴小仙带着叶双来到了金陵太守府的门口。

门口站着四位手执长棍的魁梧壮汉,“太守府的门卫,居然都是五阶战之灵的水准,果然财力雄厚,虽然几人级别不高,但是能请到修炼者来这看大门,也能看出金陵太守的阔气。”

门卫们一看到二人到来,就用长棍挡住了两人,带头的一人问道,“你们什么人,来干什么的。”语气很不客气。

这种人,趾高气昂,狐假虎威,叶双见得多了。

门卫见叶双并没有搭他的话,只是扬了扬手中的寻医榜,明显不怎么给他面子,心中有了一些不忿,就想拦住叶双。

“看你们一老一小,身份不明,也许不怀好意,闲杂,不得入府。”带头的门卫抢过叶双手中的寻医榜,撕成两半丢在一边。

“看来,你们是想和我讲道理?那我就请个朋友和你们讲吧。”叶双手指触摸到腰间玉佩,一丝黑白光线流转,叶寒登场。

“讲道理?我喜欢。”叶寒一击重拳狠狠地打在面前门卫的腰腹,痛的他满地打滚。

叶寒一个瞬步,贴近门口右侧两人,双手一记痛快地肘击,又放倒两人。

“拳头就是我的道理!”叶寒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对着唯一还站着的一人笑道,“现在你是放我进去,还是你躺下,我踩着你进去。”

“门口什么人?如此喧哗!”从府内闻声走出一身穿锦衣玉带的胖子,站着的门卫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慌忙跑了过去抱住了胖子大腿,“公子,救命啊,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守卫,金三月半一阵反感,“你给我死开,好好说,他为什么打你?”

“我也不知道,公子,你问他。”守卫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子指着叶寒。

这时金三月半才仔细的打量了眼前的这一老一小,老了一副小山羊胡,手执一副云帆,布衣神相,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不像修炼之人。小的,看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左右,战力已经达到了接近战之灵九阶的水准,这天赋这实力,不可小觑,此人必有来头。

“还不给我起开,你这娘炮,要不是你叔的二婶的表弟是我爹小舅子,给你走后门,你还想在我金家看门,别丢人了,还不把快叫人这几个不中用的家伙抬走,留这过年么。”

“公子,恕我直言,这家伙太厉害,多叫人也没用啊,打不过啊。”

“我打你个大西瓜啊,我叫你把地上打滚这几个丢人的抬走。亏你们几个之前还吹牛,打遍五台山无敌手,你们打的是学童斋么。滚滚滚!”

金三月半打发走守卫,对着叶寒与吴小仙二人抱拳道歉道。

“让两位见笑了,在下金三月半,金陵太守是家父,二位看着面生,不知二位客人怎么称呼?来府上有何贵干?”

“叶寒,吴天师,来给你爹看病,带我去看你爹。”叶寒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吴小仙,言简意赅一句话说明了来意,直白的不能再直白。

“额…就这么去?我感觉有点没面子啊。”金三月半也知道最近多的是医师来府上给父亲看病,却没想到叶寒说话这么直接,还对打伤门卫的事闭口不提。

“你也要和我讲道理?”叶寒不耐烦地问道,语气里的威胁意味满满。

“不不不,少侠,这边请,小心台阶……”金三月半赔笑着,带着二人进到了府中。

第十七章 金钱无缘

太守府外面看起来很大,里面也很大。

府内一共有主客厢房一百八十家,回廊七十二条,其余尽是巨石花草,小湖亭台,漫步其间,三步一景。

带着叶双二人穿过正门的大厅,金三月半对着二人慢慢地介绍起了府中的花鸟鱼虫,洞桥景观,脸上洋溢着虚荣与自豪。

金三月半,金陵太守之子,金陵太守金守一,年二十五高中榜眼,一路从小小县令升到今日的金陵太守之位,官场任龄,三十余载,今年高龄六十,其于不惑之年老来得子,对其宠溺有加,抱有很大期望,仿佛为了回报父亲的期望,金三月半在金陵的口碑也很好,很少有打架闹事,持强凌弱的消息。

了解他的公子哥都知道,金三月半平生最喜炫耀与自我介绍,凡一切比别人好的东西都要尽可能多的让人知道。同时凡一切比别人差的,都一定要藏得好好的,包括人品口碑。皆因他自出生以来在攀比中从未输过,所以他是个容不下输的人。

哪怕今日号称进府来给他爹治病的是两个乞丐,他也会好好的把金府上下介绍一番。这么大的宅院,这么大的手笔财气,不让人知道,简直可惜。

金三月半最苦恼的一件事就是不能告诉全天下的人,我老子有钱,有很多钱!你们都应该管我爹叫爸爸。虽然金三月半知道他爹一定不会认这群野儿子,但有些人一定会叫的很高兴,他也会听得很高兴。

他家从来不养宠物,因为官家府邸从来不缺阿谀奉承的狗。

“家父往日里都在此处会客大厅接待贵客,处理公务,二位也知家父近日患病,但恐怕二位还不知家父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不能行走,久卧病榻许久,还请跟随我前往家父的房间。”

介绍完金府上下的景致,金三月半期待了很久二人羡慕的神情却久久没有出现。二人根本对金府的气派手笔,无动于衷,毫无反应,甚至根本不在乎他家的财富一般。

弱小的人渴望认同,吹嘘的时候却无人问津,金三月半此时是充满好奇与恐惧的,他从未见过这种人,来到金陵权势最大之人的府上,脸上却全无半点贪婪。

幽若闲庭信步,手可随处捻花。

他此时方知,此二人不简单,世间有多少人能对他家的金钱无动于衷,或羡慕或渴望或贪求,却没有的此刻,被视若无睹。

高人啊高人,父亲的怪病这次也许真的有救了。

这些是金三月半看到的,这些是他没看到的。

叶双此次来太守府的目的是为了探查金陵妖气的根源,对于赏金根本毫不在乎,以他的无赖本事,哪里骗不到饭吃。

至于吴小仙也这么淡定,皆因叶双来金府路上对她说的一番话。

在前往太守府的路上,二人一路边走边闲扯。

“师傅,师傅,你真会治病啊,这么神奇?”吴小仙看向叶双的眼神里发出了金光,那是金钱满满的金光,叶双此刻在吴小仙眼里就是一锭行走的金元宝。

“当然!”叶双看着隔着山羊面具兴奋的一脸褶子的吴小仙很痛快的回答道。

“不会!”前二个字,一句干脆利落的当然,刚把吴小仙的信心提的满满的,随及跟上的两个字又把她的信心丢到了古罗马,一个她都不知道在哪的地方,被一群公山羊践踏,踩得稀碎。

“师傅,这事可玩笑不得,治不好也就罢了,还能找个理由撤退,万一给人治坏了,或者赶上倒霉,我们去的时候,太守当着我们面挂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啊。”吴小仙的心拔凉拔凉,叶双的逻辑她一向难以琢磨,根本猜不透叶双的想法。

“谁说不会治病就不能给人看病的,你知道心病么?”

“心脏病?师傅你学的西医?”

“错,是中西结合!”叶双对于这个徒弟的智商感到捉急“什么狗屁中医西医,我问你看没看过书,知不知道有一句词叫,心病还需心药医。”

“那师傅你还是有把握的对么?”吴小仙虽然还是没有搞懂心病和心脏病有什么区别,但是看着叶双的样子,他似乎很有把握。

“把握么,五五开吧。一半一半,治不好就跑,马不停蹄地跑。”

“这样啊,那我们还是有一半的机会,哇喔,万一成功岂不是后半生都有着落了。”吴小仙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一只脚踏进纸醉金迷的生活中。

“醒醒吧,也许昨天还可以,但是今天你不行了,金钱对你已经无缘了。”

“什么意思?”吴小仙感觉到一丝不妙。

叶双脸上又浮现了一丝玩味的微笑,“天师门规,第九条,金钱无缘,凡入我天师道者,须一心问道,不可追逐金钱名利,贪图享乐。违者……”

“违者会怎样……”

“违者会受到祖师爷的诅咒,身上会开始脑袋长包,脚底长疮,屁股流脓,运势也会降到极低,出门买个菜都可能被马车撞成植物人,还有其他各种悲催的事,我想你是不会想听得……”

“我不信,你唬我。”

“你尽可以不信,反正破了戒,到时候神仙也难救,那就只有等投胎了……对了,投胎还有可能下辈子做鸡,小鸡啄米,哈哈哈!”

“你不早说,现在退出还来不来的及,我把书还你,再退你十两。”

“真是个好建议,可惜晚了,认命吧。”叶双摸着下巴假装可惜地叹气。

“你你你……你欺负人,嘤嘤嘤。”

“我打死你个嘤嘤怪喔,别发出这种蚊子的声音,吵得人心烦,你那么想要钱,就刻苦修炼吧,祖师爷创立门规那会儿只有七品天师之力,只要你能潜心修习,突破到七品天师之后的境界,诅咒就对你没用了,你爱怎么花钱怎么花。”

“七品,我这才刚入门,那得多久啊,师傅。”

“以你目前的资质,快的话,一二十年吧。”

“那慢呢”

“百八十年,一二百年都说不准啊,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偷懒呢。”

“放心吧师傅,我会努力的!”吴小仙已经决定了以后要刻苦修习道法,早日大成,怎么能被这破诅咒影响以后的脱贫大计。

看着吴小仙这斗志昂扬的样子,叶双的心里无耻地笑了,真是个傻瓜,怎么可能有这么傻的诅咒,我略使小计就让你对修道的决心再无动摇。

小仙啊小仙,你可要加油啊,这百年后的劫难就要依靠你的力量了,你是命中注定的一环,不可或缺。

“对了,师傅,之前你说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你以前是几品天师呢?”

“我啊……你猜啊”

……

时间回到现在。

金陵太守金守一突患怪病半月,久治无果,于是听从一位颇有学识的先生所言,在城中遍贴寻医榜,相信重金之下必有高人出手。

奈何每日进出府中的尽是些江湖咸鱼,趁金府水混,妄想鱼目混珠,赌个侥幸,万一死马当活马医好了,岂不是拥有了整个金陵最大的靠山,后生再也不愁。

金三月半也知这些人中多是一些浅学医术皮毛的江湖野大夫,医术还没有金府特聘的皇庭医术高明,奈何有一分希望总比没有的好。

一个人放弃了希望的那一刻,岂非已经是个死人了。

金守一还不想死,金三月半也不想父亲死。

整个太守府都是金守一一手打下的江山,没了自己这在金陵像半个皇帝一样的老子,自己又算什么呢,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活在父亲阴影下的可怜寄生虫。

即使这样,三月半知道,现在还不是放弃治疗的时候,他还有钱,有钱就可以吸引很多贪钱的人,贪钱的人里面未必没有高人。

但,不贪钱者,救人性命,一定是高人。

眼前就有这么两位对金钱无缘的高人。

偏执有时候是一种很高的赞扬,尤其是当偏执开花结果的那一刻,其味,苦涩也香甜。

金三月半已经闻到了那种味道,不放弃的等待,换来的机缘,眼前便是。

第十八章 有求跪无求

拐过几道回廊,七弯八绕,叶双终于见到了这金家真正的主子,躺在病榻上的金守一,这老爷子,现在完全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面如死灰,双眼虽睁着老大,却空洞无神的注视前方,仿佛在凝视深渊。

金三月半没有给金守一通报二人的来历,因为叶双只告知了他和吴小仙二人名字,况且每天来给他爹看病的人,没有百八也有几十,他也懒得再一一通报,有没有本事要看结果才能分辨。

当叶双一行人走进金老爷房间的时候,两位婢女正喂着他喝一碗浓稠的药汁,一位婢女扶着老爷后背,另一位婢女一勺一勺瓦起药汁,用嘴吹着热气,然后送入金太守口中。

叶双看见此景色,一个箭步,夺过婢女手中的药碗,用鼻子闻了一下,然后猛的把汤碗甩向地面,诓叽一声,汤碗破裂,药汁四处流溢,这突然的举动吓得端药的婢女尖叫出声,神情惊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金三月半先入房中,叶双慢于他半步,却见金三月半一个转身的时间,叶双就砸了婢女手中药碗。

“叶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金三月半诧异的问道。

“看不懂么,我在砸东西!”

“额……在下是想问叶公子,我家这只药碗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它给砸了?”

金三月半瞅见叶双砸碗,并未有半分生气,只是好奇。

“我生气就喜欢砸东西。”叶双双手交叉胸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道。

金三月半还没什么大反应,叶双这突然的发疯可把吴小仙吓跳。心里暗暗后悔,不该跟着叶双走这遭,她才认识叶双不久,谁知道他有没有间歇性神经病啊,别做什么蠢事把自己搭进去了。

“那叶公子又是为何生气啊?”金三月半对叶双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让他琢磨不透。

“你说你爹病了?”叶双一副被欺骗的样子,指着地上破碎的汤碗。

“没错,诚如叶公子所见。”

“没人能治?”

“没错。”

“那他喝的是什么?”叶双指着地上的药汁问,“既然无人能治,这药又从何而来。这碗中的难道不是罂粟花粉?”

金三月半十分诧异,没想到叶双只闻了一下,便能辨认出碗中的药汁,开口回答道。

“叶公子说的没错,这是前些时候,一西方来的云游医者带来的一方止痛药物,名为罂粟花粉,虽不能治愈家父的疾病,却能化解他的痛苦,所以家父每日都有服用。”

“不能治病的东西也叫药?”

“虽不能治本,但也能减缓家父痛苦。”

“罢了罢了。你这喝进去的药不能治病,想让你吐也吐不出来。以后勿要再喂你爹喝这东西了,这东西性本草药,却自带毒瘾,若长期服用,后果生不如死!”

“可我父亲本已经……”

叶双知道金三月半想说什么,一个快死的人哪还在乎什么生不如死,只要能缓解片刻的痛苦,什么都会去尝试。

生老病死,人世最大的悲哀。

生不得我爱,死不留我名,老无所养,病无所依。

“公子可有救治我父亲的法子?”听见叶双一眼便识得父亲所饮的药汁来历,金三月半此时心中不仅仅是对叶双刮目相看,之前心里对叶双的猜测此时也荡然无存,这是真真的高人。深藏不漏,不可以貌取人。

叶双并没有回答他,叶双给了个眼神支开了服侍金太守的两个婢女,让金太守平躺卧床,手中又凭空召唤出了皓天镜,金光从镜中折射出来,将金太守由头到脚全部照了一遍。

镜子里的金光刚照射到金太守的身上,便见他身上冒出淡淡黑雾,面色也逐渐扭曲痛苦,显露狰狞之色,忍不住痛苦的呻吟出声,最终在一声大叫之后昏厥了过去。

金三月半在父亲痛苦大叫的时候就想制止叶双,是叶双令吴小仙拉住了他,不要妨碍自己。

此时见叶双收起了大铜圆镜,常舒一口气,金三月半一个箭步冲到了金守一床边,叫了两声爹,金守一听见金三月半的呼唤,慢慢睁开了眼,对着叶双竖起大拇指,慢悠悠吐出一个字,“爽!!!”

“小友真乃神通啊!”金守一现在感觉精神焕发,兴奋地对叶双赞扬道。

金三月半悬着的心此时终于落下去。双肩虽着呼出去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先别放松,你解开你爹的上身衣物看看。”叶寒指着金守一的胸口位置。

“怎么会这样!”金三月半听着叶双的指示,解开了金守一的上身衣物,只见一条深黑的血管像错综盘结的树枝纹路顺着金守一的小臂爬上心脏附近,肉眼清晰可见。

金守一和金三月半二人之前从未曾发现这异样,心中想到必然是刚才叶双手中的金光照出了病源。对叶双不禁又高看几分。

“先别急,淡定。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叶双看向这父子俩,笑着问道。

还没等他们开口回答,叶双又自己接着说道“先听坏消息吧,好的留到后面比较好。”

“坏消息就是你爹这样下去,七日内必死无疑!”叶双这句话听在金家父子二人耳中,犹如晴天霹雳,金三月半刚才握上金守一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神情无措。

“别急,别急,还有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赶时间,等不了七天,三天之内便能将你父亲的病治好。只不过有三个条件。”

“先生,任何条件,但讲无妨,我父子二人必定倾尽全力。”

“这可是你们说的。为了表示诚心,那第一个条件,你们先给我狠狠地磕个头。”

“什么?”这声不可置信的声音是吴小仙发出来的,她没想到他师傅装起范来这么牛的。

金三月半和金守一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别人提要求都是要钱要美女,这货居然敢要我们给他磕头,简直活腻歪了。

“荒谬!你什么身份、我堂堂金陵太守怎能给你下跪。不要以为自己有点手段就得意忘形!来人啊!”

“金老大,你是不是记忆不好,方才可是你们求着我让我治病的,我可没有强迫你们,你们不愿意跪,我走便是,怎么搞的好像是我的不对了一样”叶双无奈的一摊手。

“小仙,收拾东西,走人!”对着吴小仙一挥手,转身便向门口迈去

“叶公子,你说的对!我们有求于你,我跪!”

扑通一声,金三月半两膝重重的砸向地板,直接跪在了叶双的面前,眼神里是舍弃尊严的决心。

“你给我起来,混账!”看着跪倒的在叶双脚下的儿子,金守一内心既有感动又是苦楚,更多的是愤怒。奈何自己四肢无力,根本下不了床,被叫来的下人也被金三月半呵斥到门口,众人都痴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金陵大公子。

“不错,不错,你很听话,可惜听不清话,我说的是,你们给我磕头,可不单单是你!”

“叶公子,你不要太过分了!家父怎么也是一方太守,平白无故给你磕头,成何体统。”

“体统,何为体统,子跪父,臣跪君,弱跪强,这就叫体统?这叫狗屁!有求跪无求,才对,子跪父,求安,臣跪君,求权,今日你们有求,而我无求,我要你们跪,你们就该跪!有何不对?”嚣张,无耻的嚣张。

“叶公子……”金三月半紧咬着牙,紧握的手掌,因为太过用力,而导致略微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之中,内心的屈辱像一座巨山压着他说不出话。

一想到自己父亲的生死全握在这嚣张的年轻人手中,无奈何,内心的屈辱痛苦怎比的过着最后的希望。

“罢了,罢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那就换个玩法吧?”看着眼神简直要将自己撕碎的金守一,叶双将其完全无视,摆摆手说道。

“你爹不跪,那我就打你三巴掌代替好了,我是不是很好心。你同不同意?”

“我……同意!”

父亲不能死,这是金三月半此时唯一的想法,三岁的时候,母亲意外去世,自从有记忆开始,他便是全金陵最有权力的人上人,全因父亲把他捧在掌心。

他从来不明白为何父亲每次出门,街道两边都会有一些百姓哭喊跪拜。然而父亲从未为他们停下轿子,父亲告诉他,跪下的那些人叫贱民,全部都是有求于他。而他能拥有看着他们下跪的特权,全都是因为父亲手中的权力。

有求于人就要下跪,这是金三月半的第一次,他本以为有了很多的钱就有了掌控一切的能力,目空一切的他,却没想过再大的权力也奈何不了生死,他四处贴寻医榜,等来的是一次次失望。

父亲的病危让他觉得,这是自己的罪,蔑视他人的罪,该跪。他跪的不是叶双,是上苍,上苍将机会给到他面前,他不能无动于衷,忍辱方能负重。

“啪啪啪……”叶双可不管金三月半脑袋里是忏悔还是感恩,三个火辣辣的巴掌打在他微胖的脸上。

“你你……你……噗!”在一旁看着叶双一巴掌一巴掌打下去的金守一,终于是忍不住,怒火攻心,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伴随着一口黑血,一道深黑色的光球也从金守一的口中激射而出,冲出天空,向着东南一角而去。

“就是这个,快追!”看到从金守一口中出来的光球,叶双招呼了一声还目瞪口呆的吴小仙就冲了出去。

“喂喂,师傅,你打完人就跑啊!!!带上我啊!!!”吴小仙也赶紧趁乱跟着叶双跑了出去。

金三月半看到刚才一幕,空中远远传来叶双的声音“金胖子,你爹刚才怒火攻心,心火烧的附体妖灵离体,病已经好了,修养几日便可,刚才多有得罪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金三月半思绪明白过来,无奈苦笑,这可真是,被打还要赔钱……

第十九章 上山易

跟着叶双屁股后面,一路从太守府门口开始,跑过五六条闹市街道,气喘吁吁的吴小仙终于看到叶双停了下来。

“师傅怎么了?追丢了?”

“没,我跑累了。你带钱么?先去吃个饭。我记着方向了,等会再追。”

“……”

“客官,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小二端上了最后一道宫爆鸡丁,就准备退下,却被叶双喊住了。

“你这可有文墨纸笔?”

“对不起客官,小店经营不易,赊账一概不受。”

“笑话,我们看起来像吃饭不给钱的,诺,饭钱接着,多的不用找了,赏你了。快去给我拿一副文墨纸笔过来,麻利点!”

叶双尴尬一笑,这小兄弟可真上道,做个小二真是可惜了,该做老板。心中这般想着,手上还是把一个钱袋给甩了出去,小二哥也是手疾眼快,接的稳稳当当,脸上满是欣喜,嘴上连忙道谢。

“多谢大爷,您要的纸笔,小的马上给您拿来。”一溜烟跑了下去。

叶双真的带着吴小仙来到了一处高档酒楼,但是看着上座的一桌香气扑鼻的美味佳肴,吴小仙一点也不开心。因为刚刚叶双甩出去的是她的钱袋。

她知道被这疯师傅甩出去的钱袋就是泼出去的水,打也打不过,怎么要的回来。只是她这钱袋一直藏在手中云帆后面的小夹缝里,真不知道这狗屁师傅是什么时候把我钱袋翻出来的,心中一声长长的哀叹。

“师傅,你要纸笔干嘛,练字啊。”

“给你准备的……”

三个时辰过去了,吴小仙跟着酒足饭饱挺着肚子,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的叶双,来到了金陵城连绵后山的一座乱坟岗山脚。

这是金陵达官贵人葬的一处坟山,山顶到山脚有一条蜿蜒平整的山道。

进山的入口处还有手持长棍的官兵看守,这意图便是警告平常人根本不得上山扰逝者清静。

“师傅,你确定我们要上这坟山么?”

“废话啊。”叶双理所当然地敲了吴小仙脑袋一下,回答道。

“师傅,你看这山入口都有人看守,我们怎么上去啊?找别的小路么?”指着山道入口处来回走动的守卫,吴小仙问向托着下巴作思考状的叶双。

“当然是光明正大的走上去了!上个山还不容易!”

听到这句话,吴小仙不禁又想起了叶双和太守府门卫讲道理的情景,这是又准备闯上山么。

“走,跟上!”叶双从石头后面站起身来,对着吴小仙勾了勾手指,便冲着守卫走去。

果不其然,叶双还没走近,守卫便注意了他,两个手持长棍的守卫将长棍交叉拦住了他。“什么人?来这金陵关凤山做什么”

守卫一共有五人,四个小弟,一个领班。

为首的男子坐在上山道旁的一张小桌上,嘴里咪着一杯酒,尚在咽喉未下肚,还在用舌尖回味这金陵特供的香醇,耳边听闻叶双的到来,只用眼角的余光瞅了叶双一眼,然后对着守卫几人摆了下手。

那意思便是将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小子赶紧打发走,别影响老子喝酒。

叶双从怀里一阵摸索,掏出一面鎏金令牌,上面赫然刻着太守令三个大字。

看到这面令牌,守卫纷纷抱拳单膝跪地,就连在翘着二郎腿在一边喝酒的首领看到叶双掏出令牌,也赶紧跪下听令,慌忙之中酒杯也摔落在地,整个人摔了个踉跄。

“不知道大人前来有何要事,我等愿竭力效劳。”

这些看山的衙役平日里都只能喝喝小酒,混混日子,除非金陵城里哪家显贵死了亲戚,想葬在这关凤山上,一路上护送棺材,会塞给他们一些碎银。

平日里可没有半分油水,官途更是上升无望。没想到今日竟然碰到太守府亲派的主,这要伺候好了,日后给个有油水的美差岗位,岂不美滋滋。

叶双哪管众人所想,眼看这令牌还挺好使,就赶紧编了一个理由让众人放行。

“行了,行了,客套话就别说了,我乃金公子身边高级伴读书童,唐白虎是也,门前一对双花大红棍,平日陪公子弹琴写字,下棋吹箫,你们很难见到我的,想必也比较面生。我今日代表公子来此,办点事。我身边这一位是公子请的世外高人,吴天师,专事风水占卜之术。”

叶双给自己瞎编了个名字和身份,他知道只要名头够长就很能哄住这些人,然后指了指站在一边,完全状况外的吴小仙,给众人介绍了一下。

吴小仙怎么也不明白这令牌又是叶双从哪搞来的,而且更让她懵的是,叶双胡说八道一大堆,跪着的众人还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来来来,小胡子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叶双指了指跪在一旁的小领班。

“是,唐大人。”小胡子毕恭毕敬的小跑了过来,微微躬着腰,站在叶双侧边“有何吩咐。”

叶双凑到小胡子首领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你也知道太守重病一场,金公子眼见老爷的病久治不愈,已经心灰意冷,便准备着给老爷料理后事,这边请了风水大师,让我带来这关凤山,选一处绝佳的风水。这事可是绝密,不可外传,另外此事办好了,公子那边必有赏赐,你懂得。”

“是,是,小的明白,那小的差一人陪唐大人一起上山。”

“啪”叶双狠狠的拍了小胡子脑袋一下,“你是不是傻,我不是才和你说是机密的么,你派人跟着我们,万一走漏了消息,这锅算谁的。”

“那大人需要我们如何效劳?”叶双下手可一点都不客气,一巴掌拍他脑袋上都快把他打蒙了。

“这样吧,你给我们手绘一份上山的地图,我带着大师上山四处看看。”

“好好,小的这就去拿。”片刻之后,小胡子带着一份羊皮卷交到了叶双的手里。

“咳咳,还有件小事,在来的路上,吴大师的钱袋,不知遗落在了何处,不知你可有捡到啊?”叶双摸着下巴,看着小胡子挂在腰间的钱袋,那意思和打劫已没有区别。

“巧了,下官刚好今日捡到一钱袋,您看看,数目可对?”小胡子听到叶双的话,心里立马明白,自己升官的机会来了。

不怕钱不够,就怕你不贪。

叶双拿过钱袋丢给吴小仙,拍了拍小胡子的肩膀,转身拿着地图向山上走去。

接过钱袋的吴小仙看向叶双的背影多了一份崇拜,这抛出去的钱袋居然还能回来,而且还比她原来那个重。

吴小仙跟着叶双走进了山道,终于是忍不住问到他,“师傅,你那令牌哪来的啊?”

“喔,你说那个啊,之前给太守老爷检查身体的时候,一时情不自禁顺过来的。”

“”

第二十章 唐果的一天

雨下到人间,有一天没一天。

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

这是叶寒前往金陵路上的第二天,却是唐果出远门的第一天。

七岁的唐果第一次离开唐家的大门,他很兴奋,很开心。兴奋到无以复加,高兴到旁若无人。

一路上,旋转,跳跃,站在马背,赶着蝴蝶。

笑声在春风里回荡,孩童才懂。

三匹骏马,一日奔波,唐家一行四人,三大一小,来到金陵买药。

唐迁,唐静,唐宁秋,三名青年,两女一男。男的叫唐迁,此行的领队。年十五,二阶战师,年轻还算有为。

最小的是唐果,男,七岁,头戴帆布虎皮帽,身穿七彩花棉袄,斜挎着一个粗布药袋。对他而言,仿佛冬天的雪从不融化,冷的是每一天。

圆脸圆身,肉肉的手,红红的脸,大大的嘴巴,大大的眼。笑起来很傻,不笑的样子更傻。除了熬药,搓药丸,啥也不会。

但是傻有时候就是傻的可爱的一半偏见。

唐宁秋就很喜欢带着傻的可爱的唐果玩,于是七岁的唐果有了第一次出远门的机会。

金陵还是那个金陵,热闹还是那个热闹。

唐迁一行虽然是从群阳镇奉家主命千里迢迢赶到金陵采药,毕竟几人年轻,不想错过这大好风光,早在途中便已经商量好,先好好玩上一天。

舞狮,花灯,猜谜这些平日其他地方节日里才看的到的娱乐节目,金陵从不断绝。

更不必说,胸口碎大石,口吐三味火这些杂耍经典老活。

杂艺虽老,唐果一行却看的很是新鲜,铁打的技艺,流水的坐席,撒的是赏钱,挣的是血汗。

耍的是命,看的是开心,但是唐果却不开心,他为那些人担心,害怕。

那么大的锤子打下来一定特别疼吧,他想。

他有一个梦想,是一个姐姐告诉他的。

让这片大地再无伤痛,再也没有人流泪。

他从小就不哭,也见不得别人哭。

所以当他得到这个梦想的时候,实现它的方法就是成为这片大陆第一的灵药师。

从挫药丸开始……

从四岁开始,挫了两年半药丸的唐果,突然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光挫药丸,不给人喂药,这可怎么能行……

但是唐岱不让,每次都会告诉他,等你长大就可以出门去了……

一个人要多大才算大,七岁的唐果觉得自己已经很大了,他看了很多书,除了医书还有很多大人们写的江湖轶事,他觉得他懂很多,比很多大人都多,但是他不说。

他对江湖很向往,他想要救死扶伤,想要马上开始去实现一个永远实现不了的梦想,比很多人都想。于是他说了,我想,回答是不让……

江湖在哪?对于唐果来说,就在门外……

这一天对很多人而言很平凡,对于唐果来说却很不平凡。

就像鸟儿第一次飞向蓝天……

唐迁和唐静两人在一边看着上下翻舞腾飞的舞狮队,唐果则让唐宁秋带着自己逛起了街边小摊。

“宁秋姐姐,你有喜欢的人么?”

唐宁秋牵着唐果的小胖手,就像一个温柔的姐姐牵着弟弟,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却不想唐果突然转头问了她这么一句话。

“小屁孩,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么,你就乱问。”唐宁秋虽然比唐果大上很多,但是今年也才十四岁,还是个情窦未开的小丫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当过,被唐果这么一问就想到了心目中的他,羞涩将一抹浅浅的红晕遮在了她的脸上,赶紧叫唐果打住了话题。

“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问你啊,宁秋姐姐?你怎么了?”唐果一副不罢休的问道。

“你个傻孩子,不该问的别问。”唐宁秋假装生气。

“你是不是喜欢肴哥哥啊!我好几次看到你看着肴哥哥背影发呆!嘿嘿。”

“你,别乱说了!”一听到唐果嘴里的肴哥哥三个字,唐宁秋马上捂住了唐果的嘴。本来带着一抹红晕的俏脸又红了几分。看了看远远的唐迁二人并未在身边,唐宁秋刚才松一口气。

唐为肴,唐家家主唐岱的小儿子,唐家后辈第一人,天资卓越,实力不凡,还生的俊俏非凡,仰慕者无数……

唐宁秋便是无数仰慕者之一。

“小果果,嘿嘿嘿,你别告诉其他人,这就当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好不好?”

“额……好吧。那喜欢一个人和喜欢一件东西有什么区别呢?宁秋姐。”

“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比较难吧,喜欢的东西可以花钱买。”

“那为什么不能花钱买喜欢的人?”

“傻瓜,因为……我也不知道啦!”

“喜欢的东西如果被人买走了呢?”

“那就买个差不多的替代品呗!”

“如果没有能替代的东西呢!”

“那就会让人很难过吧,你越喜欢,越难过。就像爱一个人一样。”

“那种难过是不是像那边那位老奶奶一样……”唐果左手拉着唐宁秋的右手,右手指着前面右边十五米处一位跪在地上的老婆婆。

顺着唐果的指引,唐宁秋的目光向老婆婆那望去。

那是一位年纪七十有余的老太太,身旁躺着一位小女孩,年纪大概只有七八岁,和唐果年龄相仿。

老婆婆双膝跪地,衣衫褴褛,发目枯黄,指甲里满是污泥,脸颊两面却有两条干净的泪痕,不知经历了多少眼泪的冲刷,老太太不停的对着来往的行人磕头,额头已经磕破了几层皮,血印斑斑。

身前铺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两行红字。

“祖孙两人相依为命,却不成想,孙女突染热疾,无钱救治,望好心人施舍点善心,好人好报!”

唐宁秋回过头来,却只是带着无奈的语气淡淡地告诫唐果,“天黑路滑,社会复杂,那人也许只是江湖行乞的惯用手段而已,不必理会。”

听见唐宁秋的话,唐果的心里都急了起来,握着唐宁秋的手都抓的老紧。

“不是的,宁秋姐,我看那女孩身上手臂溃烂,额头红热,面色苍白无血,是热毒症。而且看她现在的身体特征,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不救她就来不及了……”

“小果,就是我们有心送她去就医,一个时辰之内,药效也无法发挥,我们无能为力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混蛋啊!”唐果突然甩开唐宁秋的手臂,捡起地上一块板砖就对着自己脑袋砸了下去。

“碰!”板砖见血。

唐果看到自己的血如释重负的笑了,从随身的药袋里掏出一枚红色的药丸,沾了一点板砖上的血,递给了唐宁秋。

“宁秋姐,快……”

“小混蛋,你!”唐宁秋被唐果这突然一下,吓了个惊慌失措。眼见唐果流血,赶紧扶着唐果,检查了一下唐果头上的伤势,确定只是皮外伤破了血而已,才松了一口气。

“宁秋姐,药给她们……趁热……”

第二十一章 狼魁阴三

有光的地方必然有影子。

阴三就只能活在影子里,然而他却想杀死所有的光。

那一年,很久远,久远的记忆很模糊却并不代表不存在。

存在过的就无法抹去,无论是伤痛还是握紧挥下的刀,阴三两样都无法忘记。

注定无法回头。

那一年之前,绿莽林山,植被很茂盛,动物很多,人烟袅袅。

阴三是一匹狼,像很多狼一样的狼。

但他却又不像很多的狼,他多了很多狼都没有的东西,感情。

他爱上了一只白狐,白狐,白白的皮毛,很美,就像他第一次见过的雪。

他管她叫雪,而他那时还不叫阴三。

没有遇到她之前,他很孤独,也很勇敢,他用爪子成为了狼群的王。

他站在高高的山崖往下望,没有比他更高的狼了。

遇到她之后,他还想变得更强,他带着族群同虎豹厮杀,他赢,它们死,很好,很残酷。

慢慢地,时间过了很久,他以为。

他觉得时机够了,他很强了,他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东西能比他更强了。

他跑得很快,兴奋让脚步轻盈,就像插上了翅膀,想一下飞到雪的身边。

那天他看到了雪,很大的一场雪,从天空飘下来的雪,不是他要的,他找了很久没有找到。

慢慢地狼群里的狼发现王变了,变得不再好斗,于是几个蠢蠢欲动的仔狼尝到了血的答案。

没有狼再敢去询问王的沉默,王就这么一直沉默着。

直到一天,阴三踱步在林间,踩着枯叶,嗅着孤芳,远远的花香里夹杂着一种他最难忘的味道,他飞奔而去,身后是群狼的不解。

他见到了雪,这一次雪不再从天上来,她紧紧地闭上了眼,蜷缩在猎人小孩的脖子上,就像死了一样,就像……

狼也会流眼泪,也会崩溃,也会呐喊,你不知道,因为你还不知道。

猎人原本住在另一座山头,他是远近驰名的好手,一座山头已够养活他自己,不久,他娶了五十里外村子里最美的女人,猎人很爱她,她也很爱他,女人很快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惜不久女人却在一次重病中去世。

猎人发誓,她的孩子将得到他所有的爱,有一天,孩子对他说他看到一条像雪一样漂亮的白狐。

猎人牵着猎狗进山,找遍了那座山头,无果。

一天夜里,猎人的猎狗在门外大叫,猎人抄起了家伙,猎犬扯着绳子拽着他走,一直到一只血迹斑斑的捕兽夹前,白狐在哽咽。

猎人无视白狐眼里的泪光,在他眼里,会求饶的畜牲依旧是畜牲,狐狸既然能吃鸡,他就能挥下手里的猎叉。

猎人剥下了雪白的狐皮,当做孩子十岁的礼物。

孩子却并不开心,他感到残忍,奈何父亲骗他白狐只是睡去,只要你日夜陪着它,它便能醒来。

那一夜,天空里明月透着暗红,阴三的狼爪撕裂了一切,所有的爱与被爱。

猎人是把好手,所以最后阴三也受了很重的伤,奄奄一息地倒在雪地上,他想就这么死去,身体融化在雪里。

可是,命运既然作弄你,玩弄你,就不会只玩一次。

普渡是一名年轻的僧侣,在普陀寺修行,师傅说,不杀生,是德,救一命,是缘。

师傅这么说,他便这么做。

可惜他不是阴三,他不懂,有些人,救得活,心却死了。

普渡捡回了在雪地里的阴三,给他上药,给他包扎,这无疑对他阴三来说是最大的痛苦,他不能在最痛的时候离去,就只能痛苦不堪的活着。

活着,我要你们尝到和我一样的痛苦!

阴三这么说,也这么做。

那一天,血光,让佛也闭上了眼,暴行,神也不忍直视,却也不能制止。

普陀寺上下僧侣一百八十二人,无一幸免。

大妖榜上出现了一名新的修罗妖煞,狼魁阴三。

无缘由,好杀生,不畏死,不畏生。

他痛苦的活着,将别人的施舍当做折磨,将自己的折磨当做对他人的施舍。

当月亮变成暗红,九头妖王苏醒的时候,阴三向她宣战,取而代之,不敌。阴三又向她宣,誓,代价是结束自己的痛苦。

妖王告诉他,他的答案在轮回里。

轮回的希望,就能再一眼遇见。

他又一次有了希望,血月将满!

在天劫降下的那天,天师们的阻拦,对他而言狗屁不值的正义,毁灭的他最后的希望。

他踏着时空的漩涡,做出了和其他十八大妖一样的选择,穿越轮回之门,在这个世界寻找复苏妖王的方法,而他要的是妖王承诺给他的答案。

若果没有,他会选择复活她,杀了她,或者被她杀死

万妖盟是他们的名字,浮屠灵珠阵是集结生灵怨气的阵法,四十九座阵法。

金陵是其中之一。

浮屠灵珠阵设立在关凤山顶,阴三却住在茶楼。

他常常住在靠近街窗的客房,每当他被回忆痛殴呕吐的时候,他就会打开窗户,看着街上游客开心的笑,他们开心的时候阴三开心,等到他们痛苦流血的时候阴三更开心,这便是阴三的取乐之道。

不懂开心的人,你施舍给他痛苦又有何用,本没有的,又从何夺取。

你不能从一个乞丐身上看到金钱,又怎么夺取他没有的快乐。

阴三喜欢看着人们开心的大笑,然后由自己亲自聆听他们死亡前的哀哭,伤口又开始痒了。

自从阴三成为大妖,每当他杀人,曾经的伤口就会奇痒无比。

普渡的魂是否还未离去,是否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错的是谁是世界,是命运。

阴三告诉自己,错的是自己,明知错了还要一直走下去,蠢的无可救药,不值得同情,该死的人,偏偏要去救。

住持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可知你求的太多,太满,得不到的都是你的执着。那你若爱雪,雪又岂是为你一人而下?”

阴三的狼爪穿透了住持的胸口,最终说出了化形之后的第一句话,“你们都去死吧!”

爱一人,成妖,失一人,成魔。

叶扫寒烟,何去何从。

第二十二章 玩具

明媚春光,照耀金陵。

来往行人陌陌,车马不息。

微风在挠痒,树叶在摇晃。

热闹的叫喊,孩童兴奋地张望。

对悲伤视而不见岂非更快乐。

依旧恸哭哀求路人的阿婆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唐果的举动,只是来往的路人有些看到了,对着唐果二人指指点点,像是在议论些什么。

一位年轻女子问向身边的男子,男子摇头摆摆手,大致猜测,大意是说这家小孩是不是吵着要买什么东西,家人不让买,居然用板砖砸自己,真是太任性了,亏他小小年纪对自己这么狠,真下得去手。这熊孩子长大可了不得。

唐果可顾不上旁人对他的窃窃私语,催促着面色为难的唐宁秋赶紧把药丸给那老妇人。

“这事只有你我知道,这伤我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你不和唐大大说就行了,宁秋姐。”唐果看着犹豫不绝的唐宁秋着急地说道。唐果一向叫唐家家主唐岱唐大大。

因为唐家唐岱最大,而且年纪也最大,两个最大,所以是大大的唐大大。

唐果如此解释。

“行吧,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二个秘密了,今天的事要是说出去,家主岂不是要剥了我的皮,你个小混蛋,就算要取血,你不会拿个针么,傻子!”

“宁秋姐,你快别墨迹了,你再不把药给他们,唐迁哥哥他们都快过来了,到时候你我可隐瞒不了什么了。”唐果催促着唐宁秋。

唐宁秋拿着那带血的丹药,走向了老妇人,顺手丢了一锭银子给卖草帽的小贩,在旁边的摊上拿了一顶草帽戴上,压低帽檐走了过去。

阴三从重复的梦中醒来,他坐立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狼的嗅觉让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血液味道,他看到了板砖砸自己的唐果。

他站在窗边盯着唐果看了很久,并没有是什么特别,但那血液里的味道就像花朵吸引着蝴蝶。

阴三决定走近看个究竟,他从窗口一跃而下,跳到街道上,路人纷纷鼓掌,为首的一瓜棚遍有一吃瓜大汉拍手叫好,“少侠,好轻功!”。

阴三走了过去,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吃瓜汉子的脑袋上,轻轻地按住了他的头,轻轻地扭断了他的脖子,吃瓜汉子身体已经轻轻地瘫软倒地,眼神里还流露着不可置信,他做错了什么。

吃瓜没错,多嘴就该死。

“呱躁!”这是吃瓜汉子最后听到的两个字,也是阴三和他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众人还在围观阴三从房顶跳下的热闹情绪中,本来都在心中都在纠结这人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怎么还没死。

却没想到吃瓜的比跳楼的先死。

吃瓜不易,且吃且珍惜。

众人看着吃瓜汉子的尸体,想上去理论,对上的是阴三萧杀的目光。

阴三杀人的理由,就是想,就像一个人想到好笑的事情就会笑。

来到金陵一个多月了,法阵接近完成,法阵完成的时候,阴三就该离开了,当他开始到来时,他从未曾想象自己能在这里平静地待上这些时光。

后来他学会了伪装,他觉得这会是无聊时不错的一件消遣,伪装自己是个人,是一个能忍住饥饿恐慌的一个人。

伪装就像面具,有人说戴久了撕下来会很疼,但是白纸都一定会变脏,再痛,面具也不可能戴一辈子,何况阴三只是把面具当玩具,其他人也是,这个世界也是。

只是有人分不清,谁是玩具,谁是主人,有人分得清,却又不想承认。

整个金陵就是阴三的游乐场,但是现在他已经快玩腻了。

他需要除了伪装之外的乐趣,杀人?太无趣。和碾死蚂蚁有什么区别?

阴三不喜欢碾死蚂蚁,他喜欢折磨蚂蚁,看蚂蚁的痛苦能有多痛,小小的身躯能承受多少的疼痛。

阴三看得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在他的眼前。

他想看下去。

死掉的吃瓜男子很明显吓坏了众人,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最先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是转身逃跑。

却撞上了一个人,她抬头,一个最不该撞上的人,阴三。

明明还在客栈门前的阴三在一个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尖叫妇女的身前,阴三伸出袖中的狼爪将她劈成两半,然后轻轻地从她手中将孩子放下。

孩童在哭,却不知痛苦,阴三喜欢猎杀痛苦,但是时间也是极其的宝贵。

他回头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沙哑的声音充满戏谑的无常,“乖,谁先动,谁先死!”

那一刻之后,有一种力量将时间静止了,除了从额头滚落的汗珠和急促跳动的心脏,再不见众人有任何动作,没有交谈,没有逃跑,没有眨眼,因为没有怀疑!

那一种静止时间的力量是眼睁睁的恐惧,围绕着众人心头的恐惧。

是生是死,这是个选择,多少人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

阴三离开,噩梦是否能醒来?

阴三转过了街角,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时间依然静止,恐惧仍未消散。任时间流逝,没有人想做第一个尝试移动的人,因为第一个已经变成了两半。

变成了在场人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伴随着阴三的身影,永难挥去。

街道的另一边,阴三从窗口闻到的是唐果血液的味道,阴三迫不急待找到他。

阴三跳下的地方离唐果隔着两条街道,唐果一行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

就像野兽埋伏林间,随时会在你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你的头颅,这是阴三无聊时的消遣之一。

阴三就像人群里的阴影,无人注意。

太阳高照,明媚的春光也带着一些温热的炙烤,一直磕头的老妇人头上的太阳已经从身后,越过了她的头顶,仿佛就站在她的面前。

不停磕头的她,汗水如豆粒,不断落下,润湿了面前的青石板,看着碗里并没有增加多少的银两,老妇人并没有感到阳光的温暖,热辣辣的阳光就像毒,浸泡着她的四肢。

小女孩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老妇人的眼泪没有停息。

汗水里的水分被眼光,汗水里的盐分在她脸上结下盐巴,一点点融化在老妇人磕破头皮的热血里。

冰冷的世道,是否只有穷人的血是热的。

是太阳在施加酷刑,还是路过不屑一顾的你,你我都是罪人。

孰轻孰重,门前清风!

若果有一人愿替你遮挡,你会否铭记,刻在血骨。

磕了多少头,留了多少泪,是在乞求还是在逃避,老妇人不敢相信那个未来。

那个在桂树底下数着蚂蚁的小女孩仿佛还会每天告诉她,今天小蚂蚁又做了哪些事情,小蚂蚁是女孩的朋友。

小女孩在患病的时候告诉奶奶,蚂蚁那么脆弱也一直存在着,努力的活着,并不是蚂蚁感觉不到痛苦,只是它们把疼痛的时间都用来努力的活着。

一只褐色的蚂蚁从老妇人面前的青石板爬过去,头上搬着一颗米粒,卑微从来不是放弃努力的理由。

小女孩没有放弃,老妇人也没有。

太阳越来越大,老妇人跪在了小女孩身前,希望能替她分担一些痛苦。

一只,又一只,开始老妇人看到一只蚂蚁爬过,然后又是一只,数不清过后,一只淡红色的蚂蚁被一阵阴影护庇,可以从烈日的炙烤中短暂逃脱。

唐宁秋带着草帽,压低了帽檐,来到了妇人面前,蹲下,看着那双浑浊婆娑的双眼,将手中带血的红色药丸交到老妇人手中,淡淡地只说了一句话,“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给她吃下,能活!”

“能活?”老妇人听到这两个字,心脏一阵紧缩,激动无以复加,能活,这在她心中是一个无数次被打破又被她无数次拼起来的镜子,映照着无路的人间。

老妇人没有任何迟疑,她扶起躺在地面的小女孩,将血色药丸喂到小女孩的嘴里。

小女孩喉咙滚动,药丸伴随着口水滚动,下咽,入腹。

她们看不到的是红色的药丸进入小女孩的肚子以正常药物好几十倍的速度被加速吸收,一息之间便从腹部消化,药力到达小女孩的四肢百骸,温润着她的身体。

然后奇迹就在众人的眼前上演,小女孩站了起来,不像大病初愈,用一个更确切的词来形容是,重生!

老妇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她已经在心里不断地感谢上苍,她回头在人群中找那个将奇迹送到她手中的女子,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无常,伤无常,欢喜无常。

人世有那么多厄难不幸,那么总也会有那么两件好事发生,只要有心。

唐果看到小女孩吃下自己的药,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本来他是坐在地上的,现在一摊手躺了去。

“刚才对自己下手太狠了,现在脑袋有点震荡啊!晕晕晕,今天有太阳,天空也很白啊!云也很漂亮!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没错了!”

唐果刚刚躺下去,欣赏了一下白云蓝天美景,就被一只漆黑的爪子抓住衣领,整个人被凌空拔起,双脚离地。

“小子,你看起来很好玩啊!桀桀”

阴三狞笑!

第二十三章 乌岽山 (凤凰山,开篇)

一千三百五十二年前。

西昆仑,又南七十里,曰乌岽山,其木多梧桐,又名梧桐山。

有凤栖于此。

雅客山野,记于诗经。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

梧桐山是一片群山连脉,有三大主峰,其势坤,自西南向东北连绵三千里,分别为青秀峰,幽若谷,旷天崖。

由旷天崖山顶远眺,烟波浩渺,云雾遮天。

凤族世代居于乌岽,千年如此,万年之后亦不变。

那一天,预言开始的那天,暴雨侵袭山林,凤族长老凤布鸣与身后两名弟子站立于旷天崖顶,与天对望,面色凝重,一袭白袍被暴雨冲刷却巍然不动,苍劲粗糙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八司星落,大声地叩问上天,为何降灾厄于凤血一脉!

“为何啊!为何啊!为何降灾厄于凤血一脉!!!贼老天!!!”

回答他的只有暴雨和雷霆之声,是否天也在愤怒!

八司星落,一种用于占卜与祭天的仪器。

每三百年,凤族会举行一次祭天活动,由族中大长老住持,乞求凤凰一脉永盛不衰。

乾坤八八六十四卦,偏偏凤布鸣卜得的是第六十五种卦象,天火缺卦!

天不见神火,万古如长夜。

凤凰不死,浴火重生。

天火缺卦,裂盘卦,乾坤一分二,混沌再开。

巨大的黑暗威胁着凤凰一族的未来。

天火缺卦三天后,凤布鸣再一次向上天询问解救之法,天,答之以无言。

凤布鸣方知,人力无解。

听天由命?不,凤布鸣决定选拔出族中最强者,去守护凤凰的不死火种。

火种不灭,凤凰不死。

“阿兰,你听说了么、大长老要选拔神火勇士!被选中的人可以接受神火的洗礼,成为真正的不死鸟之王,最高贵的凰。”一名面容枯黄的少年转身对着同行低着头的同伴兴奋地说道。

同行叫做阿兰的少年只是低头跟着前面少年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路上并没有多少言语,只有带路少年一直在兴奋地说个不停,终于低头沉默的阿兰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阿羽你觉得我们能行么?”

“你在说什么呢?难道你怕了?那你回家吧,回家躲被子里睡觉吧,这样就不怕被人看见尾巴了!”阿羽故意用阿兰最敏感的词刺激他。

“你在放什么狗屁!你大爷的我怎么会怕!去就去!我会输给你这个杂毛么!”

“你在说谁杂毛!混蛋,想比试一下么!比一比我们谁能通过选拔!”

“比就比,输了学小鸡啄米!你可别跑!”两人带着满满的干劲一口气冲上百步阶梯,到达空明崆签到报名处。

空明崆有十八个洞口,此时每个洞口前都坐着一位凤族的优秀战士在筛选登记,神火勇士选拔赛报名者。

大长老的预言,救世之星将在这一代未成名的小辈中产生,所有拥有凤凰血脉的号孩子都有可能。这让无数雏凤无比兴奋,却也令族中一些优秀的成年战士十分不快。

为何神火不选择他们?长老的预言就一定准确么,大部分战士都心怀不满,如果劫难是真的,一群无知小辈拿什么拯救凤族的未来,靠才艺表演么。

阿兰和阿羽冲上阶梯,看到洞口前排了好几条长长的队伍,便随缘选了一条队伍,排起了队。

等了好一段时间,太阳都从背后移到了他们头顶,终于排到了他们两个,迎面是一个打着哈欠的慵懒男子,细小的眼缝里透着满满的不屑。

真是无聊透顶的差事,阿蒙是这名签到报名官的名字,人如其名,却也生的威猛,成年不多久便成为执法队最骁勇的十八云骑之一。

奈何阿蒙心高气傲,看着这些呆头呆脑的年轻后辈,只觉得他们谋杀了自己的时间,给他们面试,还不如去睡觉,这么一群傻小子里面怎么可能有长老预言的救世之星。

找救世之星还不简单,大爷我就是啊,哈哈哈,阿蒙心里如此想。

“你好!”阿羽看到二人站在面试官面前许久,面试官却一言不发,只好率先打破沉默。

“名字?”阿羽的声音将面试官阿蒙从自己的想象中拉了回来。

“我叫阿羽,这是我朋友阿兰,我们是一起来的。”阿羽介绍了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阿兰,低着头的阿兰也对面试官阿蒙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我……我叫阿兰”

“我眼睛小,但是我可没瞎,废话不要多说了,我问你们答”阿蒙在他俩之前已经面试过无数孩子,并没有什么天赋异禀的苗子惊艳到他,他内心的不满和无聊的抱怨也越来越大,此时对着阿羽二人也是没有好语气。

“好的”阿羽拉了阿兰一下,对着面试官阿蒙客气的回答道。

“氏族?”

“雪鸮羽,赤凤兰”

“喔?赤凤血脉!几尾?”

“九尾……勾阑”阿兰低着头小声的回答着。

勾阑凤凰是对一些先天残缺凤凰的统称,凤凰的灵力多集中于尾羽,尾数越多,灵力天赋越强,而勾阑则意味着断尾,就像一张完美的脸庞却配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凤凰是高傲的神鸟,而勾阑凤凰则往往要忍受同族的嘲笑。

“喔,我帅么?”阿蒙听到九尾的时候精神一震,九尾赤凤可是千年难寻,可听到后面勾阑二字……

“什么?”阿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面试官为什么要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我说,我帅么?”阿蒙又问了一遍。

“帅!”阿羽第一次为了自己的梦想出卖了自己的良心,看着阿蒙琢磨不透的眯眯眼艰难的说出了这个字。

“你!不合格!虚伪!下一个!我帅么?”阿蒙又问向阿羽身后的阿兰。

“不……帅”阿兰怯懦的回答。

“你也不合格!居然敢蔑视本大人的美貌!审美不合格!”啪的一声,不合格三个字的红章盖到了阿兰的申请表上。

“你这是在为难我们!混蛋!”阿羽愤然回击。

“你才看出来啊!你们俩,一个杂种,一个残废,两个小废物真是配啊,还在这丢人现眼,回去洗洗睡吧!”

“你!”阿兰可以忍受别人侮辱自己,却不能忍受一直支持自己的阿羽和自己一起受辱。

“怎么,小废物,不服啊,不服打我啊!笨!”

“嘭!!!”

一声巨响,阿蒙的身影倒飞而出,撞向身后的石壁,空明崆裂出一道裂缝,裂缝两边,一半雷炎,一半冰霜!

第二十四章 凤谷鸣琴

“放肆!”正在挨个接受来访者面试的其他面试官中,眼尖者感受到眼前之事的其中一位面试官大喝出声!

眼见阿羽和阿兰同时出拳,战士阿蒙被两人突然爆发的猛烈一击给打了个正着,被两股极热极寒互相冲撞的力量夹杂着,整个人倒飞而去,撞向身后的山壁。

“嘭!”一声巨响,众人脚底晃动,枯木树叶片片飘落,山上碎石滚下山坡。

被打的倒飞而后,被镶嵌在石壁缝隙中的阿蒙,此时更是苦不堪言,且不说身上肋骨断了几根,刚才两人攻击的余劲还在他体内肆虐,一阴一阳,一热一寒。

让他同时感受到了被烫伤之后又马上被丢在冰窖里瑟瑟发抖的感觉,两人的携手攻击,远远发挥会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力量,如斯恐怖。

然而此时二人并未察觉,他们赶着逃跑呢。

两人愤怒的一击,力量不容小觑。

这边面试官的愤怒也不容小觑,此时除了被打进山的阿蒙,其他十七名战士里,至少已有八九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小小年纪,居然敢打面试官,你们两个小崽子不想混了?”一个离阿蒙的面试位最近的面容粗犷,四肢遒劲有力的面试官抄起斜靠在一旁的随身武器,就冲了过来。

梧桐山高级执法队随时要面对外地侵袭的威胁,无论做什么事情,武器从来不会离开身边两尺。

这粗犷面容的男子,一看便是极其好战。

“阿兰,跟上!”阿羽看到还在原地发呆的阿兰,抓着他的手臂急声提醒他,“快跑啊!笨蛋”

与天性好战,街头械斗长大的阿羽不同,阿兰虽然是勾阑凤凰,毕竟也是赤凤血脉,再被赶出家门前,一直都是同门欺负嘲笑的对象。

这是他第一次愤怒地动手打人,还打得这么重,心里慌得不要不要的。

粗狂面容的汉子叫阿武,使用的武器是一柄玄烈琅琊棒,用的也是火系灵力,大开大合的招式配合这至刚至烈的玄烈琅琊棒,一棒子锤下去,开山劈石不在话下。

凤族内法,无理由攻击执法人员,等同叛逆。

立即拿下,不论死活。

凤凰纯正的血统共有五种,即五凤。

凤象者五,五者而赤者凤;黄者鹓鶵;青者鸾;紫者鸑鷟;白者鸿鹄。

其中黄色鹓鶵居中、青色青鸾位于东方、红色赤凤位居南方、白色鸿鹄位居西方、紫色鸑鷟位于北方。

五凤中以赤凤最为高贵,周身烈焰,性格骄傲狂躁,喜则光芒万丈,怒则赤地千里。

五者虽同为血统纯正的凤凰一脉,互相间也并未禁止通婚,但只有最纯粹的血统才有可能继承更高的天资,所以赤凤与赤凤者联婚,青鸾寻青鸾,以此类推……

即使如此五种血脉之间经过漫长时间的洗礼,纯血凤凰还是产生了九种后代,分别是孔雀、彤鹤、蓝凫、雪鹄、紫燕、大鹏、招风、奔稚、百鸣。

在乌岽三峰中,只有纯真的五凤血脉才能居住于旷天崖和青秀峰,其他九脉旁支只能居住于幽若谷附近,组成无数大大小小的村落。

阿羽便是从小出生在幽若谷旁边一个小小的雪鹄村落,与妹妹小青相依为伴,平日里对他们兄妹俩比较照顾的也只有小雪鹄村的村长老白干了。

之所以阿羽出生的村子叫小雪鹄村,是因为在村子的西南方还有一座新建的大雪鹄村,村里大多聚集了雪鹄一族的年轻力壮者,进村者必须向大雪鹄村的村长雪琅按月供奉食物。

纯血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然而旁支九脉凤凰后裔是没有这些习惯的,吃喝虽也有不同,却并没有凤凰挑剔。

大雪鹄村的村子定下这个规矩就是想向村民证明自己与纯血凤凰一般饮食,虚荣作祟。

阿羽一心回报照顾自己的老村长,也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小青有一天被大雪鹄村的人欺负,自从能修炼开始,便日夜不休,在雪地里无间断的感悟修炼。

水滴石穿,冰冻三尺。

在经历了三百二十四次被痛殴后,在第三百二十五次挑战中,阿羽终于成功击败雪琅成为雪鹄一族中的第一高手,废除了大雪鹄村的独裁制度。

阿羽并没有为难雪琅,而是和他成为了朋友,这件足够震惊凤族天才们的小事也没有外传。

凤凰作为远古四灵兽之一,成年凤凰与其他一般的低级妖兽,灵兽一出生便决定了星级不同,成年凤凰是可以通过不断地吸收天地灵气,提升自己的星级,让自身实力不断地变强,每一次蜕变称之为一转。

而决定了凤血一族天资的除了血脉的纯正外便是尾羽的数量。

举个例子,一般的纯血五种凤凰出生之后,都会有三尾以上的尾羽,成年之后,便是三星灵兽,在通过自身的不断修炼,来变得越来越强。

阿羽打败那一年他才刚刚弱冠成年,便已然是,六星一转。

雪鹄一族,无人出其右。

实力强大的阿羽在打败了雪琅之后并没有用自己的力量去欺凌弱小,他梦想着成为一名真正的凤族英雄,大英雄。

所以他得先通过凤血战士的选拔,前几日他出门买东西,听到街上有人在四处张贴凤族长老凤布鸣的招募令,便一大早拉着好友阿兰一起来到了报名处,期待着成为一名优秀的凤血战士,从此以后,大展拳脚。

却没有料到遇到这么讨打的面试官,害的自己还没有通过选拔,就开始大展拳脚了,“罢了,罢了,先跑了再说!”阿羽使劲晃了晃脑袋,甩开了刚才的一些幻想,提醒自己现在跑路要紧。

心念一动,口中口诀呢喃,手指结法印,冲过来的面试官们都感觉脚下一顿,脚步再难前行,众人低头一看,脚与地面之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咖。

“雕虫小技!爆!”阿武挥舞着玄烈琅琊棒,爆喝一声,脚步重踏,浑厚的热气蓬勃升腾,冰咖皆碎。

眼见冰窖之术困不住众人,阿羽当即拉住阿兰的手,临空造起了一座冰桥滑梯,从百里阶梯顺滑而下。

阿羽带着阿兰,一个箭步借势上了滑梯,前脚刚踏,后脚便将身后冰桥消散,以断追兵。

围观报名的一众小弟,皆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同龄之辈中居然有此等狠人,不但殴打面试官,一手冰之元力也如此出神如化。

阿羽眼看后面依然穷追不舍,决定将众人引到地形复杂的幽若谷腹地,白蛇峡。

白蛇峡,音同百蛇,错综复杂,进则易,出则难。

须弥之间,阿羽便带着阿兰来到了白蛇峡,后面追兵倒尚未追来。

谷中兰草随微风拂动,空无一人的峡谷中,此时却有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传来……

第二十五章 靡靡之音

白蛇谷,蛇虫爬行,草木茂盛。

谷边临溪,溪流水声潺潺,溪边有一平地,兰草遍地而生。

微风袭来,兰香四溢。

却见平地上有一巨石,便在白蛇谷谷口前方靠左处。

巨石上盘坐着一位身着金丝云绣,素白长袍的男子,长袍有着宽大的帽兜,遮挡着男子的大部分面容,只露出男子洁白如玉的下巴,和一张带着浅笑的嘴角。

白兜帽男子气定神闲地端坐在巨石之上,手中轻抚着一张素雅的古木长琴,长琴一端佩着雪樱的琴饰,另一端却是一截像被烈火考过的焦炭模样,古木被烧的焦黑,却丝毫不影响琴音琴质。

刚才阿羽和阿兰在谷外听到的悦耳如之音便出自这张长琴。

整张长琴和男子是那样的般配,就像天与地,永远存在。

疾驰而来的阿羽也看到了谷口的男子,却并没有在意他,此时一心只在逃跑上,要赶紧进入谷里才能甩开追兵。

何况阿羽身形还未到谷前,远远地便审视过了谷前的神秘男子,并未从他身上探查到丝毫的灵力波动,应该构不成威胁。

“小友,何事如此匆忙,居然对在下的琴音视而不见,想必是在下的琴技不慎高明,小友看不上这靡靡之音,不知可否赏脸坐下,喝杯茶,探讨一二……”

“没空!”

阿羽无暇与弹琴的神秘男子废话,甩给他干脆利落的俩个字,脚步不停,向着谷口疾驰而去。

“小友因何事被人追赶,不知在下可否调节一二?”远远的,面试官集结的追捕者也都出现在了神秘人眼中,便好心地向阿羽问道。

“与你无关!”阿羽此时毫不客气,随手甩出一道法印,雪粒飞扬,些许雪粒提前落于地面草木之上,顷刻便将其结成冰咖。

阿羽与神秘男并不相识,这道法印也只是用于限制他的行动,好让他闭上嘴,避免暴露自己的行踪。

然而令阿羽意料之外的一幕发生了,神秘男手指捻着一根琴弦,微微拨动,“铮~”一声细小的琴音响起,阿羽甩过来的冰霜法印就像遇到一道无形的墙壁,不但不能再前进分毫,而且顷刻间便全然消散,荡然无存。

“你究竟是什么人?”看到这一幕,阿羽与阿兰的警戒心大起,终于停下了脚步。

阿羽的实力,阿兰和阿羽两人自己自然最清楚不过,除非是族中长老或者将军级别的强者才有可能一念间破了阿羽的冰霜法印,而这男子并不是凤族中人,而且只在琴音波动的一刹那间流露出恐怖的灵力。

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人突然出现在乌岽山腹地中,而且是独自一人,是敌是友还未能断定,但若是敌人,那可就比后面那群傻瓜的威胁大多了。这可不只是关乎自己,如此实力若是潜伏进来的敌人,整个凤族都在巨大的威胁之下。

两害取其轻,孰轻孰重,阿羽还是分的清的,一番权衡利弊下,阿羽决定探探此人的来历。

阿羽侧过头给了阿兰一个眼神,阿兰立刻领会,“不对劲就跑,这次往长老那边跑,一定要把消息传达到长老那里去,哪怕……舍弃生命!”这是二人此时在心里定下的约定。

后面的十几位追兵此时也来到了谷前,看到了停下脚步的兰羽二人,却没有看到阿羽刚才对神秘男的出手,和神秘男子轻描淡写的绝响之音。

众人看到兰羽二人与神秘男站的老近,便靠直觉将他划分到了二人的帮手一列,要不然凭他们的脑袋怎么也想不懂,兰羽二人怎么会在被众人围追的情况下,放弃逃跑,一定是找到这男子为他们撑腰。

人和人之间的想法总是千差万别,就像众人完全无法理解,兰羽二人停止逃跑,正是为了等他们到来,一起弄清男子的来历,与凤族的族人安全相比,打面试官这种事根本不值一提。

眼界决定人的未来,蝼蚁只能看到眼前,井底之蛙永远以为头顶只有方寸天。

整个执法队十几号人就因为一人被打,全部出动简直是如同流氓斗殴,但众人却不自知,美其名曰执法。

阿武带领着众人,不由分说便向神秘男发起了攻击,这男子一眼便可看出,非凤族中人,也没有太多灵力外露,想必是个高手,此时出现谷中,必然……

阿武是个武人,粗脑筋,有人打他,他就打别人,有人想打他,他就打别人。

总之阿武脑袋里想到的就是,先打了再说。

想的太多超出了他的智力范围。开口问也不是他粗暴的风格。

阿武这种人得亏是在执法队里面,要是个普通人,出门早晚要被人打死的。

身体先有脑袋行动了起来,一个大棒抡圆了就冲着神秘男的面部砸来,强劲的气势夹杂着威猛澎湃的火焰灵力,眼见大棒在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神秘男子此时帽兜下的面容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两指捻动两根琴弦“铮~~铮~”,

一长一短两道琴音,长音锐利如剃刀,凌空飞渡,金铁交击之声,电光火石间,阿武的灵武,玄烈琅琊棒,一分为二,锐利音波贴着他的上头皮飞去,一缕杂毛飘落,惊的阿武一身冷汗。

锐利长音之后,紧接着是一道浑厚低沉的短音入耳,闻着皆如万仞山丘,横于背脊,压着他们寸步难行,气喘吁吁。

不知为何,只有阿兰与阿羽二人未受影响,也许是神秘人并未将他二人认作威胁。

但兰羽二人却感觉如剑锋在眼前,一种足可以在顷刻间断送他们性命的剑锋。

神秘人完全没有想过自己随意露了一手,会被这两个小子当成即使舍弃生命也要打倒的敌人。

阿兰和阿羽看到被一道琴音定在原处动弹不得的众人,内心是一分无奈一分苦笑,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跑什么,执法队里已经腐败到找这几个臭番茄烂鸟蛋来滥竽充数了么。

二人还指望着如果探清神秘人的来历,若是敌人便和执法队的众人一起将其拿下,没想到几个垃圾追人的时候气势汹汹,动起手来这么弱鸡。

心里这么抱怨,二人手上的灵气却在急速汇聚,现在最坏的情况,可能就只有一人拖延,一人找准时间逃跑报信了。

“哈哈哈,小友,追你的这群傻鸟,看来不是好说话的角啊,抬手就打人,难怪你跑的那么急,连陪我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咳咳咳”神秘男看到兰羽二人停下脚步之后,莫名的大笑了起来,然后是一阵咳嗽,“你刚才问我姓名,不过名号而已,你若想和我做朋友,便称呼我一声琴公子吧。咳咳,风好大啊!”

琴公子话语未落一半,便是一阵狂风挂起,飞沙走石。

“嫌风大,你还敢在我族领地,坐那么高,不知道你嫌不嫌命长啊!哈哈!”一道夹杂狂风呼啸之声的狂笑之声从阿羽的追兵后方传来。

琴公子刚准备向二人介绍自己,便见到一道威猛的身影脚踏几个虚影,来到了他的身前,刚才的狂笑与挑衅之音也是出自这威猛壮汉。

“飞鹏将军!您可算来了!”被琴公子的琴音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阿武,看到来的正是掌管十八路执法队的飞鹏将军,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虽然背上还是感觉有千山压落,心里却是安心下来。

飞鹏将军也是凤凰的杂脉后裔,但却是杂脉中最凶猛,最强悍的一脉。

大鹏扶摇而上九千里,难望其形。

“唉!定住一群傻鸟,又来一只大傻鸟!”

琴公子无奈的一声叹息。

第二十六章 青

青色,乃玉色,曰无暇。

天有青色,烟雨难测,画舫江南,舟临柳畔。

这里的天空也很无暇,云朵很轻,天空也很青,就像江南女子最好看的脸,不施粉黛,足以倾国倾城。

这里却不是人间江南天堂处,而是乌岽山外围,一座小山的半山腰。

枯黄的稻草铺在低矮的房顶,一些干硬的栏木和结绳搭建起了一座简易草房,草房外围了一圈篱笆院子,翻耕过的土地里种着一些新鲜的蔬菜。

白菜,萝卜和一些不知名的地下野瓜。

天空飘来一团乌云,渐渐西去的太阳也被挡住了面容,暴雨将至。

一名身着浅色青衣罗裙的俏丽少女正站立在篱笆院外,看着一目了然的笔直山道,等着两个人的身影。

篱笆院子中间对着草屋正门,有两棵粗壮的榕树,树有它的名字,阿青给它们取的,一个叫兰一个叫羽,两棵大树重叠交错的树荫正挡住了一棵难以再烈阳下存活的奇花,藏天青。

细小孱弱的藏天青外形与一般的杂草并无差别,奇异的是藏天青是活在传说中的奇花,通体晶莹剔透,在黑夜中会发出神奇的青色莹光。

两棵大树守护着一棵小草。

一颗芳心牵挂着两个野人。

“阿青小丫头啊,别站在外面等了,看这天气马上要下雨了,那两小子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先进来吃完饭吧。你热的菜都快凉了!”草屋里有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有着四道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小菜。

还有一壶脏兮兮的窖子酒。

老白干右手拿着筷子夹着一粒下酒花生塞进嘴里,嘎嘣脆,左手拿起脏兮兮的酒壶对着花白胡须下的嘴,猛地灌了一口,咽喉一滚,温酒下肚。忍不住心中暗暗喊出一声爽。

这一壶老酒,可是他年轻的时候给凤族纯血氏打工,攒下一些小钱,才在凤轩阁换了一滴白凤渊的纯酿,拿回家后,参入一坛西凤池的醴泉水,之后埋在地下整整七十八年,都没舍得喝。

这次老白干可是找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拿出了这一坛佳酿。

“好酒逢良辰,老头子我一生也无子嗣,今天两臭小子选拔神火战士的日子,可不能在小气了。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摆庆功酒!”

阿兰和阿羽今日出门前,老白干用自己的方式给两个小子加油打气。

临别还不忘加上一句,“你们两个混小子,要是通不过,可就别回来了,丢人哟!啊哈哈!”

老白干早上说是这说,心里没想到这两人早上出门,这都快黄昏时分了,还没有人影呢。

按理说,这选拔大会,是凤族内部的初级选拔,只是一些简单的实力测试和面试问答,没理由耽误这些时间啊。

老白干自己心里也有点不安了,但是看到再三来询问他的阿青,也只能硬着头皮安慰搪塞道。

老白干等着等着,手不自觉的打开那坛密封的佳酿,倒了一部分到一只脏酒壶里面。

一小口,一小口的饮着。

不知不觉,很快一酒壶的酒就被他干完了。

老白干的两颊有些醉酒的红晕,长呼一口气,吹得花白的胡须飘飘。

看着依然站立在门外树下,苦苦等待的阿青,老白干眼神里有些恍惚,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小声地呢喃了一句,“三个苦命的孩子,愿上天日后能待他们好些。”

迷离醉眼的老白干看着阿青的背影,不知不觉思绪回到了第一次与阿羽阿青见面的那一天。

一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踏着厚厚的积雪,雪地上留下一步一步厚厚的脚印,小男孩的背上背着一个在风肆虐下被裹着严严实实的小女孩,来到了小雪鸮村,敲响了他久未被人敲响的木门。

被裹着严严实实的小女孩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眸,透过严实的衣物注视着白雪皑皑,明晃晃的大地。

雪很美,也很冷,对更多人来说,这种不近人情的冰冷更显得残酷。

那时小雪鹄村里已经只有老白干一人在独居。

小雪鸮村,曾是老白干一生的心血,慢慢的村子里的人都离开了,也有人劝他放弃这个破旧的小村落,一起离开。

他拒绝了。

有些人就像植物,离开了根,哪也去不了。

小雪鸮村就是老白干的根。

用尽一生去扎的根,已经遍布了这小小的方圆百里,这便是小雪鸮村曾经的范围。

老白干大醉了一场,然后决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自己一人居住在这一片百里雪原,岂不也快活的很。

“嘭!”穿着破烂衣裳的阿羽,一脚踹开了老白干的大门。

正躺在摇椅上,眯着眼午睡,决定靠回忆和烈酒度过余生的老板干,被这破门的一脚惊醒。

险些从摇椅上跌落了下来。

还没等老白干坐直扶稳,小阿羽就先声夺人,率先开口,“老爷爷,我们是遥远的北山雪鸮一脉,北山遭遇大劫,家母临终之前让我们来投奔乌岽山的雪鸮村村长,雪鸮阜,是您么?”

“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雪鸮阜,只有一个不中用的老酒鬼!”老白干的起床气还没消,不耐烦地回应道,根本不愿意听阿羽的询问。“你要去就去大雪鸮村好了,出了村子往外向南走七十六里地,那里也有一个雪鸮村,你投靠那边吧。我没空管你。”

“我们就是从南方绕过来的,您说的村子,我们之前已然见过,还差点误以为是您的村子,如果您愿意收留我们,我会替你打败大雪鹄村的村长”

“打他?打他做甚。”

“可我明明看到大雪鸮村的村民都被村长奴役驱使,每日奔波于山野空洞,采集炼实果。日夜不歇。这种人难道不该教训么?”

“呵呵呵,年轻人,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轮得到你插手啊?再说凭你这小身板,你得练多久才够挨上人家一拳啊!”

“我,雪羽,言出必行!”

“罢了,罢了。”老白干看的这热血小子,真是仿佛看到几十年前的自己一般,然而还是挥挥手希望二人另寻居所,自己无心力再照顾两个小鬼头了。

“不知道您可还记得这个饼?”眼见村长还是要赶自己走,小阿羽放下了背上的阿青。

让她从背后的破布背包中翻出了半块已经风干发霉,硬的像石头一样的饼,呈到了老白干面前。

“大胡子爷爷,您见过这个饼么,我阿娘说,这是一个傻瓜留下的。”阿青手上戴着厚厚的防寒手套,踮着脚尖,高举着双手将一半石饼呈到了老白干的面前,奶声奶气地问道。

“我我……你你”老白干看到那块石饼,你你我我,支支吾吾,恍惚好一阵,终于将思绪重新拉回。

“你们叫什么名字?”

“雪鸮羽”

“他是我哥哥,我叫阿青”

第二十七章 兰

时值黄昏,黄昏的晚风呼啸着山林。

乌岽山旷天崖,赤凤本院,一座浩大的四围大院,其中居住着赤凤一脉的领导者赤凤炀和他的族亲。

在来往仆人一顿手忙脚乱的帮忙下,其中一间卧室里传来了一声雏凤清脆的鸣叫。

一名雏凤,呱呱坠地。

其声清脆嘹亮,如长虹贯日,划破天际。

凤血一脉经过千万年的演变,外形皆早已化做人形,连生育方式也与人类无异。

熬霞是凤族中负责接生的祭祀,纯种凤凰的大多子嗣都是在她的手中接生下来的。

负责凤凰的新生,是一项神圣的责任。

每当熬霞看到一副副新生的小小娇嫩笑脸,就像看看一枚枚小太阳在燃烧升起,这就是自己存在的最光荣的使命。

不论婴儿是哭是笑,熬霞听到的都是一种名为希望,名为未来的声音。

当然,人间管这工作叫做接生婆,熬霞却并不知道。

每一个婴儿的脸庞,她都觉得很难忘,这一次赤凤家族领家赤凤炀的三夫人,赤凤棠诞下第九子,取名,阿兰。

正是她此时怀中的小家伙。

熬霞用清水擦干净小家伙的身子,用棉布暂时裹着抱在怀中。

小家伙和其他刚刚诞生的婴儿一样,大声的哭闹着,白白嫩嫩的小肚子,圆圆润润的小脸,一双灵动的大眼珠,一边大哭一边四处瞅瞅,小模样十分惹人爱。

“小乖乖,会有点疼,忍着一点喔。”熬霞手中包裹着一层氤氲的白色灵力,右手并指结成一个阖字法印,向小阿兰的肚子上按了下去。

赤凤炀刚结束大堂会议,听闻下人通报三夫人诞下小公子,便加紧了步伐向赤凤棠的卧室走来。

还未踏入卧室房间,赤凤炀便见到一道白光闪耀,然后是一阵炽烈的火红灵气光晕,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云霞。

云霞慢慢汇聚成一只高贵骄傲的百鸟之王形象,赤色的凤凰张开的双翼上缠绕着永生不息的炽烈火焰,而背后尾翼居然有着九根绚烂无比,美轮美奂的尾巴。

这番景象,周围半里都清晰可见,更不用说就在眼前的赤凤炀了。

赤凤炀的面色强忍着狂喜,表面上古井无波,内心却早已经是惊涛拍浪,一波接一波的喜悦兴奋。

这种仪式被称为,新生本相,简单说就是提前借助外部灵力帮助婴儿提前具现化本相,可以根据本相真身尾巴的数量,提前看到婴儿未来的成就。

尾巴数量多则前途不可限量。

“熬霞祭祀,吾儿如何?”赤凤炀急切地问道。

“九尾…可是小公子的尾羽好像……”熬霞面对赤凤炀的追问,欲言又止,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的慢吞吞地回答道。

“给我看看?”赤凤炀看着欲言又止的祭祀熬霞没有再说话,便一把孩子接了过来。

抱住婴儿的一瞬间,赤凤炀感受到一股强横的霸气从婴儿的啼哭声中传来。

孔雀被称为百鸟之王,而凤凰又在孔雀之上,此时身为赤凤一族首领的赤凤炀居然从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身上感到了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息。

这种感觉令他难以置信,忍不住开口问向身旁站立,专事接生的祭祀熬霞。“熬霞祭祀,这究竟是”

“这恐怕是传说中一万年才会出现的体质,霸凰!我也只有在祭祀古树的藏书中偶尔看见过描述?”熬霞略加思索,语气不确定地回答道。

“书中如何写道”赤凤炀迫切地问向熬霞。

“书中大意上写,霸凰即凤凰霸体,是一万年的时间长河里,从无数的凤凰新生儿中诞生出来的,最为纯粹的凤凰,成长起来,力量强大无比,毁天灭地,无可匹敌者。”

“如此,岂非天佑我族!”赤凤炀听到熬霞的叙述,难以按捺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

“只是……”熬霞看到赤凤炀激动地心情,后面的话内心尚在斟酌要不要继续说。

“祭祀,还有何事,可当全讲,无妨!”熬霞与赤凤炀不过一尺距离,此时她面部的神情都被赤凤炀尽收眼底,赤凤炀便知晓霸凰之体,远不止力量强横如此简单。

“那本司就直言了,书中记载,霸凰的强横力量会破坏世间的平衡,历史上一共出现了八位霸凰,无一例外都是当代凤凰一脉的最强者。然而凤凰一族虽然在霸凰的带领下,曾经一度走向辉煌时代,风头无两。但霸凰的力量亦是一把无解的双刃剑,这成长起来连天地都会为之恐惧的力量,天地亦会设法将其毁灭,霸凰也不止一次差点给凤凰一族带来灭顶之灾……最后书中结尾留下两行批言,警惕后人。”

“凰中霸者世无双,邪神一念天地灭。”熬霞面色沉凝道。

“此意何解?”赤凤炀知道熬霞还没有讲完,但听到此处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轰隆…”

天空传来九声响雷,一道长着巨大双翼,身形如牛,头似斑斓猛虎的巨大身影飞掠而来,伴随着一道响彻天际的阴冷狂笑。

“这话就是说这娃娃是个宝,你们捧着怕摔了,牵着怕丢了,不如给我吃了好,桀桀桀…”

漆黑的雾气缠绕包裹着那一道巨大的猛虎身影,它疾驰划过天际,背后的双翼拖着两条长长的黑色耀光。

虎影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两只长长的漆黑獠牙,向着空中阿兰的九尾赤凤虚影咬去。

“畜牲!”赤凤炀见此情景,怒斥出声,便化作赤凤本相向虎影飞去。

“阿兰!”赤凤棠刚刚从生产的虚弱中睁开双眼,之前半昏迷中断断续续听到赤凤炀与熬霞的对话,此时突然听到一阵异样的狂笑声,一阵不详的预感让她勉强地睁开了双眼。却没有想到,一睁眼便看到一只狰狞的虎形异兽向着阿兰的本相元神咬去,吓得她惊呼出声。

“凭你也想挡住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桀桀桀!”巨大的虎口没有半分减速,依旧向着阿兰的元神咬去,此时赤凤炀已经挡在了阿兰元神身前,巨大的本相具现,八条带着炙热火焰气息的尾羽和火红灼烧的双翼夹带着热浪向虎口中的黑色獠牙袭去。

黑雾与火光交织,巨大的撞击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声响,双方倒射而出,缠绕在巨大虎影身上的黑雾慢慢消退,化为一个身形高挑,面容消瘦阴沉的男子。

黑雾中的男子伸出血红的舌头,舔舐着嘴角的鲜血,发出之前众人听到的阴沉笑声,“桀桀桀,真是美味呀!”

赤凤炀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重重地砸向地面,胸口满溢鲜血,双翼上缠绕火焰忽明忽灭。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神秘人只一击便让自己受了如此重伤,神秘人嘴角的鲜血也是他的。

“你究竟是何人?”赤凤炀一口鲜血没忍住喷出,随意的用衣角擦拭去,怒斥出声!

这神秘人居然能突破乌岽山外围的九重禁制,瞬息间将自己打成重伤,看其身形,莫非是上古四大异兽之一,最不能碰上的……

“少昊氏有不才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奇!”赤凤炀念出这句话,黑衣人听闻,神情狰狞玩味,喜怒难测。

进一步验证了赤凤炀的猜测,来人居然是与上古四灵齐名的上古四大凶兽,穷奇。

“西北有兽,其状似虎,有翼能飞,便剿食人,知人言语,闻人斗辄食直者,闻人忠言辄食其鼻,闻人恶逆不善辄杀兽往馈之,名曰穷奇。”《山海异兽录》中所记载,倒行逆施,惩善扬恶之凶兽,是为穷奇。

“桀桀桀,今天这小子,我吃定了!神王伏羲来了也救不了,我说的!”穷奇看到躺着在地下吐血的赤凤炀,越发狂妄,没想到自己刚从四万年沉睡中醒来,便闻到一阵久久未曾闻到的肉香。

纯种的赤凤小儿,是穷奇最爱的口粮之一。从沉睡中醒来的它早已经饥肠辘辘,便从七千里外张开久未舒展的双翼,飞驰而来。

又远远地便听到赤凤炀与熬霞的对话,对它而言简直是遇到了一万年才能遇到的大餐。

“痛快,痛快,简直美滋滋!”穷奇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嘴角的鲜血也是如此美味,刚才它那巨大的獠牙直接贯穿了赤凤炀的双翼,纯种赤凤的血液流入穷奇的空腹中,让它感到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但是它现在还不能满足,小娃娃这主菜还没上呢。

“桀桀桀!”一阵阴沉低笑,穷奇又化作斑斓猛虎,血口大张向着阿兰的元神吞去。

“混账,敢欺我凤族威严!受死!”远远的一声怒喝,夹杂着恐怖的高温和气浪,一只火焰巨手,向着穷奇呼来。

穷奇感觉到巨掌上包裹的火焰气息非同寻常,与之前接触的赤凤炀的凤火不同,气息更加炙热恐怖,让它想到了很久远的一个死对头。

乌岽山,旷天崖,玄鸣洞口原本被巨石堵住,此时早已被一股滔天的怒意破开。

一道佝偻老人的身影,一个瞬间,出现在穷奇身前。

“你又是哪来的家伙?找死么?”穷奇看到佝偻老人,依旧狂妄不见,淡定自若。

上古四大凶兽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它可完全没有把这乌岽山有放在眼里,这三山的神鸟凤凰在他眼里和人间的草鸡没有什么区别。饿了便宰了吃!

“古凰大人,惊扰你出山,弟子惭愧!”赤凤炀看到来人,马上抱拳愧疚说道。

在一旁围观的熬霞也半跪,毕恭毕敬地行礼。

“别说了,退到一边吧,这不是你能解决的问题!”被赤凤炀称为古凰大人的老者拄着拐杖,挥了挥手,凤族的当家赤凤炀便乖乖退到了一边。

“若果,老生没有老眼昏花,应该没有看错,你应该是刚从万年沉睡中醒来,实力十不存一,今日,我给个机会让你走,要不然,你必然要败于老身之手,上古四凶兽之一穷奇的名号日后怕是要成为天下笑谈!”

老者不急不慢地对着面色戏谑的穷奇说道。

“你……你是想活活将我笑死是么?桀桀桀……”

面对古凰的劝说,穷奇根本毫无所动,甚至十分想笑,而且已经笑出了声,笑地脸都变形。“就你个老骨头,你凭什么?”

“就凭这个!”

古凰没有再多做解释,手掌从长袖中翻出,手腕一转,掌中出现一只小形的火焰鸟。

火鸟出现,众人顿时感觉视线模糊,周围的空气被热气蒸腾,化作一道道热浪之墙,令人口干舌燥,面色燥红,寸步难行。

“朱雀之灵!”古凰与穷奇同时出声,相比于古凰平淡的语气,穷奇口中更多的是惊叹。

上古四兽之一,神火朱雀,传说中的焚天之火。

凤凰一族中居然有人能够使用朱雀神火,虽然只是显露了小小的化形之火,但看老头的样子,并不是虚张声势,穷奇的心中有了退意。

“算你狠,老小子!今日事,我记下了,我们来日方长!我们慢慢玩,桀桀桀!”穷奇心中有了退意,当即便说走就走,毫不停留。

双翼舒展,绝尘而去。

“站住!畜牲!”赤凤炀看着遁逃的穷奇,大喝。

“别喊了,它要走,我们谁也留不住,你先养伤吧,此事从长计议!唉”古凰看到血沾满衣的赤凤炀,一声长叹。

“赤炀家主,小公子他……”一位在里屋伺候赤凤棠的侍女看到穷奇遁走,慌张地跑来通知老爷,阿兰的异状。

众人一同踏进屋子里,立刻感受到了穷奇邪恶乖张的气息,在屋子弥漫。

“怎么回事?”赤凤炀问向侍女,发什么了什么。

抱着阿兰的侍女一脸无辜,毫不知情。

“别问了,问题出在这里。”古凰抱过阿兰,解开包裹在他身上的衣物,将他腹面向下,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副九尾赤凤的纹耀在小阿兰的背后。

诡异的一幕是,九根尾羽,八根都是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唯独最后一根被黑雾缠绕,尾羽上金色的光芒渐渐暗淡,就像被黑雾慢慢吸收吞噬一般。

阿兰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哭喊声越来越大,小脸哭涨的通红。

看的赤凤炀夫妇二人一阵心痛。

“这黑雾想必是穷奇之前攻击小子的元神本相所留下的,现在正如跗骨毒虫跗在他的元神上,慢慢吞噬他的生命力,如今只好……”古凰手中朱雀之灵再现,化作短刀挥下。

小阿兰一声痛苦的哭喊……

九条尾羽,变成了八条半……

空中美轮美奂的九尾赤凤幻灭,事后,霸凰之体,赤凤炀下令,不许再提起。

时间过了五年,五岁的阿兰在一天夜里被父亲叫去千叮万嘱,“以后不许在任何人面前显出本相。若果不然,便将他逐出本族。”

父亲的语气十分严肃,小阿兰连忙点头答应到,绝不违反。

时间过了十二年,阿兰在临凤溪遇到了一位钓鱼的佝偻老头,礼貌地向老者问了声好,老者和蔼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阿兰。”

“小小阿兰啊,我看你骨骼惊奇,我这有一本《古凰经》,你想不想和我学功夫啊。放心,不收你钱,嘿嘿。”

“好啊!好啊!”

第二十八章 星空

天空已经黑了,黑夜等来了明月与群星,阿青却依旧坐在门沿边的木头台阶上。

另一边,阿兰和阿羽并不知道阿青的等候,两人有说有笑悠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条蜿蜒漆黑得山路,像一条盘曲而上的巨蟒,黑的发亮。

乌岽山的夜晚是禁止飞行的,理由是扰民,不然阿兰和阿羽也不用慢慢悠悠,苦兮兮地一步步走回家。

山路像巨蟒,而巨蟒的身上有着一星点的火光,那是阿兰燃耗灵力点燃三团空气照亮的路,对此阿羽很满意,阿兰却很不满意。

两个人都在爬山,偏偏他还要一边爬一边消耗灵力点火照路,阿羽对他说这叫能者多劳,亦是修行的一种。

“阿兰,你可是很好的修行机会啊,我们出一次门,来回就是一千里,下山容易,上山难,这会儿回路黑还要你帮忙点火,真是不好意思了,哈哈。”阿羽拍拍阿兰的肩膀,爽朗地调笑着他。

其实阿羽没有告诉他的情况是,雪鸮虽然是掌控冰雪系的鸟类,但是双瞳长期被风雪冲刷,慢慢视力进化成一目千里,视力好得不能再好了,区区夜路,只要有一点月光,星光根本不带怕的。

阿羽怕的不是黑,怕的是无聊,这长长的一条山路就他和阿兰两个人,只能骗阿兰玩一下。

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方法。

“喂,阿兰,我们来比赛吧,看谁先到家,怎样?”阿羽对着身边围绕着三团火焰行走在上路上就像个游魂野鬼一样无精打采的阿兰提议道。

“比赛,你先说惩罚?”阿兰和阿羽兄妹二人相处在一起,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对于阿羽这个人的评价,阿兰只给出四个字,精力过剩。

无论什么时候,大多数情况,都是兴冲冲的,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一样。

而且精力过剩的人,好奇心也重,最不招人待见的地方就是喜欢找乐子,戏弄,作弄一下别人。

阿羽就是这么个人。

这次回家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要比赛,阿兰心中猜想阿羽这家伙一定有什么鬼主意。

“嘿嘿,你还记得我们在路上聊天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拒绝了赤凤家族内部的联亲,你说过你有喜欢的女生了,我问过你几次你都没说,你输了得告诉我,如何?”阿羽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阿兰自从被父亲逐出本家,与阿羽兄妹住在一起,平时话语也是不多,对于男女之情更是羞于开口,上次偶然间闲谈,被阿羽调笑,无意间说出自己有喜欢的女生了。

顿时勾起了阿羽的好奇之心,阿羽没想到阿兰这个闷家伙居然都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而自己还是一条单身狗。

然而之后阿羽再怎么追问,阿兰都不肯再开口回答,没想到阿羽还惦记着这茬不放,这都不知道是多少次了。

难道,阿兰心中突然有了个恐怖的想法,自己整日和阿羽阿青兄妹二人住在一起,也没见阿羽对其他女生有什么表露好感的言语,反而对自己喜欢的女生名字这么执着,这家伙该不会,有龙阳之好,喜欢男的吧,我的天。

阿兰越想越渗人,这夜黑风高的,再看着阿羽不怀好意的坏笑……三十六计,还是先跑的为妙。

阿羽还在等着阿兰回话,却没想到,这家伙当着自己面噌的一下,腿脚飞扬,扬起山间的一阵碎石灰尘,害的阿羽眯住了眼睛。

等阿羽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阿兰已经没了身影,远远的传来阿兰的声音,“比就比,那如果你输了,以后不许再缠着我问这种问题!”

这招叫做脚底抹油,完全是从阿羽那学来的损招,之前三人聚在一起玩闹,万一不小心闯了祸,被老白干发现责罚之前,阿羽总是跑的最快的,而阿青又是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子,老白干从来不忍心说她,于是最后受罚的总是来不及跑的阿兰。

再笨的人也不会反复中同一招,后来阿兰学会了闯祸之后第一时间抱住阿羽的大腿,不让他跑,然后自己转做污点证人举报阿羽是如何闯祸的,后来一段时间,受罚的又变成了阿羽…二人之间,便是这般你来我往……

阿兰虽然还是话语不多的样子,可思想行动上早就足以应对阿羽的鬼主意了。

阿兰听到阿羽的比赛提议,第一反应就是跑。

有句话说的好,先下手围墙,后下手插秧。

“一言为定!”阿羽对着阿兰跑向的山路前方大喊。

脚步却是依旧不紧不慢,而后内心有一种诱骗成功的窃喜感,“嘿嘿嘿,傻兰,你又上当了!”

在门沿边上等着二人回家的阿青,终于等到了哥哥的信号,小手臂上的玉环传来一阵微微冰凉感,淡淡的白色荧光闪耀。

阿青双手捏着哥哥出门前教给自己的法决,一条赤白色的冰霜匹练从山头倾斜而下,向着阿羽所在的位置而去,一息之间,一座冰桥成型,贯通连接山头与阿羽的脚底台阶。

阿羽看到脚下的冰桥,纯白灵光缠绕全身,深深吐出一口白气,而后满意地张开背后白色双翼,双脚下用硬度更纯粹的冰凝成两柄冰刀在鞋底。

背后双翼伸展呼啸,借后扇的风力推动身躯滑行,一路滑行飞驰而去,宛若一颗纯白流星。

这边全力鼓动着体内火焰元灵的阿兰,还在向着前方奋力奔跑,全身火力全开,就像一头燃烧的犀牛,一往无前。

突然一道白色匹练从眼前划过,“这是什么玩意?冰桥?”阿兰看到身旁的冰桥还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冰桥刚搭起,那边阿羽就踏上冰桥,化作流星从阿兰的身边,呼啸而去。

虽然乌岽山夜晚禁飞,可这速度,完全就是飞一样的感觉。

巨大的白色双翼鼓动风力,脚下的冰刃减少阻力,就像装了喷射机在溜冰,留下懵的阿兰,望尘莫及。

好一会儿,阿兰想明白过来,自己完全中计了,破口大骂,“阿羽,你个王八蛋,你又玩阴的!”

阿羽的身影早已不见,只在经过阿兰身边的时候丢下,两句话。“我先走一步哟,记得愿赌服输哈~哈哈哈!”

感觉被耍了的阿兰,怒火就像燃料,每一步踏下都留下一串燃烧的火星脚印,从天空中远远望去,山道上多了一条白色的冰桥,旁边是两排一直向前蔓延,狂飙的火花。

阿羽踏下冰桥,脚尖轻点地面,然后一个转身就坐在了地上,数着时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阿羽数一二三的时候还是正常语速,第四声的时候突然感受到面前空气中夹杂有一股燃烧的热浪,就加快了语速,五六七八就是两秒里数出来的,到了第九声,阿兰气吁吁的出现在他面前。

“九你个头,明明是……是……七!”这边用力过猛导致气喘吁吁的阿兰终于也到了山顶。

“随你乐意咯,反正九还是七,都是你输了,哈哈哈。愿赌要服输啊。”阿羽完全不在意自己用了非正常的手段,赢了比赛,反正赢了就是赢了。

“啊!……你要我说我就说,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你说是吧,羽哥,嘿嘿。”阿兰长啸一声,然后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你说的对,但是!愿赌服输!”阿羽盘坐在地,不为所动。

“你明明是耍赖。”阿兰最后还想挣扎一下。

“愿赌服输!”阿羽只重复这四个字。

“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你能保证决不外传么?”阿兰知道自己不说,阿羽肯定还是会一直纠缠下去,没办法了。

“不能!”阿羽干脆利落的回答了阿兰的担心,短短两个字,就像一道雷劈了他一下。

“你……你……”阿兰都被气的结巴了。

“愿赌服输!”阿羽面带微笑地又重复了这四个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重复了,我告诉你就是了,你耳朵凑过来”

阿羽把耳朵凑了过去,“……”

……

远远的,看到哥哥和阿兰互相说笑着从山坡处走来,阿青立刻站立起身,进屋拿了一个苹果,然后跑了出来,向着二人跑去。

看着妹妹阿青跑来,阿羽双臂张开,准备给她个熊抱,被阿青一个踮脚转身的灵活身法躲了过去,扑了个空。

阿青则拿着苹果递到阿兰的手中,对着阿兰温柔说道,“你们可算回来啦?”,然后开心地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那笑容在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也是如此明媚。

看的阿兰有些出神。

“嗯。”阿兰接过阿青手中的苹果,呆呆地回了一句。

“唉,妹妹大了不中留啊……”阿羽看到这一幕,在一旁嘀咕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哥!你们今天选拔结果怎么样了。”阿青的侧过身躯,问向阿羽。

“有惊无险,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皆大欢喜,哈哈哈!”

阿羽一口气用了四个词,一般人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阿羽在阿兰没有注意的时候朝着阿青眨了下右眼。

阿羽和阿青的嘴角同时冒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最先出声的是阿羽,一阵傻笑声,“哈哈哈哈……”

皎洁的月光映照着三人的影子,慢慢的汇聚到一起,靠着门口的大树脚下。

安静岁月流淌。

三人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星河璀璨争辉。

许下了名为不离的愿望。

第二十九章 暗黑无界

无尽黑暗,没有边界,空空如也

地下三千尺,一块完全上下隔绝的领域。

稀薄的空气里都是溃败,腐烂的泥土味,苦涩。

一个残破的人影被无数铁链缠缚,铁链的另一端倒挂在熔岩之间。

巨大的岩壁,倒挂着无数冰棱,地面的间隙流淌着滚烫的熔炎。

被铁链锁住的人影,微低着头颅。

一头火红的长发,夹杂着碎石与尘灰,凌乱,肮脏……

蓬头垢面,衣衫破烂。

赤裸着双足,手脚的指甲已经长过刀剑。

身上除了囚禁的铁链,还挂着一缕残破的衣物,衣物上还有着破败的盔甲残片。

从人形中依稀可以分辨,是一名成年男性的身形。

男子裸露在衣物外的皮肤半紫半红,被此地恐怖热气长久蒸发出的血雾全部结咖,血管里流淌着紫色的血液,清晰可见。

就像紫色神秘的纹身。

妖异,迷人。

颓废,湮灭。

“苦!”蓬头垢面被囚禁在这片未知空间的男子轻张干枯的嘴唇,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

苦,什么是苦……

男子只说了一个字,像是一个迟来的回答,又像是对某人的询问。

苦,众生苦。

欢喜无边,苦海难逃……

苦乐是否一息间。

冰棱被热气蒸发,一滴水从冰棱上滴落……

不偏不倚,滴落在男子的右臂肩头。

肉眼难以看见的细小水珠,渗透进赤色男子的皮肤。

“不苦!”水滴接触身体,男子的肩头却像被一把利剑贯穿,强烈的痛感遍布全身,忍不住的痛苦嚎叫。

“苦!”滴落的水滴用强烈的痛感唤醒了赤发男子的神志,男子猛地用力,奋力的挣扎着。

纠缠的铁链被男子的蛮力抖动相互撞击,发出一阵阵的金铁交击之声。

男子闹的很凶,却也只是仅仅撼动了束缚自己的铁链。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男子的动作从激烈到平静……再到一片死寂……

整个黑暗空间,除了滚动的熔炎,再无活物,再无生机……

上天仿佛怜悯,以痛吻世人。

就在赤发男子深邃的蓝色双眼逐渐失去生机,逐渐慢慢死寂……

又一滴冰落水滴滴落在男子头顶。

利剑贯穿灵魂的痛苦,令男子又恢复一丝神志……

如此往复……仿若地狱无间……疼痛……却永不消亡……

不死的诅咒。

……

久远的战场一角。

“火!”筋疲力尽的阿兰看着无尽黑暗远方地平线上突然冒出来的一星火光,兴奋地朝另一边浴血奋战的阿羽喊着,“阿羽!你快看,那边是赤凤一族的火焰,是援军!我们可以撤退了!”

“不,我们的使命是刺探敌军主帅的方位。还不能撤,地方主帅还没有出现。”阿羽挥剑,斩下一名敌人的头颅。

“这场战争已经够了!我们已经成功保卫了村落,我们和援军会合就可以包围敌军了,主帅不重要。我们已经赢了……!”

阿羽没有再回答,援军会合将敌军团团围住,人潮骚动,阿羽逆着人群的溃逃方向纵剑而去。

阿兰来不及阻止……便失去了他的踪影。

不死族的大营驻扎在魂怨崖,一名身形魁梧,手持一把通体黝黑刀身斩首大刀的大将,纵马立于崖尖。看着底下被颠覆的战局。

面露不快……隐约间雷霆将现……

“报,右侧山崖,有一凤族战士突围而来……”一个骷髅报令官从右侧跑到大将面前,焦急的报告着军令,然而话音未落,便被黝黑大刀从头一劈为二。

“一群废物!”

此次战局不死族对凤族的侵略战由不死族大将枯木枯木落带领。

本来是一次精密计划的秘密袭击,却被两个臭小子带领的侦查队探明了行踪。

但区区不足百人的前锋侦查队,根本不足为惧。只要在消息传出之前,将他们全部消灭,此次袭击任务依然可以完美地完成。

事实却终是难以预料。

这两支各五十人的侦查队,战斗力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

原本预计用不死族的三百铁骑追击他们,一刻钟便能将其全灭。

不成想,大将枯木枯木落等了左一刻钟,右一刻钟,又一刻钟,又又一刻钟还是没有等到不死铁骑统领回来复命。

按耐不住的他命令大军继续行进,直到看到三百铁骑,全军覆没。

漆黑的骷髅战马与骑士全部被冰封成一座座冰雕,还有一些被打碎在地,碎成冰渣,残留的底座燃烧着还未熄灭的火焰。

“混蛋!给我追!”枯木大将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紧接着接到命令的军团化作一阵黑漆漆的浪潮,铁蹄践踏,一往无前,其势,震裂山林。

不死族的战马只要灵魂不死,便能免疫一切物理伤害,嶙峋的白骨覆盖上玄黑的铁盔。

幽兰的眼眸冒着烈焰。

一万人的骑士军团很快发现了阿羽他们的侦查队,将其团团围住。

黑压压的一片,阿羽他们置身其间,就像黑色浪潮里的小小漩涡。

无法挣脱。

“阿羽,我们是战是退?”阿兰将两支部队聚拢成团,以二十人为一团,分为五方。

分别站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位。

而阿羽和阿兰则带领着剩下二十人为第五方,居中麒麟显,准备随时支援四方抵抗的友军。

只有这样,才能为之前单枪匹马离开侦查队伍,前往大营报信的阿来争取时间。

就在侦查队遭遇不死族三百铁骑的时候,阿羽与阿兰作为侦查队的小队长便知道干掉这波敌人,很快还有下一波。

只有将计就计,兵分两路,由侦查队中骑术最佳的阿来前往联军大营。

阿兰与阿羽的部队吸引敌军主力追踪。

而且这次胜负的关键在于能否吸引敌军主帅的到来。

只要敌军主帅也同行,只有多支撑一秒,联军就有多一分机会将敌人击溃。

虽九死尤不悔。

……

凤族援军的到来,将不死族的黑耀军团团反包围,飞鹏将军带领的飞云铁骑一声突击领下。

就像叉子插入黑压压的稻草。

将不死族的军团冲击的四处溃散。

……

另一边,阿羽听说了此次不死族的将领是使用黝黑大刀的将领……

阿羽永远无法忘记北山被不死族攻陷,在一片雪崖的积雪掩盖下,他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朋友惨死在漆黑的大刀之下……

他于雪中立下血誓。

此仇不报,此雪不融。

寒气……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这突然的寒气直接越过百人的包围,越到不死族枯木大将的头顶。

枯木大将临死前,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是一把晶莹如雪的战斧无限放大的斧尖。

真,劈头盖脸……

而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该死!不是你!”

第三十章 摸瞎 (主线时间,接十九章)

太阳已经一半腰身隐于远方平线,余晖染红天边,残余照着天边,也照着山顶。

远远地,林间传来一阵诡异的歌声……

介乎低音与中音之间的连环爆破音。

“太阳下去我爬上坡,爬完了山坡想唱歌~咿呀~咿呀~咿呀哟~巴扎嘿!”

其唱作者,名叫叶双。

叶双在前头带着路,手中拿着守山官兵统领小胡子给他画的地图,一脸兴致高昂的一边迈开大步走着一边唱着歌。

时间浑然不觉的流淌,叶双二人不知不觉已然围绕着曲折山道走了半个多时辰,还未发觉任何异样。

进了密林重生的关凤山头,吴小仙便在叶双身后,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并肩跟着,开始还有力气和叶双闲聊着一些金陵琐事或者听叶双讲一些妖物类别,半个多时辰过去,吴小仙已经气喘吁吁地,连抬脚上一步山道阶梯青石台阶,都要拄着自己的云幡支棍,艰难的跨上去,内心也没有了闲聊的兴致,反观叶双依然一个人自顾自的在前头继续兴致高昂地唱着歌。

吴小仙忍不住终于忍不住对着一步恨不得跨十步的叶双连声抱怨道。

“师傅,你体力这么好的么?还是用了什么神通,教教我,我走不动了……快累死了”

关凤山,山不在高,重在道险,一般人进入此山,用九曲十八弯的山道来形容道路毫不为过,这也是为什么金陵的商贾巨富都争先抢后,争破头皮的选择此山为自身建筑陵墓之地。

单单是此山崎岖难辨的山道,便可以在百年之后阻止一大批不法之徒,扰自己百年后的清静。

毕竟盗墓之风猖獗,从古至今,不得不防。

吴小仙平时出门游荡江湖,对自己的脚力还是有些自信的,毕竟江湖路险,打不过就跑,生命安全是第一法则。

当初,又是想当初,吴小仙想起了当初自己一路风风火火,一口气连飙十八条街道,也就停下来的时候喘了口气。

三年前,吴小仙按摸瞎算命这一行的行规,要出门行骗,额,不,摸瞎秘籍书上说是,这叫出门云游三载,还没回到金陵在外发生的往事。

吴小仙这三年可算是什么事都敢给人“预测”,“占卜”富家公子来年高中状元,“预言”不孕夫妇将来老年得子,“断言”不治之症的病人将会痊愈。

吴小仙安慰自己,这些都是善意的谎言。

封建迷信不能信啊。

直到又一次,吴小仙骗一迟迟未有人敢娶的深闺怨妇,姻缘半年内将至,而且会嫁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嫁入豪门,因此骗了一笔饭钱。

反正半年的时间,够吴小仙跑的老远了。

结果好巧不巧,三年之后,她又与那名女子在客栈后厨偶遇,那夜她肚饿,半夜摸到客栈厨房想摸点野味添肚饿,却不曾想是那女子值夜。

两人黑灯瞎火,在一点烛光里相遇,把对方都吓了个不清,吴小仙骗人无数第一眼并未看清女子的样貌,也未想起。

那受骗女子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戴的山羊胡子假面具,记起来当年就是此人自称境外天师,给自己看面相算姻缘,那可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回想起这几年自己的经历,抄起菜刀就想剁了吴小仙……

“你害的我好苦啊,臭道士!去死啊!”

……

自从在吴小仙那算过命,女子对大师的“预言”深信不疑,每日便期待着自己意中人何时出现,起初是在家等着,等了一天有一天,终于三个月过去,期待出嫁豪门的女子等不住了,便想着出门去寻,机会总要大些,每日来来回回从村头走到村尾,东街走到西街,每日还特意寻几个面容俊俏的富家公子上前撞一撞。

……

这天,女子怀着不抛弃不放弃的信念,开始了今日的撞人计划。

说来也巧,今日一出房门,便见到街道另一边有一面容十分俊俏的小哥,身后跟着几名陪同的下人,除了小哥身穿的锦衣玉帛,怀配玉石,其身后下人也都穿的精致丝绸段裁剪得体的褐色长筒衣裤。

女子心头微动,想来这家公子不仅长得俊俏,看其身后下人的穿着便可已看出此人家境一定十分雄厚,不然怎么会对下人出手如此阔绰。

心头定下,便开始行动,右脚脚尖蹭了两下脚下尘土,调节了马力就假装古言爱情故事里的女主角,冒冒失失的冲着目标撞了过去。

“公子小心!”富甲公子身后的一名灰衣随从眼疾手快,眼角余光飘到从身旁街道急急忙忙冲过来的女子,赶忙出声提醒,并出手拉住了自家公子的左臂。

这一举动直接导致了始料未及的女子一个扑空右脚被富家公子绊倒,撞到了台柱上,哗啦啦,鼻血横流。

疼的女子当初没忍住就哭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富家公子看到自己不小心绊倒一妇人,心中还是急忙的上前询问道。

这时女子心中窃喜,终于有一个按计划来的了,这位公子心底还算善良,合格。

女子心里默默地开始打分,张口准备实行下一步计划。

这时那位拉住公子的灰衣仆人又一次制止了自家公子,上前一步附于公子耳边,小声的说道,“公子,我听闻最近街道常有一疯疯癫癫妇人,专挑那种长得好看的富家公子撞……如果我猜的不错,她一定是……”

“想讹钱!!!”最后三个字灰衣仆人是指着女子说的,很大声。

“你说什么!你再老娘说一遍!”女子本来跌坐在地,听到灰衣仆人说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种说谎被人戳穿又同时被人冤枉的怒气。

“哇呀呀呀呀!老娘和你拼了!”女子张口就咬那名多嘴的仆人,叫他多嘴,坏了好事。

“快快!拉开她俩!”身旁的富家公子整个人都惊呆了!

赶紧招呼其他的仆人将二人分开,而后丢下两张银票给女子,叫人拖着那名仆人悻悻地跑了。

这种故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慢慢地流传开了,由此诞生了一个流传千年的职业,碰瓷。

……

听了吴天师的话,天天盼姻缘,姻缘没撞出来,银子倒是撞出一堆,过了两年,女子想起自己这两年为了寻爱虚度的光阴,悔恨不已。

一天夜里,怒锤床头,拳头落下便高高弹起……

待嫁女子的拳头打到自己不常用的枕头上,一股力量将自己的拳头高高弹起……

那是什么力量?

那是金钱的力量……

一叠叠的银票将枕头塞得鼓鼓囊囊。

每次女子无意讹钱,但最后公子哥们看到她撞的那么惨,都怕惹上官司,都会丢下一些银两让她去看病,有的让她去看腿,有的叫她去看脑……

有一次一位从金陵来的公子哥耐心地听完她的故事,劝她拿着这笔钱干脆去整个容。

男人大多都是肤浅的动物,只要你好看,不说一定娶你,大多数人都会喜欢你。

那位金陵来的公子陪她坐了一会,问了她几个问题。

“这样值得么?”男问。

“值得”女答。

“为什么?”男又问。

“因为爱情。”女再答。

“爱情是什么?”男追问。

“不知道”女迟疑。

“爱情就是不值得!”男叹息。

“你叫什么名字。”女不甘。

“你我萍水相逢,就叫我金三吧。”男挥手,道别。

“还会见面么?”女不舍。

“也许会,也许不会,再见了,别再那么傻了。”男回头,笑了笑。

金三出现在女子的世界,短短的只留下很短的一段,却割掉了她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她曾经坚信天师的“预言”,人家丢给她的钱,她回家都塞在枕头里……

金三走后,她痛哭了一夜,天明,她醒来。

用那些年浑浑噩噩“挣”来的钱开了一家客栈。

客栈名叫“红尘倦客”。

还立下一个规矩,云游道士吃饭免费。

“别让我再遇到你个杀千刀的野道士。不然有你好看”

……

这天客栈住进了一个小姑娘……

然后夜里厨房老是丢些鸡腿,猪肘子这些野味……

老板娘决定今天亲自在厨房守着,看看是哪来的野耗子夜晚老是来偷食。

明月初升,夜晚降临。

吴小仙的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便从云帆包里摸出了吃饭用的面具,套在了头上。

吴天师,吴大瞎闪亮登场!

收拾好了行头就准备去厨房捉“猪腰”降服“鸡精”,祭一祭自己的五脏庙。

……

吴小仙摸到了厨房,左手刚伸出去,摸到了台案上的鸡腿,便感觉一阵不妙……

……

夺路而逃的吴小仙面对手持菜刀,苦苦追砍自己的老板娘满心无奈……

“不就偷吃你几个鸡腿么,我以后还给你就是了,我们什么仇什么怨?”

“什么仇什么怨,老娘的青春啊!你赔得起么?”

“姑娘贵姓啊,怎么称呼,贫道不记得曾交过相好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娘叫吴小倩,三年前,我在你那算过姻缘,你是怎么和我保证的……你个死骗子……”

“小欠,喔?小欠啊!我欠你的,我还你还不行么?你别追了,你要追我也行,能不能把菜刀放下先!我们喝杯茶,吃个包子,慢慢谈……”

“谈你大爷……去死吧你!”

……

这次山路走了这么久,不仅让吴小仙想到自己狂飙十八条街道才甩开那名叫小欠的悍妇,那种无力感,这次爬山又体会到了。

整个人简直虚脱。

“喂,想什么呢?傻子!”叶双用手拍了拍在回忆里愣神的吴小仙。

“我想起了,当年,被菜刀支配的恐惧……”吴小仙庆幸自己当年跑的够快。

“师傅,我摸瞎容易被砍,你比我还欠,你怎么好好的!连太守儿子都敢打,敢忽悠。”

“脑子是个好东西!你笨呗!”叶双一摊手,无奈的叹息道。

第三十一章 当局者迷

“这山路怎么这么长啊!到底走不走得完啊!能不能歇会啊?累死个人啊!”艰难的抬着腿上阶梯,气息急促,汗打湿了两颊的鬓发,吴小仙不停地用袖口擦着汗,嘴里不停的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

叶双对吴小仙的念叨充耳不闻,依然一边向前走去,一边兴致勃勃地高唱山歌。

突然看到前方一个活物,叶寒的双眼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一样,一个箭步上前,然后停下了脚步。

仔细地看着。

半山道上,一条小巧不过三寸的花蛇从叶双面前弯曲爬行横过。

叶双停下了歌声,伸出手拦住了身后的吴小仙,看着花蛇爬进草丛边的一个石洞里,转过身来看着吴小仙的眼睛对着她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象,你可知道有一种无中生有的法术……”

吴小仙愣住了,忍不住说,“师傅,你说话跳跃性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我适应不了啊,刚才还傻乎乎在唱歌,现在一本正经跟我讲什么鸡生蛋,一生二,二生三的,问我什么法术,我哪知道啊?”

叶双没有理会吴小仙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解释道,“在我的世界,无中生有的法术自古便是有的,却法相万千,千差万变,直到一位叫做马冬眉的高人将所有的法术概念汇总,取了一个统称,称为阵!”

“马冬什么?马什么眉?什么冬眉?你在说什么啊鬼啊,师傅。”

“你听人说话会听重点么,马冬眉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一个字,阵!你还没有发现古怪么?傻瓜,我们现在就在一个迷阵里啊!”

“迷阵?是和迷宫一样么?”吴小仙听了叶双说了两句,还是不能明白阵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根据自己的智力推断,认字认一半的原则,迷阵应该和小时候父亲带自己玩的迷宫差不多。

要不是有特殊的指向道具或者地图,一般人都很难从迷宫中轻易走出,少则绕个三四个时辰也就是了,多则跑来跑去,累死个人。

“没错!”叶双肯定了吴小仙的答案,有时候提出的问题就是答案。

叶双看出吴小仙还是一知半解便继续解释道。

“阵有很多种类,诸如召唤阵,聚灵阵,传送阵等等……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便是一处迷雾阵。你仔细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发现?”

吴小仙经叶双的提醒,此时看向周围,感觉周围的植被景象都似曾相识……

倒挂的枝头,漆黑的山岩,还有满地的落叶……

“这地方……”吴小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来过……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在此地,距离山道入口五十米的地方,我们又回来了。”叶双很肯定地告诉吴小仙,两人这半个多时辰是白瞎了。

“那也就是说,我们一直在绕圈圈么?可是这怎么可能,这山道虽然蜿蜒曲折,但是一路向上的啊,我们怎么走也不该绕下来的啊……”

“都和你说了这是阵,你眼前所见未必是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不一定是真的……难怪小胡子给我的地图一点用都没有……”叶双收起了小胡子头领给自己的地图,原地坐了下来,从旁边捡起一只一尺长的树枝,篾去上面的枝叶,便成了一根小短棍,在地上画着。

“额,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吴小仙在一旁问道。

“别急,先休息一下。嘿嘿”

叶双吩咐吴小双也蹲下,蹲在一旁看着自己刚画的图案,给她讲起了阵法的理论知识。

“阵法一共由三处组成,分为阵眼,阵脚和阵纹。阵眼也叫阵心,一般处于法阵的正中,像人体的心脏,而阵脚就像人体的四肢,用于稳定法阵的运行……”

“那阵纹呢?”吴小仙眨巴眼忍不住追问道,显然对叶双的讲解很感兴趣。

“阵纹就像人的大脑,一个法阵的功用完全取决于所铭刻的阵纹,就像人的行为完全取决于自己的思维。譬如我们现在所处的应该是迷阵的一阵,是在一定的范围内刻下了用于蛊惑人心,影响人感官的阵纹。所以我们所看见的景象都未必是真的。但是呢,我觉得这是个很低级的迷阵。要破其实很简单。”

“这个阵很低级?什么意思?”吴小仙不解。

“你之前有看到我停下的时候,面前的爬过去的那一寸长的小花蛇么?”

“嗯。看到了,怎么了,那条蛇有什么特别么?”

“蛇只是一条普通的小花蛇,可是它却在我的面前,两次钻入了同一个石洞。那个洞口我也瞅了一眼,口径方小,也没有蛇窝,对于这条小花蛇来说,应该只是一条通往别处的小径。这么大的山头,这么小的一条蛇进洞,在半个时辰里被我遇到两次,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个过了河的人是不可能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的,你懂了么?”

“喔……我懂了,师傅你就是根据这条蛇判定我们在所谓的迷阵中了,是么?”

“还有,你抬头看看天空?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晚霞,夕阳。没有了。”

“你回想一下,我们进山的时辰,太阳本来应该已经一点点沉下去了。”

“太阳现在居然又出来了!”吴小仙小声地惊呼。

“没错,我之所以说这迷阵低级,就是因为布阵者将某一时间段的景象复刻在法阵中,这样我们就会在一个时间段的有限范围内不停打转,而毫无察觉。但是布阵者没有考虑过,他在复刻山脉景象的时候,山中的活物也被复制了下来,这样就太容易被人看出来了。哪怕不是这条蛇,是一只兔子也能帮我们识破此阵。这是他的第一个错。”叶双不急不缓地给吴小仙慢慢解释道,“而布阵者的第二个错,就是自以为是,将太阳星辰这般景象也复刻到了法阵的范围内,弄巧成拙。”

“原来如此!”吴小仙恍然大悟道。

“而他最大的错就是遇到了我,对于一个行内人来说,只要知道自己身处在迷阵中,那么破阵就是早晚的事。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破了这个迷魂阵。”

“我们该怎么做呢?”吴小仙跟着叶寒这一天,见到了好多荒诞诡异的事情,却又被叶双的一些奇怪手段所折服,不服不行啊。叶双做的这些事情,如果换做自己来,早被人打死了。

就是这么一直想看着叶双什么时候会被打脸的好奇心,让吴小仙很期待这有点小疯癫的家伙接下来会做什么奇怪出格的事。

“这么艰巨的任务当然要靠你了,嘿嘿,乖徒儿。”叶双冲着吴小仙笑了笑。

吴小仙却感觉脊背发凉,要被坑了么?这么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三十二章 画符

叶双看着吴小仙的山羊胡子,眯着眼笑着说,“你把我们之前在饭桌上,我叫你画的那一摞拿出来呗。”

“那一摞纸?有用?”

吴小仙不明白叶双的意思,更不明白,不明白叶双之前在酒楼特意用五十两银子,找酒店小二去拿了一只狼毫笔和青城墨,赤沙墨,而后还吩咐小二一定要去最近的老书店,去找书页都泛黄了的年份最久,没有人买的书,买上十来本。

顺便还叫小二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去钱庄换一百枚铜钱。

……

这一番交易下来,小二最少落下二十两的回扣,抵上小二两个月打工的工用钱。而吴小仙的心是肉痛的,用的都是自己的钱。

小二哥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的合不拢嘴,真是个肥差。

“东西都齐了么?小兄弟?”

叶双看着小二的笑容,自己也很开心,叶双心想,这就是之前在书里读到的乐善好施的快感吧,还不用花自己钱真是刺激。

“都齐了,大爷,您还有什么吩咐么?”小二眉开眼笑地回答叶双。

“嗯,等会我们走的时候,你给我拿两条毛巾来,要大一点的。”叶双略一思索,微微点头笑道。

“好的,小的记下了,两位请慢用,有什么其他吩咐随时招呼小的。”小二兴冲冲地退下了。

“师傅,我那钱,你什么时候……”吴小仙看着小二退下,便急着开口想向叶双要回点经济损失,打个欠条也好啊。

吴小仙先说的,叶双怎么会猜不到,还没等吴小仙开口,叶双就一副神情严肃地对她说。

“咳咳,我们赶紧开始吧,时间不多了。”

这是一张古木檀香的大圆桌,叶双将酒菜全部揽到自己这边,顿时吴小仙的面前便腾空出一大片。

叶双将狼毫笔沾上赤沙墨,递到吴小仙的手上,又将几本小二从旧书店淘来的泛黄旧书来回翻看了几遍,将其中最破烂的一本放在吴小仙的面前。然后又从吴小仙额云帆包里面将自己之前交给她的《天师道》翻到最后几页,这意思是让吴小仙临摹书中的符号写到泛黄的旧书上。

“你就写这本书上吧,一页一页写,按着《天师道》上的符号,用心点写,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练字么,差不多吧。”

“好好地,干嘛要我练字啊。”

“捉妖啊,你想被妖吃么,不想就别废话。”

“……”

此时的吴小仙还是不明白叶双让她对着《天师道》书中后面的符文部分,不断地临摹,不断地写,写了快一个半时辰,手都写软了,叶双却说一句,“赶紧写,太阳下山之前写不完,剩菜都没有了。”

吴小仙这边右手已经写得酥酥软软,都快把手写断了,而叶双就坐在旁边有吃有喝,大鱼大肉,还时不时地瞅两眼她写的字,好多叶双看不上眼的,都被他揉成一团扔到一边,让自己重写,简直是呜呼哀哉。

吴小仙手又累,肚子又饿,偏偏叶双还在一旁大吃大喝地诱惑自己,一时没忍住,馋的口水都流在自己正在写的纸上,吴小仙最后一笔落成,就听到笔下发出“嘭!”的一声。

叶双反应的快,及时拉着她卧倒在地,等她站起身来,看到大圆桌被炸掉了一个大洞,吓得一个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玩意!让我画的是炸药么。你想害死我啊!我和你拼了!”吴小仙激动抓住叶双的衣领,山羊胡子都快触到叶寒的脸了。

“淡定,淡定,来,来,吃个鸡腿消消火!”叶双将手中的一个鸡腿塞到吴小仙的嘴里,笑着抱歉道。

“混蛋,你以为一个鸡腿就能打发我么!”吴小仙嘴上这么强硬地说,自己的肚子却是不争气地抗议了起来,饥饿感令她的怒火回复清醒,到嘴的肉没有理由不吃的。

“等我吃完这个鸡腿再和你拼命!哼!”跟着叶双从早晨奔波到现在,中午吃的那一顿早就不顶饿了,现在吴小仙感觉自己的肚子就像一个空洞,一头牛都吃的下。

这肥嫩多汁的鸡腿,真是人间美味啊,吴小仙心中忍不住地感慨道。

“吃货,真是好应付……”叶寒在玉佩里看着吴小仙狼吐虎咽的吃相,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嗯?师傅你刚才说什么了么?”

“喔~我说你吃慢点,别噎着,来喝点水。”叶双打个马虎眼,糊弄了一下。

叶寒的内心是很诧异地,刚才他嘀咕的那句只是在玉佩里说的,理论上只有叶双听得到,虽然刚才可能只是巧合,却也意味着这小妮子确实不同寻常,居然拥有类似听到灵体对话的能力。

“叶双,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天灵之体的传人么?”叶寒在玉佩中询问叶双。

叶双微微点头,“十之八九,没错了,刚才的爆炸也是证明,刚才她的口水碰巧落在完成的天师符上,引发了符文的功效,刚才那一张符我看了,还好她刚才画的那种是小天雷符,威力不大。再加上刚才她吃不到饭,对我的敌意与怨念,让符文误以为我们是敌人,才会爆炸的。”

“也好,那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吧,别忘了我交代你的正事就好。”

“放心啦,我一向很靠谱的。”

“你能要点脸么,你这句话就很不靠谱。”叶寒思维遁入玉佩之中。

这边与叶寒结束对话,叶双转头又盯上正在埋头只顾吃吃喝喝的吴小仙,“吃饱了么?”

吴小仙没有理他,独自沉浸在美食油腻的快感中,酱肘子,秋刀烤鱼,天蚕土豆丝,西红柿炒凉皮,橙皮冬瓜羹,肉皮粽子……

叶双很厚道地等了她再猛吃了几口,静悄悄凑到她耳朵边,突然一声大喊,就像一道晴天霹雳在吴小仙的耳朵边炸开,“你是猪么!”

“噗!”吴小仙吓得当场喷饭,用吴小仙自己的话来说,那场面极其可耻。

浪费可耻。

“你能正常点么!混蛋师傅!”

“我没有正常问你么?你听不到怪我咯?”叶双无辜地摊摊手。

“还要我问第三遍啊,吃好了吧,吃饱了继续写吧。”

“没吃好,这粽子,给我再加三勺糖,粽子我吃甜的。”

“吃你个大头吃,给我继续写,不然我拿你刚才画的小天雷符炸你哟~”叶双前一秒还像个和颜悦色劝人向善的和尚面容,下一秒就像个拿人把柄敲诈勒索的无赖,手中拿着吴小仙画好的符纸。

“画不画?”

“画画画,谁叫你有炸弹,你最大……”

第三十三章 破阵

一声仰天长啸!

“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叶双感觉要爆炸了。

“喂……喂,师傅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不是说只要知道站在阵中,很快就能破阵而出了么……”吴小仙在信心满满的叶双带领下,又在山中走了半个时辰,毫无头绪。

之前信心满满,现在光速打脸,叶双表示很无奈。

“是我失算了……歇息下,呼~。这个阵用走是走不出去的,只能破了它。”

“怎么破啊!”

“你吃咸鸭蛋的时候,是怎么去壳的?”

“敲一下,然后……”

“正点,我们就是要把这个阵给敲破……你过来,我和你说。”

……

在关凤山的山顶,有着一座巨大的法阵,周围弥漫着凶煞之气,无边的血光向法阵中间的圆球聚拢,晶莹剔透的圆珠散发着幽幽寒光,阴冷刺骨。

圆珠高悬于阵眼之上,由四周发散下去,分别是七根攀附着血光铭文的巨大圆柱,圆柱上有着一道道裂痕,裂痕中分别散发出炎、寒、风、木、土、金、幻七种力量。

这便是浮屠灵珠阵的七方阵脚,阵脚下分别有着七位身着兜帽灰袍的修士,口中不断念叨着稳定阵法运行的咒文,其中一名容貌秀丽的女子停下口中咒语,缓缓睁开双眼,向着第三阵脚的方向询问,“阁老大,似乎有人进入了我的幻阵,是否派老五前去查看一下情况。”

女子伸开手掌,一座小小关凤山的幻术投影便出现在她的掌中,而在关凤山山脚与山腰相隔一百二十三米处,有着两个蓝色小点在慢慢移动。

女子名叫幻蝶,负责浮屠灵珠阵的幻境方阵脚,叶寒二人所中的幻境也是幻蝶的佳作。

第三阵脚下的灰袍者,白须白髯,守阵众人称呼他为阁老大,真名不得而知,出身来历不明,却被十八大妖之一的狼魁阴三委任为金陵阵的看守人头领。

只见阁老大口中咒语不停,也没有睁眼去看幻蝶,却有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不怒自威,“不用查探,派老六去,格杀勿论。”

第六阵脚下是一名体格消瘦的青年人,本算清秀的脸上却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侧头顶蔓延到右侧颈部,整个头都像被这曾经恐怖的一刀劈歪了,青年人歪着脑袋,长长的袖口里露出闪着凛冽寒光的骨爪,“勾吴得令!”。

一个纵跃,老六勾吴消失原地,幻蝶也闭上眼继续默默念着咒文,老五廉侦,是探敌的能手,百里之外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双眼双耳,而老六勾吴却相同,老六从来只有一个任务,且从未失手,那就是……

“目标,死!”

……

“来来来,转个身我看看,嗯嗯,这里再补一张。”叶双吐了口口水,啪的一下,将一张符纸贴到吴小仙右肩头。

吴小仙身上足足贴了七十二张自己先前画的隐身符,头上十三张,额头前三张,头发上简直就是戴了一顶符纸假发,左右肩膀二十四张,胸前九张,背后五张,双手十二张,剩下的都贴在左右双脚。

此时一阵不速之风吹来,吴小仙整个人就像一棵黄色枫叶树,窸窸窣窣。

“师傅,要不要贴这么多,《天师道》书上的示范图案,明明胸前贴一张就够了。”黄色枫树吴小仙看着书中的示范图片和自己差这么多,忍不住质疑。

“不要怀疑,这是因为你的天师道力实在太低,你画的七十二张符才抵得上书中的一张,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很帅气安!”叶双拍拍吴小仙的头,安慰道,动作就像在掸去一棵树上的灰尘,和一颗树在说话。

“师傅,你这不是隐身符,是迷彩服吧……我再往身上涂点绿,有人来了,直接往地上一趴,都不用念咒,直接和这花花草草融为一体了。”

“哎哟,你这想法不错喔。下次可以试试。”

叶双说完便低头四处寻找着大小合适的石头。

“省省吧师傅,我就说说,我们快开始吧。接下来呢。”

“不急,你咒语记住了么,把毛巾给我。”叶双终于在一棵大树下捡来一块褐色锤子状的碎石。

“诺。”吴小仙把之前叶双找酒店小二要的两块搓澡巾从云帆里拿了出来,交到叶双的手上。

叶双用一张方巾包住碎石,然后将五十枚铜钱堆立起来,用另一张长巾同时包裹住碎石方巾和五十枚铜钱。

一柄短锤出现在吴小仙面前,叶双从《天师道》的书里直接撕下一页写着神秘符文的张页,包住短锤锤头和锤柄,叶双嘴角微动,心中默念几句咒文,便见短锤突然爆发一阵金光闪耀,转瞬消弭。

叶双将短锤拿在手中掂了掂,感觉份量比之前重了不少,才满意地把短锤交到吴小双手中。

吴小双刚一接到小锤便因为自己错误估计了它的重量而心中大吃一惊。

“嗯,可以了。我准备出发了,还记得计划吧,我往前方一直跑,然后你念咒启动隐身符,屏蔽掉自己的气息,这个阵法会以我为中心移动,因为这个阵法是被设计困住阵中人,当你开启隐身符之后,阵法便会当你是空气,当我跑到一定的距离,你在原地不动,阵法的边缘自然就会向你靠拢,直到阵法的边缘向你挤压,你会感觉到一面透明的玻璃墙壁向你身上压来,这个时候不要犹豫,拿起你手中的小锤锤锤破它,阵法一破,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大功告成,记住了么?”

叶双手舞足蹈地向吴小仙做行动前的最后一次讲解,一字一句地确定行动中每一处细节。

“你在念一遍隐身咒的咒文。”

吴小仙双手并作剑指按住两侧额头太阳穴,对着叶双念叨,“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梆”一个清脆的脑瓜崩。

“你刚才想什么呢?有没有认真听我讲,咒文是天地无极,万相无踪!记住了。”叶双假装有点生气的呵责吴小仙。

树林里传来一声鸟兽的悲鸣,那是勾吴在林间穿梭,手中利刃划破空气,误伤到枝头鸟禽。

叶双也听到了这远处断断续续地悲鸣声,心中警惕心大起。

“没时间了,我们被人盯上了……赶紧……”叶双急忙转身向吴小仙提醒道,身后却突兀传来一个阴森尖锐的声音。

“赶紧?赶着去死么,不如我送你们一程!”勾吴不知不觉已然站在叶双身后的树枝上,带着杀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吴小仙,手中的利爪带着破空的尖锐音波。

树枝一颤,勾吴掠空袭来,利刃破空,叶双向吴小仙的方向扑倒,却没来得及拉住吴小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勾吴的利爪穿透吴小仙的胸膛,吴小仙发出一声尖叫。

叶双的眼神逐渐冷冽……

叶寒登场……

……

关凤山顶,幻蝶看着幻境投影中的两个小蓝点旁出现了一个褐色光点,然后其中一个被消散殆尽,而另一个蓝色光点也暗淡不少,这蓝点代表着阵中人的生命能量,消散代表着死亡,暗淡着代表着重伤。

她知道勾吴已经找到目标,必然得手,已不必再看下去,便闭上了双眼。

两只老鼠,一死一伤,还能往哪里跑。

安心闭上双眼的幻蝶,静待了一炷香后,

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破声将她惊醒,就像被人拿榔头锤破了自己头上的鸡蛋,蛋黄蛋清流淌一脸,幻境被人破了!!!

“究竟是什么人!!!”

第三十四章 重来

山林萧萧,突起一阵狂风。

风起,云散,平平缓缓,却闻一声利器破空,如刀锋划过水面,激起涟漪重重叠叠,杀气弥漫荡漾,充斥整个山林。

“呵……垃圾一个。”

勾吴的眼神充满戏谑的杀机,眼中的利爪笔直的朝着叶寒袭来,仿佛已经洞穿了叶寒的胸口,看到一朵血色莲花即将绽放。

这一击,勾吴并没有用出全力,只用了五成速度,纵使如此,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毫无战力波动的毛头小子能躲开。

这小子不说没有战力波动,恐怕连灵纹都没觉醒,连让他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

勾吴的爪,状似鹰勾,又平如短刀,锐利如镰刀割草。

这样一件凶器向自己袭来,又怎能不慌张。

叶寒却不慌不忙,毫无动作,眼神在手指触碰到玉佩的那一刻后,就再没有过动摇,如秋水无波,如冬日寒潭。

右腿轻移,身躯微撤,原地只剩一个虚影,勾吴信心满满必杀的一击便在自己眼前,不可置信地扑了个空。

叶寒扬起手臂,五指并作手刀,向前横劈,锐利的剑气丝毫不弱于勾吴的勾爪,勾吴感到这凌厉的一击就要迎面砍来,仓促之间,只来的及全力轰击左侧树木,借反震之力,堪堪避过叶寒这迅捷凶猛的一击。

勾吴站定身形,头戴的漆黑发冠掉落在地。

“呵……秃子一个。”叶寒轻吹一口气,几缕长发从指间散落,一声轻笑嘲讽,口中的讥笑语气与刚才的勾吴一模一样。

勾吴没想到眼前这个毫无灵力波动的普通人,能够在短短一瞬间,战力暴涨,不仅轻易躲开自己的必杀一击,随手的反击也令他感到如此凶险,要不是自己有多次死里逃生换来的战斗经验,刚才那一击可能斩落的就是自己的人头了。

勾吴看到叶寒指间掉落的断发,不禁伸手摸向自己头顶……一片清凉舒爽……

一阵山风吹来,轻抚着头皮,勾吴只感到一阵头冷。

勾吴一头乌黑浓密的亮发,现在已经变成了地中海地图,两岸遥遥相望,中间一片大平原上茂密的野草已经像是被一把大镰刀齐刷刷收割。

“你!有种在这等着,不要走!”勾吴气归气,可是刚才叶寒那一手便让他明白了,单挑根本打不过,他选择回去叫人,再来群殴叶寒。

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勾吴从来信奉一击必杀……

或者……不中则逃……

这一刻,他不仅感到头冷,他还感到很慌……一种莫名的恐惧向自己压来,身体先于大脑行动,这是一种野兽面对危险时的本能,人类在危险日渐减少的年代,慢慢地遗弃了这种这种野兽的本能,只有极少数人在不断的生死搏杀会重新觉醒这种本能。

此时勾吴的本能告诉他,跑!

勾吴双腿突然发力,猛然后退,再也不曾回头,向着本阵的方向急忙撤去。

杀手的本能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有古怪,恐怕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

“就这么让他走了么?”

“嗯,让他走。”

叶双此时在双鱼玉佩中看着转瞬便消失在林间的勾吴,面对毫无动作的叶寒随口的询问,悠然回答道。

“不追?”

“浪费体力……也不必追,让他给我们带路更好。”叶双重新回到身体,扬了扬手中的一张黄符,嘴角扬起一抹轻笑,“有这张千里追踪符,他跑到哪,都跑不了。”

“先等小仙那边破阵的消息吧。”叶双从怀中掏出一只黄色木质小鸡和一枚铜钱,木鸡的底端有一道狭长的小口,刚好可以塞进一枚铜钱的口径,叶双便将刚掏出的一枚铜钱塞了进去,小鸡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咯咯咯,一阵机械的声音响起。

“通话正在努力接通中,请稍后…”

……

“啊!”

一声惊呼从吴小仙嘴里发出。

突如其来的失重眩晕感缓缓消散过去,吴小仙重新睁开自己的双眼,此时的她正站在一块巨石之后,距离之前与叶寒相处的地方相隔五百米,巨石上贴有一张斑驳的黄色纸符,字符上画有一个小人,小人胸口写有吴小仙的名字,两边分别是她的生肖生辰。,

如果仔细地端详,会发现黄色纸符小人的胸口地方有一道破口,就像刚才吴小仙被勾吴刺穿的致命伤。

巨石上的黄符在吴小仙醒来后,便慢慢随风消散了,化为一地齑粉。

醒来后的黄小仙,环顾四周,感觉自己脑袋还是迷迷糊糊便用力拍了自己脑袋两下,方才确认自己还在人间,并未上天。

“咯咯咯,咯咯咯,你大爷找你,你大爷找你,快接话!快接话!”

一阵突然响起来的鸡叫声吓了吴小仙一跳,吴小仙赶忙从怀里一阵乱摸,终于从口袋中摸到一个木质绿色小鸡,这次想起上山路上,叶双从自己身上摸出这个绿色的木质小鸡交到她手中,告诫她,万一俩人走散就用这玩意联系。

叶双告诉她,这是自己按照在各大城主府中摆放的,城镇之间用来互相联络的大型通信鸡仿制改造的,可手持小型通信鸡,简称手鸡。

叶双做了三个,红黄绿,红色早就在当初完成的时候就交到了叶烟儿手上,这也是叶双在叶家赖以生存的秘密武器之一,叶双还给这红色的木质通信鸡,取了个别称,叫召唤鸡。

自从叶双将红色手鸡给了叶烟儿,隔三差五,叶烟儿手中的红色手鸡就会响起叶双的召唤声,“咯咯咯,咯咯咯,烟儿姐救命啊,烟儿姐救命啊,快接话,快接话!”

吴小仙用手指轻轻按了一下绿色小鸡左边的眼睛,小鸡停止了咯咯咯的声音,口中替代传来了叶双的声音,“喂喂喂,能听到我说话么?”

“嗯,能能能,师傅这是个什么情况啊?我穿越了么”吴小仙此时听到叶双的声音感到无比亲切,毕竟刚才利刃穿透胸膛的感觉是那么真切,时间在自己眼前不断放慢,刀刃的尖端一寸一寸刺入自己胸腔,却没有感到一丝痛苦,只有一阵阵遗憾。

人的一生,有多少遗憾,从来难以填补,难以清算。

“就这么完了么?如果能重来,我要选……”这是吴小仙昏迷之前脑海中的最后一个想法。

“你还没完蛋呢,我帮你贴了一张替身符在来时的路上,就在我们进山一百米处的巨型花岗石上,你现在应该就在那里。”

“喔喔,这么神奇的么?多谢师傅,师傅你那边这么样了?那个带爪子的男人呢?”

“被他跑了!不废话了,计划继续,现在你贴上了隐身符,阵法是捕捉不到你的气息的,我现在开始向你的反方向跑,阵眼会跟着我移动,当我跑到一定距离,幻境的边缘就会自动向你靠拢,当你感到一面看不见的墙撞到你,用你手中的小锤锤用力砸下去就好了。准备好,我开始了!”

第三十五章 冷与刀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脉震动,野兽发狂撕咬,鸟禽四处飞散。

幻蝶看着手中山脉的投影两个蓝色的小点先是聚集在一处,其中一点,在一瞬间的消散后,突然出现在距离另一人五百米外,而另一个光点在朝着反方向飞速前行。

“老六,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只有询问落荒逃回的勾吴,才能明晓。

“是两人,一老一少,一个山羊胡子,一个少年。该死!”勾吴单膝跪地,低着头,锃亮的光头在正午阳光的反射下,十分耀眼。

幻蝶此时也是被勾吴的新发型闪到了眼,一时没有继续问下去。

勾吴微微抬头撇了一眼,阁老大的方向。

阁老大的面容依旧掩盖在斗笠一般大的灰袍之下,神情未有丝毫变化,只是原本平稳如山岳的呼吸,微微变得急促,胸部呼吸的欺负,肉眼可见,就像一只鼓动腮帮的青蛙。

谁是猎物?

勾吴看见阁老大的变化,赶忙低下头颅,单膝跪地换成双膝。

狠狠地磕了个头,口中急忙求饶“老大,我……我!……”

勾吴的话语还未落下,便再也说不出来了……死人是再也说不出话的……

一只枯瘦如柴的手,长长的指甲犹如利刃,贯穿了勾吴的咽喉,滴血未溅。

勾吴的生机在一瞬间被阁老大全部吸干。

一息之间,阁老大仿佛从未移动。

时间静止。

叶寒一边飞奔一边和吴小仙保持着通信,在听到通信鸡里传来吴小仙“哎呦”一声后,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叶寒的直觉告诉自己,此地大有玄机,危机四伏,吴小仙的一声哎呦,让他心里一咯噔。

“没事,没事,被树枝绊倒了。这藤蔓好长啊……啊!师傅救命!有妖怪!”

“什么怪?”

“好像是一只树妖……不,是一群树妖,妈呀!它们在追我”

当吴小仙低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藤蔓,发现藤蔓的另一端一直衍生到一块巨石的夹缝中,而这回头的一眼,让吴小仙吓了一跳。

从石缝中冒出十几双冒着幽兰绿光的眼睛,而此时绊倒她的藤蔓突然缠绕上了她的小腿,一股蛮力将她拖向幽暗地缝中。

树妖的蛮力捆绑着小腿,逼的她只能拿出自己压箱底的贴身宝物了,手往腰间一伸,“唰”的一下,一道亮光明晃而逝,手起刀落,一柄短刀出现在手中。

吴小仙也顾不得脚上还绑上的枝蔓,斩断主干后,看着一只只扑面而来的短腿树精,转身就跑……

却没有发现自己怀中的通讯鸡两眼正冒着蓝光。

叶寒此时正用着通讯鸡的第二个功能,定位投影。吴小仙那边的,全部都看的一清二楚。也是一阵无语,都是一群毫无战斗力的树妖,只是长的怪吓人而已,叶双想着整蛊一下吴小仙,便假装信号不好,没有理会她的求救。

……

祭坛这边,空气寂静无声,时间悄无声息便到了半夜。

日落西山,晚霞退散,夜空里的繁星被看不见的黑云遮挡,整个夜空就像一个黑布口袋,唯独月光倾泻所在之处,像被人用刀捅了个窟窿……

勾吴的尸体依旧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神中写满了惊恐,怨恨与愤怒……干枯尸体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干枯皲裂的地面,就像一张被吸干的纸皮,不仅如此,连同勾吴尸体周围方圆一里的花草都变成了枯木……仿佛整片大地的生机连同勾吴的生命都被阁老大的诡异功法吸收而去。

幻蝶的面色依然平静,因为她的面前遮挡着一面薄如蝉翼的轻纱,喜笑憎怒都不会轻易显露于人前。

幻术师的致命弱点便是不能让人看破七情。而面部不经意的表情往往会出卖一个人的心理想法。

大多数的幻术师都会以各种面具遮挡面容,宽大衣袍遮掩体型,更有甚者会用诡异手法改变音容相貌,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传言幻术师是一群戴着面具而活的傀儡,芸芸众生,又有谁的面上没有几层虚伪的面具。

“勾吴办事不力,死不足惜,可是,老大,那闯入山中的两个小兔崽子该如何收拾呢。”

沉默永远是一时,总会有人忍不将其打破,要么是天才要么是蠢货,只看你打破沉默之后准备说些什么。

此处忍不住开口的是在西北方位六号位祭坛上端坐的一名面容俊俏,却在右侧面上有一块火云斑纹的精瘦中年男子。

火云斑纹的男子话语说到一半,侧身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勾吴干枯的尸体,一抹铮亮的光头在幽暗等我灯火中,还是显得荒缪可笑。男子不自觉发出一声冷笑,眼神中没有同情怜悯,只有讥讽与阴毒。

一抹冷笑,宛如一把剪刀,将男子俊俏的面容剪的稀碎,将其从一个温润公子化作毒蛇。伴随着两声轻笑,男子继续说到。“吴老六自诩第一杀手,从不失手,如今变成如此狼狈而回,想必闯入山中的小崽子还是有些手段的,不如……”

男子的话语这一次没有停顿而是硬生生被另外一个粗狂的声音打断了。

“唧唧歪歪,唧唧歪歪,老六不中用,老大也没开口,轮得到你老五说话么!我谢老三去收拾那两个小子!大爷我坐这劳什子祭坛,坐的大爷我痔疮都犯了。老大,让我去活动活动,开开荤!”

右脸火云斑纹的男子名叫赫连残心,出生在一炼器世家,却在年幼一次世故里,无意中玩火自焚,烧毁了自己的右侧身躯,断送了自己炼器师的前程,心灰意冷下,投入阴三手下,得到了一直奎木妖的右手,代价却是赫连一族三百余口人的血祭……

而此时打断他话语的魁梧壮汉名叫谢张狂,一身虎胆雄风,携刀生,伴刀行,挥刀便是张狂,无尽嚣张。

谢张狂一生只求刀剑之道,然生有涯,而所求无涯。

当一个人的欲望无法被填满,邪念也就伴随而生,一些平庸普通的刀法已然不入谢张狂的眼。

以刀入魔,是为魔刀。

魔刀谢三的名头并没有太过响亮,毕竟死人是不会张口将故事外传的,魔刀之下无活口。

“三哥教训的是!”赫连残心收起了手中的折扇对着谢三欠身保拳,对着谢三温和一笑。眼神中却是仿佛在看着地上的一片废纸屑一般冷漠,于他而言只要有机会,定会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毫无怜悯。

“你去!”阁老大抬起手臂,袖口上还有这勾吴的血迹,一根枯瘦的手指指着谢三,语气淡漠平常。

“哼,不值一提。”谢三口中的不值一提说的是闯入山中的叶寒和倒在地上的勾吴,而言语中的嚣张气焰分明就是在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而阁老大只说了俩个字,后面的意味大家都心知肚明,事不成,地上很快就会再多一具尸体。

谢三却是个粗人,一个粗中带刺粗人,谢三听到了阁老大的话,却又向没有听到一般。

热恋中的情人眼里只有彼此,而谢三的眼里只有刀和刀下人头。

其他的在他耳朵里都是屁话,不值一提。

谢三虬髯有力的粗壮右臂缠着一条黝黑的铁链,铁链的另外一端是一柄闪着幽烨暗纹的大环刀。

地上的碎石被拖曳的刀锋化作齑粉。

魔刀饮血,出鞘不归。

而谢三的刀从来是没有刀鞘的……

第三十六章 不见刀光

长长的月光,拉着长长的人影。

人影,两道人影。

一道削瘦,一道魁梧,地上有,两人的眼中也有。

相顾无言,却同时在默契地等待一个瞬间,只有生死,不见刀光。

一刻钟之前,被一群矮树妖疯狂追赶的吴小仙慌乱地四处奔逃,远远地看着前方的树干下站立有个人影,以为是叶寒早早在前面等她,站在一旁准备看她笑话,便憋着口闷气,奋力挥舞着双手,向着树下狂奔而去。

神情狼狈的吴小仙想冲过去给他一拳。饱含深情奋力的一拳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就像被一只铁钳子钳住,令她分毫动弹不得。

大汉的手掌面如一张粗糙的砂纸,将她的手掌牢牢握住,惊愕中的吴小仙此时才抬眼,顺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大汉的面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右眼延伸到颈部,极其恐怖,令人见之如怖。

而后是占满半张脸颊的络腮胡须,恐怖的刀疤微微耸动,一个森然的笑容突兀出现在这张脸上。

吴小仙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念头,原来这么恐怖的人也会笑,原来笑容也能让人感到如此恐怖,这可如何是好。

“你是小白兔么?”谢三看到奔袭过来的吴小仙,以为对方是要对自己出手,便摆好架势准备接招,没想到接到的却是轻飘飘的一拳,简直就像兔子的一击。

大汉足足高出吴小仙三尺有余,吴小仙此时正直直地仰视着这巨人,面对这无来由的提问,脱口而出反问道,“我是啊,你是长颈鹿么?”吴小仙自从遇到叶寒之后,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遇到再奇怪的事,再疯癫的人,再无脑的问题都能保持一丝理智应对。

吴小仙此时不幸遭遇的正是奉命前来解决叶寒二人的魔刀谢三。

谢三根本毫不关心吴小仙的回答,反手一甩,吴小仙整个人被摔倒十丈之外的泥地上,痛的直咧咧。

“我要找的不是你。”谢三虽然听命于阁老大,但他做事不论正邪对错,一心寻求强大的对手,此次主动请命来找叶寒也是因为叶寒对战面勾吴时,在电光火石间展现出的惊人战力,然而面对这毫无威胁的吴小仙,谢三没有丝毫战斗的欲望,转身便欲离开,去寻找叶寒。

“你”吴小仙此时正欲破口大骂,却转念一想,这怪人目露凶光,来意不善,现在既然想转身离开,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晚风灌入山林,枯叶落下,萧萧瑟瑟,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大概是山林间的一些夜行动物出外活动。

“喂,香蕉你个臭巴腊”一个慵懒挑衅的声音突然在树林上方响起。“动了我的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了么?”

谢三转身正好走了三步,便徒然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脖颈斜眼看向身前左侧一颗四人环抱的大树枝干上,正赫然站着一道削瘦的身影,借着月光清辉,谢三看清了树干上站立的是一个有着稚嫩脸庞的少年,估摸着年龄不会超过十三四左右,与这嚣张的语调极不相符。

“喔?不然呢?”谢三停下来是因为之前从勾吴的汇报里听到,正是一个年龄十三四岁的白净少年在转瞬之间用诡异手段一击削去了勾吴的头发,勾吴甚至到死都没有明白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好歹赔点医药费吧”叶寒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

吴小仙刚刚还沉浸在被老大罩着的幸福感感动着,叶双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一口老血快喷了出来。这师傅是改不了的臭毛病,雁过拔毛,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敲诈勒索,自己和他比真是个小白菜。

“哈哈哈,有趣,着实有趣。啊哈哈哈”谢三确实是乐了,狂笑声响彻山林。“你是第一个见到我不跑不哭不求饶,居然管我赔钱的。”

从之前勾吴的话语描述中,谢三感到一种兴奋,勾吴的秃头发型切口平整,一定是被人用的快刀一般的利器,至于少年具体使用了什么手段,谢三决定亲自来探寻一番,魔刀不能老是喝一些手无缚鸡之力普通人的血,魔刀渴望强者的血液。

谢三心随意动,右手拖动铁链的另一头,巨型的宽臂环首大刀发出一阵阵轻微低鸣颤抖,这是魔刀在兴奋。

“不过你站的这么高,我可没法给你钱,还是先给我下来吧。嘿!”振臂一挥,右手早已握上刀柄,却没有用刀锋,而是用刀背猛烈装向树干,四人环抱粗的巨树在一声巨响下化作齑粉。

眼疾手快的叶寒眼看巨刃袭来,一个翻身则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上,中途还翻了个两个空翻,然后右脚不小心踩到一块滑动的碎石,踉跄落地。

“壮士好大力,比力气,想必我打不你,那既然这样,我就放你走吧。”叶双起身,低头拍了拍屁股后的尘土,没有正眼瞧着谢三,恬不知耻地继续说道,“嘻嘻,刚才你想走,我不让你走,现在我都让你走了,你还不走么,好汉。”

谢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来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偶尔酒后兴起与人絮叨几句,相识相交的人并不多,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叶双这样的人,前一秒还在自己面前摆谱,后一秒居然对自己嬉皮笑脸的谄媚,谢三对这种谄媚的姿态并不陌生,多少所谓的豪杰在他的所向披靡的大刀威能下被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身边也从来不少谄媚符合的小人奴才。

可谢三知道眼前这人唯一的不同,即使这少年的神情,姿态前后都像变了一个人,唯独眼神里直到现在也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恐惧和害怕,实在是不容小觑,必定藏着什么手段在,不得不防。

“废话也不必多说了,虽然我没有从你身上看到一丝灵力流转的痕迹,但是我看到勾吴的伤势便知道你也是一位用刀的高手,你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你虽然年纪轻轻一副乳臭未干的模样,但我认可你的实力,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谢三开始摆好架势,双手握紧刀柄,青筋暴起,如一头冉冉生威的猛虎,雄踞山头,蓄势待发。

他并不知晓的是,就在叶寒落地的一瞬间,就因为灵魂力的透支,身体的主导权就交到了叶双的手中,而此时的叶双也是一脸懵,平时打架这种事从来不归他管,他只管惹事闯祸,所谓在家靠烟儿,出门靠寒哥,打架从来不用自己动手。

这回真是苍天绕过谁,让谢三站住别走那句话,是他鼓动叶寒喊出来的,可他没想到的是叶寒为了破幻阵奔袭百里,而后又一击败退杀手勾吴,当天的灵魂精力已经用掉七七八八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顶不住了。

呜呼哀哉,叶双心里默默对着叶寒抱怨,“你就不能再顶一会儿嘛,老哥。”

“唉,没法啊,你拖一拖吧,我尽力恢复一点灵魂力”叶寒此时也是无语,他自己也没想到太久没有全力活动筋骨,灵魂力用的比想象中快的多,只能赶紧在体内打坐调息,没有再理会叶双。

叶双也是无语,但眼下除了自己想办法拖延一阵,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哈哈哈”叶双一声狂放不羁的大笑“那你可真识货。”叶双自然看的出谢三这蓄势待发的节奏,也许下一刀就砍了过来,但是叶双表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慌张,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的拿手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双的心理战法,其一,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没了头,没事笑一笑,临死也能多活三秒。

谢三本欲出手的大刀,却也是被叶双这突然的狂笑声也给憋了回去,高手过招是很讲究氛围的,谢三虽然外表粗狂,偏偏越是粗犷的汉子越是讲究江湖上的潜在规则。

“你笑什么?”谢三表面平静,内心却在嘀咕这小子会不会想耍什么诡异手段,阴我。

或者他当真如此自信,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我一刀?

叶双没有理会谢三,继续旁若无人的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吴小仙看到如此情景,不禁挽额内心低叹,“完了,完了,又疯了。”

谢三忍不住了,怒吼道“你笑够了没”,谢三本来想等叶双笑完,谁曾想叶双一笑起来就没完了,足足笑了半柱香,笑的谢三拿刀的双手都有些微微发酸了。

回应他的还是叶双持续不断地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你亮刀吧!你不动手,我出手了,我不等了!啊!“谢三作势高举大刀就欲挥下,全身力量灌注双臂,便欲向叶双砍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叶双还想继续笑下去,却听闻谢三的话语知道,这一招药效已经过了,谢三的刀光将倾泻而至,于是一个嗝把剩下的笑声憋了回去,心里默念,看来我也不得不出手了

叶双顿时目光如炬,气势如虹,右手向后甩开衣服下摆,左手猛力向前推出手掌,大力张开五个手指,一口丹田气大吼而出,“且慢!”

一声且慢,成功喝退谢三的攻势,谢三全力既出,又如何轻易能收回,手腕一偏,巨大的刀光在叶双半尺外砍出一道一丈长的深沟。

叶双喊出且慢之后,便闭上了双眼,听见刀光贴面而过刮起的风声,徐徐再度睁开双眼,心里暗自一惊,这都被我躲过去了,“我真是个天才”

“咳咳”叶双清咳两声,然后一脸正经的开口讲道。”你我同是刀客,我自有些话想在对决之前与你说,所谓英雄惜英雄,有些话只有你懂。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什么话,长话短说”谢三把刀插在了一旁的土剁上,想看看叶双又闹哪样。

叶双一脸严肃,严肃到自己不像自己,反而就像叶寒出现,却只有外表,没有叶寒的实力,叶双抓住机会开始了自己的心理战法其二,投其所好,好奇耗死猫。

继续一脸浩然气地正色道。

”我自问年少便寻求刀法的玄奥精妙,只悟出一个字,便再无敌手,你可知是什么字?”

第三十七章 四方接纳

林间月色渐浓,明月半残,月光清冷平缓。

地缝中的一个小洞里,一条三寸的黑白蚺蛇,蜿蜒身躯,贴着地面,发出婆娑的声响,两个小眼睛抬起,看了一下,正在对峙的两座庞然大物,感受到空气中的肃杀,便加速身形,想快点路过。不料谢三刚被叶双的神情触动,大刀轻放地面,距离蚺蛇还有四尺的距离,刀尖刚接触地面,那条可怜的小白蛇便被缠绕在刀刃上的刀气割裂,一刀两断,断掉的一截还在地面不停蠕动。

刀锋竟然如此锐利,连残余的刀气都如此恐怖。

叶寒心中一声惋惜惊叹,可怜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幽幽一声哀叹,叶双发出一声欲求而不得,苦苦追求真理而不得的叹息声。这一声叹息又恰如其分地吸引了谢三的好奇,令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黄毛小子,你的意思是你是个用刀的高手咯。那你倒是亮刀啊!”

接触到谢三逼问的眼神,叶双带着嘴角的一抹玩味的轻笑,背起双手,转过身去,悠然道,“我手中无刀,而你手中有刀,我能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刀,而你却猜不透我的刀在哪,从什么地方出刀,刀会砍向何处。你懂了么?”

“不不不,你肯定不懂,你的下一句话是,你废话可真多。”叶双依然背对着谢三,语气轻蔑玩味地说道。

谢三道,“你废话可真多,你到底敢不敢接我一刀!”

“敢!为何不敢,我的刀一天只能出一次鞘,即便如此,你的刀也还是太慢了,慢到连我的衣服边也碰不到!你信不信!”

“我不信!!!”谢三之前忌惮于叶寒是否藏有什么特殊的手段,一直在试探对方,等待对方出手,或者先试探性地过两招,却不料对方如此之墨迹,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可忍。

“看来你对你的刀很自信,既然你这么自信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叶双可全然不顾谢三的毛躁心理,反而这正是此时他最想看到的。

“哈哈哈,你要和我赌,赌什么?赌你的头么”

“不赌头,你头一看就比我皮厚,我们赌刀,就赌一刀。”

“一刀?”

“对,一刀两断的一刀!我站着不动让你砍一刀,你若没砍中我,便算你输了,我若输了,刀也好,头也好,你想要便收下,你若输了,你便得帮我做一件事。”

“有趣有趣,你站在这不动,若我的一刀砍不死你,自然算我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你准备好了么?”

“没错,我准备好了,但是我说过,我不用刀,你这一刀,也碰不到我。”

“好,你转过来,我谢三一生伤人无数,却从不背后袭人。”狂人有狂人的自负。

“好!”叶双自以为潇洒地回头,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并且同时快速变换着动作,开始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嘲讽姿势,左手叉腰,右手握拳,食指笔直的伸出,指着谢三的笔直,对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大喝一声,“你过来啊!!!”

吴小仙心里默默对着叶双竖了个大拇指,并同时准备好了开始默哀,“不亏是当过我一天师傅的人,死也死的这么有尊严,你会活在我心里的,至少活三天。”

叶双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吴小仙那复杂而崇拜的眼神,指压双鱼玉佩,心神集中,而后双手背于身后,右手手掌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古朴,黝黑,衔刻无数暗金纹路的小巧纳戒。

在之前叶双表面与谢三拖延时间之际,叶寒便一直在玉佩中调息,修复回补灵魂力。

“叶寒,这招你现在有把握了么?”叶双心中略微一丝不安地多问了一句。

“七成吧,毕竟从来没试过,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大概没有了,那就试试那招吧!”

时光回溯到一年前,一个静谧的夜晚,叶寒赤裸上身,盘腿坐于自己房间里软塌上,呼吸吐纳间吸收着这方天地间的灵气,而此时的叶双因为把身体交还给了叶寒,三寸长的灵体像一阵云烟正盘踞在双鱼玉佩之上,围绕着叶寒的身边转了左一个三圈,右一个三圈,活脱脱一个幽灵。

“叶寒,你背上的法阵甚是玄妙啊,我仔细观察了一年也没看出一丁点纹路原理,只是偶尔能从其中窥探到一丝超脱轮回的气息,你背部法阵里的宝贝都是跨轮回而来的么?取两件借我玩玩呗!嘿嘿”叶双眯着小眼,右手摩挲着下巴,看着叶寒背部上纹刻着的巨大的八卦法阵,心里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整人的主意。

“不可。”叶寒盘膝而坐,闭目汇神,口中冷谈吐出二字回应,便不再理睬叶双。

“闲着也是闲着,你给我讲讲这八阵图都是哪八件宝贝呗!我帮你研究研究!”叶双并不死心,继续缠着修炼中的叶寒追讨。

“没空”

“一边去”

“研究个锤子”虽然这不是叶双第一次在叶寒修炼的时候骚扰他了,叶寒还是一次性丢出了拒绝三连,表达了自己不愿意搭话的决心。

“歪歪歪,你怎么回事,小老弟,我们相识不用掐指算,也有一年好许了吧,养条狗也有感情了吧。你就这么对我!?额,好像哪里不太对。”叶双的话脱口而出,而后一想好像比喻的不是很对啊,哪里怪怪的。

“好!”叶寒大喊了一声好。

“嗯?你答应把宝贝借我玩玩了?”叶双对叶寒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好感到微微一愣。

“不借!我说的好,是你比喻的好,你的自我定位极其精确!”叶寒呼吸吐纳,体内灵气运行循环最后一个周天,双掌平置于胸前,深深呼出一口气,缓缓收功,然后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自己说自己是狗的。”

此时叶双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自己给骂了,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哈哈哈哈”此时的叶寒笑的像个真正十岁的孩子,尽管他现在真的只有十岁,但是自从叶寒九岁,家门惨遭巨变,在一次逃亡中,与生俱来的八阵图意外开启,庞大玄奥的轮回之力连带着前世的破碎记忆全都一股脑涌入了叶寒瘦弱的身躯,那一次他足足昏睡了三个多月从此以后叶寒便很少笑了,他恨。

他庆幸自己足够幸运,真的跨越了轮回,却又恨自身孱弱,跨入新的轮回也逃不过人心的贪婪,和那转瞬间消逝的温情,这一世短短的回忆中,仿佛昨天,阿娘熬得粥还是热的,转眼间便成了娟娟血流

九岁那一个血红的夜

血不会白流,血债定要血偿。

过往的回忆如白驹过隙,一瞬千年,叶寒的笑容也戛然而止,面色一紧,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便欲再一次坐下修炼。

叶双看着叶寒起身又欲坐下,一想到又没人陪自己聊天,可真真无趣,心神一动间,有了自我感觉十分不错的想法。“喂喂,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拼命的修炼,还是会输在起跑线上,不如我传你些法子,速成哟~”

“速成的修炼法?此话何解”叶寒本欲再次闭眼,却听闻叶双的话语,被勾起一丝兴趣,想听听他的主意。

“别急,你听我慢慢道来,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听着叶双的话语,叶寒连连点头,不禁跃跃欲试。“甚好,走起,试试去。”

叶寒抓起玉佩,便朝着叶家后院的校场而去,此时正是深夜,校场内空无一人,却有很多木人靶子,很适合拿来练手。

“那么该哪一个开始呢?就你吧”

第三十八章 无限可能

晚风入梦,沉睡的人早已沉睡,醒着的人却不愿醒来,现实岂非总比梦境残酷许多。

更残酷的是在绝望的现实中无能为力的自己。

少年,在月光下,挥汗如雨。

月光月光,千年万载,变的总是人,不变的却总是月光,月亮是否会嘲笑善变的人呢,无从可知,但至少,月光不会嘲笑一个努力的人。

柔柔的月光,平铺在一整片的大地上,像一个绚烂的舞台,低调却多彩。

这是叶寒在校场上夜练的第三个月,豆大的汗珠一颗颗落下,浸入干枯的大地,仿佛春风化雨,不知何月大地花开。

夜静谧如浓墨,群星黯淡晦暗,一大白的月光也被一片雷云覆盖,暴雨将至。

然而此时,叶寒的眼中只有眼前的木桩,狂风席卷,暴雨砸地,统统无视,每一拳都比上一拳要狠,要快,要残忍。

不是对敌人残忍,便是对自己残忍。

整整三个月了,叶寒照着叶双说的法子,数以万次的猛烈的挥击,一声崩裂的巨响,木桩被巨力撞击得四分五裂。

叶寒赤裸着上身,月光倾泻下,如一座完美的雕像,肌肉轮廓分明,每一寸都迸发着力量,虽然算不上壮,却已然很强。

叶双说的方法很简单,甚至很自虐,人的肉体在一定的劳作后是会感到疲劳的,即使在至高强者在不断作战后也会出现体力不支,灵力不续的情况。灵力的强大可以化作护盾保护肉身,但是终究体力不支时,若没有修炼过肉体,便是会脆弱到不堪一击。

说到底,一个强健的身体才是迈向强者的本钱,愚者以灵气化盾,而强者以肉身为盾。

于是叶双建议叶寒每次抽出一半的时间,拼尽全力的锻炼肉体,而后换他来承受肉体爆发之后的恢复期。

叶双提出修炼肉身的优势便在于,叶寒之前每天只有两个时辰的活动时间,便一直抓紧时间呼吸吐纳固源复本,以灵气的增长作为修炼的底座,虽然叶寒本身的天赋不错,甚至如果每天叶寒自身的修炼时间能够再多一下,那么他的真正实力在同辈之中,定当是惊才绝艳。

可是时间对于叶寒来说确是弥足珍贵,怎么也不够用,每日苦修,勉强能挤进叶家同辈前五的成绩。更不要说抽出时间来锻炼肉体和战技了。

都说时间对每个人都很公平,但偏偏对叶寒似乎很不公平或者上天从来不曾记起,这世间还有叶寒这么个人。

叶寒内心也时常愤恨,总是时日不多。

叶双的话语却如一点明光,点醒了叶寒在困顿中的一丝明悟。

如今这愤恨全都化作拳头,一拳一拳倾力而出,倒霉的是一个个木桩。

听闻木桩爆裂,叶双的灵体悠然从玉佩中飘然而出,“换手?”

“换!”叶寒一句话说完,双鱼玉佩黑白光线流转,叶双便进入了叶寒的身体,一瞬间疲劳感如海水般侵袭而来,将叶双整个淹没。

叶双的手脚现在就像灌了铁水,铅块一般沉重,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像一万匹骏马奔腾。

于是他干脆张开双手顺势躺了下去,就躺在这片校场内,最柔软的一块草地上。

这块草地叶双找了许久,经过无数次的实验和对比之后,终于确定,这一块草地是整个校场内睡觉最舒服的,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

叶双躺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群星的光芒不知不觉间仿佛闪亮了一些,就像一颗颗遗落天际被人遗忘的明珠,久未被人拿起,却被叶双吹去了浮尘。

从此以后,叶寒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不会累的人。

他的每一拳都会在自身肉体恢复到全盛状态打出,不断地接近自己的极限,不断地打破自己的肉体的极限。

三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叶寒的肉体强横程度早就超越了大多数人的想象,即使同级一辈中,站在那里给人家打,没有百八十拳,也很难把叶寒打趴下。

午后骄阳,明媚温暖,阳光倾斜,洋洋洒洒。

享受这春日里的暖阳,春风拂面,好不惬意,叶双侧着身躺在草地上,戴着遮阳的草帽,单手撑着头,嘴里叼着一根麦秸根,眯着眼看着校场内,操练着的子弟哥们,嘴角露出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浅笑。

“真是幸福啊!”对比着叶寒晚上地狱式的肉体强化训练,自己那无数次累到窒息的痛感,看着操场上叶家子弟们软绵绵的挥拳,不禁莞尔一笑。

“大梦谁先醒,平生我自知。这么好的日子,真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先美美地睡上一个午觉。啊~”叶双坐起身,眯着眼瞅了一眼太阳,太阳刚过屋檐,时辰尚早,再地狱特训来临之前,再休息片刻吧。

靶场上,叶烟儿凌空飞起,灵力汇聚小腿,波动异常汹涌,威压之下,干净利落的一脚,瞬间踢爆一个木靶。旁边当然少不了的围观与欢呼声。

几个围观弟子在一旁窃窃私语,“叶烟儿的实力越来越强横了,这再过些许时日,也许有机会登上叶家第一人的宝座。”

“可不是嘛,没发现,最近几个月被打坏的木靶是以前的好几倍啊!这些木靶可都是七长老用隗莎木打造的,只有瞬间爆发力达到惊人地步,才有可能将木靶打坏。”

“嘻嘻,按这速度,七长老那边光是做木靶都忙不过来了。”

靶场上的人来人往,叽叽喳喳,偏偏叶双睡得极其安稳,就睡在他找到的那块最软的草地上。

太阳从屋檐的一头,挪到了屋檐的另一头,灰色的砖瓦此时也都似镀上了夕阳的金辉。

叶双睁开朦胧的睡眼,循着饭菜的香味,耷拉着脑袋,去食堂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酒足饭饱,叶双回到寂寥无人的校场,黄昏已到,大部分人都去上二长老的晚课去了。

为什么叶双不去?叶双就不是读书的人,一看书就头疼,更不要说要面对着这二长老那张顽固如古化石一般的脸了。

这时叶双十分庆幸,还好叶寒只是半个叶家人,要不然他可得被叶家的规矩搞疯。

这一日,这一夜,轮转飞快,又是无数个深夜之后的又一个深夜,这一个夜却与之前的夜不同。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划破长夜

第三十九章 撕裂

时间一年前,又三个月之后,叶寒在校场拼命锻炼的三个月之后。

月亮很亮,月光很柔,夜很深

月亮就像是每一个无眠之人的情人,柔和的月光像一只温柔的手,陪伴着在痛苦中清醒又沉醉的人,用努力和毅力推开迈向未来的大门。

寂静无声,除了叶寒一人以外,空无一人的校场,一阵一阵回荡着拳头打击木靶的闷哼声。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叶寒依旧保持着高昂的战意,仿佛面前的木靶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化为灵体的叶双看着这一切,不禁满意的点点头,叶寒三个月的努力除了与日俱增的肉体爆发力,身体的耐久性和抗疲劳习的能力也在不知不觉间全部都提高了。

“叶寒,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了。”叶双打断了叶寒的锻炼,却没有换回身体要替叶寒恢复体力的意思。

叶寒闻声,点了点头,站在原地调理了一下呼吸,便缓步走到了整个校场的最中间,明月当空,整片月光倾泻而下,泼洒在叶寒刚毅的身躯上。

叶双带着一丝期待与不安道“开始吧”。

之前三个月的肉体锻炼只是叶双提出的完整修炼计划的前奏,真正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然而任何未知的事情就是一场赌博,结果无法预料,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增加手上的筹码,叶双赌的筹码就是叶寒现在的身体可以承受八阵图里的神器,神屠对于灵魂力与肉体的撕扯。

灵魂力方面,关键时刻有叶双可以支援,叶双虽然不能调动叶寒所修炼的灵力,但是自身的灵魂力却是十分的强横。剩下的就是加强肉体的爆发力和抗压力。

如此三个月的锻炼之后,想必应该可以承受神屠最小威能的释放了。

神屠,上古魔剑,来历不明,关于它的解释只有两个字,无敌。

无敌是多么寂寞,那么剑呢,剑是否会感到寂寞。

一把弑神的剑,本身就是一种罪。

而背负着罪的叶寒又为何而来

叶寒当初没有解释,叶双也没有多问,心中却又好似有一丝明了。

叶寒与叶双,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了解自己多少,然而对于彼此而言,仿佛冥冥中的安排,同一个身体很快接受了两个灵魂的存在。

“万事自有缘由,到了该明了的时候明了皆是定数“叶双的脑海中突然想起白眉老师傅在一个深夜,在这么一片月光下对自己说的话。

漆黑而深沉的夜,弯弯的月梢,总是不自觉勾起人的回忆。

叶寒光着膀子,神情凝重,闭上双眼,聚精会神,将身体里潜藏的灵力化作灵膜包裹着自己的灵魂力源源不断地涌入背部的八阵图中,一时间背上的八阵图光芒大盛,银色的光辉围绕着八卦的纹路不断流转,越转越快,在漆黑的夜里胜过月光的清辉,亮而不刺眼,强而不压人。

当银辉流转的速度到达一种极致的一刻,却陡然停了下来,叶寒大喝一声,“八阵图开,乾坤倒逆!”

八种卦象离体而出,其中一方化作黑芒包裹着他的右手,黑芒附体的一刻,叶寒脚下的大地裂出一道百米长的裂口,神屠还未成型出鞘,散发出的剑气居然就已撕裂大地,恐怖如斯。

与此同时,叶寒的右手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叶寒当做钥匙开启八阵图的灵魂力全部又流入其中,像一个搅拌机,不断地吸收拉扯叶寒的灵魂。

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叶寒曾经领略过一次,不到万不得已,再也不想领略第二次,不仅仅是灵魂撕裂的过程生不如死,后遗症也是十分巨大,叶寒现在的体质也算是拜神屠所赐。

这一次,在叶双的设想下,用两个人的灵魂力去压制神屠的威力,就像将给一个爆裂的水阀加上调节水流大小的开关,将神屠的威力降到可以掌控的地步。

眼看神屠就要失控,叶双化作一道青光进入叶寒的眉心,被单方面拉扯的叶寒灵魂,就像突然得到一道助力,压力徒然减轻。

进入叶寒身体的叶双此时才感受到魔剑的威能有多么恐怖,看来当初的设想想要实现并不轻松,而且神屠的吸力越来越强大了,眼看就要吞噬二人。

“快到极限了!”叶双赶忙出声提醒道。

黑色的光芒如虚幻的光蛇一般扭曲舞动,灵魂的不断反复撕扯令叶寒终于忍不住的呐喊出声,“啊!!!”,黑芒顿时化作百米长的剑锋,手臂横扫,而后,天地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叶寒感到一阵虚脱眼前一黑,叶双也因为灵魂力的过度使用先一步陷入昏迷。

“失败了么”

在叶寒与叶双同时昏迷倒下去瞬间,一百座木靶连带三百米外的的山林间的树木尽皆爆裂,化作齑粉。

第二天的清晨,打扫校场卫生的阿姨第一时间捡到了昏迷在校场中央的叶寒,送往了叶家自己的医馆急救,然而大夫并没有检测出任何的外伤,只是叶寒持续性的昏迷不醒,持续了两周。

两周之后,叶双醒来,替叶寒编了一个谎,说那天他晚上出来嘘嘘,看到校场上有个神秘的黑衣人,当他走近的时候,神秘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将他打晕了,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叶家人一向对叶双没有办法,既然他这么说,大家慢慢地也都信了,叶寒昏迷在校场上的事情,也慢慢地被人遗忘了,只是校场神秘人的传说依然时不时的被一些人提起。

“喂,你听说叶家最近有个神秘人么,就是那个听二长老后来观察之后断定,一口气打爆了一百座木靶的猛人。”

“家主可高兴了,悬赏有线索的人提供情报呢”

“七长老可就不开心了,要是那神秘人出来,七长老一定抓着他要他赔钱,也不知道到那人是不是和七长老有仇,一口气毁了了那么多木靶,七长老气的吐血。”

“可不多亏了那神秘人,我们两三年都打不坏的隗莎木靶,一口气全爆笑了,我们这两个月的木靶对练全免了啊”

“哈,可是二长老的晚课反而加多了,我可受不了。”

叶双坐在路边的一座石亭上,听着来往的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叶家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鸡毛蒜皮,奇闻八卦,其中最常被人谈起的就是自己编造的神秘人了,真是可笑,本不存在的东西现在反而跟真的一样了,却没有人来关心一下自己这个伤患,真是人情冷暖啊。

拿起茶杯,杯中是叶双昨天从五长老的小仓库里偷来的极品普洱,叶双本是不喝茶的,他只是想尝尝这茶为何这般宝贝,让五长老追了他六条街,才甩开。

手指轻叩着台面,叶双心里还在回忆那一晚,究竟算成功还是失败了。

神屠并没有再一次撕裂叶寒的灵魂,却再次让其陷入了长久的昏迷,叶双也受到了波及,不过他的灵魂完整,两周就醒了过来,可是叶寒还在昏迷。还是失败了么。

叶双在心里祈祷,“叶寒你可千万别挂了,我可不想背上你的人命债啊”

茶水入口,一口清香在唇齿间化开,叶双还没来的及细细品味,腰间的玉佩突然流转发出一道细微的白光,肉眼难察,叶双当然感受到了,而后一口还没下肚的茶水就喷了出来,叶双擦了擦嘴,赶忙道,“我还以为你挂掉了,你可总算醒了,叶寒。”

“我睡了多久?”

“三个月了”

“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托你的福,还没死。”此时醒来的叶寒是有些后悔听了叶双的话,太急于求成去征服神屠的力量了。

“你别气嘛,虽然上次失败了,但是我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这次保证没问题,你想不想试试”

然后众人就目瞪口呆地看见,叶双自己被自己的拳头打飞了!

明月高悬,今天的月亮也很亮。

月亮很亮,亮也没用,没用也亮。

就像喜欢一个不能喜欢的人,明知喜欢没用,没用也喜欢。

月光斜射进关凤山山顶的一个幽暗洞穴,阴三端坐在洞穴之中,背后是一堆野兽的枯黄嶙峋的白骨,森然骇人。

洞**没有一丝光亮,像要吞噬一切的深渊巨口,只有当阴三想的时候,平铺在山崖,犹如白雪一般的月光才会投射进来,阴三睁开双眼,痴痴地看着地上如雪般皎洁的月光,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缓缓走到洞口。

倚着洞口的崖壁,阴三将狰狞如野兽利爪的右手伸向天空,仿佛想握住倾泻的月光。

阴三呆立片刻,神情越发痛苦狰狞,嘴边喃喃低语,“究竟是月光化成了雪,还是雪映射出了月光,哪一个更美呢?”

“你说呢?”耳畔传来熟悉的低语,仿佛贴着他的耳朵,魅惑着他的灵魂。

是幻听还是心魔,阴三不想去想,只要再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他便感到莫大的幸福感,痛苦的神情渐渐平静,就像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的大海在暮色的渔歌中慢慢退潮。

“你在哪?”阴三猛然回头看向山洞黑暗的尽头,迫切的追问,面色从平静变作惊讶。

“傻瓜,我在你的心里呀。”并没有期待中的人影从黑暗中走来,阴三的眼中布满了死亡,转瞬间又像想到了什么。

“哈哈哈,我抓到你了!我再也不许你离开!”阴三用锐利的爪子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嶙峋的手掌一握,猛烈向外一扯,热血涌动,一颗鲜红的心脏在掌中跳动。

“你出来见我啊,你出来,出来!”阴三握着自己的心脏,手掌黑雾缠绕,猛烈一握,心脏破碎成肉块,掉落在地上很快又变成齑粉。

“你骗我,你骗我!!!啊!”阴三对着天空愤怒的呐喊,宣泄着心中的愤恨。

阴三疯起来连自己都杀,可是想死的人偏偏死不了,不想死的人又总是在无意间枉送了性命,究竟是死痛苦,还是爱而不得更痛。

远方传来一声轰鸣巨响,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恐怖的威压如排山倒海,即使相隔百里,也感到恐怖的威能扑面而来,阴三的衣袂被光柱卷起的狂风鼓动得轰轰作响,本已凌乱的灰发在狂风中更加凌乱。

阴三仿佛一瞬间清醒过来,凝神看着远方的火光。

三条张牙舞爪的光龙自光芒中四处腾飞,所过之处,掀起一片滔天火光,火光冲天,鸟兽尽皆四散而逃。

一瞬间,整片山林化作滔天火海,而后接连不断地爆炸声响起,想必正在发生一场恶战。

嘴角裂出一道开心的笑容,阴三对着明月低语,“我的心又开始痒了!桀桀!”

空洞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顿足一踏,脚下岩石崩塌,阴三向着火光的方向跃空而去

第四十章 残影

巨大的刀影,如飞流瀑布,当空落下,叶双眼神微动,握着黑色纳戒的手紧了紧。

就在刀光即将落在叶双头顶的一瞬间,玉佩与纳戒的光芒同时发出一丝灵魂力的波动,十分细微,旁人难以察觉。

一旁的吴小仙惊呼出声,叶寒当着她的面巨大的刀光正面劈中,整个人被这恐怖的一道刀光,活生生给劈成两断,就在吴小仙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诡异的一幕立刻出现了,叶寒又活生生的出现在原地,连一块肉一根头发都没有少。

一刀已出,谢三收刀而立,面色古怪,沉默许久,终于是开口承认道,“我输了”

谢三一刀已出,叶寒依然还在原地,刚才刀光砍中的只是叶寒的残影。

“你输了,你可以走了。”叶寒傲然而立,语气冷漠,不怒自威,气魄整个压倒谢三,令人难以想象,拥有如帝王般气场只是个十二三岁年龄的少年。

“你要我做的事呢。”谢三紧盯着叶寒,脑海中中却是不断回放,刚才叶寒躲过他倾力一刀的场景

“我还没有想好,你可以先欠着。”

“我不走。”

“好,那我们走!”叶寒眉头一皱,感觉到空气中徒然升起一股强烈的邪气,危险而不祥,甚至越发浓烈,赶忙拉着吴小仙的手,便欲赶紧离开。

“我输了,但是你们还不能走。”谢三握着大刀的右手青筋暴起,如老树虬根

“缘何?”叶寒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此时叶寒自身的灵魂力只能支撑一炷香的时间,如果真的打起来,不能在一炷香内解决对方就难办了。

“我赌输了,但是我还没有败。我还没有败,你就不能走!”

“何为胜,何为败?”

“胜者生,败者死”

“你是求死还是求败?你若一定要败了才肯走?那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我在等你,等你那无影的刀出鞘。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地藏夺魂刀快”空气中的邪气渐渐凝聚,化作黑色迷雾,而后就像无数的溪流统统汇聚到谢三的刀身上,宽厚的刀身不断地颤抖,发出尖锐刺耳的恸哭声,就像吸食了鲜血的厉鬼哀嚎。

“邪道!”叶寒神情凝重,望了吴小仙一眼,吴小仙的耳边出现了叶寒的低语,“找到机会就赶紧跑。山脚会合”

“刀不分正邪”谢三见状不再多言,刚才叶寒用诡异的身形躲掉了他的全力一道,这一次,在一瞬间,谢三便挥出了整整三十道黑色刀芒,每一道刀芒力所包含的恐怖威力都不低于先前那一刀。

不知何时,四方接纳已经被叶寒戴到了左手的食指上,三十道连绵不断的刀光制成一张黑色的巨网,向叶寒扑来。

四方接纳的光芒持续流转,叶寒身影不断闪烁,腾挪间犹如鬼魅,堪堪躲过,每一刀几乎是贴面而过。

叶寒抓住谢三一招用尽,余力散尽,新力未生的瞬间,闪跃而起到谢三的右肩上方,化掌为刀,猛劈他的颈部。谢三手握大刀,身形本就慢轻衣劲履的叶寒几分,一时间来不及招架,被叶寒一招得手,然而叶寒虽然得手,却来不及有半分喜悦,手上传来的触感哪里像是砍中人,简直是砍中一块人形的玄铁。

大觉不妙,叶寒一击得手而后身形急退,果然叶寒的一击并未对谢三造成多大影响,只是感觉颈部微微有些麻痹,谢三提臂一挥,刀芒再次袭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着四方接纳的加持,恐怖的黑色刀芒都被叶寒一一躲过,可时间越是消耗,对自己越是不利。叶寒决定放手一搏,倾尽全部灵力在下一招,决胜负。

站定身形,叶寒眼神冷冽,灵气涌动,化作巍峨山型,聚势而出,灵气喷涌,“搬山印,衡冲!”

灵气化作巨大的衡越山型,叶寒的拳风携带着巨山正面冲击,迎向谢三。

谢三看见叶寒灵气化作的巨山,心中也不敢懈怠,连忙挥出四刀,“夺魄三连”。

一直在玉佩中看着二人打斗的叶双此时看着迎面而来四道刀芒,忍不住的在玉佩中说了句,明明是四刀为什么叫夺魄三连,神经。

叶寒在跃向空中,四刀刀芒也尾随而至,没办法,叶寒再次催动四方接纳,在刀芒接触自己身体的瞬间,将自己放入纳戒空间,而在刀光离开的刹那再将自己从异空间中放出,只要速度足够的快,就会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刀光没入残影,却伤不到叶寒,这需要十分精确的灵魂操控力,而叶寒就是用这个方法不断地在生死一线间躲掉谢三恐怖的刀芒,这需要过人的胆识和气魄才能想出这样的闪避方法。

叶寒用四方接纳躲掉了谢三的夺魄三连,但灵气聚集的衡山却被两道刀芒扫到,叶寒无法,只能携带着剩余的四分之一的山岳撞向谢三的胸膛。

嘭!

一声巨响,谢三被巨力撞击,倒射百里,沿途撞碎数块树木,方才缓下身形,一口鲜血喷出,肋骨瞬间断了八根。

吃了这么猛烈的一击,谢三不怒反笑,“哈哈哈,好痛快!再来,再来!”

叶寒灵力耗尽,还没来得及片刻喘息,便听到了谢三传来的狂笑声,转身便欲抱着一旁的吴小仙跑路。

又一道巨型刀光追砍而来,并没有砍中叶寒,却将二人去路斩断,叶寒见状,将吴小仙远远抛出,转身再战,寻求胜机。

谢三身形一步踏下,大地爆裂,而后临空跃起,本就宽厚的刀刃犹如泰山,刀锋如泰山下被镇压的厉鬼,这一刀是谢三最为自豪的必杀一刀,山鬼哭绝!

叶寒的灵魂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数息的时间,眼见刀芒落下,连操控四方接纳的余力也没有了,在这紧要关头,双鱼玉佩却强行将叶寒的灵魂。

再次上线,却是这生死绝境,叶双无奈大喊,“神仙救命啊!”

刀芒落下,如巨锤砸下,天外巨石坠地,顿时飞沙走石头,尘烟四起,待得尘烟散尽,扬尘中一道人影挥了挥衣袖,干咳了几声。

是一位身高八尺,头戴苍羽狼冠,身着皇庭御衣,腰佩琅嬛,身材魁梧,却面容带着七分书生气质的男人。

叶双此时被这汉子垂立抱于腰间,心中却是对于他的实力感到骇然,此人不但在刀芒落下的一瞬间救下自己,而且硬生生的用灵力震碎了谢三的杀招。

“什么人?”

“梵云国皇庭特使,玄天九司监下奎木狼是也”

“皇庭的人?该死!”

“皇庭?”叶双诧异

“没错,让你失望了,我可不是什么神仙?顶多是半仙,哈哈”这名叫做奎木狼的男子对着叶双,爽朗一笑,显然是听到了叶双之前大喊的那一句神仙救命,现在居然拿来调笑他。

叶双可是一丁点也不在乎对方的调笑,也笑嘻嘻的对着奎木狼笑着问道,“自己人?友军?”

“算是吧。”奎木狼没想到这小子死里逃生居然没有半分后怕,果然金陵公子所言非虚,此子非常人。

还没等奎木狼多问几句,叶双便挣脱了他的右手,跑了,丢下一句,“好汉,这里就交给你了!啥哟啦啦!”

奎木狼以为这小子真要跑了,却见叶双跑向吴小仙的方向,扶起跌坐在地的吴小仙,吴小仙本来只是个在江湖上靠着坑蒙拐骗谋生的小骗子,什么时候见过这般神仙打架的场景,看着谢三一刀比一刀凶狠,早就腿软了,此时叶双过来扶她,她才晃过神来,抱着叶双就是一阵恸哭。

叶双没有反抗,眼神中反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此次是不是太过冒险了,不该把吴小仙牵扯进来。

可惜她偏偏是

突然,林间雀起,利器破空,草丛后一阵悸动,一根急速的银针向着叶双的背后侧飞而来。吴小仙眼看银针飞来,叶双还浑然不觉,连忙急呼“小心”叶双本能的转过身来,却不想吴小仙的上身跟着微微一转,银针打入了吴小仙右肩。

“啊呀!”银针入体,吴小仙一声痛呼。

“我不是故意的”叶双当即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无意间拿她当了挡箭牌,心中默念,完犊子了。

“你坑我啊,混蛋师傅”

“别急,别急,我帮你帮你把针取出来额,这针的颜色有点不对啊”

“什么不对”吴小仙的气息开始变得虚弱,语气有气无力。

“有点黑,好像有毒!”叶双看见银针一截打入吴小仙的右肩,露出外面的一截沾血已经变成了一片灰黑色

“”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我帮你把毒吸出来”

“”吴小仙感觉胸口喘不过来气,脑袋越来越紧,眼前意识开始模糊,好想睡一觉。

“喂,喂,你先别晕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吴小仙闭上了沉重的双眼,心想人生如此短暂么?之后在一片黑暗的虚无意识中,感觉有两人的脚步缓缓从树林中走到自己的身边停下,说了一句话,“你就是叶寒么?”

没想到这就是自己人生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这个关于这个倒霉的名字。

叶寒叶寒

第四十一章 万妖盟

睁开沉重的双眼,吴小仙发觉自己浑身无力,而且恶心想吐,十分难受,不过转瞬间她又感到十分开心,至少她发现自己现在居然还活着,但是这阵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眼前的现实打破了。

她发现自己正被人绑在高高的刑架上,眼前是跳动的篝火灯台,跳动的火焰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映入吴小仙的眼帘,如同噩梦中的妖魔在舞动。

身前正前方十几米处有一座漆黑的高台,台下有着六道光纹流转的黑色铁柱,铁柱下端坐有几道人影,身形各异,却都将身形包裹在巨大的灰色兜帽衣袍之下,衣袍的袖口和胸甲用金丝云线绣着一条九头的青冠妖蛇,几人似乎正在为祭台护法,吴小仙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叶双之前在上山的时候跟自己所说过的阵。

这便是阵么吴小仙心中呢喃,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阵法的存在。

心中有一阵奇妙的感觉,吴小仙感觉漆黑的祭台中间,正在源源不断吸收大地生灵气息的浮屠灵珠在对她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之声。

浮屠灵珠似乎感应到了吴小仙的共鸣发出一阵白光,而后瞬间就被祭台从四周吸收而来满溢的邪气给压制下去,没有了动静。而吴小仙自己更不明白为何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右肩还在剧痛,提醒着自己刚才好像被一根毒针打中了。

断掉的记忆线瞬间重新连接起来,“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会在这?”吴小仙脱口而出,发出了人生哲学三问。

“大姐姐,你醒了?这里是坏人的大本营吧,大概。”吴小仙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回答她的问题,而且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过,有点奶声奶气的声音,她方才注意到并非只有她一人被绑在高高的刑架上。吴小仙侧过头,发现左侧也有一座刑架,和自己相距几米,刑架上绑着的是一个面色憔悴的孩童。年龄约莫其七八岁左右,头戴帆布虎皮帽,身穿七彩花棉袄,斜挎着一个粗布药袋。

现在的天气虽然还没有进入六月伏天,可是这里堆了整整七八个篝火台架,吴小仙自己都被烤的唇干舌燥,这小孩却穿着花棉袄,没有一滴汗珠,只是面色显得十分憔悴,吴小仙的内心觉得有些怪异,但是没有细想。现在的处境怎么脱困跑路才是第一要务。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被抓起来的?”吴小仙询问着眼前的少年。

“我叫唐果,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被抓来这里的,我是陪着哥哥姐姐们来金陵买药材的,然后在街上碰到了一个变态杀人狂就被抓住了。”唐果爽朗地笑着,似乎心情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被绑在刑架上受影响。

“你说的那变态杀人狂也在那一群人里面么。”吴小仙内心有点怕怕,撸嘴示意唐果祭坛下的那群灰袍人。

“不,他不在。”唐果笑着摇摇头。

“喔,那还好。”吴小仙的心里稍稍放下。

“那家伙好像叫阴三,是这群人的老大,他把我抓来后,就离开了。”唐果继续说道。

“那变态会回来么”吴小仙担忧的问道。

“听他的手下们说,他在不远处的一座山洞里面修炼,平时无聊也会去金陵的酒楼喝酒,但是听说他们的阵法就快完成了,阴三应该会在不远处的山洞里面,以防在这关键的时刻有什么万一。”

“他们是什么人?”吴小仙并不指望唐果能回答上自己这个问题,但是还是决定问一问。出乎她意料的,唐果好像比她想象的知道的还多。

“听他们说,他们全部是来自叫做万妖盟的人,而万妖盟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宗门组织,而是一群修炼妖邪鬼祟之术人士所集结组成的一个庞大的联盟,他们的终极目标好像是复活一个很恐怖的人。”唐果侧着脑袋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慢慢地说道。

“你被抓来几天了,怎么好像和他们混的特别熟了已经。简直都把对方摸透了”吴小仙诧异,唐果怎么知道这么多。一般的俘虏只要没死的,不是被打的半死就是被严刑逼供惨不忍睹,虽然自己没有什么秘密可以让他们逼供,但是从唐果的话语里面,他们是已经打成一片,聊成朋友了么。

“一天左右吧,其实我和他们也不是很熟,但是我读书读得多啊,而且里面有一个大姐姐对我特别好,一开始他们想打我,都是那个姐姐制止的,但是那个姐姐笑起来有点吓人,她戴着半边鬼面具。每天送吃的给我的时候会和我聊天聊很多。”

“那有机会,你也把那位姐姐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吴小仙心中已经决定要和唐果口中的那位姐姐打好关系,求求人家找个机会放了自己。

“对了,那家伙呢。叶寒那个王八蛋去哪了?怎么就只有我一个人被抓了?这不科学?”吴小仙在内心深处咒骂叶寒,但是却又有了一丝侥幸的想法,只有自己被抓,如果那家伙有良心应该会来救我的吧。

“叶寒?你是说那个穿白衣的大哥哥么?”唐果的眼角往东南方一瞟,东南方有一顶白色的圆顶帐篷,吴小仙顺着唐果的目光,见到一道人影从帐篷里面悠然走了出来。

让吴小双失望的是,待得叶寒走进,她才发现叶寒的手上也带着玄铁手铐,显然处境和她差不多也是阶下囚,而且叶寒现在左右各有一人,左边是一个身形佝偻的男子,面容被灰色兜帽掩盖,只有一片阴影。而叶寒的右边居然是吴小仙有些熟悉的身影,是魔刀谢三。

难道叶寒最后还是被谢三打败了,我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自称来自皇庭的男人去哪了?还有自己是被谁发出的暗器打伤的是万妖盟的人么?皇庭特使怎么那么菜?一眨眼就被打败了?吴小仙看着明显同样被抓的叶寒,心中冒出了十万个为什么,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叶寒你个坑货!!!”吴小仙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对着从帐篷中走出来的叶寒就是一声愤怒的咆哮。

“哟!你终于醒了!”叶双听到了吴小仙的声音没有愧疚自责,反而像遇到了老朋友一样,笑嘻嘻的高举着被绑着的双手,使劲挥了挥。然后对着身边的灰袍人指了指吴小仙旁边的一处空邢台,笑嘻嘻地说道“诺!就把我绑在那边吧,我看那边风水好,还有人可以陪我聊天,真不错。”

然后

然后叶双也被绑在高高的邢台上,三人并作一派,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唐果礼貌的笑着和新加入的叶双打着招呼,而吴小仙则是不断地挣扎着扭动着身子,想抬起脚去踢叶双,嘴里还骂道,“我踢死你啊,混账师傅!”

“稍安勿躁,问题不大,不大。”叶双嘘了一声,示意吴小仙不要那么激动,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上的明月,“你看,天上的太阳很快就会升起了。我们马上就会被放下。”

“放下?”吴小仙不解

“放下煮了吃啊,哈哈哈!”叶双大笑。“你不知道我们是底下这群人明天的早餐么?哈哈”

“我踢死你啊,混账叶寒!”

第四十二章 梵云王都

帝都,皇庭,占星楼顶。

占星楼,高三百九十八米,由梵云国第五十六任国师,世人称之为帝国第一将星的司空玄异大人负责建造,据说国师用大能,一夜之间,百米高楼拔地而起,屹立不倒已经两百年了。

如此高楼,无阶无梯,只有历任的梵云国之主才能架瑞兽登云梯,望高楼,从云景。

一名头戴玉制王冠,身着青云紫秀黑纱龙袍的男子,正慵懒地坐在高台阁楼的雅座里,看着楼下不断变换的白云,唉声而叹。

叹气者正是当今梵云国的国主,云天英。

当年年仅十二,便代父亲征,平定洛云,赫连,麒谶三城叛乱,随后累战功无数,直至登基帝王之位,建立玄天九司,修天子气,合八方云集,构云顶天恒立于南疆之北,隔断两江。

英雄气概,举世无双。

如今数十载已过,世人当不会想到,云天英的样貌还是像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剑宇星眉,英气逼人,唯独可以判断这位青年身份不凡之处,便是其举手投足之间,霸气侧漏。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苍天气运,否极泰来。帝国兴衰,不外如是。唉,朕恐怕要辜负这大好山河了。”

“陛下,何故望景兴叹。”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云天英背后的一座阁楼小窗中传来,却并没有人出来。

阁楼简朴无华,就建在占星楼顶,帝王雅座之后,方寸大小,估计只能容纳几方书台,此处便是梵云国现任国师兼玄天九司监天司二十八宿的首领,亢金龙的住处。

“听朝堂的报告,说北方蛮夷又在秣兵历马,南方羌族也在蠢蠢欲动,最可笑的连西方云荒之地的老不死也看中了我家小妹,要求联婚?”云天英看着下方不断变化的云景,面色不知喜怒,冷淡如冰,漠然地开口问道。

“报告属实,但是,陛下,无须担心,不过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之辈,何须挂心。”一位身着褐色金纹云袍陪同云天英登上占星楼的男子正站立在云天英身侧,闻言赶忙拱手回答道。

“哈哈哈,确实是一群不记教训的渣渣。三天不打,就想来揭我梵云的楼顶。这没你事儿了,你先退下吧”云天英大笑三声,不知是喜是怒,挥手示意褐色金纹云袍的男子退下。

男子闻言一愣,略微犹豫间想开口说什么,一抬眼接触到云天英冰冷的视线,连忙拱手退下。

“出来吧,老金。”褐袍内侍退下后,其他的随从也在云天英的指示下跟着其退下了,这时云天英长舒一口气,才开口向着阁楼的方向说道。

“你叫我出来,我就出来,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阁楼里的声音瞬间变得年轻,而且语气充满轻佻嬉笑。

嘭的一声,阁楼的木门被一道恐怖的灵力气浪冲开,一道白衣白袍的人影从阁楼中飞掠而出,瞬间就出现在云天英的身边。

“嘴上说不出来,身体还是很诚实嘛,你这不还是出来了么,还有,你不会用手推门么?在我面前用灵气撞门,这么嚣张的么?”

“呜呜呜呜呜”白袍完全没有在意云天英的话语,不知从哪搬来个小凳子就坐在了云天英旁边,还从云天英面前的桌台上顺手拿了个贡品,哧溜国进贡的当地特产,天香云果,吧唧一口就吃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白袍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吧唧着嘴说着什么。

“话说你说话的时候,能把果子先吞下去么。”

“嗯呐”白袍三两口就吃完一个天香云果,咽喉滚动,一个果子就入腹了。“额,不好意思,饿了。还没吃饭呢。”

“你都当国师的人了,就不能有个国师的样子么?”云天英看着白袍人活脱脱饿死鬼出笼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除非亲眼所见,想必天下无人能想到,当今梵云国的国师,二十八宿的首领,亢金龙居然是一位容貌秀丽的女子,而且是这般难民姿态。

“陛下也已经登基多年,也没有几分帝王该有的气象啊。”亢金龙对于云天英的话语反唇相讥道。

“哎呦我去,给你脸是吧。找打!”云天英闻言站立起身,祥装恼怒的样子,起身就欲挥手。

“臣不敢,臣不敢,大王饶命!大王饶命!”亢金龙抱头就跑,如过节老鼠围着阁楼四处逃窜,云天英就像个小孩子在后面追赶。

就这么持续了片刻,“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突然停止打闹,同时大笑出声。

“朕好久没有这么舒坦了,整天憋在皇庭,简直快闷死了。话说你最近有什么发现么?”

“有有有,陛下这可问到点子上。群妖崛起,祸乱在东。”

“东?”

“金陵,祸乱之始”

“走!”

梵云国,曾经是强大帝国的代名词之一,没有人敢轻视的庞大存在。作为天元大陆的四大古国之一,梵云国历经五千年历史兴衰,然国运终有衰时,就在五十年前,梵云帝国爆发内乱,藩王逼宫,列强割据,这时远在他乡求学的二皇子云天英闻讯,集结义军百万,迅速平定各处叛乱,最后,甚至一人一剑,直入皇宫,诛杀逆贼,救出先皇。一战功成,名动天下。风光一时无两,名声响彻大陆各国。

然而,梵云国真正的危机动荡才刚刚开始

第四十三章 金秋三月

一方院落内,竹林茂密,秋风萧瑟,落叶纷扬。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唐宁秋睁开感到十分沉重的双眼,拖着受伤的身体,艰难起身,随后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在脑海中搜索着昏迷之前的记忆。

昏迷之前的一幕幕开始在眼前重现

她将糖果给它的药丸交到老婆婆的手中,然后就压低帽檐站在人群里面,直到亲眼看见老婆婆将药丸喂到小女孩的口中,顿时小女孩的面容便恢复了容光,片刻之后就可自行行走,蹦蹦跳跳了起来,完全没有大病初愈的虚弱感,恍若重生。

她看到活蹦乱跳的小女孩,心中仿佛一块石头落下,好在没有白白辜负唐果弟弟的一番心血,方才放心地退出人潮,转身去寻唐果。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怒从心生,唐果被人揪着衣领高高举起,唐迁,唐静被打趴在地,街道的横梁上有着残留的剑痕,想必是刚才战斗的痕迹。

过往的路人显然被这突然的战斗所惊吓到了,开始四处逃窜,引起一片骚动。

“啊!救命啊!”一个卖猪肉的摊贩。

“杀人啦!”一个手捧书籍的散步的夫子。

“妖兽啊!”两个打扮地花枝乱颤的女子结伴而行,看见了阴三嘴里的獠牙,和一双漆黑的狼爪,被吓晕之前喊了一句。。

“快去报官啊!”一个腿脚不方便来不及跑的阿婆向着身边的大孙子急忙喊道。

阴三这边的战斗开始得很快,结束得更快,阴三抓起唐果衣领的时候,唐果就向不远处的唐迁和唐静二人呼喊求救,不料,转瞬间,唐迁挨了一拳,唐静挨了一脚,就都趴下了,再起不能。

此时唐宁秋看着自己心爱的傻弟弟被一个浑身穿着灰色毛绒,衣袖里露出一双黑色尖爪的怪人抓住衣领,悬于半空中,呼吸困难,小脸涨的通红的模样,心中的怒意燃烧到极致。

感受到唐宁秋眼神中的怒意和蓬勃而起的灵力,阴三转头看了她一样,眼神中尽是轻蔑和不屑。

该出手时就出手,愤怒的唐宁秋毫不犹豫拔剑向阴三刺去。

阴三挥指一弹,长剑断成三截,残留的恐怖气劲顺着剑柄侵袭入唐宁秋的身体,她连忙将外放的灵力聚于心肺,护住要害,然而还是连体三米开外,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出,险些踉跄倒地,用残余的剑柄插入大地,方才站稳身形。

“哼,小娃娃,我今天没空陪你玩,改天我心情好了,你再来送死吧。”阴三揪着唐果的腰带,便欲离开。

“站住!”唐宁秋虽然灵力远远比不上阴三,气势上依然不倒。

“哼”阴三轻笑,笑声中尽是轻蔑。翻身一掌飘然轰下,唐宁秋见识过阴三的实力,不敢硬接,催动全身灵力才堪堪躲过这恐怖一掌。唐宁秋转过身来,阴三却早已带着唐果踏空而去,没了踪影。

唐宁秋心中愤恨,恨不得怒抽自己一个巴掌,恨自己的弱小,连喜爱的弟弟在自己面前被贼人掳走,却无能为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刚才战斗中挨的一下,虽然没有重创她,却也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灵力。

虚弱的唐宁秋,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府门前,门上写着“太守府”三个大字,守门的侍卫还没开口询问,唐宁秋抓住他的衣袖说了一句,“帮帮我!”就昏了过去。

“老大,怎么办?”被抓住衣袖的侍卫挣脱不开,无奈地问向一旁的领头。

“最近金陵怪事连连,刚才莫名其妙被打一顿,这次保险起见我还是去问问吧,等着。”

“喔”

“师爷,外面晕了个人,受伤不轻。”侍卫头领一进院就碰见了正在院里遛鸟的胡师爷,胡师爷平时里和金三月半少爷关系也是十分亲近,毕竟是少爷的半个老师,于是便向他询问去。

“什么人?”

“是个女的。”

“喔,不是男的就是女的,你这不是废话么,我是问什么身份,知道吗?”

“不知道,她在自报家门之前就昏过去了,不过,长得还怪好看的”

“那还不快带进来。”胡师爷心神一动,侍卫头领投来了意思鄙视的眼光。“咳咳,救人要紧,你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切,什么夫子,都说读书人最好色了,果然是真的,不过我这也是为了救你,你醒来也别怪我啊,姑娘,唉~”

“师爷发话了,带进来,救人要紧。”头领招呼了其他人一声,便将唐宁秋搬了进来。

胡师爷向金三月半少爷通报了一声,金三月半很快就找来了金陵最好的医生帮唐宁秋治疗。

一开始金三月半看见胡师爷带人驮着一女子进府,便走过去询问,“师爷,你怎么回事,不记得老爷家训,诱拐女子,好逸恶劳,酒后贪杯皆下流事么?”

“少爷你误会了,这女子昏倒在我们金府门前,又受伤不轻,我们若不救传出去,岂不是坏了老爷仁官的名声,何况,这女子容貌清秀,少爷对她若有恩情,她若知恩图报,岂不也是一段佳缘么?”

金三月半顺着胡师爷的话语,端详了唐宁秋一番,确实清秀,犹如芙蓉出水,金陵中的胭脂粉黛,浓妆艳彩,相比之下,便落了下成。

一时间,金三月半的小心脏连跳了两下,糟糕,是心动的感觉,这么突然的么。

“咳咳,好吧,那这里你叫几个丫鬟替我好生照看,别怠慢了人家。醒来叫我,我去前厅会客。”

金三月半走在自己的小院阆中,心中却突然想起,小时候夫子给他念过的一首西洋诗。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像夜晚”

“皎洁无云而且繁星漫天”

“明与暗的最美妙的色泽”

“在她的仪容和秋波里呈现”

“耀目的白天只嫌光太强”

“它比那光亮柔和而幽暗”

“哦,那额际,那鲜艳的面额”

“如此温和,平静,而又满满含情,”

“那迷人的微笑,那容颜的光彩,”

“都在说明一个善良的生命”

“她的头脑安于世间的一切”

“她的心充溢这真纯的爱情!”

第四十四章 混乱前夕

走进大厅,金三月半看到两道人影端坐在会客大厅互相间轻声说笑,一位身高八尺,头戴苍羽狼冠,身着皇庭御衣,腰佩琅环,身材魁梧,却面容带着七分书生气质的男人,另一位是一名面戴轻纱,衣着妖艳,身材姣好的眉眼中尽是娇媚的年轻女子。

看着信步走来的金三月半,女子微微蹙眉,似乎已经等待多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玩味轻笑道,“金陵府好生气派啊,公子也好生气派啊,听闻太守病倒,公子平日里一定是事务繁忙,还要劳驾你来接待我们,真是,呵呵~”

金三月半脸色微红,十分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平日里官场来人都是父亲好生接待,自己从来不接手这些事务,如今父亲病倒,自己不但成了半个金陵太守,还得和这些官场上的人互相应酬,尤其这次来的还是皇庭特使,自己一时间倒是有些失态了。

头戴苍羽狼冠的男子拱手向前,谦逊的笑道,“公子见笑,莫要在意,我家小妹自小顽皮,就喜欢捉弄人,言语上若有冒犯,切勿介意。”

“哪里,哪里,两位是皇庭特使,是在下招待不周,断然不敢有微词,请两位将金府就当做自己家,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嘻嘻,这可是你说的,小胖子。”妩媚女子闻言一笑,然后俏手一指,指着金家的一位下人开心的说道。“喂,你,去把整个金陵最好吃的高点都收罗。”

“小翼,不要胡闹了,别忘了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玩的。”

“木昂哥哥,我们长途奔袭这么久,不吃好,怎么有力气办正事啊。”

“嗯?唉”男子见状说不过他,便不再理会,转身朝向金三月半,拿起腰间玉牌正色开口道,“还没来得及正式介绍,我二人乃皇庭御使,玄天九司,监天司二十八宿星官,奎木狼。这是我同僚。”

“翼火蛇,哼~”女子闻言报出自己的名字,而后好像又不满的轻哼一声。

“玄天九司,二十八宿,久仰久仰。”金三月半听到奎木狼报出长长的一串官名,虽然没听过,还是笑着回应道。

“公子,客气了,废话我也不多言了,我们二人前来金陵,主要是为了探查金陵最近产生的一股来历不明的邪气。”

“邪气?金陵城中何时有邪气?”金三月半疑问刚出,旋即想到刚刚为自己救治父亲的叶寒临走前好像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语,立即感觉到叶寒真的很神秘,追问道,“金陵既然有邪气产生,二位大人准备如何解决?有需要太守府的地方,请敬请吩咐。”

“听闻,太守病重,想必也与邪气有关,不如公子带我二人前去看看令尊,舍妹懂略懂一些驱邪医术”

“这件事啊,二位来晚了,家父的病情已经缓解了。”

“突然自行好转这可怪了,一般邪气入体,非常法可医。”

“非也,今日辰时,有两位游客入府,想要替家父医治,我见二人气质不凡,便应允了,而后”金三月半将叶寒和吴小仙二人来到金府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两位特使听。

“喔,竟有这等事,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有这般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神通的小友。”奎木狼听完金三月半对叶寒的描述,心中暗暗称奇,当然也没有注意到金三月半的描述中可能有部分夸张的修饰。

“令尊病情好转当是喜事一件,但是,不知公子口中的小友可有留下什么书信,说明邪气的去向?”

“并未”金三月半摇摇头。

“那”奎木狼还欲开口继续询问被一声通报声打断。

“报!公子,恩公来信。”一名侍卫,手中拿着一个黄蜡信封,跑了进来,侍卫口中的恩公就是叶双,而叶双就是叶寒。

“真是说到就到啊。信是何人所托。”

“是一酒楼小二带来的,说叶公子在信中有要事和公子说。”

“赏他些银两,你退下吧”金三月半挥手示意

“还有何事?”见侍卫并未退下,金三月半于是询问。

“之前南街的骚动尚未查清,但是有线人报,看到主犯往关凤山遁去。”

“南街有何骚动?”开口询问的人是奎木狼。

“禀大人,昨日午时南街有一兽人模样的男子当街行凶,打伤二十七人,亡者七人,还有一名七岁小童被掳走。”

“看来金陵最近的治安不太好啊,人家出门怕怕~”翼火蛇打趣道。

“不知会否与金陵的邪气有关”奎木狼微微蹙眉。

金三月半感到一丝反感,却忍耐没有表现出来。

“嗯,我知道了。稍后我会派人前去探查虚实。”金三月半回答。然而门卫还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还有事?”

“那个,酒店小二说,叶公子在酒坊定了一百坛名酒,说先放在金府。”

“恩公所说,那边待他回来取呗。”

“问题是,还没给钱,恩公说,公子买单。”侍卫补充道。

“”金三无言

通报的侍卫退下,金三月半摊开手中的书信,不可置信的神情浮现。

在奎木狼的要求下,金三月半将信的内容念了出来,“小胖子,你好,牌子不用找了,在我这,用完还你。还有,今晚埋伏,黎明出击,关凤山顶,破邪除妖。还有一点很重要,打架,多带点人来。不见不散。”

署名,叶寒。

第四十五章 哎呦!

“我也跟你们去!”唐宁秋大喊出声。

会客厅旁有两扇屏风,上面用金玉翡翠刻画着游龙戏凤的美景,若是有古董名商在此,断也想不到金府的一道屏风也是无价连城之宝,这精美屏风却是突然被人推倒,屏风上的玉龙应声而碎。

“额,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嘿嘿。”

半柱香前,唐宁秋在金府卧室的软塌上醒来,身边的负责照顾她的丫鬟告诉她,这里是太守府,之前她昏迷在金府外,是大少爷救下了她,替她找来医师,还嘱咐丫鬟告诉她好生修养。听完丫鬟的描述,唐宁秋心中对这位金陵太守府的大公子顿生好感,想要当面致谢。

知晓金三月半正在大厅会客,唐宁秋便循着丫鬟的指引,在大厅外的走廊上一边赏塘中荷花,一边等候。

方才听闻侍卫大声禀报,好奇心驱使下,便将灵力聚于双耳,使自己的听力暂时是常人的数倍。

不曾想,就是这么好奇的一听,居然听到了南街被掳走的男童,那不正是自己没能救下的唐果弟弟么,顿时间心里火急火燎,不知如何是好。

而后又听到叶寒来的书信,虽然没太听明白写信人的文采,但是大意是叫金公子带人围剿关凤山,唐宁秋终于是按捺不住,从走廊外的门环里冲了进来。

莽撞之下,无意间碰坏了门边的玉屏风,咣当一声,顿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她身上。

“这位姑娘是?”看着突然冲进来的唐宁秋,奎木狼开口问道。

“你家的小妹妹长得不错嘛,这就叫金屋藏娇嘛。”翼火蛇笑嘻嘻冲着金三月半说道,然后转过身来对奎木狼抛了个媚眼,“还用问么,肯定是小情人啊,嘻嘻”

唐宁秋闻言俏脸微红,没有对翼火蛇的戏言多做解释,而是向着奎木狼拱手谢礼,正色道。“群阳县唐家小女,唐宁秋谢过金少爷救命之恩。”低头间,看见刚才被自己莽撞打碎的玉屏风,旋即补充道。”还有我真的不是有意打碎少爷家的屏风的。”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金家少爷,他才是。”奎木狼闻言莞尔一笑,指了指被突然冲进来的唐宁秋惊得站起来的金三月半。

闻言,唐宁秋的脸又红了,“额,多谢金公子救命之恩。”随着奎木狼的手指,唐宁秋定睛一看,大感失望,金三月半的形象和自己心中所想的风流公子的形象还是差了不少,收起心绪,唐宁秋还是转身微笑,向金三月半再次致谢。

“相逢是缘,不必在意。”面对唐宁秋的道谢,金三月半表面强装淡定,内心却是开了朵花,爱的花,此时在金三月半的眼中,唐宁秋笑起来是如此动人,秋水无波,心有涟漪。

“刚才你是不是偷听了我们说话啊,小妹妹~”翼火蛇火红的眼眸转动,盯着唐宁秋痴痴笑道,“你可知偷听皇庭特使的密报可是重罪喔~”

“我不是故意的想要偷听的。”唐宁秋连忙解释道。

“那就是有咯,嘻嘻~”翼火蛇也不等唐宁秋再做解释,灵力骤然爆发,抽出腰间的飞蛇六极鞭,甩手就是一鞭向着唐宁秋飞去。

眼见蛇鞭向自己飞掠而来,唐宁秋眼神一凝,眉头微皱,手握剑柄欲拔剑反击,却在即将拔剑的瞬间看到一道壮硕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而后便是传来一声哀嚎。

“哎呦!我的屁屁哟!”飞过来的人影正是金三月半,而翼火蛇那凌厉的一鞭由于距离的原因,正好打在了他的屁股上,顿时一条血红的印子隔着衣物也清晰可见。金三月半整个人也被这一鞭子抽的飞,而后跌坐在地。

“金公子,你没事吧。”唐宁秋见状惊呼。

“胡师爷,你”刚才翼火蛇那一鞭出手,金三月半是有意出声制止的,于是给了个眼色给一旁的胡师爷,本意是想叫胡师爷赶紧叫些人手来,保护下唐宁秋的安全,却不曾想,胡师爷脑子抽了什么疯居然把他直接推了出来。金三月半气的指着胡师爷的鼻子就想大骂,碍于还有旁人,脏话硬是塞了回去。

“少爷,好英勇,赞”胡师爷此时也俯身过来,贴着金三月半的耳边,细声说道,“少爷,刚才的英雄救美,简直感动死在下了,连在下这个男人都感动了,唐姑娘难道会不感动么,嘿嘿。”

“喔,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不会提前支会我一声么,哎呦,我的屁股。”金三月半捂着自己的屁股,火辣辣的疼。

“我以为少爷自小练习金钟铁布衫,这普通一鞭子,挡下完全没问题的,难道是在下高估少爷了?”胡师爷语气中带着疑问,眼神中却有三分笑意。

“练个屁啊!你不知道说金钟铁布衫的唯一罩门就是屁股和前面么!我去你的!”金三月半揪着胡师爷的衣领,贴着胡师爷的耳朵,差点怒吼出来。

“少爷,别急,你看。”胡师爷使了个眼色,让金三月半看向唐宁秋。

唐宁秋看着金三月半看着自己,顿时侧过脸去,双手握着拳托着脸颊,关切地再次问到“金少爷,你,没事吧”

唐宁秋娇羞自责的样子在金三月半的样子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清水芙蓉,在风中摇曳生姿

“少爷,你看,值不值。”

“值了!”金三月半一把推开胡师爷,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顿时精神抖擞。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他为什么要推你?”

“不,我是自愿的。”金三月半完全忘记了屁屁的伤痛,情不自禁地拉起唐宁秋的小手。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因为,打在你身,痛在我心,我宁愿自己屁屁痛,也不愿看你受伤而心痛。”

“你在说什么啊!”唐宁秋跟不上金三月半的节奏。

“我知道你还不懂,因为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跑。”“别说话,看着我。看到我眼里的真诚了么”

一旁的奎木狼完全傻眼了,单身的他只感觉满屋子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忍不住说了一句,“金公子,请自重!”

第四十六章 黎明到来

“金公子,请自重!”奎木狼道。

“咳咳,刚才我们说到哪了?”金三月半道化作正经脸色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

“刚才小妹出手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唐姑娘的灵力修为,并未出重手,至于金公子的挺身而出,出乎意料也着实让人感动。金公子与唐姑娘的私事稍后再谈,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奎木狼替翼火蛇解释道。

“我和他才没有什么私事呢!”唐宁秋顿时羞涩无语道。

“嘿嘿”金三月半傻笑。

“咳咳,刚才唐姑娘大声所说可是指要与我们一同前往关凤山?为何?”奎木狼将话题拉回正规道。

“没错。我与我家族内堂兄堂弟四人自群阳镇赶路来到金陵是为了在金陵采购药材,不料来此地的第一天便遇到那人狼模样的妖兽当街行凶,我们兄妹几人奋力抵抗,奈何实力差距太大,无能为力下,最终我的堂弟唐果被贼人抓走,其他族亲和我一样皆被打伤。最后不知怎么我昏倒了在太守府的门口,幸得金公子相救。”唐宁秋向众人解释自己一行人来到金陵的目的以及在金陵城南街遇到阴三的遭遇道。

“对了,金公子可知我其他两位族亲现在何处。”唐宁秋此时想到唐迁和唐静二人也同样受了重伤,不知情况如何了,此时想起向胡师爷询问道。

“姑娘不用担心,南街的伤患大多被安排到就近的医馆医治了,伤亡人数中,死者多是妇孺老人,并无姑娘的族亲兄长。”胡师爷摸了摸自己嘴角上为数不多的小胡子,淡淡然笑道。

“多谢大人,可恨的贼人,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唐宁秋提起在南街的遭遇愤然恨道。

“只有唐姑娘的堂弟一人被抓走了么?”奎木狼心中疑惑道。

“据我所知,是的。”胡师爷恭敬道,毕竟对方是皇庭特使,而自己是太守府的挂牌师爷,还是有上下级的区别。

“不知令弟有何特征,是否有异于常人之处?”此时奎木狼心中疑惑更重,于是对唐宁秋问道。

“有,看起来比一般人傻。”唐宁秋一本正经的回答,然而唐果真正的秘密是她打死也不能说的。

“额好吧”奎木狼暂时压下心中疑惑,只要找到唐果,便能弄清缘由了,也不急于一时。

“妖兽化为人形在都市行凶,被抓走的又是六七岁的小童,唐姑娘的弟弟想必,现在恐怕已经变成”翼火蛇道。

“小妹!切莫乱言!唐姑娘不用担心,妖兽若是想要食人,当街也可为之不必强行将令弟带走,既然令弟被抓走,妖兽一定另有所图,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救人吧。”

看着听闻翼火蛇的话语,脸色惊变的唐宁秋奎木狼赶紧安慰道,而后又多加嘱咐唐宁秋此行凶险,三思而行。“只是,姑娘可知关凤山此去,若遇到任何突发状况,我与小妹二人可不一定能相助,姑娘得自保。”

“没有问题。”唐宁秋感激答应。

“那便启程吧!时间不等人!”奎木狼当下便做下决定道。“我们与唐姑娘先行一步,前往关凤山探明情况,金公子派遣四十名服役衙卫随后包围关凤山。另外还有一人,希望公子请来”

“谁?”金三月半道。

“静海寺,般若大师!”奎木狼说出这个名字时,眼神中有一种奇异的尊敬与崇拜。

收拾了一下衣裳武器。奎木狼,翼火蛇,唐宁秋三人旋即立刻向关凤山出发。

三道人影在关凤山的林间飞掠,突然间领头一人停在一颗盘结的树干上,挥手示意其他二人同时停住脚步。

这飞掠的三人正是奎木狼,翼火蛇与唐宁秋。三人花费了半个时辰的路程赶到关凤山脚,并未与巡山守卫多言,拿出金府的玉牌,守卫直接放行,三人便一路飞奔,寻找叶寒两人与唐果的踪迹。

“前方有人!我们慢慢接近!”奎木狼小心开口道。

于是三人跳下树干,放缓脚步,向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接近。

拨开眼前的杂草,三人看到前方有一片平原沼泽地,其中有三道人影,一位手持长刀,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的壮汉,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身形消瘦的少年还有一位跌坐在地的女子。

从二人的对话中,奎木狼判断眼前的少年就是金三月半口中的恩公叶寒,而他对面的人相想必就是这金陵祸乱团伙的其中一人,奎木狼的判断十分精准,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并没有从叶寒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灵力的波动,感觉就是一个面容干净的普通少年,平平无奇。

“要出手么?”翼火蛇拿出自己的飞蛇噬魂镖。

“等等看”奎木狼阻止了她。

于是乎三人就蹲在草堆看着,只见叶寒一时间大笑不止,一时间又转过身去,时不时又胡言乱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三人皆是一阵无语。

终于时间不知被叶寒拖了多久,就在三人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叶寒和谢三终于是打了起来,打的莫名其妙。

交手之间,叶寒身上的气势大不相同,充满着自信与无所畏惧。

眼见着谢三一刀刀锐利恐怖的刀芒来势汹涌,铺天盖地向叶寒席卷而来,却被叶寒举重若轻的一一化解,甚至让旁人感觉其身形似乎未曾移动一步。

奎木狼不禁暗自惊叹,眼前的少年小小年纪战斗时的风采确实不同寻常,虽然目前叶寒似乎占着上风,但是这样继续打斗下去,战果依然难测,就在奎木狼暗自揣摩间。

叶寒一击重击将谢三远远轰飞,谢三身形倒射而去,接连撞断数棵大树方才缓下身形,此时谢三的肋骨已经被叶寒的一击打断了七八根,内脏也俱有损伤。但是谢三眼中的疯狂嗜血之意却越发浓烈,右腿猛地一踏,整个人如炮弹般向叶寒袭来。

谢三身形一步踏下,大地爆裂,而后临空跃起,本就宽厚的刀刃犹如泰山,刀锋如泰山下被镇压的厉鬼,这一刀是谢三最为自豪的必杀一刀,山鬼哭绝!

叶寒全力一击轰出,剩余的灵魂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数息的时间,眼见刀芒落下,连操控四方接纳的余力也没有了,在这紧要关头,双鱼玉佩却强行将叶寒的灵魂转换。

这生死绝境,叶双无奈大喊,“神仙救命啊!”

草丛间人影一闪,奎木狼飞身而出,心中却在暗自吃惊,难道这小子早就发现我们在一旁吗?

“这小子有点意思”奎木狼的嘴角出现一抹轻笑,旋即出手轻松地挡下了谢三的绝杀。

第四十七章 天象

一千三百三十六年前。

东极大陆东之极临靠的渡口,十三天前,有两位客人买下一艘小船出发,驱使向一个无人所知的远方,无尽海域。

去寻找一座传说中的岛屿,东皇岛。

如今,十三天又一年零五个月过去了,船依然在海上,人也依然在船上。

海上的风景如昨,日夜交替,恍若不再人间,太阳落入海平面又一个夜来临了。

群星闪耀,密如棋盘,天之上,是否有人?

冷月寒风,又有何人可作答。

漆黑的夜色下,是大海,一望无际的汪洋,充满未知的大海如远古的巨兽,多少人被吞入腹中,永远的沉如海底。

白日的汹涌退散,融入漆黑的夜色中熟睡,一只小船孤孤单单,飘扬。

小船由几块破旧的木板组成,看起来搭建的极其不可靠,不敢相信这样的一艘小船居然能在大海上航行一年多的时光,小船的中间只有简单插着一根布帆,让小船偶尔能够吹吹风,随风而往,自由奔放。船分两头,船头用木头刻了个鸟头,船尾有个小船舱,外面坐了一个人,里面躺着一个人。

一名雪蓝发色的青年正酣睡在船舱内,而船舱外,一头红发似火的青年正在调息打坐。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腥味,除此以外只有一片死寂,以及酣睡的雪发青年睡着时偶尔的呼噜声。

与浩瀚大海相比,这破旧的小船如池塘里的一叶浮萍,既不能决定风向也不能决定目标,就那么在海上摆呀摆,浪呀浪。

平静的海面像一只蛰伏的巨兽,装作弱小吸引着猎物,待到猎物进入攻击范围便会显现真正的模样。于是突然间一个巨浪从远方呼啸而来,眼看就要将小船吞噬而去。

巨浪滚滚而来,卷起几十米高的海潮,就在浩瀚狂放的巨浪将要拍碎单薄小船时,船舱外,一直盘坐如古井松柏的男子突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炬,一道恐怖的气息自内而外从他身上爆发开,一道不断流转的火环以男子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开来,直至小船的方圆半里都被自男子为中心扩散的火焰圆环所笼罩。

于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被巨浪掀起的海水还未扑打在船身上,就在靠近圆环的瞬间被火焰圆环所散发的恐怖高温所蒸发,化作大片雨云汇聚,没有一滴海水能够接近小船的船身,船身就像着火般火红绚烂。

巨大的海浪瞬间被蒸发成水蒸气,无数的水蒸气急速上升,在天空中形成巨大的云朵,在月色下密布,遮天蔽日,掩耀群星。

几十米高的巨浪不断拍打,小船却在火焰光环的庇护下,如高山巨石般不可撼动。

大自然的威力在红发青年的面前,显得是那么的不足道尔,但是大自然仿佛也有它的尊严,不甘心示弱的它将雨云化作雷云,顿时间,天空雷鸣响彻,仿佛天威震怒,一道巨型闪电瞬间轰炸而下,向着小船的船舱劈下。

船舱里的男子依然酣睡如初,浑然不觉,仿佛不知道这挟带天威的闪电即将到来。

直到远方雷云中,一道惊雷炸响,外面雷雨的轰鸣终于将酣睡的男子从美梦中吵醒。

拥有一头雪蓝色头发的青年在半睡半醒间,下意识用衣袖擦了擦睡着时嘴角流下的口水,揉了揉眼睛,不料一睁眼便看到闪电打破船舱顶部,即将劈中自己。

看到闪电来袭,雪发青年的面色没有丝毫波动,依旧慵懒地平躺在船舱夹板,只是微微抬起一只无力的手臂,伸出一根食指,笔直指向即将劈来的闪电,不耐烦地大喝一声,“滚!”

少年滚字一出,一道冰寒彻骨的寒气从指尖,射向闪电,闪电仿佛真的被吓到了,比碗口还粗的闪电顿时冻结在半空中,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劈下来的那道闪电化作成一道通天冰柱,连通天地,晶莹剔透的冰柱,散发着森森寒气。

不仅仅如此,冻气以肉眼难及的速度迅速攀升,很快就顺着闪电冰柱达到整块积雷云层,整块巨大无比的云层也被冻结成悬浮在空中的大冰块,雷云变成了冻云。

雪发青年,坐立起身,打了个响指,一道裂纹从冰柱上裂开,然后迅速扩散,被冻结的闪电与云层顿时破碎成无数的碎屑冰渣,化作漫天冰凌,飘舞而下。

海上飘雪的奇景。

雪发青年走出船舱,拥有一头火红发色的青年正伸出手掌接着飘洒下来的雪花,看见他走了出来,淡淡地笑着对他说,“阿羽,你的冰魄越来越厉害了,阿青要是也在这,看到你这海上飘雪的美景一定会很开心的。”

船上的二人便是来自乌岽山的阿兰与阿羽。

雪羽只是笑笑不说话。

但是内心可嘚瑟了。

第四十八章 海妖

巨浪倒卷,雷鸣响彻!

惊雷如利剑刺穿深海,照亮无数瞬间!

周遭的一切宛如一个漆黑旋转的恶梦,大海在肆意妄为的嘲弄人的渺小。

无帆的小船上站立着两道挺拔的身姿,任狂风巨浪翻卷,雷鸣闪电响彻,两人脸色平静如常,丝毫不为所动。

狂风愈发暴虐,乌云再次汇聚,眼见此情景,白发少年不满地撇了撇嘴角,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火红发色的少年指了指头顶黑压压的天空,无奈中带着一丝不耐地开口道,“论搞破坏,还是你来吧!阿兰。”

“怎么,这就搞不定了?堂堂天元联军乌岽山雪羽少将连一片天都”阿兰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用雪羽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军衔嘲讽他,仿佛在二人眼中,破开一片天空是易如反掌之事。事实呢?确也如此。

“得得得,你别墨迹了,你这废话的时间我还不如自己动手呢。”雪羽摆摆手,不想听阿兰继续嘲讽自己,但是雪羽有一个缺点,世人都会有缺点,而雪羽的这个缺点却和自己很不相符,冲动,暴躁,受不了刺激,尤其是来自敌人或者朋友的嘲讽。

大多数时候,其实雪羽是一个很有气量的人,也是一个很矛盾的人。虽然严格意义来讲,雪羽并不是人,不单雪羽不是,阿兰也不是。

他们的化形之前的真身,一个是游曳在冰天的雪鹄,另一个则是翱翔九霄的火凤。

一寒一热,天性不合打的两只鸟儿,曾经是彼此无二的敌手,而现在,不仅是彼此绝佳的对手,也是朋友,而且是最好的那种。

缘分本来就很奇妙,友情也往往如此。

命运也是如此,当雪羽站在登云台上对着赤兰说出那句,“水火难容,舍我其谁!”一切又已尘埃落定,令人唏嘘难以释怀,那又是千年流传下来后来的传说了

此刻的雪羽表情有点呆,歪着脑袋,又直了过来,他一生气就显得很呆,雪鸮一族生气或者捕猎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做出这个动作,而雪羽作鸟兽活了几百年,即使后来化作人形,这习惯依然还在。

雪羽不是很生气,但是也有一点,阿兰的嘲讽虽然只是一部分原因,但是毕竟也是事实,眼看着刚才被自己的大招之一,沐之霜天冻住的闪电和云层虽然都已经化作齑粉,冰沫飘零而下还未靠近小船,又被赤兰围绕船身的火环蒸发。

如果乌云就这么散去了,这结果,雪羽还是很满意的。

而现在,乌云明显又再次聚集了起来,这个结果,雪羽觉得很不满意。

很不满意的,就感到很生气。

“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懒病犯了。”

“呵呵,看着”雪羽不再开口理会阿兰,正欲再次出手,搬山平海,却不料一阵异动袭来,八声恐怖的龙吼齐响,整个大海都在天威下颤抖。

一个庞大的黑影自深海中慢慢往海面上浮现

雪羽定睛往前方一处朦胧黑影看去,朦胧海雾中似乎有一座大山慢悠悠地飘来。

一阵崩山的吼叫,一座庞然大物随着翻滚的潮流飘然而至,出现在二人眼前,海水冒出层层气泡,巨大的黑暗汇聚,八只巨大的触手突出海面,胡乱飞舞,张牙舞爪,遮天蔽日。

“哇,有点大,这怪物!”雪羽用手卷成两个眼镜,望向庞然大物。

“这应该就是长老说过的护岛兽了!倒海黑婴蛟!不过看样子,有点来者不善啊!”赤兰从袖口抽出一卷羊皮手稿,上面有四排小字,记载了到达东皇岛的必经路线,旁边还画有一座发出圣光的海岛,海岛下面是一只背着硕大褐色甲壳八首蛟,面目狰狞可怖,眼神凶狠,獠牙闪着白光。

“打倒它,应该就能到目的地了。按照长老所书上说的,欲见东皇,必过八江,每一道江对应着一道考验,我们花了两年多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这第八江,那黑影应该就是倒海黑婴蛟。”

挥舞着巨大触角,触角的末端有着如同长矛般锐利的倒刺,漆黑如墨的钢铁鳞片,狰狞震撼人心的獠牙,作为上古魔兽的后裔,倒海黑婴蛟在这十方海域万里之内,统领了万余年而从未有其他的生物能够撼动它霸主的地位。

梵云国后人在地图中将这一方海域命名为黑婴海域,作为人不可触及的八大禁地之一,而这一方神秘的海域连同它的主人似乎都在等待着命运之日的到来。

黑婴蛟身长百丈,从海底跃上,鳞片缝隙间流落的海水犹如倾泻的瀑布,由此而来翻江倒海之名,不仅如此,黑婴蛟有着八只巨首,连接着巨大的下盘,传言黑婴蛟的八只脑袋有着各自的思维,如若想打败黑婴蛟,最少得杀死它八次,或者而雪羽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来打倒这只海中巨兽,而是为了平息天元战乱,寻找遗落在东皇岛上的囚龙锁。

囚龙锁,拥有一个平平无奇名字的器物,为何值得雪羽二人历经险境地。

对普通的人族修行者而言,任何一条绑过龙的锁链都能被叫做囚龙锁,若是被寻到,都会被奉若至宝,被炼化为自己的独门法器,而对于赤兰与雪羽这种上古凤族后裔而言,龙人就像是隔壁家的小孩一般平常,而一般的囚龙锁在他们眼中也与隔壁大妈用来捆不听话的小孩所用的一般的麻绳无异。

那么雪羽他们寻找的那条一定是一条很不一般了。

东皇岛上的那条捆的无非也是龙,只不过有一点点区别,麻绳捆的是小孩,而东皇囚龙锁捆住的是苍天之下,由古到今第一条被邪气侵染堕落下地,永不上天的龙。

应龙!

一条被轩辕黄帝判决,虽生双翼,却永不得再上天之龙。

根据凤族秘传的卷轴中所记载的历史,东皇岛就遗落在黑婴蛟的背部,至于是哪位大能将东皇岛搬到了这巨兽的背上,而东皇岛又是如何形成的书中并没有详细的记载,这也导致了雪羽与赤兰二人为了寻找东皇岛一路艰险历时两年有余才有今日。

现在,此时此刻,雪羽长长呼出一口气,赤兰的眼中也深藏着兴奋的神色,目标就在眼前

第四十九章 囚笼(上)

天地无用,亦是囚笼。

(关凤山)

“天至高,九重天外,上清十三载,地存九幽,黄泉无尽头。由生到死,囚于形体,从无到有,不得欢笑。哈哈哈”

被九条铁链缠裹牵制的男子,一头凌乱的黑发,干枯裂开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用着不可闻的心声,在心头默念着。

(一千三百五十七年前,皇极岛,海上)

雪羽与赤兰两人口中呢喃法决,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飞火流星与凌冽冰锥交相辉映,激射而出,击打在八首倒海黑婴蛟厚重庞大的身躯上。

“炎印,飞火流星”

“冰印,致冽冰拳”

“炎印,炽烈新星”

“冰印,阴风断锥”

“炎印(冰印)”雪羽与赤兰,互相配合,攻势天衣无缝,连绵不断。

开始,倒海黑婴蛟还能挥舞八只巨首,怕打着浪潮,攻向雪羽与赤兰二人,恐怖的獠牙攻向着二人,想将二人撕咬开来。

然而,在黑婴蛟庞大的身躯面前,对面的雪羽与赤兰二人就像高速移动的苍蝇一样,让它十分懊恼偏偏却又打不着。

战局僵持片刻后,八首黑婴蛟发觉了一丝不对劲,二人虽然行动敏捷,攻势连绵,但是打在它厚重的鳞片上,就像小孩挠痒,根本不痛不痒,然而此时,挠痒的感觉却逐渐开始刺痛,每一处被打击的地方就像被毒蜂蛰咬了一口。背部的鳞片居然开始,逐渐被击碎,脱落。

“嘻嘻,那傻大个,好像开始发现。”雪羽攻势不断,却发现八首黑婴蛟的攻势越发狂乱,八只巨首不再只是攻向他二人,而是一边攻击,一边防守。

战局开始时,八首黑婴蛟仰仗着自己的真龙鳞片,对着二人的攻击照单全收,根本没有把二人的小火花,小冰柱放在眼里。直到此时浑身上下,就像被千万只毒蜂蛰咬,才明白自己小看了它们,如此巨大的身躯面对如此密集而狭小的攻击,回避闪躲是绝无可能的,八首黑婴蛟只能慌忙开始防御。

雪羽与赤兰二人在黑婴蛟狂乱而毫无章法的攻击下,也f分别硬生生用护体的灵气罩扛了触手的几次轰击!

心头顿时气血翻涌而与二人护体灵气罩接触的两根庞大触手,此时一根变成了巨大的冰柱,无法移动半分,而另一根则变成熊熊燃烧的烤串,附着其上的烈焰遇水不灭,反而更加沸腾,犹如火上浇油,越烧越旺。

黑婴蛟此时才发现,面对这两个小苍蝇,自己竟占不到任何便宜。

然而,此时已晚。

被冰印击中的鳞片变得脆弱不堪,略微受力便被击碎成冰渣,被炎印击中的鳞片则直接被高温溶解。

覆盖在八首黑婴蛟背部与颈部的鳞片宛如世上最坚硬的盔甲,此时此刻却在雪羽与赤兰的狂轰滥炸下变得脆弱无比,简直不堪再受一击。

“冰火九重,穿云击!!!”眼看黑婴蛟在冰火两重劲力的侵蚀下被不断削弱,然而被溶解击碎的鳞片还是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八首黑婴蛟的自愈力也如此惊人,这是雪羽与赤兰没有想到的,二人当机立断,催动全部灵力,共同瞄准了黑婴蛟的腋下,一块防御鳞片被击碎,还未来得及重生的区域,“嘭!!!”一声巨响,两个拳印,夹杂着狂暴的余劲将拥有百丈身躯的八首黑婴蛟沿着海面被硬生生击飞,平静的大海,倒卷出两丈高的浪潮。

“混账!!!”感受到二人给自身带来的压力,恼怒的八首黑婴蛟,一声怒吼,脱口而出。

一股雄浑的凶兽气魄自内而外爆发,将雪羽赤兰二人震退百米。

二人在空中急退而立,面色不慌不忙,平如静水,而反观八首黑婴蛟越发暴躁,赤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火色瞳仁移向雪羽,注视到赤兰的目光,心中便知晓,时机已到。

“赫连三缺,冰火炎爆!!!破!”二人同时爆喝出声,黑婴蛟的每一处熔点和冰冻处,有着肉眼可见的能量涌动相互交织,像一张挂满能量锯齿的巨网,将八首黑婴蛟的鳞片层层切割,剥落,每有一片鳞片剥落,巨网就会发出一声爆裂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

原来雪羽赤兰二人并不是盲目攻击黑婴蛟身上的鳞片,每一次攻击都在种下结界的阵点,而当黑婴蛟身上聚集满一百零八个阵点,黑婴蛟虽然有着恐怖的治愈能力,但是缠流在其上的灵气并没有消失,而是被新生的鳞片覆盖如体内,而当阵图完成,缠流的灵力便会互相汇聚,化作一副恐怖的冰火阵图,宛如无数细小的溪流汇聚如海,而此时正是大海奔流,恐怖的劲力,一触即发!如同山崩海啸!

“凤凰穿云剑!!!”赤兰抓住战机,眼见黑婴蛟庞大的身躯此时正被巨大的灵网捕捉束缚,动弹不得,周身防御也是降到最低,将所有的灵气汇聚己声,一声嘹亮的凤吟,火红的虚影在赤兰背后汇聚,化作一道利剑,犹如闪电般刺向黑婴蛟的心脏。

随着灵网的收缩切割,黑婴蛟的腹部也裸露在外,而这正是黑婴蛟唯一的弱点,心脏的所在之处。

赤兰的并作剑指,身化利剑,即将洞穿黑婴蛟的心脏之际,一道湛蓝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这道身影正是开启了雪鹄真身的雪羽,赤兰的火灵剑气已经侵入黑婴蛟的身体,疯狂绞杀,还有微寸就会将黑婴蛟的心脏洞穿。

雪羽伸出手牢牢的抓住赤兰的手腕。

赤兰还未收敛气息,只是诧异开口道“不杀?”

雪羽语气冷漠却坚决“不杀!”

赤兰开口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欲挣脱。

“罪不至死!”雪羽右手牢牢地钳制着赤兰的手腕,左手画拳为掌,贴近黑婴蛟的心脏,一股连绵不断的寒气从他的掌心向外迅速蔓延,由心脏处向外蔓延,转眼间,黑婴蛟便变成了一座庞大的冰雕。

“千年冰牢!”雪羽知道赤兰的意思,还是不忍心的叹息,无奈地笑道,“就让它在这老老实实睡个一千年吧。”

第四十九章 囚笼{中}

巨大的八首黑婴蛟变成了巨大的冰雕,天空中却突然盘旋着翅膀上长着锐利挂钩的怪鸟,呼啦啦汇聚到了一起,飞来飞去,像一群傻鸟围绕着冰雕和相比较而言极其渺小的赤兰雪羽二人。

傻鸟自然是没有人去理会的,因为你一旦理它,反而会令你厌烦无比,抽不开身。

人总是不自觉就被某些东西困住了,有些有形,有些无形。

无形之物反而比有形之物更麻烦,所以天空中这种长着利齿尖牙的怪鸟虽多,也挺烦人,还算不得什么大麻烦,暂时而言。

恰恰此时,赤兰和雪羽在这群怪鸟的包围下,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脱身,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一下,最好还能吃顿好的,洗个热水澡,找个又大又软的床,舒舒服服地躺上去,美美的睡上一天,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

毕竟,太累了,人累了就像睡觉。有时候不累也想睡,睡觉有时候并不在只是在休息,也有可能在逃避,逃避一些逃不了的境地。

在八首黑婴蛟化生而成的巨大冰雕上空有一朵漩涡状的幽暗乌云,一眼看去如同无底深渊,摄人心魄。

这一群比黑色乌鸦还呱躁可怖的怪鸟,便是从那朵漩涡幽云中滑掠而出,三五成群,却不是结伴而是互相厮杀。

头顶是一片乌云,脚下是一座冰雕,周围盘旋汇聚的怪鸟却越来越多,宛如不知不觉间,二人便踏入了天罗地网的死亡漩涡中。

黑色的羽毛,裸露的白骨,锋利的利齿在同伴间疯狂撕咬,无数双赤色血红的瞳仁在盯着二人,就像盯着晚饭后独一份的甜点,互相争抢,用最原始,最古老,最残忍的方式。

统统咬死!!!咬死同伴,咬死寂寞,咬死孤独!!!咬死命运!!!

最后活着的只能有一个!这就是这群怪鸟脑中唯一的信仰,不是生存就是死亡!

“情况似乎不太妙啊!阿兰!”雪羽看着依旧在不断同类相残互相撕咬的怪鸟,心中隐隐开始有了一丝异样的不安感升起,便开口向着身边的赤兰警惕到。

看着本来盘旋在二人头顶的黑色怪鸟,化作一个恐怖的黑色怪圈围绕着二人,仿佛一阵黑色诡异的海上龙卷风,而二人正被困在漩涡的中心。

“别慌,静观其变!”赤兰开启了火烧瞳,瞬间,一群黑色大鸟在赤兰的眼中变成了一群热能移动的物体,赤兰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心中不禁诧异。

赤兰凝重道,“它们并不只是单纯的肉体吞噬,被吞噬一方的热能也被吞噬的一方完全吸收了,能量由死掉的一方转移向吞噬的那一方。”

雪羽迟疑,“果然,它们并不是无意义的厮杀,也就是说”

赤兰肯定,“没错,如果没有猜错,它们正在通过这种残忍的方式,增加自己的修为。”

雪羽内心一阵作呕,面对比这更血腥的场面,他也见过,令他感到恶心的不是这漫天掉落的残骸和血肉,而是这种同类相噬的方式,无异于一个有良知的人看见一百个人在互相啃食,一想到这,雪羽的内心止不住的作呕。“居然真的有这种残酷的提升灵修方法,我只在书中记载中见过,东疆有一种巫蛊之术,会收集百毒之虫,放在一个蛊里,让它们互相吞噬,最后存活下来的一只,便会成为毒性最强的蛊王。”

赤兰面色平静接着道,“比起百蛊之虫,这种方式更甚之,蛊虫是被人操纵没得选择,而这些怪鸟是自己选择了这么残忍的方式。”

天空中风起云涌,海面却是一片死的寂静,不断掉落下来的鸟骨,残破的血肉,破碎的翅膀沾着血淋漓的羽毛扑通一声便被大海吞没。

“咳咳,百蛊之虫,死而不僵。八千鸦杀,天下皆亡!”

表面上的镇静只是为了掩饰内心,八首黑婴蛟的真龙鳞片防御力着实惊人,无数黑鸦的血肉散落,漆黑的血液滴落到巨大的冰雕上,发出呲呲的腐蚀气体。

“这些黑鸦的体内蕴含着好恐怖的虚空吞噬之力,连你的冰牢都被慢慢腐蚀掉了。”

“静观其变,看看”

“不可。”

一阵白光闪耀,从白光中走出一个白骨老人,花白的胡子,慈善的面容,一双昏暗深邃的漆黑双眼掩藏在浓密的白色长眉之下,老人左手拄着一支拐杖,走路一摇一晃,脚踏眼前浮空而走来。

赤兰雪羽二人警备,却没有感受到白骨老人的丝毫敌意。

“你看这个天,它又大又圆,就像这个线,它又长又宽。”白骨老人指了指头上这黑压压的一片鸦云,又将大手一挥,赤兰与雪羽才注意到海面上的灵韵都被这漩涡吸引,慢慢地汇聚成一条巨大的灵力缎带。

仿佛一条连接天地的长桥,将海底的生物之灵不断吸吮,吞噬,融化,重铸,而在这一系列演变的终点,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何种恐怖的存在。

“你究竟是什么人?”赤兰对着白发老者开口问道。

“我?白骨哀哀,何从道也。姓名早已被老夫遗忘,你就称呼老夫白骨先生吧。”老者掠了一把胡须,眉头微皱,略一思索,开口沉吟道。

“白骨先生,恕在下冒昧一问,先生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地,又是从何而来?”雪羽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语调,十分敬重的提问道,此时的雪羽从白骨先生身上感到了一丝血脉中的联系,这一丝丝流淌在血液里的共鸣让他感到安心和温暖。

雪羽明白眼前的白骨先生是一位得道的前辈,也与自己的家族有一定的渊源,言语上便敬重了许多。

“老夫并不是突然出现,而是一直就在这里。突然出现的是你们两个小娃娃。”

“晚辈不解”

“你们抬头看天,晴空郎朗,星河轮转,无月的天,是否真的无月,只是阳光太过强烈,肉眼凡胎便对明月视而不见。”白骨先生用拐杖点了点地面,这地面便是巨大的冰雕之上。

“你们只看到了天空中的鸦群,而我便在那群鸦的肚子里面,说来真是惭愧,呵呵”

第四十九章 囚笼{下}

“很久很久以前,在这片海域的东方,有一个王国,叫做潘塔王国,王国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颗冒险的心,王国富饶,年轻人都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大海丰盈,每一天都有人出发,向远方,有人回来,有人没有。”白骨老人完全没有在意天空越发庞大的鸦群,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开口慢慢说道。

“然而,王族作为王国的统领者,有着保卫国家的使命,而王国的长子,卡隆,比起管理国家,更愿意将一生奉献给大海,他乘着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偷偷离开了王国,离开之前,他对着心爱的姑娘起誓,将会将大海中最亮的珍珠带回来,作为两人的定情信物。”

白骨老人在说道心爱的姑娘时,眼神中有着一丝甜蜜一丝遗憾,还有一丝憧憬,仿佛能有机会再见。

“卡隆聚集了一群很棒的同伴,组建了一只大海上的冒险团,为了寻找遗失的海洋之心,一颗蕴含着无尽大海生命力的珍珠,洛亚之心。”

“卡隆的船队去过很多地方,百人国,萝想村,黑黑扒拉河,黑龙栖息地最后在一个神官的指引下,卡隆带着伙伴将穿梭号开向了东皇岛。”

白骨老人从破絮飘零的衣袖里拿出一卷,外皮黝黑的羊皮卷纸,打开之后将最后一页指给二人看。

一个个发光的字体悬浮在空中。

穿梭号航海日志,第九百五十三天。

随着几个字体的消散,雪羽和赤兰所处的空间仿佛被人置换,此时二人就像两个游客正站在卡隆的船上,一名扎着双马尾,有着和大海一样蔚蓝发色的小姑娘,正抱着一筐又大又亮的葡萄从二人眼前欢快的跑到夹板另一端。

“这里是你的记忆?”赤兰开口。

白骨先生点头。

随着眼前场景的置换,飘金的字体随着场景里人物的移动,又在上方缓缓出现。

“天象,晴转多云,珊珊将新鲜的葡萄晒上了桅杆,恐龙又因为没有吃饱饭开始暴走,昨晚的会议上,弄蛇表示要向西南方绕开暗礁,避免洋流回潮引起的海兽暴动,于是乎,今天已经到了中午,船也只行驶到罗达村一百海里外围,以目前的速度要到晚上才能到达补给船队的海标岛。我们将海洋之心封存在潘多拉之盒里,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它的气息,避免海兽的袭击,前方传来一声巨大的身影~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巨大的火焰掉落~小心!!!”

天空中一个巨大的火球砸中卡隆船上的桅杆,巨大的裂缝从船身中部蔓延开来。眼前的画面便戛然而止。

“那之后呢,发生了什么?”眼前的景象突然中断,雪羽忍不住开口问道。

“然后?然后我就被气死了,一只和山一样的的乌龟撞上了我的船,那只乌龟长得就和你刚才冻住的这只一模一样,然后我们好不容易制服了那只大乌龟,然后天空中又出现了很多怪鸟,然后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然后它们互相吞噬最后变成了一只恐怖的八千杀。这只该死的乌鸦,居然吞掉了洛亚之心,然后我为了找回洛亚之心并掩护我的伙伴撤退,主动选择被巨鸦吞进肚子,从而争取时间让同伴撤退,然后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然后我就出来了。”

老者的身形从脚步开始化作光点消散,察觉到这一变化的并不只是雪羽赤兰二人,老者本人一定也察觉到了,于是说话的方式也不再高深,反而语速变得极其快。

“其实我在这只巨鸦的肚子里呆了这么多岁月,形体早已消散,只有一缕残魂尚存,如今看来也是快到时限了,我可以帮助你们逃离八千鸦杀的控制,条件是你们帮我将洛亚之心带给我的爱人。”

“成交”

白骨老人将双手搭上两人的肩膀,然后便从头到脚,逐渐开始消逝,最后完全消散。只有记忆保留在二人的脑海中。

二人睁开双眼,耳旁回荡着白骨老人的声音,“八千鸦杀是来自天灾深渊的生物,而背负着东皇岛的黑婴蛟正是移动1的封印结界,要将八千鸦杀重新赶入深渊裂缝之中,还要先将其击败,待其势衰,趁势追击,将其打入深渊。而它的弱点就在洛亚之心的所在地。”

随着白骨老人声音的传入,两人的眼前同时看到一道细微的亮光,从八千鸦杀的下腹处散发。

赤兰升空而起,两道火焰盘旋而生,摇曳如火龙之尾。其势如虹,直冲白骨先生所说的要害所在。

而雪羽化指为剑,巨大冰凌汇聚,将拥有着巨大黑翼的八千鸦牢牢牵制住,令其动弹不得,行动速度也大为下降。

“赤霄从云剑!!!”赤兰双手化掌,双掌合并,化作剑锋,其身化作剑柄,其势,一往无前,万物难降,神魔皆斩。

裂空之声炸起,赤兰的火剑穿过八千鸦杀的要害,透体而出,空中一个转身,翻落身形,来到雪羽身边,伸出自己的右手,一颗圆圆滚滚,黑不溜秋的珠子出现在他的掌心上。

“这就是白骨先生说的洛亚之心?”

“恐怕是”

“看来这珠子也比这深渊的煞气或多或少的侵蚀了。”

“不见得,我看擦擦还能用。”

“额罢了,先做好善后工作吧。”

天空中的八千鸦杀痛苦的哀嚎着,巨大的黑翼呼呼作响,激射出如钢铁倒菱的羽毛攻向二人,二人脑中保留着白骨老人的记忆,对这怪鸟的攻击方式甚至习性都了如指掌。

这般攻击自然是伤不到二人。

雪羽捏了一个大大的法印,握紧右手的拳头,向着拳头哈了一口气,奋力挥出用冰凝聚的巨锤,将法印打到了黑鸦的身上,法印便化作一张巨网将八千鸦牢牢网住。

赤兰挥舞着手指,写下一道道贺兰真言,当最后一个字符落下,一排排真言便向巨拳打向黑鸦,将其打入天空的裂缝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按照,白骨先生所说,没有了洛亚之心的加持,这只巨鸟应该再也挣脱不了黑暗的牢笼了,永世不得解脱。”

“永世不得解脱么,呵,可真是残忍呢。”赤兰打趣道。

第五十章 枷锁

天空在恸哭,大地在悲鸣。

风在吹,雨在飘零。

“这飘飘然的小雨,却是你最后的别离,你想死,我便成全你!雪羽!!!”

关凤山,无底深渊,黑压压的山崖,流动的熔浆,流动的回忆,“这是谁的记忆?是我的么?我又是谁?我是谁?”

时光又回到一千多年前,由于上古凶兽穷奇的觉醒,同为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凶兽之王饕鬄被穷奇教唆,灵兽一脉自古分为神兽与凶兽,由此引起的派系之争,围绕着千年劫难预言的天元之战爆发。

在天元战场上,涌现出许多优秀而实力强大骇人的战士与族群。

其中有一支悍不畏死的疯狂军团,狱龙军团,其首领骨龙,实力强大异常,带领的狱龙军团令敌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

就在神兽一方节节败退之际,来自天神后裔的支援,太子长琴指出,只有囚龙锁才能帮助其打败狱龙军团的首领骨龙将军。

于是乎。

赤兰与雪羽作为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凤族战士,被赋予了出海寻找囚龙锁,打败狱龙军团的使命。

孤独的小船在海上漂流许久,二人一路艰险,在制服了黑婴蛟,击退八千鸦杀之后,终于来到了黑婴蛟背上的东皇岛上。

二人从高空缓缓降落到黑婴蛟背部的中心处,就在一瞬间,仿佛度过一层结界的薄膜,眼前的世界处处鸟语花香,空气中都弥漫着花蜜的香甜气息。

“罗盘好像没有反应。”雪羽从背后的包裹里拿出一支满是灰尘的罗盘,吹了吹刻度上的灰尘,还是看不太清,于是又用袖口去擦了擦,对着四个方位都试了试,指针依然是毫无反应。

二人走了一圈,终于在一个漆黑的井口前,罗盘的指针开始剧烈的颤抖,看见此景,雪羽收起罗盘,给了赤兰个向下的手势便纵身一跃,跌落井底。

赤兰紧随其后。

这是一片炽烈的山崖,中间有一座喷着熔岩的火山,喷出的熔岩巨石宛若天火流星四散。

一片无的地方,空间微微波动,两道人影就像被一只隐形的巨鲸从喷气口喷了出来。

雪羽站立身形,拍了拍衣摆的灰尘,赤色的红砂里蕴含着恐怖的烈焰之力,这是雪羽最不适的环境。

而赤兰则正好相反,感受这体内加速流转的灵力,每一次呼吸,灵气运转一周,胜过在乌岽山上修炼一天的效果,这一片幻象空间中的火源之力居然如此浓密。

“这里应该就是当初困住应龙的四象山之一的炼狱山了,根据长老给我们的古籍里面记载,囚龙锁就在火山的底端。”雪羽催动着冰源之力围绕自身。

“这里就交给我来吧。”赤兰看着火山口喷射的火舌,眼神坚毅。

“不,还是我来吧,我有冰魄护体,此地脉的火源虽然充足,但是地脉之下乃是毒火,你的体质天生浴火而生,一旦毒火入体,也是十分麻烦吧。”雪羽看着赤兰的神情,明白此地的火焰必然不是凡火,其实他心里明白,二人无论谁去,都不能够全身而退。

“有趣,有趣!我不入地狱啊谁入地狱啊,想不到你们有此决心。”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一颗被金光包裹的巨大光球从火山口喷射的熔岩中缓缓浮现,声音便是从其中发出。

一位身着帝王铠胄,头生摩羯双角,身材魁梧的老者从光球中走了出来,对着二人鼓掌示意,却不知是欣赏还是嘲笑。

但显然之前雪羽与赤兰的对话,他全部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要阻挡我们?”雪羽开口,赤兰背后的双手早已捏好法印,蓄势而发。

“非也,非也。不如说正好与之相反,我非但不会阻拦你们,我还会帮你们。”老者毫无动作,眼神中尽是戏谑的神色。“毕竟,我也在这里被困了千万年,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你们拿走囚龙锁,我也能早点解脱。”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雪羽二人并不相信这守护灵的说法。

一般天地至宝周围都会有一些强大的存在作为其守护灵,有魔兽,有仙魂,有天险,有结界,各不相同。

然而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守护灵会主动帮着探险者取走宝物的。

“我并不需要你们的信任,我也不是在帮你们,我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每一个到来的人都会接受一样的考验。而囚龙锁却一直都在此地,说明什么呢?”老者对于二人的疑惑心中也有几分明了,便还是开口解释道。

“之前的挑战者全部失败了?”雪羽心中有了一点思路便开口问道。

“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然而更准确一点,是全部死了。”老者语气诚恳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死在火山之下?”赤兰对于这个结果并不诧异,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非也,是在冰原之上。”老者似乎很是健谈,毕竟作为先魂的守护灵,是拥有着自己的思考的,然而天地寂寥,除了偶尔前来的冒险者,实在也是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了。

有的时候别说人了,这连只鸟都没有。

“囚龙锁的根源在炼狱山之下,而将其取出的唯一方法就是将炼狱山劈开,炼狱山被神火环绕,而天地间能熄灭神火又劈开巨山的神器,我所知的便是雪鸮一族的密宝,雪鸮斧!”老者很干脆得将取出囚龙锁的方法告诉了二人,没有丝毫隐瞒。

“呵呵。”闻言至此,赤兰与雪羽相视一笑,雪羽手掌张开,灵光一闪,一把冰晶雪亮的斧头便出现在了雪羽的手中,“你说的可是这一把?”

“正是,你是雪鸮一族的人?想不到,想不到,那之前的挑战者?”老者虽然见多识广,可是前一秒才说出口的宝物第二秒就出现在眼前,还是让他有些将面前的年轻人高看几分。

“你猜的没错,它们用强抢的方法觊觎我族密宝,如今都死在这冰斧之下,我就是雪鸮斧的主人,雪鸮一族的少主,冰神雪羽。”

“哈哈哈,好一个冰神雪羽,老夫活了这么些岁月,年少轻狂者,班门卖弄者,不计其数。即使你有雪鸮斧,不知你能将它的威力发挥到几成,老夫很是期待。”

“那你可就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雪羽将灵力灌注进斧柄,整个雪斧又大了几分。

“喝!”雪羽手臂青筋暴起,周身灵力奔腾,源源不断汇聚到斧尖,蓄势而发,终于在临界点处爆发。

一道巨大的雪亮轨迹向着炼狱山冲击而去,随着雪羽的一声爆喝,炼狱山被一分为二,喷涌的熔岩被雪斧所带的寒气瞬间冻结,化作冰凌巨石滚落。

“轰”的一声,炼狱山便被劈的四分五裂。

一条长长的锁链出现在二人面前。

第五十一章 花海大师

苦相佛陀,伽蓝花海。

金陵城外,有一座苦相佛陀寺,庙里有很多和尚,最大的那个叫方丈。

比方丈小一点的就是花海。

花海既不是花,也不是海,花海也是个和尚。

出家人总是和外人说,姓名只是个代号,却又自己给自己取法号。

法号一般都是四大皆空,大彻大悟,警醒自己,警惕世人。

花海和尚却不同,花海给自己取法名花海,只是因为喜欢,仅仅只是喜欢。

方丈那天问他,“和尚和花,岂非不搭?”

花海笑道,“佛祖拈花,尚且从容,方丈又有何理由,渡我不渡她?”

每当此时,方丈便是“罢了,罢了。”

“如果所有的争执与偏见最后都能罢了,岂非也是大智慧一件。”花海爱花,也爱劝架。

那天,花海正在庙里赏花,金陵少主送来一抹月兰,和一个口信。

月兰,和尚不想收,却又爱不释手。

口信,和尚不想听,却又不去不行。

于是,和尚骑马,越骑越傻,一路狂奔,直到山下。

关凤山下,却见山顶已是火光冲天,龙蛇狂舞,木叶纷飞。

花海此时心想“还好我是个和尚没有头发,风这么大,有头发的也要被吹没了,罢了,罢了,管它是地狱天堂,小风大浪,走它一遭便是了。”

转瞬一闪,花海已不在原地,远远的山道,几个人影腾挪,花海向着火光处疾行。

晚风呼呼吹,叶寒高高挂。

准确来说被挂在高杆上的是叶双,叶寒因为灵力透支正在双鱼玉佩中修养。

下方是祭坛,祭坛旁是火堆,火堆上高挂着三道人影。

叶双,唐果,吴小仙。

即使是最黑的夜,叶双的脸上依旧荡漾着春风般的笑容。

旁人难懂,吴小仙也难懂,唐果心想这大哥哥是不是傻了。

叶双嘟着嘴巴“嘘”了一声,示意两人不要轻举妄动,静静地等待天明就好,而后自己便自顾自地哼着小调。

再深的夜也会过去,第一缕曙光照在叶双自信的笑容上。

“时机已到,醒醒,准备降落咯。”叶双用脚轻轻踹了下身旁昏昏欲睡的吴小仙和唐果。

果然就在阳光初现的瞬间,守卫在高杆下的谢三刀突然猛烈挥刀砍向高杆底座,三只高杆应声而断,同时阁老大的帐篷也发出连环爆炸声,砰砰砰!

见此情景,幻蝶与赫连残心等人马上进入警惕状态,而阁老大也从帐篷中飞了出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叶双三人的方向。

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黑暗中两道人影飞掠而出,正是玄天九司,二十八星宿的奎木狼和翼火蛇二人。

早在谢三刀砍下高杆的时刻,叶寒便出现占领了身体的主导权,挣脱了捆绑的绳索,将吴小仙和唐果带到了奎木狼两人身后。

后方的草丛稀疏,又有两道人影钻了出来,分别是金陵公子金三月半和唐家的唐凝秋。

此时唐果被叶寒抱在腋下,刚从高杆上下来,还没站直身形,便看到自家姐姐,便兴奋地扑倒在唐凝秋的怀里,哭个不停。

谢三刀此时被阁老大单手掐着脖子,拎在半空中,阁老大脸上青筋暴起,怒不可揭,“你居然敢背叛我,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大,我!”谢三来不及再多说一个字,便被阁老大扼断了咽喉,眼神中满是不甘。

翼火蛇看着扼断咽喉的谢三,发出呲呲的笑声,同时娇滴滴地解释道。

其实,在谢三受命追击叶寒的最后关头,遇到了前来关凤山的奎木狼等人,奎木狼也顺利地将叶寒从谢三手下救出,但是吴小仙却不幸中了对方埋伏刺客的银针,况且银针有毒。

虽然两个刺客也被击毙,却并没有搜查出类似解药的东西。

于是奎木狼心生一计,令翼火蛇用魅惑之术,控制谢三的心智,然后让吴小仙受俘,叶寒假意投诚,拖延时间,而唐凝秋和金三月半则在四周布满火药,同时寻找唐家唐果,令其救治吴小仙。

万事准备妥当,便在黎明之时,发起大反攻,将祭坛一伙,一网打尽!

“背叛者,死!还有你们,居然敢来破坏我万妖盟万妖女王大人的法阵,你们统统要死,一个也跑不了!动手!”阁老大气势咄咄逼人,对着手下众人一个指令,杀无赦之后,便率先攻出,直取叶寒。

在他眼中,不知叶寒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秘密布置了许多类似于爆油弹一样的物品,突然间就毁掉了此处法阵的所有研究成果和报告文书,这也是领阁老大怒不可揭的最主要原因。

“叶寒此人,不杀不快”阁老大心头痛喝。

眼见对方主将攻杀而来,奎木狼亦拔出腰间环形软剑,御气其上,剑锋泛着青色荧光,锋利无比,迎风而上。

阁老大鼓着两双大眼珠子,两旁的腮帮鼓起,一口爆油喷出,配上手上的赤炀法印,“妖法,豪龙升火!”

眼见对方使出大范围的爆炎法印,居然敌我不分,残忍至极,奎木狼在御剑为屏障的同时,对着后方大喊,小心!

青光一闪,奎木狼的剑锋将火幕一分为二,然而残留的火星依旧掉落四方。

叶寒等人感受着周围的烈焰升腾,这久违的烈焰,令大地也颤抖了一下。

阁老大与奎木狼二人一时间你来我往,难分高下。

每一击的碰撞,都爆发出恐怖的灵力波动。

而祭坛一伙七人,勾吴和谢三都已死在阁老大的手上,另外暗中刺杀闯山着的老四和老七被翼火蛇和唐凝秋在山腰击败。老四被直接击毙,而放出毒箭的老七也和谢三一样被翼火蛇的魅术控制。直到刚才方才清醒过来,已经是失去了战斗力。

目前只剩下幻蝶和赫连残心是比较麻烦。

叶寒只希望他们二人被天空中的战局吸引,将自己这边遗忘。

然而,麻烦终究是麻烦。

遇到麻烦的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

于是,翼火蛇还没有出手,幻蝶与赫连残心便联手攻杀了上来。

赫连残心折扇为剑,步步紧逼,幻蝶则远程辅助支援,每当翼火蛇露出空隙便会被一只灵蝶所击中。

一时间,翼火蛇以一敌二,略占下风。

“我来帮你。”唐凝秋见此情景,便拔剑欲助阵,却被一旁的叶寒拦下。

“你还找了帮手?”叶寒拦下唐凝秋,便向金三月半问道。

一道袈裟悬于空中,一头月光无比锃亮。

“和尚是不是迟到了?”月光下的光头微笑问道。

第五十二章 血月妖狼

山顶上火光冲天,映照着旭阳与天幕。

无数大树被烤成焦炭,轰然倒塌。

战况越发激烈。

一方巨大的石头是天生的掩体,目前这块大石头后面现在至少躲了四个大人和一个小孩。

唐凝秋张开右臂,将瘦小的唐果抱在怀里,避免他再收到战斗的波及,同时轻轻拍着他的被,安抚他紧张害怕的情绪。

金三月半则守在唐凝秋身旁,眼神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舍命相守的决心。

叶寒则冷静地观察这天空与地上两处战局的变化,他的心中准备在最恰当的时间给与对手致命一击,简称偷袭。

而吴小仙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在一天之前她还只是个江湖行骗的假道士,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被卷入了这种神仙打架的场面,想跑也跑不了,心里想骂娘。

火红的天空中,阁老大和奎木狼已经放弃了招式,选择了最粗暴的方式,灵气对轰。

顾名思义,就是将灵气汇聚,由掌心汇聚发出的类似于灵气炮弹的招式。

强者对决,使用此招,简单粗暴,谁大力,谁持久,谁就赢。

叶寒看着天上这二人,你来我往,灵气波丢的不亦乐乎,看样子短时间是分不出胜负了。

地面上,幻蝶手中青光幻化,蝶舞蹁跹,无数的灵蝶自掌心莲花中飞出,涌向挥舞着蛇鞭不断招架赫连残心的翼火蛇。

赫连残心手中折扇,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突然间,化一为二,变成一长一短,子母双剑,攻势连绵不断,锐利不减。

渐渐地,翼火蛇的手腕处已经是多次险而又险,堪堪避过,依旧是留下一道道剑锋划破的伤口。

赫连残心折扇为剑,步步紧逼,幻蝶则远程辅助支援,每当翼火蛇露出空隙便会被一只灵蝶所击中。

一时间,翼火蛇以一敌二,略占下风。

“我来帮你。”唐凝秋见此情景,便拔剑欲助阵,却被一旁的叶寒拦下。

“你还找了帮手?”叶寒拦下唐凝秋,便向金三月半问道。

一道袈裟悬于空中,一头月光无比锃亮。

“和尚是不是迟到了?”月光下的光头微笑问道。

“没有,没有,花海大师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刚好,刚好。”看着天上突然出现的光头,金三月半的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是把金陵城中最强的幻灵师给请来了。

叶寒看见来人,心中也是暗暗惊叹,此人其貌不扬,乍一看,平平无奇,然而浑身散发出一种众生平等,博爱天下的气势。

山林上升腾不息的火焰都被他身上的气势压低了几分。

是个高人。叶寒总结道。

“先解决这两个小娃娃吧~”花海看了眼两端战局,决定还是先找软柿子捏。

花海大师挥了挥袈裟,抖落一片朝阳余晖,洋洋洒洒,灿若繁星。

“幻术,万界花海~根生~”花海大师左手托,右手剑指立,灵运其身,施展出了一招大范围的幻术攻击。

洒落的余晖,落地生根,眨眼间,便有无数的种子破土而出,摇曳着巨大的根茎,顶落枯朽的旧树,山地上,刹那间,生机盎然,恍若重生。

花海结界一成,便将方圆十里,天地笼罩,阁老大看着天空中倒映的绿光,大感不妙,便想尽快解决眼前的敌人。

然而,忙而有错,不但没能抽身支援,腹部反而被洞穿两剑,身受重创,跌落在地。

“幻术,万界花海~花开~”随着花海的一声法令,所有的种子都绽放出巨大的花朵。

赫连残心和幻蝶的脚下同时生长出一朵巨大的食人花,食人花流这口水,将二人一口吞下,看着食人花不断扭动的花茎,显然被吞下的二人还在不断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出来。

花海用手拍了拍困住二人的食人花,对着花口中戏谑地说道,“里面的施主放心,我这花看起来吓人,但是和我一样,是吃素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由于花海大师出手,瞬间制服了围攻翼火蛇的二人,翼火蛇也刹那转身,向上挥鞭,软鞭缠住阁老大的脚踝,用力一扯,阁老大没有预计到这一手,顿时被扯得失去平衡。奎木狼的长剑抓住时机,一剑斩断阁老大的右臂。

“你输了,胜负已分。”奎木狼的长剑抵着阁老大的咽喉,只要他有任何异动,便能一剑洞穿他的咽喉。

“哈哈哈哈,那可未必。”阁老大手掌握着右臂的伤口处,鲜血涓涓流出,受创不清,即使如此他依然放声大笑,仿佛胜利女神依然在他一方。

远处山崖巨石滚落,一道灰色身影,腾挪翻空。

随着一声嘹亮的狼嚎“啊呜~”

一只长满灰色鬃毛的利爪,穿透奎木狼的腹部,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被这只手掌传来的澎湃巨力甩到一旁,伤口处鲜血狂涌。

“师兄,你没事吧!”翼火蛇惊呼,飞身接住奎木狼被抛飞的身躯,赶忙从怀中掏出一瓶灵药将其洒在奎木狼的伤口处。“你要是死了,我也就不活了,呜呜呜~”

“给他吃下这个。”唐果看到奎木狼的伤势从背后的包裹里摸出一颗漆黑的药丸递给翼火蛇。

眼见翼火蛇迟疑,唐果解释道,“这颗是坤元丹,可以加速外界外界药物的吸收,是最好的药引之一,你赶紧这位大哥哥服下吧,你再看我两眼,他就快死了。”

说完,唐果也学着花海的样子,手掌立佛,“啊哦弥陀佛~问世间情为何物~”

“梆~”唐凝秋在唐果的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臭小子,好的不学,学和尚干嘛~”

“和尚怎么就不学好了?”花海忿忿不平。

“大师,请出手~”奎木狼此时明白,只有花海大师才能勉强对抗这突然出现的怪物。

仅仅一击就将身为皇庭特使的自己重伤,其实力实在是恐怖如斯。

阁老大看见来人身影,喜出望外,又听闻阴三的话语瞬间如坠冰窖。

“废物,一点小事也办不好。不如去死~”阴三将脚踩在阁老大的肩膀,语气鄙夷不屑。

“阴三大人教训得是,教训得是。”阁老大跪在地上,对着阴三不停地磕头认错,冷汗直流。

“万界花海~”

“破!”

阴三身上的恐怖煞气冲天而起,在其背后形成一尊巨大的獠牙饿狼,散发着血色气息,将天上的太阳轮罩。

仿佛天空中升起一轮血色月光。

第五十三章 炎符爆种

初生的朝阳与血色的月光并存,生与死,轮回不止。

花海大师站在阴三面前,并未立即出手,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和尚,又是和尚,你们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和和尚?”

狼魁阴三用力踩着脚下的阁老大,狠狠地踩着,似乎是在宣泄自己内心的不快。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出家人不说谎,不瞒各位施主讲,在下也很讨厌你呢~你身上的煞气太重,手上不知沾了了多少人的鲜血?”

花海手指阴三,正面宣战。

“哈哈哈,废物和尚,你会记得你一共吃了多少馒头么?”

花海不再废话,袈裟挥舞,右臂成拳,笔直轰出。

浩瀚连绵的灵力包裹着花海的直拳轰击而出。

冲击的气浪将阁老大击退翻滚两圈方才停下。

而回看气浪散去,阴三的狼爪被一层青黑色的灵气包裹,丝毫没有收到花海一拳的冲击,反而变拳为掌,牢牢钳制住了花海的右拳。

花海见状,灵气顿足,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地直踢向阴三腹部空门,如同神龙摆尾,其势可摧枯拉朽,面对此一招,阴三没有正面去接,而是微微侧身躲开,腹部的棉衣被残余的气浪刮破,其面色亦不再轻松。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已交手三合,尚且看不出优劣胜负的迹象。

“森罗法印!”

花海大师周身萦绕着淡青色的灵气,自然之风徜徉,让人心灵平静的力量。

淡青色的灵气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生命之树的花纹,然后不断的缩小,变成一个淡淡的光球包裹着花海的双拳,旋即,花海双拳轰出。

恐怖的灵力波动,令花海周边的空间都为之一颤。

而与之对抗的阴三身上则缠绕着血色的煞气,阴冷肃杀,令人不寒而栗,莫敢接近。

就在花海大师双拳轰出,这一次结结实实轰到了阴三的身上,阴三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出,然而他却不怒反笑,笑声中极尽张狂,“哈哈哈哈,和尚,这就是你的全力了么?”

全然不顾自身所受重创,阴三双手此刻紧紧的抓住花海的双臂,嘴角裂出一道阴冷的狞笑,“狼魂觉醒!”

阴三周围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蓬勃气息增长,转瞬间就要将花海的花界屏障给吞没,煞气不断地撞击花海身外的屏障,终于屏障在不断地撞击之下,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纹。

此时在一旁观战的奎木狼看见此种情景,面色大变,万分焦急,如果此刻花海战败,他们将无一人能幸免。

对于这个道理,叶寒也是心知肚明,便在心中开始盘算如何能够助花海和尚取胜之法。

显然狼魁阴三并没有给他们思考和救援的时间,阴三的头颅被血煞气环绕,化作一颗巨大的狼头,长着一张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便向着花海咬去。

青色的灵气屏障再也支撑不住,瞬间破裂。

眼看獠牙就要刺穿花海的胸膛,这一战,必败无疑。

就在这生死的一瞬间,有个人动了起来,那个人就是叶寒。

三次呼吸之前,叶寒眼看着花海的屏障布满裂纹,双手又被阴三给牵制住,己方奎木狼已经再起不能,翼火蛇的能力偏向于辅助系,并没有直接的杀伤力,唐凝秋的修为太低根本指望不上,确实已经是绝体绝命之境。

只有这一个方法了。爆种!

叶寒捡起一块边缘锐利的小石子,拉过吴小仙的手掌,将其划破,吴小仙发出一声低呼惨叫,叶寒全然不顾,用手指沾着吴小仙掌心血,翻开《天师道》的最后几页空白的纸张,快速画起了一道炎字符,然后猛地扯下,捏作一团,藏于掌心,捡起一块重量分布均匀的小石子,便从巨石后方跑了出去。

“叶寒,你做什么。”吴小仙顾不上周围人的想法,只是担心地大呼出声。

“嘿,小狼崽,看这里,爸爸喂你吃骨头!”就在狼牙即将穿透花海的胸膛,叶双的嘲讽技能再次起到了作用,巨大的狼头迟疑了一下,叶寒的爆种符便沿着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抛进了它的嘴里。

“轰”的一声,一道剧烈的爆炸在阴三嘴里炸起,爆炸的余波和浓烟麻痹了它的嘴鼻,于是阴三下意识放开了双手捂住了鼻子,花海大师反向伸腿一蹬,踢在阴三的狼头之上,借着爆炸的余波反冲,退到地面,与阴三暂时拉开了一段距离。

花海大师面色苍白,方才真乃九死一生之境,不禁后怕。

然则,众生皆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在方才生死一刹那间,花海发觉自己的佛心尚有一丝畏惧,懂得恐惧,方能直面恐惧,经历了生死一瞬间后,花海的修为在那一瞬间又有了新的突破。

之所以叶寒能够再关键时刻,利用吴小仙的天师之血,激活爆种符,炸伤阴三,是因为,叶双与叶寒两人方才进入了一心同体状态。

在这张状态之下,叶寒负责身体机能的战斗,叶双负责战术部署,一心二用,便能加速处理身边信息,就像一个人同时有了两个大脑分别处理不同的外界信息。

此时叶寒已经来到了花海大师的身边,并肩而立,沉声问道。“大师,还有没有大招可用?”

“我还有一招万界花海,顶上化佛。可牵制住他,却不持久,此招消耗太大,一旦被其挣脱,在下便无再战之力了。”花海大师面色凝重,呼吸略微急促。

“你的意思是,你需要一个诱饵?”

“没错”

“牵制之后呢”

“贫僧不杀生,除非万不得已。”

“明白,那我去也,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花和尚。”叶寒拍了拍花海的肩膀,便向着狼魁阴三面前走去。

花海看着叶寒削瘦的背影,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敬佩之情,后生可畏啊。

叶寒缓缓地向着阴三走去,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头侧向前后左右,绕了一圈,松了松筋骨,对着狼魁阴三竖起了一只大拇指,然后逆时针转圈,缓缓朝下,捅了捅。

满满地恶意嘲讽,很明显,也很有效。

阴三阴冷的双眸闪着寒光,嘴角露出了残酷的笑意。“小崽子,你找死!”

第五十四章 背水一战

太阳升起,黎明到来。

初生的朝阳拉着叶寒长长的影子,就像为其加冕的披风。

英雄总是孤单。

叶寒不想站出来,却不得不站出来。

叶寒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空,“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为我保守一个秘密,那便是各位今日,如果我们能活着走出这里,你们所看所见,我所用之手段,皆不可外传与人。”

叶寒并没有等待众人的回答,微微皱着眉头,面色沉凝接着补充道,“如今奎木狼兄重伤,花海大师受创,你们没有选择,你们只能选择,信我,否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同意。”花海大师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也是决定放手一搏,每个修行者或多或少都会有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或者轻易拿出来的杀手锏,可能是法术要诀,亦或者是天灵地宝,神兵宝器。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于叶寒的话语,花海,奎木狼,翼火蛇都心中明白,于是在花海大师开口同意后,翼火蛇虽然不太相信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还有什么手段能够扭转战局,却还是搀扶着重伤的奎木狼,点了点头,代表愿意替叶寒保守秘密。

剩下的金三月半拉着一旁的唐凝秋对着叶寒拱了拱手,十分郑重,庄严肃穆。

叶寒也不去理会,他们是不是误解了什么,以为叶寒要采取某种同归于尽的手段,才会用壮士一去不复还的眼神感恩地看着他。

最后躲在巨石后面的吴小仙,咬着发白的嘴唇,内心对叶寒的神秘手段充满着期待,内心却还是隐隐不安,担心着叶寒的安危。

叶寒知道此时此刻,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原先的预算,原本以为山上的祭坛一伙人只要拖住时间,等到金三月半带领的金陵高手前来支援就能摆平,却不成想,阁老大一行人的修为远远超过叶寒的估算。

战局在阁老大和奎木狼僵持的时候,叶寒心中就有想过先带吴小仙等人伺机撤退的打算,毕竟祭坛的阵法已经被爆炸所毁,短时间内他们也无法重新来过。

而后,花海大师的出现,就像一颗巨大的砝码,让胜利的天平向叶寒他们一方倾斜,便也没有了撤退的必要,然而世事难料,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后出场的阴三实力远远碾压在场的众人。

就算是佛法精深的花海大师,也在和阴三的火并中占不到丝毫上风。

阴三相比较于一般的修行者,身上野兽的嗜血本能,令其越战越强。

就算刚才花海没有中阴三的套路,被牵制住行动,长久下来,花海大师力竭,依旧必败无疑,在场的众人必然无一能幸免。

这也是叶寒决定站出来,毫无保留,背水一战的主要原因。

叶寒面对着暴怒的狼魁阴三,背过去的双手,右手默默地往左手食指上戴上了一枚古朴的黑色纳戒。

这枚戒指名为,四方接纳,戒指内部有着五十丈的平行空间,不同于其他修行者所佩戴的储物戒,四方接纳能够在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将物品甚至是活物吸纳到平行空间之中存放,并且戒指内部的平行空间能够随着使用者的修为而不断地扩容。

作为叶寒穿越而来,所带的八阵图中八方神器之一,四方接纳历代的拥有着中,曾经有一位惊世大能,由于某些恩怨的缘故,一怒之下将敌对宗门摩天宗,一整个宗派,四百五十人口连人带山纳入戒中,关了整整五百年,直到摩天宗门四百五十人全都化作尊尊白骨。

四方接纳不只是一枚纳戒,在大人物手中,简直就是一尊移动的囚牢,奈何四方接纳也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不能够纳入灵力修为比戒指持有者高的活物,不论是修行者还是魔兽。不然,叶寒此时也不会如此被动,看谁不爽就把他关戒指里,岂不美滋滋。

即使四方接纳的能力没有那么夸张的地步,多年之前在叶双和叶寒的共同探讨下,终于还是研发出了四方接纳的另外一种神奇用途,类似于绝对防御的能力,只要能够在对方攻击到来的极短的时间内,将戒指的持有者,放入平行空间,然后在攻击穿透之后,再将戒指的持有者放出来,就会形成一段空白残影,能够抵挡大部分刀枪剑斧的物理攻击。

四方接纳的法则是持有者不能够纳入比自己灵力高的活物,却从来没有人试过把自己放进去。

就在多年以前,在叶双的怂恿下,叶寒发现进入四方接纳内部之后,自己的手指上还是会有一枚四方接纳自身残余灵力铸就的虚拟纳戒,通过这枚虚拟纳戒的精神联系,叶寒就能够在四方接纳的内部将自己再次释放出去。

不久之前,叶双就是利用四方接纳开发出来的这一神奇功能,利用四方接纳留下的残影,多次挡住了谢三刀的魔刀斩击。

奈何这种技巧需要十分精准的精神控制力和灵魂掌控力,精神控制力不强便无法成功预判对方攻击的时机,灵魂掌控力不强便容易在平行空间中失去与外界的联系,永远地迷失在四方接纳的平行空间了。

叶寒内心还在思索如何能够将阴三引入花海的大招范围之内,却见阴三的巨大狼头如同一尊午夜里的修罗恶鬼,带着骇人的血腥煞气,已经迎面撕咬了过来。

眼见阴三的獠牙转瞬间便已在眼前,叶寒也不敢再有任何保留,食指上乌黑金光微微一闪,叶寒整个身影就如同一片脆弱的薄纸被阴三穿透了过去,薄纸是不会流血的,所以叶寒身上此时也没有血。

对于阴三刚才的迎面一击,看似简单,花海与奎木狼等众人心中却都明白,阴三这看似简单的这一击中,却包含着疾如风掠如火的威能,哪里是叶寒能够闪躲过去的,偏偏叶寒就这么举重若轻的躲了过去,一步都没有挪动。

对于众人心中的不解,阴三的眼中却只有血色,嗜血的疯狂之色,还有诧异和震惊,就在阴三赶到战场之前,便早已经大致扫描了一样在场所有人的灵力修为,眼前的少年原本身上毫无灵力波动,此刻就算突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拥有了战之灵九阶的修为,那也不过是人类少年中一般的修为水平,对于阴三脑海中的设想而言,挥手间杀掉叶寒,并没有比踩死一只蚂蚁困难分毫。

此时此刻,叶寒仅仅只是躲过了阴三的一击,便已经让阴三不再小瞧于他,然而这对于叶寒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情。

阴三身上的骨骼咯咯作响,如果爆竹,噼啪之声,连绵不断,身形也在急剧增长

清晨,众人却都感到一丝丝寒意

没有什么比未知和神秘更令人恐惧

第五十五章 九玄一剑(上)

九玄一剑,百鬼莫辩。

上一世,她是扶瑶仙女误落凡尘,而他只是一介凡人,人仙殊途,此情无疾而终。

但他没有放弃,他为她踏遍四海八荒,只为寻得升仙之道。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入佛,求道,修缘,诛妖。历三三之难,九九之劫,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飞升成仙。

然而在他成仙的第一天,一个悲痛的消息将他打击的体无完肤

太白告诉他,“神仙是不能谈恋爱的”

打击接二连三,所爱之人听闻他四处寻仙修道,为了不拖累他的仙途,也早已踏入轮回而去。

愤怒的他,拔剑斩天,怒问苍穹,为何如此无情!

“你于轮回而去,我便于轮回处寻你。”

他带上神器八阵图,血战天界九宫,终于战破轮回而来。

这一世,我要你好好的,哪也不许你去,谁也不能将你我分开!

若有人阻拦,死!

为爱疯魔,为你战轮回。

他踏遍尸山,血海,只为求功德,修圆满,超凡而入圣,

天命弄人,不有己身,由仙入魔,一念永恒。

九玄真君的剑终究还是没能斩破这沉昏的天。

那试问谁又能做到,真的有人能做到么?

也许千百年来,至少还有一只猴子,九玄如是想。

神庭之上,玉皇身居高位,左右谄媚者对着九玄指指点点,座上位者,居高临下,又一执笔神官言,“九玄真君历经百劫,斩千妖,如今位列仙班,却不思大道,不济苍生,只图贪恋人事浮尘,凡人儿女之情。”

九玄琵琶骨被穿,单膝跪于神庭殿前,左右执法神明,亦是昔日拔魔同泽,不忍见九玄今日之状,恻隐之心,纷纷侧目。

天上的九玄,地上的阿九,前世的因缘,今世的叶寒,从来都没有选择。

往前踏,便欲踏碎这天,震裂这地。

纵使粉身碎骨,亦从不曾畏惧!

又是一年梧桐花开,乌岽山的凤凰漫天飞舞,有情的人儿何日才能终成眷属。

尘封的记忆,尘封的剑!

记忆从未遗忘,剑锋亦从未折断,九玄一剑,何日再现,就在今天。

山林有风。

衣摆随风而动。

阴三一击不中,便再也不再轻敌,爆喝一声,“血月之相,贪狼天星,狼魂觉醒!”

催动着周身恐怖的血色煞气,如无数道血色匹练包裹其中。

三重血色的圆环围绕阴三周身,由大到小,化作丝丝缕缕细流覆盖全身,煞气化作皮肤,血管,鬃毛,獠牙,片刻之间,一头宛若地狱凶神的庞然大物出现在叶寒眼前。

叶寒心神一颤,感受到一种宛如尸山血海所汇聚的泰山压顶之势,正是被阴三的杀气所锁定了。

这一次,阴三冲击而来,原地便是尘土飞扬,叶寒根本没有看清阴三的动作,原地便只有一道残影,也来不及使用四方接纳的能力。

感受到周围空间被挤压,被撕裂的压迫感,叶寒感受一种被碾压的无力感,这是凭借一般手段无法抗衡的力量。

生死之境,叶寒背后八卦图纹,紫金光芒闪烁,一面通体乌黑,边缘镶嵌黑色晶体,镜面平如皓月,另一面背部刻有一道巨大凶兽图纹的大铜圆镜,出现在了叶寒的双手之间。

叶寒双手,各拉住皓天镜上下两处把手,持镜如持盾,准备正面硬刚阴三的冲击。

叶寒与叶双早在零点零一秒之前,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本就不多,就在二人内心盘算了所有能够挡下阴三攻击的方法,最后也只有使用神器皓天镜方才有可能能够勉强顶住阴三攻势的可能。

然而皓天镜终究并不是防御性的神器,最后的把握有多大,无人知晓。

阴三眼见叶寒的手中多了面大铜圆镜,奔袭之势不减,阴三内心十分清楚两人的实力之差,犹如天上的飞鹰与地上的蝼蚁,第一次出手被叶寒躲了过去,这一次自己可是在狼魂觉醒的安全体状态,速度,力量全部都要比拟人形态强上十倍不止。

以阴三目前的速度,叶寒根本来不及反应,也就没有使用上一次四方接纳的手段,这一点阴三心中也有几分盘算,所以叶寒持镜为盾,在他眼中看来,无非是自杀式防御,如同螳臂当车,蜉蝣撼树,不堪一击。

庞大的身躯,快若闪电的速度,其势如雷霆轰动,正面炸响。

皓天镜应声而碎,完整的镜面化作无数碎片,宛若满天星光,而皓天镜虽然也帮叶寒挡了不少冲击,终究叶寒还是没能抵御这股巨力,被撞得倒射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在空中划出一道凄惨的弧线,坠落在地。

阴三庞大的身影出现在巨石面前一丈,巨大的狼头口吐人言,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变态而残忍,对着众人就像对着一群瑟瑟发抖的绵羊。

“接下来就是你们了,~傑傑傑~”

吴小仙此刻面色早已苍白,虽然与叶寒只有半日师徒情分,此刻叶寒遇难,吴小仙的内心只有一句,“你个王八蛋叶寒,把我拐上了山,你挂了,我怎么办,我有一句嘛脉皮不知当讲不当讲。”,脸色苍白的吴小仙内心只想骂娘。

唐果在唐凝秋怀中哭泣,金三月胖眼神中也是十足的恐惧,然而在所爱之人面前,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挡在唐凝秋瑟瑟发抖的身前。

被阴三一击偷袭,重伤在侧奎木狼欲挣脱身旁翼火蛇的搀扶,默默地汇聚体内残存的灵力,面对阴三做最后的奋力一搏,却被翼火蛇的柔弱无骨的手臂牢牢抓住。

奎木狼回首欲斥责,却看到翼火蛇眼眶中的泪光,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这个平时刁蛮爱作弄人的小师妹的心意,于是将手掌握着她的手掌,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两人做好了同生共死的准备,没有了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明白的太晚。

人为什么总是在绝境之下,才会明白自己真正重要的是什么。没有人能够回答。

阴三看着奎木狼与翼火蛇二人的样子,内心不知为何一阵绞痛,仿佛远古的记忆在侵蚀他的头脑,即使他没有表现出来。

众人之中,唯有花海依然面色平静,不喜不悲,完全没有被外界所干扰的迹象。

是源于对叶寒的自信还是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叶寒能够拖住阴三的攻势?

就在阴三准备对众人出手,花海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亦被阴三看在了眼里,忍不住问到。

“和尚,你笑什么?”

花海摇了摇头,笑而不答。

直到一个贱贱的声音响起,一道人影从地上爬了起来,“小狼崽,你撞得我好舒服啊~”

叶寒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伸出了一根挑衅的手指,“我还没玩够呢~你过来啊~”

第五十六章 森罗奇境(1)

这是和尚的故事,也是和尚的过往。

和尚有和尚的名字,可是大家开始都叫他和尚。

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大师,在众人称呼他为大师之前。

和尚这世间有很多个,他也是其中一个,和尚有和尚的法号,他也有,法号花海。

二十三年前,一个风雨缥缈的夜晚,月黑风高的夜,没有杀人放火,没有打家劫舍,金陵依旧歌舞升平,却在无人的小巷,有着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

啼哭声嘹亮,却无人察觉,只因这本是一条晦暗无人的小巷,如果金陵是一位富甲一方的公子,这小巷简直就是金陵这位贵公子金碧辉煌衣着,脱了鞋之后,脚下的臭袜,绝不肯脱之展示于人前,却又有着其存在的必要性。

存在的终归是合理的。

酒肆高轩,一家银钩赌坊,灯火透亮,里面不时传出,胜利者的高呼,失败者的懊恼,不管怎样却没有人停下,疯狂本就是人的一种本能,一旦被激发,就无法停止。

金陵是一座用无数金银财宝堆砌而成的城市,这无数的财富背后,也有着其生财财之道,有明面上的,胭脂水粉,酒楼客栈,画船歌坊,江湖游艺。

有光就有暗,同理,金陵也有背地里,不被人提及,却又人尽皆知的一面。城内一共二十七座赌坊,三十二座青楼,每一座都宾客满座,赌坊内锣鼓骰盅,买定离手,高呼之声,不绝于耳。青楼里自然是莺莺燕燕,婉转低吟。

“走你!”一声吆喝,一名输光银两的男子在四五名精壮汉子的拥簇推搡下被甩出了赌坊的大门。

身着破旧唐衣的男子被汉子们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摔倒在地,仿佛四肢骨头都摔在了一堆,化作一滩烂泥。

“快滚!没钱别在这晃荡!”四五名男子每天不知道要扔出多少这种,在赌场里输光钱财,耐着不走的垃圾,几人笑骂便踏进了大门,不再理会在路边哀嚎的男子阿七。

阿七是个老实务农的农民,曾经是,现在呢,是个赌鬼。

阿七拿着白花花的银子进赌坊,最后总是输个精光,而且一输光就在赌坊里泼皮耍赖,惹的个个赌坊的老板都好生厌烦,却又不能拒绝阿七手上的银两,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只会和人过不去。

当阿七将自己祖传的老屋的房契和地契都拿了出来,换了五百两银子,最后又全部输光。

赌坊的老板和阿七自己都在买定离手的最后一声中明白,玩完了。阿七这次是真的玩完了。

放着家里的良田,不再耕作,整日沉迷于歌坊赌坊,在旁人眼中,世人眼里,阿七是个不良人,何以为家,何以托付。

残砖破瓦,晚风萧瑟,灰头土脸的阿七,像一只斗败的野犬,用力摇晃了下几下脑袋,用力拍了拍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

清醒过后,顿感口里一阵苦涩,于是阿七摘下腰间的酒葫芦,用力摇晃了几下,干瘪的嘴唇扯出一个大大的苦笑,“哈哈,还有,有一口”,阿七举起酒壶,灌下最后一口苦闷的酒,鬼使神差地走进一口幽暗的小巷。

喝醉的人终会清醒,清醒的人为何又要让自己再次沉醉,这无边无际的深夜,风也无答。

一口酒下肚,暖气慢慢浮上胸口,还没有温暖片刻,人生之不快失意,又冲上脑海,阿七扶着粗糙的墙围,用手扣着自己的喉哝,一阵呕吐之声,不堪污秽之物,一泻千里。

“老天!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开三个六,豹子通杀啊!”阿七将酒壶甩向无边黑夜,手指黑幕大声控诉,仿佛遭遇了世间所有的苦难,内心无比郁闷纠结愤怒,此恨无处宣泄!“贼老天,你敢不敢让我赢一回,就赢一回!够回本!我就再也不赌了!”

“嘻嘻,人类,你这么痛苦,不如让本座吃了你,帮你解脱苦海。”突兀响起的尖锐嗤笑声,就像一针冰锥刺入阿七的脑海,将他残存的酒意全部吓退,瞬间清醒过来。

“魔物?金陵城内怎么会有魔物闯进来?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待清醒过来的阿七揉了揉眼,确定这眼前的怪物不是自己酒醉的幻觉。

惊慌失措的阿七看清眼前这黑乎乎的一大团人脸蜘蛛怪,嘴上大声呼喊,求救,双脚却已经止不住的发抖。

阿七看着大蜘蛛獠牙下蔓延而下的青色液体,内心一阵恶心反胃,心想不消片刻就要丧生在这丑陋的怪物嘴里,内心简直呜呼哀哉,内心一阵忏悔,“吾命休矣,如果上天能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刚才那把,我一定会压三个六!”

阿七一边呼喊,一边拔腿就跑,头也不回,可惜他怎么跑,都惊恐的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有跑出这条巷子。

可惜的是凡夫俗子的阿七并不知道,魔主蜘蛛拥有隔绝外景的特殊能力,蛛王捕猎结界,在结界内的生物就像踏入蛛网的猎物,不论怎么挣扎都必然无法逃脱被啃食殆尽的命运。而此刻,阿七依然在挣扎,挣扎在未知的死亡里,赌徒终究要比一般人的求胜心更强烈,更何况这一次赌的是自己的命。

“你别杀我,有话好说啊,大姐!大姐!别啊!救命啊!”阿七想着怀中还有一只火折子,野兽怕火,只能博它一搏了。

阿七不再奔逃,快速摸索着浑身上下,终于摸到了,在腰带之下有个小型的圆柱,顿时心中一喜,却紧接着又是一凉,这火折子的火光微弱顶多只能照明,掏出来作用也不大,这可如何是好,就在阿七冷汗直流的时刻,一声闷响,一个酒葫芦正中他的头颅,跌落在了他的脚下。

这个酒壶同时证明了两件事,其一,出来混真的是要还的,这时福报。

其二,万有引力是存在的,可惜此时的阿七根本没有心情细想这些人生哲学和科学理论。

惊恐的阿七操起脚边的酒壶,拔开酒塞就是猛灌一口,含在口中,双颊鼓得像蛤蟆,左手撇开火折子,迎着蜘蛛女的面庞就是一口老酒烈焰喷出!

此时的阿七根本没有想过已经空了的酒壶此刻为什么又会有了最后一口酒。

“火遁!烧你个臭妖怪之术!”阿七一口烈焰喷出,正中蜘蛛女的双目。

蜘蛛女惧怕火焰,这个弱点居然被阿七歪打正着,撞对了,被阿七突如其来的烈焰焚毁双目,蜘蛛女怒火中烧,怒极而放声大笑!

眼见自己一口烈焰还是未能将蜘蛛怪吓退,阿七又没辙了。

“你叫啊!你喊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蜘蛛女张开八只漆黑的倒刃的节肢,就像一座巨大的黑色牢笼降临,将失神的阿七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哈哈哈!!!愚蠢的人类,让我吃掉你的胰脏吧!”

蜘蛛女双目被毁,只能依据听觉来判断阿七的位置,于是故意喊出刚才的话语,而阿七也不傻,眼见蜘蛛女的动作明显迟缓迷茫了许多,也是再不做声,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动作。

夜,很漫长,漫长的可怕。

也很寂静,寂静的可怕。

万籁俱静,只有一颗心跳的声音

阿七听到了自己恐惧的心跳声,于是,紧接着,漆黑恐怖的獠牙向着阿七吞噬而来,就在阿七万念俱灰的刹那,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次又赌输了!”

第五十七章 森罗奇境(2)

呼呼风声,锐利裂空声,蜘蛛女像巨大的八脚怪物向前爬行,一对獠牙在月光映射下闪着夺命幽暗的寒光,向着赌鬼阿七直刺而来。

人在极限恐怖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生理行为,阿七正当如是,这一瞬间在阿七的样子,仿佛一百万年漫长,呼吸困难,眼瞳因恐惧而瞬间扩大,这是极致面临死亡的恐惧所带来的压迫感,令他一动不动,难以移动分毫,哪怕是动动小手指,或者发出最后一声哀嚎。

冷汗已经令阿七的衣衫湿透。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阿七即将被蜘蛛女一口吞下的瞬间,小巷的深处,一个肉眼难以窥探的漆黑角落,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很短暂,短暂地仿佛幻觉,

就像永不长明的黑夜划过的一抹流星,那到底是光芒,还是人在内心深处最极致的愿望。

无法分辨。

“桀桀桀,看来今天出来觅食运气不错,居然买一送一,抓住一个大的,还送一个小的~正好拿来做甜点~”

“有婴儿?”阿七心里一紧。

随着这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蜘蛛女的动作明显停住了,然而蜘蛛女恐怖而丑陋面庞已经和阿七惊恐的表情近乎于贴在一起了,还有微末距离,蜘蛛女的毒牙就要刺破阿七的脸庞了。

蜘蛛女,“甜点~在哪里~”

阿七周身持续的冷汗,心中愕然,“还好我的脸皮很厚,还没有被这毒牙刺破。”,即使内心这般大难临头不忘打趣自己,四肢依然不敢有任何动作。

面对面,蜘蛛女被灼烧的双目,漆黑披散的长发覆盖下,藏着一副足够吸引大多数男人的清秀靓丽的女子模样,唯一让人一眼便反胃的是女子嘴巴两旁撕裂,各露出一对巨大的毒牙,巨大的反差,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用面目可憎形容都太过无力。

丑陋中的极品,恶心中的极致,怪物中的怪物。

这恐怖的面容就在阿七的鼻尖一尺的距离,尽收于眼前。

“先吃大餐还是先吃甜点呢~桀桀桀~”

由于蜘蛛怪的双目被阿七的火焰灼烧,目前视力全无,看不见阿七的表情,却依然可以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充满了恐惧与惶恐不安,蜘蛛女的内心十分享受他人对于自己存在感到的恐惧与不安,于是在听到婴儿啼哭声的刹那,内心有了一个玩弄面前人类的想法,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冷酷的嗤笑。

“我决定了,先吃小的甜点,开开胃,再来享受你这个死鬼,贱人~你乖乖在这里不要动喔~不然我会忍不住~先啃了你哟!”

这贱兮兮地温柔话语说完,蜘蛛女调转身姿,便转身欲寻找刚才啼哭的婴儿,阿七见机脑海尚在迟疑,还未来得及逃离,便被蜘蛛女尾部喷出的蜘蛛丝缠了个严严实实,就像一颗刚出蒸笼的人形粽子,依靠在墙上。

晚风越吹越冷,吹得阿七阵阵发寒。

夜除了空灵与恐怖,依然是一片无声,仿佛已经掉入一个无底深渊之中,任你如何挣扎,也是挣脱不出这命运的枷锁。

“小乖乖~你在哪里呀~乖宝宝~”

蜘蛛女视力尽毁,然而生物的本能听觉依然十分的敏锐,而那发出啼哭声的婴儿,仿佛也是在回应蜘蛛女的呼唤,啼哭声也是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嘹亮。

蜘蛛女缓慢地向着啼哭声的来源,慢慢爬去~

阿七被如冰蚕般的细丝缠绕,此刻也是明白了蜘蛛女刚才的冷笑,她是要找出那个婴儿在自己面前吃掉,让自己的恐惧来喂饱她的贪欲,来报复自己烧毁她双目的仇恨。

“该死的怪物!”愤怒的阿七握紧拳头,内心不禁大骂。骂完之后复而替那个婴儿惋惜,替自己感到惋惜。

阿七现在内心依然心存侥幸,思索着挣脱之法,这恐怕也是赌鬼身上唯一的优良品质,永远心存侥幸,永远死不认输,总是认为下一刻还有机会翻盘。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要活着总还是会有希望的,这婴儿的啼哭无异是阿七最后的生死砝码了,也算是上天最后赊给他的赌本,岂能辜负,阿七如是想。

在冷静的思考前,阿七长叹一口晦气,脑海中短暂地抱怨了这该死的命运,不但输了祖产,现在还被怪物追杀。

转念又为那小小婴儿感到一种感同身受的无奈与悲伤。

人会为他人而感到悲伤,总归还是好的,尽管悲伤不尽相同,这种心情却终是相似。

阿七自幼父母早亡,一人独自深山务农,不料某一日听闻老屋山脚有一富矿,承租与官家,以此小富一笔,便自此膨胀,飘飘然不知所以,于是在金陵买了豪宅一间,取一大家闺秀为妻,日子也算美满,终是想着苦尽甘来,不成想,不诚想,财富来的快,去的快,又某日,阿七结识员外一公子,被拉入酒楼赌坊,烟花之地,从此便是一路颓废至此。

思及此处,阿七不禁幡然醒悟,自己的一生何其荒唐,意外之财终是意外,曾经拥有着的一切,随着赌场里的吆喝声,转眼间飘散如烟~

也许自己刚才就不该反抗,老老实实地让这怪物吃了自己,这番拖延又连累了一名不知名的婴儿。

阿七心想,这婴儿出现在此地,年龄幼小,没有行动能力,连开口也是嚎啕大哭,这巷子又早已荒废,没有人家居住,想必是被父母遗弃的遗孤,不料不但没能盼到富贵人家的收留,反而要陪自己丧生与怪物之口,思及此,心痛。

眼看蜘蛛女已经来到了不断啼哭的婴儿的面前,用自己锐利如刀的蜘蛛脚化开婴儿身上的衣物,就像细心剥开一颗茶叶蛋的外壳,看着婴儿吹弹可破的肌肤,蜘蛛女的唾液已经流了一地,流下来的唾液漆黑墨绿,落地便将周遭腐蚀殆尽。

阿七身居深山多年,也曾打猎维持生计,蜘蛛毒牙咬破猎物然后将毒液灌入猎物体内将其消化溶解,这场景阿七也不止见过一次两次,然而自然界的优胜劣汰,阿七也只是看着也管不着,这次就不一样了。

好大的蜘蛛,好大的脸,好长的毒牙,偏偏猎物又是自己。

婴儿闭着眼,嚎啕而哭,浑然不觉逼近的危险,胖嘟嘟的脸,粉嫩被冻的微红的耳朵,小小的胸脯被暴露在冷风中。

毒牙即将触碰到婴儿小小的胸膛

谁能来救他?

是你还是我?

第五十八章 森罗奇境(3)

苦相佛陀现,双手龙蛇舞,左牵黄,右擎苍,森罗万象!

这是供奉在苦相佛陀寺庙正中大殿的雕像,威严隆重,佛陀闭眼不怒自威。

苦相佛陀寺建立于不知名年间,而苦相寺有三位住持,分别是法相无边,佛理无涯,公道无心。

无边,无涯,无心,三人。世人称之为三无大师。

三人样貌各异,性格各异,佛法见解各异,神通却都一般广大。

无边衣衫破烂,不修边幅,昂首垢面,长长居住于佛陀寺后山溪涧旁的山洞之中,不理世俗,不问世事。

而无涯则作为苦相寺的正义排位住持,每日接待名流官客,整日春风得意,红光满面。

无心则是三人中面容样貌最为年轻的一人,挂号住持师叔,不收徒,不朝拜,不讲经,得缘不修缘,偏偏爱种花。

二十三年,白昼,苦相佛陀寺外,后山,歇雨亭,三人品茶而坐。亭外潇潇雨歇~

无涯率先开口,嘴角带笑,缓缓说道,“二位,师兄师弟,时限将至,最多二十载有余,不知两位有何打算。”

无心淡淡回答,“无休无止,轮回一度而已。怕是森罗会再次出现。”

无边开口欲说些什么,突然间心中灵光一簇,手持佛印,将开口欲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沉默,一瞬间蔓延开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石桌上的茶飘着热气与茶香,风淡淡吹拂,溪涧旁有一排柳树,随风飘舞,与河边柳的飘逸所对应的是石亭中的三人,可惜三个人都没有头发,神情毅重如山。

什么是森罗?森罗相传是掌管自然的神明,既然是神,凡人自然高不可攀。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无涯掌中的一颗佛珠突然崩裂,三人神情微动。

无涯开口大笑,“看来我们三人还是做局外观者者好,天定下来的事,就有天来决定,这颗佛珠的毁灭象征着一颗希望的升起。让老夫来盘算一番。”

袈裟绣袍无风自动,无涯伸出右手做控鹤擎龙之状,一条小型金龙顺着右手的手臂盘旋至无涯的右手掌心中,而后金光乍现,金龙化作一个大大的卍字佛印,升上小亭正中,金光洒下,笼罩着整个石桌。

石桌上多了一处晦暗的小巷,巷子里有着一名正在啼哭的婴儿,而伴随着婴儿的身旁的,却并不是生母而是一只欲饱餐一顿的大蜘蛛。

无心见此情景,便欲出手,却看到一旁面带笑意的无涯,便疑惑开口,“师兄!意欲何为?”

“无他,静观其变。”怕是嫌弃雨声点点,无涯大袖一挥,天空立马拨开云雾见天明,阳光普照。其余二人并不稀奇。

“嗯”无边嗯了一声,便不再有动作,反而闭上了双眼,仿佛正在闭目养神。

就在蜘蛛女要一口吞下婴儿的瞬间,突然感到腹部受到重重一击,整个身子被踹倒了一旁,好一会才站稳身形。

可惜它现在看不到,不然一定会惊讶的张开嘴巴。

这个将它一脚踹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阿七。

此时的阿飞浑身冒火,倒不是因为修炼了什么神奇功法突然间大发神威,只是在一瞬之间,阿飞想到了蜘蛛女怕火,而绑着自己的蜘蛛丝理应可以用火焰烧断。

于是阿七松开手中紧握着的火折子与酒壶,就势重重坐下,用屁股坐破了酒壶,然后用嘴咬开了火折子,火焰便顺着酒壶中溢出的酒水蔓延开来,正是阿七想要的场景,于是阿七便裹着重重蜘蛛丝在这一小片火焰中来回翻滚,而后用力一挣,便从蜘蛛丝中解脱了出来。

从蜘蛛丝中解脱出来的阿七此刻再没有想着逃跑,一心只想救下那名婴儿,也许是一瞬间心头的执念令阿七的身体超越了自身极限,一脚便将蜘蛛女踹倒在了墙边。

阿七气喘吁吁,刚才从蜘蛛丝中奋力挣脱出来,而后又在千钧一发之际使出全身的气力踹出那一脚,现在整个人站着都十分艰难,感到虚脱。

即使如此,阿七的内心还是有着一种信念支撑着自己,不能倒下。

阿七抖掉身上还附着火焰的蜘蛛丝,弯腰伸手抱起地上的婴儿,看着婴儿圆润可爱的脸颊,阿七心中的勇气油然而起。

虽然这个婴儿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阿七却知道,现在这个无助的孩子只能依靠自己了。

一股火焰在阿七的内心升起,要活下去,带着这个孩子活下去。

就在阿七的双手怀抱着小婴儿,阿七突然发现婴儿的胸口有着微弱绿色荧光闪耀,充满了生机。

“你想活下去么,凡人?”一个冷漠冷淡偏女性的声音在阿七的内心响起。

“你是谁?”阿七诧异。

“我叫森罗,是你们人间的神,这个孩子与我有十分紧密的关系,他不能死,可惜他现在太小了,即使我用神力灌注进他的身体,也无法退却面前的怪物。凡人,如果我借你力量,你可以帮我解决掉那个大蜘蛛怪么?”

“求之不得!”阿七现在就像在深渊中突然听见上面有人说要扔下一条救命的绳索,当即兴奋答应。

“那么凡人,我就将力量借与你,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论结果如何,你一定要保密。”

“我答应你!”

阿七对着内心那个声音回答道,就在他答应的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片密林,密林之上是无数的星光,无穷无尽的生机充溢在心肺之间。

密林的幻觉像一块被打碎的镜子化作无数绿色的荧光围绕着阿七的身体,对面的蜘蛛女显然也感受到了阿七身上这不同寻常的变化。

就在蜘蛛女准备运作心法,化血煞之力为己用之时,它突然感觉到脚底的土地有着轰隆蠕动之声,下一秒,无数种子化作硬木,就像无数根由地底刺出的长枪,将蜘蛛女的身体瞬间洞穿。

蜘蛛女墨绿的血液顺着枝条流向地面,发出恶臭的味道,而蜘蛛女在短暂的挣扎后也失去了生的气息。落入死亡怀抱。

“麻烦已经解决了,我要陷入沉睡了。凡人,我希望你能再答应我一件事,这个孩子身负重大的使命,请你照顾好他,谢谢~”

“喂喂,你别沉睡啊,我怎么照顾他?”就在阿七赶忙追问的时候,那个声音已经没有的回应。

苦相佛陀寺,后山,石亭,看完小巷里的光景,无心大师没有言语,起身便走。

无边依旧在面目养神,似在思索,又似依旧睡着。

无涯笑问道,“师弟,何处去?”

无心冷漠回答,“收徒,一大一小。”

从那一天之后,寺庙里多了一大一小两个光头,大的叫七绝,小的叫花海。

长大后的花海并不知道自己入寺庙之前的这些故事,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己是和七绝师叔一起入得苦相寺。

虽然是同一天入得寺庙,可是当时花海只不过是个婴儿,便在寺庙寄养长大,由阿七先拜入无心门下,法号七绝。

而花海也是由阿七一手照顾成长,二人感情亦师亦父。

这森罗法印也是由七绝传授给花海,而且七绝曾经对花海特意叮嘱,森罗法印不到万不得已,勿要使用。

花海问为什么?

七绝只是小声地丢了三个字,“折寿的”

之后花海便很少使用森罗法印里的招式了。

花海面色严峻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尊凶煞饿狼,想起七绝对自己说的话,想不到这万不得已的一天来的比想象中要快啊。

大敌当前,哪容得片刻犹豫。

花海手中的法印准备完毕,大喝一声,“森罗奇境,再临!”

第五十九章 九玄一剑(中)

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血腥气味,弥漫开来。

地上已经倒下了几具尸体,勾吴,阁老大等人,偏偏叶寒没有倒下,因为倒下的人是再也站不起来了,倒下的人都是死人,而叶寒还活着,所以他又爬了起来。

众人皆十分诧异,叶寒居然能够在那巨大的灵力冲击之下重新站了起来,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渍,顺手把腰间的玉佩扯下,丢到了吴小仙面前,神色淡漠地开口道,“帮我保管一下。”

吴小仙眼见叶寒丢过来一块阴阳鱼的玉佩,赶忙伸手去接,当手掌接触到玉佩的一瞬间,感受到一种十分熟悉的触感来自灵魂的波动涟漪,然而只是一瞬间,吴小仙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本能地对着叶寒,顺从地点头“嗯”了一声。

众人十分诧异,只有花海并不惊讶,就在阴三的狼头冲向叶寒的身体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很清脆的一声破裂声,就是一块镜子破裂的清脆响声。

在那生死危机的关头,叶寒使用了八阵图中的第二件神器,皓天明镜,镜花水月,镜中分身。

在危急一刻,躲过了致命一击,而皓天镜也因此留下了一个小的缺口,毕竟皓天镜并不是防御类的神器。八阵图中真正的防御类神器,以叶寒现在的灵魂力修为完全没有办法驱动,只能使用皓天镜躲过这一击。

而后叶寒就撞的倒飞了出去,口吐鲜血,看起来十分惨烈,但是花海离得最近,他看到了在阴三攻击来临的一瞬间,叶寒周身的空间产生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波动,正是这种诡异的波动卸去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花海推断眼前这个深藏不漏的小子,一定有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法,躲过了刚才那猛烈的一击。

至于细节,花海和尚并没有去细想,每个人都会有秘密,谁没有呢?

眼前的敌人已经够棘手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花海大力呼喊一声,“小友,你还撑得住吧!”

叶寒撇过清冷的一眼,“死不了!放心。”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花海,阴三以及只能看到叶寒背影的众人都发觉叶寒身上的气质变得无比沉稳冷静,甚至冷静的有些可怕。

看到叶寒的眼神,花海的内心反而像放下一块石头,这种眼神是强者的眼神,还好眼前的小子并不是敌人那边的。

不过这小子身上真的是有着许多秘密啊,让人完全琢磨不透,花海内心暗自思忖,只一刹那,便又将心神放在了阴三身上。

阴三一击不中,不怒反笑,“你用了很神奇的法子躲过了刚才的一击,但是你我实力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我不知道你之前是如何隐藏的,居然能够让自身的灵力波动完全消失,我一度以为你只是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一个废物,渣渣。看来是我大意了,不过你现在展露出的灵力也不过才战之灵九阶,在我的眼里和倒在地上的废物依然没有区别,哈哈哈哈`~”

“你现在连战灵都没有成型吧,拿什么和我斗,我甚至不用动手就可以将你碾杀!”阴三再次排查了一遍叶寒周身的灵力波动,确定才战之灵九阶的水准,对于狼魁阴三而言战王之下的境界都是渣,何况叶寒这种渣中渣,然而就是这个不起眼的渣子,居然已经躲过了自己两次攻击,传出去那多丢人,阴三环视看了一下剩余的众人,心中下了一个愉快的决定,“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阴三巨大的狼头,发出一声嚎叫,“啊呜~”,碧绿色的瞳仁望着月光,周遭火光未灭,映照着这巨大的怪物阴影,也映在众人恐惧的心头。

充盈的血煞之气围绕着狼魁阴三的身体,阴三四肢着地,不但狼头变的更加硕大,四肢也被血煞之气围绕,化作血脉肉身,巨大的狼爪从狼掌中伸出,在殷红的月光下,十分渗人恐怖。

“这怪物又变化了!”翼火蛇扶着奎木狼,惊恐地看着阴三的二阶变化,若说之前阴三只是化作一个巨大的狼头,那么现在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一条真真正正,嗜血恐怖的血月妖狼。

身高三丈,碧绿眸子,透着凶光,一张血盆大口,随意的叼起阁老大的尸体往空中一抛,正落口中,伴随着一阵令旁观者恶心反胃的咀嚼声,阴三一口咽下,打出一个嗝,大笑道,“开胃~我要吃了你们。一个不剩。”

眼看阴三的身形又一次发生改变,叶寒的内心也有些许震撼,不禁想起,“若是从前何惧之有”。

只是时过境迁,面前这一关是着实难办了。

叶寒只能一边牵制一边想办法,对着身边的花海大声喊道,“和尚你的大招准备好了没有!”

本来欲向着叶寒袭杀而来的阴三,听见叶寒的话语,瞬间将目光锁定了正在变换法印的花海,花海和尚闻言一惊,心中一句叫骂,“不是你小子负责牵制么,怎么把仇恨拉我身上来了。”

心中叫骂是叫骂,花海的脸上却是浮现一抹浅笑,这小子的时机可把握的正好,自己刚刚完成法印,正准备找个绝佳时机对阴三释放,没想到已经被这小子察觉了。

阴三由于叶寒的话语,转换目标庞大的身躯夹杂着肉眼可见的猩红血煞气息,化作无数猎刃刀锋,向着花海冲来。

“来的正好!”花海知道阴三这一刻是真正的自投罗网了。

“十步,九步,三步,两步,一步!”花海和尚心中默数着阴三冲进来的步伐,狂野暴躁气息扑面而来。

宛如一阵狂风,最后一步,花海手中的法印急速变幻,最后一个充满自然生机的卍字印出现在花海“一步登天!森罗幻境!万界花海!临!”

花海重重一掌拍在阴三巨大的狼额头上,这一击之力居然将阴三拍得踉跄倒地。阴三感到周遭的事物都开始摇晃,四肢勉强支撑着自身的巨大躯体,不让自己倒下。

这一击只是前奏,花海和尚借里跃入空中,佛珠挥洒,化作无数绿色荧光,犹如春风化雨,将整个山林的余火熄灭,荧光将众人全部笼罩其中,疲惫的叶寒等人沐浴到这荧光春雨,感到内心一阵舒畅,身上的疼痛疲劳亦是缓解不少。

被火焰烧焦的树木犹如焕发新生,嫩绿的枝丫从烧焦的残枝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着,不多一时,整个山顶都开满了比阴三魔狼身躯还要庞大的巨型花朵,在不断摇曳,连微弱的月光都被遮盖。

花海法印变化,一手指出,阴三的脚下便有一个种子破土而出,将狼魁阴三顶入半空之中,东南西北是个方位的巨型花朵同时咬向阴三,阴三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连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已,一向擅长嗜血肉搏的狼王,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花里胡哨的法术流派。

众人瞧见,花海召唤出巨大的花苞将阴三包裹其中,愤怒的妖狼在其中左冲右撞,皆是精神一震,只有花海知道,这花苞并不能坚持多久。

由于阴三在花苞内冲撞的力量每一击都是沉重无比,花海心中呢喃佛经,不多时,还是一口鲜血喷出。

就在众人的希望即将再次落下时,叶寒自顾自向着花苞走去,仅仅甩给众人一句话语,“我有一剑!可破万法!”

第六十章 九玄一剑(下)

一双如同黑洞一般诡异、深邃的眼眸,透射着无所畏惧,叶寒直视着不停蠕动的巨大花苞。

突然间,他猛然一震,回头对着吴小仙的方位喊道,“用乾坤借法,唤我真身”。

木然不知所措的吴小仙突然感觉到一股灵魂的吸扯里,自手掌处传来,吴小仙低头张开手中紧握的双鱼玉佩,看见黑白色的光纹在飞速流转,就像一个小型黑洞,让她目眩神迷,就在吴小仙本能性地想反抗这股吸力,脑海中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同于叶寒刚才清冷的嗓音,一个贱兮兮带着三分调笑的声音让她无比安心,“你休息一会,剩下的交给我吧,把你的身躯借我一用~”

众人并没有看到这般变化,只见吴小仙昂然起身,紧了紧拳头,扭了扭脖子,旋即对着花海大师调笑道,“和尚你不行啊,这才多久你就吐血了,一点都不持久嘛。”

花海被吴小仙这一句话怼的无言,只好低声说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莫要顽皮了~”

此时叶双利用双鱼玉佩短暂地驱使着吴小仙的,感受着吴小仙血脉中流淌着的熟悉感,叶双再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就是蕴含着本源天师之力的血脉。

能够将天师道法与符咒威力发挥到极致的血脉之力。

这股血脉之力有着一个现世不为人知的名字,极品天师。

而此时的吴小仙正在玉佩中一个黑暗封闭的空间,就在她想大声呼救之时,仿佛上天在响应她内心的期许,一道亮光从头顶投射下来,玉佩内黑暗封闭的被打开了一道透明的天窗。

吴小仙看到了天窗外的众人和放大版的自己,就在她不知所措间,放大版的自己突然低头对她说道,“安心,只是借用一下,很快会还你的啦,你就躺着看好戏好了~嘻嘻~”这贱兮兮的嗓音,吴小仙顿时明白了是她那个混账师傅搞的鬼,可是那个高冷般的叶寒又是怎么回事,这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

叶双原地蹦了蹦,跳了跳,一套完整的热身动作下来,众人皆疑惑。

叶寒语气带着无奈,忍不住催促道,“你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马上,马上!各位看官,各位观众,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大型天师做法现场,免费教学,看好了!”最后几句是叶双对着玉佩里的吴小仙说道的。

叶寒用脚勾起地上吴小仙随身的布袋,抛向空中,里面的东西淋淋洒洒,掉落出来,叶双眼疾手快,右手于半空之中抓住一只狼毫笔,左手抄起那本《天师道》的古籍。

古籍悬于叶双胸前,泛出淡淡金光,透射着无尽的威严与庄重。

花海和尚感受到这股力量,内心深处的某一处也被牵动,就像一块小石子被丢入池塘,泛起一圈涟漪,不过很快就平复。花海只是诧异这种手法,没有深究,看来有秘密不止叶寒小友一人啊,世界真大,有机会,我该出门多转转,花海如是想。

无风而动,古籍被无形之手翻到有着晦涩图解的一页,叶双咬破指间,一滴精血自指间涌出,融入这泛黄的书页之中,霎时间,金光大振,浩然之气源源不断自书页扩散开来。

叶双右手并作剑指,嘴巴叼着狼毫笔,在空中不断勾画法印,法印勾画到大半,叶双吐出嘴中狼毫,狼毫笔沾血为墨,直射叶寒的后背。

伴随着叶双法印的不断勾画,叶寒感觉到背后一股熟悉的力量正在被唤醒。

一个巨大的人形身影慢慢在叶寒的背后凝聚,只见其形,由虚如实,头戴紫金冠,一席黑发,鬓微霜,面如冠玉,身形伟岸,英武不凡,身披高贵的紫绣云袍,飘然如云山深处而来,遗世独立的仙人做派。

伴随着仙人的慢慢成形,叶双口中呢喃口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如天雷之音,缓缓自丹田送出,“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九天九地!九玄真君!”

“临!”叶双大喝出声。

九玄的真身终于凝聚成型,浩瀚如海的威压让围观的众人不禁匍匐在地。

哪怕是目前仍被困于花苞内的狼魁阴三也感到一种本能的恐惧逃避,那是一种来自天神的威压,天神的气息。

伴随着叶双的动作,叶寒此时也是没有半分保留,在众目睽睽之下,祭出了皓天镜,“皓天明镜!水月镜花!”

叶寒头顶的皓天镜不断旋转,而后幻化做一柄青锋宝剑,归于九玄真君之手,这是皓天镜诸多功用的其中一种,能够投射天地灵宝法器的幻影,虽然功效不如原物,然威力也有十之八九。

叶寒此处利用皓天镜幻化的便是九玄的佩剑,天问!向天问道!

天问在手,九玄睁开紧闭的双眼,天雷之威自双眼雷霆激射,九玄感受到一种规则的制约,作为天上神,本能地便欲反抗。

直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叶寒的嗓音透射着原始的吸引力,“九玄归位!”

九玄感受到了,嘴角泛起一抹淡笑,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道残念。

浩瀚如海的威压伴随着九玄的巨大身躯进入叶寒的体内,天问也化作同等大小被叶寒握于手中。

九玄真君的威压暂时消失了,然而众人看着眼前少年的背影,心中都已明白。

这一刻,叶寒就是神!

被花苞遮挡了视野,并不知道外界变化的狼魁阴三自感觉到突然出现的神之气息又突然消失了,极致的压迫让它十分难受,于是在这种压迫力的反弹之下,阴三体内的血煞之力爆发,一口气冲破了花海的森罗花海。

阴三怒极,浑身血色经脉暴起,恐怖的獠牙利爪透着阴寒。

还没有重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巨狼身形的阴三便看到天空中悬浮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阴三心中暗骂,又是那该死的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

叶寒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持剑指天,衣摆无风而动,宛若天神下凡,神威凝然。

阴三内心的想法仿佛已经被叶寒洞穿,薄唇蓄着一抹肆意,深眸邪魅诡异。叶寒冰冷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干脆“本座没有花样,只有一剑,这一剑,上可斩天,下可除魔,一剑挥下,万魔退却,万法破灭!你可敢接!”

巨狼阴三盛怒之极,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一个黄口小儿接二连三挑衅,脱口而出,“我有何不敢!”

“痛快!”叶寒只是缓缓将天问抛于空中,右手并作剑指,全身浩瀚之威全部凝聚于剑身而下。

这一剑之威能,巨响炸裂,整个关凤山都为之颤抖。

伴随着山体的剧烈颤抖,在暗无天日的地底,红发男子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笑意

小丑

有一天,小丑在表演,

观众席上一对情侣在吵架,

小丑走了过来,

做了很多动作逗女孩子开心,

最后女孩笑了,

小丑表演完后,

坐在化妆台前眼泪掉了下来。

你是我曾经的宝贝,

我怎么舍得让你哭。

笑过后的女孩

也躲在椅子后面哭了,

我是你曾经最爱的宝贝,

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第六十一章 邪凰问世

天问,又名问天之剑,自上而下,一往无前,天下无人能挡其威。

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叶寒剑指挥动,巨大的凌虚剑气,由虚化实,澎湃灵气不断汇聚,剑锋直指阴三而去。

清澈的眼中没有杀意,却轻易地发出了这一式必杀之剑!令旁人不寒而栗。

叶寒眼眸幽深如古潭,一抹戏谑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可还顶得住?”

狼魁阴三此时已无力开口,巨大的剑气威压自上而下,将他完全笼罩,无处闪躲,携带着不容置疑的天神威压,这是阴三最讨厌的气息,不禁让他想起来当初被十八路天神组追杀的过往,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种气息。阴三开始慌了。

飞速如闪电,战意,杀意,神威!

一剑回天!

巨大的爆炸声响,将方圆的巨石树木掩埋,只听见阴三最后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哀嚎,便没有动静。

而后,出乎众人意料,一声嘹亮的凤吟声响起

在凤吟声响起的同时,上古太清宫长情殿,一位面如冠玉的青年,嘴角带笑,缓缓睁眼,气质如兰,不紧不慢吐出一口仙韵,“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黑暗无界的空间,地狱的深渊。

拥有着火焰之心的男子,感受到了上方那惊天的神威与战意,囚禁着他的锁链开始发出嗡鸣之声不断。

世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一个广为流传而动听的故事,我曾经只听一个人说过,也只和一个人讲过。

从前,有一座圆音寺,每天都有许多人上香拜佛,香火很旺。在圆音寺庙前的横梁上有个蜘蛛结了张网,由于每天都受到香火和虔诚的祭拜的熏托,蛛蛛便有了佛性。经过了一千多年的修炼,蛛蛛佛性增加了不少。

忽然有一天,佛主光临了圆音寺,看见这里香火甚旺,十分高兴。离开寺庙的时候,不轻易间地抬头,看见了横梁上的蛛蛛。佛主停下来,问这只蜘蛛:“你我相见总算是有缘,我来问你个问题,看你修炼了这一千多年来,有什么真知拙见。怎么样?”蜘蛛遇见佛主很是高兴,连忙答应了。佛主问到:“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了想,回答到:“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点了点头,离开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千年的光景,蜘蛛依旧在圆音寺的横梁上修炼,它的佛性大增。一日,佛主又来到寺前,对蜘蛛说道:“你可还好,一千年前的那个问题,你可有什么更深的认识吗?”蜘蛛说:“我觉得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你再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

又过了一千年,有一天,刮起了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着甘露,见它晶莹透亮,很漂亮,顿生喜爱之意。蜘蛛每天看着甘露很开心,它觉得这是三千年来最开心的几天。突然,又刮起了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觉得失去了什么,感到很寂寞和难过。这时佛主又来了,问蜘蛛:“蜘蛛这一千年,你可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到了甘露,对佛主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我让你到人间走一朝吧。”

就这样,蜘蛛投胎到了一个官宦家庭,成了一个富家小姐,父母为她取了个名字叫蛛儿。一晃,蛛儿到了十六岁了,已经成了个婀娜多姿的少女,长的十分漂亮,楚楚动人。

这一日,新科状元郎甘鹿中士,皇帝决定在后花园为他举行庆功宴席。来了许多妙龄少女,包括蛛儿,还有皇帝的小公主长风公主。状元郎在席间表演诗词歌赋,大献才艺,在场的少女无一不被他折倒。但蛛儿一点也不紧张和吃醋,因为她知道,这是佛主赐予她的姻缘。

过了些日子,说来很巧,蛛儿陪同母亲上香拜佛的时候,正好甘鹿也陪同母亲而来。上完香拜过佛,二位长者在一边说上了话。蛛儿和甘鹿便来到走廊上聊天,蛛儿很开心,终于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但是甘鹿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喜爱。蛛儿对甘鹿说:“你难道不曾记得十六年前,圆音寺的蜘蛛网上的事情了吗?”甘鹿很诧异,说:“蛛儿姑娘,你漂亮,也很讨人喜欢,但你想象力未免丰富了一点吧。”说罢,和母亲离开了。

蛛儿回到家,心想,佛主既然安排了这场姻缘,为何不让他记得那件事,甘鹿为何对我没有一点的感觉?

几天后,皇帝下召,命新科状元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蛛儿和太子芝草完婚。这一消息对蛛儿如同晴空霹雳,她怎么也想不同,佛主竟然这样对她。几日来,她不吃不喝,穷究急思,灵魂就将出壳,生命危在旦夕。太子芝草知道了,急忙赶来,扑倒在床边,对奄奄一息的蛛儿说道:“那日,在后花园众姑娘中,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应。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也就不活了。”说着就拿起了宝剑准备自刎。

就在这时,佛主来了,他对快要出壳的蛛儿灵魂说:“蜘蛛,你可曾想过,甘露(甘鹿)是由谁带到你这里来的呢?是风(长风公主)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对你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当年圆音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了你三千年,但你却从没有低下头看过它。蜘蛛,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听了这些真相之后,好象一下子大彻大悟了,她对佛主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刚说完,佛主就离开了,蛛儿的灵魂也回位了,睁开眼睛,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芝草,她马上打落宝剑,和太子深深的抱着……

故事结束了,你能领会蛛儿最后一刻的所说的话吗?“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

人生如梦,岁月无情,蓦然回首,才发现人活着是一种心情,穷也好,富也好,得也好,失也好,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惟有爱一个人的心情久久存留,愈久弥珍

叶寒的剑破开了邪凰身上的枷锁,心中的枷锁却无人可破,失去的毕竟已经永远失去,剩下的只有报复和毁灭。

“我邪凰赤兰,逆天而行,佛挡杀佛,神挡杀人!”

魔神出世,逾期一千一百五十二年,这一日,神火重现于天。

第六十二章 狐尾

天有红日,阳光普照,这本不是个艳丽的天,却因艳丽的人儿而变得艳丽无比。

有些人注定就有改变上天的能力,那么命运呢?

命运是否能改变?宿命如果逃避了,又由谁来替自己完成?

一切终究都是逃不了的,只能勇敢面对,犹豫就会败北。

这一刻,叶寒没有半分犹豫

叶寒,不,准确来说,是九玄。

九玄的剑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剑,浩然正气凝聚剑身如长虹贯日,璀璨夺目。

在这漆黑的夜,惨淡的月光哪能与其争辉。

这一刻,叶寒就是整个天地间最亮的仔。

最亮的仔配最亮的剑,低头不见抬头见。

阴三一抬头便看见了这把天地间最亮的剑,阴三无话可说,亦无处可躲。

剑气贯穿万物,透过了阴三的身体,直射向地心深处,轰天巨响,是九玄的愤怒,亦是神的愤怒。

九玄一剑,万法破灭!

九玄微微蹙眉,收剑而立,目光中带着一丝诧异。

余烟散尽,刚才九玄招式动作不大,但是一剑回天既出,周围顿时狂风乱舞,天际雷霆响彻,众人为了不被波及,纷纷躲入花海用全力编织的花海硬木结界之内,唐果,金三月半,唐凝秋这些小辈哪里见过这种排面,心中震撼,目瞪口呆。

这一刻,九玄收招,乌云散尽,狂风止息,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远远看去,叶寒仿佛依旧只是那个身形单薄目光清冷的少年。

只是,在座的众人中再也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匹狼,一只妖胆敢与少年为敌。

在座的没有,不代表在下没有,在下并非天之下,而是九幽之下,黄泉之下,地狱之下,关凤山之下!

浩瀚剑压收于体内,叶寒平复了气海的呼吸节奏,太长时间没有动用神威之力,仓促间动用问天九式,还是有些气海翻涌,叶寒本以为这一世都不会再用到,这一次大敌当前,竟是被逼着亮出了底牌,可惜对手却是不争气,让众人甚至叶寒自己都有了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既视感。

待得尘归尘,土归土,四野清静,众人定睛一看,除了花海和尚用法力编织的花海结界,周围的巨石碎屑,都在剑压之下,化作齑粉,阴三原来所在的地方已经被捅出了深不见底一万道剑痕。

这究竟是一剑,还是一万剑!

比起一万道剑痕,九玄更诧异的是原地并没有阴三的尸骸,只有一条原本雪白亮丽,此刻却被剑气搅的四分五裂破破烂烂的狐狸尾巴。

“断尾求生?”九玄内心还是感到新奇与诧异的,是自己太久没有获取新知识,被时代抛弃了么,这里的狼妖都已经进化出九尾狐的本命技能了?

“让他跑了么?”花海看着这一节七零八落的雪白狐尾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这条尾巴并不是阴三的,它的主人叫白雪。

白雪的白,白雪的雪,白雪一样的绒毛,白雪一样的眼眸,白雪一样的心灵。

雪下得那么白,白雪却已经不在。

另一方世界,多年以前,多少年啊,没有人去铭记,就像史书不会去记载一匹狼和狐狸相爱的故事,只会记载王的功名和人的故事。

天荡山有个王,很久以前是没有的。

“自从天荡山有了王,从此群妖不敢入庙堂。

自从天荡山有了王,过路的官差扔钱粮。

自从天荡山有了王,白雪也会做红娘。”

这是王模仿路过的诗人手笔写给白雪的诗,毕竟王只是王,不是诗人,白雪也不是评论家。

于是当狼王将这首自认为很不错的诗念给白雪听的时候,白雪眨着灵动的眼眸笑着问它,“什么是红娘啊?”

狼王用它当时还不是很发达的大脑,认真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很认真地回答白雪,“红娘,红娘,就是身披红色嫁衣的新娘啊,如果我做了天荡山的王,那我就要你来做我的新娘,你可愿意?”

那一夜,月光皎洁,甜如蜜,白如雪。

那时候王非王,却许下了王的承诺,这是王的气量。

王后来有了名字。

王的名字叫阴三,他不是人,他是一匹狼,所以他的故事只会被记载在《群妖志》,作为道士们,除妖捉鬼,趋福避凶的指南。

王被追杀,却从不逃亡,也许死亡是更好的解脱,只是王不允许自己死的窝囊,这是来自骨子里的尊严。

这样的观念最终还是发生了改变,九头妖王让他重新燃起活着的希望,只为了轮回之中再看她一眼。

阴三现在躲在不远处,眼神里是仇恨和痛苦,那条狐尾是白雪给他的礼物,记忆回溯到那一夜,白雪的话语带着兰花香气依旧清晰如昨,还在耳边回荡,“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这三个字就像白雪的名字,曾经是他活着的希望与支撑,如今却变成了一个魔咒,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魔咒。

久远之前,也许百年,也许千年。

那个时候,阴三还只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对于时间是没有准确的观念的。

阴三和白雪相识于从北邙山到天荡山的茫茫雪原之上。

北邙山本是一方福地,却遭受天劫,阴三漫无目的地逃难,终于在饥渴与疲劳的双重侵蚀下,重重地倒了下去,倒在了北邙山外万里雪原中。

“醒醒醒醒快醒醒”昏迷中的阴三感觉到有人在用大尾巴抽自己,阴三还没有睁开眼心中便已经在叫骂,“是哪个小狼崽子怎么不识好歹,我一定要抽回去。”

阴三靠着心中这莫名的怒火强忍着睁开疲惫不堪的眼皮,浑浊的碧绿狼瞳,浑浑噩噩只看到白茫茫一片,根本没有看到一个狼崽子在身边,就在阴三诧异自己是不是饿久了,产生了被打的幻觉,又是两下芒扫扑面而来。

这大尾巴的厚实打击感,阴三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这不是幻觉,阴三振奋了精神,定睛一看,终于是看清了,原来是一条,不对,是两条,两条雪白雪白的大尾巴,在来回抽自己。

“我是雪原里的一只雪狐,如果你愿意保护我逃过天敌的追杀,我可以带你走出雪原,你可愿意?”

那时候的回答,阴三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第一眼看见雪,就像饿狼看见一大堆白花花的肉,,毕竟他是真的很饿很饿,饥饿无比的他真想大咬一口。

他刚想站立起来,气力不继,又很快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于是他很快便妥协了。

只是那一天,他跟在雪的后面,看着那两条摇晃的狐狸尾巴,心中恶狠狠地道,“总有一天我要吃了你!”,很快自己肚子的饥饿叫声便宣告了这个计划的不可能,于是阴三只能心中默默叹气。

一狼一狐的足迹互相陪伴,横跨了三千里的雪原,一路上都是白雪在前,于是阴三总是情不自禁地盯着白雪的尾巴走,,以至于每晚做梦都会梦到两条白花花的大尾巴在自己面前扫来扫去,晃来晃去。

终于有一天阴三脱口而出这样一句不经思考的话语,“雪,你的尾巴好美,可以送我一条么?”

第六十三章 神屠

舍弃了挚爱的尾巴,阴三躲过了致命的一剑。

这一剑,阴三发誓,不共戴天。

九玄动用神识,扫描方圆百里。

阴三的身影顿时无所遁形,于是破破烂烂的阴三大笑着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此时整个关凤山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却又清脆无比的凤吟,一道火柱自地底突破山脉,突破地表,直冲云霄。

其威势丝毫不弱于九玄真君刚才的一剑回天。

“小心,地底有东西!散开!和尚,带人!”九玄刚用神识扫视周围上下左右百里,只有阴三的身影,那么这道火柱必然来自底下百里更深处,经过百里土层的缓冲还有如此威能,其存在不可小视。连忙疾呼出声提醒众人。

正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九玄的眉头紧皱,注视着一丈外的这冲天火柱。即使距离一丈,九玄也能感受到这炽烈的高温烘烤着自己的皮肤,赶忙以灵力化为屏障遮挡,顺势左手并指为剑,断却天问一角,化为皓天镜碎片笼罩花海等人。

火柱威能持续爆裂,已经有百年树木般粗壮,表面附着盘旋青红黑三色火焰。

“轰!”火焰巨柱浓缩成圆球,在天空中炸响,如同小型太阳炸裂,残火飞溅。

余火冷却消散,余温仍在,众人哪怕是在皓天镜碎片结界的庇护下,依然感觉口渴脱水,头晕眼花,嘴唇干裂。

一道身着黑凤云纹,破碎衣袍的男子,裸露在外的身体犹如花岗石雕刻的一般坚毅,美丽。

巨大的火翼在他的背后舒展开来,每一根羽毛上都附着流淌着熔浆般的烈焰。

披头散发,半垂着头,火红的头发悬于半空,将面容全部遮挡,仿佛依旧有着无形的枷锁将他悬挂于空中,将他拘禁。

千年前的战神,千年后的杀神!

邪凰赤兰,重见天日!

这一天是梵云国天元一千五百三十二年五月初八,叶寒来到金陵云游的第五天。

波涛,无尽的命运漩涡,互相吸引,抗拒,排斥

命运终究还是让他们走在对立面。

叶寒与赤兰,九玄与邪凰!

这是宿命,避无可避。

看到自火光中出现的人影

“你是什么人?”九玄叶寒低沉的声音问道。

“蝼蚁安可知吾名”面对叶寒的提问,赤兰被囚禁千年,本已不习惯说话,如砂纸磨地的低哑嗓音,低沉的嗓音带着冰冷回答。

“浮游亦可憾青天!不知你意欲何为?”九玄并没有在乎对方的轻视,说实话叶寒此时并不想再与这样的存在一战,并不是畏惧,乾坤借法,与皓天化形都有着时间限制,久战不利,而面前之人并不想能够快速取胜之人。

“乌岽山何在?”

“不在了!”此时大声回答赤兰的是刚刚躲在一旁的阴三。

赤兰冷冷撇了阴三一样,阴三便觉得内心一阵火焰沸腾燃烧,似乎要将自己撕裂。

赤兰复而问道“凤凰何在?”

“不在了!”又是一声大声的回答,阴三的胸口感觉要被融化了,仅仅只是被赤兰的目光锁定。

“这世间还剩下什么?”赤兰问。

“人,肮脏丑陋,自私自利,苟且营生的人!”阴三答。

“为什么?”赤兰问。

“因为丑陋的永远活到最后!你我,不是么?”阴三答而反问。

“你很了解我?”赤兰复问。

“我并不了解你,但是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阴三自信答。

“哈哈哈哈,狂妄之极,小狼崽!”赤兰大笑,声音沙哑。

“我要你帮我杀了他们。”阴三指向叶寒众人。

“我为什么要帮你?”赤兰问。

“因为你也需要我帮你。”阴三答。

“帮我什么?”赤兰问。

“神火重现于天!”阴三答。

“神火?凤族神火,朱雀之火?”叶寒忍不住插话。

“杀谁?”赤兰问。

“他!”阴三怒指叶寒。

“如此简单?”赤兰笑。

“如此简单”阴三恨道。

“不堪一”赤兰话语未落,人影已消失在原地,蹙呼间出现在叶寒的面前,一拳平淡击出,不急不缓。

“击!”刚才赤兰移动动作太快,叶寒即使依仗九玄之力依旧没能看清,看到赤兰出现在自己面前,亦是吃惊,本能性提剑而挡,赤兰的拳头轰击在天问剑身,留下一个烧红的拳印,而恐怖的力道亦沿着剑身传递到叶寒身上,火力霸道之极,叶寒应声被击飞,身上的衣物也比火力引燃。

叶寒在空中被击飞十丈有余才稳住身形,气血上涌,喉咙有着一丝血腥甜。

仅仅只是一击,便已经将九玄真君附体的叶寒击伤。

“啪啪啪!很好!”邪凰赤兰并没有追击,反而鼓起掌来,似乎在看着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跌倒了,又倔强的站了起来,而赤兰就像大人在一旁鼓励他继续向前走。

这无疑是种嘲讽!

叶双看着天上的叶寒与赤兰,神仙打架场面,眼神中有着复杂的神情流动。

心中暗暗担心道,“这会怕是顶不住啊,要不找机会跑路吧,君子报仇,一百年拉钩上吊。”

赤兰干瘪的薄唇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你会死在我手上,但是我今天不会杀你,你太弱了,即使你的剑能够破开地下的囚龙锁,你和我还是有着莫大的差距。如果我没看错,你现在的力量也是借来的,并不长久,这样的你,不值得我杀。我还没有玩得尽兴。你甚至伤不到我分毫!”

“那可未必!我有一刀一剑,你见过了我的一剑,不妨再来看看我的一刀。”叶寒扯掉燃火的上衣,露出消瘦干练的身躯,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背后的八阵图隐隐闪耀。

“如果你这一刀能伤到我,我便不再出手,否则,除了你还有玩乐的价值,其他人全部都要死!”这里赤兰指的当然是在场的吴小仙,花海,金三月半,奎木狼,翼火蛇,唐果,唐凝秋等人。

“那在下的这一刀,你可要接好了!”叶寒话语既出,叶双心中便以明白,叶寒又准备用出魔刀神屠的舍命攻击。

神屠,当初魔界之主,帝江的武器,横扫三界,神挡杀神,一刀之威,万夫莫敌。

神兽堕入魔道,神明却手持屠刀,岂非可笑可笑。

第六十三章 神屠

舍弃了挚爱的尾巴,阴三躲过了致命的一剑。

这一剑,阴三发誓,不共戴天。

九玄动用神识,扫描方圆百里。

阴三的身影顿时无所遁形,于是破破烂烂的阴三大笑着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此时整个关凤山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却又清脆无比的凤吟,一道火柱自地底突破山脉,突破地表,直冲云霄。

其威势丝毫不弱于九玄真君刚才的一剑回天。

“小心,地底有东西!散开!和尚,带人!”九玄刚用神识扫视周围上下左右百里,只有阴三的身影,那么这道火柱必然来自底下百里更深处,经过百里土层的缓冲还有如此威能,其存在不可小视。连忙疾呼出声提醒众人。

正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九玄的眉头紧皱,注视着一丈外的这冲天火柱。即使距离一丈,九玄也能感受到这炽烈的高温烘烤着自己的皮肤,赶忙以灵力化为屏障遮挡,顺势左手并指为剑,断却天问一角,化为皓天镜碎片笼罩花海等人。

火柱威能持续爆裂,已经有百年树木般粗壮,表面附着盘旋青红黑三色火焰。

“轰!”火焰巨柱浓缩成圆球,在天空中炸响,如同小型太阳炸裂,残火飞溅。

余火冷却消散,余温仍在,众人哪怕是在皓天镜碎片结界的庇护下,依然感觉口渴脱水,头晕眼花,嘴唇干裂。

一道身着黑凤云纹,破碎衣袍的男子,裸露在外的身体犹如花岗石雕刻的一般坚毅,美丽。

巨大的火翼在他的背后舒展开来,每一根羽毛上都附着流淌着熔浆般的烈焰。

披头散发,半垂着头,火红的头发悬于半空,将面容全部遮挡,仿佛依旧有着无形的枷锁将他悬挂于空中,将他拘禁。

千年前的战神,千年后的杀神!

邪凰赤兰,重见天日!

这一天是梵云国天元一千五百三十二年五月初八,叶寒来到金陵云游的第五天。

波涛,无尽的命运漩涡,互相吸引,抗拒,排斥

命运终究还是让他们走在对立面。

叶寒与赤兰,九玄与邪凰!

这是宿命,避无可避。

看到自火光中出现的人影

“你是什么人?”九玄叶寒低沉的声音问道。

“蝼蚁安可知吾名”面对叶寒的提问,赤兰被囚禁千年,本已不习惯说话,如砂纸磨地的低哑嗓音,低沉的嗓音带着冰冷回答。

“浮游亦可憾青天!不知你意欲何为?”九玄并没有在乎对方的轻视,说实话叶寒此时并不想再与这样的存在一战,并不是畏惧,乾坤借法,与皓天化形都有着时间限制,久战不利,而面前之人并不想能够快速取胜之人。

“乌岽山何在?”

“不在了!”此时大声回答赤兰的是刚刚躲在一旁的阴三。

赤兰冷冷撇了阴三一样,阴三便觉得内心一阵火焰沸腾燃烧,似乎要将自己撕裂。

赤兰复而问道“凤凰何在?”

“不在了!”又是一声大声的回答,阴三的胸口感觉要被融化了,仅仅只是被赤兰的目光锁定。

“这世间还剩下什么?”赤兰问。

“人,肮脏丑陋,自私自利,苟且营生的人!”阴三答。

“为什么?”赤兰问。

“因为丑陋的永远活到最后!你我,不是么?”阴三答而反问。

“你很了解我?”赤兰复问。

“我并不了解你,但是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阴三自信答。

“哈哈哈哈,狂妄之极,小狼崽!”赤兰大笑,声音沙哑。

“我要你帮我杀了他们。”阴三指向叶寒众人。

“我为什么要帮你?”赤兰问。

“因为你也需要我帮你。”阴三答。

“帮我什么?”赤兰问。

“神火重现于天!”阴三答。

“神火?凤族神火,朱雀之火?”叶寒忍不住插话。

“杀谁?”赤兰问。

“他!”阴三怒指叶寒。

“如此简单?”赤兰笑。

“如此简单”阴三恨道。

“不堪一”赤兰话语未落,人影已消失在原地,蹙呼间出现在叶寒的面前,一拳平淡击出,不急不缓。

“击!”刚才赤兰移动动作太快,叶寒即使依仗九玄之力依旧没能看清,看到赤兰出现在自己面前,亦是吃惊,本能性提剑而挡,赤兰的拳头轰击在天问剑身,留下一个烧红的拳印,而恐怖的力道亦沿着剑身传递到叶寒身上,火力霸道之极,叶寒应声被击飞,身上的衣物也比火力引燃。

叶寒在空中被击飞十丈有余才稳住身形,气血上涌,喉咙有着一丝血腥甜。

仅仅只是一击,便已经将九玄真君附体的叶寒击伤。

“啪啪啪!很好!”邪凰赤兰并没有追击,反而鼓起掌来,似乎在看着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跌倒了,又倔强的站了起来,而赤兰就像大人在一旁鼓励他继续向前走。

这无疑是种嘲讽!

叶双看着天上的叶寒与赤兰,神仙打架场面,眼神中有着复杂的神情流动。

心中暗暗担心道,“这会怕是顶不住啊,要不找机会跑路吧,君子报仇,一百年拉钩上吊。”

赤兰干瘪的薄唇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你会死在我手上,但是我今天不会杀你,你太弱了,即使你的剑能够破开地下的囚龙锁,你和我还是有着莫大的差距。如果我没看错,你现在的力量也是借来的,并不长久,这样的你,不值得我杀。我还没有玩得尽兴。你甚至伤不到我分毫!”

“那可未必!我有一刀一剑,你见过了我的一剑,不妨再来看看我的一刀。”叶寒扯掉燃火的上衣,露出消瘦干练的身躯,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背后的八阵图隐隐闪耀。

“如果你这一刀能伤到我,我便不再出手,否则,除了你还有玩乐的价值,其他人全部都要死!”这里赤兰指的当然是在场的吴小仙,花海,金三月半,奎木狼,翼火蛇,唐果,唐凝秋等人。

“那在下的这一刀,你可要接好了!”叶寒话语既出,叶双心中便以明白,叶寒又准备用出魔刀神屠的舍命攻击。

神屠,当初魔界之主,帝江的武器,横扫三界,神挡杀神,一刀之威,万夫莫敌。

神兽堕入魔道,神明却手持屠刀,岂非可笑可笑。

第六十四章 涅槃

天问剑乃天道之剑,本是除魔卫道之剑,而赤兰本体火凤,乃祥瑞之神兽身躯,以天道剑斩神兽躯必然效果不佳,何况叶寒手中的根本也不是真正的天问剑,只是由神器皓天镜幻化的复制品,威力十不存八,同时乾坤借法也不能够借到本体全部的力量,叶寒现在附身所发挥出的力量其实也顶不上九玄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三,三成力而已。

神屠,当初魔界之主,帝江的武器,横扫三界,神挡杀神,一刀之威,万夫莫敌。

杀伐深重,且愈战愈强,除非被神屠认定为主,否则强行使用不但会撕裂使用者的灵魂还会让持有者陷入嗜血杀伐的疯狂状态。

如今,那把嗜血魔兵,正安静地躺在叶寒背后的八阵图内,隐隐嗡鸣,等待被唤醒,睁开恶魔之眼,俯瞰人间。

赤兰双手环抱胸前,毫不在意,毫不着急,静静地等待九玄叶寒出招。

九玄叶寒松开了手中剑,剑气化作金光,融入了花海等人身边的皓天结界。

闭上了双目,背后的八阵图,离火冲天,四象倒转,一道黑芒冲天而起附着于叶寒右臂之上,黑芒如附骨之疽爬附而上,像一道黑色疤纹爬满了叶寒整个右臂。

当叶寒陡然睁开双眼,双眼也被黑暗嗜血的疯狂侵占,眼中只有死物与将死之人。

必杀的一击已经挥去,“神屠!”叶寒疯狂神情高呼。

黑芒如一道漆黑匹练,一往无前。

赤兰手指苍天,一道漆黑火焰在指间凝聚,而后四散入土,却并不是攻击,意义不明。

赤兰并没有做任何格挡,即使他已经感受到那一道黑芒中蕴含着怎样无可匹敌的破坏力,这一刻,邪凰赤兰放弃了防御,拳化掌,一掌击出,就在黑芒完全划过他的身体后的瞬间,赤兰的手掌已经印到了叶寒的胸口,叶寒再一次被击飞吐血。

赤兰的做法是正确的,这天地间没有人能挡住神屠的一击,决没有。

而赤兰这么做的代价就是自己被神屠的刀芒,一分为二,拦腰斩断,身受重伤。

黑芒穿过赤兰的身体后,便返回到了叶寒的身体内,在神屠的认知里,赤兰已经死了。

然而魔兵有灵也终究谈不上真正的智慧,世上世又岂可一概而论。

凤凰是,不死鸟!

被击飞的叶寒撞到一颗巨树滑落,从疯狂中清醒过来,神屠也被他收回到八阵图内。

“噗!”一颗鲜血喷出。叶寒心中大感不妙,刚才神屠的一击居然已经抽取了他剩余九成的灵魂力,现在的自己别说维持九玄真君借法状态,就是掌控自己的身体,也只能勉强维持一炷香的时间了。

叶寒恢复清醒之后,对于刚才神屠黑芒腰斩赤兰的画面还是十分清晰的,当叶寒抬头望向赤兰的方向,不禁却感到绝望。

只见赤兰所在的地方再次被熊熊烈火笼罩,在烈焰之中有着一枚朱雀灵纹的蛋。

就在叶寒目光汇聚在朱雀蛋上面时,里面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区区蝼蚁,能做到这种地步,不仅让我佩服,没想到你居然拥有神屠这样的三界凶器,是我低估你了,不过也多亏如此,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死亡的味道了,真是十分怀恋啊~”

“难道是?”九玄叶寒此时面色寒如铁。

“没错,正是我们纯血火凤得到神火继承之后才会拥有的本命技能,九转涅槃!凤凰是不死不灭的不死鸟!浴火重生!”

很明显,邪凰赤兰并没有这么轻易地死去,而是以另一种方法重生了。

“喂喂!天上的那只鸟,你不要太嚣张了!你都被打成蛋蛋了!信不信小爷把你蛋壳都给你敲碎!”此时站出来大声嘲讽的正是占据着吴小仙身体的叶双,看着赤兰装壁的话语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呵,小姑娘,勇气可嘉,奖品就是待我破壳,从你杀起!哈哈哈”蛋壳里传来赤兰的如孩童般地笑声。

“我不和你多避避,叶寒弄他,敲他蛋壳。”叶双嘲讽完就又缩回皓天镜的结界里了,看着叶双这一顿嘲讽的作死操作的,众人竖起了大拇指。仿佛在说叶双等会一定会死的很有尊严。

“他说的很对!你现在身处蛋壳里,毫无防御,若果我在你涅槃未完成阶段,将你朱雀卵摧毁,你还可以重生么?”

叶寒不愿认输,结合叶双的话语进行了一波试探。

“问的好,如果你真的能够在我涅槃未完成是将我诛杀,我是不会再有机会复活了,看起来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了,可惜你做不到的!你看下你的脚下吧!”听到自己的致命弱点被揭开,赤兰没有一丝紧张或慌乱,仿佛一切都在掌控紫红。

泥土松动,从泥土中爬出无数白骨骷髅,空洞的头骨双瞳中燃烧着漆黑火焰,嗷嗷嚎叫着汇聚在一起,挡在叶寒的身前,有百八十具之多。

这一百八十座黑火白骨正是赤兰硬接神屠之前,用指尖的冥火唤醒的,一直蛰伏在底下,此刻一涌而起,居然数量如此之多。

“我涅槃只需五十息。这一百八十具骷髅生前皆是一方强者,我以幽府之火将他们的灵魂点燃,供我驱使。”五十息顾名思义即五十次呼吸的时间,转瞬即逝。“你有可能在五十息内扫除这些白骨来到我面前么,小子!”

阴三心情愉悦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自己受妖王所托,建造浮屠灵珠塔,一是为了为九头妖王的复活炼化生灵煞气,二是妖王早就知道这关凤山地底,镇压着一位远古的暗黑凤凰。

如今虽然阵法被毁,邪凰出世,也算是功大于过,这全局如今能够完全掌握在自己这边,得亏生死关头,阴三想到利用天师的破法之剑。来破开关凤山地底深处的囚龙锁结界。

犹如以矛攻盾,只要结界有一丝裂缝,邪凰必然不会错过这个出世的机会的。

对着这个结果,阴三十分的满意,大手一挥,便命令着众骷髅向着叶寒众人包围攻杀去。

感受到阴三滔天的杀意,不由分说,四方火焰骷髅向着叶双等人攻杀而来,于是叶双(占据着吴小仙身体)拔剑而战。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天空中是四处倾泻的剑气刀光与火光雷霆。

而叶寒则一动不动,默默地注视着赤兰的方向,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抹疯狂。

“咔嚓”赤兰的朱雀蛋已经有了第一道裂纹

第六十五章 太子长琴

右肘一挫,剑锋下沉击碎一名骷髅兵的膝盖,叶寒不及拔剑,左脚一抬像块飞石般弹了出去,狠狠踹断另一名骷髅兵的脊骨,紧接着错握细长剑柄的双手一转,剑锋由下向上挑起,斩断开第三名骷髅兵的腹部。又有鬼影悍勇扑来,半蹲在地面的他腰部一拧,单手执剑借势狠狠一划,剑光绽现,不知砍断了几根腐朽的骨头。

身上仅剩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打湿,透出的呼吸带着一股湿意,束带已不知不觉被打落,凌乱的头发遮挡住了叶寒的神情,露出来的的眉眼却平静一如往常,甚至显得有些麻木,他的动作极其简单,但杀伤效果却异常惊人,在他身前刀下,那些悍勇的鬼火骷髅兵就像是一根根木头,不停被砍倒踹翻。

叶寒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挥剑多久,只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五十息转瞬已过十息,朱雀卵也就是赤兰涅槃所处的蛋壳,又浮现了两道新的裂纹。

“九转涅槃,顾名思义,一旦九道裂纹出现,赤兰将会完全重生,甚至更胜从前。帮我一把,和尚!”叶寒对着守着众人的花海和尚喊道。

凤凰是不死鸟,每死一次,重生之后就会变得更强。

“天罡正法,驱邪!卍解!”花海和尚眼见事态超出预料之外,听见叶寒的求助,当下也是逼出心头一口精血,附着于佛珠之上,扔上天空,顿时宏大天雷八部真音,佛光普照万象。

“和尚你还留了一手啊!”一旁的叶双手中紧握古籍,看此情景神情复杂感慨。

“大家快集中火力,帮叶寒小友一把,我这招只能起到牵制作用!”花海顾不上嘴角旁的血渍,甚至来不及擦拭,大声对着奎木狼与翼火蛇等人喊道。

“我将带头冲锋!”叶双操控着吴小仙的身体,一掌一拳,率先冲出结界,杀向苦苦支持,逐渐被骷髅鬼兵包围的叶寒处。

利用吴小仙提前画好的暴炎符咒,“崩!崩!”两声,解决完两具骷髅,叶双发现这些骷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缠难搞,反而有点出乎自己意料,实力也许还没有和尚那个水平的一半。

此时叶双也知道叶寒体力下降有多剧烈了,先是和阁老大的手下缠斗,而后受了狼魁阴三两次冲撞,最后又被邪凰赤兰打了一拳一掌!

叶寒的身体已经在极限的边缘了。

在叶寒与狼魁阴三,邪凰赤兰作战的时期,奎木狼等人乘机调息修养了些许时刻,此时虽然难以恢复到全部战力,做拼死一战尚可。

奎木狼松开翼火蛇的手,翼火蛇明白了奎木狼的想法,手中紧握的飞云鞭出手,连扫,将扑向叶寒的三具骷髅卫兵拉开。

“小鬼,我们掩护你!你只管对对付那个蛋壳吧!”翼火蛇声音不再妩媚诱惑,而是带着一种坚定决绝。

同时唐凝秋也拍了拍唐果的小脑袋,对着金三月半说道,“唐果就交给你照顾了,金公子。我要去助叶公子一臂之力!”青锋出鞘,唐凝秋与翼火蛇并肩为叶寒开路。

和尚的天罡阵法金光冲破林间,化作光宇洒下,一道道光柱牵制住燃烧着幽冥火焰的骷髅,至阳之力与至阴之力的抗衡。

翼火蛇也从腰间拿出一把细小的竹笛,“呜呜”声响,无数条黑蛇,一条又一条从石洞里爬出来。每条黑蛇都爬进骷髅兵的身上,眼眶空洞里,将剩余的骷髅兵牢牢地牵制住。

“群蛇乱舞~给我咬碎它们,小宝贝~”翼火蛇带着魅惑的声音指挥着群蛇,缠绕上剩余的骷髅兵。

佛法呢喃与骷髅兵所发出的孤魂野鬼的哀嚎之声,弥漫山野。

“呢玛呢玛哄!”花海和尚一声爆喝,震碎面前一座骷髅兵的头骨。

随着花海和尚佛法金光洒下,骷髅兵眼瞳中的火焰气势被压制下去不少。

阴三则化作人形,双臂环抱胸前,冷眼旁观。却随时关注着叶寒的东西,如狮子搏兔,等待猎物露出致命的破绽。

伴随着花海和尚的佛光和翼火蛇的蛇笛,战场的局势尚且算被控制住了,叶寒心中松了一口气,神情有了一丝放松。

不料这时一直做璧上观的阴三突然发难,狼爪直取叶寒胸膛,眼见就要得手,一把软剑绕过叶寒的臂膀斜斜地插了进来,挡住了阴三的毒手。

这把剑阴三还记得,正是那皇庭特使,二十八宿星辰官,奎木狼的软剑。

只是现在持剑的却并不是奎木狼,而是一名模样俏皮的女子,没错,赶来的正是操纵着吴小仙身体的叶双。

只见剑光一闪,鲜血横飙。阴三的左臂已经飞上了半空。

阴三诧异不已,诧异的不止他一人,还有把剑借与叶双的奎木狼。

刚才剑影闪动,奎木狼清晰地看到,叶双使出的正是自己与阁老大对战时所用的青木剑诀。

“这小姑娘居然能过目不忘甚至完全复制出我的招式,我只用过这一次啊,在她面前。真是旷世奇才。”奎木狼对于叶双的这一剑,惊叹不已。

“叶寒,你没事吧!”赶到叶寒身边的叶双蹙眉问道。

“没事!”叶寒还不习惯和这样的叶双交流,看着叶双清秀的眼眸,只是淡淡回应。

叶双却毫不在乎叶寒的冷漠语调,或者早已习惯,笑道,“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再次并肩而战!”

“再次?”叶寒不解。

“没事。”叶双心中顿觉失言,不再解释,简单带过。

“你是怎么伤了他的?”叶寒冷漠注视着对面神情痛苦的阴三。

“靠这个!”叶双张开左手手掌,掌心有一道剑痕,鲜血还在缓慢往外流,“天师的血脉,是妖邪的克星。”

“说完没有,我要你们两个杂种全部死在这里!”阴三神情疯狂,碧绿的瞳仁已经被血色的杀意覆盖。

风咋起

不知何处,铮铮琴音在火光中烧的山顶战场奏起,两片柳叶摇曳随风起舞。

悠扬如风,连绵似水,巍峨如山,浩瀚似海,两仪四象,天地万物仿佛都已在这琴音里。

本已杀红眼的众人,听到这曼妙仙音,心中的杀意野兽好似也慢慢蛰伏,平息。

一百八十座骷髅兵眼瞳中的火焰也在琴声的音波扫荡下,奄然熄灭,身躯再次化作尘土。

唯独一处,却是在这琴音出现之后,杀意高涨,正是那朱雀卵,蛋壳上的裂纹激增到八道,还差最后一道裂纹,涅槃就即将完成。

“一曲离歌,千秋悲与默,雁字回首,何处望高楼。”清冷的曲调,温和的嗓音。

如饮一杯文火佳茗,初苦涩入味,复而甘甜。

一轮硕大的明月,升于半空之中,清辉冰寒,凛若寒潭。

月中有一人,颔首端坐,似在品茶。

面前有一长案立于云间,长案上茶一茗,琴一张。

白衣如雪,气质淡雅,人似天边皎月般散发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俊美得不似凡人,神情间也有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

素白长袍的男子,长袍有着宽大的帽兜,遮挡着男子的身形,只露出男子一双胜过大家闺秀的纤纤玉手,轻轻地抚摸琴弦。

“与其拼个你死我活,不如坐下,听在下为各位弹奏一曲如何?”

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白兜帽男子气定神闲地端坐在天边月轮之上,手中轻抚着一张素雅的古木长琴。

长琴一端佩着雪樱的琴饰,另一端却是一截像被烈火考过的焦炭模样,古木被烧的焦黑,却丝毫不影响琴音琴质。

刚才众人听到的琴音,悦耳如之音便出自这张长琴。

整张长琴和男子是那样的般配,就像天与地,亘古长存。

一千年前的古战场,神兽与凶兽之争的天元战场,远古祥瑞的凤血一族诞生了两名强大的战神,火神赤兰与冰神雪羽。

两人一起接受凤族的神火试炼,远赴万里取得天极囚龙锁,大破狱龙军团,一度让胜利的天平向正义的一方倾倒”

直到那场浩劫的发生

第六十六章 万界悲歌

随着天上月,月色前,一抹神秘身影的出现。

紧张刺激的战场,出现了一抹异色的氛围,众人听见这靡靡琴音,动作皆是为之一顿,仿佛时间在琴声下结了冰,凝结了霜雪漫天。

就在铮铮琴音下,围困众人的鬼火骷髅兵全部化作齑粉,局势向着叶寒的一方大好。

还不及众人面露喜色,一声清脆的蛋壳破裂声传到众人的耳边。

“不好,赤兰的涅槃快完成了。”离得最近的花海和尚清晰地看见,一道细微的裂纹正在从朱雀卵蛋壳的底部向着上不断的蔓延,这是最后一道裂纹,一旦裂纹完全破裂,邪凰赤兰将会完全完成重生。

那么在座还有哪一位能够制止赤兰的暴行。

或许,琴声可以

时机已经待不得片刻拖延。

“叶寒,好机会!”叶双利用奎木狼的精钢软剑和青木剑诀,在阴三看着鬼火骷髅兵在不知名的琴音下化作飞灰,错愕分神的间隙中,一剑刺进阴三的右胸腔,剑出,鲜血横飙。

靡靡之音不绝,空山若鸟语啼哭,何处不愁思家归人。

叶寒一个横踢,鞭腿横扫,接连受伤的阴三根本招架不住九玄叶寒的这凌厉一脚,被踹飞到三里外的丛林间,口中鲜血狂吐不止。

手中虚握,一道金光闪烁,皓天镜再次化作天问剑的幻影,被叶寒紧握在手中。

九玄叶寒与朱雀卵之间再无任何阻挡,叶寒的剑锋不断放大,飞驰而来,就在第九道裂缝即将成型的最后关头,一声闷响,剑锋入体,叶寒的天问刺入了第九道裂缝之中。

“成功了么?”翼火蛇忍不住小心地询问,声音中因紧张因激动而颤抖不已。

沉默,片刻地沉默,天地万籁寂静无声,就连那一道天边外的琴音也顿时停止,仿佛也很期待这一剑的结果。

沉默被打破,“哈哈哈哈哈!”一阵张狂嚣张的狂笑之声,自蛋壳内传来。

叶寒听得清楚,这正是邪凰赤兰的声音,只是比起先前的沙哑低沉,更多添了生命原始的朝气和无敌的霸气。

“咔嚓!崩!”先是裂纹迅速蔓延的清脆响声,而后是一声巨响,整个朱雀卵的蛋壳被炸裂,九玄叶寒感受到面前的蛋壳内有着一种十分恐怖地赤炀火力在凝聚成型,欲拔剑后撤,却发现手中的天问剑如同刺入一块巨大的磁石之中。

叶寒拔剑,天问却纹丝不动,“大家!退后!”叶寒赶忙急声高呼。

“轰!”一声巨响,众人耳膜欲裂,布满九道裂纹的朱雀卵被炸的四分五裂。

狂风咋起,余烟缓缓散尽,爆炸的中心矗立着两道人影,叶寒和赤兰正在爆炸的中心,叶寒手中依然紧握着天问剑,而剑的另一端,锋利无比的剑锋则被邪凰赤兰用右手的两根手指牢牢地夹在指间。

叶寒的上衣,那些破布碎条,已经完全被恐怖的爆炸给炸成细末,裸露在外是叶寒精瘦的臂膀和肌肉,好在九玄有天地罡气笼罩在叶寒周身,爆炸只是令叶寒周身气血翻涌,并未造成更大的伤害。

而反观涅槃重生的赤兰,浑身被一套如烈焰般火红的战甲包裹,火红的长发在空中飘扬,背后的火色双翼被收于体内,九道流光溢彩的凤尾化作战甲上的图纹,不断流转在背后形成一个巨大光环。

如同魔神降世!莫敢不从!

终是支撑不住,九玄叶寒一声轻咳,单膝跪倒在邪凰赤兰面前。

邪凰赤兰松开了指间上的剑,张开了怀抱,张开了双手,发表了自己重生后丧心病狂的演讲。

“我要成为吞噬毁灭的野兽,让他们用挽歌纪念我邪恶的降生,我并不想与你为敌,我是要与世界为敌。我是邪凰逆天行,我是世界的终结,跪下!我将切断你的四肢,我将刺入你的灵魂,我要把你这肮脏的躯体砍断,切开,剁碎!”、

“令人作呕!”叶寒颤颤巍巍,用天问剑支撑着身体,毅然站立在邪凰赤兰的面前,眼神中的冷冽不减。

“多么冰冷熟悉的眼神!挑战我吧凡人,你觉得你能?杀死我!!!”赤兰单手扼住叶寒的咽喉。”狰狞,如败亡的野犬。多么悲哀,多么孱弱的生命!”

“铮铮”两道琴音自天外月响起。两道琴音所产生的音波如同两道高手所挥舞出的刀光剑影,准确无误地射向赤兰提着叶寒的手臂,赤兰并未转身,只是将叶寒丢到面前的地上,如同丢一块不值一提的垃圾,两道琴音斩到赤兰的臂甲上,只留下两道浅浅的白痕。

“我以为你会一直看戏,直到这场戏落下帷幕,就如同一千年前一样,长琴!”赤兰道。

“今天的打戏并不精彩,不如给我个面子,收手如何?”长琴笑。

“你是一个人来的?”赤兰问。

“我现在并不在此处,这只是我的一抹分身。”长琴答。

“仅凭借一抹分身也想制服我?未免太托大了。”赤兰笑。

“不,我今天前来还带了一位朋友。”长琴答。

“在哪?”赤兰疑惑。

“在我的琴声里。”长琴笑。“你且仔细聆听,这万界的哀歌,为谁而鸣?”一双白玉无暇的手,拨弄青玄,月中人面色淡漠如初,嘴角带着浅笑。

风雨雷电,四象入琴。

天空转刹那间,便乌云汇聚,电闪雷鸣。

整个山顶如同一幅泼墨山水画被展开,众人仿佛置身于一处宏伟的平原战场之间。

“幻境?”花海是除了赤兰,叶寒,叶双之外第一个感受到这是幻境的人。

一道道高耸的城墙在巨龙的咆哮声中,应声倒塌,破裂的城墙,着火的炮台。

身着漆黑战甲的巨人骑着浑身只剩骨头的地狱龙,喷着黑色烈焰,整个大地回响着战火的高歌。

独角的黑色巨犀在平原上奔驰,浑身冒着火焰的三足鸟撕裂天空,携带着滔天风浪的青色赤龙掀起滔天巨浪。

原始的力量在对撞,猛兽在相互撕咬,冰霜,火焰,巨浪,狂澜,人类在这些力量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你可还记得这是何处?”长琴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废话!怎么会忘!这是一千年的天元战场!也是你们害死阿青的地方!”赤兰的眼神中带着滔天的愤怒。

“那你呢?”这一次声音是在叶寒的心头响起,长琴问向叶寒。

第六十七章 冰第河雪舞(上)

叶寒因为体力透支,额头上冷汗直流,已经浸透了全身。

这天边琴音犹如魔音穿脑,不多一时,叶寒便支撑不住,昏倒了过去。

叶双见状,赶忙伸手去扶

昏迷不醒的叶寒,眉头紧锁。

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心头响起,叶寒也不及多思索,便只能耐心地听着。

“此处是一千年前的天元战场,你必须在战场中找到唯一一个能够制止邪凰赤兰的将军,记清楚他的名字”

“冰疆战神!雪羽!”

“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用你手中的玉牌,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无论叶寒如何追问,脑海中只剩一片黑暗,再无人应答。

“喂,醒醒!叶寒!”感受到有人拍打自己的脸颊。

叶寒睁开疲惫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碧蓝晴天,当他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方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大胡子?”这里的大胡子当然指的是戴着假面具的吴小仙了。

感受到手中握着一块温润之物,叶寒张开右手手掌,一块晶莹透剔的玉牌出现在手中,玉牌中间刻着一把古朴的凤尾琴。

“什么大胡子,是我啊,叶双!”叶双揭开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面貌,当然是清秀可爱的吴小仙的脸庞咯。

此时玉佩里发出不满的嘀咕声,“你还要占用我的身体多久啊,混账师傅。”

“此地凶险嘛,你还是先呆在玉佩里比较安全~嘻嘻~”叶双顺势将玉佩在空中抛了一圈,再稳稳接到手中。

叶寒皱了眉头,对着叶双发出疑问,“我们这是在哪?”

“你不知道么?”叶双反问。

“不清楚,我刚才好像昏了过去!”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应该是被传送到了一个未知之地,刚才你和那火鸟交手,弹琴的家伙帮了你一把,然后我趁机准备把你拖出来,手刚搭到你身上就一阵眩晕,被送到了这个地方。”叶双用着十分言简意赅的语言表达了自己是如何被连带着送到这不可知之地的。

叶寒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青色平原,碧草连天。

“那就是说你是意外被传送过来的?”叶寒分析着当下的情况。

“大概是,这是幻境内部,花海和尚他们应该还是外面。”叶双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那你有听到弹琴的那个人说的话么?”叶寒想到了什么,赶紧询问叶双。

“什么话?”叶双一脸迷茫,显然并未和叶寒听到同样的声音。

“他让我们去找一个人,一个叫雪羽的人!”叶寒将昏迷是脑海中的声音转述给叶双和吴小仙二人。

“为什么?”叶双问。

“弹琴的家伙说,只有那个叫雪羽的人才能对抗邪凰赤兰。”

“你信他?”叶双还是对未知之人保持有一丝警惕。

“宁可信其有!如果那个人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不会活着了。”叶寒打断了叶双猜疑。

“也许他只是在利用我们,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至少我们现在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先解决好眼前的问题吧。”

“唉,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茫茫四野,你让奴家去哪里找嘛,嘤嘤嘤~”叶双一秒从女汉子切换到弱女子模式,差点闪了叶寒的腰。

“你干嘛啊?”

“美人计啊!配合我一点,你看那边有人过来了。我来吸引他的注意,你负责打晕他。”叶双冲着叶寒脑门后的方向眨巴眼。

平原上真的走过来一个人形生物。不对,是跑过来一个人形生物。

“真麻烦。”叶寒紧了紧手腕,歪着头说道。

“官人救命啊~救救奴家~~”叶双一边高呼,一边小声对叶寒说,“我先跑出三十米,你再跑,然后我抱住他,你绕后。”

“了解!”叶寒不耐烦地回答。

“官人救命啊!”叶双一边高呼一边跑近了人形生物的近前,当他看清这生物的模样,也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求救声,

“救命啊~啊~有人追”人形生物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喊出口,一道冰凌从地面上如同一道银色闪电紧追其后,就在人形生物还没有喊出最后一个字时,整个人已经被银色冰凌追到,化作一道冰雕。

远远的地方,一位身着银色战甲的少年手上啃着苹果,鞋子里好像有沙,便顿了顿脚,整个冰雕就化作了粉末,飘然而散,毫无踪影,仿佛从头到尾不存在一般。

“叶寒!救命啊!有情况!”叶双看着眼前这一幕,感到震惊又神奇,还带一点点小恐慌,这未知的神秘力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发生什么了?”听见叶双的呼救,叶寒也顾不得之前的烂计划,运转全身灵力,让叶寒感到惊喜的是九玄的力量还有一小部分残留在自己身体内,于是叶寒全力调动下,只一瞬便来到了叶双身边。

“刚才我走进了才发现,刚才那个不是人,是一只长着章鱼脸的怪物,而且最恐怖的是怪物突然就变成冰雕自爆了!从他自爆之前的话语,好像是在被人追杀。”

“不是好像,是真的被追杀,被我追杀!”脚尖点地,一袭银白战甲飞袭而来,亮银如雪的白发披于身后,慵懒的嗓音带着无比的骄傲,那是强者的话语权。

“你为什么杀他?”叶寒蹙眉发问。

“你们是人族?而且还是两个孩子?小朋友你的眼神好凶啊~哈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好,面对小朋友的提问,我一向都是很热衷于回答的,毕竟我是一个好哥哥啊,第一,这只章鱼怪误闯我乌岽山国界,犯我国界者,虽远必诛!这是其一。”

“敢问大神,你们国界是从哪到哪啊!”叶双马上发挥了拍马屁精神,拱手相拜,谄笑着问道。

“问得好,乌岽山地脉连绵千里,是一片群山连脉,有三大主峰,其势坤,自西南向东北连绵三千里,分别为青秀峰,幽若谷,旷天崖。你们现在所处的就是我青秀峰山下的平原地带。恰巧今天是我镇守青秀峰,所以,小朋友,你再往前走两步,可就过界了哟~”

“那第二呢?”叶寒询问道。

“其二嘛,非我族类,又犯我国界,其心必异,宁杀错~不放过!”银白战甲小将声音依旧慵懒骄傲,此时话语中却透着一抹冰寒,让人毛骨悚然。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的意思是,要打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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