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教师穿越记 - xp1024.com
《万能教师穿越记》


楔子

“现在开始上课,其他同学自由复习,请八年级的同学拿出数学课本,今天咱们学习全等三角形,相信大家已经做过预习,谁能说一下全等三角形有哪些性质……?狗娃,你来回答!”

一个小男孩迅速站了起来,小男孩十分瘦弱,现在是夏天,他只穿一个背心,干瘪的小胸脯上八根肋骨突出,不过此刻却挺得笔直,小男孩声音中全是兴奋:“老师,我知道我知道,全等三角形的对应边相等、对应角相等!”

“好,预习的很好,下面我来具体阐述一下什么是全等三角形……”

一个小时后……

“现在开始上课,其他同学自由复习,请九年级的同学拿出化学课本,从今天开始,老师教大家学习化学,什么是化学呢?化学就是研究物质的组成、结构、性质以及其变化规律的一门基础自然学科……”

此时,立刻有几位同学打起精神,在他们面前放着课本,课本虽然干净平整,颜色却黯淡灰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高考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已经完成备考前的最后一轮复习,现在我手上还有十套模拟试题……”

这是一个男子,二十五六岁,他站在讲台上,看着讲台下一双双专注的眼睛,已经迟缓的音调下意识的提高,只是那浑厚的声音下,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直到放学的钟声响起,男子才挥挥手,示意下课!

钱宇,现任博湖县博湖一中初高中年级的班主任兼理科教师,已有三年教龄。对钱宇来说,一个上午从初一教到高三,所有学生全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在三年前是绝对难以想象的。

不过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整个博湖一中一共只有两个教师,另一个负责文科,教导主任和校长由乡长同志亲自兼任,这是中国大西北地广人稀的典型特征。博湖县隶属新疆吐鲁番,一个拥有三十万亩的广阔空间,竟只有两个村,不足一千户人家,六个年级的孩子加起来还不到一个班。

钱宇不是本地土著,他的老家在河南,千里迢迢来这里教书,用通俗的话讲,叫支教!

他之所以来这,并非有一颗为边疆教育奉献一切的心,或者是看一两部催人泪下的电影,脑子一热就彪呼呼的杀过来,他的目的很明确,国家有政策,只要大学毕业自愿到边疆任教,考公务员可获得额外加分,再加上支边教师的薪水福利不错,是省城大多数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所不能比的,于是他就来了。

不过到这没两天他就后悔了,这个地方给他的印象只有一个字——穷!

是的,如果没到过这里,钱宇绝对不敢相信,人竟然能穷成这个样子,就拿狗娃来说,挺机灵的一个孩子,已经十四岁,但看起来却是八九岁的样子,他太瘦了,据钱宇目测,小家伙最多六十斤,全是饿的。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博湖县倒是要山有山要水有水,不过山是荒山、水是咸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生命体,湖旁边的那块盐碱地倒能种点辣椒,前提是不能下雨,不然水一淹,全死光了。

钱宇是农村的孩子,从小穷过来的,自信能吃苦,不过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农村老家虽不富裕,但电视机、洗衣机等寻常家电也是有的,可来到这瞬间退到原始社会。不是他没钱买,而是此地通上电不过两年,其中大多时间是没电的,只在凌晨两点之后电灯才象征性的亮一会,除了能保证自己的诺基亚塞班经典不断电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用。

钱宇不只一次的想离开这,当初那颗一心考公务员的心早就烟消云散,在这个鸟都不拉屎的鬼地方,他没有憋成傻子就不错了,还考试,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翻过这方面的书籍了。

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薇薇!

和钱宇一样,薇薇也是支教教师,钱宇教理科,薇薇教文科。二人唯一的不同,是薇薇的老家在本地。

薇薇很善良,她的理想就是毕业后回家乡教书,如今理想终于成为现实。这是钱宇和她一次偶然的聊天中知道的,当时钱宇就惊呆了,大城市的生活是什么样,上过大学的薇薇不可能不知道,可一个人体会过人世繁华之后,还能毅然回到这里,绝对是一件让人佩服到不能再佩服的事。

也是从这时候,钱宇对这个文静的姑娘有了兴趣,再加上工作的原因,二人朝夕相处,两年下来,不知不觉就有了异样的情愫。

“钱老师,钱老师……”焦急的童音由远及近,是狗娃,仿佛预感到什么,钱宇连忙跑过去,开口问:“怎么,出什么事了?”

干瘪的小胸脯急剧起伏,狗娃喘气道:“钱老师,你快去看看吧,薇薇老师被肉孜大叔抢走了。”

“什么?”钱宇有些吃惊:“他怎么敢回来?”

由于风俗习惯不同,维吾尔人一直保持着极高的民族自治。特别是婚姻。据说维吾尔人内部实行的一直是一夫多妻制。

薇薇原名买卖提?艾薇尔,也是维吾尔人,很小的时候,薇薇和克里木?肉孜就订了婚,在维吾尔族,这种形式的婚约比法律还有效。如果不出意外,二人到了年龄,男婚女嫁,白头偕老共度一生,未必是什么坏事。

奈何世事多变,正值豆蔻年华的薇薇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四年深造,虽然回到家乡,但双方在很多方面已经有了鸿沟。比如这四年中,肉孜已先后娶了两个妻子,薇薇虽没有移情别恋,可毕竟受过高等教育,自然不愿做小老婆。

自从薇薇回乡,肉孜多次表示想把二人的婚事办了,并主动找薇薇父母说和。对汉族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可薇薇的父母却认为理所当然,他们不停的劝说薇薇回心转意,薇薇烦不胜烦之下,干脆一个人搬到学校住,见薇薇坚决的态度,肉孜也不愿逼得太狠,事情就僵持下来,直到钱宇的到来。

一直十分关注自己“媳妇”的肉孜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作为一个性格彪悍的维族汉子,他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再三思索之下,他决定按照维族人的行事传统,纠齐族人把薇薇强行抢回去。

钱宇记得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当他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带着百十号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后,立刻就意识到不对,他刚想出去看看,就有五六个全身体毛的大汉上前把他按翻在地,一阵拳打脚踢。好在这些人虽然野蛮,也知道现在是法律社会,打完之后接着一通威胁,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钱宇很害怕,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打,而且打的还莫名其妙,以至他好半天都没回过神,直到狗娃跑进来告诉他,薇薇老师被那帮人抓走了。

钱宇虽然个头不低,身体也算壮实,但他的性格却和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偏向于怯弱。如果是他自己,挨顿打顶多憋屈一阵就算了,他不想惹事,可是薇薇……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拨了110。

第二天薇薇就回来了,他没有问薇薇具体细节,后来狗娃告诉他,当时肉孜领的那些人和警察打了起来,甚至有一位警察被打成重伤。肉孜知道自己的行为属于袭警,被抓住肯定要坐牢,所以就趁乱逃走了。

之后的日子一直很平静,直到现在。

想到这,钱宇下意识的去摸手机,却被狗娃拦住:“钱老师,肉孜大叔说了,不准报警,还有,他说如果你想救薇薇老师,就亲自到青芦湾,他在那等你!”

这是个陷阱!钱宇很肯定,如果自己不在意薇薇,当然不用理会,可是自己能不在意吗?想了想,他拍了拍狗娃的脑袋,把手机放到对方手里,小心叮嘱:“狗娃,老师先去拖住他,你等我走后十分钟,立刻报警,记住了吗?”

狗娃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钱宇郑重的表情,下意识的点点头。

博湖县最有名的就是博湖,作为一个咸水湖,博湖很少有生物能在里面生存,沿着湖边走,很容易看到脚下地面因湖水冲刷和太阳暴晒而析出的盐巴,据说在建国初期,此地因大量产出食盐而繁荣一时,可惜改革开放后随着社会的发展,这里落后的生产线慢慢被质量更高、价格更便宜的外地海盐取代,逐渐走向凋零。

博湖一中就是由当时的盐场改造而来的,学校现在还保留着部分生产线,偶尔有村民在里面动手制盐,钱宇常常给他的学生从科学角度讲制盐的原理,算是教育界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一道风景线。

不过让钱宇惊讶的是,博湖中竟然生长的大量的芦苇,这些芦苇丝毫不受湖中盐分的影响,绵延千里,一望无际。其中芦苇长势最好的地方就是青芦湾了。此时正值深秋,漫山遍野的芦花在风中摇曳,此起彼伏,就像苍天为这大地铺着一层毛茸茸的地毯,人走在中间,别有一番韵味。

当钱宇赶到青芦湾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不过此刻的他却无心欣赏,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个男人。

肉孜今年不到三十岁,可能是遗传,他的头发仅剩稀稀疏疏的几根,看上去很显老。个头不高却挺着大肚腩,从他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和“帅”有关的字眼,难怪薇薇不喜欢他,钱宇恶意的想。

肉孜看着钱宇,一脸复杂:“你就是钱宇?对了,咱俩好像见过一面。”

肉孜第一次去学校抢薇薇时,钱宇正在上课,二人当时并没有什么交集,而那次打他的也是肉孜的族人,因此直到今天,他们才正式有了交谈。

不等钱宇说话,肉孜就接着道:“没想到你真敢自己一个人来,我很佩服你!”

钱宇终于开口,却没有接肉孜的话:“薇薇呢,快放了她,你这是绑架,是违法,要坐牢的!”

听着钱宇的话,肉孜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事,他看着钱宇,眼睛里全是轻蔑:“坐牢?我会怕吗?微微是我媳妇,我想怎样就怎样,小子,你管的太宽了吧!”

钱宇:“薇薇没嫁你就不是你媳妇,而且你已有媳妇,怎能再娶?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规定……”

见钱宇开始滔滔不绝,肉孜不耐烦的打断他:“别和我谈什么婚姻法,我们维族的事,别人管不着。你也休想对薇薇有什么想法,她是维族人,吃着维族人的米饭长大,是不会嫁给你们汉人的!”

钱宇道:“薇薇愿不愿意嫁给我,好像轮不到你做主吧?”

听到钱宇讥讽的口气,肉孜没再说什么,他从口袋中摸出一个东西,乌黑如墨的管口对准钱宇,竟然是一把枪!

钱宇这辈子虽然没接触过真枪,可电视上却没少看。此时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看着肉孜,竭力控制住害怕,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说点什么,就像电视中演的那样,说不定说着说着就出现了转机,可任凭他怎么努力,上嘴唇和下嘴唇也没能蹦出半个字。

看到钱宇的反应,肉孜嘿嘿一笑:“怕了吧,小子,你是斗不过我的,不过我喜欢以德服人,你说薇薇喜欢你,那咱们不妨当着她的面问问,看她到底愿意嫁给谁。”

肉孜说着,转身朝他身后的小屋走去,钱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跟上。

青芦湾生产芦苇,当地居民能用芦苇做成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像芦苇枕、芦苇床垫,而这里所有的房子的顶,都是由芦苇渣与泥和在一起搭建的,小木屋里面到处是码放整齐的芦苇,应该是个芦苇收割中转站。

一堆芦苇沿着墙角铺成床的形状,床上躺着一个少女,少女目光纯净,尖尖的瓜子脸上带着独特的异域风情,明亮的银饰从头戴到脚,很容易联想到珠光宝气这个词,不是和钱宇朝夕相处三年的薇薇又是谁?

薇薇正躺在苇草上发呆,看到钱宇和肉孜走进来,先是一阵惊讶,然后她立刻坐起来,朝钱宇焦急的喊:“钱老师,你怎么来了?快走快走!”然后她又转头看向肉孜,“这是咱俩间的私事,和钱老师没关系,你不要伤害他,让他走吧!”

肉孜看到薇薇惶急的神色,脸一下难看起来,眉宇间全是怒意,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他压制住:“薇薇,你和钱老师真没关系吗,那为什么我只是让狗娃给他捎了个口信,他就急匆匆的赶来了,难道是他自作多情?那你现在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咱俩有是什么关系。放心,尽管说,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可以向真主安拉发誓,绝对不会伤害你们,怎么样?”

听到肉孜的话,钱宇不禁一愣,他没想到肉孜竟然这么说,要知道所有的维吾尔族人都是虔诚的伊斯兰教教徒,如果他们一旦以真主安拉的名义起誓,就代表着他绝不会违背这个誓言。

钱宇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他看着薇薇,鬼使神差的说道:“薇薇老师,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没有像其他支教老师那样呆了几天就离开,不是我说的那样对孩子充满爱心,而是舍不得你。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可以在这里一辈子陪着你,永远也不离开,你愿意吗?”

或许是生性怯懦的缘故,钱宇虽一直和薇薇呆在一起,却从没有说过这些话,可今天在肉孜的逼迫下,他终于鼓起了勇气,他的拳头紧紧握着,仿佛当年高考结束,等待公布分数的那一刻。他的心很不争气的越跳越快!

薇薇看着神情紧张的钱宇,又看了眼带着莫名笑意的肉孜,原本粉嫩的脸慢慢变得苍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但又好像只是一瞬,她的目光再次回到钱宇身上,里面是深深的歉意:“钱老师,谢谢你对我说这些,但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钱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薇薇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快速回放,难道她真的不喜欢自己?难道她以前的一颦一笑仅仅只是同事之间的正常交流?难道她像百灵鸟般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竟都是无心之举?

看到钱宇从失望到绝望的瞳孔,薇薇移开目光,低着头道:“钱老师,你是个好人,你这两年对薇薇的关照,薇薇都记在心里,但我一直把你当做同事,你是汉人,我是维人,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见钱宇呐呐的不说话,一旁的肉孜很亲切的拍着他的肩膀:“钱老师啊,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薇薇不会嫁给你,因为她和我一样,是维人,她可以不喜欢我,她可以移情别恋,但她却不会嫁给你,只因你是汉人!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不送!”

此刻的钱宇却没有动,他有些魂不守舍,直到肉孜催了三遍,才机械的转过头,木然朝前方走去。

“砰——”

忽然之间,一声枪响传来,子弹打向肉孜,可惜这一枪有点偏,弹头擦着他的头皮射进里面的芦苇堆。

“不好,有埋伏!”肉孜瞬间反应过来,闪电般缩进墙角,然后就听见外面的喊话声:“肉孜,你已经被包围了,快举手投降,争取宽大处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看到外面呼啸着的警车,肉孜大怒道:“你通知了警察?混蛋!”说着,他调转枪口,对准还没回过神的钱宇,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薇薇……”这次却是两声惊呼,一声粗犷、一声尖锐,粗犷的是肉孜,尖锐的是钱宇,原来在肉孜把枪口对准钱宇时,薇薇同时扑了上来,正好被子弹打中。

当钱宇看到薇薇后背不停流出的鲜血时,他的精神陷入一瞬间的呆滞,然后就是一片茫然,直到薇薇的身体倒在他的怀里,钱宇才回过神来,然后整个小屋中只剩下他焦急的大喊:“薇薇,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薇薇,大夫,哪有大夫……救护车,救护车……”

薇薇感觉身上轻飘飘的,如堕云端,可能是人类先天的预感吧,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她十分害怕,所以她正竭尽所能的蜷缩在钱宇的怀里,仿佛只有这个怀抱才能给她安全感!

作为一个维族人,薇薇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长大后要嫁给一个男人,不只是她,其实每个维族少女在年纪不大时都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谁,如果自己真的按照这样的人生轨迹走过,也许会幸福吧!

可惜天意弄人,自从她和其他少女一样走进博湖一中的大门后,她的人生就变了,或许是天赋、或许是努力,总之她在学业方面一直优秀,然后她上了大学。

薇薇是个善良的姑娘,在和她一块走出去的女孩毅然选择在城市定居时,她默默的回到家乡,她的想法很简单,她要让家乡更多的孩子能够通过读书走出去。虽然实现了自己的人生和理想,但薇薇不是神仙,她的生活同样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

可薇薇已经不是以前的薇薇了,她毕竟在大城市生活了四年,那里新的思想新的观念已经深深影响了她,所以在肉孜提出要和她成亲时,她犹豫了,虽然维族人有自己独特的生活传统,但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只有一个丈夫?只是传统毕竟是传统,当她的所有亲人甚至包括她自己都认为她应该嫁给肉孜时,除了感慨生命的无奈,她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时候,钱宇出现了,仿佛黑暗中的一盏明灯,钱宇乐观的精神和积极的人生态度深深的吸引着她,虽然知道这样不对,可她还是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她喜欢钱宇讲课时自信的样子,喜欢他因为一道美食不惜跑三十公里购买食材的馋样,也喜欢他为了给自己的手机充电坚持等到凌晨一两点的呆样,最让她感动的,是对方为了自己一直在坚守在博湖一中。

钱宇以为自己不知道,可薇薇是个聪明的女孩,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能难住她?可面对钱宇或明或暗的示爱,自己却不能有任何回应,如果让自己的族人知道了,以他们对待这种事简单粗暴的手段,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薇薇也知道二人这样的关系维持不了多久,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来的这样快,所以当她看到钱宇和肉孜一块进来后,就意识到不妙。虽然肉孜信誓旦旦的以真主安拉的名誉保证,但钱宇不知道,在维族人的传统中,妻子的背叛别说发誓,就算真主安拉亲自下凡,也是管不着的。

所以她果断的拒绝的钱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肉孜的枪口还是对准了钱宇,于是她下意识的就扑了上去。

迫于压力,她和钱宇虽然相互爱慕,却从未有过亲密的举动,没想到对方第一次抱自己竟然也是最后一次,她努力的抬起手,摸向钱宇的脸颊,口中喃喃道:“对……不起,忘……忘了我……吧,以后你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你……”

“砰……”又是一声枪响打断了薇薇的话,薇薇睁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这一枪,正好击中了钱宇的胸口。

钱宇只觉眼前一黑,便彻底陷入昏迷之中。

第1章 禾氏兄妹

当钱宇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痛苦的揉揉脑袋,刚才发生了什么?身上怎么一阵阵的疼?

好半天他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为救薇薇去了青芦湾,然后薇薇中枪了,紧接着那把枪又打中了自己,难道自己没死?那薇薇呢?

“薇薇……”想到这,他连忙坐起来,努力四处搜索,希望能看到那个美丽的倩影,可眼前空荡荡的,怎么会有心中那个人?他发了半天呆,才颓然的躺了下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钱宇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然后他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这让他非常惊讶。

这是一间小屋,当然,仅一间小屋并不能让他惊讶,他惊讶的是小屋的构成。这间小屋的墙竟是用纯粹的土坯垒起来的,而且这些土坯应该有些年头了,经过风刮日晒,墙体上大面积的出现裂痕,不时有碎屑掉下来,噼啦噼啦的响。

因为干旱少雨、紫外线强烈,在新疆,土坯至今仍是建造房屋必不可少的选择,可新疆人用土坯只是作房顶防紫外线暴晒,没有人会拿来砌墙体,寿命短不说,看着也寒酸。

而且小屋屋顶仅铺着一层茅草,被风一吹,还能看到外面的太阳,这样的屋子多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存在,如果保留至今,估计可以申遗了。

钱宇正想的入神,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喂,你醒啦?”

这声音很稚嫩,钱宇扭过头,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正盯着自己看,孩童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小脸很可爱,他穿着一件不知用什么料子制成的衣衫,颜色深黄,上面打着许多补丁,明显有些年头了。旧归旧,不过却很干净,显然经常浆洗。

钱宇眉头一皱,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小孩,这很不应该,要知道他在博湖呆了近三年,谁家的孩童多大,该不该上学,上的几年级,哪几个是超生儿,他知道的甚至比当地妇女主任都清楚。

孩童见钱宇不说话,脸上多了几分担忧:“你没事吧,姐姐说你只是被水淹了,问题不大,不过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你可不要生病啊,十八里囤的王郎中嫌咱们这里穷,出不起粮食,已经半年没来了,肥猪他娘就是因为这病死了……”

钱宇虽不认识对方,但孩童露出的善意他还是能感受到,于是他用力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微笑:“我没事,谢谢你!”

听到钱宇的话,孩童显的很兴奋:“太好了,你能说话,那就没事了,你不知道,姐姐把你救回来后,为了照顾你,每天很晚才睡,她白天还要到砍柴,很辛苦的!”

这是钱宇第二次听孩童提自己的姐姐,蓦然,他心中一动,声音因兴奋而有些颤抖:“姐姐?你姐姐是薇薇吗?”

钱宇的话明显难住了眼前的孩童,他眨着大眼睛,一脸困惑:“薇薇是谁?我姐姐叫禾穗,没别的名字。”

不是薇薇?钱宇不由一阵失望,孩童见钱宇不说话,自顾自的开口道:“你只问姐姐的名字,怎么不问我,要知道姐姐不在时,可是一直由我照顾你的,你的袜子也是我洗的,好臭!”

“你姐姐叫禾穗,你该不会是叫禾谷吧?”见孩童嘟起嘴一脸厌恶的样子十分可爱,钱宇随口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孩童却惊讶的问,“咦,你怎么知道,你是神仙?不对,神仙怎么会掉进河里差点淹死,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早就醒过来,偷听到了,是不是?”

钱宇心想一听你姐姐的名字,就知道你父母的起名风格,这有什么难猜的。不过他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刚刚说了几句话,已耗尽所有力气,所以只能对孩童歉意的笑笑。

叫禾谷的孩童也看见钱宇虚弱的样子,遂不再关心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从怀中摸了半天,抓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递到钱宇面前:“你饿了吧,我还有块饼,给你吃!”

原来是块饼,什么面做的能这么黑?钱宇倒不是特别饿,不过他不忍拒绝对方的好意,于是张开嘴,牙齿咯蹦咯蹦,废了半天劲才勉强肯下一小块,入口又干又涩,还带着股霉味,这到底是饼还是毒药啊?如果不是看到小禾谷无邪的眼神,他甚至认为对方想暗杀自己,钱宇勉强笑道:“不行,我牙口不好,吃不了!”

没想到小禾谷听到钱宇的话,抓着黑饼的手迅速收了回来,然后在钱宇愕然的目光下,蹦蹦蹦,三下五除二就吞进肚里。

仿佛吃饱了一般,小禾谷满足的摸摸肚皮,然后道:“你先睡一会吧,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给你找些好吃的!”说完,也不等钱宇反应就跑了出去。

斑驳的小屋再次恢复安静,钱宇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股困意袭来,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是傍晚,月光透过房顶稀疏的茅草照在身上,如果没有呼啸着让人瑟瑟发抖的风,绝对是对月当歌人生几何的高雅意境。

他正想的出神,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素雅而又沁人心脾。钱宇一愣,下意识的扭了扭头,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啊,你醒了!?”

这声音清脆温婉,很容易分辨出是一个女子,钱宇想到小男孩,猜测可能是对方的姐姐,难道就是她救的自己?想到这,钱宇连忙挣扎着想坐起来,奈何身上软绵绵的,连说话都少气无力,自然没能成功。

最后还是女子主动转过身来,他才看到对方的样子,这是一个少女,大约是十六七岁年纪,瓜子脸上的笑容特别恬静,可能是长期在外劳作的缘故,她的皮肤有些黑,不过这都不足以让钱宇惊讶,钱宇惊讶的对方的服饰。

少女身上的服饰很古怪,钱宇虽对衣服样式没什么研究,但他毕竟生活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很容易看出这种布料和现在风格有着迥然的差异,特别是上面的花纹,有些粗糙,像是一针一线缝上去的。

从醒来到现在,钱宇能看出少女和小男孩并不富裕,没想到她竟穿着这样的衣服,要知道现在纯手工的料子可是非常昂贵的。

禾穗见面前男子直呆呆的看着自己,顿时脸就红了,难道这家伙还是个色鬼?早知这样就让他淹死在河里好了,世上又少一个祸害。不过禾穗并不害怕钱宇,瞧他躺在床上一幅死鱼样,还能翻出什么水花?

虽然如此,禾穗还是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钱宇并没有回答禾穗的话,他只觉全身软绵绵的,好半天才艰难的蹦出一句:“这……是……在哪?你……你到底是……谁?”

见钱宇这样,禾穗心中的惧意不知不觉消散许多,她向前靠了靠:“我是禾穗,谷子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是我家!”

虽然对方说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钱宇并没有再问下去,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的确很难明白。虚弱的点点头,钱宇的嘴角露出一丝感激的笑意,整个人又开始昏昏沉沉。

禾穗看钱宇可怜无助的神态,下意识的想摸摸他的脸颊,手到中途才意识到不对,连忙缩了回去,脸色不禁一红,然后整个房间陷入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钱宇的精神才恢复了一些,他看看斜靠在床边的禾穗,大约是劳累了一天的缘故,她的眼皮一直在打架,钱宇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占了人家的床,他很想让对方躺下休息一会,但为了摆脱骚扰的嫌疑,嘴唇张了半天也没开口。

就在他因此而有些过意不去时,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响起:“姐姐,你去我床上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小禾谷的话让禾穗的困意消散了不少,她打了个哈欠,然后爱怜的摸摸弟弟的脑袋:“没事,姐姐不困,你快去睡,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呢!”

谁知小禾谷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听禾穂话,他认真看着自己的姐姐:“不行,姐,你这几天都没睡好,白天还要砍柴,你必须去休息!”

小禾谷的严肃让禾穗一愣,弟弟用这种表情和自己说过话让她有些无措。可能觉得过于严肃,小禾谷的语气柔和了些,他拉着禾穗的手:“姐姐,这几天你一直照顾这个哥哥,已经很累了,现在他醒了,就换成我吧,放心,我也很会照顾人的,不信你看……”

说着,禾谷伸手拿起禾穗刚才用过的毛巾,不管三七二十一朝钱宇脸上一抹,差点把他的嘴皮翻到鼻孔上,疼的钱宇倒吸一口凉气。

可能是被弟弟的关心感动,可能是因钱宇刚才的无礼而吓到,也可能是她真的累了,总之,禾穗只是略微犹豫,就点点头,然后仔细交代一番,转身离开了。

禾穗一走,钱宇本以为小男孩会趴在床边和自己聊上几句,没想到他只是伸了伸懒腰,鞋子一踢,跨过钱宇的身体爬到床里边,伸手在他身上拍了拍:“大哥,麻烦往外挪一点,有事喊我一声,我先睡会啊!”

然后不到一刻钟,整个房间就只剩下小禾谷均匀的呼吸声了。

第2章 白菜炒腊肉

等钱宇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床上只剩他一人,不时有青烟从窗户缝中透过,应该有人在做早饭,果然,没多大一会,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满是虫蛀窟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进来:“咳咳……咳……呛死我了,明明是晒干的柴,怎么还那么烟?”

小禾谷说着,看到睁开眼睛的钱宇,惊奇道:“咦,你醒了?是不是饿了,我熬了粥,等姐姐回来就给你喝!”

小禾谷不说还好,一听他提“饿”字,钱宇的肚子就咕咕噜噜的响起来,他脸上一红,可小禾谷却是习以为常,他朝钱宇笑了笑,扭头又杀向厨房……

于是整个早上,钱宇就看着小禾谷为躲避烟熏跑来跑去的身影,他正奇怪对方为啥往屋里跑,要知道院子里的空气应该更新鲜一些,而瞧小禾谷的神情,也不像专门跑进屋和自己说话的。

这时,一个声音解开了他的疑惑:“咳咳……咳……,谷子,你是怎么煮饭的,弄的整个院子都是烟?”

是禾穗,听到姐姐说话,小禾谷连忙跑过去:“姐,你可回来了,快看看,我用的柴禾明明已经干透,可不知咋回事,除了烟还是烟,到现在锅都没滚!”

“我看看,哎,你烧柴就烧柴,加那么多艾草干什么,这是熏蚊子的,没烟才怪!”禾穗点名批评。

然后就是小禾谷郁闷的声音:“我想能省一点是一点,这些草到处都是,没人要,那些柴还能找布衣大叔换点钱。”

“你啊……”

不管怎样,早饭还是做好了,看着桌子上摆满的碗筷,钱宇精神一震,竟在禾穗兄妹的搀扶下,慢慢坐到木墩上。

桌上有两个菜,一碟黄黄的呈条状,虽然不知是什么,但以钱宇的经验判断,多半是腌制的咸菜,另一碟白菜炒腊肉,油亮亮的一层,加上不停向外逸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主食是大米粥,粥很稀,如果不认真看,真的很难从里面找到米粒。可能是觉得过于寒酸,禾穗看着钱宇,脸色赧然:“今年全县都遭了灾,盐井里的盐产量下降,大家都少了吃食,还请不要介意!”

钱宇早看出这对兄妹的家境不好,但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的父母都是农民,自己一个支教,每月工资除了吃喝,也剩不了多少,他呵呵一笑:“禾穗姑娘,你太高看我了,我从小穷到大,也挨过饿,有时饿的狠了,什么都能吃。”

听钱宇这么说,禾穗明显松了口气,她低头小声道:“那……那你多吃点!”

钱宇点点头,伸手抄起筷子。

饭菜虽然简陋,但因为是早上,对钱宇这种上班族却是刚刚好,他手脚不是很灵便,伸手夹菜的动作很慢,小禾谷的稀米粥都下去一半了,他的手才扬起来,筷子在空中停顿三次,终于将一片肉夹到嘴里。

还没来得及咀嚼,忽然,他脸色剧变。咸,绝对的咸!这是钱宇的全部感觉。

从小到大,他从没吃过这么咸的东西,他认为这不是一片肉,而是一块盐,他很想将这块肉吐出来,他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只是在低头的那一刻,他看到小禾谷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可能是天生的第六感吧,他觉得此时应该咽下这片肉,他也这么做了,换来的是面前那碗稀米粥顷刻间灌进肚里。

好半晌,钱宇才缓过劲来。不对,直到现在,他发现禾穗兄妹一直没动筷子,难道对方故意拿超咸的肉逗自己?这事如果换成别人恐怕早发飙了,但钱宇看在对方救过自己的份上,忍了又忍,最终决定息事宁人。

不过他也不会傻到再去吃那碟咸腊肉,至于旁边的咸菜,前车之鉴下更是敬谢不敏,他只是抱着唯一还剩个碗底的粥一点一点的品。

时间慢慢过去,钱宇发现禾穗兄妹同样只是抱着粥碗喝,这更印证了他的想法,可你们这样恶作剧值吗?他对吃有些心得,刚才那块应该是上好的猪腿肉,可惜了。暗自摇摇头,钱宇继续和碗里的粥作斗争。

饭桌前再次陷入安静,就在钱宇认为这顿饭会一直这么安静下去的时候,禾穗说话了,她的语气里充满忐忑:“钱大哥,我做的饭不好吃么?”

“好吃啊!”钱宇连忙点头:“很好吃,你看我粥都快喝完了,这菜不错,很下饭!”

听到钱宇赞扬,禾穗松了口气,她不好意思的道:“好吃就行,我以为我做的饭不合你口味呢,那你多吃点吧!”

看着禾穗明月般的脸上露出的殷切眼神,钱宇很想照她说的做,可惜身体的本能还是出卖了他,筷子在空中举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他很不自信的解释:“我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吃过于油腻的东西,你们吃吧!”

钱宇话一出口,小禾谷眼睛就亮了,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姐姐,一脸祈求,同时嘴里传出吞咽口水的声音,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姐,既然钱大哥不吃,那我能不能吃点?”

瞧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禾穗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摇摇头:“不行,这是给你钱大哥补身子的,他现在吃不了,就等他身体好些再吃!”

“哦,那好吧!”听到姐姐拒绝,小禾谷很是垂头丧气,他噘着嘴,满心不情愿的夹了根咸菜,一口要掉半截,然后吭哧吭哧半碗稀米粥就不见了。

难道咸菜不咸?钱宇忽然间顿悟,对嘛,就算耍人,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要是两个菜一样咸,那就成害人害己了。想到这,他小心翼翼的夹了根咸菜放到嘴里,咯蹦咯蹦,入口酥脆,虽然盐度依旧很高,但尚在能忍受的范围,于是他又夹了一口,可惜依旧尝不出是什么做的,不过真的很好吃。

当钱宇试图去夹第三筷子时,却意外的被一只小手挡住了,是小禾谷。小禾谷看着钱宇,眼睛里全是认真:“花根菜一人只能吃两根,这是规矩!”

怎么,不让吃?钱宇心里奇怪,不由看向姐姐禾穗,禾穗见钱宇的目光望过来,下意识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她又有些犹豫:“你是客人,又是第一次吃,可以……可以多吃一根!”

“不行!”没等钱宇反应过来,小禾谷就大声嚷嚷:“花根菜只能吃两根,姐姐,这是爹临死前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

听弟弟提到亡父,禾穗立刻不做声了,她抱歉的看着钱宇:“钱大哥,对不起,要不你……把我那两根吃了吧?”

“钱大哥,你确定要吃姐姐的花根菜?她砍一天柴,很累的!我就没吃过姐姐的菜!”又是小禾谷的声音。

听完姐弟二人的话,钱宇很尴尬的将筷子收了回来,他再没出息,也不会去抢一个女孩的口粮,更何况只有可怜的两根。得嘞,你们规矩多,我只喝粥行不?

小禾谷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眨着狡黠的眼珠,语气笑嘻嘻:“不过钱大哥可以吃我的花根菜,刚才我吃了一根,还有一根!”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钱宇能看的出来,花根菜对兄妹二人很重要,特别是小禾谷露出的一脸馋相,没想到他竟愿意把自己的一份让给自己,当然,小孩子的菜钱宇也是不会吃的,他正想拒绝,却听小禾谷又道:“不过作为交换,钱大哥是不是应该请我吃你的腊肉白菜?”

“不行!”禾穗一下急了:“这是专门给钱大哥补身子的,他身体不好,你不能吃!”

难道我真的和你有仇?钱宇无奈的看着禾穗,眼前的腊肉有多咸他可不是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全吃下去,估计立马脱水而死,怪不得她拼死不让小禾谷吃。钱宇估计小禾谷也不知道这些腊肉有问题。

想到这,他忽然心血来潮,脸上露出恶作剧的笑:“没事,谷子,就冲你今天叫我一声大哥,咱俩就是好兄弟,俗话说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吃肉就绝不让你喝汤!来,吃,如果你不吃,我是一口都不会尝的!”

听到钱宇的话,小禾谷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立刻动手夹菜,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姐姐一眼,见姐姐虽然犹豫,却没有出声反对,于是下一刻钱宇看到了让他惊呆的一幕,只见小禾谷运筷如飞,一下夹住三片白菜叶和七片腊肉,然后一股脑塞嘴里。也难为他那张不大的嘴能吞这么多东西。

“呕噗……呕……”小禾谷吃的快,吐得更快,呕吐物中除了那一筷子白菜腊肉还有不少米粥,最后他的鼻涕眼泪同时往下流,那惨状,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直到灌进五碗清水,小家伙才缓过劲来,他看着那碗不停向外冒油的菜,一脸惊悸:“姐,这肉咋这么咸?”

一旁的禾穗也意识到不对,她拿筷子夹一片放进嘴里,脸色也瞬间变了,然后兄妹二人同时看向钱宇,目光里满是敬佩,这么重的口味他都能吃下去,神人啊!

钱宇忽然有些明白,自己可能误会他们了,他问道:“这肉你们从哪买的?哎,现在的小贩心真黑,就算肉贵盐便宜,也不能拼命用盐啊,会吃死人的,不行,必须去找他理论。”

钱宇义愤填膺的样子看得禾穗很不好意思,她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这肉不是买的,是我们自己做的!”

“自己做?”钱宇更加不明白了:“自己做要放这么多盐,现在的盐不要钱了吗?”

小禾谷听到钱宇的质问,开口反驳:“谁说的,现在整个庆丰县只有咱们韵溪村有盐井,别说其他村村民,就算是庆丰县城,也不是家家都能吃上咸盐,要不是我和布衣大叔关系铁,你在这个时节怎么能有腌好的花根菜吃?”

见二人争辩,禾穗连忙劝道:“好了好了,其实我们也是怕肉坏掉,才每天都往上刷盐的,毕竟这肉挂在梁上差不多两年,不然早坏掉了。”

“对啊,对啊,多放盐总比坏掉好,这肉可是丁小姐笄礼时,姐姐去帮忙人家送的,我馋了好多次,也没舍得吃。”小禾谷语气隐隐有些得意。

什么,两年?那岂不是过期食品?钱宇目瞪口呆,他看着禾穗兄妹,语重心长:“肉这东西不像豆腐,虽然价格贵些,但也应该趁着新鲜立刻吃掉,放的时间长了,不新鲜不说,一变质很容易引起食物中毒。”

听到钱宇的话,禾谷忽然问:“钱大哥,你以前经常吃肉吗?”

钱宇不知道小禾谷为什么这么问,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道:“也不算经常吧,我们学校食堂伙食不太好,一般只有中午才有肉吃,而且肉大部分还是蔬菜!”

没想到自己话一出口,禾穗兄妹立刻沉默下来,他们脸上露出的神色有些……,对了,像自卑,最后还是小禾谷带着期待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说:“钱大哥,那你以后吃肉的时候能不能给我留一块,你不知道,我有两年都没吃到肉了,如果不是姐姐想着给你补身子,我还不知道梁上那块肉要挂多久,早知就不刷那么多盐了,真可惜!”

听着小禾谷的话,钱宇真的震惊了,他知道这对兄妹经济条件不好,却没想到能差到这种地步。看着四周满是裂纹的小土屋,禾穗兄妹满是补丁的衣裳,以及他们自卑却又坚强的人生态度,不知为什么,钱宇的鼻子有些酸。

低下头擦了擦眼眶,钱宇看到了那碟白菜炒腊肉,他这辈子吃过无数次白菜炒腊肉,可眼前这一碟除了咸,似乎还有些与众不同。

想了想,钱宇拿起筷子,夹住一片腊肉慢慢放进嘴中,可能是错觉吧,他觉得嘴里的肉并没有刚才那么咸,在味觉的最深处,隐隐有一缕清香,比单纯的肉味要好很多倍!

第3章 砍柴进行时

可能原本就没病,可能是禾穗兄妹的精心照料,或者其他原因,总之,钱宇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到第五天头上,除了有些虚弱,他已与常人无异。

这几天他虽只和禾穗兄妹接触,而且禾穗天天去砍柴,小禾谷也时常找不到影子,但在钱宇刻意的询问下,还是了解到不少东西。他是被禾穗从韵溪中捞上来的,而且这里的时空和原来完全不同,有点像古中国,却不属于历史上的任何朝代,某些人文地理或有交叉,却又不完全相同。

难道自己穿越了?钱宇一直不相信穿越这回事,他曾经做过这样一个假设,如果自己能穿越,别人也一定可以。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一定会改变历史,历史一旦改变,现代社会还是现代的社会吗?这是一个驳论,直到霍金“平行空间理论”的提出。

霍金认为,我们所在的宇宙并不是唯一的,历史上的每一个时间点都有无数并行宇宙存在,现代人通过虫洞回到过去,回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过去,而是历史上的某个平行空间,所以这个空间的发展很可能和原来的历史不尽相同。

钱宇一直认为一个躺在轮椅上的家伙拿着毫无根据的理论到处忽悠人是一件很欠扁的事,更欠扁的是竟然还真有很多人相信,在他眼里,霍先生和耶稣、默罕默德属于一类人,比起自己这样光荣的人民教师高明不了多少,可从他现在的所见所闻来看,霍大神竟然是对的?

想了很久,钱宇也没想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索性采取了最简单的应对策略,管他呢,爱咋咋地,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行!

又是清晨,石桌上依旧是花根菜和稀米粥,至于那碟白菜腊肉,在大家的一致同意下,已被当做食盐代替品,以后每顿放一点,起码比吃单纯的咸盐有营养的多。

早餐吃的很快,钱宇虽然瘦弱,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身体恢复的他连喝三碗稀米粥,肚子撑得发胀,感觉还是饿。

秋收才过去不久,可禾穗兄妹的存粮已少了近半,如果不出意外,禾家很快会断粮,等冬天一下雪,绝对雪上加霜,是以即使禾穗知道钱宇大病初愈需要营养,也只能在煮饭时尽量的多加些水……

等碗筷洗刷完毕,禾穗罕见的没有出门,她来到钱宇面前,神色有些吞吐:“钱大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钱宇立刻察觉到禾穗的异样:“好多了,有事?说吧,让我干什么?”

禾穗没想到钱宇问的这么直接,她更加不安了:“这……我……我知道钱大哥你……的身体没完全好,本不想麻烦你的,只是……只是……”

“没什么麻烦的,有事尽管说,我一定帮你做到!”钱宇倒是很痛快。

孰料禾穗还是游移不定:“我想……对不起……我……”

钱宇见她磨蹭半天也没说出口,只好扭头问小禾谷:“谷子,还是你说吧!”

小禾谷倒没有禾穗那些微妙的心事,他只是有些担心:“哦,再过几天就是丁小姐的生辰了,我姐要去丁府帮忙,姐,你今天就要走吗?”

禾穗爱怜的摸摸小禾谷的头:“嗯,如果不是丁小姐,姐姐又哪里有钱给你看病,虽然丁小姐不在意,姐姐却不能忘本,所以能早点过去还是尽可能早一点。”

听到禾穗兄妹的话,钱宇不禁露出一脸为难之色:“让我跟去帮忙倒没什么,只是我从未给你们这地方的人做过寿,不知道具体流程啊!”

小禾谷看着钱宇,神情很无语:“宇哥儿,丁府可是咱们庆丰县第一府,就算是县太爷,想进去也得投拜帖,丁老爷只有丁小姐一个女儿,她的寿宴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就算我姐,要不是和丁小姐有些情分,也进不去她家的门,更别说你我了。”自从和钱宇混熟了后,小禾谷已经不愿喊钱宇“钱大哥”了,用他的话说,咱俩非亲非故,喊你大哥就吃老亏了。

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钱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那让我干什么?”

“砍柴啊!”小禾谷理所当然:“我姐这一走,估计要好几天,布衣大叔那又不能断柴,只能你去砍了。”

钱宇不禁松了口气,原来只是砍柴,他确实想多了。也难怪会如此,自从钱宇考上大学,一下成了老家十里八村的名人,每次回家,就有无数街坊邻居请他去主持婚礼葬礼,说是沾沾他的文气,你说让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去研究婚庆所和殡仪馆的流程,简直要命啊!他都已经有后遗症了。

禾穗看着钱宇,一脸歉然:“钱大哥,真对不起,我原本已和布衣大叔说好,只是因为丁小姐的寿宴,丁家一下从盐井订了三百斤盐,大家实在忙不过来,才想让你去帮忙!”

钱宇连忙摆手:“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尽管放心去吧,家里的事不用担心,保证给你办好!”这是钱宇的心里话,如果不是身体虚弱,他早该做点什么了,特别是禾穗一个女孩天天出去砍柴,他却什么都干不了,绝对是一种煎熬。

禾穗还是不放心:“嗯,谷子,你和钱大哥一起去,路上注意安全,能干多少是多少,实在坚持不住,就多休息!”

禾穗急急忙忙的走了,钱宇二人准备了一下,然后出发。

作为韵溪村的独特标志,韵溪离禾穗兄妹的家并不远,潺潺的溪水顺流而下,偶尔遇到凸起的礁石,不时能看到泛起的水花。沿着溪流向上,有一大片丛林,可惜此时已近初冬,原本碧绿的叶子已泛黄落地,丛林中只剩下一片萧索。

当然,随着冬季的到来,很多树干枯死断折,极易燃烧,成为韵溪盐井煮盐的燃料来源。韵溪土地贫瘠,庄稼少有丰收,除了偶尔在丛林打些野味外,韵溪村民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韵溪盐井,这也是禾穗姐弟赖以生存的根本。

百十年前,一位匠人无意发现此地含有大量盐矿,此人立刻召集亲朋好友,倾尽家财挖出一口盐井,于是就有了韵溪村,百十年过去,方圆千里内无数村子因为各种天灾人祸而消亡,但韵溪村始终屹立不倒,可见先人的无穷智慧。

走在溪边柔软的草地上,听着叮叮咚咚的水声,在屋里快憋出病来的钱宇精神大好,他指着溪水尽头的丛林,笑着问:“咱们是去那边砍柴吗?砍完的柴送到哪?”

看钱宇兴奋的样子,小禾谷很是不解:“对啊,不过丛林边缘的柴禾已被砍的差不多了,咱们必须往里走很远才行,布衣大叔在下游,拐两个弯就能看到。”

钱宇见小禾谷情绪不高,可能是禾穗的离开让小家伙不适应吧,他好心的宽慰:“不用担心你姐姐,她只是去丁府帮忙,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说丁府是庆丰县最有钱的人家吗,想来丁家不会让她饿着的。”

谁知小禾谷的神色依然没半点好转,他看着钱宇,小大人似得长叹口气:“我不是担心我姐,而是担心你!”

“担心我?”钱宇很奇怪:“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禾谷:“当然是砍柴啊,姐姐每天至少给布衣大叔送两担柴,她早上天不亮起床,直到太阳落山结束,现在已是日上三竿,我怕跟着你到半夜都回不了家!”

小禾谷的话让钱宇也担心起来,他小心的问:“两担柴,一担多少斤?”

说实话,钱宇的问题确实把小禾谷难住了,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不能确定:“不知道,反正有这么大两捆,以前都是姐姐挑,我没干过!”

看着小禾谷张开双臂比了个圆,钱宇瞬间放心不少,小禾谷比的圆直径不到一米,按照他的经验,两捆加在一块最多百斤,一天两趟,完全应付的来,他拍着胸脯道:“没事,就这么点东西有什么难的,不要把我和你姐比,我是男人,有的是力气!”

小禾谷想着给布衣大叔干过活的几个青年男子,也跟着松了口气,的确,钱宇是男人,姐姐当然比不了,同时他心里也暗暗发誓,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更有力气,担更多的柴,让姐姐在家好好歇着!

阴霾一扫而空,二人看着越来越近的丛林,都觉的浑身充满力量!

一炷香过去,二人已到丛林边缘。

两柱香过去,前面的树木慢慢变大变粗,只是能用的柴已被砍光。

半个时辰过去,钱宇看着身后已看不到路的丛林,觉得有些不妙。

一个时辰过去,二人精疲力竭,钱宇随便找个树桩靠着:“谷子,还有多远啊,现在差不多都中午了!”

小禾谷在心里算了一下:“嗯,咱们走了有一多半路,如果赶得快,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

“啥?”钱宇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半个时辰?有没有搞错?只是砍两担柴,犯得着跑那么远吗?”

小禾谷没好气的看着钱宇:“地方近的柴已被砍光了,不跑的远一点,哪里还能找到柴烧?”

钱宇:“我勒个去……”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二人终于找到地方,此地林木非常茂盛,很多枯死的枝桠在树上耷拉着,甚至有不少掉在地上,不过钱宇已顾不得这些,他像死鱼般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气,反倒小禾谷还很有精神,他只稍事休息,就忙着开始煮饭。

因为路途较远,午饭自然不能回家吃,小禾谷从身上取下准备好的干粮,放在锅里用水淘洗,钱宇也挣扎着起来生火,不一会幽寂的丛林就飘起缕缕青烟。

闻着锅里飘出来的饭香,看小禾谷不时在地上东翻西找,偶尔有野菜蘑菇被他挖出来洗净丢进锅里,这可都是纯天然的美味啊,钱宇看的忍不住流口水。

好不容易等饭做好,他已经迫不及待,今天的午餐很丰盛,除了大自然的馈赠,米饭也很充足,禾穗专门让他俩带了三个人的量!

呼噜呼噜,一时间整个丛林只剩下二人狼吞虎咽的声音。

满足的摸着鼓起的肚子,钱宇叹道:“真舒服,好久没吃这么饱了!”说着,他忽然灵机一动,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谷子,尽然这里那么多吃的,咱们为什么不找些带回去,至少不用每天都就着花根菜喝稀粥啊!”

第4章 去年冬天

小禾谷没好气的看着他:“怎么没找,不然你以为我每天出去干什么?姐姐砍柴换钱买米,我就去找别的吃的储存起来,不只我们,整个韵溪村的人都是这么干的。”

钱宇不解:“既然有吃的,那为什么你们每顿只喝稀粥?”

小禾谷觉得钱宇像是外星人:“那些吃的当然留着冬天吃,你以为这些东西天天有啊?再过两个月,整个庆丰县都会被大雪覆盖,到时别说松子蘑菇,就连草根都会被冻在地里挖不出来!”

钱宇大吃一惊:“这里的冬天很冷吗?”

“当然很冷,到时你就知道了。赶紧干活吧,如果砍的柴不够买米,等冬天断了粮就全完了。”最后,小禾谷还特别强调:“庆丰县每年冬天都会冻死好多人!”

说到这,钱宇也不敢再休息,他抄起砍刀,找一颗大树爬上去,小禾谷也帮忙捡些树枝。此地杨树和桐树居多,柴也出乎意料的好砍,地上落下的不说,就算树上枯死的树枝,只要用力踹两脚,往往都能落下一大片。

小禾谷看着钱宇在树上大展风采,口中羡慕道:“宇哥儿,要是你早来一段日子就好了,我姐天生怕高,每次爬树都要半天,每根树枝都要她费尽力气才能砍断!”

听到小禾谷的赞扬,钱宇哈哈笑道:“这么说我还是挺厉害的?没关系,以后有了我,就不用你姐奔波了,她在家把饭做好就行!”

不知想到什么,小禾谷看着钱宇的眼神非常奇怪,有些莫名的亲近、也有些失落和惆怅,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将堆在一起的柴打捆!

钱宇没有查觉小禾谷的异样,他发现丛林真是个好地方,才走了不到五十米,就发现一大堆好吃的,他甚至还找到一颗花椒树,小心摘下尚泛着青的叶子,他已经开始流口水,这玩意用来煮肉那叫一个香啊!

就这样,他和小禾谷一边干活,一边找吃的,不时捡些松子、核桃塞进嘴里咀嚼,不知不觉,脚下的柴就堆起一大片。

韵溪的水依旧缓缓流淌,流水哗啦啦的声音像一支动听的乐曲。两个年轻的身影沿着溪边慢慢前行,一个有二十三四岁,背着比他高出大半的柴,另一个八九岁,瘦瘦弱弱,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正是钱宇和小禾谷。

钱宇此刻已经无暇去欣赏溪边的美景了,他双目无神的看了看前方,脸上的汗水流淌的比韵溪还要快,他已经懒得去擦,只是少气无力的问:“谷子,前面还有多远啊?”

“很远很远,宇哥儿,咱们走的还不到三分之一,要不你先歇会?”小禾谷早忘了钱宇一脚踹断大树枝的风采,此刻他心里全是鄙视,仅仅两担柴而已,走的慢不说,还喘的跟死狗似的,比姐姐差远了,就这还大言不馋的想让我姐给你做饭,你配吗?真不要脸!

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给男人做饭这种事只有媳妇才会干,钱宇的话表露出他对自己姐姐的企图,小禾谷自然有理由生气。

钱宇不知自己被某位未成年人鄙视了,他坚定的摇头:“不行,不能停,如果停下,我估计就再也走不动了!”

还算有点勇气,小禾谷想着,好心提醒道:“要不我帮你分担一点吧,照你这个速度咱俩半夜也回不了家!”

钱宇拒绝:“不用,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一累坏了,我可不好向你姐交差!放心,你只需今天跟我跑一趟,等我认识了路,你就不用来了,哎,早知道就不应图省事,先找布衣大叔报个到的。”

钱宇的话很让小禾谷感动,他做贼似的四下看看,低头对钱宇悄悄说:“没事,我可以用绳子捆着,在地上拉着走,以前我也这么帮过我姐,神不知鬼不觉。”

听到小禾谷的话,钱宇一愣,对啊,这些柴细长蓬松,如果用绳子在前面拖着,绝对能省很大力气,亏自己天天给学生上物理课,讲摩擦力和功,结果现实生活中却不会用,典型的高分低能,羞愧啊。想到这,刚才支撑他顽强向前的心顷刻间烟消云散……

呼啦呼啦呼啦……

绳索的一端绑在柴上,另一端被钱宇挽成环套,从左肩斜跨到右腰,如果再加两个轮子,就成了农村老家的牛拉车,瞧他如箭般前行的姿态,天才和蠢货,地狱和天堂,果然像哲人说的,只有一步之遥!

他正准备向小禾谷吹嘘自己的聪明才智,没想到一扭头,看到的却是对方苍白的脸,仿佛世界末日。难道小家伙身体不舒服?也对,以他小小年纪,跟着自己跑那么远的路,有些不适才正常。

想着,钱宇关心的问:“谷子,你怎么了,如果不舒服还是歇一会吧!”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小禾谷的声音立刻变成哭腔:“宇哥儿,你闯祸了,这些柴是用来煮盐的,只能背,不能拉,如果让韵溪水神知道,盐井里就再也出不了盐啦,到时大家都要饿肚子!”

小禾谷哽咽的腔调断断续续,不过钱宇还是听懂了,这让他有些好笑,什么只能背,不能拉?盐井里出不出盐和水神有什么关系?还说的头头是道,是不是幻想小说看多了?

他笑着宽慰:“没事没事,不就是拉点柴吗,就算要管,也该木神管,韵溪水神只管水里的东西,他要非盯着咱们拉柴的事不放,那叫捞过界,会引起神界冲突的!”

钱宇的话非但没起到半点宽慰效果,反而让小禾谷更加慌乱:“宇哥儿,你竟然亵渎神灵?你完了,你完了,天上地上的各路神仙,禾谷我可没说你们的坏话,都是宇哥儿说的,你们要怪就怪他吧。”

“行行,怪我怪我,这总行了吧,咱们还是快些走,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回去。”

熟料听到钱宇的话,小禾谷的情绪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加恐慌,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不,你不能回去,就算韵溪水神不罚你,布衣大叔也不会饶过你的,这两年盐井的盐出的越来越少,一定是韵溪水神生气了。现在每到过年村里都要祭祀祈祷,连韵溪都不敢下,里面的鱼长得个顶个的大。咱俩赶紧把柴扔了,偷偷离开吧,这样就算韵溪水神怪罪下来,也不一定知道是你干的……”

看着小禾谷喋喋不休,钱宇心里有些好笑,小家伙一定是累惨了,连神话传说都搬出来当借口,他自然不信什么韵溪水神,至于扔柴之类的话,更是孩子气十足,他为了这些柴几乎丢了半条命,怎么可能白白放弃?

不过钱宇还是停了下来,他擦擦头上的汗,懒洋洋的往柴堆上一靠:“行,不走了,先休息休息!”

看到钱宇的动作,小禾谷又向后退了退,过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找块干地坐下,他神情怔怔的,眼睛看着前方,呆滞而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不说话。

小家伙有心事!作为一个优秀的人民教师,钱宇在教育心理学上还算有些造诣,他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开导他一下,不过从哪开始呢?

这倒难不住钱宇,小禾谷的世界很简单,除了天天为吃喝忙碌,就只剩下他姐姐了。小家伙平日虽然缺吃少喝,但日子一久也就习惯成自然,应该不会为这个烦恼,一定是他姐姐,想到这,钱宇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于是他开口问道:“谷子,能不能和我说说丁小姐?”

小禾谷没想到钱宇竟然问这个,他的神色瞬间警惕:“丁小姐,你问她干什么?”

钱宇心中暗笑,从心理学上讲,想要吸引一个人的注意,就必须语出惊人,现在看来果然有效:“好奇啊,听你说她家是庆丰县第一家,那应该很有钱了。”

“丁府当然有钱!”小禾谷的注意力已被吸引过来,他看着钱宇,一脸理所当然:“别的不敢说,就是她家的家丁,每天都能吃上肉,县里的张屠户隔几天都要往丁府送一头大肥猪,家里的那块肉,也是丁小姐送的,你说她有没有钱?”

说真的,从小禾谷的话里,钱宇真没听出丁家到底有钱在哪?博湖一中的食堂每天也会买不少肉,自己怎么就没有当富豪的感觉?当然,作为心里咨询师,他现在脸上露出的神色应该是羡慕:“这么有钱?好想去做家丁啊!”

看着钱宇,小禾谷摇摇头:“你恐怕不行,丁家的家丁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从不对外招人。”

得,还是金饭碗,钱宇有些好笑:”听你姐姐说她能认识丁小姐,还是因为你,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问题,小禾谷沉默下来……

不好,可能说到了小家伙的伤心事,他刚准备换个话题,却听小禾谷慢慢说道:“那是去年冬天最冷的时候,家里断粮了,一夜大风,屋顶也被掀翻大半,到现在也没修好。我又冷又饿,姐姐虽然在我身上盖了三条被子,还是病倒了。”

想到自己晚上盖的比衣服厚不了多少的被褥,钱宇心说别说三条,就算再加三条,也能把你冻病。

“我很害怕,姐姐背着我走了二十里路到县城找大夫,只是我们身上的钱连诊费都付不起,更别说抓药了,姐姐甚至给那个大夫跪下,但他依旧无动于衷,还把我们赶了出去……”

说起伤心事,小禾谷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吗?当时我无力的趴在姐姐背上,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冰冷的,看着姐姐绝望的眼神,我以为我会离开这个世界……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丁小姐出现了,她把我们带到她家,还给我找了大夫,你知道吗,她家真的很暖和很暖和……”

看着禾谷小大人般叙述着往事,不知怎么,钱宇心里酸酸的,他拍拍小家伙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只要咱们努力,一定也能在冬天住上温暖的房子,也会有钱看大夫的,而且咱们绝不去那个把你赶出来的药铺,气死他!”

“对,气死他!”小家伙语气愤愤!

第5章 布衣的愤怒

往事虽然沉重,但情绪发泄出来后,小禾谷积郁的心情明显得到舒缓,钱宇的体力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他站起来,将绳套再次挂在肩上,笑着道:“走吧,咱们加快点速度,争取天黑之前回家!”

钱宇的话让小禾谷再次大惊失色:“不行,快把这些柴丢掉,你不能把它拉回去,真的不能!”

“丢掉?那怎么行,咱们还要靠它换钱修房子、请大夫呢,今天是第一天没经验,信不信明天我就能跑两趟,每趟再加一担柴,还愁没有钱吗?”钱宇的话里充满自信。

小禾谷见钱宇依旧固执己见,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行,如果你不扔掉,我就不带你去找布衣大叔,我……我自己回家。”

钱宇亲切的摸着小禾谷的小脑袋:“我知道你今天很累了,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大致知道盐井的位置,多找一会,总会找到的。”

“你不能丢下我……”

任小禾谷百般阻挠,钱宇也没改变他的想法,他拉着身后的柴,举步维艰的向前走,让他奇怪的是,小禾谷并没有离开,只是远远跟在他后面,这让钱宇十分感动,小家伙年纪虽小,却真的很懂事。

转眼已到傍晚,太阳在天上只剩下一点微红,四周的景物渐渐看不清了,耳边只剩下哗哗的流水声和干柴与地面摩擦的啵啵声,不过钱宇却很振奋,因为他看到了前面一点微弱的光。

深吸一口气,他鼓足最后的力气朝着光的方向前进。近了,那是一团篝火,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脸被熏得黑乎乎,身上的衣服倒是整洁,可如果细看,会看到衣服上全是针眼大小的洞,应该是火星溅在上面烧出来的。如果没猜错,他就是禾穗兄妹口中的布衣大叔了。

中年男子听到脚步声,笑呵呵的扭过头:“你就是钱宇吧!原以为还要再等你们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今天送来一担柴就行,穗丫头说过了……”

布衣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当他看到钱宇肩上的绳子和身后那捆柴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睁的如铜铃,脸色也黑下来,语调颤抖:“这些柴……你是拉着回来的?”

“对啊?”钱宇不明白布衣为什么突然变脸,他扭头看了身后的柴一眼,除了磨掉些枝梢外,一切都正常,他刻意拣地面干燥的地方走,上面连半点湿泥都没粘上。

一个童声响起,因为惊惧,音调都有些变形:“布衣大叔,宇哥儿不是有意的,是我没提醒他,你不要怪他!你……都是我……是我的错……呜呜呜!”

“你……你们……”神情激动的布衣一下跪倒在地上:“伟大的水神啊,请您原谅这些无知的人吧,他不知您的忌讳,您要惩罚就罚我吧,千万不要再断我们的盐了,这片土地的子民都是您的孩子,请您一定要爱护他们……”

听着布衣抑扬顿挫的煽情语调,难道他还兼职说唱高手?不过也用不着把脸贴在地上吧!脏不说,这么冷的天,很容易着凉的,他连忙跑过去将对方扶起来,口中劝道:“大叔,您这是干什么?就算是拜神也不用在这拜啊,地上全是泥,咱们不如回家,铺个蒲团上柱香,会显得正式一点……”

熟料钱宇不说话还好,他一张口,布衣立刻转过身,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恨恨的指着他:“你……你好大胆,竟敢亵渎神灵,石头、锤子,把他给我绑了,我要用他来祭祀水神,以平息神明的怒火!”

其实在布衣跪地祈祷的时候,就有两个年轻男子从不远处的茅屋里走出来,听到布衣的话,二人二话不说,直接将钱宇按倒在地上。见势不对,钱宇竭力反抗,只是两个年轻人个个壮的像头牛,再加上二对一,钱宇哪里有还手的余地?

钱宇这才意识到,小禾谷对他的告诫可能是真的。他听说古人迷信,只是道听途说和亲身经历完全不同,不知布衣说的祭神是什么,该不会是浸猪笼或者在身上绑块石头,扔到韵溪里淹死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钱宇的脸色瞬间苍白,他用力挣扎着,口中焦急的道:“大叔,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你千万不要迷信啊,要相信科学,一定要相信科学!”

“科学?”布衣楞了一下:“科学是什么神?”

“科学不是神,科学是一种……一种……”钱宇焦急的解释,只是“科学”两字一听都懂,想说的明白一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钱宇的吞吞吐吐在布衣看来更像是垂死挣扎,他索性不再听,挥手对那两个青年道:“把他关起来,等我把全村人召集齐,就用他祭祀水神!”

这下钱宇真的急了,他拼命挣扎,奈何势单力孤,最终还是被两人硬生生拽进茅屋。他竭尽全力的呼叫,谁成想那脸色黝黑的青年突然一个膝撞顶在他肚子上,剧烈的疼痛疯狂冲击着大脑,同时他感觉嘴里被塞进一团布,黑脸青年恶狠狠的看着他:“老实点,如果你再挣扎,就打断你一条腿!”

钱宇立刻不敢动了,黑脸青年说的绝对是真的,他手中杀气腾腾的握着手臂粗的木棒,仿佛随时准备动手。

看钱宇安静下来,黑脸青年这才点点头,木棒在手中示威般的挥舞两下:“小子,你亵渎水神,罪大恶极,现在好好忏悔,下辈子说不定还能有个好归宿。”

下辈子?钱宇的脸色瞬间死灰,这是要弄死自己的节奏啊,不就拉了担柴禾吗?怎么就亵渎神灵了?

他正六神无主之际,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声音很熟,钱宇一看,不禁吃了一惊,眼前不是别人,而是小禾谷,此刻他正和自己一样,身上五花大绑,活脱脱一通缉犯。

见小禾谷被绑,钱宇立刻急了,禾穗临走时专门嘱托自己照顾小禾谷,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怎么向禾穗交代啊!他很想对眼前的青年说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和小孩子无关,只是他的口中塞着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拿着木棍的黑脸青年见小禾谷进来同样也吃了一惊,不过他眼中的惊讶很快就消失了。他再次恶狠狠的盯了钱宇一阵,又围着小屋转了一圈,把所有的窗户都关死,确定保险之后,才低声和另一个青年交代几句,匆匆离开了。

另一青年看着有些木讷,他也不和钱宇和小禾谷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俩,那防备的眼神,就像看随时可能跑掉的猎物。

黑脸男子出来后,径直走向布衣的家。同样是茅草屋,布衣家墙上的坯块却有九成新,房顶上是混和着泥巴的厚厚茅草,即使风再大,也休想吹动分毫,绝对比禾穗兄妹的斑驳墙面气派的多。

这里离盐井也很近,除了制盐方便,布衣还是盐井的守护人。此刻他正孤身靠在床上,目光怔怔的,一脸颓然,看到黑脸男子进来,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然后又独自发呆。

黑脸青年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布衣叔叔,您真要拿他俩祭水神吗?”

布衣没想到黑脸青年竟然会这样说,他奇怪的问:“他们冒犯了神灵,当然要用来祭神,怎么,石头,你有别的意见?”

原来黑脸青年叫石头,石头摇摇头:“冒犯神灵自然不能饶恕,不过这全是那钱宇一人干的,和小禾谷无关,怎么把他也抓起来了。”

布衣哼道:“小禾谷和钱宇一块砍柴,眼见对方冒犯神明却不阻止,就是对水神最大的亵渎,他自己也承认了,不拿他祭神,怎能平息神的怒火?”

“可他还是个孩子啊!”

“盐井不出盐了,最先饿死的,就是孩子!”

听到布衣绝情却又真实的话,石头怔怔良久也说不出话……

一段时间的沉默,布衣长叹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穗儿,不忍心看着她弟弟被祭神,难道我就想这么做吗,小禾谷是我看着长大的,平时即使他犯再大的错,我都没怪过他,可这次不行,盐井关系着整个韵溪村民的生死,要是因为你我的私心让盐井枯竭,咱们就是整个韵溪村的罪人!”

听布衣依旧不肯松口,石头顿时急了:“大叔,你天天说神,那你见过神吗?”

石头话一出口,布衣立刻扭过头,他看着石头,眼睛里迸发出刺人的神芒:“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石头也豁出去了:“大叔,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所谓的神,你也没见过吧?我到庆丰县城卖盐,常听那里的读书人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石头我虽不大识字,却知道天下的官老爷都是读书人,他们的话是不会错的。我曾向一位好心的秀才老爷请教过盐井的事,那位秀才老爷说,盐井里的盐只有那么多,咱们挖一些就少一些,和所谓的水神根本没关系,我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布衣看着石头,脸色黑的吓人:“石头,这是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吗?”

石头点头:“是,我的确是这样想的。这两年村里祭神祭了多少次?但盐井出盐依然越来越少,去年冬天村里又饿死冻死了多少人?眼看冬天再次来临,韵溪村民又有几个人能挺得过去?既然神不管我们,我们还祭他做什么?”

砰……

布衣一掌拍在桌子上,用力之猛,上面的碟儿盏儿都被震倒在地上,呼呼啦啦碎了一片,布衣却看都不看一眼,他神色仿佛要吃人:“混账,一派胡言!你……你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你给我滚——,滚出去!”

说着,布衣绝望的闭上眼睛,石头同样意识到他的话说的有些重了,要不是自己身份特殊,恐怕也难逃被祭祀的下场吧?深深看了布衣一眼,他猛吸一口气,仿佛决定了什么,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第6章 神秘的盐井

时间慢慢流逝,钱宇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没可能逃出去的,索性不再挣扎,他也终于有时间打量自己所在的这处茅屋。这间茅屋不大,里面堆满了各类柴草,应该是煮盐备用的。角落处有一张用干草铺成的简易床,上面放着被褥,平时应该有人在上面睡。

见钱宇老实下来,那看守他的青年紧绷的神情终于稍稍放松,他甚至还有余暇大量别处。又过了一会,可能是觉得以钱宇瘦弱的样子,绝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他就索性不再死盯着,而是把眼光移向它处。

好机会!趁着青年不注意,钱宇慢慢尝试着挣脱身上的绳索,只是这绳索也不知怎么绑的,竟然越挣越紧,他手臂都勒肿了,也没有半点松动的痕迹。

相比钱宇,小禾谷倒显得镇定很多,可能是年纪小的缘故,他只是被绑住了手和脚。即使如此,小禾谷的行动也大受限制,他废了半天劲才挪到干草床的位置,然后如同脱力般倒在上面。

青年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过来,钱宇立刻放弃挣扎,他闭上眼睛,身体尽可能向后紧贴,竭力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如今唯一的生路只有偷偷逃走。他累了一天,身体严重透支,如果不能尽快恢复体力,就算挣脱了绳索,也很难逃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钱宇的体力已恢复一些,他刚想再次尝试挣脱,只听青年突然大声喝道:“谁?站住!”

钱宇吓了一跳,他刚想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就听另一个声音道:“锤子,是我,石头!”

被叫做锤子的青年明显松了口气:“是石头哥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来偷盐的。”

“呵呵,胆子真小,以后还要多练练,不然等你娶了媳妇,晚上走夜路却躲在媳妇身后,别说是你,我都跟着丢人。”

“去你的,要不是盐井的盐关系着全村人的口粮,你以为我会害怕?”

“切,谁不知道你,就会打肿脸充胖子。行了行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

“你一个人怎么行,还是咱俩一起吧!”

“怎么,信不过我?快回去,明天还得早点起来煮盐呢,柴也不多了,还要再去砍一些……”

二人说了一会,被换做锤子的青年还是走了,钱宇以为接下来又会陷入安静,没想到石头却径直走了进来。

遭了,钱宇连忙装作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他已经摸索出身后绳子的打结类型,只要多花点功夫,挣脱出去并不难,他唯一担心的是石头看出了自己的小动作。

熟料石头看都不看钱宇,而是径直来到小禾谷面前,伸手去解绑着他的绳索。因为过度的劳累和恐惧,小禾谷已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石头解他身上绳子的时候,他才蓦然惊醒。

“石头哥,你……”小禾谷的声音里全是惊讶。

“嘘!”

不等小禾谷说完,石头就给他打了个手势:“小声点,谷子,你现在赶紧离开,去庆丰县丁府找你姐姐,然后你们俩离开庆丰县,走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听到石头的话,小禾谷把腿就朝门外跑去,只是他前脚刚踏上门槛,却又停住了,他慢慢的退回来,摇摇头:“石头哥,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你会被牵连的。”

见小禾谷不听话,石头一下急了:“你不用管我,我身份特殊,就算把你放走,他们最多剥夺我在盐井制盐的资格。如果你被布衣大叔拿来祭神,你姐会疯掉的……”

石头说的苦口婆心,小禾谷却依然摇头:“咱们村只有制盐才有饭吃,你要是被赶走,就算饿不死,也会成为流民。我姐说男子汉要顶天立地,做事无愧于心,如果让她知道我为了活命却害了你,她一定会生气……”

钱宇原以为石头是来巡查的,没想到他竟然要救小禾谷,只是二人在那说个没完没了,这么好的机会,现在不走更待何时?至于出去吃不吃得上饭,谁还管的了那个?

他忍不住道:“这位大哥,你就不能先给我松开吗?哎哟,快勒死我了。谷子,你石头大哥也是好意,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出去躲一阵再说。”

熟料钱宇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石头就气冲冲的跑到他面前,非但没有给他松绑,反而在他身上踹了一脚:“都是你,要不是你亵渎神灵,谷子会因此被牵连吗?”

莫名被打,钱宇心里十分气愤,可当他听到石头后面的话后,反而沉默了,他自然是不信神的,但他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特别是韵溪这个愚昧的乡村,因迷信而杀人对村民来说再正常不过,所以说是自己连累了小禾谷,一点都没错。

他看着石头,很郑重的道:“石头兄弟,你说的对,是我连累了谷子,也连累了你,对不起了!”

石头原本很恨钱宇,但他性情耿直,听对方向自己道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话也客气了不少:“我倒是没什么,现在关键是让谷子先离开这,哎,他一个人走我也不放心,还是把你也放了吧,你路上照顾好他。”说着,他顺手解开了钱宇身上的绳索。

束缚尽去,钱宇活动活动发麻的四肢,对石头道:“石头兄弟,不如咱们一块离开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留下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石头却摇摇头:“你们走吧,这里是我的家,我是不会离开的。”

钱宇看着石头,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对方放小禾谷离开,是他和禾穗兄妹间的交情,自己和他非亲非故,他毫无理由放自己走,但却因小禾谷需要照顾,毅然放自己离开,要知道放自己走和放小禾谷走完全是两种意义,可他却义无反顾的做了,如果让他留下来面对全村人的质问,下场可想而知。

钱宇虽然怕死,可他更看重情义,要是因为他而连累到别人,就算躲过一劫,他的良心也会愧疚不安,所以他看着石头,很认真的道:“石头兄弟,谢谢你的好意,但你不走,我是不会走的。”

旁边的小禾谷也道:“对,石头大哥,我也不能连累你!”

石头没想到谷子不听自己的话,这个叫钱宇的家伙也不听,难道你们就这么想死吗?他焦急的直跺脚:“你们……哎,那我明天再去找布衣大叔求求情吧,只是他太固执,能不能说动他,只能看运气了。”

等等……

听到石头的话,钱宇立刻意识到不对,他原以为拿自己和小禾谷祭神是这些村民的一种信仰,现在听石头这么说,又不像那么回事,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奥秘?他觉的自己抓住了什么,想了想,他问:“你们到底信不信神啊?”

石头不明白钱宇为什么这么问:“当然,伟大的神是至高无上的,特别是韵溪水神,村里每年都要拿出大量祭品来祭奠,保佑盐井的盐源源不断,村民无灾无难……”

“那你怎么还能和神讨价还价……我的意思是你们不应该很虔诚吗?”

说到这,石头不由得叹了口气:“村里人的确信奉韵溪水神,只不过很多人没那么盲目,其实只要去过县城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心态,城里的县太爷、秀才老爷们是不信这个的,我第一次进城时还被他们嘲笑过……布衣大叔虽然嘴上不说,但看他的心态也和以前有了不少变化,要知道他原来可是最虔诚的。”

原来神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听到这,钱宇心头微松:“既然你们都不太信,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忌讳?甚至用活人献祭!如果我没猜错,这种行为放在县城是要杀头的吧?”

石头点点头:“我在韵溪长大,从小爹娘就对我说韵溪有水神,掌管着这里的一切,我对此一直深信不疑,直到去县城卖了几次盐,见识多了,才有些困惑。只是韵溪盐井神秘异常,县太爷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老人家还说这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他甚至亲自到盐井上观察,可惜都没有结果。”

神秘现象?钱宇听到这精神一振,觉得自己找到了整件事的突破口:“什么神秘现象,是不是弄明白后就没事了?快给我说说!”

石头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给你说有什么用?这种事连县太爷也没办法,你一个砍柴都能惹祸的傻货,还是多多反思,想想怎么逃过这一劫才是正经!”

钱宇见自己被鄙视了,不禁有些生气:“我怎么就没用了?术业有专攻懂不懂?柴我砍不好是因为没砍过,要论见识,说出来不怕吓住你,我当年可是号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超级无敌白小泽是也!”

看钱宇说的一套一套的,石头有些怔怔,好半天他才呐呐的问:“白小泽?你不是姓钱吗?怎么又姓白了?”看石头傻乎乎的样子,钱宇无奈的翻翻白眼,连山海经都懂?没文化真可怕啊!

小禾谷一直在旁边听二人谈话,他和钱宇待的时间长些,知道他偶尔会有些独特的见解,而且听起来还蛮有道理的样子,难道他真能看出点什么,想到这,小禾谷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希望,于是插口道:“石头大哥,这盐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你快说说,我也想知道!”

小禾谷的话让钱宇眼前一亮,这小子挺聪明的嘛,想到这里他立刻给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钱宇说的话石头不屑一顾,但小禾谷就不一样了,其实他也知道小禾谷的用意,不同的是,他可不认为钱宇能看出什么:“说就说,我就不信你能比县太爷更聪明!”

第7章 束手无策

想了想,石头道:“韵溪盐井一直都很神秘,最明显的是这两年盐井里出的盐越来越少了。”

“越来越少?”钱宇奇怪的看着石头。

石头点点头:“是啊,两年前,韵溪盐井每一百斤水能煮出十来斤盐,而现在却连三四斤都不到……”

石头的话把钱宇吓了一跳:“这么多?”难怪钱宇惊讶,要知道海水的盐度才千分之三,此地离大海十万八千里,又不是大型的盐矿分布区,有一口盐度堪比海水的咸水井,绝对是自然界的奇迹。

“多?”石头苦笑:“我和锤子两人日夜不停,每天不过煮两百斤水,八斤盐,一斤盐换三斤米,一共才二十四斤,村里靠这口井为生的有六十三人,每人一天连三两米都分不到。”

听到石头的话,钱宇有些呆住:“六十三人?不会吧,我看在这里干活的好像只有你们三个啊,其他人呢?”

石头叹了口气,因为韵溪盐井的产盐量直线下降,养不了那么多人,村里旦凡有些力气的都跑出去谋生了,只剩下老人孩子,原本石头和锤子也要出去的,只是盐井上有些重体力劳动离不开他们,才无奈留下来。由于产量有限,煮盐用不了那么多人手,那些老人和孩子只是轮流过来帮忙。

听到这钱宇简直无语到了极点,怪不得禾穗每天起早贪黑,自己和禾谷却只能喝稀粥,原来有这么一大堆人要养活,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说:“韵溪盐井产量减少很正常吧?这玩意和矿井一样,肯定越挖越少,要是越挖越多,那才是见鬼了。你们不会连这都不懂吧?”

“怎么会?这只是其中一项。”石头道:“韵溪盐井最神秘的,是在煮盐得过程中,得到的盐质量时好时坏,好的盐自然能卖个好价钱,可要是质量不行,就没人要了,不少人吃了这种盐全身发青,最严重的甚至上吐下泻而死。”

“为了此事,村里不惜花费重金请来一位巫师,这位巫师耗费了大量的法力,才探明韵溪盐井有毒盐是惹怒了韵溪里的水神,他说我们对待水神不够虔诚,想要平息神的怒火,必须用活人祭祀。他还说木能克水,砍柴时必须小心,不要让砍好的柴折断受损,才能阻止毒盐的生成。”

“此后布衣大叔亲自下令,砍柴严禁随地拖拉。说来也奇怪,从此之后,韵溪盐井已经很少出现盐中毒事件。”

真的?钱宇的眼睛顿时睁大,难道这世上还真有神仙啊?小禾谷听姐姐说过巫师祭祀的事,今天再次听石头讲,幼小的心灵再次被震撼一把,他看着钱宇,脸上全是害怕:“宇哥儿,咱们冒犯了水神,水神一定很生气,怎么办啊?”

看到小禾谷苍白的脸色,钱宇很快冷静下来,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如果神真的这么灵验,石头是绝不敢站在这里的,还扬言要找布衣讨价还价,要知道对于这些思想愚昧的村民来说,神明的意志就是一切,谁敢冒犯神明,他们会第一个将冒犯者杀死。

等他问出心中的疑惑,石头苦笑:“是你运气好,如果放在两年前,别说我,就算县太爷亲至,也救不了你们。只是这两年盐井出盐量直线下降,无论大家用什么办法,都没有用,布衣大叔为了这个甚至数次昏倒在祭台上。没有盐,村里人嘴里的粮食就没了着落,对神明的虔诚自然淡了下来,韵溪土地贫瘠,除了这口盐井,没有别的生计,很多人不得已只好到外地谋生。”

石头的话听的钱宇心中感慨,神仙虚无缥缈,拥有莫大法力,是村民心中最大的依托,但神仙再好,要是让自己饿着肚子,也不算好神仙,韵溪盐井最大的问题是含盐量逐渐减少,这个根本问题不解决,别说区区一个神仙,就算玉皇大帝亲至也没用。

石头接着道:“而且砍柴令颁出以后,村民砍来的柴产量大幅度降低,煮盐全都靠柴,没有了柴,我们煮盐的时间也同样减少,这在两年前还没什么,但现在大家饭都吃不饱,对此也开始怨声载道,很多人甚至觉得宁可煮些毒盐出来,也比饿死的好。”

钱宇一愣,煮盐的时间大大减少?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十分模糊。看钱宇若有所思,小禾谷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他神色希翼的问:“钱大哥,你有办法了吗?”

小禾谷的话打断了钱宇的思路,学过化学的他知道,盐井里煮出来的盐出现中毒现象并不奇怪,事实上天然粗盐都有毒,想精确提纯需要很多繁琐的步骤,其中每一步出现差错都有可能产生毒盐。他想不明白的是,同样一口盐井,里面盐的质量怎会时好时坏?难道真是柴的问题,这也太扯了吧?

想了半天,他还是没想明白,只好无奈的摇头:“我连韵溪盐井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猜的出来。科学是一门严谨的学问,想搞明白必须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测试,这里又没有专业设备,就算我有办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钱宇口中的“科学”小禾谷没听明白,但他明白了一点,就是钱宇也没办法,没想到自己对他抱这么大的希望,原来同样是水货一枚。他小脸一叹,认命般的躺在小床上,那神色,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比起小禾谷,钱宇倒没有失去斗志,他走到石头面前,努力询问有关韵溪盐井的更多细节,以期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石头对钱宇也有问必答,其实他并没有报多大希望,这样做仅是心理安慰,他已经决定,如果实在不行,他就用武力把小禾谷强行劫走,村里全是老人孩子,唯一拥有战斗力的锤子还是自己的好兄弟,自己很有可能成功。

“禾穗,请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人伤害到谷子的,我发誓!”石头暗暗给自己鼓劲。

就这样,钱宇不停的问,石头不厌其烦的解释,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最终还是石头提出先离开,为了救小禾谷,他必须有足够的时间养精蓄锐。

夜晚对很多人来说,只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但对钱宇却不是这样,此刻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脸色憔悴而苍白,如果井水中的盐真的有毒,应该都不能吃啊,怎么会时好时坏,难道有人故意搞破坏?他很想像小禾谷那样沉沉睡去,只是心里担着心事,又怎么睡得着?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推门,钱宇以为是石头,没想到却是布衣。布衣看钱宇和小禾谷安静的躺在那,不禁松了口气,昨天石头去找他理论,他气愤之下同样很晚才睡。等他醒来才意识到不对,石头喜欢禾穗他是知道的,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当红娘的准备,如今要拿小禾谷祭神,难保对方不会私心作祟,铤而走险救走小禾谷,于是他大惊之下匆忙跑了过来。还好没事!

可当他看清钱宇手臂上松开的绳索时,他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恰好此时锤子也到了,他向锤子打了个手势,二人小心翼翼走到钱宇身边,一把将他按住。至于小禾谷,一个孩子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

钱宇睡得正香,昨天晚上想了一夜也没结果,直到天亮时他才迷迷糊糊睡着,没想到刚来的好梦被粗暴打断,看着锤子凶神恶煞的表情,他不满的叫道:“哎哟……这位大哥,你就不知道轻点吗,你看我瘦的没有二两肉,怎么可能逃走,你的风度呢,要有风度啊!”

对钱宇的话锤子毫不理会,直到确定将他五花大绑,没有丝毫逃脱的可能,他才退到布衣后面。布衣看着钱宇,哼了一声问道:“你身上的绳索怎么松了,是不是石头放了你们?”

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布衣,钱宇可不傻,如今要想脱困,石头是最大的希望,一旦把他供出来,一切都完了:“你说那个黑脸青年啊,我倒是想让他放了我,这样我早逃之夭夭了,还会等你把我抓起来?”

这时,一旁的小禾谷也醒了过来,小禾谷年纪虽小,却是个机灵鬼:“石头大哥是想放我走的,不过他太怂了,天生畏惧神明。而且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冒犯了水神,理应接受惩罚!”

“那你们身上的绳子怎么开了。”布衣十分精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漏洞。

钱宇回答的理所当然:“我自己挣脱的呗,要说你们绑绳子的水平真差劲,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能挣脱,真是……以后要多练练啊!你一定想问我怎么不逃走是不是?哎,我早想逃了,可惜不认识路,小禾谷又死活不肯走,没办法,我只能留下来陪他了。”

这些话漏洞百出,布衣自然不信,可是他又找不出证据,只好暂时放在一边。不过经过这件事,他有点担心夜长梦多,权衡之后,遂决定将祭神的工作尽可能的提前。

让锤子去通知韵溪村的全部村民,他终于能松口气,光天化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谅这两个家伙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

第8章 老村长

“放开我,快放开我,救命啊!”刚庆幸自己蒙混过关的钱宇听到真要拿他祭神,吓的脸都白了,只是无论布衣还是锤子,都是做惯重体力劳动的,他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即使拼尽全力,又怎么挣得脱?

他心里暗暗悔恨不已,早知这样昨天晚上就逃走了,当时听完石头的诉说,他仗着艺高人胆大,认为区区一口盐井怎么可能难得住自己,实在不行就守在盐井旁,以自己超前的知识,大不了多用点时间,再难的事也能搞定,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今天就要拿他开刀!

当钱宇被强行拖出门外时,门外已经站满了人,粗略一看,都是些老人孩子,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显然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

这些人显然已经知道钱宇冒犯神明的事,看到他被拉出来,个个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看钱宇的眼神,就像不共戴天的仇敌。

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从人群中走出,老人拄着一根黑色拐杖,上面雕有浓密的花纹,一举一动都带着丝丝威严。钱宇听小禾谷说过韵溪村村长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者,如果他没猜错,应该就是这位老者了。

出乎意料的,布衣看到他,心中忍不住一突,他和老村长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作为韵溪盐井的实际管理者,他在韵溪村权威极重,按惯例,只要接掌韵溪盐井者,上一代村长同时会把位置传下来,可轮到他却是例外,因为他是韵溪村的女婿,至少布衣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心里不平,但布衣还是连忙上前行礼:“老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您身体不太好,还是在家多多休息!”

白发老村长摇摇头:“我老了,没剩几年活头,怕什么?与其在家闷死,还不如多出来走走,这就是那个外来者?”

看村长指着钱宇,布衣点点头:“嗯,他就是禾穗在韵溪里救的那个人。”

得到布衣的肯定,村长气哼哼道:“孽障,我就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就穗丫头心地善良才会救他,没想到救的却是个白眼狼!”

村长的话立刻引来村民的同仇敌忾:“村长说的对,这样的白眼狼不能留!”

“他触怒了水神,以后盐井产的盐恐怕就更少了,打死他!”

“不能打死,还要拿他祭神,这样才能平息水神的怒火!”

“祭神!祭神!祭神!”

村民的呼喝声此起彼伏,那情形,不知道的还以为钱宇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见惹了众怒,钱宇下意识的缩缩脖子,他很担心这些人骂着骂着脑子一热冲上来就把自己撕了,他甚至做好了准备,可下一刻,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这些村民忽然齐齐止住了叫嚣,场面陷入空前的安静。

钱宇一愣,随即顺着村民的目光望去,却是小禾谷也被押了过来。

哄……

人群再次陷入喧嚣:“这不是谷子吗?怎么把他也绑了!”

“他该不会也冒犯水神了吧?”

“这可怎么办?上次我家断了粮,还是禾穗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才救了我的命!”

“你一把老骨头,死了也没什么可惜,我小孙子生了重病,我又走不动路,要不是禾穗背着他跑到庆丰县城找大夫,现在人估计都没了,那可是有足足二十里路啊,禾穗跑了一夜,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布衣,你要敢动小禾谷试试,老婆子和你拼了。”

“于老夫人您息怒,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小禾谷那么懂事,怎么可能冒犯神明呢,就算他做的有些不对,也是童言无忌,当不得真的。”

“对对,小孩子不懂事,教训两句也就是了,怎么能绑着呢,把孩子绑坏了怎么办?小谷子,来奶奶这,奶奶家还有半块饼,一会给你吃……”

……

老村长看着小禾谷,神色丝毫没有意外,他一直等到村民的议论声平息,才对布衣说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布衣没想到村民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他有些不知所措,村长的话仿佛在给他解围,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吩咐锤子看好钱宇,快步跟了上去。

韵溪盐井离韵溪并不远,老村长带着布衣来到韵溪旁边,二人沿着溪流而上,溪水潺潺,将他俩的谈话彻底掩盖住:“布衣,你说实话,小谷子是不是和那个外来者一样,拉了柴回来的?”

布衣没想到老村长会这样问,他仔细回忆道:“应该没有,拉柴禾的人是那个钱宇,不过他们回来的时候,小谷子一直跟在后面。”

听到这里村长明显松了口气:“这么说,小谷子是无辜的?”

布衣道:“他没有亲自拉柴禾不假,可他看钱宇拉柴却不阻止,同样是亵渎神灵……”

老村长摆摆手:“小谷子只是个孩子,他就算有错,也是年幼无知,水神大人宽宏大量,不会和他计较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小谷子有些地方的确不对,那就罚他回去闭门思过吧,就这么定了!”

布衣怔怔的看着老村长:“这个……”

老村长却不看他,而是道:“石头,你去把小谷子带回去,亲自盯着他闭门思过,谁要是敢阻拦,就说这是我的命令!”

布衣连忙扭头看去,却见石头向老村长恭恭敬敬的一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着石头的背影,布衣好像明白了什么。

老村长看着布衣,神色复杂难明:“布衣啊,这些年你为韵溪村起早贪黑忙前忙后,按理说我早该把村长的位置传给你了,但我却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看着老村长咄咄逼人的样子,布衣忽然脑子一热,说出了一直不敢说的话:“我明白,我只是韵溪村的女婿,不管怎样,你们都不会让我当家的。”

谁知老村长摇摇头:“对我来说,女婿和子侄没什么区别。只是作为村长,要时刻为村子着想,有些事你太执着,这会让你失去理智的,这一点石头就比你强。”

布衣没想到老村长竟然这样说,他有些不服气:“难道我做错了吗?亵渎神灵,只有通过祭祀才能平息神的怒火,韵溪村才能的得到神的庇佑,韵溪盐井才能煮出更多的盐,大家才有饭吃,这有什么不对?”

老村长颓然的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再好好想想吧,穗丫头是个好孩子,她不在,你要照顾好她的弟弟!还有,从今天起,你就是韵溪村的村长了,本来我还打算再帮你分担一段时间的压力,可我真的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只能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说完,老村长迈着沉重的步伐渐渐消失在远处!

布衣愣神了很久,老村长的话云里雾里,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完全不明白,至于村长一职,他倒不是很在意。摇摇头,布衣索性不再去想,村长不让动小禾谷那就不动,但神的怒火必须平息,好在眼下还有一个罪魁祸首,希望还有用!

钱宇看着面前议论纷纷的村民,紧张的心情陡然平复不少,他原本以为,这些村民会和布衣一样,看到他就喊打喊杀,像不共戴天的仇敌。但现在他明白了,这些人是来给小禾谷求情的,这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看着村民们担心的目光,钱宇心中感动不已,多好的村民啊!他们心底善良,他们勤劳朴实,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能甘之如饴、任劳任怨,只要给他们一点小恩惠,他们就愿意为你奉献一切,哪怕得罪心中的神也在所不惜。他们已经脱离了愚昧和野蛮,他们用微笑来面对苦难,他们是一个伟大的群体,他们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一个青年从溪边走来,他一边走,一边打着奇怪的手势,当村民看到这个手势,顿时发出胜利的欢呼!青年脸色黝黑,体格健壮,不是昨天和钱宇聊了半夜的石头又是谁?

石头走到小禾谷身边,伸手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同时大声道:“村长有命,禾谷的行为虽有亵渎神灵之嫌,但神明仁慈,念他年幼无知,特赦免他的罪过。不过禾谷亦当引以为戒,从现在起,在家闭门思过三月,以示诚意。”

看着石头侃侃而谈,小禾谷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雀跃,他低着头,语气沉默:“石头大哥,村长和大家都是你叫来的吧?你是不是用了那块石牌?”

石头一愣,他显然没意料到小禾谷会这样说,不过小禾谷人小鬼大他早就知道,只好点点头:“是啊,我原想用武力把你救出来,直到今早才想起家里还有那块石牌,反正这玩意也不能当饭吃,天天还要提心吊胆的供着,不如用掉,现在好了,无事一身轻,信不信今天我一人就能煮够两百斤盐?”

小禾谷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石头大哥,那石牌可是你爹用命换来的,你……”

“行了,废什么话,你的任务就是回家面壁思过,不能说话也不能出去玩!”石头说着,语气又忽然放缓:“放心,我会按时去给你送饭的。”

眼看石头拉着小禾谷就走,一旁的钱宇连忙叫道:“石头兄弟,快给我也解开吧,你的锤子兄下手特狠,把我的胳膊都勒肿了。”

石头扭头看他一眼,眼眸深处是抱歉的眼神,然后他又扭过头,一言不发的朝前走。

钱宇一看大急,忙朝他追过去,却被旁边的锤子给拦住,钱宇不解的问:“干嘛拦着我,我要和小谷子一块回去。”

这时一个声音道:“想走,我可没说过要赦免你!”布衣不知什么时候已回到这里,他看着钱宇,嘴里露出残忍的微笑。

钱宇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为什么小禾谷能赦免,我就不行?我今天还不到十八岁,同样未成年!”

看着钱宇那张成熟的脸,布衣嘴里全是质疑:“十八岁?我看你二十岁也有了吧。”

“我面老,不行啊?”

布衣却不愿再和他废话:“把他给我绑起来,开香堂、摆香案,我要祭神!”

第9章 布衣的祭文

韵溪溪水自上游而下,缓缓流淌,溪水清澈见底,不时看到成片的水草随着溪流来回摆动,像一群技艺高超的舞者。没有人知道韵溪是怎么形成的,它来自哪,又流向哪里。至少韵溪村的村民不知道,他们只知韵溪从自己出生就有了。也没人知道韵溪的尽头在哪,有人或许试过顺流而下,但这绝不是三五天的脚程能走完的,村民们可没有足够的干粮供自己挥霍。

好在村民们并不在意这个,他们只关心韵溪盐井,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最近两年盐井出盐量越来越少,很多人已经开始饿肚子了,如果不是德高望重的老村长亲自坐镇,又有勤勉能干的布衣居中调节,恐怕韵溪村早就乱的不像样了。

最让村民们愤怒的,是前些日子禾穗救了个外地人,此人竟然将大伙时刻小心呵护、连碰都不敢用力的柴草随便仍在地上拖着走,难道他不知这样会惹神明大发雷霆吗?这可是村里凑了一只猪、三只鹅、十只鸡才请来的刘半仙亲口说的。最最可恶的是,这家伙将我们最可爱的小谷子都带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他三婶也忍不了。

好在英明的老村长明察秋毫、布衣管事(哦,现在是村长了)铁面无私,在大伙一致的赞同下,决定将此人祭神以平息水神之怒,时间就在今天,这样扬眉吐气的时刻,不去看看又怎么对得起自己?

韵溪盐井直径足足三米,边上是用石头砌出的台阶,手臂粗的绳子一圈又一圈的缠在转动架上,因为经常使用,井边到处是水渍,却丝毫看不到苔藓之类的植物,如果被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一定非常奇怪。

对此,村民倒是早就习以为常,这是盐水井,方圆十米之内当然寸草不生,不像韵溪,半点盐都没有,溪边倒是杂草丰茂,但有什么用?

钱宇被吊在韵溪盐井不远的木架上已有半天,木架是村民临时搭起来的,上面碟碟碗碗摆放了一大堆,碗里放着各种干肉、干果、干菜,这些干菜风干后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样貌,他除了花根菜外一个都没认出来。谁说这些村民天天穷的饿肚子?至少钱宇认为眼前的吃食足够他享受三天三夜了。

这些菜当然不是给他吃的,这是供品,是伟大的神才能享用的美味,至于钱宇,除了被吊着,他也干不了什么。

此时已近中午,天上的太阳正烈,虽然不是夏天,钱宇还是被晒得晕乎乎的,他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韵溪盐井,不管是台阶的堆砌样式,还是转动架连接处卡槽的打磨手艺,都很有古典风格,但也仅是有古典风格而已,它和普通的盐井并没什么不同,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这里。

一大片非老即少的村民在供桌前站着,人虽然多,却都极其安静,如果不是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依旧愤怒,钱宇甚至以为对方已经原谅了自己,布衣离供桌最近,此时他已经脱去煮盐时的洞洞装,身上穿着一件道袍,背后画着八卦图,一柄桃木剑握在手中……没想到装备还挺齐全!

布衣不时看着天色,他的脚下插着一根笔直的木棍,木棍的倒影随着太阳的移动缓慢变换着位置。终于,布衣抬起头,将桃木剑举到头顶,口中高喝:“时辰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万物始;恒无欲,观其眇;恒有欲,观其徼;玄之又玄!”

布衣声音方罢,其身后的村民立刻跪了下去,口中同时吟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万物始;恒无欲,观其眇;恒有欲,观其徼;玄之又玄!”

吟诵过后,这些村民脸上只剩下虔诚和安详,看他们面带笑容陶醉其中的样子,简直堪比后世吸食了半斤大麻的瘾君子。可钱宇却满脸愕然,自己没听错吧?他们念得是道德经?还是三字经版的?谁这么有创意啊?

等村民安静下来,布衣又接着往下念,谁想这回却改成了孙子兵法:“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他说了一阵,文风再变,却是法家十六经里的“欲知得失,请必审名察刑;刑恒自定,是我俞静;事恒自也,是我无为……”,就这样,短短一炷香时间,布衣就在诸子百家游历了一圈,有钱宇听说过的,也有他没听过的,中间还掺杂着各种乱起八糟的佛偈俚语,他甚至还听到几句医经,并最后以“尚飨”二字结尾!

呵呵……

布衣一念完,饶是钱宇作为祭品被绑在祭台上,也忍不住笑起来,这祭文也太恶搞了吧?大哥,拜托你能不能专业点,要是实在不懂,整一篇谁都听不懂的天书也好啊,至少不用担心在别人面前漏了馅。

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就见布衣一挥手,他身后的村民立刻站起来,每人抱一捆柴就往祭台上堆放,不一会就堆满一大片。看差不多了,布衣再次挥手,锤子抱着一个脑袋大小的坛子对着柴堆泼去,坛子中液体挥洒,散发出阵阵清香,是菜籽油,然后就见布衣拿出一根燃着的火把。

钱宇就是再傻也知道布衣接下来的动作,这是要把自己硬生生烧死的节奏啊,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在死亡的威胁下,钱宇奋力大叫道:“布衣,你不能对我用私刑,这是违法的,要是县太爷知道了,一定把你关进打牢,秋后问斩!”

布衣仿佛没听到般,他已经走到柴草旁。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生死关头,钱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自己越必须冷静,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他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韵溪村的村民,他们个个神色虔诚,这是他们的信仰,是饥寒交迫下的心灵依托。

对啊,村民既然信神,自己想要脱身,只要拿他们的神做点文章不就行了,何必和他们讲那些讲不通的道理?想到就做,钱宇立即开口:“停,布衣,我是水神派来的使者,是专门来拯救你们的,你杀了我只会让水神更加愤怒,还不快住手!”

钱宇竭力让自己的口气变得端庄,可惜害怕之下他的声音一直在颤抖,再加上刚才大喊大叫嗓子哑了不少,半点声势也无。

布衣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那轻蔑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钱宇:“我不信!”弯下腰,布衣手中的火把离干柴越来越近。

这些干柴刚浸过油,虽然不明白明明已经穷的连饭都吃不饱的家伙为什么有钱买油,但有一个事实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就是火苗真落到柴草上,估计就算后世的消防官兵来了也救不了自己,更别说眼前的村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在这个关键时刻,钱宇鬼使神差的说出一句话:“你刚才念得咒语是假的吧?”

手中的火把停住了,火与柴的距离只剩下半寸,布衣抬头看向钱宇,脸色极其难看,过了半天,他的声音才从牙缝中挤出来:“你说什么?”

呼……

钱宇终于松了口气,果然赌对了,差一点,就差一点。他立刻大声喊道:“我说你刚刚念得咒语是假的,里面错误百出,别说神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你的愿望也不可能实现!”

胡说!布衣旁边的锤子忍不住斥道:“这咒语是布衣大叔从刘半仙那学来的,能与天地沟通,与鬼神交流,法力无边,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看是偷学来的吧,布衣,你站在祭台前,当着大家伙的面大声说出来!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要是说谎小心天打五雷轰!”钱宇说的信誓旦旦,他当然敢这么说,只要稍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方士的祭祀咒语都属绝密,要传也是传给徒弟,没听说过外传的,更别说布衣还是他的客户。

见布衣默不作声,钱宇得理不让人:“大家可都听到了,你们的布衣道长用偷来的咒语糊弄神明,已经引起众神的公愤,你们花那么大的代价祭神,现状却没有半点好转,他要承担大部分责任!”

钱宇说的义正辞严,让他奇怪的是,韵溪村民并没有表现出他想象中的愤怒,他们只是偷偷的看了布衣一眼,神色惶然。

布衣冷哼一声:“你不用在这挑拨离间,刚才那篇咒语是刘半仙在祭台上做法时,大家伙每人一句硬记下来的,这件事人人都知道。”

钱宇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集体偷窃?而且貌似还有组织有预谋?布衣接着道:“这篇咒语我前前后后核对了三遍,直到一个错处都没有才敢拿来祭祀。你说有错就有错,那请你告诉我,这篇祭文错误的地方在哪?”

“啊?”面对布衣的反问,钱宇不禁有些傻眼,偷师还偷得这么理直气壮,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已经被问的哑口无言。

看到钱宇被自己问住,布衣同样松了口气,他当初号召全村村民偷咒语也是无奈之举,每次请刘半仙出手都要五两银子,这钱放在以前还好说,现在韵溪盐井产盐量下降,大家伙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闲钱请他?

这件事韵溪村尽人皆知,就是刘半仙都知道,钱宇这些天一直和禾穗兄妹在一块,肯定也听说过,他有些怀疑钱宇虚张声势,一试之下果然如此,哼,差点就让他蒙混过去。布衣嘿嘿冷笑:“谅你也说不出来!我劝你最好诚实一些,做为祭品,水神可不喜欢撒谎的人。”

经布衣这么一说,韵溪村的村民也反应过来,他们看着钱宇,神情激愤,刚才这家伙的一番胡言乱语,可把大家伙吓的够呛,绝对不能饶过他。

第10章 峰回路转

钱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再次出现戏剧化转折,他能猜出祭文是假的,只因他知道这篇祭文都是些什么东西,如果布衣说的是真的,那刘半仙多变也是个大忽悠,韵溪村的村民斗大的字都不识,更别说弄懂祭文中那些滞涩绕口的文言了,遭受蒙骗也很正常。

他很想说出真相,不过终究还是没说出来,这可是那个刘半仙装神弄鬼的犯罪证据,自己留着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而且在他看来,谎言更有说服力:“你吟诵的祭文当然没错,你错的是语调,有些字是平音,你念成仄音,有的是仄音,你念得却是平音,有的句子你念得快了,但有的你又念得很慢,祭文就像音乐,同样一件乐器,有人能敲出好听的声调,有的人只能制造噪音,而你,恰恰就是后者。”

布衣再次陷入沉默,因为他发现钱宇的话他无法反驳,字音错了可以改正,但音调这东西千变万化,刘半仙每次念得都不相同,让他怎么学?而且他相信,如果去问刘半仙的话,对方一定会说自己是错的,他还记得当时刘半仙听到自己背祭文后郁闷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在自己卖盐时,错把十斤盐当五斤卖后也出现过。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那自己废了那么大力气,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到这,布衣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刚想向钱宇问个清楚,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钱宇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该不会是这小子耍自己的吧?

布衣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这小子马上就要死了,临死前做些垂死挣扎再正常不过,而且吟诵祭文从来就没有语速平仄一说,这又不是诗词,讲究对仗押韵,险些就被他骗到了,于是他怒哼一声道:“一派胡言,祭祀神明讲究的是心诚,只盼神明大人感念我们一片赤诚,普降恩泽,哪有语调快慢之说?你死到临头,妄想用言语蛊惑大家,求得一条生路,别以为我不知道,谷子!”

“布衣大叔!”小禾谷虽然已被严令关了禁闭,但他死活不愿走,非要看着钱宇被祭祀,一向赏罚分明的布衣这次却意外的没为难他。

布衣看着小禾谷,语言肃穆:“谷子,大叔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是受了这个外来者的拖累,现在大叔给你一个机会,点燃你面前的火把,向神明宣告你没有和这个人同流合污,大叔可以做主免除你的禁闭惩罚!”

一旁的村名听见布衣的话,纷纷点头,小禾谷虽小,找过冬的食物却是一把好手,如果把他关起来,禾穗兄妹这个冬天就不好过了,禾穗一向与人为善,大家自然希望她们兄妹过的好一点。

看到事态又朝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钱宇脸色大变,没想到布衣这老家伙竟然不上当,难道真要揭穿这篇祭文的底细?可这样做,自己就会陷入更大的被动,他尝试着做最后的挣扎:“明明就是语调不对,这又不是我说的,它可是神的旨意。布衣,你这样做,会害了大伙的!大家不要相信他,我是神的使者,有幸听过伟大的神吟诵过这篇祭文,当时的情景可谓仙音袅袅、如梦似幻、绕梁三日,没有最好听,只有更好听,哪像你念的干巴巴的,半点韵律都没有。”

熟料布衣却胸有成竹:“好,既然你说自己是神的使者,又说伟大的神根本顾不上管韵溪盐井,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煮出来的盐有时能吃,有时不能吃,为什么当我们把林子里的柴小心翼翼的背回来,这种情况又不见了,如果你不能说出个一二三四,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个……”钱宇一下哑口无言了,他很想说这种情况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和实验,但自己却好死不死的说是什么神的使者,神使的级别虽然不如神,但想来解答这样的小问题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吧?

布衣嘿嘿冷笑:“说不出来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小谷子……”

小禾谷拿着火把,看钱宇的眼神全是不忍,犹豫了犹豫,他还是鼓起勇气道:“布衣大叔,不如咱们换个方法祭祀吧,这么多柴我姐至少要半个月才能背回来,她这几天又不在家,全烧了估计今年就很难坚持到柳树吐芽了。”

布衣的脸一下黑下来:“闭嘴,祭神的方法岂是说换就能换的?快快动手,不然立刻把你关起来,面壁思过!”

“等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这时钱宇开口了,他看着小禾谷,神情很紧张,语气也很激动。

布衣道:“我说让他面壁思过,怎么,你想和他一块?但估计没机会了。”

钱宇浑然不顾布衣的神色:“我没和你说,谷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快点,快!”

小禾谷没好气的道:“我想让布衣大叔换个方法祭祀掉你,这些柴都是姐姐辛辛苦苦背回来的,如果全烧了,她就白辛苦了。”

钱宇把他打断:“不是这句,我说的是后面的……”

“我说如果将柴禾都烧完,今年就很难坚持到柳树吐芽,煮出来的盐就更少了。”

“对对对,就是这句,你们一直烧自己背回来的柴,难道只能用到柳树吐芽?”

小禾谷点点头:“对啊,背回来的柴少,煮盐的时间就短,要是放在以前,差不多能煮到夏天。”

“那为什么柳树吐芽后就不再砍柴煮盐了?”

“你傻啊,那时所有的树都发芽了,不好砍不说,如果全砍光了,明年冬天烧什么?”

钱宇听到这里不禁暗暗惭愧,这些拿着最原始工具砍柴的人都知道不能乱砍乱伐,保护环境,再想想后世为了钱恨不得将所有带绿色的玩意都砍倒,这就是差距啊!

“那你们煮盐也是天冷时才开始的了?”

“嗯,韵溪村的土地虽然贫瘠,但要是用心侍弄,也能出点粮食,韵溪里有鱼,林子里有蘑菇山鸡兔子,抓到了也能换粮食,大家伙不能只靠这口盐井过活。”这回说话的却换成了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老村长,他看着钱宇,神色慈祥,说话也更有耐心。

听到这,钱宇才长长松了口气,他对着布衣道:“喂,想知道韵溪盐井为什么有时煮出来的盐能吃,有时却有毒吗?那还不快将我放下来!”

“你……”布衣刚想说什么,却见老村长淡淡一笑,伸手摸着小禾谷的脑袋:“去,把你的钱大哥放下来吧,我也觉得这些柴烧了挺可惜的。”

小禾谷兴奋的欢呼一声,迈开双腿朝祭台跑了过去。

祭台还是那个祭台,不过上面堆得满满的柴禾不见了,只剩下一桌子祭品,钱宇得瑟的站在桌子旁,拿起一只鸡腿咬了下去,咯嘣咯嘣……

哎哟,他立刻紧紧捂着腮帮,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靠,这鸡腿放多少年了,怎么比石头还硬?

一个晚上没吃东西,他很想再尝尝其他几样祭品的滋味,只是有了鸡腿的前车之鉴,最终还是放弃了,好吃的现在没有以后还可以再吃,要是把牙齿硌坏了,那就亏大了。

布衣看着钱宇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脸上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姓钱的小子,你今天最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然等会我要你好看!”

小禾谷本来想跟着钱宇后面也尝尝祭品的味道,他可眼馋很久了,但听到布衣的话,顿时强自忍住,要是把布衣大叔惹恼了,收拾自己一顿就太冤枉了。

钱宇却不怕布衣的狰狞表情,老家伙一直没少折腾自己,要是不气气他,实在说不过去,他看着布衣嘿嘿笑道:“想知道盐井里煮出的盐为什么有时有毒,有时没毒吗?我凭什么告诉你?”

布衣怒了:“你在耍我吗?信不信我立即拿你祭神?”

“祭神?好啊,可那有什么用?祭过神后,你煮出来的盐该有毒还是有毒,产量上不去还是上不去,可问了我就不一样了,问了我,保你以后想怎么煮就怎么煮,就算天天睡觉,煮出的盐也是好盐!”

“你到底想怎样?”布衣不是傻子,钱宇在一旁絮絮叨叨半天,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钱宇打了个响指:“很简单,我把秘密说出来,这桌祭品就归我了,怎么样?别拒绝,比起那个什么刘半仙,我开的条件一点都不高!”

听到钱宇的话,布衣松了口气,他最怕钱宇开口就要银子啊什么的,韵溪村现在穷的叮当响,可支付不起报酬,至于供桌上的祭品,虽然依旧不舍,但反正都是准备献给神的,让钱宇拿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他点点头:“好,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不过咱可事先说好,你要是说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后面那句他当然自动忽略掉了,钱宇开始组织自己的语言:“我一直说,神仙们都很忙,顾不得管这口破井的。你煮出的盐有了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在盐井本身,与神仙无关,与拉柴、背柴更没什么关系!”

自从救了小禾谷,石头就一直再沉默,为了救人,他特意瞒着布衣,心里特别愧疚。他跟着布衣煮了几年盐,对盐井感情之深厚,是别人很难理解的,他父母早亡,这口盐井可以说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听钱宇说问题出在盐井,他第一个反应是不信:“胡说,我天天守在盐井旁,甚至还跳进去修了好几次,怎么不知道它有问题?”

第11章 梅菜扣肉

石头的话让钱宇一愣:“你下去过?那你肯定在井底看到大片白色的盐了?”

听到钱宇的话,石头的脸色瞬间变了:“没有,盐都是从井水中煮出来的,井底怎么会有,这不可能……”

钱宇看着激动不已的石头,嘻嘻笑道:“你慌了……你在慌什么?该不会是把这些盐收集起来,偷偷卖掉了吧?”

石头刚想反驳,却被钱宇再次打断:“你别慌,先听我说完,你私自卖盐并没什么,毕竟煮盐你出力最大,顺手捞点外快也是人之常情,大家不会怪你的。你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买你盐的人出事了,他死了没有?应该是死了,不然你也不可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他早拉你见官了,对不对?”

“你……”石头看着钱宇,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恐怖的事,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每当午夜梦回,他总是梦到那个脸色紫青的人,对方安静的躺在那,时刻控诉着他就是杀人凶手,石头暗恋禾穗好些年,却一直没什么具体行动,最重要的原因就在这,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禾穗。

“看来我猜对了,不过你也不必太愧疚,这只是你的无心之失而已。”钱宇转向大家:“其实你们煮出来的盐一直都是有毒的,只不过有的剂量小,有的剂量大,剂量小时,人的身体受伤害较小,几乎看不出来,只有当剂量达到一定程度,食用者才会表现出相应的中毒症状!”

听到钱宇的话,祭台下的韵溪村民脸色纷纷大变,难道自己从小吃的都是毒盐?如果是这样,自己能活到现在,真的很侥幸!

看村民不知所措的神情,钱宇连忙解释:“呵呵,大家不用惊慌,要说这东西有毒,也是在超量的前提下,如果食用剂量很少,会随尿液排出体外,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

一旁的布衣哼了一声:“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就算你说的对,为什么同样的井水,煮出来的盐有的没事,有的却会超剂量?这点你要解释不清楚,你的话就一点都不可信。”

啪啪啪……

钱宇用力的鼓掌:“说的好,这也是我一直迷惑的问题,幸好刚才小禾谷提醒了我。”

小禾谷听钱宇说起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宇哥儿你是说我吗?我刚才说煮盐一般都煮到柳树吐芽,难道和这个有关?”

钱宇笑眯眯的看着小禾谷:“谷子你真聪明,没错,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它和时间有关,从天气渐寒到柳树吐芽,韵溪盐井只有这个时间段煮出来的盐才没毒,你们不妨回想一下,以前卖出的盐凡事出问题的,肯定不是这段时间煮出来的盐,对不对?”

钱宇的话让大家沉默下来,布衣、石头、所有的村民,甚至是小禾谷都在努力的回想,可惜大多数人脸上都是茫然,只有布衣若有所思。

“钱小兄弟说的没错!”没想到最后说话的却是老村长:“以前我也没注意过这些细节,现在你一说倒是想起来了,以前韵溪盐井由我负责,大伙入冬前开始煮盐,刚开始都没问题,可一等到冬天过去就会出事,我一直以为是煮盐的时间太长,惹恼了盐井里的水神,现在想来,是不是季节一变,就不适合煮盐了?”

钱宇的眼里全是震惊,没想到自己只稍微一提,对方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自己能想通是他系统的学过化学,毕业后又一直做老师,可老村长肯定是没学过这些的。哎,如果对方也学过化学,恐怕早就猜出里面的门道了。

钱宇对老村长很有好感,毕竟今天事情的转机就是从这位老人出现后才开始的,他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对方肯定在中间起到了大作用。

他对着老村长伸出大拇指:“老人家不愧是韵溪村第一人,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没错,的确是季节的问题,更准确的说是温度的问题。一到冬天,韵溪盐井的气温急剧下降,过低的温度会让井水中的有毒物质自动析出,这些有毒物质形状和食盐十分相似,很容易被误食,石头,你在盐井底部看到的就是这东西,所以事情就这么简单。”他话说完,就跳下祭台,准备叫上小禾谷把赢到的祭品运回家。

从化学角度说,韵溪盐井井水应该含有大量的硝酸钾,硝酸钾有剧毒,不过这玩意还有个特点,它的溶解度会随着温度的降低而快速减小,当温度降到一定程度,井水中的硝酸钾就会大量析出,不足以对人体造成危害,这也是煮盐的最好时机。

当然,这些话钱宇没有说出来,反正说了他们也不懂,自己帮他们找到原因,并从容脱困,就达到了目的。

钱宇的解释很模糊,以至大多数村民都没听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改变对钱宇的看法,因为他们的老村长好像听懂了,老村长的睿智和精明韵溪村谁人不知?所以当钱宇叫还在懵懂状态的小禾谷将祭品全部打包时,竟没有一个人阻拦,包括布衣。

简单篱笆扎成的小院,土坯墙还在掉坯,屋顶的茅草经大风一吹,露出的天空更大了。不过禾穗兄妹的家今天却和往日大大不同,小禾谷蹲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大块猪肉,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肉都是我的?”

钱宇也很兴奋:“当然了,它就是咱们的,咱俩被布衣那老家伙绑了一夜,不能白受罪,要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我非去县衙里告他非法拘禁不可!谷子,你想吃什么?东坡肉还是回锅肉,白吃白喝你们姐弟这些天,我也给你露一手。”

说着,他拿起一把干肉菜蔬,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钱宇一直在半饿半饱间徘徊,他其实对吃喝是很挑剔的,要不是看着这对兄妹每日辛苦,自己又创造不出什么劳动果实,面对一日三顿的稀粥配咸菜,他早就抗议了。

小禾谷也终于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他嘿嘿一笑:“什么都成,我不挑食……不过要有肉!”

知道小禾谷在吃的方面提不出什么好建议,钱宇干脆自己决定,他估摸着二人的饭量,将菜和肉都捡了几样,径直走向厨房,下一刻却傻眼了,只见厨房里空荡荡的,除了灶台上得一口锅和案板上的几双碗筷,只有半碗盐巴。

这时小禾谷也来到厨房,他尚自抱着三分侥幸:“谷子,你家的调料在哪啊?”

“调料?”小禾谷一脸茫然:“什么是调料?”

好吧,当我没说。钱宇无奈的摇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他正沮丧,忽然一片叶子从胸口飘落。咦?花椒叶!这不是昨天和小禾谷去林子里砍柴顺手摘的吗?伸手往怀里一摸,又找到三四片,太好了,他不禁一阵兴奋,原以为这东西经过一夜折腾,已经丢光了,没想到还有剩余,果然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吩咐小禾谷生火,钱宇把米淘好,又走到院子,找出几根干菜洗净,用刀切出半指宽的肉片一并放进碗中,撒上盐和花椒叶。这时水开了,米丢进锅底,将肉碗放在蒸笼上盖好,小半个时辰过去,浓郁的肉香弥漫整个小院。

咕咚咕咚……

小禾谷趴在锅台上不停的流口水,不时的问:“好了吗,能吃了吧?好了吧,能吃了吗……”

钱宇同样被香气馋的垂涎欲滴,不过他还是摇头:“再等一会,这肉是风干的,蒸的时间短了嚼不动!”

又过了一会,钱宇才吩咐小禾谷停火,拿起锅盖,只见原本干瘪的肉片此刻丰盈饱满,灰黑色的干菜吸足了水分,混合在一块,颇有几分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感觉。没错,钱宇做的就是东北名菜——梅菜扣肉,虽然缺少大酱和调味料,但单看肉碗上飘得一层油,以及长时间不见荤腥的肠胃,也很提食欲。

因为缺米,二人依旧吃米汤,不过钱宇还是多放了一把米,捡稠的各自捞了半碗,上面再加片肉,一份简单的盖浇饭就做好了。

呼噜呼噜……

一分钟不到,小禾谷碗里的饭已经见底,只剩下上面那片肉,不过他并没有像钱宇想象的那样一口吞掉,他舔着嘴唇看了半天,最后又把肉片放了回去。

小禾谷的举动钱宇不太明白,难道这肉有问题?该不会像以前那块一样,全是盐吧?小心放在嘴里咬一口,除了有些腥,没别的啊?

仿佛猜到钱宇的疑惑,小禾谷摇头:“宇哥儿,你先吃吧,我要等我姐回来一起吃!”

“等你姐回来?你怕她吃不到?”钱宇指着那一大块猪腿笑道:“不用担心,这里多着呢,等你姐回来了,我再给她做,咱俩明天去丛林看看能不能再找些香料回来,做出的肉保证更好吃!”

小禾谷却摇摇头:“不是的,我要等姐姐回来一块吃,她不吃我也不吃。以前姐姐只要有好吃的,都是先给我吃……”

听到小禾谷的话,钱宇忽然间也没了食欲,他将肉片放回去,然后看着小禾谷:“你想你姐了吧?”

小禾谷点点头:“她都走两天了,也不知现在怎样,见到丁小姐了没有?”

钱宇沉默一阵:“你要是真想她,咱们可以去县城找她啊。”

“真的?可明天还要砍柴……”

“还砍什么柴,现在这项业务没了神的干涉,产量肯定大幅度上涨,多咱俩不多,少咱俩不少,还不如去县城多逛逛呢!”

“对,这事也应该给我姐说一下,咱们现在就走?”

钱宇看看差不多快黑透的天色,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去啥去,我昨晚可一夜都没睡,先睡足了再说吧!”

第12章 庆丰县城

庆丰县城离韵溪村大约二十公里,这是钱宇用双脚一步一步量出来的,早上他在被窝里睡的正香,冷不丁被小禾谷叫醒,当时的天色伸手不见五指,因为没有表,钱宇估计应该是凌晨四点左右。

这个点他本来是说什么都不会起来的,无奈小禾谷在耳边喋喋不休,让人心烦意燥,只能无奈的妥协。二人迎着寒露一直走到现在,才隐约看见庆丰县城的大门。

看着已近中午的太阳,钱宇抹了一把汗,蹲在地上累的直喘气:“累死我了,这哪是进趟县城,简直是要人命,谷子我给你说,以后这里一天不通地铁,我是打死都不会来的!”

“地铁?”小禾谷愣了愣:“什么东西?”

“哎,算了!”想到对方听不懂,钱宇无奈的摆摆手:“载人用的,和你们这的马车差不多!”

小禾谷这次听懂了:“马车咱们村没有,不过有辆牛车。”

“你怎么不早说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估计脚上都起泡了。”

“牛车在布衣大叔那,除了拉盐,谁都不让用……”

拉盐?谁说拉盐的车就不能拉人了?不过钱宇已没力气和他争辩,他现在需要休息。其实钱宇一个大男人,本来不会这么累,只是二人好不容易来趟县城,当然不能空着手,韵溪村村民除了卖盐和购物,基本是不会往这边跑的。钱宇不愿浪费这样的机会,昨天顺来的祭品不少,一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不拿来换俩钱花花实在可惜。小禾谷年纪小,这些东西只能由他背着。

一段时间过去,钱宇终于恢复了些力气,见小禾谷也休息的差不多,他指着视线里的庆丰县城,豪迈的道:出发!

庆丰县可以说是一个青色的世界,不管是鳞次栉比的房屋,还是宽敞平整的街道,全由青砖砌成,即使那些用来做支撑的木质材料,也刻意被刷成暗青色。街上的行人往来不绝,他们踩着悠闲的步调,或一人或两人,或而三五成群,怡然自得。

看着干净而清爽的路面,钱宇的心情也跟着清爽起来,虽然庆丰县的建筑算不上优秀,可这些天他一直呆在韵溪村,比起村里破烂的土坯房,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小禾谷更是出奇的兴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颇有几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味道。

钱宇扭头问小禾谷:“你姐不是在丁府吗,怎么走?”

小禾谷摇摇头:“不知道,上次我去丁府时正生病,整个人昏昏沉沉,几乎都在睡觉。”

得,那只能找人问路了,钱宇左右一看,见到一位中年男子,立刻跑过去赔笑道:“大哥您好,请问……”

谁知中年男子看到钱宇,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就闪电般后退几步,小心检查着自己的衣衫,直到确定没有被弄脏,才松了口气,然后鄙视的瞅着钱宇:“土鳖,滚远点!”说着仰起头,面带几分不屑的扬长而去。

直到中年男子走出老远,钱宇才回过神来,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自己就问个路,不说算了,竟然还骂人!他正准备追上去理论一番,却被一只小手拉住,是小禾谷。

仿佛知道钱宇的想法,小禾谷看着中年人的背影有些害怕:“宇哥儿,那是书院的人,人家见了县老爷都不用下跪,咱们惹不起的。

钱宇这才注意到,原来中年男子和大多行人都不相同,他头戴纶巾,身着雪白长衫,有点像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不过要干净的多,特别是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路上的行人一看到他就纷纷躲避,好像在躲瘟神。

书院的人,不就是书生么?他知道古时书生的社会地位很高,可再高也用不着这样目中无人吧?眼看对方消失在眼前,钱宇也懒得去计较,又找另一个人问路。这次很顺利,对方听说他俩要去丁府,还很热心的送了两条街,可见丁府在庆丰县人的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让钱宇没想到的是,丁府竟然在庆丰县衙对面,豪阔的大门前一对石狮子威风凛凛,两个满身横肉的家丁立在石狮两侧,双眼瞪的像铜铃,不停扫视四周,方圆五丈之内空无一人,威慑力比刚才的中年书生更生一筹。

钱宇迈步朝大门走去,家丁看似凶悍,可对他来说和保安没什么区别,自己是来找人的,没必要害怕。

“站住!”不出意料的,他被一个家丁拦住:“干什么的?”

钱宇很客气的道:“我来找禾穗。”

“禾穗?”家丁想了想,摇摇头:“丁府没有性禾的,你找错地方了吧?”

“没有?哦,对了,她是你们丁小姐的朋友,知道她这两天过生日,特意赶来帮忙的。”

帮忙?家丁一听钱宇的话,脸色立刻就拉下来,整个丁府除了老爷小姐,剩下的都是下人,小姐的生日是大事,这几天府里专门请来不少人帮忙,当然,这些人多是丁府的远方分支,或者一些掌权管家的亲朋,地位比自己只低不高,眼前的家伙穿的破破烂烂,竟还敢说是小姐的朋友,可真会往脸上贴金啊!

他怒哼一声:“你有腰牌吗?”

“腰牌?”钱宇一愣。

连腰牌都不知道,这更验证的家丁的猜想,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没腰牌不得入内!”

“我只是找个人,你……”

不等钱宇说完,家丁一步迈出,一脸凶神恶煞:“丁府门前不得喧哗,快走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喂,你……哎哟,你怎么打人?”却是那家丁见钱宇磨磨唧唧的不肯走,一脚踹他屁股上。

钱宇也怒了,他指着那家丁的脸,咬牙切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当街行凶,好,给我等着!”

家丁本想三拳两脚把眼前的家伙打发走了事,没想到对方还敢出口威胁。丁家号称庆丰第一家,就算县太爷来也要客气三分,其他人到这一亩三分地也无不绕道走,哪有人像钱宇这样?

看着钱宇不肯罢休的样子,家丁乐了,还真有不怕死的,他停住正准备施暴的手,嘿嘿笑道:“好啊,我等着,你想怎样?找人帮忙?先说好,今天你能找到人还好说,要是找不到,就别怪我不客气!”

“找人,我为什么要找人?”钱宇一愣,随即不屑的道:“要是找人打你,那我不就和你一样了吗?君子动口不动手,有困难找警察懂不?”

他随即向后一指:“哼,你刚才打我的时候,两位官差大哥可都看见了,他们就能为我作证,看我今天到衙门里告你!”说着,迈步朝衙门口走去。

丁府正对着庆丰县衙,两个值班的衙役正抱着水火棍打瞌睡,听到有人在丁府门口闹事,立刻精神一振,看起了热闹。要知道他俩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敢到丁府闹事的人,二人看热闹看的正开心,没想到对方的矛头忽然指向自己。

二衙役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做出一个让人意外的动作,只见二人闪电般跑到鸣冤鼓前,一人拿起鼓槌,一人抱起大鼓,身体一晃一扭便消失在县衙内,然后只听“砰”的一声,县衙的红漆大门同时被重重的关上了。

钱宇前进的脚步一刹那停住,这是什么情况?他说是去县衙告状,也就做做样子。这里毕竟不是现代社会,讲究人人平等啥的。自己无依无靠、无权无势,肯定没什么好结果,就算自己不怕,禾穗还在丁府,一旦事情闹大,会让她很难做的。

可做样子也是一种姿态啊!他想过对面衙役在听到他告状后,明面上秉公办事,暗地里却向他索贿,更有可能直接恶声恶气的把他赶走。他甚至还想到官官相护,在两个强大邻居共同营造的阴谋下,自己踉跄入狱,发配三千里……

唯独没想到的是,对方竟会狼狈躲开,这还是传说中的人民公仆吗?不过这正好给钱宇一个台阶下,不是哥胆小怕事,实在是上天不给哥这样的机会。

他哼了一声,拉着小禾谷头也不会的离开,却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喂,你不是要那个家伙好看么,怎么走了?”

这声音甜甜的,稚气未脱,钱宇扭过头,却见一个小女生趴在县衙门口旁的围墙上,双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自己。小姑娘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上面还有不少补丁,不过这些补丁不像一般人那样随便缝几针了事,而是别出心裁的绣成花的形状,绿底红花,猛一看有些像现代的洞洞装。

小女生见钱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一张小脸顿时胀的通红,她下意识拉拉衣袖,恶狠狠的叫道:“看什么看,不许看,胆小鬼!”

“胆小鬼?”钱宇一愣。

小女生不屑哼道:“你被那两个坏蛋欺负,却忍气吞声,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看小女生振振有词,钱宇不是很理解:“你是衙门里的人吧,我正准备击鼓鸣冤来着,可你们的人吓得连鸣冤鼓都收走了,比起你们,我觉得我还是很胆大的。”

钱宇本是随便一说,谁成想却戳到小女生的痛处:“什么?你说我胆小?你们两个,躲在大门后面的,别躲了,就是你们,还不快出去,县衙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光了!”

第13章 小女生

听到小女生的呵斥,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彼此苦笑一声,才磨磨蹭蹭的打开大门。

看着重新架好的鸣冤鼓,小女生嘻嘻一笑:“行了,你快击鼓鸣冤吧,爹爹刚吃过饭,你一敲鼓,他立马就能升堂问案。”原来这小女生是县太爷的千金,而且看她所作所为,明显是个爱起哄的主。

钱宇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鸣冤鼓,又看了看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女生,却没有动作,他可不是那种一戳就上的毛头小子。刚才那俩衙役的反常表现,他还觉得奇怪,衙役的社会地位虽算不上高,但也比自己强太多太多,就算不仗势欺负自己,也绝不会灰溜溜的躲起来。看来他们之所以抱走鸣冤鼓,还是因为怕这位姑奶奶。

他要是陪着这位姑奶奶瞎闹,无疑就得罪了门口的衙役和丁府家丁,他对对方固然没好感,但这些可都是庆丰县的地头蛇,今天就算出了口恶气,以后他们要暗地收拾自己,自己估计哭都来不及。

要报仇也不是这样的报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绝不会干,钱宇正准备找机会离开,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这位小哥,刚刚是我鲁莽了,这里有几个大钱,你拿去买壶酒压压惊吧!”说着,五枚铜钱塞进钱宇手中,正是刚才对自己动手脚的家丁。

丁大力已经记不清到底是自己的祖爷爷还是祖祖爷爷那辈就开始伺候丁家的老爷了,作为家丁,他是货真价实的祖传,绝对称的上根苗正红。因为时常犯浑,总是被老爷罚来看大门。和往常一样,他正百无聊赖的想着下了工去哪耍耍,没成想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乡下穷亲戚愣头愣脑的就往里闯,丁府的大门是谁都能进的吗?

不就是踹了你两脚吗,小子还挺有脾气,扬言要自己等着,等着就等着,我堂堂大力哥难道会害怕?哼哼,还想去衙门告我,门口那俩衙役一个是我结拜兄弟,一个是我小舅子,你小子去了要是不被收拾第二遍,以后我丁字倒着写。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位姑奶奶,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芊芊姑娘,芊芊姑娘来庆丰县不足三个月,自己就被老爷收拾了九次,难道今天会凑成两位数?不行,虽然老爷没说什么,可任由对方闹下去,自己被赶出丁府是迟早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想到这,他连忙跑过去向钱宇赔礼,还拿出了口袋里的一半大钱。

看着一脸苦笑的家丁,又想想此人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这小女生果然人见人怕。印证想法后的钱宇立刻决定不趟这趟浑水:“好说好说,刚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作为丁府保安,保证大门安全、拒绝闲杂人等进入,是大哥你的份内职责嘛!好了,既然是贵府的规矩,我还是换别的地方等好了。告辞告辞!”钱宇说完,拉着身后的小禾谷就欲离开。

“站住!”那小女生不乐意了,刚才她可是亲眼看见那恶家丁殴打了眼前的年轻人。现在情况很明显,年轻人迫于对方淫威,甘心屈服,想来他心中一定有很多的愤懑和不甘,爹爹被贬到庆丰县当县令,就是因为刚正不阿,自己一直视此为骄傲,哪里能让这种事在眼前发生:“你不是要告状吗,有本姑娘给你做主,你不用害怕。”

钱宇看着满脸正气的小女生,心里很是感激。现在这年头,愿意为一个小老百姓出头的人实在太少了,但他久经世事,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绝非对与错那么简单,只要对方做的不太过分,没必要死磕,这是很不明智的。

他笑道:“姑娘,多谢你了,刚才这位大哥已经给我道了歉,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而且我们两人之间的确没什么,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不行,你不能走,我说过你不用害怕,知道我爹爹是谁么?我爹爹就是你们庆丰县的县令,向来秉公执法、嫉恶如仇,人称青天大老爷,这个丁大力经常好勇斗狠,欺凌弱小,已被我爹爹收拾好几回了。”

一听“好勇斗狠、欺凌弱小”八个字,钱宇更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自己今天胜了一仗,可对方是这里的地头蛇,收拾自己也就分分钟的事。他连忙道:“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怕他,只是县令大人日理万机,可不敢因为这点小事就麻烦他老人家。”

“我爹爹不怕麻烦!”小女生依旧坚持。

钱宇这时已经看出来,小女生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被欺负才出头的,她更多的是想伸张自己心中的所谓正义。再看对方年纪,正处于叛逆期,在她这个年龄,凡事只有对和错,加上受父亲影响,自己还是不要跟着闹为好。而且他很清楚,就自己和家丁丁大力的这点破事,即使县令大人刚正不阿,估计也没兴趣管吧?

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小女生,说的委婉点估计对方也听不懂,所以这次他很直接:“对不起,我是真的不想告状,您要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小女生一下怒了:“不行,你今天这状告也得告,不告也得告。”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你不肯主动伸张正义,我就替你来!

“你……你这是牛不喝水强按头。”钱宇也有点怒了。

“我是为你好,你别不识好人心。”小女生据理力争。

“你……”

见二人为了告不告状的事几乎吵起来,丁大力都快哭了,原本最该义愤填膺的苦主选择了息事宁人,最该做和事佬的官府却非要伸张正义,这样的事看似新鲜,但门丁丁大力在最近一个月却碰到了不下五次,而且每次的结果都让他不堪回首。

伸手掏出口袋里的最后五枚大钱,不由分说塞到钱宇手中,丁大力一脸苦笑:“小兄弟,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了,全都给你,算是一点补偿,刚才我踹你那几脚,你还是踹回来吧,记着,要用力!”

钱宇接过钱,看着恶家丁撅过来的屁股,和对方期盼的眼神,只好满足他的愿望。几脚踹过,钱宇扭头看着小女生:“大小姐,我已经报了仇,人家连医药费、误工补贴费、精神损失费都付了,这事该到此为止了吧?”

小女生虽然很想让钱宇鸣冤击鼓,这样自己才能伸张正义,但看着钱宇手上的大钱和家丁丁大力屁股上的脚印,也没了计较的借口。

钱宇看看闷闷不乐的小女生,又看看一脸沮丧的家丁,觉得此地实在不易久留,对还处于震惊中的小禾谷使了个眼色,二人闪电般遁走了。

从丁府门口离开,眼看短时间内已不可能见到禾穗,钱宇就计划着先将手中的东西卖掉,可二人将庆丰县走了个遍,也没找到所谓的集市,后来一问才知道,庆丰县并不是每天都有集市,从上一个集市到下一个集市需要等十天。

从集市的频繁度可以看出一个地方的经济状况,想起农村老家随便一个乡镇就是三天一小集,五天一大集,再看看这里,就知道庆丰县有多穷了。

距离下一个集市还有五天,再看看身上挂着的琳琅满目的“农副产品”,难道为了卖掉这些东西,自己和小禾谷还要风餐露宿?住客栈肯定不现实,虽然他手上有丁大力给的十个大钱,但以禾穗兄妹家的经济状况,绝没有奢侈到花钱住客栈的程度,而且十个大钱在客栈住五天,钱宇就算不清楚铜钱的购买力,也知道绝不可能。

“咕噜……咕噜……”

眼看太阳过午,钱宇的肚子开始叫唤起来,回头一看,小禾谷同样捂着肚子,这小子估计也饿了。摸出几枚大钱,钱宇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走,我请你吃好吃的。”

“包子,刚出笼的热包子,一文钱三个,买六个送一个……”走过两个街口,钱宇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叫卖声,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心有灵犀的跑过去:“老板,包子来两文钱的。”

“好勒,马上好!”蒸笼打开,七个雪白的大包子用荷叶包好,钱宇刚付了钱,一个包子就被小禾谷吞下肚,钱宇咬了一口,立刻感动的差点流出泪来,这包子又软又香,皮薄馅大,再加上这些天他一直吃糠咽菜,以至现在竟有一种回到现代社会的感觉,再看包子店的招牌,钱宇瞬间愣住了,只见招牌上写着三个大字:狗不理!

字虽然是繁体字,但熟悉的字眼还是让钱宇内心起伏不已,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到底在哪?

第14章 三里坡

之前钱宇虽然判断自己穿越了,却没有真凭实据,而且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属于古中国的那个地区,因此对他来说,正确判断自己的所在地是重要的事!

钱宇并没有直接问,他想了想道:“老板可是来自天津?”

店老板正忙着吆喝招呼客人,听到钱宇的话也愣了一下,随后就表现出大喜之色:“这位小哥知道我的老家,你也是天津人?”

钱宇摇摇头:“不是,只是吃过天津的狗不理包子。”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做的包子比我吃过的好吃多了。”

听到钱宇的话,店老板得意极了:“那是当然,我们家包子的做法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传子不传女,听我爷爷说我们家的包子就算在天津也是最好吃的,而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你吃的肯定是假的,哼,我家做的包子又岂是随便能模仿出来的。”

钱宇点头认同:“对,你这包子里芝麻酱放的很妙,既中和了羊肉的膻味,还不压其他味道,简直绝了!”店老板还在笑,只是他的笑容已经很勉强,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做包子放芝麻酱的秘密?要知道他放芝麻酱前可是用秘法专门处理过,一般人只能尝到酱香,却分辨不出酱的种类。

钱宇没有注意到店老板的表情,他依旧品头论足;“唯一不足的是这包子香味太纯,吃一两个还行,多了就会腻,要是配些咸菜就完美了。”

他话刚说完,打脸的事出现了,只这一会功夫小禾谷就把包子吞掉了五个,要不是看钱宇还没吃,估计剩下的也会被消灭干净。

店老板却若有所思,他卖了半辈子包子,对其优缺点自然了若指掌,很快就明白钱宇说的没错。想到这,他又拿出五个包子递过来,钱宇奇怪的道:“老板,你弄错了吧,我没有再要包子啊?”

店老板嘿嘿笑道:“没错,这是送你的,咸菜配包子,我以前怎么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小哥一语点醒梦中人啊!”说着,他还执意退回钱宇刚付的两文钱。钱宇本不想要,无奈敌不过店老板的热情,只好收下。

见钱宇收了钱,店老板才松了口气,他又是送包子又是退钱,可不仅是对方的一个主意,包子配咸菜,自己听到就是自己的,他可没什么专利保护意识,只是钱宇能一口气道出包子里最大的秘密,又说出包子的渊源,绝不是简单人物。

几个包子几文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用来结个善缘,说不定将来还能用上。他虽不识字,毕竟做了半辈子生意,心里的小九九打的极其精明。

有了这点关系,店老板与钱宇攀谈时就更加自然。钱宇借机问出心中的疑问,可惜令他失望的是,店老板在他爷爷那辈就来到庆丰县,而对方明显只对做包子感兴趣,除了知道这里隶属大同府,其他都是一团浆糊。

无果之下,钱宇只好向店老板告辞,却被对方拦住:“你这是要去三里坡吧?我的伙计一会也要到那采买,可顺路捎二位一程。”

钱宇不解:“三里坡?那是什么地方?”

店老板指着钱宇身上的农副产品:“小哥可是第一次来城里赶集?幸好遇上我,不然你还得走冤枉路。丁老爷为了给女儿过生日,特地召集附近的里正保长,开设一个临时集市方便采买。本计划把集市放到县城,也打通了衙门的关系,但新来的县太爷却坚决不允。丁老爷无奈,只能改到三里坡。据说咱这位父母官和丁老爷还是同年呢,却不留半点情面,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的父母官。”

在店老板的解释下,钱宇才明白,原来为了给丁小姐做生日,丁府储备的物品严重不足,才开设集市,以便大量采购各类商品。只是那位小女生的父亲,传说中的青天大老爷认为庆丰县百姓的生活节奏不能因丁府一家而改变,于是驳回了在县城加开集市的建议。

这件事在庆丰县早已传开,不仅包子铺老板,绝大多数人都在赞扬县太爷清正廉明、体恤百姓。

对这事钱宇倒不怎么赞同,在县城加开集市其实对所有人都是好事,百姓手中的多余物品可以换成钱,丁家也能举办一个成功的宴会,这叫各取所需,要是搬到偏远的乡镇,就差了好几个意思。看来这位县太爷的政治经济学学的不怎么样啊!

不过让他松口气的是,他再也不用纠结到底是和小禾谷一块,找个荒郊野领猫几天等五天后的集市,还是背着死沉死沉的农副产品回韵溪村了。

三里坡位于庆丰县城外东三里处,是离县城最近的村庄。

此地最有名的是一段很长很陡的斜坡,斜坡表面以石头砌成,相传很久以前这里发生过战争,有位将军为抵御敌人的骑兵冲锋,专门修建一段坡状防御工事,等敌人的战马冲到坡顶速度降到低点时,快速发起反冲锋,从而大破敌军。

后来战争虽然结束,但这片地已不再适合种田,再加上过于陡峭,也不适合建造房屋,当地居民挖开部分石头种上树,他们本来只是不想浪费地方,没想到歪打正着,一到夏天,浓浓的绿荫将干净整洁的石坡遮的严严实实,一阵风吹来,所有暑意尽消。附近所有人都喜欢茶余饭后在这里纳凉,时间一长,这里经渐渐形成一个天然的集市。

马车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晃一晃,伴随着包子店伙计悠远的歌声和来往之间络绎不绝的行人,构成一幅宁静致远的乡村画卷。

“那就是三里坡?好多人啊!”小禾谷抱着一个大包子狂啃,两边的腮帮鼓鼓囊囊,像极了秋天存粮食的小鼹鼠。

顺着小禾谷的目光,钱宇看到一个斜向上的石坡,上面熙熙攘攘全是人头,叫卖声、还价声、小孩子的哭声混杂在一起,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谢过店伙计,钱宇拉着小禾谷一头杀进人山人海。直到近处,他才发现这坡并非绝对的斜,它有点像楼梯,一阶一阶的。每个台阶都很长,最长的有二三十米,小的也有五六米,无数摊位在石阶两侧排成一排,整整齐齐的让人耳目一新。

观察了一会,钱宇发现要想把东西卖出去,最好也找个地方摆摊,就是不知这里有没有人组织,需不需要交摊位费。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摊位只管摆上,没人收最好,有人收……那也只能给人家。

钱宇来得有些晚,好的摊位都被占了,好在二人身上东西不多,一些包子店用得着的东西也被店老板友情收走,所以对地方要求不需太高。钱宇找了个人流还过得去的地方将摊子摆好,开始静等顾客上门。

说到做生意,钱宇虽不太专业,但凭借大学时期摆地摊的经验,也有几分心得,在他看来,大部分人都有贪小便宜的毛病,所以他把所有物品标明价格后,又特意在后面注上“买东西,送盐”六个字。

果然,六字一出,不一会摊位前就聚拢了好几个人。

“小伙子,你这盐怎么个送法?”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首先开口。

钱宇笑着解释:“当然根据物品的价格,大爷你看,这块腊肉十文钱,您要买就送您一文钱的盐,而且您完全放心,咱这块肉用的是精选的猪后腿用秘法制成,纯天然无污染,绝对物美价廉!”

老者拿着那块肉翻看半天,又仔细掂掂钱宇称出来的盐,最后痛快的道:“好,不错,老夫买了,给我包起来!”

“好勒!”第一单生意成功,其他围观者见有便宜可占,也不管这些东西自己是否真需要,纷纷拿在手里:“这个我要了,给钱,我的盐,快给我称出来……”

“这是我的,别抢……”

摊位上的东西不一会就卖掉大半,看着辉煌的战果,钱宇差点笑成一朵花。一旁的小禾谷惊讶的连包子都忘了吃,要知道他二人的物品零零散散什么都有,这在无形中就给别人制造了还价的借口。小禾谷曾经陪姐姐卖过东西,就刚才那块猪肉来说,能卖到七文钱就很不错了,却被钱宇配上一点盐卖到十文,太不可思议了。

初战告捷,就在钱宇准备再接再厉时,却听远处一阵吵闹,好多人好奇之下纷纷向那个方向涌去。因为“买东西,送盐”的噱头被吸引的顾客也都扔下东西跑走了。

看着顷刻间冷冷清清的摊位,钱宇长叹一声:“哎,国人爱热闹的劣根性啊,连小便宜都顾不上占了……”熟料还没感叹完,一边的小禾谷也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末了还回头叮嘱:“宇哥儿,你看好摊位,我马上回来!”

得嘞,看热闹还不分老少!眼看小禾谷即将消失在人群中,钱宇急忙嚷嚷:“嗨,快点回来啊,热闹不能一个人看完,给我也留五分钟!”

小禾谷……

出乎意料的是,小禾谷回来的时间比钱宇估计的要快的多,他是从人群中硬挤回来的:“宇哥儿宇哥儿,不好,不好了,呜呜……”

钱宇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此刻的小禾谷双手扶着膝盖直喘气,脸上挂着泪痕,披头散发,手里香喷喷的包子也挤得不见了踪影。

他连忙安慰:“别急别急,包子丢了可以再买,咱现在有钱……”

“不是包子,是我姐,我姐被人围住了,你……你快去救她,快去……”

什么?钱宇大吃一惊,摊子也顾不上了,拉着小禾谷就往坡顶跑!

第15章 韭菜论根卖

钱宇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不久,就有两个年轻人来到他的摊位旁,二人一主一仆,如果细看不难发现,他们虽穿着男装,却都是女子。

“小姐,刚才那不是小禾谷吗,没想到一年不见,就胖了好多!”这是丫鬟的声音。

一旁的小姐静静而立,自信的气质,给人一种任何事都成竹在胸的感觉:“不是他胖了,而是去年你见他时,他正在生病,看着自然憔悴!”

那丫鬟想了想,点点头:“也对,就是不知他旁边那人是谁,看起来倒是很会做生意,买一送一,这么好的点子,杏儿怎么就想不到!哎,真是白跟小姐这么多年了。”

小姐摇了摇头:“他应该是禾穗救的那位青年,没想到竟然还有些本事,这个方法别说你,我也想不到!”

听二人的语气,竟然是丁家的那位大小姐丁心茹,任谁也想不到,原本该在丁府等人给她过生日的人,竟乔装打扮在人流拥挤的三里坡闲逛。

杏儿对钱宇的兴趣显然不大,她很快转移话题:“小姐果然料事如神,你让禾姐姐负责物品采买,十三姨那些人已开始向她发难,也就小姐仁慈,要是我哪会给她们机会,直接让她卷铺盖滚蛋,哼!”

“十三姨毕竟伺候了爹爹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只是她太贪得无厌,如果再不整治,恐怕用不了几年,就没人知道这个家姓丁了。”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我怕禾姐姐会吃亏呢。”

“呵呵,现在用不到我们了,小禾谷不是把救兵搬过去了吗?”

杏儿惊讶的睁大眼睛:“小姐说的是那个钱宇,他行?”

丁清茹的眼里忽然多出几分狡黠:“行不行我不知道,不过一个大男人,打不过护着逃跑总会吧,这可是罕见的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哟,咱俩还是不要去惹人嫌了。”

“对对,就是不知被人追着打的英雄算不算英雄?”不知想到什么,杏儿也笑了:“那咱们干什么?”

丁小姐指着钱宇留下的摊位:“帮他看着摊子啊,他要是挨了揍,再因咱们的事丢了摊子,就真的亏大了。”

殊不知已成为被算计对象的钱宇,拉着小禾谷跌跌撞撞的一路向前,沿途撞翻无数行人,还好这时大家都在拼命向前挤,人群不时有人翻倒,混乱之下也不知谁撞的,否则钱宇估计还没见到禾穗,就被无数路人KO了。

在前行的路上,钱宇已问了小禾谷事情的经过。原来小禾谷孩童心性,见有热闹可看,就跟着人流一路飘去凑热闹,只是越向前人流越密集,他年纪幼小,身单影薄,哪里能挤到跟前?

正焦急中,小禾谷盯上了旁边一排排齐腰粗的大树,他常年跟禾穗砍柴,爬树自然小菜一碟。只是树不爬不知道,一上去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姐姐。

看到姐姐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围住,着急之下他跳下树就拼命往前挤,无奈身小力薄,哪里挤得进去?正绝望间,忽然想到钱宇,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在“壮汉”钱宇以身体开路的前提下,二人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挤到最内层,就见一个肤色稍黑的少女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商贩,眼睛里全是委屈和倔强。这身影钱宇再熟悉不过,不是救过他的禾穗又是谁?

终于看到姐姐,小禾谷拔腿就想冲上去,却被眼疾手快的钱宇拉住。钱宇对他摇摇头,他觉得应该先弄清事情的真相。

拍拍旁边一个正看的有滋有味的汉子,钱宇赔笑:“这位大哥好啊,这是咋了,这么热闹?”

汉子看了钱宇一眼,对方刚才仿佛蒙着红布的公牛一路杀进来,虽没酿成大事故,但力战之下,身上的衣服早皱成干瘪的老树皮,特别是腋窝下针脚相连的地方,甚至能看见里面黑黑的腋毛:“兄弟刚才真是威武霸气!不过为了一场热闹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也是够拼的!”

对汉子的评价,钱宇不知怎么回答,只能报以呵呵一笑。汉子感叹完毕,才把目光转向场内,一脸的鄙视:“还能怎么,不知张老四这老东西今天中了什么邪,竟然故意刁难人家姑娘。人家姑娘是那么好刁难的么?她代表的可是丁府,还是专为丁小姐生日来的。哼哼,瞧着吧,等丁府家丁到了,不把这老东西的屎打出来才怪。”

见汉子说了半天也没到点子上,钱宇只好再问:“大哥,不知这张老四为什么刁难她啊?”

“我哪知道?”汉子搓搓嘴唇,有些牙疼的道:“不过这老东西还真他娘的损,他非把自家的韭菜论根卖,也就看人家小姑娘好欺负,要是我,早拿韭菜甩他脸上了!”

咳咳咳……

钱宇被呛得连连咳嗽,看着不远处一大车韭菜,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很想问问那个张老四,你到底是来卖韭菜的,还是专门负责搞笑的?

熟料汉子的话还没说完:“要是只有张老四就罢了,谁成想其他几人也跟着凑热闹,那鲁鱼头,非说他的鱼是他们兄弟仨一起捞的,他占一半,他二弟打下手占三分之一,小弟出力最少,占九分之一。他只卖自己那份,他两个兄弟的不卖,让这位姑娘自己分。我靠!谁都知道这鲁鱼头就一个妹妹,还他娘是个瘸子,这不成心为难人吗?

最最可恶的要数斗鸡眼,这个卖活鸡的更加作死,他说自己要为丁小姐的生日尽点绵薄之力,他的鸡今天只卖肉,同时回收鸡毛,回收够三只鸡身上的毛可换一只活鸡,这本是好事,但他还有个条件,就是卖给丁府的鸡身上的毛必须全部回收,账目必须清楚,不能多一文,也不能少一根,不然就不卖,这斗鸡眼,没想到还是个鸡拔毛!”

饶是因姐姐陷入困境而慌乱无助的小禾谷,在听到汉子说完后也忍不住乐了,这都什么乱起八糟的?

钱宇却没有笑,听完汉子的话,他就意识到不对,要是只有张老四一个人就算了,可现在所有人都处处针对禾穗,里面绝对有阴谋。

可这坑到底是谁挖的呢?钱宇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看到禾穗身后站着的一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脸上虽同样惊慌失措,但她的眼睛却异常镇定。再看张老四、鲁鱼头和斗鸡眼,三人看似嚣张跋扈,却都不时瞅向中年妇女,显然在看她眼色行事。

有内奸,钱宇心里冷笑,看禾穗的情况,应该是被那位丁小姐委派了采购的活计,这种和钱挂钩的任务里面猫腻多的很,钱宇在博湖一中做过一段时间的后勤管理,当时他只图懒省事,直接找一个菜贩固定送菜,结果不到一周,那菜贩就私下孝敬他二百大元零花。

看丁府比博湖一中还大一倍的宅子,就知道单论平日的吃喝用度,就是笔不小的开销,里面油水之丰,傻子都能猜出来。如今人家的饭碗被莫名其妙的插一杠子,岂能善罢甘休?

不过这些人的吃相未免太难看,禾穗只是临时帮忙,等丁大小姐生日过去,她还是要回韵溪村的,对方连这都斤斤计较,的确非常过分。

哼,俗话说路见不平有人踩,碰到这样的事,稍有点公德心的都会仗义执言。作为一名优秀教师,祖国的园丁,社会的基石,钱宇又怎能退缩?最重要的是,对方为难的还是自己的恩人!只是这三人又是分鱼又是鸡毛的,的确有点难办。

“姐……”就在钱宇沉思的功夫,小禾谷再也忍不住,挺身跑到禾穗面前,呜呜的哭了起来。

禾穗正被逼的手足无措,没想到弟弟竟会在这时出现,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你咋来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别哭,姐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听到姐姐的话,小禾谷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姐,没人欺负我,我是和宇哥儿一块来的,包子店的老板不但免费请我们吃包子,还让我们搭便车……”说着,就见小禾谷变魔术般从怀中掏出一个大包子:“给,这是我专门为你留的,可好吃了。”

听完小禾谷的话,禾穗虽然还在云里雾里,却判断出弟弟应该没什么事,她正想仔细询问,却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兀那女子,这韭菜你到底要不要?不要俺可走了,这些韭菜刚割出来,还新鲜着呢,再晚一会就不好卖了。”却是那卖韭菜的张老四看中年妇女的眼色,又开口刁难。

禾穗还没说话,刚才和钱宇聊天的中年汉子就开口道:“张老四你个龟孙,谁不知整个庆丰县就你一家种韭菜,人家姑娘要买,你老老实实卖给人家就是,少整那些花活,仔细一会丁府来人,把你的狗腿打断。”

听到中年汉子的话,张老四脸上明显露出害怕的神色,他小心的看那中年妇女一眼,还是咬牙发狠道:“我的韭菜我想怎么卖就怎么卖,他丁府势大不假,但老汉却也不怕,大家伙可能还不知道,咱们县来了位县太爷,秉公断案、清正廉明,如果老汉受了冤屈,自有青天大老爷做主。岳老大,今年的管理费我可一个大子都没少,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第16章 以彼之道

被称作岳老大的汉子听到张老四的话也不恼,他嘿嘿笑道:“老子的胳膊当然不会乱拐,你交了管理费,老子自然罩着你!只是我提醒你,虽然庆丰县方圆百里的兄弟们抬爱,推我当老大,但我可不是你雇佣的保镖,要是别人找你茬我管,可你要主动去惹是非,到时倒霉了别说我不讲仁义你!”

旁边的钱宇一听,敢情这位岳姓男子还是混黑道的,他俩口中的管理费估计就是保护费,这位黑道大哥说话虽然刻薄,却挺讲义气,时时不忘提醒对方,钱宇见识过丁家家丁的嚣张,决不是一个卖菜老头惹得起的,而且一旦丁家准备动真格,恐怕这位岳老大都很难招架。

熟料岳老大的好意张老四并不领情,他仿佛早有决定:“岳老大,这事就不劳您操心了,老汉心里有数。女娃,韭菜你到底买不?”最后一句却是对禾穗说的。

“买,当然要买,你这韭菜虽不值什么,可万一老爷小姐们想吃韭菜鸡蛋馅饺子,怪罪下来,我们当下人的可吃罪不起。”看着禾穗依旧惊慌失措的样子,钱宇索性代她回答。

张老四看着钱宇:“小子,你谁啊,能代表丁府?”

钱宇看着张老四,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我当然代表不了丁府,但这位禾穗姑娘能,她可是丁大小姐亲自指派的。”

张老四:“那这中间有你什么事?”

钱宇:“当然有我的事,我虽不代表丁府,但我能代表禾穗姑娘啊。哦,忘了介绍,鄙人钱宇,是禾穗姑娘的私人助理,主要负责她手下业务的洽谈工作,也就是说买你这些韭菜的具体细节,应该和我谈,不信你可以问禾穗姑娘!”

禾穗没想到钱宇一通半懂不懂的话,竟把不可一世的张老四说的一愣一愣,对这种事她原本就没什么主意,此时听钱宇开口,就下意识的点头:“钱宇和我是一样的。”

张老四是真懵了,钱宇话里什么“私人助理”“业务洽谈”之类他也是半点不懂,不过最后总算听明白一句,就是钱宇说话同样算事。

他也懒得去计较丁府主事人话语权的归属问题:“那好,我的韭菜只论根卖,你要多少,尽管自己数。”

禾穗拉拉钱宇的袖子,神色焦急:“钱大哥,这些韭菜就算数到天黑也数不完,三里坡的集市只有一天,等下次开市,丁小姐的生日宴也结束了,我们还有好多东西没买。”

钱宇拍拍禾穗的肩膀,露出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然后扭头对张老四道:“只论根卖是吧,行,我来数,不过为了赶时间,我找些人帮忙总行吧?”

找人帮忙,张老四吓了一跳,他故意为难禾穗本就是受人指使,要是钱宇真找来一二百人,一人一捆的话,岂不是分分钟就能搞定?想到这,他连忙补救:“找人是可以,但不能太多,人多了我看不过来,要是被顺走几捆就亏大了。”

岳老大看着张老四吝啬的样子,不屑的道:“就你这些破菜,扔给老子老子都不要,稀罕!”

钱宇伸出一只巴掌:“放心,只要三四个人就行。”说着,他把头扭向看热闹的人群,“不知哪位大哥愿意帮忙。这忙也不白帮,数完一人送捆韭菜。”

钱宇说完,旁边的人群却没有动静,过了一会,才听到那位岳老大不满的声音:“帮你数一车韭菜才送一捆,小子,貌似我们有点吃亏啊!”

钱宇笑道:“谁说要数完才送的,你随便数个两三捆就成。”

“真的?那算我一个!”

岳老大说完,抬步走了过来,只是除了这位黑道扛把子,别人都只笑嘻嘻的看,浑没下场帮忙的意思。钱宇正想再动员一番,一个声音笑呵呵的道:“数韭菜?有趣,有趣!如果小兄弟不嫌老夫老眼昏花,老夫也凑个数如何?”

这人四十来岁,身量不高,梳着整齐的头发,两只眼睛非常有神,仿佛一切智珠在握,唯一不足的是,他穿的衣服上全是补丁,仿佛在告诉别人,他很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钱宇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穷人的意思,反而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想到这,钱宇忍不住问:“先生教书?”

“呵呵,算是吧,老夫偶尔会去给学生上课。”补丁大叔对数韭菜的兴趣显然超过了讨论自己是否是老师:“放心,老夫小时候跟先生学过《九章算术》,不会数错的。”

钱宇尴尬一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他又向人群问了几遍,可惜再也没人愿意站出来,钱宇明白,这些人要是帮了自己,无形中就得罪了黄老四,一个陌生人和一个老邻居,该选择谁稍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

既然这样,钱宇也不再耽误,他看着钱老大和补丁大叔道:“那就劳烦两位了,你们每人从车中拿三四捆韭菜数好,记住要分散拿。”

等了半天,岳老大也没见钱宇再说话,忍不住问:“到底该怎么干?”

钱宇:“我不是说过了吗?”

“啊,就这么简单?”

“那你以为多复杂?快干活吧,马上天就黑了,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岳老大……

于是岳老大和补丁大叔扭头、转身、拿韭菜、数韭菜……

一旁的小禾谷看的有趣,也道:“宇哥儿,用不用我帮忙?我能从一数到一千。”

“好啊,不过别弄错了!”

不一会,补丁大叔就数完了三捆韭菜,分别是368、295、344根,岳老大稍微慢些,也报出了数字:359、311、284,只有小禾谷翻过来、捡过去,好好一大捆韭菜被他弄成烂叶叶,直到钱宇问第三遍,才有些不确定的道:“应该三百多根吧,我数了六遍,一遍一百多根,三遍两百多根,两遍五百多根……”

钱宇拍着他的肩膀好心安慰:“没事,你的数字不重要,一边吃包子去吧!”

小禾谷……

在三人努力数韭菜时,钱宇已经点完这车韭菜的捆数,即537,就下来就好办了,求出每捆的平均数再乘以总捆数,他报出最终结果:357732根。

钱宇的计算过程补丁大叔看的很清楚,他越来越惊讶,终于忍不住道:“小兄弟用的可是点兵之法?难道你看过《孙子算经》?”

“《孙子算经》?”岳老大显然也听过这本书,此刻他眼中除了惊讶,还有深深的渴望。

钱宇当然不明白补丁大叔的话:“《孙子算经》?什么东西?”

补丁大叔紧紧盯着钱宇的眼神,发现对方的表情不似作伪,才长叹一声:“《孙子算经》乃兵法大家孙子所著,和《孙子兵法》号称兵数双绝。里面记载有大量的计算推演之法,最有名的就是点兵术,可惜大部分已失传,悲呼?悲哉!”

不就是求个平均数吗?没想到却能引来如此感叹,还“点兵术”“兵数双绝”,整的跟武侠小说似的,钱宇估计他要是写武侠,说不定能弄出个金庸第二。不理会还在念叨的补丁大叔,他来到张老四面前:“韭菜数完了,一共357732根,算账吧!”

张老四看着钱宇,脸色游移不定:“不对,你根本就没数,这些韭菜全好好的,你骗不了我。”

“数韭菜非要一根一根数才行吗,点兵术懂不懂?只需掐指一算,半根都不会错。”钱宇立刻拉虎皮扯大旗,既然有“点兵术”这么忽悠人的名字,自己不用就太傻了。

果然,一听到“点兵术”,张老四嚣张的气势瞬间萎靡一半,嘴巴长了半天,也没蹦出半个pi。

眼看要进入僵局,禾穗身后的那位妇人说话了:“这位小哥,点兵术之说虚无缥缈,很难让人信服,咱们丁家在庆丰县是有名的良善人家,做事要有理有据才能服众,我看最好是动手数上一遍。”

这就忍不住了?钱宇心中冷笑,从一开始他就冷眼旁观,此人行为古怪,为难禾穗这事她即使不是主谋,也肯定熟知内情。不过钱宇依旧不动声色:“不知姐姐贵姓,怎么从没见过你啊?”

钱宇的话让中年妇人很不高兴,她伺候丁老爷几十年,还客串过丁小姐的乳娘,论权势,整个丁府上下除了老爷小姐,哪个比她大?对一些家丁丫鬟来说,她的话甚至比丁老爷还好使,这个不知从哪旮旯里冒出来的家伙,竟敢说不认识自己,绝对是故意挑衅。

哼,先让你得意一时,等你们天黑之前买不够足量的菜蔬,耽误了小姐的生日宴,到时新帐旧账一起算。想到这,中年妇人行了个万福,道:“奴家只是丁府一个管事,哪里有什么姓名,只是在姐妹中排行十三,大家都叫我十三姨。”

“哦,十三姨是吧?你的说法我可不敢苟同,有好用的方法为什么还要一根根数,你觉得我很傻吗?”看着十三姨欲言又止,他接着道:“再说,你凭什么认为我这种方法不能服众?”然后他转头看向张老四:“张老板,难道你对我给出的数目有疑问?”

张老四本来已被钱宇的“点兵术”名头唬住,现在见十三姨亲自为自己撑腰,胆气不禁一壮:“当然有疑问,谁知你那点兵术是真的假的?”

钱宇好笑的看着他:“怎么可能会假?不过你既然质疑,不如就由你亲自来证实,要是数目不对,我不但补你双倍差价,还补偿你的精神损失,如何?”说着,他转头看向岳老大:“等会还要麻烦岳大哥看着他,不把韭菜数完,不准回家吃饭!”

听钱宇这么说,岳老大哈哈大笑:“好,张老四,老子就一盯看着你,不数完不许走啊。”

看钱宇智珠在握的样子,一旁的十三姨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刚才之所以开口,就是断定对方根本不懂什么点兵术,这样的千古奇术,哪是一个穷小子能拥有的?而且刚才钱宇和补丁大叔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点兵术”三个字根本就是那个中年人说出来的,钱宇以前甚至都没听过。

现在她终于明白过来,钱宇的杀手锏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点兵术”,他又让人数又是算的,看着挺认真,其实只是做做样子,然后随便报个数字,就顺利把皮球踢回来,一句“由你亲自验证”已立于不败之地。不过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这次的题目可以取巧,但下面还有两个难题呢!

张老四显然也明白这点,他看看十三姨,见对方没有表示,才颓然道:“不用数了,我相信你是对的。”然后看着地上那几捆被数来数去已不成样子的韭菜,对岳老大和补丁大叔道:“这些韭菜送给你俩吧,不收钱!”

“呸!”岳老大看着脚下的韭菜,很不屑的道:“谁稀罕!”

补丁大叔却弯腰将韭菜捡起,呵呵一笑:“我那闺女好久没吃韭菜鸡蛋馅饺子了,今晚正好解解馋!”

钱宇示意禾穗把韭菜买下,听到二人的话,连忙道:“刚才多谢二位帮忙,不知俩位贵姓?等我空闲了,再请你们吃酒。”

补丁大叔笑道:“在下姓包,草字希仁,酒水就免了吧。不过小哥刚才那种计算方式老夫倒是很感兴趣,有空要多多请教。”

“包希仁?这名字有点熟悉啊。”钱宇正困惑,却见旁边的岳老大盯着包希仁身上的补丁衣服,吃惊的道:“您姓包?可是县令包大人?”

包希仁点点头:“没想到岳壮士也知道老夫。”

“哈哈……补丁县令,天下谁不知道!我早该想到的,而且我还认识您……咳咳……没想到您竟会出现在这,失敬失敬……”

看着二人套近乎,钱宇却呆住了,他终于想起面前的补丁大叔是谁了,包拯包希仁,人称包青天,清正廉明、断案如神,自己绝对的偶像,可没听说包拯还有补丁县令这个称号啊?

第17章 分鱼之法

不管怎么说,钱宇还是很激动,他拉着包希仁的袖子:“您是包拯包大人?久仰久仰,不知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在哪?展昭的御猫称号真的是皇帝亲口封的吗?您闸陈世美的时候,有没有担心被公主殿下穿小鞋?能告诉我在您知道您侄子包勉借您名头为祸乡里时,您的心里阴影面积是多少吗?”

看钱宇失态的举动,包希仁则是一脸茫然:“包拯?小哥听错了吧,老夫包希仁,可不叫包拯!”

钱宇笑道:“没错没错,包希仁就是包拯,您曾官居开封府尹,乃堂堂一品大员。这次被贬到庆丰县,该不会真的是铡了陈世美,被公主殿下穿小鞋了吧?”

包希仁的神情罕见的严肃:“小哥肯定弄错了,包某从未官居一品,虽蹉跎半生,一事无成、愧对祖先,但希仁之名乃母亲大人所赐,还请不要拿此玩笑。”

岳老大也在一旁帮腔:“对啊,你估计认错人了,包大人只有一个女儿,没有侄子。不过俺对你口中的那个包拯挺感兴趣,陈世美是公主的驸马吧,怎么会被铡?难道他在外面又偷娶了一房?快给我说说……”

见二人表情不似作伪,钱宇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弄错了,历史上的包拯无子无女,而且堂堂一品大员,就算被贬官,也不可能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做县令。也对,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为官清廉的也不少,不能因为这个就生搬硬套。

看着岳老大不停问自己陈世美的事,钱宇心中一动,反问道:“不知您尊姓大名?”

岳老大嘿嘿一笑:“俺是穷苦人出身,没有包大人那样文雅的名字,俺姓岳,单名一个飞,不过俺的名字和包大人一样,也是俺娘给俺取的。”

咳咳咳……

钱宇差点被呛着,岳飞?瞧这个满嘴脏话,听到偷娶私奔之类的风流艳事就两眼放光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人人敬仰的抗金英雄?不用想,绝对一童叟无欺的山寨货!

这时禾穗也买够了韭菜,她拉着小禾谷走过来:“钱大哥,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恐怕……”

钱宇摆摆手:“谢什么,咱们是一家人,我不帮你,难道还帮那个卖韭菜的啊?”一家人三字一出,禾穗的脸立刻红了。

小禾谷也在一旁帮腔:“对,姐姐,我和宇哥儿可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要不是我,说不定他已经被布衣大叔当祭品烧了,你不用谢他的。”

禾穗疑惑的问:“祭品?什么祭品?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俩都干了什么?还有,你们无缘无故怎么会到这?”

见姐姐问,小禾谷就从他和钱宇砍柴说起,一直到借包子铺老板的车到这,事无巨细统统讲了一遍,说到惊险之处,钱宇连忙给他打眼色,奈何此时小禾谷的注意力空前集中,根本没有看见。

果然,小禾谷还没讲完,禾穗的脸就苍白苍白,她伸手拉住小禾谷,二话不说,对着他的小屁股就是一顿猛揍。看着姐姐阴森的面庞,小禾谷吓得哇的一声就哭起来,可禾穗的巴掌却没有半分停止的意思。钱宇见势不对,连忙跑过来相劝,结果还没说话,肩膀就是一疼,却是禾穗把攻击目标转向了他。

砰砰砰……

钱宇眼眶上金星乱冒,他一下急了,抓住禾穗朝自己攻击的小手:“停,快停,哎哟……你疯了!”

禾穗奋力挣扎,奈何钱宇被她挣脱了几次后,已奋力把她抱住,她虽然有些力气,可毕竟是个女子,哪能和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钱宇较劲,直到力气耗尽,也没能挣脱对方的束缚。

呜呜呜……

禾穗终于放弃挣扎,趴在钱宇的肩膀上大哭起来:“你差点害死谷子知不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爹爹临死前把他托付给我,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啊……”

钱宇被打,本来很是生气,此时听到禾穗撕心裂肺的话,满腔怒火顿时化为无尽愧疚:“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钱宇的道歉禾穗仿佛没有听到,相反,她的哭声更大了,钱宇温言劝了半天也没效果,无奈之下,他只好小声道:“你要哭就哭,我不拦你,可咱能不能回家再哭,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好丢人的。”

禾穗这才意识到她还在菜市场,而且抱着钱宇,一副很亲热的样子。惊慌之下连忙后退,一张脸更加红了。

小禾谷还在抽噎,钱宇走过去道:“哎,别哭了,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不要给你姐说实话,不要给你姐说实话,你偏不听,自己挨揍不说,害得我也遭了殃,该!”

小禾谷看到钱宇脸上被打出来的黑眼圈,扑哧一声,乐了。

眼见几人又是说笑又是哭闹的,卖鱼的鲁老板有些不耐烦:“我说禾穗姑娘,这鱼你到底要不要了,你若不要,某家就收摊了,某的浑家也等着某回家吃饭呢!”

“要,我要!”禾穗此时的心情已经平复大半,她刚才走遍了整个集市,发现只有这位鲁老板的鱼个头最大,数量最多,可想到对方刁钻古怪的题目,她的声音又小了下来,小心看了眼钱宇,对方刚刚被自己打过,不知还愿不愿帮忙?

而且就算他愿意,也未必答得出来,钱宇对付张老四靠的是三分聪明加七分无赖,而破解鲁老板的难题却必须凭真才实学,必须在算术方面有很强的造诣,他能成吗?

岳飞拍拍钱宇的肩膀:“兄弟,上!飞哥看好你,这鲁鱼头除了捕鱼没别的本事,就算在水里,也只会几下狗刨,实在不行就把他的船凿沉,淹死这王八羔子。”

包希仁看着钱宇不说话,从对方脸上的从容他知道钱宇应该有办法,他好奇的是钱宇到底会怎么办?是继续耍赖还是按鲁老板说的老实分鱼,刚才他一直在想鲁老板出的难题,虽然已经有些眉目,但要想完全弄清楚还需要时间。

小禾谷拉着钱宇的袖子:“宇哥儿,这个坏东西欺负姐姐,你一定要打败他啊!”

钱宇很愤怒,非常愤怒!你说我招谁惹谁了,拉几根柴火差点被烧死,累成一滩软泥来找禾穗,结果被她劈头盖脸一顿乱打,现在连一个卖鱼的都欺负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

起身走到鲁老板面前,钱宇指着他的鼻子,语气不善:“鲁老板是吧,你卖鱼就卖鱼,整那几分之几的,有意思吗?知道做生意信奉什么不知道?告诉你,顾客就是上……顾客就是玉皇大帝,老子长这么大,见过哭着喊着求别人买东西的,就没听说客人买东西前还要做题的!你以为这是高考吗?最后再问你一句,到底是卖(大声)还是不卖(更大声)?”

“说得好!”一旁的岳飞连忙鼓掌。

鲁老板连忙赔笑:“哎哟,这位爷您息怒,小老儿知道您就是玉皇大帝,也想把鱼卖给您,可这不没办法吗?要是这些鱼全是我的,没二话,您老全部拿走,可里面还有我两个兄弟的部分,我也很难做啊,您老多多体谅!”

钱宇余怒未消:“你也说了,他们是你兄弟,我不信你连你兄弟的主都做不了,你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

“某家说的话,那两个兄弟是不敢违背。”鲁老板这回腰都弯下来了:“可那是十年前啊,现在他俩成家了,我做的了他们的主,可做不了他们媳妇的主啊,他们和爷您一样,怕老婆!”

钱宇的眼睛瞪得更大:“什么,你说我怕老婆?这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鲁老板看看禾穗,又看看钱宇脸上的黑眼圈,那意思仿佛在说:兄弟,这么明显的事,咱就承认了吧,不丢人!

钱宇也会过意来,估计对方是误会了,也是,这个社会风气比较保守,如果不是夫妻,大庭广众之下,谁敢这么闹啊!

禾穗也听见了鲁老板的话,她看看钱宇,发现钱宇也在看她,她连忙恨恨瞪了对方一眼,就把脑袋低的快蹭上地面了。

这时钱宇的火气也消了不少,他看看鲁老板,长吸一口气:“让我帮你分鱼是吧,好,我帮你分,告诉你,你这些小儿科对我没用,这世上能难住我的事,还没发生呢!”

“呵呵,那就劳烦小哥了……”

“你有多少鱼?”

“十七桶,每桶都差不多重,您按桶分就行。”

“你桶这么大,就算差不多也得有十斤八斤的波动吧,不怕你的弟妹们指着鼻子骂你?”

“这点主某家还是可以做的……”

牵扯到分鱼问题,禾穗也顾不得害羞了:“这些鱼如果按条数来分,其实很好分,大不了少要几条,横竖不会亏了他,可他非得按桶,十七桶鱼按他给的条件,根本凑不成整数,但如果只分大概,这些大桶中的鱼都不下百斤,差别就太大了。”

鲁老板:“禾姑娘,您也得体谅体谅某家啊,这些鱼还都活着呢,要任您挑挑拣拣,出不了明天全得翻肚,鱼只有活着才值钱,死了可没人要了。”

钱宇点点头:“鲁老板说的对,这些鱼不能随便翻动,离丁小姐的生气尚有两天,在这之前可不能让它们死了。”

鲁老板:“小哥您圣明!”

小禾谷:“宇哥儿,你到底哪头的啊?”

“当然和你一头。”钱宇佯怒的拍拍小禾谷的脑袋,然后问鲁老板:“除了这十七桶鱼,你还有空桶吗?”

鲁老板没想到钱宇竟会这样问,不过他还是答道:“还有几个,都在车上没卸下来。”

“借我一个用用。”

“借你可以,但事先说好,不能用它分鱼。”

“放心吧。”钱宇说着,一指小禾谷:“来,谷子,跳进去。”

小禾谷看着比他高出大半个身位的木桶,犹豫着该怎么爬上去,钱宇见状,伸手抱起他就往里丢。因为怕磕着他,禾穗连忙先进去接住,末了还白钱宇一眼。

钱宇拍着桶壁,笑道:“好了,现在有十八桶鱼了,不过这一桶是我的。”

刚在桶里站稳的禾穗小禾谷……

不理会二人恨不得杀死自己的眼神,钱宇的声音陡然提高:“现在开始分鱼,鲁老板,你占一半,十八的一半是九,你有九桶鱼,你大兄弟分三分之一,十八的三分之一是六,这六桶鱼是你大兄弟的,你小兄弟出力最少,鱼也最少,十八的九分之一,不好意思,只有两桶,看来他以后还是要多下些力气啊。好了,剩余一桶是我的,禾穗,可以把谷子拉出来了,这是你弟弟,不是鱼!”

禾穗……

第18章 一地鸡毛

钱宇话一说完,禾穗呆住了、岳飞呆住了、包希仁呆住了、一旁围观的百姓全呆住了,本以为深奥艰涩的难题,原来竟这么简单,可仔细想想,更是回味无穷。大家看钱宇的眼神立刻变了,因为他们发现,如果不按钱宇的方法,他们依旧解不出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化腐朽为神奇?

“哈哈哈哈……”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岳飞:“厉害啊,小老弟,以后我收保护费就找你当账房了。”

包希仁捋了捋胡子,看起来也特别兴奋:“妙妙妙,不瞒小哥你说,之前老夫也想了个法子,就是只买八桶鱼,反正这位鲁老板占了一半,他至少能分八桶,这样一来你夫人是不吃亏,却坑了鲁老板,按老夫的算法,鲁老板只有八桶多一点,要是让他浑家知道,非挖他一脸烂苹果不可。”

听到包希仁的玩笑,鲁老板有些讪讪的,对方虽平易近人,可毕竟是本地的父母官。而且这么一来,自己和两位兄弟怕老婆的名声估计再也洗不掉了。

禾穗倒是没开口,只是听到包希仁的话,她的脸更红了。一直站在禾穗身后的十三姨脸色阴晴不定,她看看钱宇,又看看不时瞅她的鲁老板,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钱宇走到斗鸡眼身边,他决定趁热打铁:“这位鸡老板,你真的要卖鸡回收鸡毛?”

“怎么,不行啊?”斗鸡眼口气刚开始还很冲,只是见钱宇似笑非笑的脸色后,不知不觉就软了下来,话说这小子有点邪门,自己可别栽他手里。

“行,怎么不行,不过我很好奇,你要鸡毛干什么?难道要做鸡毛掸子,放弃吧兄弟,鸡毛掸子没什么市场的。”钱宇好心劝道。

“要你管,你到底买不买?”

“当然买,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给我拿两只鸡。”钱宇笑嘻嘻的道。

斗鸡眼一愣:“什么,堂堂丁家大小姐过生日,才要两只鸡?”

“谁说丁府要了,我自己买着吃,不行吗?”

“自己当然可以买,但还是那个规矩,鸡毛我要全部回收,如果回收不完就不卖。刚才已经说好,三只鸡的鸡毛换一只活鸡,你只要两只,鸡毛不够,不卖!”

小禾谷突然聪明起来:“对啊,宇哥儿,咱们应该要三只鸡的,这样还能再换只鸡,便宜不少。”

斗鸡眼反驳:“是可以换,但我送你的那只鸡身上的毛呢,换只鸡可不够,不卖。”

小禾谷弱弱道:“那我用这些鸡毛换只鸡腿总行吧?你还占便宜了呢。”却被斗鸡眼直接无视了。

钱宇呵呵一笑:“知道你的规矩,快把鸡拿过来,放心,达不到你的条件我是不会买的。”

斗鸡眼疑惑的看看钱宇,还是从鸡笼里拎出两只鸡,钱宇亲切的摸着鸡脑袋,道:“再拿出来一只,不过这只算我借你的。”

想到钱宇刚才借了鲁老板的桶后就来个惊天大逆转,斗鸡眼连忙摇头:“对不起,本人生意本小利薄,概不赊欠。”

“啪”的一声,钱宇摸鸡脑袋的手忽然用力拍到地上:“不借?你敢?知不知道,这年头欠账的才是大爷!你要不拿,我就自己拿了。”

不等斗鸡眼说话,旁边的岳飞便道:“好一个‘欠账的才是大爷’,哥哥我帮你拿。”说着,他就走到旁边的鸡笼子抓鸡,还专门挑了个最大的。

钱宇抱拳道:“那就谢谢岳大哥了,不过小弟还有件事请岳大哥帮忙,劳烦您把这三只鸡身上的毛全拔下来。”

“没问题!”岳飞拍着胸脯:“鸡这东西哥哥平时没少偷吃,拔鸡毛绝对是一把好手。”

就见他先活动一下双手,等所有关节都咯咯蹦蹦炸响一遍后,突然大吼一声,五指用力朝鸡身揪去,雪白的鸡毛簌簌而落,不一会便在地上堆起一堆,最令人惊讶的是,那三只没毛的鸡竟然还活着。

看到自己的辉煌战果,岳飞得意洋洋:“怎么样,厉害吧!”

钱宇……

在钱宇让岳飞帮忙拔毛时,旁边的包希仁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一边看岳飞拔鸡毛,一边看向钱宇,现在他对这个机灵的小伙子可以说是佩服之至。

果然,在一片惨烈的鸡叫声中,岳飞宣告收工,钱宇指着那堆特意堆在一块的鸡毛道:“你点点,三只鸡身上的毛,一根都不少,正好换一只鸡,去拿吧!”

“等等,”说着,他又拍拍额头:“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刚才还借了你一只,现在咱俩两清了。”

然后他看向禾穗:“看懂了吗?”

禾穗显然还在吃惊当中:“钱大哥,你是说用两只鸡的钱就能买三只鸡,只要把鸡身上的毛全部还给他就行了?”

一旁围观的百姓同样意识到了这点,鸡肉虽然偏贵,但按照禾穗说的,就实惠太多了,人群顿时沸腾起来:“给我来三只鸡,我媳妇还在坐月子,需要补补!”

“我也要三只,钱给你,鸡毛等杀后再说,放心,到时保证一根不少的给你送到家。”

“三只有点多啊?吃不完,哪位乡亲也想要,咱们把钱凑一凑,一人分一只……”

斗鸡眼顿时急了:“等等,这鸡我不卖了。哎,你们别抢啊,别抢,这都是我的鸡。”可此时的人群已经失控,任他百般叫喊,也没人理会。

钱宇同样没想到局面会这样发展,他已顾不上鸡的问题,他和禾穗被人群挤散了,那三只拔过毛的鸡也没了踪影,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还没付钱。

周围到处都是人,他想往中间挤,奈何身小力薄,想退到外面,又力不从心,无奈只能随波逐流。

“都闪开!”正慌乱的当口,一声大吼传来,宛若晴天霹雳,喧闹的人流立刻安静下来,并自觉分出一条路。

路中央站着一个青年人,他一袭长衫,腰缠玉带,翩翩若仙。尽管极力掩饰,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这是个女子。女子身后站着四个男人,皆青衣小帽,五大三粗,他们的衣服上印着一个“丁”字,在庆丰县,能有这身打扮的,只有丁府家丁。那么年轻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正是丁府的大小姐——丁心茹!

丁心茹本来准备和丫鬟杏儿帮钱宇看摊子的,没想到这边的叫好声一波连着一波,好奇之下,她吩咐杏儿独自看守,自己则来看热闹。没想到热闹没看成,还差点被卷入人群。身后的家丁见势不妙,互视一眼,同时发出震天般的怒喝。

效果立竿见影,这些家丁平日在庆丰县作威作福,积威之下,人群安静的仿佛看到老鼠的猫。熟料丁心茹看都不看这些人一眼,径直走到包希仁面前,款款行了一礼:“侄女心茹拜见包叔叔!”

她的声音叮咚如泉水,柔美中又有三分坚定,别有一番韵味。包希仁点点头:“不用多礼,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丁心茹这才转过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一个男子就连滚带爬的跑出来,此刻他披头散发,帽歪眼斜,衣服上全是破洞,正是斗鸡眼:“丁大小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的鸡都被他们抢光啦!”

斗鸡眼狼狈的样子吓了丁心茹一跳,她连忙后退两步:“你的鸡被抢了应该报官啊,找我做什么?”

她身后的家丁见这个乞丐样子的家伙差点碰到大小姐,个个义愤填膺。保护大小姐是他们的责任,这人害他们差点失职,简直比当面打他们的脸还可恶,于是前面两个家丁立刻跳出来,拉着他就往后拖,一直拖了五六米才停,左边家丁还趁机踹了一脚。

斗鸡眼都快哭了,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他看着丁心茹道:“丁大小姐饶命啊,不是我不想报官,而是这些人都给过钱了。”

丁心茹更奇怪了:“既然给了钱,岂不就两清了,你找我做什么?”

“可我是按照您的吩咐,卖鸡回收鸡毛的啊,你不是说好要帮我补差价的吗?”

“帮你补差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丁心茹很奇怪。

斗鸡眼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干嚎:“丁大小姐,我这是小本生意,本来就赚的少,现在三只鸡当作两只卖,老本都亏了一小半,你可不能不认账啊!”

想了想,丁心茹道:“这位老板,妾身虽然不才,但只要和妾身有来往的商家还都认得一二,妾身肯定以前没见过你。”

斗鸡眼这才想起什么,他爬到十三姨面前:“大管事,你不是说若是某家折了本,丁家会包赔所有损失吗?你快给你家小姐说说。”

十三姨看了丁心茹一眼,脸上有些慌乱,随即朝斗鸡眼使了个眼色:“别胡说,我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熟料斗鸡眼已经失去理智,根本没看到十三姨的眼色:“你怎么没说,昨天晚上你把我、张老四和老鲁叫了过去,说丁府新来了一个叫禾穗的姑娘,挡了您的财路,让我们给她一个教训,那三道题还是你给我们的呢!

当时我就说要按你的法子会亏不少钱,你说没事,亏了可以补偿我,当时张老四和老鲁也在场,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岳飞看着战战兢兢的斗鸡眼,小声道:“靠,这家伙吓傻了吧,竟敢出卖十三姨?”

“傻?谁都没这家伙精,他想拿回折掉的本钱,只能找丁大小姐,十三姨虽然一直负责采买,但她这样的人只知吃回扣,让她赔偿损失,门都没有。”听到岳飞的话,钱宇嘿嘿冷笑:“而且丁大小姐现在出现说明什么,说明她正准备清理家中的蛀虫,十三姨马上该卷铺盖滚蛋了。”

经过短暂的慌乱,钱宇、岳飞、包希仁、禾穗兄妹几人又聚在了一块。

包希仁点头赞同:“此人反水虽然无耻,却是收回损失最好的方法。”

斗鸡眼话一说完,十三姨连忙跪到丁心茹面前:“小姐,是老身错了,您让禾穗侄女做老身的接班人,老身担心她年少轻狂,就想趁机磨练磨练她,没想到选错了日子,如今这些鸡被抢走大半,耽误了您的生日,请小姐责罚。”

钱宇立刻竖起大拇指:“好一招避重就轻、以退为进,高啊!”

丁心茹看着十三姨熟悉的脸,弯腰将其扶起,轻叹一声:“姨姨从小看着心茹长大,照料更是无微不至,现在您年纪大了,心茹怎忍心看您再为丁府操劳?爹爹在县南百里外的兴源村有良田十亩,就送给您颐养天年吧!”

“大小姐,老身愿意继续伺候……”

“我已经和老管家打过招呼,明天你就可以搬过去。你儿媳妇快生了吧,把她接过去好好照料。哎,为了丁家的事你连自己的亲人都顾不上,都是我考虑不周。”

包希仁点点头:“早就听说丁老头的闺女很厉害,以前还不怎么觉得,现在看她谈笑间就卸了那老婆子的管事权,果然后生可畏!”

岳飞看着钱宇和包希仁:“我咋觉得你俩比她更厉害呢?”

第19章 丁心茹的招揽

等十三姨离开,丁心茹转头看向斗鸡眼:“这位大哥,你今天受的损失我可以赔给你,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明天中午之前送一千只鸡到丁府,能做到吗?”

见自己的本钱不仅有了保证,还额外接到一单大生意,斗鸡眼立刻兴奋起来,他拍着胸脯:“丁小姐放心,小的就算今晚不吃饭不睡觉,也给您凑够一千只鸡来。”

禾穗满脸歉意:“丁姐姐,都怪小妹,不过帮你买点鱼肉菜蔬,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要不是你及时出现,说不定还有更大的乱子。”

丁心茹笑着摇头:“怎能怪姐姐呢,是我平时管束不严,他们才有胆子私下给你找麻烦。”

两人说了一会不疼不痒的闲话,仿佛不经意间,丁心茹看向钱宇:“这就是你救的那个人吧,刚才的事我也看到了,如此刁钻的难题,就连我一时半会也很难想出来,他却临危不乱当场破局,很厉害。”

不知怎么,说到钱宇禾穗忽然有些羞涩:“对,他就是钱宇大哥。钱大哥,快来见过丁小姐。”

“你好!”钱宇礼貌的伸出手,等了半天发现丁心茹也没动静,才意识到此地风俗和他习惯的那个社会不同,遂尴尬的改为招手。只是不管他做什么动作,丁小姐依旧一动不动,淡淡的看着他。

看着钱宇手足无措的样子,小禾谷连忙提醒:“钱大哥,快给丁小姐磕头啊!”

什么?钱宇怀疑自己听错了,让我向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磕头,有没有搞错?他惊讶的四周看了看,小禾谷刚才的声音很大,附近所有人都听见了,只是这些人全都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浑没觉得让钱宇磕头有什么不对!

可钱宇会磕么?当然不会,作为新世纪四有新人,光荣的人民教师,我连老爸老妈都没磕过,凭什么给你磕?哼,咱不鸟你!

他忽然想到刚买的那几只鸡不见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跟着禾穗兄妹天天吃糠咽菜,饥一顿饱一顿的,肚子难得见到一丝荤腥,所以钱宇对肉的渴望,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立刻弓着背在地上仔细寻找起来,那三只鸡都是被拔了毛的,早就丢了大半条命,想来跑不了多远。

岳飞看钱宇在地上不停的逡巡,好心的问:“兄弟,你找啥?”

钱宇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止:“找鸡啊,刚才被你拔过毛的,丢了太可惜了。”

“原来是找那几只鸡啊,不早说,这呢!”岳飞变魔术般从身后拎出三只没毛的鸡:“俺寻思着你不要了,准备拿回去给俺娘炖汤喝呢!”

见到心爱的宝贝,钱宇赶紧上前夺过来,眼睛一瞪:“废话,这是我用血汗钱换的,怎么不要?好几个月没见肉了,今晚正好解解馋。”

他见岳飞一脸遗憾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算了算了,反正三只鸡也吃不完,刚才你帮了大忙,把你娘叫来一起吃吧!”

熟料岳飞依旧苦着一张脸:“叫俺倒是可以,可俺娘总说无功不受禄,她肯定不会来吃的你的鸡的,她不来,俺去干什么?”

“这还不好办,到你家去吃呗,反正我和小禾谷也没处去,对了,你家有住的地方没?打地铺都行!”

听到钱宇的话,岳飞眼前大亮,哈哈一笑:“当然有,放心,再来十个人也够住!”

……

见钱宇拿着那几只鸡不停嘚瑟,斗鸡眼没好气道:“小兄弟,你的鸡还没给钱吧?”刚才一阵抢鸡大战,鸡钱谁付谁没付他是一片混乱,但有一个人他记得非常清楚,钱宇肯定没结账。

钱宇没想到会引火烧身,丁大力给他的十文钱再加上刚才摆地摊卖的,的确够付账,可为什么我付?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再说,这事不应该公款报销吗?看看禾穗,见她根本没说话的意思,有丁心茹在,估计是指望不上了,他只好把目标放在这位丁小姐身上。

“丁小姐,您好啊!”招呼声和刚才一模一样,只是“你”换成“您”,语气更是要多亲切就有多亲切。

丁心茹和禾穗聊了半天,就是想打听一下这个叫钱宇的家伙的来历。也难怪她好奇,钱宇不管是摆摊,还是智破三难题,无不透露出惊人的智慧。这样的人才如果能招进府内,丁家的兴旺指日可待。

她正打算对方向她磕过头后就抛出橄榄枝,谁知这家伙忽然将注意力转到鸡身上,而且和另一男子聊得十分开心。她心头顿时涌出一股淡淡的酸意,混蛋,难道我堂堂丁家大小姐,还比不上几只没毛的鸡吗?

直到钱宇再次向她问好,她的神色才平复下来。哼,现在知道求我了?想要本小姐出钱给你买鸡吃?做梦!她心中冷笑,语气如霜:“你也好,有事吗?”

听对方一副生人勿近的口气,钱宇心头一沉,自己没得罪过她啊?不会是她不舍得付这几只鸡的钱,故意甩脸色给自己看吧?哎,本以为像丁心茹这种年少多金的妹子会豪爽些,原来也是个大抠货。果然是越有钱便越吝啬,越吝啬便越有钱啊!

钱宇不禁暗暗鄙视,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弃:“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家那个叫十三姨的,真不是东西,整日巧取豪夺、横行乡里……”

不等钱宇说完,丁心茹就打断道:“她的确有错,不过我已经惩罚过,此事不用再提。”说完,她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想拿话将住我,好借机邀功请赏,没门。

话题进行到这,若换做一般人,恐怕已经败退,但她还是低估了一个三月不知肉味的人对高能量食物的渴望,钱宇巴掌一拍,厚着脸皮道:“大小姐有功则赏、有错必罚,如此赏罚分明,实是我辈之楷模……我帮您揪出如此毒瘤,您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话说到这份上,丁心茹已知不能再推脱,不过她又岂是好相与的:“好啊……这样吧,后天是我生日,你就跟着穗姐姐到府里帮忙,如果干得好,我可以考虑让你留在丁家做管事。”说完,丁心茹忍不住佩服自己的机智,任你说出花来,本小姐就不提鸡的事。不仅如此,她招揽钱宇的目的也得以实现,简直两全其美。

禾穗听丁心茹想留钱宇在丁府,心中不禁一阵激动,她比谁都清楚能留在丁府意味着什么。若真如丁心茹所说,钱宇下半辈子绝对吃喝不愁,比起韵溪村的日子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斗鸡眼也有些傻眼了,他刚才找钱宇讨鸡钱,是气愤对方坏自己好事,而且钱宇只是无权无势的乡野村夫,他讨起钱来毫无压力。但看现在的形势,丁小姐对他可不是一般的看中啊,斗鸡眼不是禾穗,他在市井混迹了大半辈子,有些事看的更明白,结合钱宇刚才的表现,这小子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

自己无缘无故得罪一个前途无量的家伙,以后整个庆丰县谁还敢照顾自己生意?不行,他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善后了。

岳飞见钱宇有进丁府的机会,也不禁为他高兴,只有包希仁表情淡然,谁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钱宇会满口子答应时,他的眼睛却瞪的老大。什么?让哥去你家伺候你们吃吃喝喝,而且还想让我一干就是一辈子,你确定这是赏?你是老天爷派来惩罚我的吧?

这事当然不能同意,钱宇扬扬手上的鸡:“丁小姐,您过生日我一个乡下土包子去了只能添乱,您把这两只鸡送我就成啦!”

钱宇说的很随意,却又极为坚决,天资聪慧的丁心茹又怎么听不出来?其实刚才钱宇的无礼她并不在意,故意岔开话题为难一下也就算了,唯独对方的拒绝她不能接受。

她身份特殊,在庆丰县,除了丁老爷,即使庆丰县令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像钱宇这样的穷小子,随口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效死力,现在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碰了个软钉子,脸上自然挂不住:“哼,本小姐让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废话!”

丁心茹的强势让钱宇不禁皱起眉头,这小妞疯了吧?自己既不欠她银子,又没卖身给她,凭什么就得去你家伺候人啊?作为一个讲究人身自由的新时代弄潮儿,必须坚决捍卫自己的尊严,他的头抬的笔直,声音坚定:“对不起,我很忙,没有时间!”

说完,钱宇从口袋里摸出珍藏的铜钱塞给斗鸡眼,“账清了,从此两不相欠,谷子,咱们走!”

“站住!”丁小姐的声音陡然提高,她没想到钱宇竟然如此倔强,事情发现到现在,已不是双方单纯主仆关系的确立了,钱宇当着如此多的人直接拒绝自己的招揽,已经动摇了丁家的威信,以钱宇的地位,今天如果不能让他低头,丁家的权威就会大大下降,她冷哼一声:“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丁心茹的霸道也彻底激发了钱宇的倔强,他扭头看着丁小姐,语气同样转冷:“我就不去,你能怎样?”说完,拉着小禾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人群。

“好!”见钱宇宁折不弯,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开的岳飞哈哈大笑:“钱小兄,俺原以为你除了阴险卑鄙、贪婪狡诈、吝啬抠门外,最多脑袋瓜灵一些,没想到还有几分男子汉的骨气,庆丰县敢拒绝丁家招揽的,你是第一个。”

钱宇的额头顿时流下汗来,哥,你这是在夸我吗?

岳飞呵呵一笑:“当然了,俺夸的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你还有事没,没有的话就跟俺回家吧,俺娘见到你这样的青年才俊肯定特高兴。”

钱宇看看手中的鸡,想起答应岳飞的话,当下点点头。

第20章 大盘鸡

钱宇万万没想到,岳飞的家和丁府以及县衙竟在同一条街上,当然,比起丁府的豪阔、县衙的威仪,岳飞的家只能算得上寒酸,但仅是如此,也不是禾穗兄妹能比的。一排五间的大瓦房,红砖绿瓦的倍精神,再加上东西两侧各三间,纯木质的两扇大门,有些北京四合院的味道。

尚未走到门口,岳飞就高声喊道:“娘,俺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用不着那么大声,老婆子的腿脚是不灵便,可耳朵没聋!”钱宇随岳飞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妇人拄着拐杖,不停的蹒跚行走,让钱宇奇怪的是,这妇人看起来不到五十岁,绝不该连走路都困难啊。等他仔细观察,才明白过来,妇人的腿有些问题,瞧她艰难前行的样子,很可能患有慢性的关节炎。

岳母同时也看到了钱宇,她眉头一皱,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阿飞,娘给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把你那些狐朋狗友带回家。还是你现在翅膀硬了,不用听娘的话了。”

“娘!”看到母亲脸色难看,岳飞连忙跑过去跪下:“是孩儿不孝,您老人家千万别生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孩儿就算死上一千次也担待不起啊!这位宇哥儿不是孩儿的朋友,他来自韵溪村,特地进城找人的,孩儿见他无处落脚,再加上和他也算投缘,就斗胆请他们到家里借住两天,您不是常教导孩儿要助人为乐吗?孩儿可一直记在心里呢!”

听了岳飞的话,岳母倒没有怀疑什么,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他虽整日和一群狐朋狗友瞎混,但向来说一是一,从未骗过自己。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岳大娘?您不认识我了?我是小谷子啊,您曾给过我一碗粥的。”

岳母这才发现钱宇的身边还有一个孩童,她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只好摇摇头:“哎,老身老了,很多事情过后就忘。”

见到岳母的表情,小禾谷反而急了:“怎么会忘呢,去年冬天,那天下着大雪,我生了病,姐姐背着我四处求医,当时所有人见了我们都绕道走,只有您看我可怜,给我端了一碗粥,对了,那时候您好像住在东大街的。”

岳母这才恍然:“哦,是你们姐弟俩啊,记得,怎么不记得,听说后来你们遇到了丁小姐?哎,丁府在庆丰县称霸几十年,没想到却出了丁小姐这样一个好姑娘,真是府上烧了高香了。”

“是啊,这不丁小姐过生日,禾穗姑娘应邀前来帮忙。这两位小兄弟就是从韵溪大老远的跑来找她的。”这次说话的却是岳飞:“娘,孩儿和从来不敢骗您!”

岳母对儿子却没什么好脸色:“骗不骗老身心里清楚,还用你说?”说完,她转头慈爱的看着小禾谷,“小家伙,想找你姐姐可有些难,丁小姐倒是好说话,但她家的那些家丁没一个好货。”

钱宇笑道:“老夫人,您不用担心,我俩已经找到禾穗了,只是看不惯丁府的做派,才跟着岳大哥过来借助几天,倒是打扰您了。”

“你是……”岳母疑惑的问。

这时小禾谷已经砰砰跳跳的跑到岳母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很是亲热:“大娘,这是宇哥儿,一直住在我们家的。”

见岳母暧昧的眼神,显然是误会了什么,钱宇急忙开口解释:“老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甭说,老身懂,懂……”岳母看着钱宇,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去丁府干什么,他们家门高户大规矩多,待着哪会舒坦,老身占了儿子的光,今年刚搬到这大院,虽然没老房子住着习惯,好在空房多,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再来县城,哪都不许去,就住这。”

有了这些渊源,钱宇二人很快和岳母熟识起来,岳母看钱宇二人也是越看越顺眼,最后还拿出一床新铺盖给二人用,据说这床铺盖还是岳母给岳飞成亲特别准备的。钱宇听了连忙推辞,最后还是岳飞小声告诉他,像这样的铺盖他母亲最少准备了二十套才作罢。

转眼已到傍晚,岳母看看天色,笑着道:“你们先等等,老身这就去做饭,阿飞,去隔壁你刘叔家借些菜,就说咱家来客人了,你们不知道,老刘家烧有温床,这老官异想天开,竟然在床边种起了青菜。这时候能吃上青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看他的青菜比命都宝贵,也就是老身的面子,一般人想借,门都没有。”

听到这话,钱宇连忙站起来:“不用不用,这季节青菜确实比肉贵,可不敢让您老人家欠那么大人情,您就好好等着,晚饭让岳大哥我俩做吧,也好进进孝心。”

“阿飞做饭?”岳母惊讶的看着钱宇和儿子:“他是我从小拉扯大的,老身怎么不知道他啥时候会做饭?”

钱宇笑道:“当然是刚学的,您不知道,岳大哥为学做这道菜,没少花功夫,就是想孝敬孝敬您,您就好好等着吧,谷子,你在这陪老夫人,不许乱跑啊!”说着,他不由分说拉着还在迷茫中的岳飞走进厨房。

看钱宇熟练的系上围裙,岳飞更加不解:“兄弟,不是说俺做饭吗?你这是……”

钱宇笑嘻嘻的看着他:“做饭,你会吗?”

岳飞摇摇头,钱宇接着道:“这不就得了,你又不会做,当然是我来。”

“那你为甚要对俺娘说是俺做饭,直接说是你不就成了。”

“我可是客人,你说以大娘的性格,知道是我做饭,她会答应吗?”

岳飞立刻道:“不会!咦,你怎么好像比俺还了解俺娘似的?”

“这叫行为心理学,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咱们快点干活,一会天都黑了。”

“哦……那俺干啥?”

“烧火!”

看着钱宇熟练的分解那三只被拔光毛的鸡,岳飞惊叹不已:“宇哥儿,你以前不会是厨子吧?”

钱宇摆摆手,示意岳飞不要说话,做饭最讲究的是专注,如果分心,做出的菜味道就会千差万别。

作为半个合格得吃货,钱宇在博湖一中时,实在受不了学校食堂的饭菜。再加上博湖县大小饭店地方特色浓郁,有些东西偶尔吃还行,但时间一长谁也受不了,为了能一饱口腹之欲,钱宇闲暇时就跟着度娘学做菜,他甚至还尝试着将新疆的某些特色菜做出改进,比如大盘鸡,他就十分满意。

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谁成想时间一长,他还真学会不少美味佳肴,如果不做教师,开个小饭馆相信生意也一定会好。

为了重现美味,钱宇这次可喂做足了功夫,这次来县城,他带的可不仅是农副产品,还有不少丛林里收集的香料,正好排上用场。

大葱切段、生姜切片、晒好的甜面酱散发出淡淡的香味。钱宇刚配好各色佐料,油锅就热了,吩咐岳飞降到小火,小心倒入少量的糖霜,钱宇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冰糖,只好用糖霜代替,对这种辅料不足的情况他十分遗憾,可他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将就。

不一会,锅里开始冒出大量糖花,钱宇将剁好的鸡块倒进去,用力翻炒几下,同时嘴里大声叫道:“快,烧大火!”

岳飞听了,连忙用力拉动风箱,红色的火苗蹭的一下就窜上来,灼热的高温炙烤着锅底,锅中的鸡块受到鼓舞,卖力的发出滋滋的声响。

看着钱宇形如流水的动作,岳飞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来,以前母亲做饭,他就蹲在灶台前烧火,那时他只知加柴、拉风箱,从没想过做一道菜还对火候有这许多要求。

钱宇不知道岳飞的心里变化,就算知道他估计也顾不上,此刻的钱宇正全神贯注盯着锅,只见他不时的翻炒几下,时而又加入各种调料,大约十五分钟过去,才倒入事先准备好的半盆热水。水很快就沸腾了,浓浓的脂香混合着香料渐渐散发出来,不但岳家,整条街都能闻到。

待到汁收的差不多,鸡也跟着熟了,接下来就是装盘、上桌。看着那一盆红绿相间,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菜肴,小禾谷馋的直流口水,就连岳母,眼睛里也流出灼灼的光彩。

钱宇嘻嘻笑道:“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钱宇话没说完,小禾谷就已经夹起一个鸡块塞进嘴里,瞧他一边呲哈一边往肚里吞的饿死鬼样,钱宇都忍不住吞口水了。

这时,岳飞跟着走过来,他先为岳母盛了米饭,又往饭上夹了根鸡腿,才大咧咧的坐到椅子上,随手捞起一个鸡屁股扔嘴里。钱宇处理鸡时,准备把鸡屁股直接扔掉,却被岳飞极力拦住,还口口声声嚷道,鸡屁股是鸡身上最精华的部分,扔什么都不能仍鸡屁股云云,听得钱宇一阵大汗。

鸡屁股虽然名字不怎么好听,但好赖也算鸡身上的部位,他本以为这是岳飞嫌肉扔了可惜,现在看情况,估计他说的是真的,这品味,钱宇也是服了。

做饭的通常都没什么好胃口,钱宇准备歇会再吃,却发现岳飞吃完鸡屁股,就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刚一愣神,岳飞就道:“宇哥儿,你怎么不吃?”

钱宇有点茫然:“我还不太饿,你们先吃呗!”

岳飞忙催促:“你是客人,你不吃我不能动筷子啊!”

钱宇看看岳飞,又看看岳母,他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很多地方风俗习惯不同,特别是某些门阀世家,对待客习惯都有很高的要求,难道岳飞还是什么名门望族?

这种事不好打听,他也只能先按岳飞的要求,夹起一块肉。谁知这块肉还没到嘴里,岳飞已经运筷如飞,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岳大娘在家吗?”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脆脆甜甜,宛若黄莺啼谷,只是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岳母呵呵笑道:“是芊芊啊,快来快来!”

门口一道娇小的倩影闻声一晃而进,大大的眼睛带着三分萌动,不是那位自称县令千金的小女生又是谁?

第21章 不一样的芊芊

被岳大娘称为芊芊的芊芊看看屋里,发现多了两个人,她好像并不在意,只是道:“岳大娘,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我隔着一条街都闻到香气了,啊……是鸡!”说着,毫不见外的拿起一只空碗,先夹块肉放嘴里,然后舞动筷子头在菜里来回扒拉着:“咦,我的鸡脑袋呢,岳大飞,是不是你吃了?”

岳飞对芊芊的行为好像已见怪不怪,没好气道:“鬼才喜欢吃鸡脑袋,俺只喜欢鸡屁股!”

“你……”芊芊知道岳飞说的是实话,她扫视一圈,忽然看到小禾谷碗里一只鸡脑袋摆在米饭正上方,而他正准备张嘴去啃。芊芊立刻大叫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抢到自己碗里。

小禾谷吃的正开心,发现食物被夺,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这个姐姐,晶莹的泪水慢慢填满眼眶。芊芊也知道和一个八岁孩子抢吃的很没礼貌,为了表示歉意,她又捡了好几块肉放到小禾谷碗里:“拿,你吃这个,这个比较有营养!”

小禾谷却丝毫不领情,鸡脑袋也是他的最爱。他正准备抗议,芊芊却直勾勾的看着他,这小孩……有点眼熟啊,自己绝对见过,想到这,她把头扭向另一位陌生人——钱宇,比起小禾谷,钱宇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她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你?”

芊芊一开口,岳母和岳飞都愣住了,岳母慈祥的问:“你们认识?”

岳母和岳飞自然知道芊芊身份,只是他们奇怪的是,钱宇怎么可能认识她?

见被认了出来,钱宇尴尬一笑:“倒不算熟悉,不过要不是这位姑娘上次给我们解围,我们非吃大亏不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谁知芊芊却不领情:“早知道你是那样的人,鬼才会帮你解围呢!”

钱宇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临阵反戈的事,不禁苦笑,他可不像对方那样单纯,以丁家在庆丰县的地位,哪怕一个小小的家丁,也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

见钱宇没反应,芊芊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啃着从小禾谷那抢来的鸡脑袋。

岳飞试图开口缓解一下有点僵持的气氛:“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县令大人的千金,包芊芊包姑娘,这是钱宇和禾谷,来自韵溪村。今天的鸡肉量很足,大家慢慢吃,不用抢,呵呵……”

其实小禾谷在认出这位帮钱宇从丁大力那讨来一把大钱的姐姐后,已经原谅了她,也正是因为那些钱,钱宇才会请他吃包子,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在小禾谷看来,那连吃带拿的一顿包子,并不亚于今天的大餐。

好在这次的鸡有三只,被抢走一个,还有两个,小禾谷眼睛在鸡块中一扫,已找到另一个目标。夹起,左手同时拿碗去接,结果还没反应过来,筷子上的美食再次跑进包芊芊的碗里。

刚刚小禾谷念着对方的恩情,忍了,可这次……他看着这位县令千金,眼睛里的怒火蹭蹭蹭的往外窜:“我先夹到的!”

包芊芊无辜的看着他:“我知道,但我是客人啊,好东西必须让客人先吃,这是规矩懂不懂?”

她这几句话说的很是霸道,小禾谷虽然聪明,毕竟只有八岁,小嘴一歪,豆大的泪珠唰唰唰的从眼眶中委屈的滚下来:“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姐姐……”

钱宇在一旁劝道:“谷子,芊芊是咱们的恩人,要不是她,咱俩也不可能找到你姐,你就让着她点呗!”

小禾谷气愤的嘟起小嘴,小鼻子一耸一耸,不说话。

钱宇只好把话头转向芊芊:“包姑娘,谷子年纪还小,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来,多吃肉!”说着,他主动往包芊芊的碗里夹了个大鸡腿。

扭过头,他又开始劝小禾谷:“别哭别哭,不就是想吃鸡脑袋吗?这有啥,改天买上一盆,我给你卤着吃,卤味尝过没?那香气,比这要好一万倍!”

以钱宇对小禾谷的了解,这句话绝对有效,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小禾谷立刻止住哭声,用力擦擦眼睛,嘟起嘴:“我要吃两盆!”

“好好好!”钱宇自然没口子的答应。

这时,包芊芊却把刚才怎么都不肯还回去的鸡脑袋夹给小禾谷:“给你,刚才是姐姐不对,你还在长身体,应该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小禾谷连忙又给她夹回去:“还是你吃吧,宇哥儿说的对,你帮过我们,你多吃点是应该的。”

看着二人从争抢变成谦让,钱宇忍不住汗了一个,不就是都想吃卤鸡脑袋吗?他又怎会不明白二人的意思?哎,瞧瞧在坐的几人,一个嗜鸡屁股如命,两个为了鸡脑袋一会打一会让,钱宇也是无语了。

他只好道:“行行行,都有份,到时多买点材料,咱们现在先吃饭,好吧?”

于是一桌人化沉默为食欲,只剩下筷子和盘子接触的呯呯声和牙齿咀嚼食物的啪啪声,让钱宇大跌眼镜的是,除了岳飞、小禾谷,这位县令千金的嘴里居然也发出很大的声响,钱宇管这种行为叫“吧唧嘴”,是一种很不雅的饮食习惯,据钱宇研究,只有那些挨过饿的人才这样。

小禾谷就不用说了,岳飞家的情况他多少了解一些,也说的过去,但芊芊姑娘可是包希仁的女儿,按道理不应该挨饿啊?

或许是注意到钱宇眼中的异样,芊芊小脸难得红了一下,然后刻意的放慢咀嚼速度,只是这种吃饭方法她很不习惯,不一会又恢复了常态。将米饭吃完,舒服的打个饱嗝,芊芊蹦蹦跳跳的站起来:“天色不早了,岳大娘,我先回家了。”

岳大娘慈祥的笑了笑:“行,路上慢点,对了,这菜你给包大人带上一些,上次多亏了他帮忙,算是老婆子的一点心意。”

芊芊对岳大娘的提议很心动,只是她仿佛顾忌什么,摇摇头:“不行,我到这都是偷偷来的,要是被爹爹知道,非骂死我不可,更别说带吃的了。”

“那你带些自己吃,别让包大人知道不就行了,这种菜式老身可不会做,就算你以后想吃,恐怕也没机会了。”

芊芊不做声,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钱宇看得出岳母很喜欢芊芊,他觉得应该帮下忙:“对啊,芊芊姑娘,你带些回去吧,其实这些鸡还应该有你爹一份的。”说着,他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听到爹爹竟然帮了钱宇,芊芊姑娘一下兴奋起来,那神色,简直比她自己做的还开心,钱宇正准备再劝,却愕然发现对方拿起一个装食物的竹篮,不一会就将未吃完的鸡块夹走大半,末了还做了一个鬼脸:“这是我爹爹的,我替他谢谢你们了。”

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越来越远,钱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比起在丁家帮自己解围那次,今天的芊芊像完全变了个人。

仿佛看出钱宇的疑惑,岳飞笑道:“没想到钱小兄弟也认识芊芊,真是太巧了。”

钱宇奇怪的问:“你既然和她熟悉,那在三里坡,你也应该认识包大人才对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开始你并没有将他认出来。”

岳飞苦笑一声:“你说的没错,俺虽然和芊芊姑娘挺熟,但的确不认识包大人。”

岳飞回忆道:“其实,俺能认识芊芊姑娘,完全是个巧合,包大人妻子早丧,膝下只有一女,所以他到庆丰县上任,芊芊自然跟着。

芊芊姑娘聪明活泼,十分好动。初到庆丰县时,包大人忙着就任后的琐事,她无聊之下,就偷偷跑出去玩。庆丰县虽然不大,却是方圆百里内唯一的县城,城里鱼龙混杂,像她这样的单身小姑娘,自然被有心人盯上了。

盯上芊芊的人并不知道芊芊的身份,他们准备把她抓起来卖掉,恰好我路过,就出手救了她,当时芊芊还受了伤,我娘多少懂些医术,于是我把她带回家里。

没想到芊芊竟和我娘特别投缘,加上这里离县衙不远,一来二去,关系慢慢就熟悉了。”

小禾谷听完,不高兴的嘟囔:“什么投缘,我看是她好吃才对,一定是她知道岳大娘做饭特别香,才赖着不走的,岳大哥,你不用给她说好话。”小禾谷吃过岳母做的饭,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

岳母慈祥的摸着小禾谷的脑袋:“小谷子,可不能这样说你芊芊姐,她从小没有娘亲,才对老身依赖些,其实她也很可怜。”

岳飞见母亲伤感,连忙道:“娘,芊芊依赖你不假,但我看她更依赖的是你做的饭食!”岳母无奈的摇摇头,却也不再说了。

岳飞接着道:“可能是怕包大人担心吧,芊芊并没有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他,也包括俺救她的事,所以俺虽然和芊芊熟悉,没见过包大人也很正常!”

原来是这样,钱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几人又聊了一会,岳飞就带着钱宇去偏房休息。

第22章 黑涩会和送礼

等一切都安顿好,岳飞便告辞出去,钱宇想了想,还是道:“岳兄,等一等!”

岳飞扭过头,一脸不解:“什么?”

钱宇道:“岳兄,如果我没猜错,你说的劫持芊芊的人,应该是你的属下吧?”

岳飞的脸色瞬间寒冷如铁:“钱小兄,你啥意思?”

岳飞表情的变化钱宇毫不惊讶:“岳兄,你千万别误会,我并没有恶意,刚才的话只是我的猜测。”

岳飞的神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冷了:“猜的?那么恭喜你,猜对了,只是俺宁愿你猜不到!”说着,他向前走了两步,钵盂大的拳头用力握紧,那情形,一言不合就准备动手。

钱宇没想到岳飞反应竟然这么激烈,背后冷汗不由自主的流出来,他心里暗暗后悔,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岳兄,我真的没有恶意,如果我真有恶意的话,直接把我的猜想告诉包大人就行了,何必和你说呢?”

岳飞一愣,对啊,这小子直接把真相告诉自己,难道就不怕被毁尸灭迹?钱宇在三里坡的精彩表现岳飞看的清清楚楚,这小子年纪不大,却异常聪明,绝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想到这,岳飞也慢慢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莽撞了,钱宇的话只是在试探,如果自己死不承认,对方也无可奈何,只是这事牵扯太大,一不小心就会有牢狱之灾,才让他进退失据。

岳飞不动声色:“好,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如果说的对,俺就相信你!”

钱宇嘿嘿一笑:“很简单啊,因为你说的太轻巧了,我虽然没做过贼,但也知道像这种拐卖妇女的事,绝不是一个人能做的,其中望风的、动手的、断后的,至少得五六个人。岳兄,你体格虽然健壮,但对上五六个人,还要保护芊芊,想全身而退,可没那么容易。再加上你收‘保护费’的背景,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事本身就和你有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完钱宇的话,岳飞的脸色虽然冷峻依旧,但语气却温和了不少:“没想到你仅凭只字片语就能猜到这么多,厉害!”

钱宇摇摇头:“我看不止如此。你属下做这种生意应该很久了吧?我看你才是最大的人贩子!芊芊被绑架,你估计也知情,不过你应该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等你发现她是包大人的女儿后,为了掩藏,你们就配合着演了出戏,让芊芊误认为你是救他的英雄,让她怀疑不到你头上,对不对?”

岳飞的眼珠子瞬间瞪得老大,除了某些关键的点,钱宇说的八九不离十。他叹了口气:“你说这么多,不像准备报官,也不是趁机要挟,更不会晚上睡不着纯粹消遣俺,说吧,你想干啥?”

钱宇看着岳飞,神色里全是凝重和认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的帮会大不大?兄弟多不?还要不要人?不如把我也加进去吧,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坑蒙拐骗、烧杀劫掠最在行了。”

岳飞……

这是钱宇早就想好的,在知道岳飞身份后,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他知道即使后世通讯那么发达的情况下,一些黑涩会社团也不是普通百姓愿意招惹的,更别说官府控制力更差的古代了。

这些天钱宇对这个社会有了更深的了解,这里的人口竟可以随意买卖,可见社会对人权的蔑视,别人能被卖掉,他凭什么不能被卖,特别是那位丁大小姐,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她的家奴,钱宇的身份始终是个隐患,想要避开悲剧,必须找个靠山。

他无权无势,官府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考虑一些涉黑社团了,这时代的黑涩会和后世不同。限于通讯等硬件措施不足,官府对偏远地区的控制力极差,他们采取的办法大多是拉拢妥协,甚至还要借助江湖帮派的力量来保证社会治安。自己能在机缘巧合下认识岳飞,不趁机抱住这颗大树,简直就是脑袋坏掉了。

看钱宇一脸赤诚,不知怎么,岳飞忽然笑了:“想加入我们?好啊!我还可以让你做飞龙帮的二当家,不过事先说好,只要你一天加入飞龙帮,帮内的事就和你有关系了,你可不要后悔!”

在钱宇想来,这关系无非是收保护费、打架斗殴之类,就算杀人越货也没什么可怕,毕竟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喜欢武侠小说的钱宇并不排斥,他胸脯拍的山响:“那是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懂的!”

二人随即商定,等一个天晴气爽万里无云的日子,岳飞就召集众兄弟,带他入帮。

事情办妥,钱宇心情大好,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岳飞看自己的眼神很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岳飞离开后,钱宇也准备休息,只是小禾谷人呢?刚才他跟着岳飞回房间时,小家伙明明跟在后面的啊,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估计是跑去上厕所了吧。钱宇等了一会,发现对方还没回来,担心之下,便起身出去找寻。

岳飞的家并不大,钱宇将整个院子转了一遍也没发现小禾谷的人影,这家伙该不会是跑出去找禾穗了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强势拒绝丁心茹后,便拉着小禾谷离开了,而禾穗当时依旧在忙采购的事。现在天色已晚,估计对方也该忙完了,小禾谷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不去找她才是怪事。

只是他进得去丁府吗?一想到丁家家丁凶神恶煞的模样,钱宇不禁担心起来,随即快步朝大门走去,然后他便听到小禾谷稚嫩的声音:“喂,宇哥儿已经付过鸡钱了,鸡肉我们也吃了,不会还给你的。”

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朋友,我找钱公子有事商量,不是找你要鸡的,麻烦你领我进去好不好?”

小禾谷有些为难:“可我现在要去给我姐送饭,去晚了菜就凉了。”

这时钱宇刚好推开门,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小的自然是小禾谷,大的却是今天白天“损失惨重”的斗鸡眼。

斗鸡眼见钱宇出来,顿时大喜:“钱公子,原来你们真在岳老大家,可害得我好找。”

钱宇一愣:“丁小姐不是同意包赔你的损失了吗?你找我做什么?先说好,我身上可没钱,想陪你也有心无力。”

在他看来,斗鸡眼找他的唯一可能就是索赔,对方的鸡遭哄抢和他有着最直接的关系,真要论责任,他好像也跑不了。

斗鸡眼尴尬一笑:“钱公子误会了,小的前来是向您道歉的,中午的事都是小人的错,还请公子不要计较。对了,那三只鸡算我请你们的,就当是赔礼了,这是退给您的鸡钱,您收好!”

下一刻,钱宇手中就多了一个小布袋,布袋沉甸甸的,用手一晃就能听到铜钱的撞击声,只是这些钱要比自己支付的多不少啊,难道对方弄错了。

他还没开口,斗鸡眼就接着道:“钱公子走后,禾穗姑娘便让小人将损失做了统计,本来这事全是小人自作自受,不敢奢求赔偿,奈何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小人贩鸡养活,稍有亏损,全家都得饿肚子,我也是没办法。还请公子以后能在禾穗姑娘面前多美言几句,小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钱宇这才明白过来,这家伙过来退钱是假,变相行贿才是目的。他本来还奇怪自己得罪了丁大小姐,这些小贩躲都来不及,哪里会向自己示好?原来是见禾穗接了十三姨的班,特地跑来巴结。

可惜他们不知道,禾穗的采买权仅限于丁小姐生日这几天,送出的钱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对这些势利的家伙,缺钱的钱宇当然不会客气,将钱袋往怀里一揣,笑的如沐春风:“好说好说,谁不知道整个庆丰县就属你家的鸡最好,我想丁府以后有需要,一定还会找你的。”

斗鸡眼收到保证,老脸顿时笑成一朵花:“钱公子太客气,既然如此,小人就不多打扰,告辞!”说完,还特意朝小禾谷所在的方向撇了一眼。

第23章 禾穗的为难

等斗鸡眼身影消失,钱宇便琢磨着要不要陪小禾谷去找禾穗。谁知等他扭过头,却愕然发现小禾谷身边站着一个窈窕倩影,而小禾谷正亲热的拉着她的手,不是禾穗又是谁?怪不得斗鸡眼临走前还不忘朝这个方向看呢,感情是早就知道禾穗也来了。

禾穗见钱宇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脸色不禁微红,好在天色已黑,看的不怎么真切。钱宇打招呼:“咦,你啥时候到的,我正想和谷子去找你呢!”

禾穗声音很小:“刚来,刚才那人是谁,看着很眼熟啊?”

回答他的却是小禾谷:“是中午那个卖鸡的大叔,他来找我们退鸡钱。”

“鸡钱?”禾穗疑惑。

钱宇接过话:“是啊,中午我义愤之下,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扔给他,他便将多余的又给退回来了。”说着,他从怀中摸出那袋钱递给禾穗。

钱宇这叫先发制人,斗鸡眼给自己钱的事禾穗一定看到了,而以禾穗善良的性子,肯定不愿拿斗鸡眼等人的好处,不然这家伙也不会眼巴巴的往自己这里送。钱宇其实很痛恨行贿受贿,可那要看对象,如果有人给自己送礼,呵呵……不收白不收!

而且在钱宇看来,斗鸡眼给的只能算是小费的一种,禾穗到丁府帮忙,肯定是不计工钱的。要是这种钱也不收,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想起姐弟二人住着的破破烂烂、到处孔洞的房子,他觉得有责任帮他们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禾穗接过钱宇递来的布袋,脸色一变:“这么多钱?”

也难怪她惊讶,斗鸡眼给的钱足足有上百文,这些钱对丁小姐或许不算什么,但对禾穗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钱宇瞅着天空,一脸的傲娇:“当然了,这些钱都是我和谷子卖东西赚的,你不知道,我背着那些东西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差点累死在路上。”说完,他隐蔽的朝小禾谷眨眨眼。

小禾谷年纪虽小,人却极其机灵,收到钱宇的眼神信号,他连忙帮腔作证:“是啊,姐,你不知道,这些钱我和宇哥儿在三里坡卖了好久好久的东西,要不是后来为了帮你,还能卖更多呢!”

提起三里坡,禾穗立刻露出感激之色:“钱大哥,今天的事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

钱宇摆摆手:“咱们之间,客气这么多干啥!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啊?”

禾穗道:“听说你和谷子住这里,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小禾谷立刻道:“姐,给,这是钱大哥做的鸡,可好吃了,你尝尝!”

钱宇这才发现小禾谷手中竟提着和芊芊一模一样的竹篮,再看蓝中鸡块的量,得,看来这小子把剩下的肉都带来了。

禾穗亲切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一股沁人的肉香迎面扑来,她将油纸包塞到小禾谷手里,又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姐在丁府吃过了,不饿,这是我特地带的,你和钱大哥留着吃。”

谁知小禾谷却不依不饶:“姐,你就尝一口嘛,就一口,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呢!”

禾穗到底没拗过弟弟,她打开竹篮,随手捏起一块塞进嘴里,眼前顿时一亮,钱宇做的大盘鸡,用的是最经典的炒法,炒法起于两宋,最大的特点是肉质烂而不松,禾穗以前从未吃过。

“好吃吗?”小禾谷的眼睛里全是期盼,见姐姐点头,他立刻欢呼一声,觉得此刻只有幸福和满足。

二人又说了会话,钱宇邀请禾穗到岳飞家坐坐,却被她摇头拒绝。也对,岳飞家虽然还有个老娘,但终究是单身汉,一个正值妙龄的姑娘进进出出容易引来闲话,钱宇也不再强求。

禾穗看看二人,道:“我该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有些欲言又止。这一幕恰好被注视她的钱宇看到,钱宇有些奇怪:“你是不是还有事?放心,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

小禾谷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姐姐,你别怕,宇哥儿可厉害了,我跟着他从村里出来就一直吃好吃的,现在都不想回去了。”

听到幼弟天真可爱的话,禾穗的心情顿时放松不少:“也没什么,只是丁小姐让我告诉你,她还是想请你这两天到丁府帮忙。”

钱宇一愣,他今日那么顶撞丁心茹,原以为两人会来个老死不相往来啥的,从此不再有交集,没想到这小妞依旧贼心不死,看来她是不把自己变成家丁不肯罢休啊!

他刚想拒绝,陡然间看到禾穗忐忑不安的神色,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知道丁心茹在禾穗兄妹心中的地位。试想,如果自己在身陷绝境的情况下,最亲爱的弟弟被人所救,恐怕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吧。

小禾谷连忙拉着钱宇的袖子,求道:“宇哥儿,你就去几天吧,其实丁姐姐人很好的,大不了我跟在后面为你端茶倒水。”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钱宇无法拒绝的人和事,那也只有禾穗兄妹了,他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点点头。小禾谷立刻欢呼一声,禾穗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颜。

不过钱宇还是强调道:“事先说好,我在丁府只会呆几天,等她生日过去,我就会离开。还有,我到那边最多帮忙解决一些难题,至于洗筷刷碗、忙前跑后,要看我心情。”

禾穗莞尔一笑:“丁姐姐倒是没说你的具体事物,不过我想丁家应该不会缺一两个摘菜打杂的!所以钱大哥到那里可以和我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会管你的。”

钱宇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于是二人约好,钱宇明天一早便带着小禾谷到丁府,开始他的临时家丁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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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钱宇第二次站在丁府的大门前时,他又看到了丁大力。

丁大力正在睡觉,他的脑袋靠着身后比他还高的石狮子,口水不时的往下淌。

另一个家丁却是个陌生面孔,他看着钱宇二人呆头呆脑的冲过来,连忙大声呵斥:“站住,干什么的?”

因为上次丁大力又是道歉又是赔钱的,小禾谷胆子大了不少,他抢出一步,用他稚嫩的嗓音叫道:“我们是丁姐姐特意请来的,还不快让开。”说着就要往里进。

那家丁一听乐了,这次虽然是小姐生日,但一切却都是自家老爷负责的,自始至终都没请过什么人,小姐就算真请人,只会是她的一些闺蜜朋友,而眼前这两个穿的土鳖似的家伙显然不在此列。

往左跨出一步,家丁用自己健壮的身躯挡在小禾谷面前:“我家小姐请的你?小孩,别逗了,就你这连干柴棒都不如的身板能干什么?快回家去玩吧!”

“你……”小禾谷没想到昨天丁清茹亲自开的口,今天还是被拦住,小脸涨的通红:“让开,等见到丁姐姐,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到时候看丁姐姐怎么罚你!”

“嘿嘿……”那家丁乐了,他一把拉住小禾谷的衣领,对一直冷眼旁观的钱宇道:“小子,老实看好你家小孩,粥饭午时才开始施舍,在西角门,赶紧老老实实排队去吧,这里是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得,这是把我看成要饭的了,此时的富贵人家但凡有个婚丧嫁娶,都会开粥棚施粥,算是给乞丐和破落户们的福利,用来扬名。除了干净些,钱宇和小禾谷衣服上的洞比那些乞丐还多,怎会不引起误会?

不过钱宇懒得和他浪费唇舌,他淡淡的开口:“哦?你确定不让我们进去?那我们可就走了,等你家小姐问起来,可别说我没来啊!”

钱宇根本就不想来丁府,只是看在禾穗的面子上才勉强同意的,现在被拦住,正好找个台阶下,他又不是那种整天没事干的大闲人,岳飞那边还等着他斩鸡头烧黄纸入帮呢,去做杂役和加入黑涩会欺负人,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哪个更重要。

那家丁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钱宇眼里的不耐烦他看的很清楚,难道对方说的是真的?他能混到门卫的位置,自然不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事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但想要证明钱宇说的真假,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请示大小姐,可他听说大小姐这两天心情很不好,万一钱宇撒谎,自己肯定跟着倒霉。

正为难时,他眼角一扫,看到流着口水睡的正香的丁大力,顿时灵机一动:“大力哥,大力哥,醒醒,有客人来了!”丁大力见多识广,钱宇是不是丁小姐请来的客人他肯定知道,就算不知道,有丁大力顶着,麻烦怎么也落不到自己头上不是?

第24章 再临丁府

“嗯……啊……是西仔啊,干啥?没见我睡的正香……”丁大力揉着红通通的眼睛,仿佛要杀人,昨晚耍牌耍了一整夜,现在精气神正值低谷。

家丁西仔指了指钱宇:“大力哥,他说他是小姐请来的客人,你认不认识?”

“屁,小姐啥时候请过客人,我咋不知道?”丁大力不满的嘟囔着,扭过头看见钱宇,一下就愣住了:“是你!”

原本还犯困的眼睛瞬间睁的老大,丁大力对钱宇可谓印象深刻:“好啊,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天看你往哪跑!”说着,就去拉钱宇的衣领。

钱宇没想到丁大力说翻脸就翻脸,连忙后退一步:“喂,你想干啥?我没得罪你吧?”

看钱宇一脸的茫然和无辜,丁大力乐了:“没得罪我?你知不知道,在庆丰县,能从我手里抠出钱的,你小子是第一个,我找了你一天都没找到你,还以为你躲到乡下去了,没想到你还敢来……”

钱宇惊呆了,因为昨天他给自己钱的事?可他明明记得是对方死乞白赖硬塞给他的啊,怎么却成了自己从他手里抠钱?不过钱宇很快明白过来,昨天丁大力服输,不是怕自己,而是怕包芊芊!

作为庆丰县令的千金,丁大力再嚣张,也是不敢得罪这位小姑奶奶,被逼无奈拿钱消灾很正常。而钱宇的老爹又不是县令,丁大力当然不会对他客气。

好汉不吃眼前亏,意识到这点,钱宇连忙抱歉的笑笑:“这位大哥,昨天的事本就是误会,你也知道,我当时根本就没想拿你的钱,你看这样好不好,我都还你,给,一共二十文!”说着,他快速从口袋中数出二十枚大钱,幸亏昨晚斗鸡眼把钱送过来了,不然还真的还不上!

丁大力数着手上的钱,似笑非笑:“兄弟,你是拿我二十文,可还的时候就只是这点了吧?借钱是会生利息的,九出十三归,懂不?”

靠,钱宇心里暗骂,这才一天不到,你就问我要利息,真够黑的!不过他不欲生事,又从身上摸出两个铜板:“好好好,利息也给你,这回总行了吧?”

丁大力不屑的抛着手中的钱:“两文利息?你打发要饭的呢!”

钱宇一愣:“不够吗?那该多少?”

“真想破财免灾?行,你用我二十文,一天,十倍利息,还我二百文就不和你计较了!”

十倍利息?饶是钱宇大大咧咧,也看出这是丁大力故意找茬,他的脸色很难看:“我说兄弟,你这可过分了,一天十倍利息,驴打滚也没这么黑!”

“那又怎样,现在我说了算,拿钱!”

别说钱宇没这么多钱,就算有,也不可能给他:“我说兄弟,县衙就在对面,听说本县的父母官包大人公正无私,你就不怕我去告你?”

丁大力冷笑:“告我?我还真不怕,包大人今天带着芊芊姑娘出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的粗腿怕是抱不上啦……快还钱,一文都不能少,不然我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看丁大力跃跃欲试,仿佛随时都会揍自己的架势,钱宇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一名光荣的黑涩会,如此有地位有前途的职业,要是挨了打,以后还怎么混啊!可瞧丁大力身强力壮的样子,真打起来,自己估计不是对手。

他正苦恼之际,忽然愣住了,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怎么能因一些不相干的小事和一个看门的家丁闹上了?真是太掉价了!想到这,他收起赔笑的脸,转而变得严肃:“你们两个看门的,快去向你家小姐禀报,就说她邀请的客人到了。”

对钱宇态度的突然转变,丁大力很不适应,他呆呆的问:“小姐的客人?在哪?你说的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钱宇傲然的点头:“本来就是我,怎么,不相信?”

哈哈哈哈……

丁大力笑的肚子都开始疼了:“我家小姐会请你?小子,别逗了,就你这一身的洞洞装,别说我家小姐请你,她就算看你一眼都会污眼睛。”

本以为立刻就能见到姐姐,小禾谷特别兴奋,没想到眼前这家丁恶声恶气不说,还有意刁难。他虽然聪明伶俐,毕竟年纪幼小,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小嘴一撇差点哭出来:“胡说,明明是丁姐姐请我们来的,你凭什么不让进?我要告诉我姐,她就在里面!

“什么?”丁大力乐了:“你说你姐在我们丁府?我怎么不知道?小兔崽子,别装模作样了,我自小在丁府长大,丁家所有家丁丫鬟,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他们的亲戚朋友也熟得不能再熟,怎没听说过有你这号人?”

小禾谷满脸委屈:“我姐叫禾穗,禾苗的禾,稻穗的穗,她这两天一直在这的,骗你是小狗!”

丁大力嗤笑:“哎哟,我看你就是小狗,还禾穗、稻苗,你以为种庄稼啊!”

他刚要再嘲笑几句,却感觉袖子被拉了两下,就见旁边的西仔眼睛睁的老大,同时小声道:“大力哥,你说这小子的姐姐会不会是穗姑娘?”

穗姑娘?丁大力一怔,说到穗姑娘,他怎会不知?那可是一直让他羡慕嫉妒恨的人啊!

这位穗姑娘怎么认识自家小姐的,丁大力知道的并不详细,但他却知道一点,自从二人认识后,穗姑娘就经常到府内走动,丁小姐也会特意找她帮忙做事。一来二去,穗姑娘就在丁府建立了自己的特殊地位,她和自家小姐的关系很奇怪,像很亲密的朋友,又类似主仆,有人认为她在丁府,比贴身丫鬟杏儿姑娘也不相上下。

瞧瞧人家这机遇,每想到这丁大力就羡慕的不行不行的。自家小姐朋友不多,看她的神情,是真的把这位穗姑娘当朋友。穗姑娘心地善良,从不以势欺人,这也是她独得大小姐青睐的关键。

丁大力自认自己的善良比这位穗姑娘不相上下。奈何他是男子,平时连多看大小姐一眼都不行,更别说和她成为朋友了,哎,我咋就不是个女儿身呢?丁大力不止一次的这样想。

穗姑娘来丁府一直都是独自一人,丁大力并没有见过她的亲戚,难道……再看看小禾谷的长相,眉眼间竟和她有七分相似,该不会是真的吧?丁大力心里已信了八九分。这时西仔道:“大力哥,我刚想起来,今天早上杏儿姑娘亲自过来交代,说大小姐昨天请了一个人过来,让我们仔细留意。”

丁大力一愣:“什么?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西仔奇怪的问:“当时你就在旁边啊!还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将人请进府,好好招待呢,你不记得了?”

丁大力还是半点都想不起来,没办法,昨天在赌场战了一个通宵,估计他当时困得昏天暗地,只是随口一说。

遭了,如果把大小姐比作皇帝,那自己得罪的岂不是皇亲国戚?再看小禾谷时,丁大力的脸色顷刻变得哈头哈脑:“呵呵……这位小哥,你今天还不到十岁吧?这么小就出来闯荡江湖,以后前途肯定不可限量。咦……我突然发现你人长得特别帅,唇红齿白、星眉剑目……你咋这么能长啊!”

小禾谷……

丁大力:“你是来找你姐的吧!走走走,我带你去,我给你说,咱们丁府有好多好吃的,老好吃了,保证让你吃个够!”

小禾谷依旧没有动,丁大力不禁有些尴尬,他刚想问问原因,却见小禾谷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上的铜钱,那是钱宇刚才塞给自己的。丁大力恍然大悟,连忙把钱往小禾谷手里一塞:“小兄弟,这钱你拿去买点吃食,就当哥哥我请客了。”

小禾谷年纪虽小,人却极其聪明。他盯着丁大力,自然是想把钱宇给他的钱要回来,这些能换好多狗不理包子呢!见手里满满的沉甸甸的大钱,他就准备跟着对方进府。这时却听另一个声音道:“喂,兄台,那可是我的钱!”

正是钱宇,丁大力好不容易搞定小禾谷,却被这家伙一句话破坏了,脸色瞬间黑下来:“小子,我和这位小兄弟说话,关你什么事?”

钱宇很奇怪:“怎么就没我的事了?我们俩是一起的啊!”

丁大力当然知道这个,只是狐狸就算和老虎走在一起,难道狐狸就能变成老虎了吗?狐假虎威!

在丁大力心中,早把钱宇当成陪“小少爷”进城的某“邻居”,也难怪他这么想,钱宇和禾穗兄妹姓氏不同,自然不可能是亲戚,八成是他们村长专门委派的脚夫兼杂役!

于是他很不屑的哼道:“一起的?给我听好了,老老实实站一边,等我带你家少爷见过穗姑娘,你再小心把他送回家。告诉你,穗姑娘在我们丁府地位特殊,她弟弟你要用心伺候,如果出了什么篓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钱宇有些傻眼:“啊,你的意思是只有谷子能进,我不能进?”

“你说呢?”丁大力很嚣张。

熟料钱宇非但没有被鄙视的委屈,反而戏谑的看着丁大力:“这可是你说的,一会你可别后悔!”

丁大力一愣,精明如他已感觉到不妙。他正准备拐弯抹角的问问情况,小禾谷已经调皮的揭出谜底:“今天别人都可以不进你家府门,但宇哥儿必须进去,因为丁姐姐请的就是他!”

“啊……”这回轮到丁大力傻眼了!

第25章 林姑娘和胖妇人

这是钱宇第一次见到古代大户人家的庭院。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很难理解古人对庭院布置的审美观,而且他一直以为,现代的砖石建筑结构比古代土木结构是一种全方位的领先,不然为什么古式建筑会被现代建筑彻底取代?

但当他走进丁府看过第一眼后,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放眼望去,一栋栋红砖绿瓦搭配起来的房子鳞次栉比,每栋房子的设计风格完全不同,或庄重严肃,或雍容华丽,或亲切宜人,或自由委婉,而每栋房子四周,都会配上比房子大上十倍的林木绿草。两栋建筑之间,到处都是凉亭浮桥,潺潺的流水从桥下穿过,灌溉草木的同时,给人以“茂林修竹、清流急湍”的绝妙意境。

靠,这简直比现代的豪华别墅还让人羡慕啊!钱宇不由感叹,要是自己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见钱宇眼睛里全是迷醉,丁大力暗暗鄙视,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这还只是丁家用来会客的前院,家丁仆役住的地方,要是你进了后花园,看到老爷小姐的居所,还不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当然,后花园除了主子,家丁和狗是禁止入内的,丁大力也不知道长啥样。

这里风景虽美,却只能吸引钱宇,对小禾谷这种还不知什么是高档豪宅的小盆友,没有丝毫的吸引力。此时小禾谷的精神,完全被手里的铜钱吸引,要知道,这些铜钱足足有三十枚啊,而且完全属于小禾谷自己!

在知道钱宇才是小姐的客人后,丁大力心里那叫一个悔,他哪能想到堂堂穗姑娘的亲弟弟,才是这家伙的跟班。而钱宇,他竟是那个智斗三大菜贩的超级神人!

没错,虽然和丁小姐闹了点不愉快,但钱宇现在在丁家家丁的心中,依旧是神人。他在三里坡的所作所为早已传开,作为丁家头号信息传播员,丁大力昨天下午就听说了,他对钱宇的方法崇拜的那是一个五体投地,早把这位神秘的青年视为毕生偶像,所以在得知钱宇的真实身份后,态度再次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并发自肺腑的把身上所有钱拿出来给钱宇压惊。

钱宇本来是想狠狠为难他一下的,没想到这家伙认错态度之诚恳,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让钱宇的为难之语都不好意思开口,只好暂时原谅他。

当然,收到的压惊款他分了小禾谷一半,二人早就是难兄难弟,自然好处均沾。于是长这么大从没拥有过这么多钱的小禾谷,彻底沉浸在他的金钱世界,不停的一遍又一遍的数着。

“钱公子,到了,这是客房,您先找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我现在就去请示杏儿姑娘,您看怎样?”丁大力的腰都快弯到大腿上了,那卑躬屈膝的样子看的钱宇一身鸡皮疙瘩,拜托,大家都是人,咱能不能直起腰说话?

作为现代人,钱宇很受不了这个,他不得不再一次重复:“大力兄,不用这么客气,你家小姐请我来只是帮两天忙而已,最多干干杂活,和你差不多,过两天就走了!”

丁大力却丝毫不为所动:“我当然知道!其实这次小姐生日,老爷也请了不少人来。不过您和他们不同,您是唯一一个小姐请来的人,待遇自然要比他们高些!”

这话钱宇倒有些听不懂:“你家小姐请的人比你家老爷请的人待遇还高?我没听错吧?”

“没错!”丁大力下意识的道,不过他立刻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钱公子,这事整个丁府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敢说出口罢了,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但你得给我保密啊!”

钱宇心想,我就随口一问,又没非要你说。当然这话他可不会傻到说出口,而是露出一脸认真的倾听之色,于是他便对丁家的背景有了一个很直观的了解。

原来这丁老爷虽是一家之主,但他的发妻却是周皇后的亲妹妹——千娥郡主,千娥郡主爱极了自己的夫君,并没有设郡主府,而是自己嫁到丁家。当然,丁家内部的事还是千娥郡主说的算,好在二人感情甚笃,在别人眼中也是一对令人羡煞的神仙眷侣。

不幸的是,千娥郡主的姐姐周皇后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竟被皇上给废黜了。周皇后被打入冷宫,丁家自然走向没落,千娥郡主伤心之下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世了。

丁老爷便带着女儿举家搬迁到庆丰县,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没落,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而丁家的家丁仆役多是千娥郡主随陪嫁过来的老人,他们对丁老爷这位赘婿并不怎么买账,千娥郡主在世时还好,如今去世,他的地位一跌再跌,这些人效忠的对象便从千娥郡主转移到他的女儿丁心茹身上。

还好丁心茹只是女儿身,丁老爷在丁家还算有些话语权,如果丁心茹是男子,估计丁老爷连请外人帮忙给女子做生日的权利都没有。

听到如此内幕,钱宇立刻被这位丁老爷的际遇给惊呆了,先是“嫁”入豪门,变身高富帅,等豪门没落,又沦落成穷屌丝,最终还得听女儿的,这实在太狗血了吧?不过这好像与自己无关吧?钱宇摇摇头,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完成对禾穗的承诺,然后离开。

丁大力意犹未尽的说完,发现钱宇并未露出他期待的那种向往眼神,心里失望不少,要知道丁老爷一个穷书生能娶到自家主母,简直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啊!这家伙竟然一点都不心动?他只好闷闷的领钱宇到客房休息。

“钱公子,丁府的客房大部分都闲着,你看上哪间,打声招呼就行了,我给你安排!”顺着丁大力手指所指的方向,钱宇放眼望去,惊得嘴巴差点掉下来,靠,这是客房?

在钱宇的眼前,林林总总的房屋不下百间,房子虽不是独门小院,但前面也都修有花圃,一根根竹管连在一块,青青的流水蜿蜒而下,别有一番趣味。再想想他与禾穗兄妹住的几间通风漏雨毛坯房,那叫一个心塞!

正愣神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片喧闹之声,然后是一个杀猪般的破锣嗓子:“姓林的小浪蹄子,别以为长得好看就能把尾巴翘到天上,没那些臭男人捧着你,就你连菜刀都提不起来的小手,早饿死了!”

钱宇和丁大力对望一眼,连忙朝声音处走去,特别是丁大力,神色间竟有些莫名的慌张。那地方并不远,钱宇拐了两个转角,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人群的正中心站着一个腰如水桶的胖大婶,一身鱼腥味,胳膊、大腿上零零星星沾着不少鱼鳞。

她对面站着一个女子,钱宇在看到这女子的瞬间就呆住了。此时已是深秋,那女子穿一件厚厚的夹袄,夹袄呈暗灰色,十分不起眼。若普通人这样穿,肯定显得肥胖而臃肿,但穿在这个女子身上,却没有半点违和,反而别有一份安静和婉约。她身上这种独特的气质,钱宇以前从未见过。

女子看着胖妇人,先是福了一福,随后认真说道:“这位姐姐,小女子只是带着姐妹们在这练舞,不曾得罪你吧?”她轻声细语,和胖妇人的大嗓门相比,尤为显得楚楚可怜。

胖妇人哼道:“没得罪老娘?我呸,要不是你领着一群小美(jian)女(huo)在这里跳啊跳,又露胳膊又露大腿,我家大锤杀鱼时也不会切到手!”

随着胖妇人的话,围观人群一起朝某个方向望去,那是一个极其瘦高的男子,和胖妇人站在一起,仿佛大象身边的长颈鹿,尖嘴猴腮的特猥琐。此时男子手上缠着一块白布,红红的鲜血从布内隐隐渗出,好像伤的不轻。

女子的声音淡淡的:“我只是跳我的舞,又没做别的,你家相公手上的伤怎能算到我头上!”

胖妇人哼道:“丁府这么大,客房上百间,你哪不选,非要和老娘做邻居,天天在老娘面前晃啊晃,看着都心烦,你要是搬远点,老娘能和你计较?”

女子的声音依旧静静的,却带着少有的倔强:“这里是我先住下的,要离开也是你们离开!”

胖妇人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占理,这里是她死鬼丈夫选的地方,她当时还奇怪那个平时从没主见的家伙竟奇迹般强硬一回,现在想来肯定是看上了对面的狐狸精,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其实是她想多了,猥琐男黄大锤的确对林诗诗惊为天人,却没什么想法,他知道自己配不上林诗诗,只是抱着住近点多看一眼是一眼的目的……哎,男人的劣根性啊!

好在胖妇人和人吵架,从来就不是非要占理不可,一大段难听到极点的车轱辘话如潮水般汹涌喷出,林诗诗虽出身青楼,但从小被当成花魁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性情温婉,哪和胖妇人这样的泼妇打过交道?完全不知所措,原本洁白的脸涨的通红。

丁大力看着争吵的二人,脸色很难看,这二人都是老爷特意请来的贵客,特别是诗诗姑娘,更是花费了极大代价,要是让老爷知道这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岂不要气坏身子?

只是他一个小小家丁,这种事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正不知所措之际,钱宇已上前两步,开口劝道:“两位请停一下,这毕竟是丁府,你们吵吵闹闹的,不太好吧?”

胖妇人和林诗诗同时回头,看到一脸陌生的钱宇,竟然鬼使神差的同时开口:“关你什么事?”

第26章 金牌调解

钱宇话说出口,心里已经后悔了,以前做老师的时候,在学校没少看到学生打架,为人师表,他必须上前阻止,多年来已经养成了职业病,现在才醒悟过来,这事好像不归他管,可话一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

看二女虎视眈眈看着自己,好像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就不罢休的样子,钱宇只好硬着头皮道:“额,我是丁小姐请来……”

胖妇人眉头一皱,她当然知道在丁府,丁小姐比丁老爷更有话语权,可自己毕竟只在这呆几天,没必要找专人管自己吧?

也难怪她这么想,丁府家大宅深,规矩众多,自己自从来到这,看对面的林诗诗一直不顺眼,以前虽不像刚刚这样大吵大闹,暗地里却摩擦不断:“就算你是丁小姐派来的又怎样,老娘不是丁府的人,可不归你管!”

林诗诗看着钱宇,虽没说什么,但从她眼神中也能看出,她和胖妇人的态度是一样的。

钱宇一愣,瞬间明白对方会错了意,他正想解释,却不经意间发现丁大力对他猛打眼色,想到刚才丁大力看二人吵架时黑沉沉的脸,他立刻猜到丁大力的想法,作为丁家家丁,这里一旦闹起来,丁大力肯定也讨不了好。也罢,既答应禾穗,自己主动履行点职责也好,同样,他也不想得罪丁大力。

在钱宇看来,四海之内皆朋友,多条朋友多条路,岳飞虽答应让他加入飞龙帮,可江湖帮派和丁家毕竟不是一个系统,从某方面说,岳飞未必比丁大力强。

“咳咳咳……”钱宇假装严肃:“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钱宇,受丁大小姐委托,暂时充当丁府临时招募人员的监督检查员,你们可以叫我钱督查。我知道你们不是丁府的人,不受丁府约束,但既然来到丁府,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对不?”

胖妇人知道钱宇说的有理,但她还是不忿:“对是对,可为啥那什么督……查是你?为啥不是我?”林诗诗没说话,意思和胖妇人差不多。

“为什么不是你?简单!”钱宇指着林诗诗:“如果是你,你管的了她?”

胖妇人很想说我管得了,但事实摆在这,所以她也只能闭嘴。胖妇人偃旗息鼓,钱宇正得意,一直没说话的林诗诗却开口了:“把你的督查位置让给我吧,你也管不了我。”

胖妇人立刻开骂:“你当?就你这浑身没二两肉的美(jian)女(huo),想管我,我呸!”

林诗诗不紧不慢:“某些人肥的走路都费劲,再不管就真成猪了!”

你……

钱宇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他算是看明白了,胖妇人虽然嗓门大,却是个直肠子。林诗诗貌似文静,其实根本不是省油的灯。也难怪,瞧这林诗诗的扮相,应该出身风尘,要是软弱可欺,也不可能在那样的场所混的如鱼得水。

他盯着林诗诗:“我为什么管不了你?你给我说道说道?”

林诗诗本想说你一个家丁没资格,她并不知钱宇的身份,可想了想,自己虽技压群芳,貌美多金,可毕竟是青楼女子,身份地位比家丁也好不到哪去,只好另选话题为难他:“想管我,让我心服口服?好啊,只要你能在我擅长的领域打败我!”

林诗诗以为这样会让钱宇退缩,谁知钱宇反而问道:“那你擅长什么?”

“诗诗姐姐当然最喜欢乐器,她会的乐器种类之多,即使在京城也没人比得上。”林诗诗没说话,她身后一个青春明媚的少女开口道:“诗诗姐还懂作诗填词,她做的词,连国子监的学子都自叹不如,别的姑娘唱曲,都要低声下气去讨好那些书生公子,诗诗姐唱曲从不求助外人!”

没想到还是个才女,钱宇不禁刮目相看,他一向认为,女子的美貌和才气是成反比的,才貌双全只存在于传说中。

看钱宇呆愣愣的样子,那少女不屑的哼道:“你只要能说出一种诗诗姐没见过的乐器,我们倒不是不可以考虑让你勉强管几天。”

少女的话说完,林诗诗立刻开口训斥:“嫣儿,钱公子不管怎么说也代表丁家,你不可无理,还不快向钱公子道歉!”

虽是训斥,但她说话轻飘飘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而且听她口气,显然是认同少女嫣儿的话。嫣儿调皮的对钱宇吐吐舌头,就没任何动作了。

钱宇叹息一声,看来不露点真本事是不行了,他静静的开口:“乐器啊?我知道的也不多,简单讲几个吧……嗯,吹奏乐器有葫芦丝、巴乌、招军、吐良、斯不斯、额、尺八、贝、冬冬奎……拨弹类的我知道热瓦甫、冬不拉、扎木聂……打击乐少了点,只有叮咚、腊敢和精闺……”

他一口气说了近百种,才咽了口唾沫。钱宇当老师时,偶尔还要兼音乐课,他不是音乐专业出身,只能勉强唱几首儿歌,可音乐课不能总唱儿歌啊,他只能一边自学,一边找些和音乐相关的知识糊弄过去,时间长了,倒记住不少偏难怪,乐器类型就是其中的一种。琴、萧、笛之类常见的大家都知道,没必要拿出来丢人显现,所以他只说罕见的。

钱宇说完,嫣儿已经傻了,这上面的乐器,她竟一个都没听过,难道这家伙真的很厉害?该不会是瞎说糊弄人吧?

林诗诗却暗自惊骇,她不是初触声乐的嫣儿,作为乐器大家,钱宇说的乐器她只能听懂三分,正因为听懂三分,她知道钱宇绝不是瞎说。

林诗诗对于乐器的痴迷,是常人无法想像的,有时为了能认识一件新乐器,她甚至不远万里追询,所以她一直以为,当世之人论起精通某种乐器,她不敢称第一,可说到对乐器种类了解之多、见闻之广,她自认没人比得过,可今天……

钱宇当然不清楚林诗诗的想法,但从对方的表情上,他还是能看出大概,于是道:“好孩子要诚实,不要告诉我这些乐器你们都认识啊!”

嫣儿翻翻白眼,刚要反驳,却被林诗诗拉住,林诗诗向钱宇福了一福:“钱公子见识广博,小女子佩服至极,他日有空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钱宇摆摆手:“行了,既然服了,就给我站一边老实呆着,这两日好好听话,不要主动惹麻烦!”话说的很严厉,几乎是在训斥。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对,糟了,以前训学生训习惯了,职业病深入骨髓,稍不注意就暴露出来。他现在不是老师,对面也不是他的学生,肯定不服气。

果然,他话音刚落,林诗诗还没怎样,她身后的嫣儿脸立刻黑了,她自小伺候林诗诗,自家姑娘在声乐上的天赋极高,深受无数士子追捧,她一直以此为偶像,没想到今天却劈头盖脸的被一个家丁训斥,是可忍孰不可忍:“别以为你知道的乐器多就了不起,我家姑娘最有名的可不是乐器,而是她做的诗。”

她刚想吹嘘一下林诗诗写的诗多么多么好,钱宇却不给她机会,他清楚自己的职责,现在最关键的是建立权威,而不是相互扯皮,要让对手心服口服,就要施以重拳:“作诗?我也会,你想听什么类型的?”

嫣儿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她瞪起鼓鼓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钱宇,只是让钱宇做什么诗,不是她能做主的,只好看向自家姑娘!

本来钱宇脱口间说出那么多乐器,林诗诗还是有些佩服的,后来看他扯高气昂的样子,那点佩服立刻烟消云散,毕竟只要和乐器多打些交道,说出乐器名还是容易的,这和士子间的吟诗作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在她看来,懂琴棋书画、会诗词歌赋才是君子。

听钱宇大言不惭的要吟诗,林诗诗心里很是不屑,你以为这是吃饭喝茶吗?想做出一首好诗,没有足够的文学功底想都不要想,除此之外,还必须具备较高的天赋,看钱宇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这样的人。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给你找难看了,她在地上随意扫了扫,俯身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呈白色,上面有很多因岁月长年侵蚀而留下的孔洞,简直要多难看就多难看。随手递到钱宇面前:“你就用这块石头作首诗吧,要是做的好,小女子就甘拜下风!”

钱宇傻了,这不是大理石吗?他本想着对方出了题目,他找首历史上有名的诗念出来,把林诗诗直接打垮。可他万万没想到,林诗诗会随意捡块破石头应付自己,历史上有关石头,而且必须千疮百孔的名诗,好像……没有吧?就算有,钱宇估计也想不起来。

嫣儿见钱宇目光呆滞,得意的下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拿起石头在眼前晃晃:“你不是要作诗吗?诗呢?你该不会不认识这东西吧?那本姑娘就义务给你讲一下,这是块石头,又硬又丑,一点用都没有,扔地上还容易硌脚,就像某人。碰到这类东西,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它砸的粉碎!”

小姑娘最后一句说的恶狠狠,还示威似的朝钱宇瞪眼,虽没明说,但她口中的“某人”除了钱宇也没别人。

第27章 丁小姐的怀疑

李大力一直在旁观,林诗诗和胖妇人都是老爷请来的贵客,作为一名忠心耿耿的丁家家丁,他当然不希望两人闹起来。对开口帮忙的钱宇,他是很感激的。现在听一个小丫头竟开口讥讽他,忍不住反驳:“谁说没用的,这种石头可以烧石灰,烧出的石灰过水后抹在墙上,既洁白干净,又防虫防裂,家家户户都用它!”丁家就有石灰窑,丁大力对这个倒是知道。

“你……”嫣儿气哼哼的瞪了李大力一眼,石灰石的作用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但若想借机挖苦人,只能说这东西的弱点啊,要是把优点也说出来,就变成夸人了。

她没注意到的是,钱宇听李大力说完后,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用石灰石烧石灰,他立刻想到一首诗,随即吟诵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怎么样?”

这是于谦的石灰吟,诗通过赞美石灰,表达作者的铮铮铁骨和坚强不屈,钱宇用在这,除应题应景外,还反击了嫣儿说他“又丑又硬”的话,可谓一举两得。

嫣儿的脸色涨的通红,刚才她还讥讽钱宇不会作诗来着,现在可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最震惊的还是林诗诗,她不像嫣儿年纪幼小,对诗的理解有限,嫣儿只认为钱宇的诗还算不错。但林诗诗却不一样,因为她一听这首诗,就知道此诗之经典,绝对可以流传千古,她自己可写不出来。

她更震惊的是钱宇的才华,能在这么短时间做出这样一首诗,就算诗仙再生也不为过,要知道作诗除了文学功底,还要靠灵感,灵感可遇不可求。她不是没想过这诗是钱宇抄的,可她自幼接触诗词,却从未听过这首诗,再结合刚才的情景,分明是钱宇在嫣儿的讥讽和丁大力的话中,做出的一首应景诗。

钱宇见自己随便搬出一首小诗,就让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丫鬟住了嘴。看似文静,骨子里异常骄傲的林诗诗也被震的一愣一愣,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留点时间让二女慢慢消化自己的绝世才华,钱宇转头看向胖妇人:“你是不是也不服?说出你的条件,在下喜欢以德服人。”

胖妇人看钱宇一副独孤求败的拽样,忍不住哼道:“小郎君,会做诗在老娘面前可不管用,老娘生平最讨厌读书人。”

钱宇疑惑:“为啥啊?”

胖妇人:“你们读书人看似人模狗样,却一个比一个穷酸。在老娘店里大吃大喝,吃完不给钱不说,还非要做诗冲账。我呸,当老娘是院子里的姑娘么,会拿那着破诗当宝贝?”

说完鄙夷的看了林诗诗一眼,仿佛在说,就你这小样,一首破诗就打发了,还敢跟老娘斗。

林诗诗正沉浸在那首石灰吟中,没有注意胖妇人的脸色,她旁边的嫣儿却不愿意了,立刻瞪眼反击。

钱宇没想到战火不知不觉竟烧到自己身上,别提多郁闷了,他脸色一黑:“好,既然您是厨娘,我有几个关于做饭的问题想请教一下。”

见胖妇人一副你随便问的样子,钱宇开口道:“我最喜欢吃鸡了,叫花鸡、筒子鸡、香酥鸡、白斩鸡、手撕鸡……那你知道,鸡屁股上的肉为啥比鸡腿好吃?厨师的最高赞誉是‘鲜’,为什么鲜字左边是鱼,右边是羊?厨艺永无止境,厨师的路却有尽头,你知道厨师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看着胖厨娘在自己一个又一个问题下目瞪口呆,钱宇心里得意极了,他这些问题看似蕴含厨艺至理,仔细想想却虚无缥缈,根本没有标准答案。没有准备之下,肯定把人问懵圈,实在是耍嘴皮子的无上法宝。

不只胖厨娘,连林诗诗也回过神来,死死盯着钱宇,眼睛里全是不敢相信,她对厨艺一道也非常精通,自信某些领域丝毫不差于京师大厨,可她却发现,钱宇的问题她也一个都答不上来。

胖厨娘看钱宇的眼神忽然多了些光彩,以至于连态度都变了,刚才的各种不忿换成现在的微微讨好:“小郎君,你说这些老身都不怎么懂,老身有问题想问你……”

钱宇立刻打断她,开玩笑,这可不能让她随便问,不然肯定露馅:“问我倒不是不行,不过这两天在丁府,你得尽力配合我,还有,你的问题我只答一个……”

此时已是深秋,大多数鲜花都谢了颜色,只剩下金菊芬芳。众菊环绕间,几个皎丽的身影若隐若现,声音清脆甜美,正是禾穗,还有钱宇见过的丁心茹、丫鬟杏儿。

禾穗拿着厚厚的一叠纸,对丁心茹道:“大小姐,这次为了你的生日,府内共采购猪肉五千三百四十一斤,鱼两千二百七十八斤,韭菜十车……共花费纹银三千六百四十八两五钱,本计划买的鸡肉由于在三里坡被抢走一部分,我加紧收购一些,勉强也够用了……”

禾穗还要再说,却被丁心茹打断:“穗姐姐办事,我放心。还有,我早就说过不要叫我大小姐,你又不是丁家下人,叫我心茹就好。”

禾穗摇摇头:“那可不行,当初若不是大小姐仗义援手,谷子他恐怕就……,在禾穗心中,大小姐永远是我的恩人,禾穗就算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怎能乱了称谓?”

一旁的杏儿笑道:“穗姐姐,你是我见过账做的最细的,丁府的管事比你都差远了,你既不愿改称谓,不如留在丁家做管事,怎么也比你在韵溪村过苦日子好吧!”

禾穗叹了口气:“杏儿姑娘,以大小姐对我的恩情,我本该留在府里服侍,只是家弟年幼需要照料,等他安了家,我一定来丁府供大小姐差遣。”

“那让小禾谷和你一起来不就行了?”杏儿刚想这么说,却住了嘴,这话她以前不止说了一遍,但以小禾谷的年纪,来丁府只能做家丁,小姐虽器重禾穗,却不能单独为她开后门,这是规矩。偏偏禾穗对她这个小弟极其爱护,自己怎么受苦受累都行,绝不会让小禾谷去做下人。

话题到这已进行不下去,丁心茹沉默一会,忽然问:“那个叫钱宇的,昨晚不是答应会来吗?他人呢?”

禾穗脸色有些尴尬,钱宇昨晚虽然已经答应,却以住不惯为由,拒绝了到丁家客房居住的请求,非要今早再过来,现在也不知跑哪去了。就连一向喜欢粘着自己的谷子也一反常态,跟着他到处瞎混。

这事杏儿是知道的,和丁心茹简单说了,又忍不住哼道:“丁家他都住不惯,架子可真大。别人受小姐邀请,哪个不满怀感激、毕恭毕敬的前来?他以为自己是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小姐,简直不识抬举。也就小姐心善,不但不计前嫌,还再三竭力邀请。要是我,早让他哪凉快往哪去了。”

谁知丁心茹却毫不在意:“这位钱公子能在那么短时间,就想到破解三道难题的方法,就连我都做不到。虽然不清楚他的来历,但观他言行举止,应该是很有学问的,这样的人恐怕身份不凡,怎会同意到丁家做个小小管事,之前的确是我疏忽了。”

杏儿忍不住撇撇嘴:“小姐,要我说你还是太高看他了,那三道题虽难,却都和生意有关,姓钱的能答出来,只能说明他对商贾一事颇为精通。我大华朝士农工商,商贾地位最为低下,让他来咱们府做管事,我看还是抬举他呢!”

经杏儿这么一说,丁心茹也有些动摇,忍不住问禾穗:“穗姐姐,你救钱公子的事,能不能和我详细说说,还有自从他到了你家,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禾穗知道丁心茹是想打探钱宇的来历,这事她问过钱宇,每次都被他巧妙的转移话题,所以她对钱宇也是一知半解,不过丁小姐问,她还是仔细的说了。当然,她对钱宇的认知只在来丁府之前,后面发生的事,小禾谷虽和她说了,但描述的极其简单,她也是一知半解。

听完禾穗的叙述,杏儿忍不住嗤笑:“我就说嘛,这家伙要有本事,怎么甘心一天三顿喝稀粥,还跑到山上砍柴?估计后来受不了苦日子,才趁你不在拿你家的东西贩卖。要不是小禾谷机灵,死死跟着他,他早逃走了。”

禾穗只知道钱宇和小禾谷在三里坡摆摊卖东西,至于卖的什么,她也不甚了解,亦无法反驳。

看来好事坏事,死活都在一张嘴上,丁心茹看杏儿说的有理有据,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小姐,不好了,诗诗姑娘和蔡大娘吵起来了。”

“什么?”丁心茹忍不住脸色一变,林诗诗是爹爹请来的贵客,蔡大娘是庆丰县最有名的厨娘,这两人是丁老爷举办这次生日宴的最大底气。

自从千娥郡主过世,丁老爷便一蹶不振,丁心茹便一力撑起这个家,所以在下人眼中,小姐说的话可比老爷的话好使多了,不免心中有所猜想。但事实是,丁心茹从不违背爹爹的话,丁老爷有任何想法,她都竭尽全力完成。只是丁老爷不爱理事,才给人造成一种错觉。

这次生日宴,是丁老爷这些年来唯一主动要求办的,丁心茹十分重视,甚至不惜打压喜欢阳奉阴违的十三姨,要是出了岔子,可以想象爹爹会多伤心。想到这,丁小姐再也坐不住了,带着禾穗、杏儿急匆匆朝前院客房走去。

丁府客房区,胖大婶脸上笑的仿佛一朵……呃……胖花:“这位小公子,你刚才说的那个,那个叫花鸡,是花子吃的吗?”

钱宇没想到她竟然这样问,不禁汗了一个,刚才我说的好像是“为什么鸡屁股肉比鸡腿好吃”吧?我有提叫花鸡的事吗?呃……好像还真说了,但我只是借用几种菜式来衬托鸡屁股和鸡腿之间的关系啊,你这歪楼歪的也太狠了吧?古人买椟还珠都不带这样玩的。

胖大婶道:“小公子,你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深奥,就算说了,估计我也听不懂,你只要告诉我那叫花鸡是怎么做出来的就行了。”

听胖大婶的语气,好像从没听过这道菜,他虽做过叫花鸡,但并不熟练,人家毕竟是专业厨师,能不乱说还是不乱说的好:“这不在我的问题范围内,所以我拒绝回答。你再仔细想想,想好后再问我不迟。”

他轻咳一声,不理会胖大婶,而是把头转向林诗诗:“林姑娘,我知道是你先在这的,道理也在你这边,只是此地已成了屠宰场,鱼腥遍布、屎尿横流,对你的排练肯定大有影响,不如我陪你选个空气清新、环境优美的新地方,怎么样?”

林诗诗一双如水美瞳亮晶晶的盯着钱宇,本来以她的脾气,这里断然是不会让出去的,但现在嘛,她改主意了:“既然钱公子开口,小女子自然照办。钱公子知道那么多乐器,想来对音律也是极精通的,你刚才说的乐器小女子恰好收藏的有,虽不足三成,能熟练使用的更连一CD不到,尝以为憾事,待会还要公子多多指点。”

钱宇额头的汗一下流了下来,他哪里精通什么音律啊?那些乐器他只在网上见过图片,能把实物和名字对上就不错了,还敢谈使用?诚然,能和美女一块谈诗论乐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但起码你得懂诗知乐啊!他忽然觉得教胖妇人做叫花鸡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于是钱宇走到胖妇人面前:“这位大婶,我知道叫花鸡有四种做法,不过很少尝试,我大致和你讲一下吧,咱俩共同进步、共同提高。”

说着,就要拉胖妇人找一个清净地方传授经验,却被林诗诗喝住:“这位公子,是你先答应教我使用乐器的,不能跟她走。”

胖妇人不乐意了:“凭什么啊,人家小郎君答应你了吗?老娘可没听到,不要脸!”

“你……”林诗诗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她不理会胖妇人,只是转向钱宇:“你要跟她走,我就不离开这里。”

胖妇人乐了:“不离开正好,你以为谁稀罕啊,小公子,冲你的面子,就算你不告诉婶子那叫花鸡的做法,婶子也立刻搬走,绝不拿这威胁你!”她眼神轻蔑的瞟向林诗诗,仿佛在说:小样,跟老娘斗,你还嫩了点。

这就是丁心茹来这里看到的第一幕,浑然搞不懂状况的她有些懵懵的,难道她俩是因为钱宇才差点打起来的?这也太扯了吧?

小禾谷在旁边一边数钱一边看戏,忽然见到丁心茹身后的禾穗,连忙递出手里的铜钱:“姐,给,这是钱大哥分我的,能买好多好吃的呢!”

胖妇人和林诗诗也看到了丁心茹,胖妇人连忙向她行礼,林诗诗只是点点头,丁小姐笑着问胖妇人:“蔡大娘,刚才听丫鬟说你和林姑娘闹了点不愉快,我还不信,想着以您的心胸,就算别人做了让您不快的事,你也不会计较才对啊!”

家丁丁大力听了不禁暗暗撇嘴,心胸?蔡大娘的心胸可比不上她的身材,在庆丰县,她是有名的无理闹三分,别的商铺饭馆,只有交给飞龙帮不菲的管理费,才没有小痞子骚扰,她老人家一个子不交,愣是没人敢上门,典型的人见人怕。

钱宇不禁暗暗佩服丁心茹,他虽没听过蔡大娘的传说,可就算察言观色,也知道这位是什么样的人。丁心茹说话软软绵绵,却连捧带杀,既指出胖妇人的不对,却又不会让她反感,简直绝了。

果然,蔡大娘听后,呵呵一笑,笑容里竟有些不好意思:“丁小姐太过奖了,刚才是老身不对,我这就搬走。”

说着,她对旁边的伙计道:“你们几个动作快点,记得把地面收拾干净,过一会我来检查。钱公子,来来来,咱们进屋说话。”

林诗诗顿时不乐意了;“你不能带他走,让他跟着我,我搬走!”

见到这样的情况,丁心茹的疑惑更深了,丁大力察言观色,连忙向自家小姐汇报刚才发生的事。丁心茹听完后,表面虽看不出什么,心中的震撼却难以形容。她请钱宇来丁府,只是觉得他在经商方面颇有天赋,但也仅此而已。

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判断完全错了,这家伙还会作诗?丁小姐不是粗鲁的蔡大娘,她知道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社会,能作出一首诗意味着什么?至于诗的好坏,看林诗诗的表情就知道了。

深深看了钱宇一眼,丁心茹笑着对蔡大娘和林诗诗道:“两位受爹爹邀请为小女子准备生日宴,心茹感激不尽,只是我有句话不得不说,明日是心茹生日,两位不如齐心协力先把生日宴做好。两位放心,明天过后,你们再想找钱公子,小女子绝不阻拦!”

听了丁心茹的话,钱宇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明天就是我家小姐的生日,我还有很多事要忙,等小姐生日宴过去,这位蔡……大婶,那叫花鸡的四种做法,我一个不少的教给你;林姑娘,到时咱们再谈诗论曲到天亮,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大家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话是这样说,但钱宇心里想的却是:哼,等生日宴过去,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你们要能找到我,我才信了你们的邪!”

蔡大娘和林诗诗虽不情愿,却知道丁小姐说的在理,只好将此时暂时放下,各忙各的。

第28章 作诗

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家丁丫鬟,钱宇坐在铺着厚厚一层绸缎的太师椅上,悠哉悠哉。在他成功将蔡大娘和林诗诗的矛盾纠纷调解,他的督察之名也被默认。

钱宇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竟然成真,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督查这个词的,他忽然觉得在丁家混日子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丁小姐的生日宴就设在前院的空地上,在钱宇想来,这样的露天宴会肯定上不了档次,枉丁家号称庆丰第一家,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白白弱了若大名头。小县城就是小县城,再高大上也高不到哪去。

可当钱宇来到宴会现场,却惊掉一地下巴,这里说是广场,却和后世的光秃水泥平台有天壤之别,这时代没有水泥,地面都是用石头铺成。

让钱宇惊讶的是,他脚下石块平平整整,相互拼接在一起,竟找不到半点缝隙,若不细看,还会以为这是一整块大石。路不是墙壁,每天会有无数人从上面踩过,极其容易变形。他非常清楚在没有水泥的情况下,想维持路面平整有多难。

地面四周长着密密麻麻的乔木、果树,这些树各不相同,看似杂乱,却隐含某种规律,现在正值深秋,树上满是红透的果实,一团团一簇簇。树下是精心裁过的花草,一条小溪穿梭在林木花草之间,潺潺的流水声叮咚作响,画面之美,钱宇已不知该说什么了。

钱宇不禁为自己鄙视丁家寒酸的想法而抱歉,这规模,别说一个生日宴,就算皇帝来了,也硬是要得啊!文艺病发作,他决定拽几句文,来描述下现在的心情:嗯……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

正背的高兴,却被一个声音打断:“兄台,你这几句话倒是有意境,只是意思不太对吧,你看,这里既没山又没岭,竹林更看不到,唯一应景的,只有这条小水沟……”

钱宇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身后,虽算不上帅,但配合一身华贵的衣衫,还是颇有卖相的。只是听此人的意思,显然没听过这几句话,没道理啊,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那么有名,稍微有点学识的都应该听过啊?难道这篇文章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出现?

钱宇越想越有可能,呵呵,老王对不起了,借你的文章,咱也装回文人!钱宇看着年轻男子:“大哥你不懂就不要装懂,我这种表达方式叫意识流,意识流懂不?只要意境正确,其他都是浮云。什么是艺术?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听得年轻男子一愣一愣的,一脸拜服:“意识流?哎呀,这个形容贴切,兄弟高才啊!”

这下倒换成钱宇愣了,自己刚才那番话,有点装逼遭雷劈的意思。他料想对方一定会反驳,然后二人再针对文学作品是否需要应景来个撕逼大战,也算打发一段无聊的时光。可对方这么一认输,他倒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瞎说的,大哥你听听就行,不用当真!”

“谦虚了,谦虚了!”没想到年轻男子很执着:“本公子看人一向很准,兄弟你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绝非池中之物!”

从没被人这么夸奖过,钱宇越发尴尬:“这个……”

年轻男子哈哈一笑:“对了,兄弟,我专门为丁小姐做了首诗,你给我品评品评。

嗯哼……

‘庆丰县内祥云升,

人杰地灵唯有丁;

天下豪杰齐聚此,

只为心茹来庆生!’

怎么样?”

“这诗……”钱宇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年轻男子:“是你做的?”

年轻男子心虚的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每首诗作出来,基本都是被嘲笑的对象,虽然他总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内心还是很在乎的,所以每次让人评自己诗的时候,他总习惯先有意无意夸别人两句,希望能获得好评。

可看钱宇一脸懵逼的表情,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孰料钱宇忽然击掌道:“好诗!好诗啊!通俗却不庸俗,全诗没有丝毫华丽的辞藻,却形象生动的表达出丁小姐生日时,宾朋往来庆贺的华丽场景,字里行间无不洋溢着丁家过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底蕴,绝对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啊?这回轮到年轻男子惊讶了,我的诗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可看钱宇眼睛里那股发自内心的欣赏,又不像是假的。

钱宇却是真心欣赏,别的不说,这首诗押韵了有没有?对钱宇来说,能押韵的诗都是好诗。有些东西,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比起现代那些能把一句话生生拆开,硬说成是诗的牛人,他真的认为这是首好诗。

年轻男子忽然道:“兄弟,不如你也作一首赞美丁小姐的诗,让我品评品评如何?”

钱宇:“这……我不太会作诗!”

年轻男子:“诗词而已,怎么不会啊,又不是考状元,你随便做就好!”

钱宇正要再次拒绝,忽然想起后世那首《农夫的诗》,当即道:“那好,我开始念了。

嗯哼……

‘大海啊,你全是水;

骏马啊,你四条腿;

小姐啊,你真是美;

鼻子下面,竟然长着嘴!’

这诗怎样?”

年轻男子……

“我觉得我刚才那首诗真的挺好的!”嘴角抽抽半天,年轻男子方才如此说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年轻男子对钱宇的态度忽然好了很多:“这位大哥,在下白京飞,号称大同第一才子,乃大同府年轻一辈第一人,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有事说一声,只要在大同府内,我的话必需好使。”

直到白京飞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钱宇也没搞清楚这位白公子的具体身份。他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一个角落,芊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目睹了二人谈话的全过程,只见她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脸色十分古怪。

钱宇虽为督查,却发现自己除了瞎转几乎没什么事,丁家家丁除了丁大力,个个精明能干,别说监督他们,就是站在旁边都嫌碍事。不行,自己答应前来,总要做点什么,这叫干一行爱一行。

钱宇忽然想到后世的生日宴,丁家虽然奢华,但限于时代,宴会形式比后世差了不少,自己若将后世的宴会模式搬过来,绝对惊艳到让人难以忘怀。

想到就做,钱宇拼命在脑海中回忆他参加过的大型宴会,并尝试着将两个时代的东西融合在一块,想到得意之处,顿时兴奋的直拍大腿。

转眼已到丁小姐生日当天,丁家前院张灯结彩,柔和的丝竹之音四处飘荡,更是平添几分气氛。太阳刚刚露头,就有宾客陆续赶来,门丁丁大力这回一点困意都没了,因为丁老爷就在他旁边。

丁老爷名叫丁青文,和想象的不同,他虽年过四十,却不像一般人那样发福,反而很消瘦,浓浓的书卷气从他身上洋溢洒出,比起富家翁,他更像个读书人。

“小侄拜见丁伯父,伯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个年轻男子笑嘻嘻的给丁青文行礼,如果钱宇在这,一定会惊讶的发现,青年男子正是昨天和他论诗的白京飞。

丁青文笑道:“是京飞啊,听说你昨天就来了,怎么不住家里,莫非嫌弃寒舍简陋,配不上你?”

白京飞连忙叫屈:“伯父可不能冤枉小侄,小侄今早巴巴的第一个赶来,就是博个好彩头,给心茹留下好印象。叔叔不知道,小侄为了这一刻,昨晚觉都没睡好!”

丁青文指着白京飞,无奈摇摇头:“你啊,还是这么皮实,赶紧进去吧!”

白京飞正要迈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哟,我当谁抢我头筹,原来是白公子,听说白公子为了丁小姐生日,最近正努力钻研诗词,不知有没有成效啊?”

白京飞扭头一看,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青年站在他身后,那冰冷的目光,好像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白京飞却依旧笑呵呵的:“原来是曹仁贤曹兄啊,你也想追求心茹?别白费功夫了,心茹博览群书、秀外慧中,对只知舞枪弄棒的莽夫可不怎么感兴趣!”

“你……”黝黑青年的脸更黑了。

“好了,好了。”丁青文看两人火药味十足,连忙劝道:“两位贤侄都是人中龙凤,在这里吵吵闹闹影响可不好,还是先进去喝杯茶吧,大力,给二位公子带路!”

丁大力连忙站出来,一个极其标准的请字礼伸出,曹仁贤冷哼一声,傲然前行,白京飞手中折扇打开,在胸前轻摇两下,迈着飘逸的步伐也跟着进去了。

丁心茹面前是一面和她差不多高的铜镜,质朴的纹路随意错落于边缘,凌乱却不突兀,看得久了,反而有股别具匠心之美。丁心茹正对着铜镜里的娇美容颜呆呆出神,对一口气跑过来的杏儿视若不见。

直到杏儿把气喘匀,她才慢慢道:“急什么,不就是爹爹想在我生日时,给我找个如意郎君嘛,他虽做的隐蔽,却瞒不过我。”

熟料杏儿的急切之色丝毫不减;“不是的,小姐,老爷……老爷现在正在大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

丁心茹脸色动容:“什么?等人?他在等谁?”

也难怪丁小姐惊讶,父亲这些年一直过着类似隐居的生活,这次趁着自己生日,他特意请了几个身份不凡的客人,想选个称心如意的女婿。可这几人身份虽然不凡,却没有让丁青文亲身去接的资格。

以爹爹的身份,能让他亲自迎接的,放眼天下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些人绝不会因自己生日,就万里迢迢跑到庆丰这样的小县城,唯一的可能,此人除了身份尊贵,还是年青一代的青年俊杰,可放眼天下,有哪个年轻人能让爹爹放下身段在门口迎接呢?

丁心茹对自己的婚事是能拖就拖,因为她心中藏着一个秘密。她非常了解自己父亲,丁青文做事若没十足把握,是决计不会做的,他既然做了,就代表一定能成功,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心事?爹爹等的人该不会姓柳吧?

比起丁心茹主仆的猜疑,钱宇则是得意非凡,他穿着一件不知从哪找来的家丁服,胳膊绑着红布,上书“督查”二字:“你们几个,把桌椅搬到花圃里,老爷请的客人都是书生学子,读书人最讲究什么?意境懂不懂?把桌椅随便往路边一放,哪有意境可言?什么,花圃里花草太高,怕挂碰到客人?笨!把离桌椅近的花草踏平不就行了,快动手,磨蹭什么,时间不多了!”

“兀那小子,说你呢,不快点干活磨蹭啥呢,我抽你信不?”

“唉唉唉,你干啥?你们想干啥?装点气氛?气氛是这样装点的吗?随便扯二尺红布,挽朵花就行了?我要每棵树上都堆满红花,每颗草都用蓝丝带牵绕,和彩色灯光交相辉映,暖色调懂不懂?”

一个领头家丁为难的看着钱宇:“钱督查,彩色灯光是啥?穗姑娘准备的红花倒不少,但每棵树都挂也不够啊?”

糟糕,忘了这是古代,没有彩色灯光,钱宇汗了一个,至于红花、蓝丝带……他想了想,道:“把红花捡重要的地方挂吧,对了,你们这里用来题字的宣纸多不?”

这个问题一出,那家丁仿佛受到莫大羞辱似的:“我家老爷可是两榜进士,皇上钦点的榜眼,别的不敢说,库存宣纸就是用上十年也用不完!”

钱宇一惊,这丁家还是书香门第?他对科举制度有所了解,榜眼是三年才出一个的全国第二,比后世的高考状元还牛,不过钱宇的惊讶只是一瞬:“那好,你找人把那些宣纸全拿出来,挂满每一棵树,记得配上笔墨。”

“啊?”家丁没回过神。

“啊什么啊?只管照做就是,给你说你也不懂!”说着,钱宇忍不住暗暗得意,说到布置会场,他自认有着无与伦比的见识,随便露两手,就叫你们大吃一惊,可惜现在条件有限,否则办个中西结合的生日派对倒也不错。

他一边自恋,一边指挥,说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哎,能者多劳,没办法,谁让咱能力出众呢!

客人陆续来到,禾穗忙着安排客人,加上丁心茹又把原来的管事十三姨撵走,后勤这一块已经群龙无首,钱宇扯虎皮做大旗,做起了总指挥。

只是把桌椅放在花圃里,把宣纸挂到树上,这也太胡闹了吧?众家丁一脸懵然,穗姑娘可是亲口吩咐把桌椅摆到石板路上的,难道是小姐的新主意?他们虽怀疑,但想起钱宇的身份,临时又找不到禾穗,只好照做。

等众家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重新收拾好,已是日上三竿,不远处的厨房传来浓浓香味,夹杂着优雅动听的丝竹之声,宣告一切就绪。钱宇刚松口气,就听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怎么把桌椅都搬走了,谁让你们干的?”

说话的正是禾穗,那边接待宾客刚刚理顺,她不放心这边,想着回来看一眼,没想到就这会功夫,整个院子竟彻底大变样,桌椅被随意扔进花丛,无数纸片在空中随风飘荡,衬托出满院洁白,这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呢?

钱宇一听,连忙表功:“当然是我啊,怎么样?我这个创意不错吧?曲水流觞、饮酒赋诗、纵论天下,这意境,啧啧……我怎么这么佩服我自己呢!”

岂料禾穗的声音陡然变成哭腔:“你……你把这搞这么乱,一会宾客来了,让我怎么交代啊?”

钱宇自夸的表情立刻停下来,这个……他有些奇怪,自己的布置很有古风啊,难道现在不流行这个了?

钱宇没见过古时的庆典,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他小心而忐忑的说道:“怎么,这不行啊?”

禾穗再也忍不住,哭道:“你……你会害死我的!”

看禾穗梨花带雨的哀容,钱宇没想到事情竟严重到这个地步:“啊,别哭别哭,都是我的错,那谁谁,说你呢,快让人把这些东西都给撤了。”

众家丁在禾穗到来时就觉得不对劲,听完二人的对话,个个郁闷的吐血,原来是这外来小子假传圣旨啊,不过郁闷归郁闷,家丁们还是选择立刻动手,如果让客人看到这么不雅的一面,自己挨罚是小,让老爷被人嘲笑罪过可就大了。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下一刻,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哎哟,这么多挽联,你们丁家是要办丧事吗?我记得请帖上说今天是丁小姐的生日,是我记错了还是你们请帖发错了?”

说着,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子的年轻人施施然走了进来,他有些讥讽的看着四周,眼睛有得意,还有幸灾乐祸。

“曹兄,你不懂不要装懂,这树上挂的是上好的宣纸,你眼瞎了吧?”熟悉的声音传到钱宇耳朵,这不是昨天那个白京飞吗?只是白京飞浑没和钱宇论诗的潇洒,反而像只斗鸡,恶狠狠的瞪着曹仁贤。

曹仁贤依旧不紧不慢:“哦,纸做的挽联?白兄不必解释,我懂,我懂!”

“你……”

钱宇看着这位陌生的大胡子青年,心里极其不爽,就算自己犯了错,布置些容易引起误会的东西,可你一个客人,看到这些就算不提醒主人注意,最起码也要保持沉默吧,哪像你这样大言不惭乱嚷嚷的。

钱宇认为必须说他两句,其实他不是那种别人讽刺两句,就要不依不饶还回去的人,他选择反击,只是因为一旁的禾穗苍白的脸色。

一指树上随风轻摇的宣纸,钱宇笑道:“这位仁兄,如果你有兴致,不放题诗一首,留下墨宝,如果你的诗足够惊艳,大小姐说不定还会珍藏呢!”钱宇说的很委婉,毕竟上过大学,他不是那种没素质的人。

熟料曹仁贤看都不看钱宇一眼,他的脸斜望苍天,鼻子冷哼一声:“你一个小小家丁,算什么东西,我说话有你插话的余地吗?”

钱宇气的那叫一个肝疼!见过目中无人的,没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他把姿态放低,只是想看在禾穗的面子上息事宁人,并不是怕了这些人。反正他这家丁是临时工,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于是他笑道:“我是丁家家丁,是人,当然不配算成东西,只有那些身份尊贵的大人物,才是东西,个个都是好东西!”

曹仁贤岂能听不出钱宇话里的讥讽,他刚要发怒,白京飞立刻拊掌大笑:“好,说得好,曹兄,你是大人物,绝对的好东西,在下佩服佩服!”

“小子,你有种!”曹仁贤哼了一声,深深的盯着钱宇,仿佛要把他记在心里,钱宇同样回以笑容,仿佛在说,老子就这样,不服你咬我啊!

第29章 宴会开始

曹仁贤盯了钱宇一会,径自离开了。一直在旁边和曹仁贤吹胡子瞪眼的白京飞却没有跟上去继续和他掐架。他围着钱宇,好奇的转了两圈,忽然问道:“你不紧张?”

钱宇一愣:“紧张?为什么?”

白京飞确定钱宇真的一点都不紧张后,才道:“那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人是谁?”

钱宇:“你说那个大胡子啊,爱谁谁,管我什么事?”

“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那个家伙叫曹仁贤,是大同兵马司守备曹单之子,虽然比起我爹要差那么一点点,但他还有个干爷爷,是当今皇上最宠信的曹公公,怎么,你还不怕?”

“太原兵马司守备之子?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一个需要认太监当爷爷的孙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吧?”钱宇如是道。

白京飞无比佩服的朝钱宇竖起大拇指:“兄弟,你真牛!”

看白京飞夸张的样子,钱宇并没有什么感觉,作为现代社会的四有新人,他毫无官本位时代百姓对官的畏惧。再说,就算他知道,估计也不会害怕,他的家丁身份只是临时工,过了今天拍拍屁股走人,谁能拿他怎么样?

刚想嘚瑟两下,扭头发现禾穗苍白的脸,傲娇的心情立刻沉了下去,曹仁贤虽然可恶,但他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中国人对颜色的运用非常讲究,喜事红、丧事白,将宣纸挂在树上这么风雅的创意虽妙,无形中还是犯了忌讳。

他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之际,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曲水流觞?青文老弟,没想到你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连这招都用出来了,不愧是我大华第一榜眼,老夫不服都不行啊!”

不远处的石板小路上,丁青文陪着一个中年男子娓娓而来,只是听到中年男子的夸奖,丁青文有点茫然,他奇怪的看看四周树枝上挂的宣纸,自己明明没这么安排啊,难道是清茹的意思?

越想越觉得可能,丁青文点点头:“杨兄,当年殿试上的确是你输了一筹,但这些年老夫退隐山林,早就不付当年的豪情,这些东西可不是我能想出来的。”

杨姓男子摇摇头:“丁老哥这话太过谦了,谁不知道你这些年潜心读书,学识大进,杨某虽在官场,却整日为案牍所累,连我都记不清有多久没翻过圣人文章了。”

丁青文听闻,只是不说话,杨姓男子摇头失笑:“我倒忘了,青文老弟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难道这些是令爱搞出来的?难得难得,令爱也有开窍的时候……”

丁青文尴尬一笑,自己这个女儿……

他忽然有些疑惑,他毫不怀疑女儿的能力,但以清茹的性格,就算设计了曲水流觞,也绝不会如此随意的挂树上啊?只是这个疑惑转瞬即逝,丁青文将杨姓男子领入客房,笑呵呵道:“杨兄稍做,老夫还要到门口迎接客人!”

杨姓男子一愣,要知道主人宴客,都会以身份最尊贵的客人亲自相陪,难道今天还有比自己更高的人到来?仿佛意识到什么,杨姓男子点头道:“丁老弟不用客气,老夫自便就好!”

丁青文再次道歉一番,径自离开了。

白京飞看着满院乱舞的宣纸,眼神诧异的盯着钱宇:“这些纸片不会真是好东西吧?没想到你小子还深藏不漏啊!”

钱宇很是奇怪,他就算对古代的风俗不是很懂,但也知道在生日宴上飘白的忌讳,可只因那杨姓男子一句话,白京飞立刻态度大变,这是什么情况?

仿佛知道钱宇想法似的,白京飞解释:“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他可是杨真!”

杨真是谁钱宇当然没听过,于是他的眼神很迷茫。

白京飞道:“我就知道你没听过,也对,一个小小家丁不知道杨先生大名也算正常,杨先生当年和丁青文同台登科,被皇上钦点为探花,最关键的是,和丁青文不同,杨先生一路官运亨通,学问同样日益精进,隐隐有当今文坛盟主之势。所以别说挂宣纸了,就算放个屁,只要杨先生说好,就一定是好东西,不是也是。”

钱宇这回真的惊讶了,文坛盟主他知道,有点像后世的电视媒体,级别等同于央视,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女子的生日宴,竟能请到这样一位大神,看来这丁府不简单啊!

禾穗本来看到钱宇把前院布置的跟死了人似的,急的都快哭了,她倒不是怕挨骂,只怕耽误了丁小姐的宴会,现在听杨真和丁青文的话,好像对这样的布局不仅没有不满,反而赞叹有加,才稍稍松了口气。

时间慢慢过去,转眼已近中午,不少宾客陆续到来,钱宇发现这些宾客都是些年轻书生,他心里奇怪,按说一位妙龄女孩过生日,请些年轻人是没错的,但那是现代社会,在男女大防胜于防川的社会背景下,这就显得有些诡异了,特别是这些年轻人看起来和丁小姐还不怎么熟,更多像慕名而来。

更诡异的是丁青文,只见他站在大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前方,那脸上的急切,仿佛等待丈夫归来的小媳妇,难道还有什么人比那位文坛盟主更加令人期待?别说钱宇不明白,连对丁青文了解更多的白京飞也不明白。

这时大多宾客已各坐各位,有的呼朋唤友、有的自斟自饮,刚开始还算悠闲,可等着等着,见丁青文依旧守在大门口,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不禁焦躁起来。

“小子,去给本公子倒杯茶,快点!”钱宇愣神的功夫,一个中年男子突然朝他大叫,他看了对方一眼,猛然觉得对方有点面熟,正要仔细思索,那人却不耐烦起来:“愣什么愣,当心本公子告诉你家老爷,让你卷铺盖滚蛋!”

靠,一个破书生,拽什么拽,钱宇正不做理会,忽然灵光一闪,这家伙不是自己刚进景阳县时问路的那个高傲书生吗?想起对方当时蔑视的眼神,新仇旧恨一起涌来,钱宇假意陪着笑脸:“哎哟,这位爷,是小的不对,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计较……”

中年书生显然没认出钱宇,傲慢的点点头,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就不再理会了。钱宇嘻嘻一笑,一路小跑到茶房,刚把茶水添满,冷不防背后被人一拍,钱宇扭头,见丁大力正鄙视的看着他。

钱宇有点奇怪:“你不去忙自己的,在这干啥?”

丁大力恨恨道:“我说钱老弟,枉我还敬佩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竟这么势力。”

啊?钱宇有些不太理解丁大力的意思,自己势力?想到丁大力两次用铜板赔偿自己精神损失时点头哈腰的样子,他有一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

丁大力指着那个中年书生:“这赵安肚里是有点墨水,可那又怎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天天拽的人五人六的,若非今天是大小姐生日,老子非把他丢出去不可!”

看来丁大力和这个叫赵安的中年书生有矛盾啊,钱宇心里了然,不过也难怪,就赵安这种恨不得把下巴仰到天上去的家伙,不得罪人才怪。钱宇八卦的问:“大力兄,这赵安怎么得罪你了?”

丁大力扭头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才小声对钱宇道:“也没什么,上次老爷设宴,我不过拦他一下,没想到这家伙对我‘啪啪’就是两耳光,我丁大力好赖也是丁家的一份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钱宇点点头,怪不得,原来是早有矛盾,丁大力在丁家虽然只是一个家丁,但平时耀武扬威惯了。丁家的老爷小姐教训他他只能忍着,但赵宝安和丁家毫无关系,而本身更没什么背景,丁大力能受得了这个气才怪。

拍拍丁大力的肩膀,钱宇贼贼一笑:“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给赵宝安倒茶?”

丁大力就算再傻,看钱宇鬼鬼祟祟的样子,也知道事情不对,他疑惑的问;“怎么,难道你不是为了讨好他?”

钱宇:“当然不是,你不知道,我刚来景阳县城时,找人问路,结果这赵安不理会不说,还一脸嫌弃,刚才又恶声恶气的让我给他倒茶。我又不贱,讨好他做什么?”

见丁大力还是疑惑,钱宇干脆把手中的茶壶打开,‘唾’的一声,一口痰吐了进去,丁大力眼睛一亮,这招够阴损,自己怎么没想到呢?他福灵心至,中指往鼻孔里一挖,一团黑色固体瞬间进入茶壶,别说喝,钱宇看着就恶心,连忙又从背上搓了不少黑泥扔进去。

丁大力感叹:“我不是没想过在茶水上下功夫,比如放点巴豆之类的泻药进去,可万一被查出来,老爷扒我三层皮都算轻的。还是兄弟你的办法好啊,既能恶心人,还不担心东窗事发。”

钱宇眼前一亮:“你有巴豆?”

丁大力有些尴尬:“我也就那么一说,别当真啊!”

见丁大力下意识的摸摸胸口,钱宇道:“加一点,加一点,有这种神器不用,你傻不傻?放心吧,茶水是我端过去的,有麻烦我一力承担。”

钱宇虽然说的信誓旦旦,但丁大力知道,万一事情闹大,他也跑不了干系。只是想想自从被赵安打脸后,他在丁家家丁界一直都抬不起头……哼,此仇不报,别人还以为我大力哥人人可欺,干了!

想着,他从怀中摸出五六个颜色各异的小包出来,选了半天,还是一脸迷茫:“我忘记巴豆粉到底是红包还是绿包了。”

钱宇一愣:“除了巴豆粉,另外的是什么?”

丁大力脸上色色一笑:“我晚上去翠红楼找小桃红时用的,可以调节气氛……”

钱宇……

看着钱宇将红包和绿包一股脑全倒进茶壶,丁大力有些担心,但犹豫半天还是没说话。又过了一会,感觉药粉在茶中完全化开,钱宇就准备给赵安端过去。

“喂,你俩干啥呢?”清脆而又熟悉的女声传来,钱宇扭头一看,不是那位可爱的县令千金包芊芊又是谁?

今天的芊芊扎着两根羊角辫,素面朝天,身上的小花裙随着她的一蹦一跳恣意摆动,看起来灵动又可爱。

钱宇笑道:“没事,就是随便转转,芊芊姑娘不是丁小姐的好友吗?怎么不去陪她?”

包芊芊摇摇头:“我和丁姐姐又不熟,这次是跟爹爹一块来的。”

钱宇这才看到包希仁,他正和杨真坐在一起,看二人聊得正欢的样子,显然早就认识。

“你们俩刚才在干啥,我看到你往茶里面吐口水了!”包芊芊做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好恶心!”

钱宇脸上的汗唰唰唰的流下来:“这个……”

谁知包芊芊皱起的脸忽然转为喜色:“愣着干啥,还不快给那个赵公子送去!”

“啊……”钱宇这回真的惊呆了,他惊讶的问:“你和那赵公子有仇?”

包芊芊小鼻子瞬间皱在一起:“那个姓赵的,讨厌死了,有一次爹爹在客厅宴请县里的学子,本姑娘好奇,就跑过去看了一眼。别人都没说话,只有他却指着我的鼻子狠狠训斥一通,说我不懂妇人的礼义廉耻。哼,本姑奶奶去自家客房,怎么就不懂礼义廉耻了!”

县衙的会客大厅,在包芊芊眼里,可不就和自己客房一模一样么!看来这位赵安公子到处树敌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第30章 公子诗君

看赵安公子端着茶壶,喝的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钱宇心里那叫一个爽,虽然这种爽并不能和这位赵公子分享。

赵安扭头看钱宇还杵在旁边,白眼一翻:“愣着干啥,再找些吃的给本公子端过来,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得,使唤人还使唤上瘾了,钱宇撇撇嘴,既然报复完成,他还是决定离这位赵公子远点,无缘无故被人训斥的滋味可不好受。

此时整个丁府大院人差不多已经坐满,但丁青文依旧迟迟不出现,等了许久的客人有些焦躁起来,纷纷开口议论,其中一人的声音最大:“这丁家到底咋回事,让这么多人等着,我看架子比皇帝老子都大!”

丁家的露天流水宴,除了正中央包希仁和杨真坐的主宾席外,附近还有几个贵宾席。林木流水花草环绕其间,微风一吹,阵阵香气涌上心头,意境之妙,极易沉醉其中。

开口的正是贵宾席上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脸汉子,此刻此人正踩着椅子,歪歪斜斜的坐在桌面上,不是那位和白京飞斗嘴的曹仁贤又是谁?看他满脸不屑的神色,显然对丁青文的待客之道颇为不满。

这次生日宴丁青文邀请的多为读书人,这些人最讲究礼义廉耻,曹仁贤的话不仅粗鲁,还犯忌讳。有些人本来还想往这边坐的,一听他的话,立刻有多远躲多远,是以偌大一张桌子,除了他外,只剩下那位大同府尹之子白京飞。

白京飞斜了曹仁贤一眼,道:“多等一小会都没耐心?曹兄,就你这样还想获得丁小姐的青睐?”

曹仁贤翻翻白眼:“青睐?就丁家这态度,倒贴给本少爷,本少爷也不稀罕!”

心中女神被如此羞辱,把白京飞气的“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你……这里可是千娥郡主的府邸,看我不告你个欺君罔上……”

曹仁贤不屑的摊摊手,意思是你随便。

恰在这时,丁青文的身影出现了,只是他脸上的红光满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颓然。

见正主回来,曹、白二人也不再闹腾,乖乖坐下来等待。

杨真好像对丁青文要等的人有些猜测,他笑着问:“他还没来?可能路上耽搁了吧,不急不急。”

丁青文叹了口气:“早在半个月前的书信中,柳贤侄就答应老夫来庆丰一趟的,所以我才大肆举办了这场生日宴,没想到……哎,估计连他自己都忘了吧。早知这样我就不在这丢人现眼了。”

杨真神秘一笑:“那可未必,其实青文兄要等的人正好和我一路同来,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分开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哦?”丁青文精神一阵,刚想再问,只听身后一阵哗然之声,这声音极大,以至将躲在树后偷懒打盹的钱宇都惊醒了,他下意识的抬头,随即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从远处缓缓行来,所过之处,原本喧闹的人群顷刻寂然无声,大家都呆呆的看着他,仿佛陷入了某种梦靥。

帅,简直帅呆了!这是钱宇看到白衣男子后唯一的感觉。他经历前世今生,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男子。

“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这是《登徒子好色赋》中的句子,但钱宇却觉得用在这位男子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读《红楼梦》时,看到贾宝玉和秦钟搞同性恋,他一直以为作者是在瞎扯,毕竟现实生活中,他可从未遇到半点断袖分桃之事。

可是今天,钱宇觉得自己的价值观彻底变了,他竟有一种恨不得将白衣男子抱在怀中狠狠疼爱一番的冲动。想到这,钱宇瞬间回过神来,该死,自己在想什么?哥一个崇尚大男子主义的硬汉,怎么会往那么龌蹉的方面思考?这种事,别说做了,光想想就能让人呕吐三天三夜!

其实也不怪钱宇有这种想法,这白衣男子虽然完美,却有一股阴柔气息,这种气息只在女人身上才能感受到。钱宇不是没想过对方可能女扮男装,但凭借后世的阅女无数的经验以及细致入微的观察,他敢肯定,这货好像真是个男的。

白衣男子显然早已习惯了万众瞩目的感觉,脸上露出微微笑意,他走到丁青文身前,躬身行礼:“诗君来迟一步,有负伯父重托,还请伯父恕罪!”

“啊?”直到白衣男子说完,丁青文才回过神来,显然他和钱宇一样,也沉迷进白衣男子完美的外表下,不过丁青文性情磊落,毫不避讳自己的失态:“不迟不迟,只是没想到几个月不见,贤侄风采更胜往昔啊,连我这把老骨头都扛不住了。”

白衣男子清楚丁青文的性子,也不说话,他知道对方一定有下文,果然,丁青文站起身,指着包希仁和杨真:“这两位你都熟悉,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白衣男子很自然的和二人打招呼:“包伯父好,杨伯父好!”

包希仁点点头:“没想到一别数年,你都长这么大了,听杨老弟说你还成了殿下钦点的头名状元?这不仅是你柳家的福气,也是整个大华的福气啊!”

白衣男子摇摇头:“当年包伯父和丁伯父、杨伯父一榜包揽殿试三甲,是何等风采,小侄怎敢与之相比?”

钱宇这才知道,原来丁老爷和这位“文坛盟主”杨真荣获榜眼、探花时,状元竟是包希仁,看老包平时衣着寒酸、扎进人堆里找都找不到的穷酸模样,没想到他竟是隐藏最深的大Boss。

包希仁看着和自己一起东华门唱名的两位同年,不禁叹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们三人当年何等意气风发,可惜丁兄不问朝政,老夫偏居一隅,杨兄四处奔波,我们都老了,将来还要靠你们年轻人啊!”

看这两人似有没完没了的意思,丁青文连忙打断:“希仁兄,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我找柳贤侄来,是有大事相托的。”

包希仁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忙道:“好好,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这个糟老头子,相信在丁兄家中,还不至于饿到包某!”

丁青文告了声罪,拉起白衣男子,对四周的客人拱手道:“感谢各位能来见证小女的十八岁生日,丁某感激不尽。”

他指着白衣男子:“老夫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大华永历三十一年的新科头名状元,柳诗君柳贤侄!”

“哄……”丁青文话音刚落,底下瞬间便沸腾了,刚才众人还疑惑让自己心神失守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原来他便是今年的殿试头名,新科状元郎,怪不得!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脸上露出崇拜之色,这可是皇帝钦点的头名状元啊,说不定还是将来的宰相,如果能得他提点一二,对自己的发展绝对有害无意。

“状元公风神如玉、一表人才,小弟马云龙有礼了。”

“柳公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本人李湘久闻公子大名,还望不吝赐教!”

……

见到众人过来拜见,这位柳状元立刻迎上见礼,丝毫不摆状元架子,一时赢得众人好感。

正在这时,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响起:“呵呵……状元了不起啊,说不定是某位皇亲国戚相中了他,想招为驸马郡马,才破格提拔的。”

说话的正是曹仁贤,曹仁贤不仅身材雄壮,嗓门也极其响亮,他一出口,在场所有客人都听到了。让钱宇奇怪的是,这些客人听到前半句,纷纷怒目而视,可等曹仁贤后半句说完,愤怒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诡异,这些诡异还心有灵犀般齐齐射向丁青文。

钱宇立刻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果然,对面的白京飞急急开口:“曹兄,影响,注意影响!虽然大家都知道丁伯父的榜眼乃皇上特批,但知道归知道,你这样当众说出来就不好了吧!”

白京飞的声音倒是不大,但经过曹仁贤刚才这么一闹,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这桌,所以他的话还是被听得清清楚楚。丁青文显然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他嘴角抽动,脸色时红时白,不过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曹仁贤却不依不饶:“干嘛注意影响,我说的是事实,又没胡编乱造,你能堵住我的嘴,但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

白京飞撇撇嘴:“我看你是嫉妒吧,丁伯父不仅文采好,长得也帅,方能得千娥郡主的青睐,成为人人艳羡的郡马。像你这种五大三粗的恶汉,别说郡主了,连普通人家的闺女,看到也得吓哭。”

哗——

白京飞话一说完,四周的喧闹声再次沸腾,其实众人都知道,永历十三年那榜进士中,丁青文的学识虽然不差,却没有问鼎三甲的实力,只因他本人俊逸非凡,引得千娥郡主一见钟情,皇帝才破格点他为榜眼,并亲自赐婚。从此丁青文摇身一般,由原来的落魄书生瞬间成为皇亲国戚,羡煞了无数读书人。

要知道,当年的千娥郡主可是号称京城第一美女,乃无数王公贵族的梦中情人,有痴情者甚至不分昼夜在郡主府蹲点,只为一睹佳人芳颜。听到皇上赐婚,他们甚至组团到宫门口抗议。当时这件事所引起的轰动,比胡人叩关还要大的多。

当然,此事已过去好些年头,在场众人限于年龄只是道听途说,虽然内心浮想联翩,却没有证据,而丁青文十五年前来庆丰县定居,为人深居简出,大家便开始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竟谁成了郡马,就算再低调,也没有偏安一隅的道理啊!

他们受邀前来参加丁小姐的生日宴,虽然礼数周全,但心中还是有几分敷衍。现在经大同府尹和兵马司守备的两位公子亲口证实,再看丁青文,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啊!

据说丁老爷还有借这次宴会为女儿选婿的意思,那可要好好表现,万一这丁小姐哪根筋搭错看上了自己,岂不是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第31章 有钱一切好说

丁府内宅,丁心茹坐在窗外,看着前院穿梭如云的人流,有些怔怔出神。时间过得真快,自己今年都要十八岁了,别家的闺女在这个年龄早已嫁人,有的甚至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唯独自己……

其实丁青文早有为她选婿的意思,只是每次征询她意见时,无论如何旁敲侧击,她要么转移话题,要么顾左右而言它,总是不肯面对。按理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丁青文即使社会地位不如她,也可以直接拿主意的。

只是千娥生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女儿能自己选择一个如意郎君,正如她当年选择丁青文一样。所以丁青文一直遵循妻子遗愿,凡事都以女儿的想法为主。

就这样一拖好几年过去,眼看丁心茹再不嫁人就真成老姑娘了,丁青文才真正着急起来。思前想后,他决定借女儿生日之际,为她选一门好夫婿,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宴会。

“哎……”长叹一口气,作为相依为命的父女,丁心茹怎么会猜不到父亲的意思?只是并非她不想嫁人,而是她早已心有所属。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自己回京探亲时,中途遭遇暴雨,她在城东柳将军府躲避,看到的那个风度翩翩的身影。虽然对方只是礼节性的知会两句就借故离开,可他的影子却深深烙印在自己心里,甩不开、抹不去……

这些日子过去,不知你还好吗?妾身知道配不上你,可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心茹知父之命不可违,可心茹更不愿做违心之事,柳公子,心茹到底该怎么办?

丁心茹怔怔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小姐,你找我?”却是她的贴身丫鬟杏儿。

丁清茹扭过头问:“爹爹那边怎么样了?”

杏儿笑道:“小姐不用担心,还没开始,老爷好像在等什么人。”

丁心茹心中莫名一松,但还是道:“哎,就算没开始又怎么样,反正迟早都躲不过去。”

丁心茹的心事丁青文不知道,但丫鬟杏儿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她调侃道:“小姐,你还在想那位柳公子啊?我看不如把这事如实告诉老爷,说不定他会直接冲进柳家将柳公子抓过来和你拜堂成亲呢!”

杏儿的话听得丁心茹脸上一阵绯红:“死丫头,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她竟真和杏儿撕扯起来,杏儿虽是丁心茹的丫鬟,但二人一起长大,形如姐妹,所以杏儿倒不怎么拘谨,她一边跑一边求饶,不一会,整个阁楼都是主仆二人的嬉闹之声。

等丁心茹感觉有些疲倦,二人才安静下来,杏儿看着自家小姐,神色忽然变得认真:“小姐,我是说真的,你要真放不下柳公子,不如向老爷坦白,就算被训斥,也比现在不上不下的好。再说老爷如此疼你,说不定真会去柳府提亲,为了你的终身幸福,这个险值得冒……”

丁心茹叹了口气,打断杏儿:“你不懂,爹爹不会同意的,他最恨人擅做主张了。当年娘亲对进京赶考的爹爹一见钟情,便想委身于他,被爹爹直接拒绝不说,还认为娘亲行为不检,甚至耻与为伍。

若非陛下知道此事后将爹爹点为榜眼,并强行赐婚,一桩好姻缘恐怕就散了。即便如此,爹爹很长时间都耿耿于怀。我仅凭对方的一面之缘,就一直念念不忘,爹爹知道了会怎么想?”

老爷的性格杏儿同样清楚,这也是二人就算再有想法,也一直瞒着的原因:“只是小姐,难道咱们就这样无限期的拖延下去,你和那位柳公子都到了适婚年龄,再不把握机会,等柳公子成了亲,一切都晚了啊!”

丁心茹沉默,过了好一阵才道:“还是再等等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眼前这关过去。以我对爹爹的了解,他很可能将我的婚事当众拿出来说。万一他脑子一热,直接指定我的夫婿人选,可就全完了。”

杏儿眨眨眼:“不会吧?老爷平日谨言慎行,凡事喜欢斟酌再三,他应该不会拿你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丁心茹依旧坚持己见:“万一他喝醉了呢?”

杏儿的额头不禁冒出一阵冷汗,自家老爷一向谨慎,但前提是他不喝酒,一旦喝酒,那和人来疯没什么两样,啥话都敢说。而且丁青文极其固执,只要他说过的话,从未食言过。

“那怎么办?”杏儿也慌了。

丁心茹道:“我有两个主意,一是想办法阻止爹爹饮酒,但在这么多客人面前,这很难办到;另一个是找人在旁边盯着,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将生日宴破坏掉。”

杏儿一呆:“见机行事?破坏生日宴?我觉得还不如想办法不让老爷喝酒呢!”

丁心茹却仿佛胸有成竹:“要是以前,我也觉得这个想法更不靠谱,但现在不同了,你还记得禾姐姐救得那个男子吗?”

“那个叫钱宇的家伙?”

“对,”丁心茹点点头:“虽然不清楚他的来历,但从他轻松解决三里坡难题和从容化解林姑娘的纠纷上看,想来破坏生日宴还是没问题的。”

经丁心茹这么一说,杏儿也不禁想起钱宇的神奇之处,不过她皱皱眉头:“小姐,你诚心邀他到丁府做事,他都不愿意,现在找他帮忙,他会答应吗?”

丁心茹道:“这是你不了解他,我丁家虽然风光,但他来之后,始终只是个下人,像他这样有些能力的,不甘居于人下再正常不过。他带着小谷子不惜跑上几十里到三里坡售卖货品,可见对银钱的执着。你拿些银子过去,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

此刻的钱宇正无所事事的瞎转,自从看到那位柳诗君而产生某些不好的想法后,他对这个生日宴就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哎,这都是啥人啊,长得如此祸国殃民,害的哥差点改变性取向。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忽然看见一个少女正冲自己招手,咦,那不是丁小姐的贴身丫鬟杏儿吗?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杏儿见钱宇走来,先是朝他点点头,便带他到一个僻静处,小声道:“小姐说,让你想办法破坏老爷的生日宴……”

钱宇的嘴瞬间张的老大,他用最震惊的目光看着对方,让我破坏宴会?姐,你确定不是假传圣旨?他连忙摇头,笑话,就算这真是丁小姐的意思,那也不能干啊!看丁老爷为了这次宴会殚精竭虑的样子,要是自己敢捣蛋,下场绝对无比凄惨。

见自己还没说几句,这家伙就一脸拒绝的样子,杏儿那叫一个气啊:“喂,小姐让你帮忙,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好歹。”

钱宇无奈的摊摊手:“大姐,你就别为难我了,我若答应了你家小姐,你家老爷肯定不会放过我,我不答应,又是不识好歹,拜托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条小池鱼的感受?”

杏儿这才意识到对方可能还有些误会:“又不是真的让你搞破坏,只是阻止老爷,他想在这次宴会上为小姐找一个夫婿,而小姐早已心有所属,所以……”

“哦……明白……”钱宇这才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包办婚姻和自由恋爱之间的对抗啊!钱宇其实并不反对包办婚姻,包办婚姻弊端虽多,但它的优势同样明显,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顺利遇到自己的另一半,即使在开放的后世,说媒相亲也是一种必不可少的促成婚姻形式。当然,若靠自己就能找到终身幸福,绝对是一件既浪漫又风雅的妙事。但这必须建立在家庭和谐的前提下,要是因为爱情和父母亲人闹翻,就得不偿失了,所以钱宇道:“其实我建议你家小姐最好能和丁老爷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父女之间又没外人,啥话不能说?而且婚姻不是小事,偷偷摸摸总归不太好……”

杏儿没好气的看着钱宇,只是让你帮个忙而已,你若不愿就算了,这样百般推诿有意思吗?真辜负了小姐对你的一片信任。她已经懒得理会这家伙了,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象征性的挥了挥:“你只要肯帮忙阻止老爷,这五两银子就是你的,事成之后,我会再拿出五两银子当做酬谢。”

她话刚说完,就发现手中的银子不见了,却是被钱宇一把抢过。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锭,钱宇笑的那叫一个开心:“放心吧,不就是阻止你家老爷招婿么,看我怎么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几天他对这个社会的购买力有了一定了解,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文铜钱,而一文钱的购买力和后世的一块钱差不多,十两银子就相当于一万块。搞个破坏就赚一万,靠,这种活就算放到现代,豁出老命也能干啊,更别说物资极度匮乏的古代了!

杏儿看钱宇笑的眉眼不见,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经过她的和小姐的分析,这家伙的来历绝不简单,说不定还是一个厉害人物。所以她一直认为,这样的人岂是小小银两能收买的?

因此,她拿出银两也就意思一下,算是完成了小姐的交代,谁知……也难怪杏儿惊讶,古人讲究的是富贵不能淫,哪怕一个乞丐,也不会食嗟来之食,而最会逐利的商人社会地位极其低下,没人看的起。可这家伙……

果然还是小姐料事如神啊!

第32章 楹联初对

等钱宇再次回到宴会场,发现丁青文已经坐回了主席位,正和包希仁、杨真一起畅饮。看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钱宇很难相信包子铺老板说的,包希仁为了庆丰县百姓的安宁,亲自驳回丁青文提出的在县城开市的事。

最让钱宇差异的是,那柳诗君竟和白京飞、曹仁贤坐了一桌。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别人不愿和曹仁贤在一块,并非因为他表现出的粗鲁模样,而是他兵马司守备公子的身份。

在坐的大多数都是读书人,兵马司守备是武职,和他交好对自己的前途没半点好处,但一不小心得罪他,惹来记恨更是冤枉。只有新科状元没这方面的顾忌,一个小小的兵马司守备他还看不到眼里。

可能是受柳诗君的独特魅力影响,曹仁贤一改刚才的嚣张懒散,开始正襟危坐。

在丁青文的主导下,众宾客不停的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直沉默的包希仁见丁青文向他示意,心领神会后便站起身,对着众人笑道:“诸位请容老夫说两句,大家借着给丁小姐过生日的机会相聚一堂,也算是难得的缘分。如此喝酒未免太过无趣,不如饮酒之余,找些趣事做如何?”

众人精神一振,知道肉戏来了,他们来参加丁心茹的生日宴之前,也多少收到点风声,作为千娥郡主的独女,丁心茹身份尊贵自不必说,最让人心动的是,她还是有名的貌美如花、知书达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白京飞,他笑呵呵的道:“包伯父,你说的趣事指那方面啊?诗词、楹联、酒令,还是猜谜?事先说好,不管玩什么,你这个状元可不能亲自上场,不然我就没露脸的机会了。”说完,他很有深意的看了一旁的柳诗君一眼,意思说你也是状元,一会可不能太嚣张。

柳诗君没有说话,对面的曹仁贤却讥讽的看着白京飞:“就算包大人不上场,你以为你能有机会吗?”

白京飞不甘示弱:“没机会又怎样?好歹我也读了十年书,曹兄你呢?恐怕连字都认不全吧?”

“你……”

包希仁不理会两人的抬杠,他笑眯眯的道:“今天的主人虽不是我,不过我可以为大家抛砖引玉,不如这样,我先出个对联,各位对一对,就当热身了。”

说着,他站起身,想了一会道:“我看今天来的都是读书人。包某添为庆丰县令,又负责一方教化,就以读书为题吧,听好了,我的上联是‘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包希仁上联一出,大家立刻称赞,这句上联不仅应时应景,还极具学术气息,不愧是皇上曾钦点的状元郎,不过钱宇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众人纷纷开始思考,钱宇同样认真思量,这个对联他一定见过,只是时间一长,有点想不起来了。不过钱宇并没有放弃,想要履行杏儿的条件,让她心甘情愿结清尾款,自己能多准备点东西还是多准备点的好。

等了一会,包希仁见众人依旧苦思冥想,只有柳诗君面带微笑的坐着,仿佛胸有成竹,不禁开口问:“柳贤侄,你可是有了下联?”

柳诗君见包希仁问起,连忙起身行礼:“包伯父抬爱了,诗君虽然想到一联,但并非十分工整。”

包希仁笑道:“没事,贤侄但说无妨。”

柳诗君点点头:“学生的下联是‘古学院,今学院,古今学院学古今’。”

包希仁一听,便知道他说的不工整是什么意思,自己的上联中《春秋》是书名,柳诗君的下联却没有,他还是安慰道:“无妨无妨,这下联不用绝对工整,只要格式相同即可。”

柳诗君想了想,又道:“其实学生还有一联‘孙学习,子学习,孙子学习学《孙子》’,只是这联又和伯父的上联有所雷同。”

他话说完,一旁众人忍不住翻白眼:“老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都对出两联了还不满意,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啊!”

曹仁贤本来就没打算去对对子,他正想着等生日宴结束自己去哪逍遥呢。据说庆丰县新开一家赌场,自己要不要去大杀四方一番,别的老子不在行,但赌大小嘛,呵呵……

等等,赌大小?他猛的一拍桌子,道:“本少爷也想出一个,包大人给评评怎么样,‘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我对‘大赌场,小赌场,大小赌场赌大小’,哈哈哈……工整吧?”

包希仁额头顿时冒出一绺黑线,你这下联工整是不假,但内容他娘的是什么玩意?我的主题是读书,你给我来个赌术,真是不学无术。

曹仁贤却不知包希仁的想法,他挑衅的看了白京飞一眼,冷笑道:“白兄,你不是嫌我草包吗?可本少爷对出来了,如此急智,你和这些书生加在一块都比不上。”

曹仁贤轻蔑的言语把白京飞气的那叫一个肝疼,他和对方一块长大,从小就各种攀比,谁也不服谁。论武力,他不是曹仁贤的对手,可要说读书,对方拍马也赶不上。如今在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地方被打败,他感觉整个人生都充满灰暗。

不行,必须扳回一城,白京飞左顾右盼,忽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家丁,此人前一刻还在皱眉苦思,下一瞬眉头就舒展开来,难道他也想出了工整的下联?再一看,这家丁还很眼熟,不正是那个昨天和自己以诗会友的家伙吗?

他心头有了主意,又见钱宇刚好朝他这个方向望来,便用力的挥手示意。

钱宇苦思半天,忽然心中一动,他终于想起这个对联了。这是个一联多对,很有意思,他还专门拿出来给学生讲过。哎,看来真是年纪大了,连记性都不太好。正想着,便见昨日和自己论诗的白京飞正朝自己招手,难道他也像赵安那样,想让自己给他倒茶?

倒茶就倒茶吧,钱宇摸摸怀中沉甸甸的银块,心情好极了。只要有钱,别说倒茶,就是想喝可乐,哥也给你弄出来。

他正准备过去问问,却见旁边一人忽然起身,大步走到白京飞那一桌,敷衍的对桌上三人拱拱手,便大喇喇的坐下来。钱宇定睛一看,这不是赵安吗?他跑过去干啥?难道是自己误会了,白京飞叫的对象是他?也对,对方同样是读书人,有身份有地位,哪是自己一个临时工家丁能比的。

正准备再想想如何完成杏儿的任务,就听白京飞斜了赵安一眼:“你谁啊?谁让你坐这的?”

赵安的心情可谓相当不爽,自从知道丁老爷有意为女儿招婿,他就志在必得,要知道他可是庆丰县唯一的廪生。廪生是什么,廪生是他中秀才后领取国家俸禄的标志,就算县令,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丁青文为女儿举行生日宴,请的是整个大同府的才子,这些人中举人的比比皆是,甚至还有状元压场,以自己廪生的身份,在这里只能垫底。难道我赵安今日注定只能打酱油?

正伤心时,他愕然发现贵宾席上一位年轻公子正示意自己过去,此人赵安认识——大同府尹之子白京飞,只是自己和白京飞不熟啊,他喊我干啥?难道他被自己光华四溢的才情所震慑,要亲自讨教?

白京飞什么身份?那可是府尹之子,虽然才学不怎么样,但架不住他有背景啊,如果他能在他老爹面前为自己说几句好话,自己的前途岂不是……

赵安激动的膀胱都在发抖,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方既然仰慕自己,那自己就必须有高人风范,不然怎么接受众人的崇拜?

谁成想屁股还没坐热,就遭到对方质问,他有些奇怪:“不是白公子召在下来的吗?在下赵安,乃庆丰县唯一的廪生……”

话没说完,就被白京飞打断:“我管你什么生?白某和一位朋友打招呼,有你啥事?滚蛋!”

“你……”赵安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他想发怒,可对方府尹之子的身份……

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正准备灰溜溜的离开,忽然发现现场所有人都在看他。刚才他突兀起身,众人还以为他也对出了下联,纷纷关注,没想到这货只是从这一桌挪到另一桌,半点作答的意思都没,一时间嘘声四起。

他的脸瞬间涨的通红,自己现在若是回去,以后就不用混了。他强自镇定:“今天丁老爷宴客,远来都是朋友,所设座位可没高低贵贱之分,白公子若非要仗势欺人,赵某自当奉陪到底。”

赵安说完,只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不畏强权的铮铮傲骨。他抱着“我何惜此头”的无畏精神准备迎接白京飞的滔天怒火,只是等了半天也没任何动静。

抬眼望去,却见白京飞早已转过身子,和一位穿着家丁服的家伙聊的火热。

第33章 货到付款

钱宇万万没想到,白京飞如此疯狂招手的对象竟然是自己,他都替赵安尴尬。

此时的始作俑者却没有丝毫的觉悟,见钱宇走过来,白京飞立刻小声问:“兄弟,你想到工整的下联没?放心,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的下联好,我五两银子买断,怎么样?”

钱宇一愣,买断?五两银子?靠,什么是土豪?这就是土豪。要知道五两银子相当于后世的五千块,拿五千块买一个下联,败家子都没有这么玩的啊!

他立刻道:“白公子,不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下联?”

白京飞有些惊讶:“类型?下联也分类型?”

钱宇笑道:“那是当然!关于这个上联,其实有很多下联,想保证下联的工整并不难,难的是意境上有独到之处,我临时想了几个,有适合苦读学子的,有适合高官显贵的,还有适合风流雅士的,就是不知白公子喜欢哪一种?”

这下白京飞是真的惊讶了,包希仁的上联虽算不上千古绝对,但难度并不低,至少他抓破头皮,连勉强能凑合着用的都想不出来,对方却信誓旦旦的让他挑拣,这人得有多自信才行啊?

他开口道:“那你全给本公子说说,要是说的好,本公子统统买下来,放心,本公子有的是银子。”

卖东西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大金主,钱宇立刻道:“那您听好了,针对苦读的学子,我可以对‘东学堂、西学堂,东西学堂学东西’,若是高官显贵,身边侍卫必定不少,那就是‘左侍卫、右侍卫,左右侍卫侍左右’,至于风流雅士,当然‘男学生、女学生,男女学生生男女’了。”

“啊?”听完钱宇的话,白京飞有些愣神,看看钱宇‘你懂’的眼神,忽然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下一刻,他站起身,高声道:“包伯父,你的上联小侄对出来了,小侄的下联是‘男学生、女学生,男女学生生男女’!”

安静,诡异的安静,饶是在场之人都是男子,但听到白京飞如此香艳绝伦的下联,还是一个大写的尴尬,哥,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咱能低调点不?

包希仁额头上也冒起了汗珠,他这位同窗好友打着给女儿过生日的名义,举办这样一个聚会,就是想给大同的青年才俊创造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同时看能不能为女儿找个德才兼备的夫婿。

因此,这场宴会一开始就定好了基调,为免有人冒冒失失做出有辱斯文的淫词滥调,影响女儿清誉,丁青文甚至提前放出风声。可这货倒好,对个下联都能对出一副让人想入非非的模样,他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首先打破安静的是曹仁贤:“咦,白兄,你这下联工整是工整,可惜听着还是不如我的赌大小!”

白京飞一开口,也意识到场面气氛不太对。糟糕,忘了这是丁小姐的生日宴,不是醉春楼啊!他也只能怪自己,钱宇可是给了三个下联,怎么偏偏把最喜欢的给念出来了?

他连忙干笑两声:“口误,口误,其实我的下联是‘东学堂、西学堂,东西学堂学东西’,你们千万别听错了!”

曹仁贤神色一滞,白京飞是什么货色他再了解不过,对方绝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做出两个如此工整的下联,难道真是自己听错了?不行,必须打压住他的嚣张气焰。

他仔细品味一遍,才道:“白兄,我怎么听这‘东学堂、西学堂,东西学堂学东西’和柳状元的‘古学院,今学院,古今学院学古今’有些雷同啊,这样容易让人认为有取巧嫌疑的。”

曹仁贤的话有些强词夺理,却难以反驳,反正文字这东西,说你抄袭,哪怕只有一个字一样也叫抄袭,说是原创,哪怕一字不错也是原创。

他的话把本来还得意洋洋的白京飞气的直翻白眼,他看看曹仁贤,又瞅瞅这家伙身后紧紧跟随的两名侍卫,道:“曹兄说我取巧,那就取巧好了,不过我还有一联,是我见曹兄英姿飒爽威武不凡,临时想到的,这下联是‘左侍卫、右侍卫,左右侍卫侍左右’,怎么样?”

这下不仅曹仁贤,在场诸人全部沉默了,不管白京飞的对联是否符合时宜,但从他顷刻间就想出三个如此工整的下联,那才气,比起柳状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别人不知其中猫腻,一旁的赵安却看的清清楚楚,白京飞本来和自己一样,在绞尽脑汁的想下联。一个家丁模样的家伙忽然跑到他面前,结果他瞬间就变得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其中要没有鬼,傻瓜都不相信。

当然,赵安并没有证据,不过他并不担心,现在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只要盯紧了,一切魑魅魍魉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哼哼,到时候看我怎么揭穿你们。

或许是他的才气今天有点小枯竭,或许是白京飞的那一声滚蛋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又或许是原本他志在必得的丁小姐,成为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总之赵安的心灵变得有些扭曲,以至他立刻化身密探007,开始监视白京飞的一举一动。

“好,好,好!”这次的叫好声却是丁青文,他站起身一路不停走到钱宇所站这一桌:“没想到白贤侄竟然有如此才情,看来是老夫以前眼拙了啊,还有柳贤侄,思维敏捷,才华横溢,不愧有状元之才!”

说完,他隐蔽的朝柳诗君使了个眼色,而柳诗君也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钱宇自然没注意到这些,他正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三个下联,十五两银子啊!感受到怀中沉甸甸的贵金属,他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位白公子的豪爽程度完全超出他的预料,货到付款,概不赊欠。一想到自己做老师时,工资从端午拖到中秋,从元旦拖到春节,好不容易领到钱还得给领导上柱香,感激涕零一番,他就觉得自己那时特傻!

深吸一口气,血液在皮肤表层快速流动,钱宇充满斗志。来吧,楹联、诗词、三字经、百家姓;孔子、孟子、老夫子……不就是替考吗,只要有银子,哥拼了!

白京飞没想到一向对他爱搭不理的丁伯父,竟亲自跑过来夸他。要知道丁伯父可是千娥郡主的郡马,如假包换的皇亲国戚,就算自己老爹在人家面前,也得矮上一头。如今自己凭借才华赢得对方的重视,那感觉……这银子花的真值!

他连忙起身:“伯父厚爱啊,小侄虽然聪明伶俐、博学多才,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缺陷的。不过您放心,为了心茹,以后我必定博览群书,苦心攻读,今年中举人,明年中状元,官升一品、位极人臣,走向人生巅峰……”

丁老爷……

丁府,后宅,杏儿正向丁心茹汇报她拉拢钱宇的情况:“还是小姐英明,我竭力劝说,费尽唇舌,这小子根本不为所动,后来想起小姐的方法,没想到刚拿出银子,那家伙就答应的比翻书还快,那势利小人的模样,看得我都快吐了。”

丁心茹莞尔道:“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就看你能不能抓住,那家伙骄傲的很,你想用道理说服他,自然很难。不过他为穗姐姐所救,而穗姐姐的家庭情况你也清楚,所以只要施些钱财,他一定不会拒绝!”

主仆二人说话之际,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快步走来,丁心茹眼睛一亮,此人是她专门派到前院打听情况的,难道那边有消息了?

果然,这丫鬟见到丁心茹,立刻道:“小姐,前院的宴席已经开始,老爷先敬了客人三轮酒,然后包大人出了一个上联。”

丁心茹暗暗一叹,在庆丰县的政务上,包希仁总是和爹爹唱反调,别人都以为他们是生死对头,她却知道,两人其实是最好的挚友,包希仁得罪十四王爷,几乎获罪身死,也是爹爹暗中运作,才将他调到庆丰县的。

包希仁出对联,肯定是和爹爹商量好的,难道自己的“比武招亲”要开始了吗?尽管有些担心,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包伯父的上联是什么?”

要知道包希仁仕途虽然坎坷,却是当年的殿试头名。当时娘亲看上爹爹,便请托皇上将其点为状元,谁知皇上看了包希仁的文章,立刻就改变了注意,把丁青文改到第二。包希仁大华第一才子的名头,就是那时闯出来的,他出的对联,没有人不好奇。

丫鬟道:“包大人说的是‘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丁心茹眼前忍不住一亮,这上联既有特殊的格式,描写的又是读书人,文采、意义都达到很高的高度,却又不是特别难,作为开场真的很不错。她想了一会,也没想到贴切的下联,不禁有些遗憾。

摇摇头,索性不再去想,丁心茹道:“这对联有些难度,在场的人应该没人能对出来吧?”

丫鬟诧异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小姐不是一向算无遗策的吗,怎么也有走眼的时候:“不是的,包大人说出上联后,柳公子、曹公子和白公子均对出了下联,特别是白公子,竟然一口气对出三个,连老爷都对他赞叹不已呢!”

“什么?”丁心茹大吃一惊:“有人对出来了,还不止一个,这怎么可能?”

也难怪她惊讶,对联对格律要求极高,想要对出并不容易。她自己便是远近闻名的才女,若给她一些时日,她自信也可以对出下联,可要临场发挥,还要做到工整无缺,就有些超出她的能力了。

第34章 丁小姐的惊喜

其实若丫鬟说有人对出了不错的下联,她尚不会如此惊讶,毕竟对对联除了要求才华横溢,灵感也占一方面,万一有人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但要说一人对出好几个,她是绝对不信的。

丫鬟忙道:“小姐,是真的,对上下联的就是大同府的白京飞公子,他的下联分别是‘男学生、女学生,男女学生生男女’‘东学堂、西学堂,东西学堂学东西’和‘左侍卫、右侍卫,左右侍卫侍左右’。”

听到丫鬟说出第一个下联,丁心茹心中很是羞怒,如此下流的言语,只有那些轻浮无聊的家伙才能说出来,可等她听完后两个,羞怒全部变成了震惊。其实这三个对联并不算绝对工整,但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多下联,绝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白京飞她知道,这家伙仗着自己老爹在大同府的崇高地位,平日里不学无术,纯属草包一个,啥时候也有这般才学了?难道此人一直深藏不露,为了自己才在今天一鸣惊人?想到这里,丁心茹的芳心不禁跳的快了一些。

只是下一刻,她又想到雨中的那个俊美容颜,心神立刻平复下来:“你说还有两人也对出来了?念给我听听!”

丫鬟道:“好的,这两个人中,曹公子只有一联,对的是‘大赌场、小赌场,大小赌场赌大小’,两联的柳公子对的是‘古学院,今学院,古今学院学古今’和‘孙学习,子学习,孙子学习学《孙子》。”

丁心茹点点头,其实在她看来,最好的下联应该是‘孙学习,子学习,孙子学习学《孙子》’,它和包伯父的‘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都嵌入了书名,这位柳公子倒真有一翻好才学。

等等……丁心茹的心陡然跳了两下,柳公子……对方姓柳?她急忙抬起头,问丫鬟:“你说对出下联的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小姐的急切让丫鬟吓了一跳,她结结巴巴的道:“曹公子就是曹仁贤啊,小姐,要我说这曹公子的下联虽然不务正业了一些,但曹公子本人长得可是很强壮呢,家世也好……”

看丫鬟那双花痴般的眼神,丁心茹恨不得抽她两下,不过现在她已经顾不得这些,只是问道:“我说的是柳公子。”

“柳公子啊?”丫鬟有些失望:“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老爷说来自京城,对了,他和丁伯父一样,都是状元呢!”

是他……一定是他……丁心茹觉得此时此刻,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幸福所包围,柳公子的事她不敢和丁青文说,但私下里却一直打听他的消息,对这位心上人的一举一动自然了解的清清楚楚。

杏儿也没想到小姐日思夜想的柳公子竟然会亲自到丁府,也不禁替小姐高兴。不过她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刚才可是拿着银子让钱宇搞破坏的,如今会不会弄巧成拙?

她刚想问问自家小姐这件事,谁知丁心茹仿佛着了魔一般,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杏儿,走,我们到前院看看……不行不行,前院那么多人,我去不合适。怎么办怎么办?有了,我出几个题目,你帮我送到爹爹手中,告诉他,如果有人的回答符合我的心意,一切全凭爹爹做主。”

说完,就让丫鬟准备笔墨纸砚,看小姐心慌意乱而又羞涩万分的样子,杏儿犹豫半天也没开口。算了,她请钱宇帮忙,只是为了对付那些普通客人,现在有状元之才的柳公子到了,即使钱宇尚有几分机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能翻出多少浪花?

钱宇当然不知道自己雇主那边情况有了新变化,他正绞尽脑汁帮白京飞想下联呢,就这一会功夫,包希仁又出了四个下联,而且都是钱宇比较陌生的,他只好凭自己的机智应对。钱宇虽是语文老师,经史子集也有涉猎,但比起那些整日与这些东西打交道的家伙还差了一些,他勉强对出三个,也不怎么出彩,好在有刚才的惊艳表现打底,白京飞一念出来,就有不少叫好之声,他也顺利再收纹银十五两。

倒是那状元柳诗君,包希仁每出一联,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作答,不仅工整,还颇有意境,显示出强大的实力。

其实这几联,包希仁是故意降低了难度的,毕竟宴会想要带动气氛,最好是所有人都参与其中,所以除了柳诗君和钱宇,其他才子或多或少都有下联出来,厚着脸皮和白京飞三人坐一块的赵安也对了两个,可惜在百花齐放的文思海洋中,很快就沉了下去。

眼见气氛慢慢热烈起来,包希仁和丁青文对望一眼,就想进入下一环节。

忽然,一个容貌清丽的少女出现在大家面前,少女白裙飘飘、清纯可人,立刻成为众才子眼中一道动人的风景线。众人忍不住注目凝视,有多喝了两杯的,甚至借酒性吹起了隐蔽的流氓哨。

丁青文本来平静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因为此女正是女儿的贴身丫鬟杏儿,要知道大户人家的贴身丫鬟,将来是要随小姐陪嫁到夫君家的,算是半个房里人。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贴身丫鬟的一举一动也能代表小姐的清誉,如今她当着这么多人抛头露面,那别人会这么想自己的宝贝女儿?

杏儿其实心中非常忐忑,作为丁心茹的传声筒,她虽然经常跑前跑后,但如此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第一次,她甚至还看到了自家老爷难看的脸色。

深吸一口气,将怀中纸条往丁青文手里一塞,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同时心里暗暗生气:“小姐也真是,区区一张纸条,随便找个家丁送过来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自己亲自跑一趟呢?”

丁青文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纸条,心中已经有些猜想,等他打开一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在座众人看丁青文的脸色从那位姑娘出现时的铁青,瞬间变为开怀大笑,不禁面面相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不乏有心眼活泛之人注意到丁青文手中的纸条,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竟有如此魔力?一时间好奇心纷纷大起。

丁青文不由得不兴奋,因为他手上的东西是一则上联,而且这个上联还是女儿亲笔,这丫头终于开窍了吗?女儿的终身大事一直是他头痛的问题,外界传闻丁心茹至今未嫁,是他做不了女儿的主,其实丁心茹从没违背过他的意思,他不提前给女儿定亲,只是因为她娘亲的遗愿。

说实话,他未和女儿商量,便举行这次宴会,其实是很欠考虑的,就算最后选出他认为的合适人选,女儿若不同意,这婚事也只能作罢。现在有了这张纸条,仿佛一颗定心丸,丁青文瞬间精神大振。

站起身,环顾四周,他笑了笑:“各位,想必你们也听说了老夫这次设宴的目的,没错,老夫膝下无子,只有心茹一个女儿,才想着让她多陪老头子几年,可惜女大不中留啊……”

白京飞趁机插话:“伯父不用担心,只要丁小姐愿意下嫁,我可以来丁府做上门女婿的,到时让我爹在庆丰县给我找个差事,我一边上差,一边和岳父大人谈琴说画。岳父大人乃殿试榜眼,和小婿正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众人哪想到正听到关键之处,却被这家伙硬生生打断。堂堂大同府尹大公子,为了上位竟然如此无下限,简直太不要脸了,只是忌惮他老爹的威势,个个敢怒不敢言。

丁青文仿佛没听到这货的话,顿了顿道:“我知道各位今日能来,是对小女的抬爱,只是小女只有一人,夫婿也只能有一个,所以接下来就请各位尽展才学,由小女亲自评判,哪位最符合她的心意,呵呵……到时可以细细商谈。”

丁青文口中的细细商谈意味深重,下面才子听了忍不住浮想联翩,纷纷正襟危坐,等待下文。

就见丁青文站起身,拿起手中的纸条,道:“这里有个上联,诸位可试着对上一对!上联是‘十口心思,思云思雨思君至’。”

自从杏儿将纸条拿来时,诸才子就有所猜测,现在听了上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上联借“十口心”为“思”,表述对情郎到来的想念,这个“君”,既能覆盖在场所有人,也可简单理解为自己。这上联很可能是丁小姐亲笔所书,难道她一直在思自己?

一想到这,众才子立刻像打了鸡血一般,个个兴奋的膀胱发抖。不行,我一定要对出下联,和丁小姐琴瑟相谐,流传一段佳话。

相比别人,白京飞更加兴奋,要知道就是他刚才主动提出做上门女婿,丁小姐才写了这个上联的,至于两者的时间先后问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魅力无穷啊,看看柳状元,好像还在斟酌,再看看曹仁贤,正自顾自的喝酒?他可以忽略了。我一定能抢在所有人前面对出下联。

想着,他刷的一下站起身,口中大叫道:“我有了,我的下联是……呃……”

听到白京飞的话,众人忍不住大吃一惊,这么快?糟了,只是等他们看到这货欲言又止时,不禁面面相觑。

白京飞瞬间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他好像还没问钱宇下联啊?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他有些尴尬,只好摆摆手:“啊...我刚才想到了,一激动又忘了。算了,给你们一个机会,我再想想!”

说完,就大咧咧的坐了回去,神情之坦然,仿佛刚才站起来的是别人。

第35章 楹联大作战

众人见白京飞只是虚张声势,心里暗暗骂了两句,连忙集中注意力想下联,只是经这么一扰,刚才好不容易有的一点思绪也不见了踪影。

白京飞见众人不再关注自己,忙扭过头看向钱宇,经过刚才的合作,他已经知道这个小家丁还是很有急智的,自己今天能不能抱得美人归,还在他身上。

钱宇也被白京飞的奇葩行为给震到了。大哥,你现在是找人替考,替考懂不?被抓到是要开除学籍……哦,是很尴尬的,弄不好还得名誉扫地,咱就不能闷声发大财吗?

见对方看向自己,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毕竟自己的好处费不少,他可不想白京飞的银子花了,最后事还没办成,这会极大影响自己信誉的。

只是还没等他详细阐述“银子要用在刀刃上”这一伟大的哲学观点,白京飞就先说话了:“兄弟,有下联没?放心,只要你对的妙,这次一联我出十两银子。”

钱宇到嘴边的说教瞬间咽回肚中,变成了:“有,她的上联是‘十口心思,思云思雨思君至’,咱们就对‘手丰一拜,拜天拜地拜新娘。’行吗?”

白京飞连忙点头,废话,简直太行了啊!他诗词水平不怎么样,但鉴赏能力绝对是最高水平的,丁小姐用“十口心”说思,说的是小女儿对未来夫君的期盼,而钱宇对“手丰一”拜,拜天拜地,再拜就可以入洞房,如此郎情妾意的下联,谁要说不好,看不大耳瓜子抽他。

他正准备说出下联,却见旁边一个身影已经起身,这身影风度翩翩,极度俊美,不是状元柳诗君又是谁?

糟了,要被这家伙捷足先登,白京飞大急,连忙高声喊道:“吁——”

一众凝神思考的才子又一次听到这个可恶的声音,纷纷怒目而视。本来正要开口的柳诗君也被他硬生生的打断,他一脸黑线,眼露凶光,打断他的不是对方的大喊大叫,而是那声“吁——”,别人没听清楚,他可听的仔仔细细,你小子遛马呢?

白京飞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不禁干笑:“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最近骑马骑习惯了。哎呀,差点忘了正事。丁伯父,小侄有下联了,小侄的下联是‘手丰一拜,拜天拜地拜新娘’,够工整吧?”

丁青文眉头一皱,这下联格式倒没得说,只是……他不禁想到那个“男学生、女学生,男女学生生男女”,这小子的下联怎么都有一股骚到让人恨不得抽他的冲动呢?

深吸一口气,竭力让心头的波动平静下来,丁青文看着这位柳贤侄,刚才柳诗君站起来,说明也有了下联,想来以他的文采,对出的下联必定文采飞扬,将“拜天拜地”狠狠压下去。

谁知柳诗君看看丁青文,又看看一脸得意的白京飞,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发一言的坐了回去,好像他从没站起过似的。

等了一会,丁青文见柳诗君依旧没动静,其他才子尚在苦思之中,不禁皱起眉头,难道心茹的上联只有这家伙一人能对上?不甘心之下,他等了又等,直到确定无人对答,才吩咐丫鬟将白京飞的下联送到后院。

当丁心茹听到杏儿描述了事情的全过程后,一张俏脸阴沉的可怕,她出这上联可花费了好一番心思,她和柳诗君相遇在柳家大门前,当时天上乌云密布,大雨滂沱,自己以少女之礼请求避雨,而对方以君子之礼待之。从此之后,她的心只思念一人,日日思君不见君,便是这上联最真实的写照。

她原以为通过这上联,柳诗君一定能读懂她的心思,进而做出绝妙的下联回应,自己再恳求爹爹一番,一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姻缘便成了。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用一句狗屁不同的东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包括日思夜想的他!

可恶,太可恶了,丁心茹简直要气疯了,不行,自己必须让这家伙闭嘴,想了想,她拿起毛笔,用娟秀的字迹又出一联。

丁青文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消息刚送回去,女儿的上联又到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看看,一个下联就把人勾跑了,枉自己白疼她这么多年。

慢慢打开女儿送来的纸,丁青文看过后忍不住一愣,这个……虽然猜不透女儿的用意,但他还是将上联念了出来:“诸位听好了,这次的上联是‘不生事不坏事没你的事’。”

众人听到这不禁面面相觑,好像这一联是专写给某人的吧?他们忍不住看向白京飞。

谁知白京飞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后,连上联是啥都不听了,只管扭头问钱宇:“兄弟,想到下联没,快给我说说。”

钱宇额头上的冷汗那叫一个唰唰唰往下流啊,哥,人家都明摆着嫌弃你了,你还穷追不舍,这得有多大的心脏才能承受啊!

不过有钱不赚是混蛋,既然雇主愿意死缠烂打,自己不成人之美岂不是显得很没度量?于是钱宇用一个别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小声说了两句。

白京飞立刻起身:“我又对出来了,‘不生事不坏事没你的事’,我对‘能疼人能懂人才是良人’”

靠,这脸皮也太厚了吧,非常值得大家学习,众才子纷纷露出一脸受教的样子。

后宅,丁心茹听到杏儿的全程报道,呆呆的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原本前院的吟诗作赋,都是丁青文事先安排好的,是想对到来才子的才学进行一次测试,不仅以文会友,还给她选夫婿做一个参考。

结果她听到柳诗君也来了之后,立刻按耐不住,亲自去出上联,本想着能与心上人来一次精神上的交流,结果却被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破坏的一干二净,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老爹会将白京飞点为夫婿,让他直接回家下聘礼呢!

见丁心茹苦恼,杏儿犹豫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小姐,我有一个猜测,不知该不该说。”

丁心茹一怔:“猜测,什么猜测?”

杏儿道:“我想,能瞬间对出小姐你上联的人,应该不白京飞,而是另有其人。”

丁心茹惊愕的抬起头:“不是他,那还是谁,难道爹爹传来的消息是假的不成?”

杏儿摇摇头:“老爷传来的消息自然没问题,但白京飞是什么人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读诗赏诗倒是有模有样,但要临场写诗作对,除了打酱油,根本不可能出现奇迹。所以我听到你的第一个上联被他对出来后,就让人特意盯着他,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不等丁心茹回答,杏儿接着道:“我发现和白京飞坐一桌的,除了柳公子、曹仁贤、赵安外,还有一人,而且此人正是受小姐嘱托,一门心思要破坏这次生日宴的。”

丁心茹心中一动:“你说那个钱宇?”

杏儿点点头:“是的,而且他就站在白京飞身后,每次有上联出来,二人都要窃窃私语一番,然后白京飞就能对上工整的下联。”

丁心茹苦笑一声:“这么说,是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要不你再派人通知他一声,就说计划取消,让他撤回来?当然,他也不用担心银子的事,我们可以如数照付。”

熟料杏儿却摇摇头:“恐怕不行,监视他的人说,白京飞应该用银子买断了他的下联,一个下联的银子,就和我们给的差不多,现在让他撤退,他未必愿意。”

丁心茹一愣,心烦意乱的道:“要不我们再加点钱?”

杏儿看着平日里智珠在握的小姐进退失据的样子,不禁摇头苦笑,没想到柳公子对她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她小心劝道:“小姐,其实我们没必要退让的,那钱宇是有几分聪明,但也仅此而已,若论文采风流,他必定和柳公子差上不少。其他不说,就拿刚才二人所对对联,从整体上看,还是柳公子占优的。小姐不妨从另一角度出发,提高一下对联难度,相信在绝对实力面前,钱宇肯定败退。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对上,但决定权在我们手里,等宴会结束,小姐直接选定柳公子,以他的状元身份,别人就算觉得有失公允,也说不出什么,小姐选的是夫婿,又不是楹联高手,哼……”

听完杏儿的话,丁心茹眼前一亮,是啊,自己的确太在意柳诗君,以至失了分寸,仔细想想,确实没什么可担忧的。

想到这,她欣喜的点头:“那好,我就出一个千古绝对,让那小子对不出来!”

前院,丁老爷拿着纸条,表情微笑:“老夫还有一联,‘凤落梧桐梧落凤’!”

这依旧是和男女情爱有关的上联,只是很有难度啊,因为它正念倒念都一样,想要对的工整又有意境,说实话,比前面那些加在一块都不容易。

白京飞依旧求救的看着钱宇,钱宇想了想,很有默契的对口型:“珠联璧合璧联珠!”

白京飞只觉自身才气瞬间冲上云霄,直达天际……

等丁心茹听到这个工整到不知该说什么的下联时,很是无力的叹了口气,随即,她对难以置信的杏儿道:“你去告诉爹爹,让他按他自己的计划来吧,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杏儿……

第36章 赵安PK钱白

赵安看着白京飞和钱宇眉来眼去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自从他注意到两人的鬼鬼祟祟,就一直观察两人动向,准备来个揭发检举。只是刚开始丁青文出的上联并不难,他忙着想下联,才无暇他顾。

等后来换丁心茹出题,难度一下提高不少,他才思有限,注意力便再次放到白京飞身上。哼,你们俩一个想一个说,这双簧唱的虽然隐蔽,但怎瞒得过本公子的眼睛。

蹭的一下,赵安站起身,对一旁的包希仁施礼道:“包大人,学生有话要说。”

作为一县父母官,包希仁对这位庆丰县唯一的秀才,还是很给面子的:“哦,是赵公子啊,有话不妨直说。”

赵安转身指着白京飞道:“这位白公子的下联,并非他自己所对,而是找人帮忙,如此行径,简直有辱斯文,还请包大人将其逐出丁府。”

包希仁抚胡须的手忍不住一滞,将白京飞逐出丁府?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包希仁倒不是不相信赵安的话,白京飞的草包之名整个大同府的人都知道,而今天却次次抢在最前面对出下联,表现的比状元柳诗君还生猛,没有鬼才真是见鬼了。

其实这事很多人都有猜测,没人主动提出除了畏惧他身后的权势,还有丁青文这个主人在场。现在人家主人都没说话,你一个外人乱管什么闲事?没准这就是丁青文特意安排的,想要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包希仁虽以清正廉洁著称,但这仅限于庆丰县的政务,今天之事乃丁青文的家事,他的原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包希仁将目光移向这位昔日的同年。

丁青文的脸色难看至极,刚才他看到女儿亲自出的上联,心中兴奋的恨不得把胡子揪下来。女儿对自己的婚事向来都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难得她竟然开了窍。

由于太过兴奋,他并没有意识到有如神助的白京飞竟然搞小动作,如果这个赵安说的是真的,那将置自己的颜面于何地?于是,丁青文用杀人般的目光狠狠瞪着白京飞,赵安的话想必他也听见了,他需要向自己解释清楚。

而此时,白京飞正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钱宇,本来以白京飞的性格,有人污蔑他,他通常都会先发制人胡搅蛮缠一番,可现在不同,自己已经连拔头筹,成为今日生日宴最耀眼的明星,离娶丁小姐只剩最后一步,要是再像泼妇一样,万一让心茹知到,把自己拉入黑名单,岂不是亏死了?

这是白京飞长这么大第一次患得患失,可见古人说“高处不胜寒”还是很有道理的。

钱宇有些无语,大哥,现在又不是作诗填词,你老瞅我干啥咧?有人要撕你,你直接怼他就行了,我一个小小家丁能做什么?不过抱着顾客至上的原则,他还是小声道:“抗拒从严、最多三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千万别承认啊!”

白京飞收到指令,连忙露出一脸委屈的神色:“丁伯父,小侄来你这,连随身伺候的小厮都没带,这里除了你请的客人,只剩下你家的下人,我就算想作弊,也无从作起啊!”

丁青文一愣,白京飞的话好像也有道理。他对白京飞的才学虽有耳闻,了解的却不详细,说不定这位白贤侄更加擅长楹联。这一点,读了半辈子书的丁青文有自己的理解。

这世上有很多人,其他方面表现平平,但却在某一领域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比如他自己,同样极为擅长楹联,当年与众同年参加文会,每次都是他一人单挑对方一群,还能杀的对方大败亏输,千娥郡主能看上自己,就是因为见过自己痛殴对手后高手寂寞的英姿。

带着疑问的目光,丁青文再次看向事件的挑起者——赵安。

赵安盯着白京飞,又指指其身后的钱宇:“别以为我没看见,就是这个家丁,他先将对好的下联说给你听,你再当众念出来。你们自认配合的天衣无缝,但想要瞒过我,简直白日做梦!”

钱宇直勾勾的看着赵安,这家伙脑袋抽掉了么?白京飞是谁,堂堂大同知府公子,弄死你这样的小秀才还不跟玩似的,而揭穿他对你又有什么好处?白京飞是草包,你和他比起来,好像也强不到哪去,凭这就想获得丁小姐的青睐,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他立刻反驳:“这位公子可不能含血喷人,小的自小在丁家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老爷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小姐让我打狗,我不敢撵鸡。今天正值小姐生日,老爷和众公子把酒论诗,风流潇洒直冲天际,小的这样大字不识的粗人连听都听不懂,哪里敢给白公子出主意。”

白京飞也跟着开口:“我只是看他比较机灵,才让他站在身边伺候,本公子才比天高,区区楹联随便一想就文思泉涌,还需要找人咨询吗?”

“你……”赵安为人孤傲,却不善言辞,被这俩无理都能拧三分的家伙劈头盖脸一番说,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钱宇仔细观察赵安的神色,忽然道:“赵公子,虽然我只是个小小家丁,但也明白一个道理,像您这样的君子,一言一行都是他人效仿的对象,因此更应该谨言慎行。有些事只草草看一眼,不弄清楚就妄下结论,和放屁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京飞连忙配合的捂着鼻子:“哎呀,好臭好臭!”

话音刚落,只听“噗——”的一声,一股恶臭迎面袭来,本来还在装腔作势的白京飞哪想到竟然一语成谶,一屁股便从椅子上摔下来,同桌的柳诗君和曹仁贤也都捏着鼻子往后躲,至于钱宇,早就有所料般闪开老远,完全没有被波及到。

赵安在揭发白京飞之前,就感觉肚子有些难受,不过这种难受尚在忍受范围内。只是等白京飞和那个家丁反驳自己时,腹内的胀气陡然剧烈起来,特别是听钱宇说放屁两个字后,便再也忍不住那种欲望,突突突的发泄出来。

舒服过后,见同桌几人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而相邻桌的才子也纷纷站起来,掩住口鼻一脸嫌弃的样子,赵安感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刚想解释两句,掩饰一下刚才的尴尬,谁知肚胀的感觉再次袭来。一股更加强大的欲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三秒过后,一层鸡皮疙瘩从脊背蔓延到小腹,他再也忍不住,起身便朝厕所冲去,只是刚跑两步,又是“噗——嗤——”一声长响,只是这次的声音,多了股湿湿的感觉……

过了好大一会,众人才从这诡异的变故中缓过神来,白京飞看着钱宇,那灼灼的目光,仿佛在看天王级偶像:“兄弟,不,大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真是太神奇了,咋一说放他就真放呢?怎么做到的?把这手交给我吧,我出一百两银子。”

钱宇连忙摆手:“白公子可不敢乱说,刚才完全是巧合,我是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不是飞天遁地的法师!”

曹仁贤一直冷眼旁观两人的表演,白京飞喜欢拿银子附庸风雅,别人不知道,他却早就见怪不怪。两人平时喜欢相互敌对、相互拆台,但这种行为,是他们背后势力矛盾的一种映射,而他们私人之间,并没有所谓的深仇大恨。

所以不管是争斗也好,较劲也罢,他们总会刻意的把矛盾控制在一定程度。斗争、妥协、合作,本就是官场的三要素,也只有赵安这种啥都不懂的家伙,才会想着把所有是非曲直都弄的清楚明白。

相比与此,他对钱宇这个小家丁更感兴趣,此人昨日当着所有人的面顶撞与他,他可记得清清楚楚。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找机会收拾这小子,他竟再次跳了出来,而且让他刮目相看。

曹仁贤出自武将世家,只喜欢舞枪弄棒,对诗词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吟诗作对难度的判断。丁心茹出的楹联难度之高,除了那些在诗词之道上浸淫数十年的老家伙,想在短时间内对出根本就不可能,包括他旁边的状元柳诗君。

可眼前这个家丁却做到了,岂不是说他比柳诗君还厉害?曹仁贤眼光深处浮起阵阵寒意,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与赵安的败退、白京飞的得意、曹仁贤的沉思相比,柳诗君自从坐在这,除了对上几个下联外,一直都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个世上的所有事,都不能在他心中引起半点波澜。

看赵安提着裤子主动败退,丁青文觉得自己的猜测被印证了,他鼓励的看了白京飞一眼,便将注意力转移开。

这个小插曲对丁青文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他现在的心思全在女儿那边,如此长时间过去,女儿那边竟然没有半点动静,难道事情有了某种不可预知的变化?想到这,他立刻就坐不住了,不行,我得过去看看,而且自己手中的王牌,也该出场了。

想到这,他便对众人拱手道:“今天来为小女庆生的,除了诸位,还有一位贵客,说实话,能将她请来,连老夫自己都觉得意外,同时也感到非常荣幸,她就是名冠京师的第一花魁,林诗诗林姑娘!”

丁青文话一说完,袅袅的琴声便悠然响起,曲声悠扬,仿佛春日里吐芽泛绿的小草。声音虽低,却仿佛从心底发出来的一般。渐渐的,琴声越来越响,像母亲的怀抱,又像情人的呢喃。

忽然,琴声一转,春日的和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夏至的炎焱,低沉而又雄浑,隐隐有杀伐之意,众人听得是热血沸腾。终于,酷暑褪去,换来的是天高气爽的凉秋,凉秋寂寥,却又硕果累累,让人忍不住患得患失。一股冷意迎面扑来,整个世界瞬间银装素裹,寒冬虽寒,但更有一番景致……

终于,琴声消失,众人却依旧陶醉其中,直到过去良久,方如梦初醒。

第37章 惊起苍蝇无数

看着眼前这位雪白罗裳的女子,钱宇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他在丁家客房区第一次看到林诗诗时,觉得她虽然年轻貌美,气质不俗,但也仅此而已。可如今看她双手抱琴,浅笑嫣然的样子,一股令人砰然心动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的心竟忍不住狂跳起来。

白京飞看着肤如玉质,款款而来的林诗诗,也不禁喃喃:“天哪,真的是诗诗姐,我不是在做梦吧!”

曹仁贤站起身,抱拳道:“诗诗姑娘,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白京飞立刻意识到被这家伙抢先一步,正准备补救,林诗诗却已走到他们这一桌前,对曹仁贤款款施礼:“曹公子别来无恙!”

说着,她又对柳诗君笑道:“没想到在这里竟能见到柳公子,小妹真是荣幸之至呢!”

柳诗君自从来到丁府,便一直都是一幅云淡风轻,对任何事都浑不在意的模样。众人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人家是状元,自有骄傲的本钱。

如今青楼出身的林诗诗向他施礼,在众人想来,他最多便是点头示意,更有可能爱答不理。没想到他竟直接站起身,神色郑重:“见过诗诗姑娘,经年不见,不知姑娘贵体是否安好?”

众人不禁一阵惊呼,柳诗君是谁?那可是圣上亲点的殿试第一,再加上他不足二十岁的年龄,将来的成就简直不可限量。而林诗诗呢?即使她名气再大,充其量也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别说状元郎,地位恐怕连最普通的秀才也有所不如。

如今柳诗君竟然向林诗诗行礼,而且十分郑重的样子。大哥,就算你倾慕人家的美色,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更让人惊愕的是,林诗诗对柳诗君如此突兀的行为,并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的神情,只是淡淡一笑:“诗诗出身浅薄,不敢劳烦公子如此挂怀!”

她“浅薄”两个字说的有些重,仿佛在强调什么,柳诗君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的笑了笑,便竟自坐回座位。

林诗诗环顾四周,见所有客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不禁纷纷过去见礼。其实在坐诸人虽然都听过林诗诗的大名,但大多数却未见过她本人,所以见林诗诗到来,回礼者有之,问好者有之,不屑一顾者有之,浑不在意者亦有之,一时间整个宴会显得有些混乱。

林诗诗对这些好像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在意。在众才子中走过一圈后,再次回到白京飞几人所在地方,而她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钱宇:“这位小哥,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钱宇没想到林诗诗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说话,不由有些错愕。自己啥身份?说好听点是丁心茹请来帮忙的,其实也就一临时杂工,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客人吃饭,他只能在一旁陪着,连坐的资格都没有。

钱宇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除了柳诗君,林诗诗对曹仁贤都是象征性的问好,可她对自己,好像比柳诗君都要真诚许多,难道她对乐器真那么感兴趣?不过也难怪,若非她如此痴迷,又怎能弹出如同仙乐般的琴声?

此时若换做其他家丁,恐怕早已紧张的说不出话,好在钱宇是一上午能从初一教到高三的主,心理素质足够强大。

稍微犹豫,他便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傻样:“是啊,姑娘你琴弹的真好听。呵呵……我长这么大,可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嘞!对了,姑娘喝茶不,我泡的茶可好喝了,不管是老爷还是小姐,都喜欢喝我泡的茶!”

林诗诗顿时有些无语,她眼前的家伙现在看起来完全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和昨天自称督查时的精明判若两人,她本来有一肚子话要问,如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旁的白京飞很是郁闷的插话:“林姐姐,小弟坐这都半天了,你却连个招呼都不打,不会根本没看到我吧?”

林诗诗一怔:“白小弟你也在啊?”

说完,她神色一正:“姐姐当然看到你了,只是咱俩是一家人,姐姐先办完事再和你说话,别急,稍等一会啊!”

白京飞……

林诗诗不再停留,缓步走到宴会的主宾席前,这次却是杨真先说话:“素闻诗诗姑娘琴艺、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包希仁同样点头:“刚才林姑娘一曲仙音听得老夫是如痴如醉,据说林姑娘一天只弹一曲,就是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听到啊!”

林诗诗笑道:“两位大人抬爱了,若想听诗诗抚琴,诗诗再弹一首又有何妨!”

众才子一听,不由个个精神振奋,刚才林诗诗琴声之妙,可谓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好多人现在依旧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如今还能再听一次,简直就是莫大的享受啊,一些急切者甚至已经洗好耳朵准备恭听了。

杨真却摇摇头:“不可不可,林姑娘既定下规律,就应该严格遵守,岂能因我们两人而废?哎,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信守承诺,若违背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此往复,最终就会酿成大错啊!”

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言及的心事,包希仁同样保持默然。一时间气氛竟有些低沉萧索。

见两人情绪不高,林诗诗劝道:“两位大人不必伤感,这琴不弹就不弹,其实小女子前来,除了献曲,还想请诸位公子即兴赋诗一首,小女子准备将其刊印成册,就算送给丁小姐的生日礼物。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刊印成册?众才子瞬间大哗,在这个生产力严重落后的时代,众人平日所读之书,大部分都要靠手抄,偶尔买上一两本,三个月的生活费就没了,可见刊印成本之高。

这样一来,就造成普通书本的销量不足,印厂无利可图,除了四书五经之类的科考必备书籍,自然不愿刊印,更别说支付稿酬了,所以很多人想要著书立说,必需自费印刷。是以除了那些特别痴迷之人,很少有人能将自己的作品刊印到书本上。

可是,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只要自己赋诗一首,无论好坏,立刻就能变成铅字,甚至自己的诗,还能放到丁小姐床头,被她日夜诵读,想想都觉得激动啊!

看到众人的情绪被充分调动起来,林诗诗又往中间加了把火:“这事丁老爷也是知道的,所以在刊印成册前,他和丁小姐会先诵读一遍,选出最合心意的,到时会发生什么,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呼吸急促面色通红,个个绞尽脑汁,恨不能立刻写出一首流芳百世的华丽诗篇。

林诗诗说完,便在主宾席坐了下来,与杨、包二人谈笑的同时,也给这些才子思索的时间。

白京飞看着凝神思索的曹仁贤和柳诗君,又看看身后的钱宇,想要开口,却有些犹豫,刚才钱宇帮他对下联,两人声音极小,动作又隐蔽,再加上白京飞浑不在意的性子,也不担心被揭穿。

可经过赵安一闹,事情就有些变味了,潜规则毕竟是潜规则,一旦拿到明面上,绝对百口莫辩。刚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别人不追究,他也乐的无事,可接下来要是再作弊,被人逮到,恐怕就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难道此事只能到此为止,自己随便作首打油诗,糊弄过去完事?一想到林诗诗说的,要将他们的诗作刊印成册,送到丁小姐手中,他就极不甘心。

以前他作打油诗,被人嘲笑一番,咬咬牙就过去了,毕竟再尴尬也就那么一会,可要印到书上,不仅今日,恐怕一千年后还是最大的笑柄啊!

不行,必须想办法,白京飞眼珠乱转,忽然看到四周树上挂着的宣纸,眼前一亮。他起身哈哈大笑道:“本公子果然才智无双,瞬间就有佳作,待我题诗一首!”

说着,便朝宴席边缘的宣纸走去,步到中途,又给钱宇打个跟我来的眼色。

此时亦有人在腹中打好了诗稿,看到白京飞的动作,顿时觉得在宣纸上当众题诗,最符合自己才华横溢的形象,也跟着取了笔墨,起身朝有宣纸的地方行去,一时间才子们纷纷离席,倒不显得白京飞动作的突兀。

白京飞带着钱宇,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四周无人的僻静之处。原来丁府前院林木众多,有些树木间隔很小,并不适合在中间摆放桌椅,但尽职的家丁还是按照吩咐,将宣纸挂了上去。这就是白京飞想到的主意,你们说我作弊,那我找个你们看不到的地方,看你们还怎么说。

带着得意洋洋的神色,白京飞拍拍钱宇的肩膀:“好了,现在四周无人,你快给我弄首诗出来,本公子能否名垂千古,就看你了,做得好,本公子赏纹银百两。”

顿了顿,他又补充:“必须是正派的诗词啊,那种‘大海,你全是水’的我可不要。”

钱宇不禁一脸为难:“白公子,我只是个小家丁,根本不会作诗啊,那首‘大海’还是我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其实我觉得你自己本身就诗才无双,那首赞美丁小姐的诗,我现在读起来,还觉得荡气回肠呢!”

“啊……”白京飞呆住了:“你该不会真不懂作诗吧?”

钱宇很老实的点点头:“正派诗作不了,不过‘大海’这种类型的你要喜欢,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白京飞有些不死心:“要多少就有多少?那你来一首本公子听听。”

钱宇张口念道:“昨夜饮酒无度,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屋,误入粪堆深处,呕吐呕吐……惊起苍蝇无数!”

白京飞瞬间捂住额头:“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也是有成为诗仙潜质的天才俊杰。”

第38章 这个字怎么写???

这时,一个清脆可爱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钱宇,你敢说你不会作诗?”

钱宇惊愕的向后看去,只见一个欢乐的少女,带着萌萌的姿态兴奋的跑到两人跟前,正是心中充满正义感的包芊芊。

他不禁一怔,这小姑娘是啥时候跑过来的?包芊芊的行踪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以钱宇的想法,参加丁府这样的宴会,她应该时刻跟在包希仁身后才对,但除了自己和丁大力共谋坑赵安时她在一旁起哄,其余时间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

白京飞看到包芊芊,笑呵呵的打招呼:“吓我一跳,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芊芊小丫头啊,你不跟在包大人身后蹭吃蹭喝,跑到这瞎晃悠啥,快点回去,宴席马上就结束了,再晚一会,你连打包的机会都没了。”

不知为什么,钱宇忽然想到包芊芊在岳飞家打包大盘鸡的一幕。

白京飞的话好像揭到了包芊芊的短处,她瞪起大眼睛,小脸气的一鼓一鼓:“白飞飞……”

白京飞连忙纠正:“芊芊,本公子姓白,字京飞,号大同第一才子,你可别瞎叫我小名啊!”

芊芊看看白京飞,又看看钱宇,眼珠子一转,生气的样子瞬间变成揭破某人阴谋的狡诈:“白飞飞,刚才你俩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哼,你让钱宇帮你作诗,一首一百两银子,证据确凿,等我告诉丁姐姐,看你怎么狡辩!”

“你敢……”白京飞说的凶狠,但中气十分不足,看样子他对这个有些娇蛮的小姑娘,好像没太多办法。

包芊芊不再理会白京飞,而是看向钱宇:“你和白飞飞在一块,应该没少从他手里赚银子吧?分我一半,不然我就把你不仅会作诗,还作的很好的事告诉白飞飞!”

虽然被威胁,但钱宇脸上全是逻辑混乱后的懵然:“呃……芊芊姑娘,如果我没听错,白公子好像已经听到你说我会作诗了吧?”

包芊芊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忽然紧张的捂着嘴巴,会说话的眼睛里流出的,是把柄丢失的懊恼。

白京飞哈哈大笑:“小芊芊除了天然呆,还有自然萌,兄弟,等你习惯就好了。”

包芊芊……

见白京飞嘲笑完包芊芊,又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钱宇苦笑解释:“白公子,我是真不会作诗啊!你看我身上的衣服,既老又旧,再看我的脸,面黄肌瘦。如果我能作诗,早就拿来换银子了,留着这玩意饿肚子,我可没那么傻。”

钱宇说的完全是心里话,他看起来一直很有才学的样子,其实大部分都靠抄。

自从被禾穗所救到现在,他对自己所在的时代已经有了部分了解,他的确回到了历史,但和他所知道的历史又完全不同,他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叫华朝的封建王朝,用霍金大大的理论解释,这应该是一个平行空间,一个历史被改变后的无限可能的一种。

这个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他以前知道的历史,既不同又相似。很多诗词歌赋他听说过,像布衣祭文里的《道德经》,但更多他都闻所未闻,而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同样是流传千古的经典。

钱宇虽然教过中学历史,可他学的并非历史专业,对封建王朝的那些事,也都一知半解。他不是没想过将历史上的名诗拿出来换银子,但这些诗万一已经出现了呢?

作诗和楹联不同,楹联都是有上联的,他可以大胆的对,因为出联人不会出那种已有工整下联的东西,不用担心被指抄袭。

诗就不同了,他可没把握自己运气那么好,拿出来的都是新东西,万一被人认出来,丢面子事小,被雇主找后账问题就大了。蒙骗相当于现代省高官的大同府尹的公子,他相信自己这位家丁临时工一定死的很开心。

见钱宇的表情不似作伪,白京飞点头表示相信。

只是不等钱宇松口气,一旁的包芊芊就揭穿道:“不会作诗?白飞飞,你觉得我刚才念的那首《石灰吟》怎么样?”

白京飞立刻竖起大拇指:“好啊,通过石灰的烧制过程,来表达坚强不屈的铮铮铁骨,没想到包伯父对文字的驾驭已达到如火纯青的境界,不愧是能让皇上绕过千娥郡主,直接点为状元的文学宗师!”

包芊芊指着钱宇:“白飞飞,这回你可错了,我爹爹好的诗作虽多,但这首却不是他写的,写这首诗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白飞飞一怔,随即看着钱宇:“该不会是你写的吧?”

钱宇在包芊芊说话时就已料到结果,虽然他不知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念过这首诗,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没办法狡辩:“我的确念过这首诗,可它只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这是钱宇能想到的最好的推脱之词,也给他留下足够的缓冲余地。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包芊芊立刻反驳:“胡说,这首诗是林姐姐故意为难你出的题目,你能做出来,也是在那个丫鬟和丁大力吵嘴后才有的灵感,当时我就躲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你别想骗人。”

说着,她将钱宇忽悠林诗诗和蔡大娘的事,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听得钱宇满头大汗。姐,我错了还不行吗?有些话我这当事人都忘了,你咋比我记得还清楚呢!

钱宇很无奈:“我真没骗你们,我看的那本书很厚,上面各种类型的诗词都有,恰好林姑娘出的题目上面有对应的,要不是那个丫鬟和大力哥吵嘴,我根本想不起来这首诗!”

他双手作揖,目光诚恳,一脸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的样子。包芊芊眼珠子一转:“好,既然你说是书上看到的,那书呢?拿来我看看。”

“那玩意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早被我当引火纸烧了。”钱宇的回答天衣无缝。

包芊芊还想再说,却被白京飞打断:“行行行,兄弟,我相信你。不如这样,你不是说你看的那本书上有好多诗词吗?这样,你再选一首合适的出来卖给我,银子一分不少。”

说完,他唰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在胸前轻摇,一脸得意,既然钱宇不愿承认,他也没必要计较啊,因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只要有一首能征服丁心茹的好诗就行了。

其实白京飞觉得那首《石灰吟》就很合适,可惜诗诗姑娘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只希望钱宇拿出的诗不要比《石灰吟》差太多。

白京飞话都说到这份上,钱宇知道再推脱就说不过去了,好在他点明这些诗是自己看到的,就算和别人重了也不怕。而且他也想通了一点,只要自己拿出的是那些传颂最广的绝世经典,这个世界如果有,白京飞和包芊芊肯定听过,自己还能再换一首。要是两人都没听过,相信别人也看不出来。

于是他问道:“白公子,你想要那种类型的?”

“类型?”白京飞一愣。

钱宇理所当然:“对啊,诗当然要分类型了,比如古体诗、近体诗、词、曲。(编者按:为保证阅读流畅性,本书将诗、词、曲一律称为诗)古诗体有乐府、杂言、四言、五言、七言,近体诗的诗体包括律诗和绝句,比如五言绝句、七言绝句、五言律诗、七言律诗。词和曲就更多了,词又称为诗余、长短句、曲子、曲子词、乐府,特点是调有定格,句有定数,字有定声。还有按题材分的,像写景抒情诗、咏物言志诗、即事感怀诗、怀古咏史诗和边塞征战诗......”

“行了,行了!”白京飞连忙打断,靠,你要不会写诗,我一头撞死在这:“说了我也记不住,这样,你就找一首能表现我和丁小姐之间亲密关系的就行,最好让她一看,就知道我心里有她!”

钱宇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看来是教师的职业病又犯了。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到底用谁的诗好呢?他最喜欢苏轼和柳永,苏轼太豪迈,偶尔一首爱情诗又太悲切,不合适,柳永……等等,有了!”

顿了顿,他便开口念诵,白京飞连忙叫道:“稍等,稍等,待我拿笔记下来……好了……哎哟,大哥,别念那么快啊!”

钱宇只好停下来等他记录,只是第一个字白京飞就卡住了:“兄弟,‘蝶’字怎么写,左边是口还是虫?……哦,原来右下是木啊,我一直都以为是禾。别慌,Zhu是哪个Zhu?住口的住吗?不是啊,这个字我还真没见过……”

钱宇……

等白京飞问到第五个字,钱宇才念了两句,他摇摇头,无奈道:“白公子,要不还是我写吧,再这样磨蹭下去,一会林姑娘来收卷,看到就不好了。”

白京飞老脸难得一红:“好吧,不过署名得我自己来,我的名字我是绝不会写错的。”

钱宇……

然后白京飞就看到钱宇熟练的取墨研墨,蘸墨吸墨,大手挥洒间,一首《蝶恋花》跃然于纸上,字里行间的哀怨忧愁仿佛活过来一般,看的一旁的包芊芊都有些痴了。

等最后一笔结束,钱宇才松了口气,幸亏自己讲课时,为了不让板书太丑,苦练一段时间的毛笔字,又临摹过这首词,才能不惧繁体字,写的有板有眼。不然空有好词,却写不到纸上,他也只能看着那一百两银子打水漂。

再看看发呆的包芊芊,并没有指责自己抄袭的意思,看来这首诗没出现过。哈哈,搞定收工!

第39章 父女情深

后花园阁楼,丁心茹独自生了会闷气,还是忍不住又把杏儿叫过来问道:“前边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还在对楹联?”

知道自家小姐心思的杏儿也不揭穿,只是笑道:“小姐多虑了,自从你没往前院送上联,老爷就意识到不对,把楹联活动取消了,现在是林诗诗小姐在献曲,小姐你不知道,林小姐的琴声可好听了,杏儿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么空灵的声音呢!”

谁知丁心茹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今天是我生日,也不知爹爹请她来干什么?当着那么多书生才子的面卖弄妖娆,让他们心里怎么想我?”

杏儿一愣,才明白小姐指的是林诗诗出身青楼的事。

在古代,青楼是官府认可的合法产业,一般的达官显贵宴请宾客,都会请些歌女助兴,档次高的还会找清倌人和花魁相陪。

青楼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失足少女通过出卖身体赚取高额银钱的风月场所。其实这是非常片面的,只有那些偏远地区,或规模较小的地方,才会靠身体吸引顾客。

真正有名气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多是能歌善舞的清倌人,她们不仅要会吟诗作词,懂琴棋书画,还得清楚如何把控顾客心里,如何调解顾客纠纷,如何在声色犬马中保全自己,又不得罪顾客,并让其心甘情愿的出银子……

总之,这些姑娘不仅多才多艺,还要精通心理学、交际学、社会管理学、政治经济学……(呃,扯到淡了),拿到后世来说,她们有点像明星和交集花的结合体。

所以,达官贵人若举办文会或生日酒宴之类,请这些人来,不仅不会影响自身形象,还能提高主人品味,成为他人推崇的对象。

但这仅限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主人,要牵扯到家中女眷,就不合适了,两者社会地位相差太大,容易传出风言风语。

拿今日之事来说,别人看道林诗诗主持生日宴,必定拿林诗诗和丁心茹作比较。试想,丁心茹乃千娥郡主之女,天潢贵胄,而林诗诗就算在青楼界再有名,也摆脱不了青楼女的名声,说不定比着比着,某种龌龊心思就出来了。

杏儿看着自家小姐,眼神极其古怪,林诗诗被老爷请来为她过生日,小姐一开始就知道。她还专门向小姐提过这种顾虑,小姐当时的态度是浑不在意,甚至还有些巴不得让自己的名声更差一些,别人都不愿娶她最好,可是……

当柳诗君来到丁府,这一切都变了。对自己终身大事从不关心的小姐竟鬼使神差的出起了楹联,还一会娇羞,一会嗔怒,看来对这位柳公子小姐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不过这不是她一个丫鬟能说三道四的,杏儿和丁心茹形影不离,对她的喜怒哀乐最为清楚,哪些玩笑能开,哪些玩笑不能开,她心里有底的很。

正当她为如何安慰自家小姐而发愁时,一个哈哈大笑的声音传来:“乖女儿,你可不要看不起林姑娘,她能来帮你过生日,不知是你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呢!”

说话之人四十岁左右,身材消瘦,一身书卷气息,不是丁府主人丁青文又是谁?杏儿连忙向他行礼问安。

丁心茹看着自己老爹,气哼哼道:“照您这么说,女儿该感到荣幸了?虽然和爹爹在这隐居,但好歹我也是小郡主,爹爹拿女儿和一个青楼女子相比,难道觉得心茹是那种水性杨花之人?”

听完丁心茹的话,丁青文脸色一板:“胡说,我家宝贝女儿身份高贵,又岂是那些阿猫阿狗比得上的!谁敢乱嚼舌根,老夫割他舌头。”

丁心茹道:“可说这话的是爹爹自己。”

丁青文摇摇头,失笑道:“乖女儿,爹拿她和你比较,可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诗诗姑娘身份特殊……总之不会辱没你就对了。”

丁心茹一愣,父亲大人性格最为耿直。当年因娘亲的关系被破格提拔成榜眼,他一直视为奇耻大辱,为此不惜和娘亲冷战好长时间。直到后来一次文会上,他当面澄清此事,并向天下士子道歉才算完结。如今他这样说,难道这林诗诗还真有什么特殊身份不成?

她不由回想有关林诗诗的个人事迹,这才发现这位诗诗姑娘竟和寻常青楼女子完全不同。一般的青楼女子,包括花魁,多多少少总会和这家公子、那家少爷传出一些风言风语,但林诗诗从未有这方面的绯闻。

她隶属教坊司,却很少能在那看到她的身影。教坊司是官府衙门,虽然属于音乐机构,打着负责教习和演出事宜的旗号,但说白了就是官妓。教坊司的女子是很难获得自由的,唯独林诗诗例外,她好像真的只有教习和演出的职责。

从丁心茹了解的情况中,林诗诗身边聚集了一大批姐妹,经常到偏远贫穷的地方演出,她打着救灾、扶贫、捐赠的口号,施恩无数,活脱脱一慈善爱好者。如果在普通百姓家庭做一个最受欢迎人的问卷调查,林诗诗绝对能以最大的优势获胜。在百姓眼中,她和活菩萨根本没什么两样。

只是善良归善良,说到底她还是青楼中人啊,一个人的出身,在她出生时就已经定好了,她凭什么能和自己相比?

丁青文好像并不愿在这件事上多提,而是转口道:“乖女儿,你觉得爹爹今天请的客人怎么样?”

丁心茹看着爹爹戏谑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红:“爹爹指哪方面?”

丁青文哈哈大笑:“还能是啥,当然是柳家小子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爹……”丁心茹不依不饶的撒娇道:“您都知道了?”

丁青文:“那是当然,要是连乖女儿的小心事都不清楚,我这当爹的岂不是太失职了?其实你和柳家小子第一次见面时,爹就知道了。为了能给你个惊喜,我还瞒着你去柳家提亲来着。在老夫看来,柳家的小子和我宝贝女儿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只要老夫开口,这事就算成了。谁知……”

丁心茹正为老爹背自己做的事而娇羞,等她听到“然而”,心中陡然一慌,难道后面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果然,丁青文继续道:“谁知等我说明来意,那柳老头竟直接回绝了,说什么咱家是皇亲国戚,他小小柳家高攀不起,我呸!不就是看不起老夫尚郡主吗?当初娶你娘那是老夫喜欢,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他柳家高攀不起,我丁家还不屑一顾呢,难道离了你姓柳的,我丁青文的女儿就嫁不出去了吗?”

“所以那天离开柳家老夫就对天发誓,我丁青文的女儿,誓死不能嫁入柳府!”

听到这里,丁心茹脸色一白:“爹爹,我……”

“哈哈哈……”丁青文拍拍女儿的手,安慰道:“当时老夫气极之下,回到庆丰后闭门不出,也不止一次想为你找户人家嫁了。谁知看你百般推脱,甚至不惜找人破坏,老夫犹豫很久,觉得自己的面子重要,但女儿的终身幸福更重要,于是老夫的心慢慢就动摇了。”

丁心茹听父亲说自己找人破坏,顿时想到钱宇闹场的事,不禁有点做贼心虚。

丁青文却没注意女儿的脸色:“可是,只要一想到柳老匹夫那可恶的嘴脸,老夫就一肚子气。老夫倒不怕受气,但当年他拒绝了我,就算再去也是自取其辱。正当老夫犯愁之际,机会来了!柳家小子中状元后被派到大同公干,哈哈哈……既然到了老夫的地盘,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老夫一封书信,就把他邀来了。哼哼,臭小子再滑溜,也逃出老夫的手掌心。而且你是郡主,怎能下嫁别人?就是状元也不行,所以柳小子只能来我丁家尚郡主。哇哈哈哈……叫你柳老匹夫看不起丁某人,老夫让你孙子和我一样!”

丁青文得意洋洋的说完,又补充道:“而且这样一来,你不用嫁人,老夫发的誓言也不算破,爹爹精明吧!”

“爹……”丁心茹的脸已成了一块大红布:“女儿愿意嫁给柳公子,就算舍了这郡主身份也在所不惜。”

丁青文眼睛一瞪:“不行,柳小子必须尚到咱家,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就这么说定了。放心,他要敢不愿意,我就是绑,也把他绑到你房里。等到事成,老夫再厚着脸皮找皇上请个郡马都尉的恩典,他想反悔都迟了。以后老夫心情若好,也不是不可以让你们的孩子改姓柳,这样柳老匹夫就不能说咱们断了他柳家的香火。”

见父亲正在兴头上,丁心茹不忍打扰他的兴致。不过她心里已有了计较,柳家只有柳诗君这一根独苗,万万不能入赘,不过此事并不着急,以后有机会再说不迟。

父女二人又说了会家常话,在心结已开的前提下,两人兴致都很高,不时有笑声从房间里传出。

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丁先生,诗诗忙前忙后帮你收诗词,你倒好,躲在这聊起家常来了。不是诗诗多嘴,前院那么多客人等着,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合适?”

第40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丁青文尴尬一笑:“诗诗姑娘批评的对,的确是老夫怠慢了,老夫这就到前面,立刻就去。”

林诗诗却叫住他:“丁先生还是稍等一下吧,我手上是那些才子按照您的意思,自由发挥出来的作品,您和丁妹妹不妨看看,若有中意的,我这半个媒人算是当定了。”

说完,她便咯咯咯的笑起来,那动人的风情,连古井不波的丁青文,也不禁心驰神摇。

丁心茹本来对林诗诗有些反感,可见她如此上心自己的婚事,特别是还有“他”,一抹感激顿时涌上心头。诚恳的对林诗诗福了一福,丁心茹道:“小妹之事,有劳林姐姐费心了。”

林诗诗忙拉住丁心茹的手:“妹妹不必多礼,你的事可不就是我的事,严格说起来,咱们还是一家……哎,算了,这些不开心的事提它作甚。妹妹快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

丁心茹看着林诗诗身后的两个大箱子,厚厚的宣纸安静躺在中间,淡淡的墨香肆意挥洒,仿佛勾勒出一首首或豪迈、或飘逸、或坚定、或执着的锦绣诗篇。

玉手轻轻拿起一张,丁心茹满脸微笑的朝纸面看去,下一刻,她的脸僵住了,额头青筋若隐若现,只见那纸上写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桃花瓣,小姐和我来相见。”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丁心茹勉强一笑,又翻到下一张,这是一首长短句:“昨夜知有雨,倚窗是相思。知卿欲嫁不忍离,又何况、冬将至。人愁落花多,花尽人难去。待君与吾长亲时,同居庆丰意。”

丁心茹念了两遍,感觉莫名奇妙,又揣摩半天,才明白这位才子用很含蓄的语言,向自己表达他为了爱情,愿意来丁府做上门女婿的心意,这在思想上倒是和白京飞相似,只是就你这狗屁不通的文采,还想嫁给本小姐?

丁心茹看诗的同时,林诗诗也在一旁观摩,在她想来,丁青文把状元郎都请来了,主客嘉宾还囊括昔日的殿试三甲,足见这次宴会的规格之高。就算比不上御林宴,也差不了太多。

林诗诗除了喜爱乐器,对诗词一道也情有独钟,即使她自己亦是诗词大家,但能观摩天下才子的文采风流,也是一件身心愉悦的妙事。

只是等她看清第一首诗的内容,哎呀……辣眼睛!再看第二首,哎呀……眼睛已经瞎了。见丁心茹的脸色比她更难看,她连忙宽慰:“别急,最上面这些应该都是憋到最后,才勉强写来凑数的。咱们往后看,相信以柳公子的才学,定能作出千古佳作。

丁心茹点点头,不再像刚才那样细细观摩,而是随意扫过,没有亮点的直接忽略。一连略过十来份,连一篇中意的都没有。最夸张的是,有篇五言绝句,短短二十个字,九个都是错的,估计此君应该和白京飞一个老师!

蹭蹭蹭……丁心茹看诗的节奏又加快不少,很多只是扫过第一句,就翻了过去,不是她不耐烦,而是她真没勇气往下读。

“咦,等等,这首诗……”说话的是林诗诗,看对方好奇的眼神,丁心茹把手中宣纸递了过去,只见那纸上写道:“手握陌环刀,的卢骑在腰,十步斩一人,杀场自在笑。”

再看落款,正是曹仁贤三字,林诗诗点点头:“早就听说大同兵马司守备曹单将军骁勇善战,这位曹公子诗才虽然普通,但行文却有万夫不当之勇,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丁青文附和:“这位曹贤侄性格虽然孤傲,却有一身好武艺,据说他十岁那年,就手刃一名正值壮年的胡人,轰动整个大同府。被誉为大同最杰出的少年英雄。”

林诗诗看着丁心茹,眼中露出期许之色,虽然武官的地位比文官低,但驰骋沙场、保家卫国,亦能显示男儿本色,从这方面来说,曹仁贤也不失为良配。

可惜丁心茹对只懂舞枪弄棒的莽汉不感兴趣,她继续翻看手中的毒草诗,眼见诗稿快要见底,还是没一首能入她眼帘。难道柳公子的作品被自己一时气愤漏过去了?想到这,她立刻有回头再翻一遍的冲动,还好忍住了,就算要翻,也得把手中的看完吧!

咦,等等,这首……丁心茹快速翻动的手很自然的停住,眼前龙飞凤舞的字迹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飞扬,那种狂傲不羁,那股飘渺灵逸,看的丁心茹砰然心动。

林诗诗注意到丁心茹的异样,她凑上前一看,也不禁呆住了,好美的句子,好纯粹的感情,好优雅的意境,她忍不住小声读了出来: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再看词牌名,正是《蝶恋花》。

丁心茹同样是爱诗之人,她受到的感动,一点不比林诗诗少,在心中又轻轻读了两遍,忍不住望向林诗诗:“它一定是柳公子写的吧?”

丁心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首词词牌、正文、落款日期都很全,甚至一侧的留白处,还用淡墨绘了两只轻立花瓣的蝴蝶,却唯独没有标落款人。

林诗诗摇摇头:“不知道,当时所有才子都跑到宣纸前题诗,场面很混乱,大部分人倒是亲手将作品给了我,但也有托家丁转交的,从头到尾我都没看到柳公子的身影,估计他是托家丁转交的吧!”

虽然已经说服自己相信,但女人的第六感让丁心茹依旧不太确定,下意识的,她看向自己父亲,丁青文拿起这张纸,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摇摇头:“这字迹和柳贤侄并不相同,不过柳老头说,他这位乖孙善于临摹各种字体,要是有意隐藏,短时间内很难看出来。”

“可若真是他,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呢?”林诗诗疑惑的问。

丁青文一拍手掌:“我明白了,一定是柳家小子顾忌身份。如果咱们将他的作品当众公布,就算明知他写的最好,但因有状元名头,其他人难免心服口不服。所以他才变换字迹,又故意不题落款,等所有人对这首诗没有异议,再点明缘由,别人必定无话可说。

哈哈……没想到柳小子不仅才学出众,连心思都如此机敏,柳老头有个好孙子啊!哎,柳家一门忠烈,子嗣艰难,但上天终究还是眷顾的,天佑我大华!”

经丁青文这么一解释,两女顿时明白过来,林诗诗微笑不语,丁心茹却暗生闷气,现在可是她选夫的关键时刻,就算你一字不写,本姑娘点中你,量别人也不敢多说。现在弄这些玄虚,万一出点差池,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确的,丁心茹左思右想,始终不放心。她将剩下的诗词看完,又从头翻了一遍,直到确定没有疏漏,才略略呼了口气。

一旁的林诗诗出声宽慰:“妹妹放心好了,你翻看时,我专门瞅了落款,除了这张,其余都有名字。百家姓姐姐倒背如流,里面别说姓柳的,连名字中带柳字的都没有。”

丁青文也道:“乖女儿不用担心,姓名能冒充,字可冒充不了,柳小子书法上的造诣已登堂入室,这些题字和他差的可不止一个层次。”说着说着,可能是想到某五言绝句,丁老爷顿时愤愤,“哼,读这么多年书还能有那么多错别字,我要是先生,非打断他的腿!”

见二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丁心茹忐忑的心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

前院,所有人都已回到座位,包芊芊这回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亲眼见证《蝶恋花》在钱宇手中出世的过程,小姑娘对钱宇的兴趣瞬间大增。现在钱宇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钱宇其实并不愿跟白京飞一块,以他的身份,白京飞坐着,他只能在后面站着。但他却不能不跟着,因为白京飞已经将买断《蝶恋花》的银子如数付清,他必须做好售后服务。

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作为最底层的人民教师,钱宇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唯独让他不爽的是,包芊芊硬生生讹走了二十两的封口费。

本来小姑娘的想法是见见面,分一半,钱宇好说歹说,甚至拿出一篇两万三千字的《知识产权保护对文学创作人的重要性》论文,才让包芊芊服软。至于她是被自己字字珠玑、声情并茂的大道理打动,还是受不了自己的啰嗦,就不是钱宇需要关心的了。

桌上饭菜已凉,但等待的众人却没有半点不耐烦,连性情暴躁的曹仁贤都出奇的有耐心。柳诗君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白京飞则一脸紧张,他自从看完《蝶恋花》,就一直是这种状态。钱宇对他的行为表示理解,无论是谁,手中拿张有极大概率中五百万的彩票,也会是这种心情吧!

包芊芊则不停催促旁边的家丁给她换新菜,看她嘴里叼着大鸡腿,身前小碗全是各种肉食,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官二代。

终于,丁青文迎着期盼的目光,踏着秋日的骄阳,缓缓度步而来。他的手中,拿着的,是一张卷折在一起的白色宣纸。

第41章 把诗印到封皮上

见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丁青文满意的点点头:“让各位久等了,实在抱歉!来人,将这些残酒都撤了,统统换成新的。”

白京飞等的心里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看到丁青文,谁知这老家伙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不由嚷嚷:“伯父,都这个点了,除了饿死鬼投胎,谁还没吃饱?别整那没用的了,赶紧宣布结果吧!”神情专注的他,浑没注意到芊芊姑娘杀人般的目光。

丁青文一愣:“结果?宣布什么结果?老夫不在,你们又玩楹联了?”

白京飞:“没对楹联啊。刚才诗诗姐不是让作一首诗吗?说要评出最好的,这不都在等着嘛!”

丁青文摇摇头:“白贤侄可能误会了,诗诗姑娘求诗,只是想将它们装订成册,题拔作序,以纪念今日盛宴。再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各位的作品花团锦簇,字字珠玑,老夫就算想分个子丑寅卯,也无能为力啊!”

白京飞挠挠头,一脸的失望:“这样啊,不是诗诗姐说要评出最好的吗?难道我听错了?”

“姐姐说的是让丁家妹妹选一篇合心意的,可不是最好的,白小弟当然听的不对。”说话的是林诗诗,原来她一直跟在丁青文身后,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丁青文手中的宣纸上,竟把这位“众人瞩目的焦点”给忽略了。

白京飞连忙纠正:“是是,是小侄听差了,还请伯父公布丁小姐最中意的作品吧,小侄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一旁一直冷冷看他耍宝的曹仁贤哼道:“期待什么?难道还有你的事不成?”

白京飞顿时不服:“凭啥没有,本公子今天超常发挥好不好,刚才的对联就是证据。再说,就算本公子偶有失误,也比你这个连字都认不全的家伙好的多!”

两人一般吵到这里,基本就会告一段落,谁知今天的曹仁贤突然战斗力爆表:“谁说的?就你能超长发挥,我就不能灵感突发?实话告诉你,本少爷还真写了一首好诗,用不用念出来让你好好学习一下?”

你一个武夫也敢让我学习?呸!白京飞刚想回击,就听林诗诗念道:“‘手握陌环刀,的卢骑在腰,十步斩一人,杀场自在笑。’曹公子这首描写战争的诗,诗诗可是喜欢的很呢!哎,可惜诗诗只是一介女流,不然学公子一样驰骋疆场,未尝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听完林诗诗的话,曹仁贤连忙施礼:“曹某一介莽夫,只知舞枪弄棒,倒让诗诗姑娘见笑了!”

白京飞看两人越聊越开心,心中不由一紧,忍不住问:“我说你们评出来的,不会真是姓曹的这几句狗屁不通的东西吧?”

曹仁贤立刻怒了:“姓白的,别人畏你三分,但这对本少爷没用,有种咱们去大同城墙上大战三百回合!”

白京飞眼皮一挑:“本公子是斯文人,从不和莽夫动手动脚!”

“你……”

见两人越吵越凶,丁青文连忙打断:“两位贤侄息怒,曹贤侄这首诗豪情盖天,英雄气魄十足,说它是最彰显男儿本色的作品亦不为过。可惜小女性情恬淡,不喜打打杀杀,并没有选这首诗,老夫一直都感觉很是遗憾呢!”

这下白京飞彻底嘚瑟起来:“曹兄,你诗写的再好,终究是个武夫,我家心茹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粗鲁的家伙?”

曹仁贤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他恶狠狠的瞪着白京飞,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只是这种表情在他脸上仅持续了一瞬,就消失不见,曹仁贤也重新恢复原来淡然的模样。

旁边冷眼旁观的钱宇心中一凛,这曹仁贤好深的城府,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叫的狗最凶狠”,他不禁暗自警惕。

仿佛知道在场所有人殷切期盼的心境,丁青文也不再卖关子:“各位,正如诗诗姑娘所说,小女亲自从诸多诗作中选出一首她最喜欢的,并另补一阙。老夫决定将两首诗一起刊印在诗册的封面上,相互呼应,定能流传千古,成为一段佳话。至于到底是哪首诗,还请杨真杨大人为大家揭开谜底!”

嗡嗡嗡——

所有人顿时大哗,丁青文虽然一字没说嫁女的事,但他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在这个男女大妨胜于防川的时代,女子名节甚至比性命还重要。

在这个技术低下,生产力极其落后的时代,文字传播之难,没有亲身经历根本不可能体会其中的艰辛,所以书对读书人来说,是生命、是信仰、是他们的全部。

那么,在这个读书人掌控天下的时代,一本书的封皮上同时印有男女双方的作品,若说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人相信。

这个天下,是读书人的天下,读书人的话,代表的是舆论、是风潮、是真理!所以从某方面说,这种行为甚至比最庄重的婚礼更有权威,比最诚挚的誓言更加刻骨铭心。

所以,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只要谜底揭开,从此丁小姐将不再是孤身一人,哪怕这个男子地位再差、学识再低,丁家也没有反悔的可能。

后院,阁楼上,隔着远远的砖墙,丁心茹看着这一幕,手心不停向外冒出汗水。

前院,主宾席旁,丁青文看似平淡,可从他的呼吸中,还是能听出那压抑的心跳。

杨真起身接过宣纸,徐徐展开,一首龙飞凤舞的浓墨字迹飞扬,狂放而又深情: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宣纸上,两只蝴蝶借着淡淡的墨匍匐在花瓣上,相互依恋,相互坚守,仿佛再难之事,都不能打断它们彼此的牵挂。

蝴蝶另一侧,同样一首唯美的《蝶恋花》以娟秀的字迹飞舞,仿佛与前诗交相呼应: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

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花弄。①”

而诗的末尾,丁氏心茹四字清晰可见。

见所有人都痴痴的看着这两首诗,丁青文心中充满浓浓的伤感,其实他第一眼看到《蝶恋花》时,就想起了相濡以沫的亡妻:你可知道,你走了之后,我又有多少次“为伊消得人憔悴?”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丁青文笑道:“经老夫和小女共同认定,这首诗最适合小女,诸位可有异议?”

白京飞呆呆看着眼前那张宣纸上熟悉的字,我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一股巨大的幸福充满心头,他只觉自己的心仿佛飘荡在白云之上。

丁青文刚问完,他就站起身,高举双手:“没异议,完全没异议,心茹慧眼如珠,伯父不拘一格,虽无媒妁之言,但本公子相信,这绝对是我大华朝建立以来,最般配、最感人、最完美的佳偶天成,没有之一。大家说呢?”

看到不是自己的诗,在座诸人都是一脸失望之色。不过等他们读完,也都呆住了,虽然不想承认,但这首诗无论是文学造诣,还是对思恋的解读,都不是他们比的上的。自古文无第二,但在这首诗前面,他们只能保持沉默。

见自己一句话,将所有人镇的一动都不敢动,白京飞觉得无比扬眉吐气,那一百两银子花的太值了:“伯父,哦,不,应该是岳父大人,既然万事已定,你看小侄何时让家父到贵府提亲呢?”

“好啊——”,丁青文一愣,随即意识到不对劲:“啊,你说什么?”

白京飞理所当然道:“提亲啊,虽然伯父可能不在意这些礼节,但在小侄心中,却至关重要,不管怎么说,这是小侄对心茹最大的敬重。”

丁青文看看一直云淡风轻的柳诗君,又指指兴奋的脸色通红的白京飞:“你说这诗是你写的?”

白京飞:“那是当然,在您面前,小侄啥时候撒过谎。”

错了?难道全错了?丁青文犹不死心,直接问柳诗君:“柳贤侄,刚才题诗,不知你写的是哪一首?”

柳诗君淡淡起身,平静的道:“回伯父,小侄刚才正一心思考殿下交予臣的任务,不曾写过只言片语。”

“啊?”丁青文这下真傻眼了,这首诗,该不会真是白京飞写的吧?

这位白贤侄不学无术,是草包加酒囊饭袋的集合体,最标准的混吃等死型官二代。心茹要是嫁给他,岂不是坑了她一辈子?

都怪老夫做事太过急切,没有将事情弄清楚就草草宣布,心茹乖女儿,是爹爹对不起你啊!

就在他痛苦悔恨,心伤自责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白京飞白公子,我发现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没底线了,这诗是你能作出来的?还有上面的字,你要能写的如此飘逸如仙,曹某人立刻把蛋砸劈!”正是和白京飞相互看不顺眼的曹仁贤。

这声音仿佛黑暗中的一抹曙光,瞬间照亮丁青文的心田:“对啊,白京飞的书法和文学造诣,绝对不可能这么高,其中一定有猫腻!”

第42章 谁是诗的主人?

白京飞恨恨的瞪着曹仁贤:“老曹,本公子学富三百车,才高一万斗,区区小诗信手拈来,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对这位喜欢落井下石的死对头,他恨不得将其掐死。这首诗好是好,可就是太好了,而他的水平又差的太远,难免别人起疑。好在自己已结清尾款,只要咬紧牙关,相信别人再怀疑,没有证据也拿他没办法。

虽然这样想,但白京飞的嘚瑟模样还是收敛不少。

丁青文的心情此时也恢复了平静,他赞许的朝曹仁贤点点头,又对白京飞道:“贤侄高才,老夫早有耳闻。不过曹贤侄说的也不无道理,事关小女名节,老夫觉得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说着,丁青文拿出那幅题诗:“诗诗姑娘拿给老夫时,上面并无署名,所以老夫不能判断该诗为何人所做。白贤侄既然断定上面的字为你所题,不如拿出证据,也好让在场诸人心服口服。”

白京飞一呆,他最不愿面对的事还是发生了,这首诗本就不是他所作,他甚至连诗的内容都记不全,如何证明诗是自己的?

好在白京飞别的本事没有,唯一的长处就是脸皮厚,于是他站起身,对四周在座之人道:“我说这诗是我写的,有没有人和我争?有的话就站出来。放心,本公子保证绝不打击报复!”

我靠,你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不打击报复才怪。众人心中暗骂,却没有人开口,倒不是他们怕白京飞的威胁。事实上,如果自己真是这首诗的作者,只要承认,立刻就成了皇亲国戚,有了这层身份,吊打白京飞都够了,更别说他的威胁。

可事实是,这首诗真不是自己写的啊!

见没人承认,白京飞扭头看向丁青文:“岳父大人你看,除了我,没有人承认,所以咱们就不用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了,好好研究一下婚礼规模才是正经。岳父大人放心,临行前我爹说了,只要我能娶到心茹,彩礼他出双份!”

看这小子的惫懒模样,丁青文忍不住一阵牙疼:“白贤侄,你这样可证明不了诗是你作的,别人不愿承认,说不定有自己的苦衷。”

曹仁贤连忙起哄:“对啊,你刚才声音那么小,很多人都没听到,而且本少爷还看见有一位仁兄喝的不省人事,被家丁抬走了,说不定此诗就是他写的。”

我呸,在这个关键时刻,谁能傻到写完诗后硬生生将自己灌醉离场啊?白京飞气愤的看着二人,这俩人一个老奸巨猾,一个死不要脸,他知道自己今天想过关,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只好无奈的道:“那好,岳父大人您说我该如何证明这诗是我作的?”

丁青文早已想好说词:“很简单啊,既然贤侄说这诗是你所作,不如请贤侄重写一遍,若两者字迹相同,当然皆大欢喜,就算不是,也无伤大雅。今日除了老夫,还有包大人和杨大人在此,可以请两位代为评判,贤侄完全不必担心公允的问题。”

包希仁和杨真都是士林名宿,特别是杨真,被天下士子奉为文坛盟主,他说的话,绝对比真理还令人信服。丁青文如此说,一下便堵住了白京飞胡搅蛮缠的所有后路。

白京飞这下是真傻眼了,题这首诗时,他因为错别字太多,便委托钱宇代写。后来事情仓促,以至忘了署名。哎,早知这样,还不如自己写呢,起码让这位便宜岳父无可狡辩。

只是他不知道,如果这首诗他真写上名字,恐怕就算再好一千倍,也不可能被丁心茹选中。无奈之下,白京飞只好把求助的目光射向钱宇。

看到眼前的局势,钱宇深吸一口气,白京飞的银子果然不是这么好拿的。

丁青文抛开作诗人,只拿字迹说事,这一招的确厉害之极。

虽然谁都清楚以白京飞的诗词功底,根本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好诗。但作诗这种事,只要你写的别人没见过,就是你的,再加上白京飞胡搅蛮缠的性子,最后必定变成一笔糊涂账。

可字却不同,一笔一划无不需要多年苦苦练就,只要白京飞写不出和他水平将近的好字,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

不过,若这样就被你们难住,我这个全科老师兼班主任就太水了,你再狡诈,比得过那帮十五六岁熊孩子?

想到这,钱宇向前走出两步,躬身行礼道:“启禀老爷,小的可以作证,这首诗的确是白公子所作。当时白公子雄姿英发、羽扇纶巾,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这首诗在他莲步轻移之下娓娓道来,看的小的心驰神摇,顶礼膜拜,下意识的便用笔记录下来。”

看钱宇吐沫横飞的吹嘘,丁青文眼角不停的抽动,白小子雄姿英发、羽扇纶巾?你以为他是当世大儒吗?还“和天地融为一体”,他咋不上天呢!不过丁青文还是明白了钱宇的意思:“你是说这首诗是白贤侄所作,你代笔写就?”

钱宇连忙点头,不愧是榜眼,什么事都一点就透,厉害!

白京飞连忙接口:“是啊,小侄当时灵感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大海波涛澎湃,滚滚而来……岳父您也知道,灵感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小侄怕突然就没了,才让你家这位家丁代笔。”

说着,他指着钱宇:“去,再写一遍给我岳父大人看看。”

钱宇点点头,拿起笔走到一幅空白宣纸前,挥毫泼墨之间,一首《蝶恋花》映入众人眼帘,笔力苍劲,仿佛龙跃九天。

杨真起身接过丁青文手中的题诗,仔细与钱宇所写对照一番,点点头道:“苍劲雄浑,隐隐已有大家风范,小哥写的一手好字啊!”

钱宇嘴角一撇,你这不废话吗,哥临摹的可是草圣张旭!

白京飞却一脸不屑:“就这字还好呢?长得跟蚯蚓似的,看得我差点没吐出来。要不是丁伯父非要问个子丑寅卯,本公子都不好意思提!”

张旭的狂草洒脱飘逸,却严重扭曲了字本来的形状,真要说它丑,也无可辩驳。白京飞一席话,虽然强词夺理,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刚才技穷时的尴尬。

人才啊!

钱宇佩服的看着白京飞,刚才的情况纯属突发事件,两人的配合只能靠随机应变,没想到他一说,对方就明白了他的意图。白京飞说话乖张搞笑,还带着三分傻气,却完美补全了所有破绽。钱宇自认若换成自己,也很难做得更好。

丁青文看看钱宇,又看看白京飞,这俩人一搭一唱,三言两语之间,就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把柄给糊弄过去了。他现在也大致猜到了真相,这首诗定是这个家丁作出来的,但不知什么原因,它现在属于白京飞,而且看家丁心甘情愿的样子,二者一定达成了某种交易。再联想这位白贤侄的做事风格,八成是用银子砸!

如果钱宇知道丁青文仅凭眼前所见,就将事情的始末推测的七七八八,必定佩服不已!

丁青文忽然盯着钱宇,眼神意味深长:“你是我府内的家丁?老夫怎么没见过你啊?”

钱宇憨憨一笑:“启禀老爷,小的来自韵溪村,并不隶属丁府,只因恰逢小姐生日,才被禾穗姑娘拉过来帮几天忙。”

丁青文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我庆丰县一个小小村庄,也能出小兄弟这样知书达理之人,青盐村的名头,果然不是白叫的。”

韵溪村是庆丰县唯一出产青盐的地方,也被成为青盐村。虽然现在的产量越来越少,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名头,这点钱宇早从小禾谷口中获知:“老爷谬赞了,小的也不过识得几个字而已。”

谁知丁青文语气突然一转:“不过,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银子虽然金贵,却不是万能的。年轻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钱宇唯唯称喏,心中却混不在意,大哥,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他表面看似老实听话,但目光轻浮,显然没把丁青文的话听进心里。

这一切丁青文自然看的清清楚楚,眼前这个家丁衣着寒酸,面黄肌瘦,明明自己一指头就可将其捏死,可现在他却不能这么做。

最让他头疼的是,白京飞和钱宇的话明明破绽百出,偏又符合常理,让他无法辩驳。到底哪才是他们的破绽呢?

*****

后院,丁心茹听着丫鬟的禀报,原本红润的脸瞬间苍白苍白!

“什么,这首诗不是柳公子写的,而是那个白京飞?可那字……字乃新来的钱督查代笔?”一旁的杏儿听完全过程,果断的道:“小姐,这诗必定是钱宇写的,没想到,这家伙除了算数,诗词歌赋也这么厉害!”

经过一开始的惊慌失措,丁心茹也慢慢恢复镇定,她不禁苦笑,没想到自己因为不想嫁人,突发奇想找那个神奇的年轻人帮忙,谁知成也萧何败萧何,此人竟成了自己和心上人长相厮守最大的阻碍。

“小姐,听说白京飞不学无术,整日只知东游西逛,你可千万不能嫁给他啊!”见自家小姐意志消沉,杏儿焦急万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到杏儿的话,丁心茹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打起精神,分析道:“爹爹既然已经宣布将两首诗刊印在一起,这关系到丁家的信誉,不能改变,我们只能从诗的作者下手。

本来这首诗没有署名,是个不错的推脱机会,可现在的情况是,白京飞已经通过钱宇,将诗强行归到他的名下。想要翻盘,唯一的办法,是找到这首诗并非白京飞所写的证据!”

第43章 赵安的反击

杏儿傻呆呆的盯着自家小姐:“证据?白京飞不是已经证实此诗是他所写的吗?咱们能怎么办?”

丁心茹淡淡道:“这是假的,假的真不了!”

“对,白京飞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那个可恶的钱宇,竟然帮他作伪证……”杏儿愤愤:“哦,我明白了,只要我们能让钱宇主动说出真相,凭白京飞一人,就算再折腾,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有了!”杏儿猛的拍手:“钱宇愿意帮我们大闹生日宴,主要还是因为那十两银子,如果我们多给他些银两,相信他肯定会改变立场。我们还可以让禾穗出面,禾穗救过他,他既然能答应禾穗来丁府,也一定会答应这件事!”

就在杏儿为自己能想出如此好的主意而喜笑颜开时,丁心茹却摇摇头:“我们谁都可以找,就是不能找钱宇!”

“为什么?”杏儿不解。

丁心茹道:“钱宇帮白京飞作诗,肯定收了不少好处费,我们想要买通他,没有十倍的价格根本行不通。别忘了,白京飞还有府尹之子的身份,钱宇只要不傻,就不会为了钱得罪这位官二代,白京飞想整死他,只需吩咐一声,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顿了顿,丁心茹继续道:“而且就算我们能说通钱宇又怎样?届时所有人都知道这首诗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丁所写,难道你要我背着嫁妆,跟他到韵溪村过日子?”

听完小姐的分析,杏儿瞬间傻眼,她本以为自己想了一个好主意,谁知到处都是破绽,如果小姐真按她的意思去做,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她是丁心茹的贴身丫鬟,也是将来的通房丫头。她虽不愿跟着小姐嫁给白京飞,但更不愿嫁给钱宇。

看到杏儿一脸懊恼的样子,丁心茹安慰了两句,又道:“既然这首诗并非柳公子所写,我们要做的,不是让人知道它的作者,而是让它变成无主之物。”

杏儿睁着迷茫的大眼睛:“小姐的话我听不太明白。”

丁心茹笑道:“其实很简单,我们只要证明这首诗并非白京飞所作即可!”

杏儿更迷茫了:“那和我说的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你的方法是让诗的主人由白京飞变成钱宇,而我的方法是证明这首诗并非白京飞所作。算了,一时之间和你解释不清楚,你现在按我的吩咐,查查白京飞作诗时,还有谁在场,然后再去找一个人……”

*******

赵安不停的在厕所里进进出出,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准备揭穿白京飞的阴谋时,自己的肚子突然开始疼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跑到厕所,菊关就已松懈……

可惜了这条的裤子啊,这还是自己中秀才时为了庆祝特意买的,平时都没舍得穿,要不是想着在这次宴会上大展风采……

哎哟,又不行了,那种飞流下三千尺的痛苦,折腾的他是全身酸软,可肚子却空的能跑马。他蹲了半天,也没留下半点战绩。直到这股劲过去,他才想着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

“赵公子,你怎么在这?”说话的是家丁丁大力:“哎呀,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来,我扶你起来!”

丁大力一直把赵安架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才将他放下来。可能是体内严重缺乏电解质的缘故,赵安虚弱的半趟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平日的盛气凌人:“我刚才可能吃坏肚子了,幸亏兄台帮忙,不然……”

“区区小事,赵公子不用放在心上。”丁大力豪迈的摆摆手,忽然语气一顿:“只是我看赵公子的身体,根本不像吃坏肚子,反倒像……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丁大力欲言又止的话立刻引起赵安的注意:“兄台,你说我像什么?”

“这个……”

“兄台有话不妨直言,放心,我以我的人格保证,一定不会出去乱说。”

丁大力叹了口气:“赵公子作为咱们县唯一的廪生,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那我就直说了。以前我也因吃坏肚子,一天跑了五六趟厕所,虽然痛苦万分,但完全不能和兄台相比。兄台这种情况,更像吃了专门拉肚子的药。”

“什么?”赵安一惊:“你是说有人给我下药!”

丁大力有些不确定:“按理说不会啊,赵公子谦虚恭谨,乐善好施,且从未与人结下仇怨……”

赵安认同的点点头,可下一瞬间,他想起自己揭发白京飞的那一幕,也就是那时候,他肚子才开始难受的。自认为想通的赵安顿时怒不可遏:“一定是那个姓白的,一定是他,除了他,谁还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对我?”

丁大力脸上适时露出好奇之色,赵安也不隐瞒,就将他发现白京飞和钱宇作弊对楹联的事说了。丁大力犹豫着道:“白公子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应该不会如此狠毒吧!”

说着,他忽然一拍额头:“哎呀,我倒忘了,这里有一包缓解因过量服用巴豆而引起腹泻的药,赵公子不妨服下,看有没有效果,以免冤枉白公子。”

赵安点点头,接过药物一下倒进口中,而丁大力则神奇的从身后端出半碗清水,服侍赵安用药。说来也奇怪,这药物刚刚下肚,赵安胃中就升起一股暖流,那让人欲仙欲死的腹泻感顿时减轻许多。

感觉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赵安挣扎着站起来,脸上的愤怒更重了:“果然是姓白的这个卑鄙小人,为了能娶丁小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我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发他的丑行,让世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丁大力也一脸的痛惜:“我一直以为白公子是个好人,没想到……就是可怜我家小姐啊!”说着,他便将刚才生日宴上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听到白京飞竟然凭借一首买来的诗力压群雄,将丁老爷逼得无计可施,赵安气的浑身发抖:“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姓白的,别以为你是府尹之子我赵某人就怕了你,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想娶丁小姐,做梦!”

说着,他转身朝宴会场走去,步伐之快,哪里还有半分虚脱的样子?

等赵安走远,丁大力连忙捏着鼻子退后三十丈:“我呸,老子忍着臭把你从茅厕里拉出来,连个赏钱都没有,活该你把肠子拉出来。”

这时一个俏丽的身影从背影里走出,丁大力连忙跑过去,点头哈腰:“杏儿姐,我已经按您的吩咐把话一字不差的说给那个赵安,他听完之后,就怒气冲冲的跑走了。”

杏儿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扔给丁大力一个钱袋:“拿去买酒喝吧,今天的事我要是在外面听到一句,哼哼……”

丁大力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杏儿姑娘放心,丁大力要是敢泄露半个字,不用您说,我自己就把舌头割下来喂狗!”

*******

生日宴上,看着哑口无言的丁青文,白京飞心里那叫一个得意,他站起身,对着四周大声道:“各位能来丁家为我娘子过生日,本公子感激不尽。等本公子和我家娘子成亲时,各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来啊,到时咱们喝酒论诗,再战江湖。

说完之后,他还是觉得不过瘾,毕竟丁家面积极大,在座之人分的又开,很多人都没听清楚,他便一桌一桌的跑过去,直到每个人亲口做出保证后才算罢休。

这一幕看的丁青文脸色铁青,老夫还没许诺将女儿嫁给你呢,你小子就开始发婚礼请帖了。照这样下去,女儿就算不愿嫁,恐怕都不行了。

他刚想喝止,一个极为愤怒的声音响起:“白京飞,你这个卑鄙小人,楹联作弊不说,还在我的酒水中下药,如此卑劣的行径,就算你是府尹大人的公子,也逃不过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正和一位才子握手表示友好的白京飞,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不禁一僵,他扭过头,看向说话之人:“我当是谁,竟敢诽谤本公子,原来是传说中的庆丰第一廪生啊!怎么,你肚子没事了?刚才动静那么大,害得我还以为是打雷呢!”

赵安指着白京飞的手不停的颤抖,是气的:“如果不是你在我酒中下药,我能闹出如此笑话?白京飞,我赵安从今天起与你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白京飞配合的翻着白眼,吐出舌头:“我好害怕啊!”

深吸一口气,赵安不再理会他,而是对着在场所有人道:“诸位,为了不让某些阴险小人诡计得逞,我必须将我知道的东西说出来,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说着,他从白京飞向自己招手时说起,一直到自己腹痛难忍跑厕所,中间夹杂了大量他脑补出来的片段,特别是白京飞和钱宇联合作弊的事,更是形容的惟妙惟肖。

末了,他总结道:“有鉴于此,本人认为那首《蝶恋花》也不是白京飞所作,事关丁小姐终身幸福,还请丁先生不要被小人蒙骗。”

第44章 一波三折

“你……”白京飞无语的看着赵安,虽然对方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可下药的事他半点都不知情啊,白京飞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冤枉别人,像这样被人冤枉,还是头一次。

看到白京飞气急败坏的样子,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白京飞的才学如何,他们早有耳闻,他们还在奇怪,这家伙怎能做出如此好诗,原来是找了枪手。

丁青文没想到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要是不知道把握机会,他也不可能被千娥郡主看上,一跃成为郡马了,他看着赵安:“赵公子,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赵安拍着胸脯:“正是赵某亲眼所见。”

丁青文看着白京飞:“白贤侄,不知你作何解释?”

古人断案,不像现在有一整套的判断逻辑体系,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人证。只要依旁人证口述,再找些物证出来,就能办成铁案。

刚才丁青文对白京飞无可奈何,是因为他作为主事人加当事人,不能和对方唱反调,可现在不同,有了赵安的证词,白京飞就陷入了彻底的被动。

白京飞气愤的道:“本公子想整谁,向来都是直接动手,下药这种下三滥的不要脸手段,本公子不屑为之……”

听完白京飞的话,钱宇脸上顿时流出尴尬的汗水,因为被对方称为下三滥的手段,正是他和丁大力鼓捣出来的。白京飞骂的不要脸之人,不正是他吗?最让钱宇郁闷的是,此刻他不仅不能辩驳,还要想办法帮白京飞洗脱嫌疑,做人做到这份上,估计也没谁了。

看着气急败坏的白京飞,钱宇暗暗摇头,白京飞为人机灵,又善于诡辩,很多事即使无理也能拧上三分。可当他占着道理时,反而如大脑当机般进退失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

略微整理一下思路,钱宇向前一步:“禀老爷,白公子自从来到丁府,小的便一直跟在他身后,有些事白公子可能没注意,但小的却看的清清楚楚,小的敢用人格保证,白公子绝没有给赵公子下药。”

丁青文眉头一皱,他知道,钱宇名义上是丁家家丁,却和白京飞是一丘之貉,而且此人能言善辩,很有几分鬼才,和白京飞相互配合,连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赵安冷冷的看着钱宇,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个家丁隐隐有些眼熟:“你是什么东西,本公子说话也敢胡乱插嘴,像你这样的刁奴,就应该乱棍打死。”

钱宇最讨厌的就是赵安这种明明没什么本事,却感觉处处高人一等的家伙,不然也不会连和丁大力整他。他淡淡的看着赵安:“小的只是丁府最普通的一个家丁,平日里伺候老爷小姐,不敢有丝毫懈怠。赵公子连小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却口口声声说小的是叼奴,又要将小的乱棍打死,那小的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赵公子你心虚了?你刚才所说的,都是你随意捏造的假话!”

“你……”赵安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破烂穷酸的家伙,言辞竟然如此犀利。

钱宇不再理他,而是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当着各位公子的面,小人可半点不敢说假话。这位赵公子厚着脸皮到这边的贵宾席,小的当时还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桌上的酒菜没有贵宾席上的好,故意跑来蹭吃的。

我们丁府,对客人向来一视同仁,哪有好菜孬菜之说?所以小的就观察的仔细了些,想看看到底哪个菜吸引了赵公子,结果却愕然发现,赵公子直到跑走之前,竟然一口菜没吃,一口酒没喝。

小的当时心里还纳闷,难道是我想错了?直到芊芊姑娘到来,将小的臭骂一顿,说‘不给她准备碗筷,让她怎么吃啊!’,小的才明白,是小的服务工作没做好,才导致赵公子愤然离去,还请老爷责罚!”

钱宇说完,众人便想起确实有这回事,也怪赵安做事太过张扬,一个小小秀才大张旗鼓的和大同府尹之子、兵马司守备之子、新科状元一桌,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钱宇拿赵安诬陷白京飞下药害他的事做突破口,证明对方的话纯属胡编乱造。如此一来,赵安指责白京飞作弊的事,自然不攻自破。

赵安听完钱宇的话也是一呆,难道真冤枉了对方?可如果白京飞是冤枉的,那自己跑厕所的事又怎么说?

虽然满肚子的冤屈无处发泄,但赵安的思维却十分清晰,就算白京飞下药的事有待商榷,他作弊对楹联却是自己亲眼目睹。只是经钱宇这么一搅合,自己话的公信力已经不足,想要扳倒对方,除了自己,必须有充足的物证才行。

而想要物证,只有通过那首诗下手,想到这,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既然白公子的诗能让丁小姐认可,那在下能否拜读一下?要是真写的好,我就为刚才的话当众向白公子道歉。”

白京飞本来正为赵安破坏他和丁小姐双宿双飞而生气,谁知他和钱宇只不过稍作反击,便立刻低头认怂。哈哈……本公子不愧为大同第一公子,王霸之气十足,虎躯一震,众宵小皆尽臣服。至于钱宇在其中的作用,直接被他忽略不计。

他拿起钱宇新写的那副字,随手递给赵安,同时折扇打开:“好好看、认真看、仔细看,不过道歉就不用了,本公子才比天高,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如此自恋的话听得众人直翻白眼。

赵安却仿佛没听到般,接过字就仔细观察起来。只是这内容……和林诗诗、丁心茹不同,赵安并没有被柳三变丰富细腻的语言所打动,因为上面的字,他有好多都看不懂……

钱宇书写用的是狂草,没有一定的造诣根本分辨不出来,这种字难不住学识渊博的丁青文,也难不住蕙质兰心的林诗诗,更难不住机敏聪慧的丁心茹,可对于资质普通的赵安,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赵安本来想看看能不能从诗中找到线索,但现在连内容都看不懂,怎么办?难道让我问那个白京飞?绝不可能!我赵安堂堂庆丰第一廪生……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哼,问就问!子曰:不耻下问。圣人都如此,我赵安当效仿先贤,更何况大丈夫能屈能伸……

深吸一口气,赵安问道:“白公子,这个是什么字?”

白京飞看着赵安指的那个扭的仿佛麻花状的东西,下意识的扭头问钱宇:“兄弟,这个字念啥?我又忘了!”

安静!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赵安手中所指的,正是这首诗的第一个字,此时众人所关注的,不是赵安的无知,而是白京飞,这首诗的作者!就算他看不懂这个字的字形,难道就不能按着诗的顺序对号入座,非要舍近求远问一个小小家丁?除非……这首诗的内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下一刻,福灵心至般的,赵安扭过头:“白公子,这纸上的字太过潦草,赵某才疏学浅,大部分都难以分辨,不如白公子将你的诗作念诵一遍,也好让在下学习观摩,如何?”

白京飞也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首诗钱宇给他念过一遍,他虽然知道写的很好,但也仅此而已。没过多长时间就忘得一干二净,该死,早知这样,就应该多花些心思背下来的。

他下意识的向钱宇求助,只是众目睽睽之下,钱宇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啊!

钱宇呆呆的看着白京飞,没想到两人大风大浪都挺过去了,却在小河沟里翻了船,而且这船翻的他也是无语了,果然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于是整个会场,只剩下白京飞对着狂草题诗默然无声。

赵安也没想到,他随口一问,竟让事情发生如此大的转折,难以言喻的欣喜涌上心头,他的声音再次提高:“白公子,你该不会连自己的诗都不认识了吧?”

折扇一收,白京飞用力的敲敲脑袋,没好气道:“这诗本公子作的时候当然认识,可现在不小心忘了,你待怎样?”他的声音依旧很大,但众人还是从中听出了底气的不足。

正在这时,一个家丁跑到丁青文身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丁青文点点头,走到包芊芊身边,笑呵呵的问:“芊芊侄女,听说这首诗出世时你也在场,不如你告诉我,这首诗到底出于谁手?是不是白贤侄所作?”

关于这首诗的归属问题,真可谓一波三折,包芊芊正一边吃大餐,一边看好戏,万万没想到,皮球竟突然踢到自己身上,不禁有些傻眼!

钱宇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和白京飞作弊时,包芊芊看的是清清楚楚,以对方嫉恶如仇的性子,断不可能帮忙遮掩,要是她说出真相,自己所做的一切,可就全完了。

特别是他本人就是这首诗的作者,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丁青文会履行承诺,把将诗刊印出来,再把女儿嫁给自己。千娥郡主虽然不在人世,但丁家依旧是地地道道的皇亲国戚,而他只是一个家丁临时工,为了保全皇族贵胄的颜面,自己的下场恐怕只有一个……

为了自己的小命,钱宇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快步跑到包芊芊面前:“芊芊小姐,事关重大,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啊!”而他的手,正用力指在身上放银票的地方,那意思恨不得直接说:姑奶奶,别忘了你拿过的银子,千万不能乱说啊!

包芊芊看看一脸期待的丁青文、又看看满脸焦急的钱宇,大眼睛咕噜噜一转,随即摇摇头:“丁伯父,你就别问了,这事芊芊可是收了封口费的,必须保密!”

全场顿时哗然……

所有人都意识到其中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要知道说话之人可是以清廉著称的包希仁之女儿,素有小青天之称的包芊芊姑娘,给她封口费,而且还成功了,这里面到底有多大的黑幕啊!

所有人的眼光,都带着满是八卦的好奇!

第45章 被讹诈的银子

听到包芊芊的话,丁青文忽然松了口气,当他看到钱宇火急火燎的冲上来,同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话已出口,想收回来已经不可能了。还好,还好……

可等他看到众人眼中那股强烈的八卦求知欲时,又是一惊,不行,此事必须尽快了结,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轻咳一声,道:“各位,请听老夫一言,关于这首《蝶恋花》的作者归属问题,老夫认为必须仔细斟酌,不可急于一时。诸位放心,待老夫查明真相,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答复。”

然后话题一转:“为了小女生日,林姑娘还专门编了一个舞蹈,表演者都是教坊司千挑万选的舞娘,哈哈哈……”

林诗诗连忙接话:“这只舞从创作出来,到现在从未在人前展露,诸位观看之余,若能指出不足之处,诗诗感激不尽。”说着,她素手轻挥,十二位姑娘排成三列,莲步款款走出。其中几人钱宇劝阻林诗诗和蔡大娘争吵时还见过面。

箫声响起,舞娘们随着旋律摆动,虽不如林诗诗弹琴时的悠扬空灵,也别有一番韵味。

见丁青文转移话题,众人虽然不满,但此事涉及丁家名誉,他们也表示理解,就连一向多话白京飞,也选择了沉默。

一曲终了,太阳已近西斜,丁青文草草说了两句,便宣布宴会结束。虽然为丁小姐选夫的事最后也没结果,但没结果就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从今天的情况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众人也不遗憾,便在相互的谈笑声中散去。

见众人离场,钱宇终于松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这次的生日宴,最后竟然如此凶险,若非自己机智……看来以后能低调点还是低调点,银子固然重要,但小命更重要啊!

正感叹的功夫,一个手拿折扇的白衣公子,一步三摇的朝他走来,不是白京飞又是谁?钱宇连忙迎上去:“白公子,今天的事都是我考虑不周,如果那首诗让你亲自来写……”

他话未说完,便被白京飞打断:“无妨无妨,说起来本公子还得多谢你仗义直言呢!哼……都怪那个赵安,要不是他,本公子说不定今晚就能在丁府留宿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想着留宿呢?钱宇真的无语了。不过白京飞没有生气,他也放下心事,只要这个官二代没有迁怒于他就好。至于赵安,先替你默哀三秒钟。

白京飞走后,钱宇也准备开溜。他知道,这次宴会,他可把丁老爷得罪狠了,但他也没办法,想要赚银子,哪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好事?而且破坏宴会,本就是你女儿的主意,我只是事件的执行者,不能算原罪。

只是没等他走出两步,就听一个清脆娇憨的声音叫道:“钱宇,你站住!”

钱宇无奈的扭过头:“不知芊芊姑娘找我何事?”

包芊芊伸出小手:“拿来!”

“啊?拿啥?”钱宇不解。

“银子啊,刚才丁伯父问我时,你不是说只要我帮忙保密,你就把银子都给我吗?”

钱宇的脸顿时黑了:“我那是提醒你,你既然拿了封口费,就得守口如瓶,哪有说要给你银子了。”

包芊芊小嘴一撅:“我不管,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要敢不给我,我就告诉丁伯父真相!”

钱宇摇摇头:“芊芊姑娘,封口费是早就商量好的,你现在临时变卦,严重影响了一个生意人的信誉,一诺千金知道吗?生意场上,有时候说过的话比纸质合同还重要。”

“你给不给?”见钱宇依旧坚持,包芊芊立刻大声喊道:“丁伯父,你快来,芊芊决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吓得钱宇连忙拉住她:“好好好,我给,我都给你,行吗?”

说着,他满脸心疼的递过八十两银票,这次钱宇耗尽脑汁帮白京飞对楹联,总共收获白银六十两,本以为靠柳三变的诗能多赚些,结果全被某不良人敲走了,他的财富立刻缩水大半,简直无比心塞!

包芊芊欢欢喜喜的离开了,只剩下丢钱又差点丢命的钱宇,失魂落魄的走回丁家为他提供的客房。

客房空荡荡的,小禾谷和禾穗也不见踪影,问过家丁才知道,原来客人走后,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处理,估计三人想回韵溪村,最快也得等到明天。

本来钱宇也该帮忙的,可他现在哪有那个心情?丁青文正忙着送客人,等他抽出空来,要是不找自己麻烦,钱宇自己都不相信。

看来最好能出去躲躲,可到底去哪好呢?他在庆丰县,唯一认识的只有岳飞。对了,岳飞不是答应让他加入飞龙帮吗?趁现在有空闲,正好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认兄弟!

想到就做,钱宇托家丁给禾穗捎了口信,便火急火燎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岳飞的家离丁府很近,钱宇前后脚就到了,只是此时家里只有岳母,对于岳飞的动向,岳母也不太清楚,只知他每日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什么。

岳飞在飞龙帮!钱宇很肯定,他记得岳飞说过,飞龙帮在城南有个落脚点,闲来无事,他准备过去看看。

说实话,钱宇来到庆丰县,先是和小禾谷去了趟三里坡,后来又呆在丁家,还没好好四处转过。庆丰县本来给钱宇的感觉是小,比起后世县城,这里几乎没多少人,特别是听说此地每隔十天才有一次集会时,更加肯定了他的判断。

不过等他来到城南,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城南的庆丰县店铺林立,饭馆、药铺、衣铺、铁匠铺……花样繁多,更有沿着街道四处摆摊的小贩,只是这些小贩摊位杂乱无章,有的小贩摊位离店铺近些,便会引来店铺掌柜的不满,发生口角时常有之。

这时便会有一个头缠白布的年轻人过来调解,而店铺掌柜和小贩主人对这个年轻人都颇为畏惧,在对方给出一个相对公平的建议后,虽然各有不甘,也勉强同意和解。

钱宇一路走去,起码遇到两三起这样的事,他不由好奇的看向那几个头缠白布的年轻人。忽然,钱宇意识到一个问题,据岳飞所说,这里便是飞龙帮的地盘。

这些人该不会就是飞龙帮帮众吧?想到这,他忽然有些退缩,要是他以后也需要头缠白布在大街上四处游荡,他宁可去死!

就在钱宇心里浮想联翩时,一个声音突然传入耳中:“来,小妞,给大爷我笑一个……啊?不笑?那大爷我给你笑一个,啊哈哈哈……”

这声音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粗豪,反而极其尖锐,仿佛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轻体弱的病秧子。钱宇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又瘦又高的年轻人正当街调戏一位姑娘。

年轻人除了瘦高之外,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其长无比的脖子,配上尖尖的鼻子和下巴,活脱脱一个人形大公鸡!而他对面的姑娘……当钱宇看到这位姑娘的长相,顿时吓了一跳,这不是刚才还讹走自己八十两银子的包芊芊姑奶奶吗?她怎么跑这了?

包芊芊看着瘦高男子,眉头微皱:“你这是在调戏本姑娘?”

瘦高男子伸手抚抚额头白布:“废话,飞龙帮二当家亲自出马,小妞,你应该感到很荣幸才对!”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些真是飞龙帮的人。可飞龙帮不是绑架过一次包芊芊吗?难道认不出这位小姑奶奶?钱宇暗暗奇怪。

他正准备过去阻拦,倒不是他怕包芊芊被瘦高男子占到便宜,而是不想自己还没加入飞龙帮,就被包希仁以危害公共治安罪打入大牢。

谁知钱宇刚走出两步,包芊芊突然大叫一声,一拳打到瘦高男子的眼眶上,接着一个膝撞,正好击中对方小腹,然后在他小腿骨上用力一踢。瘦高男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嚎,砰的一下摔倒在地,背部弓起,宛若煮熟的大虾。

包芊芊打倒瘦高男子后,又在对方身上不停的拳打脚踢,一边动手一边骂道:“臭流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今天落到本姑娘手中,活该你倒霉……”

这场景看的钱宇一头冷汗,他万万没想到,包芊芊竟然还会两手功夫,而且看她出手熟练的模样,显然平日没少练习。

见包芊芊越打越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钱宇连忙跑过去劝阻:“别打了,芊芊姑娘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包芊芊运动的正高兴,听到钱宇的话,心里有些不悦,可等她看清脚下瘦高男子的样子,连忙停了手。因为瘦高男子此刻手脚僵硬,白眼直翻,嘴角还冒着血丝,估计再打几下,真会将此人打死。

奇怪的看着双手,包芊芊心中纳闷,我的武功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钱宇连忙对瘦高男子进行简单的检查,发现他心跳正常,瞳孔也没有放大的征兆,才略微松了口气。

看到钱宇的动作,包芊芊有些担心的问:“他死了没有?”

钱宇摇摇头:“应该问题不大,不过看他的样子,估计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我想最好能找个大夫帮他仔细检查一遍!”

包芊芊哼道:“检查什么?这种小流氓,最好一辈子躺在床上下不来,省的祸害别人。本姑娘本来打算将他抓进大牢关一段时间的,看他这么可怜,还是算了!”

说完,又看向钱宇:“你不在丁家干活,跑到这瞎转悠啥?”

钱宇无奈的摊摊手:“还能怎样?因为帮白公子作弊,被赶出来了呗。哎,本来还想借这个机会大捞一笔,现在好了,工作丢了不说,还身无分文,都快饿死了。”

钱宇说“身无分文”时,是一字一顿,痛哭流涕说的,目的就是希望包芊芊良心发现,把讹他的银子还回来,他相信以自己装可怜扮弱者的精湛演技,一定能成功。

谁知包芊芊做的更绝,因为她看都不看钱宇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第46章 歃血为盟

等包芊芊走后好久,才有两个头缠白布的年轻男子跑过来扶起瘦高男子。

“二当家,你没事吧?”

“雄鸡哥,这是我刚在刘老头那拿的膏药,给你贴一贴。”

被两人称为二当家的雄鸡哥,忽然睁开眼睛,本来抽搐不停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山猫、黄狗,你们俩个驴日的,看到老子被揍,怎么不过来帮忙?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们从飞龙帮撵走?还好老子见机不对,躺在地上装死,不然今天小命都没了。”

被叫做黄狗的年轻人哭丧着脸道:“雄鸡哥,不是小弟不帮你,刚才那姑娘是包大人的千金,不帮你你顶多被揍,要是帮了你,咱们飞龙帮就没了。”

瘦高雄鸡哥一惊:“她就是前段时间我不在时,你们误绑的芊芊小姐?靠,怎么不早说,害的老子白挨一顿揍!”

两位属下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位老大,不是我们不提醒你,是你动作太快,我们拦不住啊!

发泄完心中的不满,二当家转身对钱宇道:“刚才多谢兄弟帮忙了,不然今天还得多吃不少苦头!”

钱宇忙道:“不用客气,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见三人呆愣楞的,显然是对他说的“一家人”有些奇怪,钱宇解释:“是这样,我来找岳飞岳大哥,前几天他说要推荐我加入咱们飞龙帮!”

二当家一拍脑门:“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钱宇!岳老大给兄弟们提过。钱兄弟你不知道,你智斗商贩的事已经传遍庆丰县的大街小巷,有你加盟,咱们飞龙帮定能发扬光大!”

几句话下来,四人顿觉亲切不少,钱宇也知道了这位二当家本姓王,加入飞龙帮后自号雄鸡,山猫和黄狗算是期待加入飞龙帮的积极分子,山猫瘦小,黄狗略胖,乃县城里的无业游民,和钱宇一样,向往刀光剑影的黑涩会生活。

岳飞正在帮内坐镇,三人一商量,便由雄鸡领着钱宇去找岳飞,而山猫和黄狗则留下来维持秩序。

钱宇没想到,飞龙帮竟设在雄鸡家中,用雄鸡的说法,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雄鸡的家只有直通通的一排房,而且好几间已经陈旧的不能住人,和岳飞家相比要寒酸的多,但钱宇一眼就明白岳飞他们为什么将帮会设在这了,因为这里足够大,也足够隐蔽。

雄鸡的家在庆丰县最南边,再往南便是庆丰山。古人选择居住地,喜欢依山傍水,但这里的山指青山,水是活水,这样就不必为了生活饮水而跑很远的路。可雄鸡家不同,庆丰山可是货真价实的石头山,旁边别说水源,土地干燥的连庄稼都种不活。此地除了他家,方圆千米荒无人烟,也不知这货是怎么想的。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岳飞几人将这里修缮一番,又在两侧修了堵墙,便成了飞龙帮帮众最佳的聚集场所。

钱宇见到岳飞时,他正靠着一颗大树晒太阳。另有三人聚在不远处,不时传来“跳马、拱卒”的吆喝,中间还夹杂半侮辱性的喝骂,估计是在下象棋。

岳飞见到钱宇,懒洋洋的神态立刻振奋起来:“钱兄弟来了!哎,你们几个别玩了,快见见我给你们说过的钱宇兄弟!”

听到老大叫喊,三人下意识的扭过头。

“哟,你就是钱宇?挺年轻啊!”

“年轻怎么了,有本事就行,你以为像你一样,四十多了连个媳妇都没有!”

“没媳妇咋了,老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是有媳妇,可跟着你吃过几顿饱饭?还不如我打光棍呢!”

“你……”

“行了行了,越说越没边。”岳飞不耐烦的打断:“给你们介绍一下,钱宇,从今天起,他就是咱飞龙帮的兄弟了。”

“钱兄弟,这是公羊、猴子,那个是憨牛,山猫、黄狗和大熊去维持秩序了,要等一会才能回来。”

公羊和猴子就是刚刚说话的两人,公羊四十来岁,猴子看着比较机灵,憨牛比两人都要高些,也更加壮实,只是为人木讷,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看到钱宇只是嘿嘿的笑,并不说话。

钱宇从怀中掏出几包瓜子干果,雄鸡也将手中提的肉菜放到石桌上,这是钱宇路过集市时随意买的。

看几人不解的神色,钱宇笑道:“小弟本来正发愁见了诸位哥哥准备点什么礼物,恰好今日在丁家发了笔小财,就随意买些吃食,诸位哥哥可不要嫌弃啊!”

让钱宇不解的是,他带来的只是些普通的食物,可公羊三个自看到之后,眼光就未离开过半分,仿佛饿了好几天的狼一般。

过了好久好久,三人才艰难的移开目光,然后眼巴巴的看向岳飞。岳飞看看钱宇,又看看公羊几人,叹了口气,挥挥手道:“自家兄弟的东西不用客气,拿去吃吧!”

三人欢呼一声,伸手朝食物抓去,钱宇为了携带方便,每样东西买的并不多,往往一人抓过就没有了,这立刻引起另外两人的不满。忽然,猴子灵机一动,抄起盛食物的篮子就跑,公羊大怒之下就追了过去,憨牛朝钱宇憨憨一笑,也跟着跑走了。

这场景看的钱宇是大跌眼镜,自己这到底是进了黑涩会大本营,还是贫民窟啊?

知道钱宇疑惑,岳飞叹了口气:“让钱兄弟见笑了。哎,都是岳某无能,手下兄弟跟着我连饭都吃不饱,要不是有雄鸡的这个地方容身,他们现在恐怕只能露宿街头了。”

雄鸡连忙劝道:“大哥说哪里话,为了咱们这些弟兄,您连宅子都卖了,是兄弟们对不起你啊!”

钱宇更纳闷了,他倒是听小禾谷说过,岳飞以前的家并不在如今的县衙对面,可现在他住的宅子,规格之高,整个庆丰县根本没几个比得上吧?怎么又会沦落到卖房为生的地步?”

仿佛知道钱宇所想,雄鸡解释:“大哥现在住的地方,是他一位朋友的。大哥救过此人的命,这位朋友便买下这套宅子送给大哥,本来以大哥的性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要的,只是岳大娘腿疾严重,兄弟们不忍她跟着受苦,才劝大哥暂时住下。”

岳飞脸上罕见的露出愁容:“既然钱兄弟选择加入飞龙帮,有些事我也不瞒你了。”

说着,他便向钱宇详细讲了飞龙帮创建的始末。

岳飞是庆丰本地人,由于性情豪迈,结识了不少岳母口中的狐朋狗友,其中以一个叫王龙的大哥为首。刚开始他们都各忙各的,只在闲暇时相聚耍乐。有一次,几人又聚在一起,因为多喝点酒,就和邻桌发生了冲突,岳飞这边人数较多,对方吃了不小的亏。

他们并不知道,和他们起冲突的人与白衣教关系极深,为了报仇,这些人找了十来个白衣教徒,不但将大哥王龙的儿子抓走,还打断了王龙的双腿。

因为缺医少药,加上心中激愤,王龙不久便去世了。岳飞知道后勃然大怒,连夜抄家伙杀了过去,虽然报了愁,也救出了王龙的儿子,但心中的愧疚一直是他挥之不去的阴霾。

此事过后,对方的人不愿善罢甘休,数次打击报复,为了对抗并保护“小王”,岳飞索性将这些狐朋狗友联合起来,自号飞龙,成立飞龙帮,从此双方之间便争斗不断。

虽然成立了帮会,但岳飞与这些兄弟并不擅长管理,飞龙帮除了打架,一直有名无实。直到过了几年,“小王”长大,没想到这个瘦弱的风一吹就倒的小家伙,倒是很有办法,想出了这个收保护费的点子,帮内的闲散人员有了事干,飞龙帮才算初具雏形。

于是众人便一致推举“小王”为飞龙帮二当家。没错,“小王”就是现在的雄鸡,为了彰显独特的帮派特色,他还要求每个兄弟都仿照岳飞的飞龙,取一个独特的动物匪号,除了岳飞(飞龙=岳飞+王龙),兄弟之间必须以匪号相称。

钱宇先前还在奇怪,包芊芊虽然出拳踢腿都有模有样,但一看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怎能将一个以凶狠著称的黑涩会组织二把手打到几乎半身不遂?原来这家伙是非战斗型人才加关系户啊!

可惜,庆丰县再大,只是一个不足千人得小城,加上百姓普遍贫瘠,单靠收那点保护费又怎能养活一大帮子人?所以虽然陆续有人加入,但更多人选择离开,岳飞虽然把房子卖了,也只是多撑一段时间,飞龙帮还是免不了面临解散的命运。

听完岳飞的述说,钱宇也是满心郁闷,原以为找了个强有力的靠山,顺便实现一下心里的古惑仔梦,现在倒好,还没入职呢,人家就要倒闭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钱宇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雄鸡道:“二当家,拿去给兄弟们买点吃食吧,算小弟的一番心意!”

岳飞果断的摇头:“不行,钱兄弟虽然加入了飞龙帮,但公是公,私是私,不能让你往里贴钱。”

钱宇摆摆手:“岳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兄弟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有我自己享乐,却看兄弟们饿肚子的道理。而且这钱算我凭空捡来的,你们尽管留下花用就是。”

他将自己在丁府帮白京飞对楹联的事说了,岳飞没想到自己偶然遇到的这位小兄弟不仅才智无双,对诗词一道也很有涉猎。

想了想,他叹息一声:“好吧,不过这钱算我借你的,等有钱了一定还你!”

一旁的雄鸡拍拍钱宇的肩膀:“够义气,以后你是我雄鸡的兄弟了,咱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岳飞和钱宇说飞龙帮历史时,抢完吃食的公羊三人也聚了过来,看到钱宇的慷慨、岳飞的义气,不禁跟着大声说道:“对,咱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钱宇心中的热血立刻被这股燃到极点的兄弟情谊激发:“好,那就同年同月同日死!”

岳飞跟着哈哈大笑:“都是好兄弟,等大熊他们回来,咱们就斩鸡头烧黄纸,歃血为盟!”

第47章 克油克油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山猫、黄狗和大熊也回来了,山猫和黄狗钱宇见过,大熊的样子却了吓他一跳,此人个头极高,用现代的计量单位计算,绝对超过两米,体型极为健硕,胳膊比钱宇大腿还粗,活脱脱一中国版奥尼尔。

三人还带了一些瓜果菜蔬,估计是知道钱宇到来特地准备的,因为钱宇智破三题的名头,加上刚刚慷慨解囊的豪爽,大家很快就打成一片。

岳飞道:“既然人聚齐了,今晚大伙就在这里开宴,为钱兄弟接风。猴子,把你媳妇接过来,大熊叫上你妹子,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公羊带山猫去做饭,憨牛跟着雄鸡再去买些肉食,黄狗把帮里存的酒挖出一坛,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见岳飞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众人便各自忙碌。虽然没有给钱宇分派事物,但他也不愿闲着,便和公羊一块做饭去了。岳飞见钱宇又是出钱又是出力,没有丝毫骄奢之气,不禁心怀大畅,觉得这个兄弟认得真值!

菜烧好,酒上桌,众人各自忙完后再次聚齐,其中还多了两位“家属”,猴子媳妇倒比猴子还高上一些,只是十分羞涩,躲在自家男人身后不敢抬头,大雄的妹子却意外的娇小玲珑,人也比较活泼,和众人打着招呼,没有丝毫见外。

安排众人坐好,一人倒了一杯酒,岳飞起身举杯:“来,喝了这杯酒,咱们飞龙帮就多了一位好兄弟,大家以后同富贵、共生死,不离不弃!”

众人同时举杯,表情严肃:“同富贵、共生死,不离不弃!”

一连干了三杯,肃穆的气愤才缓和下来,公羊指着桌上的各色菜式道:“都尝尝,今天可是钱兄弟掌厨,我长这么大才知道做菜还有这许多讲究,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岳飞哈哈大笑:“当然,钱兄弟可是当之无愧的厨神,他做的鸡肉,连俺娘都说好呢!”

其他几人早就注意到今天的菜与众不同,三杯酒喝完,就已经各自夹了一大筷子,听完公羊的话,猴子就鄙视道:“羊蛋,你他娘的做饭除了知道将菜放水里煮熟,还会什么?连个盐巴都不见,也就大熊这种比猪还能吃的家伙不嫌弃!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和媳妇开小灶!”

公羊顿时不满:“我靠,你自己在家吃独食还有理了?咱们飞龙帮的帮规可是有难同当,也就岳老大宽宏,要是我,你至少脱三层皮。”

猴子反击:“呸,吃你的饭可不是灾难,那是末日。”

这两人的吵嘴倒是小意思,最让钱宇侧目的是大熊,只见他抓起半扇鸡架往嘴里一丢,嘎嘣两声,连肉带骨都没了,又拿起一条鱼,呼噜噜一漱,剩下半截脊骨……钱宇很怀疑这一桌子酒菜根本不够他一人吃的。

大伙的观点显然和钱宇基本一致,筷子的运动频率瞬间提高一倍,就连最为沉稳的岳飞也吃的极快。

等钱宇感觉七分饱时,桌子上已经连根菜叶子都不见了。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均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岳飞轻咳一声:“好了,吃也吃过了,现在说点正事,既然钱兄弟加入了飞龙帮,按规矩他也应该有个动物名号,以后在帮里便以名号相称,大家看看起什么好?”

公羊连忙举手:“钱兄弟做饭好吃,不如叫驽马,和我的公羊正好搭配!”

猴子立刻反驳:“什么驽马,难听死了,而且这和做饭有什么关系?钱兄弟聪慧无双,动物里最聪明的是什么?猩猩啊!要不是太笨,我都想叫这个名字了!”

大熊瓮声瓮气:“不如叫大象,刘掌柜当铺里的那根象牙老值钱了!”

雄鸡一拍桌子:“我看叫公鸭最好,钱兄弟救了我,起的名字当然要和我最亲近!”

岳飞无奈的摸摸鼻子,看向钱宇:“钱兄弟觉得呢!”

“驽马,你是想我永远被人骑吗?猩猩,还狒狒呢!公鸭比鸭好像就多一个字吧?大象倒是威武不少,但前提是我没看过蜡笔小新……”钱宇牙疼的吸了口气,“兄弟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名字还是我自己取吧!”

可是,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钱宇皱起眉头,那些常见的动物每一个听起来都怪怪的,自己要取,得找个别人没听过的,他忽然想到南极的可爱小生物——企鹅,可企鹅有个鹅字,容易被误认为是大鹅的本家,对了,和企鹅挂钩的不是还有个聊天软件吗?

他立刻道:“我想到了,以后我叫QQ,对,就是QQ!”

“扣……扣……”众人一脸迷茫!

钱宇解释:“对,QQ是极南之地的一种生物,非常可爱,它们不仅能聊天,还能玩游戏,最重要的是它是虚拟的,环保无污染……”

众人继续迷茫中……

“算了,这些你们不需要懂,知道我叫QQ就行了。是克油,不是扣,来,跟我读,克油克油,克油克油……”

众人……

匪号的选取属于个人自由,钱宇的匪号虽然古怪,但众人见他坚持,也就随他。

岳飞吸吸鼻子:“这个,钱兄弟,不,克油克油?飞龙帮的现状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对将来的发展方向,不知有什么好的建议?”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他们知道重点到了。飞龙帮的运营如今每况日下,很多兄弟迫于生活压力都离开了,雄鸡虽然有些主意,但他的才能仅限于自己这些人不至饿死,所以飞龙帮想发展,还需要更有能力的人帮忙才行。

鉴于钱宇在三里坡的精彩表现,众人对他的期望很大,这也是岳飞二话不说,就拉他入伙的原因。要知道一般人想加入飞龙帮,至少得像山猫和黄狗一样,通过其余帮众的重重考验。

钱宇当然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如此积极的入帮,可是有着热血的古惑仔之梦的,眼戴墨镜、身上刺龙,领一群小弟光着膀子与人PK,多么暴力激情的场面啊。但事实却是,这些家伙要么如无聊的闲汉般下棋,要么像带红袖章的城管维持秩序,这哪是黑涩会?这简直连做小买卖的都不如啊!

稍稍整理下思路,钱宇道:“要说咱们飞龙帮的发展方向,我认为可以多方面考虑。其实收保护费这点就挺好的,来钱快,可以短时间解决帮内银钱紧张的问题。”

听完钱宇的话,众人期待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保护费这东西他们一早就开始了,可庆丰县的集会十天才有一次,平日里也有店面商贩,但数量都不多,收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呢!

本以为凭借钱宇的神奇能想出个好点子摆脱困境,现在看来这家伙只是徒有虚名。

岳飞深深的看着钱宇,他可不相信对方只有这点水平。

果然,钱宇接着道:“当然,你们这样收保护费是不行的,十天一个摊位一文钱。各位老大,你们一个月收入连五百文都不到,这要是都能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我就按你们的意思改名叫驽马、猩猩、公鸭、大象!”

众人一呆,这样收不行吗?他们一直觉得挺好的啊!

岳飞精神一振:“那你的意思是?”

钱宇道:“当然得加大额度啊!只要是摊位一天至少一文,这样才能财源滚滚!”

雄鸡摇头道:“这恐怕不行,那些小贩一天根本赚不到几个钱,我们十天收一文他们都叫苦连天的,现在一涨价,恐怕他们估计摊都不摆了。”

钱宇笑道:“雄鸡哥,你这样想可就错了,这些摊贩赚的都是辛苦钱,咱们收保护费,本就是从他们口中夺食,不管你要多少,他们都是不愿出的,所以有时候,态度必须强硬一点。”

雄鸡看着岳飞:“刚开始我也想着多收点,但岳大娘对飞哥做的事本就不满,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我们收钱不多,还能帮他们维持秩序。如果冒然加钱,恐怕……”

岳飞叹了口气,一脸伤感!

钱宇拍拍雄鸡的肩膀:“你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认为咱们敢向商贩收钱,是因为咱们有他们惹不起的武力,他们不得不花钱消灾。其实不然,咱们之所以收费,是咱们通过自己的力量,给他们创造一个有约束力的市场环境,整个过程咱们付出了劳动,他们支付报酬。”

见众人一脸茫然的样子,钱宇知道自己又白说了:“这样吧,既然你们觉得一天一文有些高,咱们不如换个思路。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从今天起,咱们不再向商贩收保护费,而是采取合作的态度。”

岳飞一愣:“怎么合作?”

钱宇道:“我来的时候,看到整个城南极度混乱,那些摆摊之人都是自带摊位,这样虽然更具灵活性,但拉来推去十分麻烦,如果由咱们负责给他们提供固定摊位,然后一天收取一到两文钱的租金,你们觉得他们会不会使用?”

雄鸡想了想,还是摇头:“恐怕不行,这些人对钱看的其重,为了一文钱宁愿劳累点,也不愿租咱们的摊位。”

哎,果然是一群没有经济头脑的小民思想,钱宇叹了口气,忽又变的奸诈:“要再加上一点,租用咱们摊位的,可以得到飞龙帮的武力保护,不愿租借的,咱们概不负责!最重要的是,咱们可以将固定摊位设在人流密集却又不阻碍交通的宝地,那些人要么花钱租用,要么只能选择偏僻角落,我想大伙都逛过集市,人多和人少的差别心里都清楚。我想仅凭这一点,那些人都会理智的和我们合作的。”

雄鸡点点头:“应该可行!如此一来,咱们只需花力气搭些固定摊位,就有不少进账,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钱宇尴尬的摸摸鼻子,他这个主意其实非常阴损,在人流密集处制作固定摊位出租,看似公平合理,但仔细一想就明白,其实这里面值钱的不是摊位,而是固定摊位所在的位置。若是一般人敢这么做,必会遭到那些摊贩的一直讨伐,可借助飞龙帮的威势,这些人只能哑巴吃黄连。

从实质上讲,这同样是在收保护费,只是形式更加隐蔽而已!

见众人听完自己的话,个个跃跃欲试的样子,钱宇强调:“固定摊位刚开始不要弄得太复杂,这样不仅做的快些,还能试一下水,万一失败也不至损失太多。”

说完这些,他接着道:“除了摆摊收费,咱们自己也可以做些开店、生产、运输的活,不过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等过段时间我整出一个大致章程,再和兄弟们细说!”

第48章 白衣教徒

翌日清晨,阳光普射,给苍茫的大地上披上一层金色的外衣。

猴子扛着比他脑袋还大的斧头,吃力的在灌木林中穿梭,而他身后跟着的是比他还高的妻子。

“当家的,那位克油克油做的饭真好吃,比奴家强多了。奴家要能和他学两手,说不定就可以开饭馆呢!”猴子媳妇在人前很怕生,但在猴子面前,却有些话唠。

猴子随口道:“开饭馆干啥?每天抛头露面的,哪有我在飞龙帮威风!”

猴子媳妇沉默片刻:“威风是威风,可也得能吃饱饭啊!自从你进了飞龙帮,身子骨是越来越差,天天面黄肌瘦的,奴家看着都心疼!”

猴子长叹一声:“让你跟着受委屈了!”

猴子媳妇摇摇头:“咱家但凡有好东西,当家的都会给奴家留着,自己从不肯吃一口,奴家嘴上不说,心里清楚的很。奴家跟着当家的可幸福咧!”

猴子没说话,因为他觉得自己鼻子有些酸,如果出声,声音会严重变形。

好不容易才平静一些,他咬咬牙道:“再等几天吧,如果帮里还没起色,咱们就离开。”

听到猴子的话,猴子媳妇立刻笑成一朵花:“真的?太好了!当年我被白衣教的人抓走,多亏岳大哥搭救,咱夫妻感念他一辈子。可人活着总要吃饱饭啊,前天隔壁李大娘还说要教我做葱油饼,等我学会了,咱也摆个煎饼摊子,还不用交保护费呢!”

说到这,猴子媳妇话题一转:“说到保护费,当家的,你说克油克油的法子能行吗?”

猴子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我看能行,听岳大哥说,克油克油一首诗就值一百两银子呢,他出的主意,一定是好主意。”

“一百两银子?这么多啊!”猴子媳妇双眼都是小星星,她觉得自己就算拼死拼活一辈子都赚不到。

猴子点点头:“今天多砍些柴,尽快把摊位搭好!”

猴子媳妇:“好,当家的,我帮你!”

*******

公羊带着山猫和黄狗在找石头,公羊指挥,山猫和黄狗干活。

山猫和黄狗是最后加入飞龙帮的,两人正在试用期,负责所有脏活累活。

看两人磨磨蹭蹭的样子,公羊有些不耐烦:“速度快点,岳老大说了,今天咱仨最少要准备两百块石头,才能完成克油克油的目标,你们这么慢,昨天的好菜都白吃了?”

山猫相对机灵些:“羊哥,不是我俩偷懒,这可是石头啊,而且做地基的,块小了还不成,您老人家不信试试就知道了。”

公羊撸了撸袖子:“屁,就这点重量,瞧把你们难为成啥了,看我的……呃,好重,快帮忙抬一下啊!”

山猫、黄狗……

“羊哥,你说克油克油的法子能行吗?要是不行,咱兄弟还不如歇会呢,起码中午能省半个馒头!”山猫气喘吁吁。

公羊一脚踹他屁股上:“你小子说啥呢?知道克油克油见到咱们第一件事是干啥吗?人家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五两银子,就是不想看咱们兄弟饿肚子。他说的话能假吗,就算是假的,咱也认了!”

山猫一愣:“真有五两银子?我还以为是雄鸡说着玩的。”

山猫屁股上又挨一脚:“玩你妹,克油克油是咱兄弟,一口唾沫一个钉,竟整这些没用的,快干活!”

整个过程中,黄狗一句话没说,不过他的动作更快了。

*******

钱宇此刻正和岳飞一块,实地考察适合安装固定摊位的地点,他一边说雄鸡一边记录。大熊牵着他妹妹,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作为庆丰县的贸易聚集地,城南并不算大,钱宇五人只转了半天,就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

这时,人群里忽然出现一个额头带着刀疤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后跟着十来个人,这些人身穿白衣,手拿铁棒木棍,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雄鸡的脸色立刻大变,声音里全是愤怒:“你……你是左秦?你还敢回来?”

刀疤男阴冷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你这个小鸡仔还记得左某,不枉我将你关了四天三夜!”

雄鸡下意识的退后几步:“你杀了我爹,我们飞龙帮不会放过你的!”

岳飞狠狠的看着对方,杀气升腾:“左秦,岳某等你很久了。听说你加入了白衣教,没想到是真的!”

左秦哈哈大笑:“岳飞,当年你在我家杀人放火,若非左某不在,岂容你如此撒野!”

岳飞:“你若在的话,你早就死了!”

对于这个左秦,钱宇倒是听岳飞说过,此人就是当年和他们起冲突之人,此人的小舅子,是白衣教的护法。左秦找人抓走雄鸡后,岳飞单枪匹马杀了过去,虽然打伤打死不少人,却没发现左秦的踪影。大怒之下,便一把火将左秦的家烧了,他以为左秦定会找自己报仇,谁知左等右等,除了打残几波白衣教徒,根本没有对方的影子。

岳飞一直辛苦维持飞龙帮,最大的目的就是等待此人,他原以为再也等不到了,没想到却在今日如愿以偿。

深吸一口气,左秦冷冷道:“岳飞,若非当时你杀了小木,让我在白衣教孤立无援,我岂会怕你。现在本座乃白衣右使,手下教徒上千,你的死期到了。”

小木就是左秦的小舅子,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在白衣教苦苦打拼的艰难,左秦恶狠狠的瞪起眼睛:“上,给我打死他们!”

听到左秦的命令,他身后那群白衣男子抄起武器就朝这边扑来。钱宇心中忍不住一紧,他加入飞龙帮,已经做好与人拼杀的准备,只是这也太快了吧?而且他现在两手空空,那些家伙手中铁棒足有手臂粗,自己要挨上一下,就算不死,也得筋断骨折啊!

于是钱宇想到了逃跑,中学时他可是学校的长跑健将,要不是成绩优秀,他都准备去当运动员了,所以如果他跑的话,他有信心不被对方撵上。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啊,在他旁边,是飞龙帮的兄弟,要是他跑了,其他人恐怕只有挨打的份。

岳飞和大熊他倒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大熊妹妹和雄鸡,大熊妹妹看似并不娇弱,可毕竟是女孩,做饭洗衣还行,战斗力就算了。雄鸡倒是纯爷们,但钱宇认为,几人之中,包括大熊妹妹,武力值最差的就是这货。

不管了,老子和你们拼了,说时迟这时快,钱宇弯腰抓起两把土就冲了出去,等和对方快要接触时,手中尘土一扬,趁视线被干扰,一个飞腿踢了出去,然后……就踢空了!

糟糕,钱宇暗叫不妙,正想再做些什么,只觉小腹一疼,他就像沙包一般飞了出去。

这下死定了,倒地的钱宇连忙双手抱头,护住致命要害,可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痛打落水狗,怎么回事?

等钱宇强忍着腹痛抬起头,惊讶的发现此时地上已经躺了一地人,只是除了他,剩下的全是白衣教徒!

雄鸡连忙跑过来扶起钱宇,对他伸出大拇指:“克油克油,你真够爷们,不过有大熊在,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咱就不用参与了吧!”

原来在钱宇冲出去的那一刻,雄鸡、大熊妹妹,包括岳飞,都齐齐向后退去,只有大熊提起沙包大的拳头,在他超两米的身躯加持下,像重锤般一路横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敌人纷纷倒地。

“有大熊在,以后凡是打架,咱们兄弟最好有多远躲多远,被敌人伤到还好,要被大熊误伤,可没地方说理去。你若精力真无处发泄,多喊两声加油就好!”岳飞如此安慰。

钱宇……

看看憨笑如故的大熊,又看看满脸关切的岳飞和幸灾乐祸的雄鸡,他当真欲哭无泪,刚才还挂念着兄弟义气,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

岳飞走到左秦面前,一脚踩到他的脸上,笑容无比阴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左秦,我等这天已经等了足足六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雄鸡道:“对,岳大哥,杀了他为我爹报仇!”

见岳飞就要动手,大熊连忙捂住妹妹的眼睛。钱宇看看四周围观的百姓,有些犹豫的劝道:“当街杀人不好吧,现在是法制社会……呃,我是说要杀也得找个隐蔽的地方啊,比如在雄鸡父亲灵前,更加有纪念意义!”

作为一个现代人,钱宇表示还不是很适应江湖豪侠这种“动辄杀人”的行为方式。

岳飞犹豫一下,随即点头:“行,就按克油克油说的,拿他的人头到王叔坟前祭奠。”

本来岳飞和雄鸡父亲平辈论交,后来他成立飞龙帮,和雄鸡结为兄弟,王哥自然升级成王叔。

岳飞说完,大熊便一把将左秦夹在怀中,至于剩下的白衣帮众,几人都不是好杀之人,一阵拳打脚踢加威胁,便不再理会。

*******

岳飞等人走后没多久,围观之人便看到七八个衙役拱卫着一个小姑娘杀气腾腾的冲过来。小姑娘的脸上全是激动:“白衣教的妖人在哪?”

她习惯的嘟起嘴,一脸娇憨之气,四周百姓大多认识,正是包县令的爱女芊芊。

当芊芊看到地上躺着的白衣男子,兴奋的一跳三尺高:“白衣教徒妖言惑众,罪大恶极,来人啊,将他们全部抓起来,打入大牢!”

众衙役没想到只是陪这位大小姐出来胡闹,结果竟真抓住几条大鱼。要知道官府对白衣教的人一直采取高压政策,但凡能抓到匪徒的,奖励都极其丰厚。他们知道芊芊对这些赏钱没什么概念,到时自己兄弟偷偷一分,起码抵三个月的薪水。

于是衙役们精神大振,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人捆成了粽子。

一个衙役拍马屁道:“芊芊小姐不愧是女中诸葛,掐指一算,所有妖人手到擒来。”

芊芊得意一笑:“那是当然!”

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那么厉害啦,前几天听卖豆腐的刘大叔说有身穿白衣的可疑人在城南出没,我有空就来转悠转悠,果然在今天早上发现一些端倪,料到可能有事发生,才把你们叫来看看,没想到真被姑奶奶抓到了。”

“芊芊小姐英明……”

第49章 红巾飞龙

钱宇哼哼唧唧的躺在雄鸡的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负责照顾她的,是大熊的妹妹黄鹂。

黄鹂的名字是钱宇刚刚帮她取的,小姑娘早就嫌弃以前的名字不好听,也想和飞龙帮的兄弟一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动物代号,她以前找过雄鸡等人帮忙,但这些人脑子里只有燕子、猫咪、麻雀之类俗到无与伦比的称谓,很难让她满意。

听说钱宇还会作诗,她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结果不仅名字好听,还得了两句诗: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她虽然不是很懂,但一听就知道很美。所以新出炉的黄鹂小姑娘第一次主动离开哥哥,接下照顾钱宇的任务。

“小黄鹂,给我倒杯水,我舌头有点干!”

“小黄鹂,给我拿点吃的,饿了!”

“小黄鹂,给我揉揉……算了,还是我给你讲故事吧,这个故事的名字叫《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钱宇的伤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重,肚子上被踹那一脚早就不疼了。他之所以躺着,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是不想看岳飞和雄鸡杀人。

作为一个在和平社会长大的四有青年,钱宇虽然上学时期参与过学生自己组织的打群架活动,也充满拼劲和热血,但要他亲眼看着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杀死,还是难以接受。于是干脆躺在床上装死。

为了不让妹妹看到影响她的身心健康,大熊也选择留在帮内,不过刚才猴子和公羊等人回来时,大熊便随他们一块搭建固定摊位去了。

钱宇没想到的是,他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讲了还不到一半,岳飞和雄鸡就回来了,只是两人的状况并不好,雄鸡眼角一片乌青,岳飞衣衫破烂,身上还有不少血迹。

钱宇连忙跑过去将岳飞扶住:“岳大哥,这是怎么了,躺下别动,小黄鹂,快去拿些伤药……”

岳飞摆摆手:“不用麻烦,我没受伤,可恨的是让左秦那个奸人跑了。”

原来岳飞和雄鸡压着左秦去雄鸡父亲坟前祭奠,冷不防半路又杀出十来个白衣教徒,岳飞虽然骁勇,但毕竟不是大熊那样的变态,加上还要保护雄鸡,未免束手束脚。

好在对方目的只是救人,救了左秦便迅速退走了,不然恐怕还要横生枝节。

看岳飞浑不在意的样子,钱宇眉头紧皱:“岳大哥,依小弟看来,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虽然不知道左使在白衣教是什么职位,但对方愿意出手救人,说明左秦在他们中间还是很有地位的。如果救下左秦再顺便将你俩抓走岂不更好?这里面可能有阴谋!”

岳飞拍拍钱宇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克油克油放心,你以为这些人不想抓俺?他们是抓不住。要不是怕中了声东击西之计,左秦那个奸贼岂能如此轻松跑掉。知道大熊为什么认俺做大哥吗?”

钱宇一惊:“难道大哥的武力值比大熊还高?”

钱宇是真的惊讶,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对大熊可有很直观的认识,这家伙的力气和熊真差不了多少,磨盘大的石头钱宇推都推不动,他不但轻易举起,还能像模像样的耍两下,简直就是超级无敌变态赛亚人。若岳飞能正面将其打败,那么……

岳飞:“啊哈哈哈……大熊的确不是俺的对手!”

谁知他的得意只维持三秒,就被一旁的黄鹂无情拆穿:“岳大哥凭猜拳赢了我哥,而且他还作弊了!”

岳飞……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熊、公羊、猴子等人都回来了,固定摊位也被他们做好了大半,估计下午就能全部完成。

和钱宇料想的差不多,附近的居民听说飞龙帮从明天开始不再强制征收保护费,而是改租摊位,个个雀跃不已。以前他们被盘剥,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压在心头的大山移除,好些人都准备在今晚喝二两酒庆祝。

钱宇暗暗松了口气,自己的计划已经成了一半,如果不出纰漏,整个城南的零售市场,将完全落入飞龙帮的掌控之中。这些人只看眼前的蝇头小利,却不顾大局,难道他们不知道有一则寓言叫温水煮青蛙吗?如果城南的居民立即联合起来抵制他们的固定摊位,迫于压力,钱宇也只能选择放弃。

还好还好,现在最关键的一步迈出,剩下的钱宇并不担心,只要自己再推出一些营销策略,拉拢分化合作打压一番,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再想抵制飞龙帮,就已经晚了。

不过大熊他们还带回了一个坏消息,城南现在出现了大量陌生人,根据分析,这些人极可能是白衣教教徒。

之所以有这个发现,还要多亏包芊芊,上午包芊芊领着衙役将大熊打倒的白衣教徒抓走,包希仁就发布了通告:无论是谁,只要提供白衣妖人的消息,经查证属实,一律有赏。

于是在群众雪亮的眼睛下,无数可疑之人被挖出。大熊他们回来之前,已有三四人落网。

等大熊他们听了岳飞和雄鸡的遭遇后,所有人对视一眼,均露出警惕之色,对方明显来者不善啊!

岳飞也没了刚才的自傲,他问钱宇:“克油克油,这事你怎么看?”

钱宇道:“我感觉这些白衣教的人目的并不是我们,咱们这个地方离城南有不少距离,他们想找麻烦,直接来这不就行了。”

他忽然想到了柳诗君、杨真和林诗诗等人,这些人就算放在卧虎藏龙的京城,也都是屈指可数的人物。而他们忽然聚集在庆丰县这样的小地方,如果说仅为了参加丁心茹的生日宴,钱宇打死都是不信的,即使丁心茹的母亲贵为郡主也不可能。现在这些人一出现,白衣教就来了,其目的傻子都能看出来。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其他人都认同的点点头。

岳飞想了想道:“就算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咱们和左秦仇深似海,难保他不会再来报复。猴子,将你媳妇接过来吧,非常时期就不要想着过自己的小日子了。黄鹂也不能走,晚上和你媳妇住一起,咱们男人挤挤,腾出一个房间。另外,大熊没事就不要往外跑了,负责保护这里的安全。要出去的兄弟都机灵点,发现风声不对,第一时间撤回来!”

顿了顿,他问钱宇:“克油克油,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钱宇摇摇头,现在是非常时期,最好的方法就是以静制动,岳飞在这方面做的无可挑剔。

固定摊位的制作由公羊和猴子带人继续进行,为了保证安全,比较偏远的位置被暂时舍弃,这大大减小了工作量。不过没有大熊这个主力,公羊他们依旧忙了三天才算彻底完成。

期间钱宇偷偷跑了趟丁府,却被告知禾穗兄妹被丁心茹留了下来,原因不得而知。该不会是丁青文找不到自己,故意设下的陷阱吧?想起丁青文那天看自己时咬牙切齿的模样,草木皆兵的钱宇立刻闪的无影无踪。

他倒不担心禾穗兄妹的安全,如果真如他想象的那样,两人应该是被软禁了。在钱宇看来,这种软禁未必就是坏事,在丁家起码吃得好喝的好,就算是大锅饭,也比韵溪村一顿三根花根菜强一千倍!

估计过上十天半月,丁青文等不到自己,自会让禾穗兄妹离去。

于是钱宇便安心在飞龙帮住了下来,白天和公羊一块做固定摊位,晚上和岳飞商讨飞龙帮将来的发展,倒也过得无比自在。

转眼三天过去,这天一早,飞龙帮除了两位女性和护院大熊,所有成员全部出动,因为今天要进行固定摊位试推行。

城南主街,飞龙帮众人整齐站成一排,每人额头上都缠了一块红布,这是钱宇强烈要求的。本来按他的想法,是给每人弄件颜色款式都相同的衣服,上面各自缝上代表自己身份的动物,理念类似现代的足球队。

没想到话刚出口,就遭到众兄弟一致反对,认为这是一种可耻的浪费行为,大家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哪还顾得上这些形式主义。钱宇很想说我不是刚给你们捐了五十两银子吗?但犹豫好久始终没敢开口。

鉴于钱宇誓死抵抗额头缠白布的行为,岳飞还是去裁缝铺花一文钱买了一把碎布条,于是象征着飞龙帮标志的红巾飞龙便诞生了。

几百年后,任谁都难以想象,闻名天下的红巾飞龙军,头上绑的代表鲜血与勇气的红巾,竟是两位首领因为资金紧张而相互妥协的结果。

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帮主岳飞向前迈出一步,开始宣布关于城南固定摊位的出租方式。这也是飞龙帮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向人们发出他们的声音。

第50章 来自后现代的营销方法

“各位父老乡邻,相信大家都知道俺,但俺觉得还是有必要做个自我介绍。俺叫岳飞,绰号飞龙,手底下有几个跟着混饭吃的兄弟。承蒙诸位一直信任,让俺管理城南。本来为乡亲们服务义不容辞,无奈兄弟们也要吃饭,所以俺只能定期向各位征收一点管理费。

前几天,有人对俺收管理费的方式表示了质疑,认为不太公平。管理费按规矩十天收一次,结果有人平日在家干活,恰好收费那天出摊,照样被收了一文钱。也有人隔三差五出摊,却几乎没交过管理费。思前想后,俺也觉得这不公平,所以俺宣布:从今天起,飞龙帮不再无故向各位收取任何费用。”

岳飞话一说完,立刻收到雷鸣般的掌声。围观众人虽早已收到这个消息,但听岳飞亲口说出,感觉还是不一样。

岳飞和他手下那群“动物”一直混迹在这一带,众人对他的秉性了如指掌,这人虽有些江湖匪气,却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的话从不失信。所以只要他说以后不收费,就是你硬塞钱给他,他也不会收。

老张头看身旁之人个个欣喜若狂的模样,心里暗暗冷笑。他今年五十有三,踏过的桥比别人走过的路都多,岳飞和他身后的这些地头蛇,平日好吃懒做,靠吸自己的血汗为生,十足十的寄生虫。

今天突然听说寄生虫不吸血了,这和太阳打西边出来有何分别?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吗?当然不会!所以岳飞说这话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利盘剥自己!笑吧笑吧,你们尽情笑吧,估计一会就笑不出来了。

果然,岳飞又开口了,只是话里的内容让老张头有些意外:“可能有人会疑问,不收费你们飞龙帮吃什么?是不是想变着法坑我们啊?哈哈……那俺就向各位实话实说,俺和众兄弟这几天在街道两旁的空地搭了一些固定摊位,俺计划将这些摊位租出去。

各位放心,出租这些摊位采取的是公平公正原则,各位可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是否租用。若租用,我们不仅保证摊主以及摊位物品的安全,还能帮你推销货物,若不租用也不勉强。不过摊位三尺之内不允许售卖物品。”

听完岳飞的话,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们对岳飞的“摊位三尺之内不允许售卖物品”并不排斥,相比以前的强行收费,这只是小问题。

老张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这两天他也听到了些风声,在他看来,这完全行不通。庆丰县这么大,自己这些人在哪摆摊不行,非要用他的摊位?没想到这家伙真要这么干,他脑袋被驴踢了吗?老张头现在只希望岳飞发现固定摊位租不出去后,不要食言而肥继续收管理费。

见无人质疑,岳飞满意的点点头:“那好,为了不影响各位的生意,俺就长话短说。这些摊位采用日租制,一天一文钱,诸位可以先交钱,也可以等收摊时再交,俺相信你们不会赖账的。”

听完岳飞的话,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这可比以前十天一文钱贵多了,还好这种消费不是强迫的,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就在众人纷纷打退堂鼓,准备另觅地点摆摊时,岳飞接着道:“因为今天是第一天,为了讨个好彩头,所有摊位一律免费,不过先说好,仅限今天啊!”

老张头听岳飞说一天收一文钱,心里立刻大骂这家伙黑心,等他再听到今天免费时,动作却比兔子还快,一眨眼就冲到他早看好的摊位前,这里以前可是卖葱油饼的李大娘专用地,因为位置好,每次客人都要排好长的队,他可眼馋好久了。

其他人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占好位置,中间不免有两人共争一地的,岳飞连忙将钱宇等人遣散维持秩序。

等彻底安置好已是日上三竿,由于固定摊位有限,有很多根本没有抢到摊位,不禁嘴里抱怨,飞龙帮众兄弟道歉之余,给这些人每人发了一个号牌,他们好奇的问号牌用途,只得到“明天或许有用”的答案。

这些人本想发飙,可看到对方额头上那根红布条,纵有万般怒气也只能忍了。他们只是普通百姓,真和这些地痞较真,绝对讨不到什么好,稍稍犹豫便各自散去,反正除了固定摊位外还有不少空地,虽偏僻些,却不愁无处摆摊。

窥到空闲,岳飞拉过钱宇:“克油克油,你这招能行吗?刚才说具体收费数目时,这些人脸上的犹豫俺可看的清清楚楚。今天他们之所以这么热情,主要是奔着免费来的,我怕明天摊位一个都租不出去啊!”

钱宇自信的笑道:“岳大哥放心,山人自有妙计。”说着,便将自己的计划大致对岳飞说了,听得岳飞目瞪口呆:“这能行吗?”

钱宇摊摊手,很不负责任的道:“行不行,明天就知道了。”

*******

这一天钱宇便在不停的维持秩序中度过,和公羊等人不同,他不仅要保证固定摊位正常运行,还要观察不同摊位的客流量,以便调整明天的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老张头便到了,和李大娘一样,他也是卖饼的,只不过李大娘卖的是葱油饼,他卖的是烧饼,都是吃食,自然存在竞争关系。估计是技术方面的原因,老张头的烧饼味道有点怪,所以他的生意一直不如刘大娘。但是昨天……

一想到昨天,刘老头就激动的半夜睡不着,昨天他抢了李大娘常年霸占的风水宝地,一天下来,自己带来的面粉竟卖的半点不剩,要知道以前他三天加一块都卖不了这么多啊!如果不是食材不足,他还能卖的更多。

所以今天他又来了,还带了昨天两倍的面粉。他有信心将这些面粉全部卖出去。

时间不会因某人的急切快哪怕半点,也不会为某人的磨蹭而慢上半分。当太阳的第一缕阳光照向大地,钱宇和众兄弟才姗姗来迟。

这回讲话的是钱宇,倒不是岳飞偷懒,而是今天的话不像昨天,内容有些多,岳飞昨晚练了大半夜,还是达不到钱宇想要的效果。

钱宇拱拱手,几乎笑成一朵花:“感谢各位父老昨天的捧场,我们兄弟感到十分荣幸。为了回馈各位,今天的摊位出租依旧有优惠,而且力度很大哟。”

他一拍手掌,雄鸡便抱出一个纸箱,钱宇从纸箱里摸出一把叠在一起的纸团,道:“今天出租摊位将采用抽奖制,我已把各个摊位编了号,如果你们抽出的纸团上的数字和摊位数字对应,那么恭喜你,这个摊位今天就属于你了。注意注意,关键时刻到了,这些摊位中除了1号、5号、10号……60号、65号外,其余统统免费。所以,只要参与抽奖的人,有80%的几率依旧能享受免费机会,你还在犹豫什么?”

听完钱宇的话,人群立刻哗然,本来他们还想着如果今天优惠力度不大,他们就转移阵地来着,现在可是有80%的免费机会啊,而且这些人还发现,钱宇说的1号、5号……这些收费摊位,都是靠近十字路口的黄金摊位,就算不幸抽中,交点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都纷纷心动起来。

这时,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声道:“这位小哥,如果我不抽奖,想直接租用你们的固定摊位行不行?”

老张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李大娘,这老婆子疯了么,有免费的机会不要,非拿钱往里砸?

钱宇问:“你有昨天发的号牌吗?”

李大娘拿出一张薄薄的木片,木片做工极其粗糙,上面还刻着一个歪七扭八的“飞”字,作为一个年迈妇人,动作哪能快过那些男子,所以李大娘昨天根本没抢到固定摊位。

钱宇点点头:“有号牌就行,有一条刚才忘说了,凡是昨天没抢到摊位的,只要凭借手中号牌,可以直接租用我们的任何摊位,不过必须是付费摊位。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抽签,比起没有号牌的人,你会多一个抽签机会。”

李大娘毫不犹豫道:“我选择直接付钱,还有,要是我想长期租用这个摊位,不知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钱宇一拍手:“长期租用?那恭喜您,但凡需要长期租用摊位者,时间超过七天,能享受九折优惠,超过一个月,享受八折优惠,超过三个月,直接打七折,半年六折,包年半价。而且只要你是今天的摊位使用人,明天享有优先续租权。”

李大娘想了想,道:“我先租一个月吧,以后看情况再说。”

“恭喜李大娘成为我们飞龙帮的第一个付费客户,由于您触发了首个包月项目,您将直接成为我们的福利专享会员,会员在使用我们的产品时,不仅享受阴雨天免费的福利,还能获得厨神QQ的厨艺技术指导!”

李大娘直接交了钱,不出老张头的意外,她选择1号位,也就是自己昨天用的那个。看的老张头一阵心疼,不过要让他直接拿出二十四文钱将这个位置包下来,他宁愿死!

见这个位置再次回到自己手中,李大娘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多花不少钱,但她也没办法,由于昨天没抢到摊位,她一共才卖出二十张饼,盈利不到十文,比起以前的动辄几十文,简直天上地下。这样下去怎么行,自己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

至于钱宇说的“厨神QQ的厨艺技术指导”,她完全没在意,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葱油饼,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你一个毛头小子想指导老娘,哼,恐怕还不够格!

让钱宇没想到的是,有了李大娘做表率,当下又有五六人表示要直接租用摊位,这些要么和刘大娘一样,属于没有力气的女性,要么是身体较弱的男子,其中有两人选择租七天,剩下的都是一天。

虽然都不是大客户,但钱宇还是很开心,这证明自己的思路是有效的。

其他人见付费摊位又少了一小半,神情更加振奋,特别是那些手中有号牌的,他们可有两次机会,就算不幸中了付费奖,还能从新选择。

于是,在钱宇的精心策划下,在雄鸡的跑前跑后下,在众百姓的踊跃参与下,一场具有后现代风格的抽奖活动获得了圆满成功。除了少数几个缴纳了一文钱的倒霉鬼,一切皆大欢喜。

老张头没有参与这个抽奖活动,虽然抽中付费摊位的概率很小,但对一向一毛不拔的他来说,还是存在巨大的风险。所以在众人满怀激动的去拆奖券时,他已经悄悄占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和面、生火,生意嘛,当然越早开始赚的越多!

第51章 关于绑票的陈年往事

晚上,当飞龙帮众兄弟看着桌上的四十七文钱,个个神色振奋,虽然以前他们收保护费时,都能超过百文,但那可是十天才收一次啊,平均下来一天连十五文都不到,现在一下翻了三倍多,众人对将来的生活仿佛看到了希望。

雄鸡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爽,还是克油克油厉害,以前按我的方法,赚的那点钱只够买米粮,如果不是猴子媳妇种点黄瓜萝卜,咱们连菜都吃不上,现在好了,每天五十文,以后的菜里偶尔还能添点肉。”

大熊憨憨道:“有肉没肉倒无所谓,能吃饱就行,除了克油克油兄弟来那天俺混了个七成饱,俺以前都是在饥饿中度过的。”钱宇不禁想起那天,整整一桌子菜外加两筐馒头,这货硬生生吃掉一多半的样子。就这才七成饱,猪都没你丫能吃。他很怀疑这货就是因为吃太多,才被父母赶出家门的。

公羊道:“除了吃饭,要是还有剩下的,可以给猴子媳妇和黄鹂添两身花衣裳,姑娘家就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天天破破烂烂未免惹人笑话。”

岳飞正想点头,猴子顿时不乐意了:“奶奶的老羊蛋,我媳妇穿啥关你鸟事!说,你没事天天盯着我媳妇干啥,是不是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大熊眼睛里也满是凶光:“公羊,俺妹妹还小,将来是要嫁个好人家的,你要敢碰她,看俺不把你的屎打出来!”

公羊顿时哭笑不得,不管猴子媳妇还是黄鹂,年龄都和他闺女差不多,而且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情窦未开,我能有什么想法啊我!

等众人心中的兴奋劲过去,钱宇才道:“大家也别高兴的太早,今天的情况特殊,里面大部分钱都是李大娘的,我估计明天能有十来文就不错了。这种逢五收费的方式还要再推行几天,等众人适应了,再变成逢三收费和逢单收费。不过我建议加到逢单收费就不要再加了,依旧采取抽奖模式,这样既提高人们参与的积极性,也可避免他们联合起来抵制我们。”

这样固定摊位的进账一下就少了一半,不过岳飞等人也没意见,毕竟现在的收入比以前翻了何止一倍?而且如今是非常时期,等白衣教的事过去,他们还能再多设些摊位,又是一笔不少的进账。

接下来钱宇又主持两天,便换成了雄鸡。在雄鸡看来,主持抽奖活动绝对是一件极度拉风而又有面子的事,没看以前见自己满是不屑的商贩,现在都一脸谄媚么?对于二当家的要求,钱宇欣然应诺,由于没有扩音器,他每次说话都很大声,这两天喊的嗓子都哑了。

让钱宇意外的是,现在那些逢五的固定摊位,都被商贩们以最少一周的时间包完了,而且每个人付钱都很爽快,特别是一个叫老张头的人,直接包了三个月,成为了超过李大娘的第一个VIP会员。

这让岳飞等人啧啧称奇,据他们所说,老张头是整个庆丰县商贩界最抠门的家伙,没有之一。想从他手中掏出一文钱简直比登天都难,岳飞说的那个隔三差五出摊,却从未给飞龙帮交过钱的人就是他。

钱宇对此倒不奇怪,这两天他和岳飞等人出来维持秩序,可不只保证摊位租用者的安全,他对于每一位摊贩的经营项目、卖出数量、受欢迎程度都做了细致的调查。老张头第一天占了最好的位置,第二天又拒绝抽签,如此另类,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这老家伙占到最好的位置时一天足足卖了一百多个烧饼,盈利超过五十文,等他第二天带双倍的食材来,却连十个都没卖出去,能赚多少钱可想而知。

和李大娘一样,老头被如此大的落差刺激到了,要是自己真能一天卖一百个烧饼,一文钱的摊位费算个屁啊!为了找个好位置,铁公鸡一下砸出半个月的盈利,颇有几分不破楼兰誓不还的感觉!

摊位出租的事已慢慢走向正轨,想要再度发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行的,有雄鸡领着小弟山猫和黄狗支应,也不需要那么多人,而禾穗那边依旧没有动静,钱宇发现自己好像闲了下来。

公羊和猴子又开始下象棋了,憨牛继续在一旁看着,岳飞依旧靠着树晒太阳。钱宇忽然觉得这几个家伙之所以连饭都吃不饱,不是他们没有经济头脑,而是太懒。实在不行,你们出去帮人搬搬抬抬,也能混上几文钱啊!

倒是猴子媳妇和黄鹂十分勤快,在不允许出去的情况下,她俩指挥着大熊,将前面的空地挖出一片,撒上菠菜籽,浇水后再盖上厚厚的枯草,相信等到寒冷的冬天,就有鲜嫩可口的菠菜吃了。

钱宇走到岳飞面前,好奇的问:“老大,你们平时都这么闲着吗?”

岳飞一愣:“当然了,这不没事嘛,晒晒太阳下下棋,人生多么美好!你想问啥?”

钱宇:“我是说咱们就不能搞点副业,争取额外创收,起码能拉拉鸡地屁啥的!”

“啥意思?”岳飞茫然。

钱宇挠挠头,他当然不能说“不如咱们去给人扛包吧!”,这太损伤黑涩会兄弟的形象:“前段日子你们不是绑架过包姑娘吗?我看这个就挺好,为何不能发扬光大一下呢!”

对此钱宇十分好奇,他一直以为飞龙帮是彻头彻尾的黑道组织,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他本还想着加入进来后,如何对帮内进行适当的人道主义改革,结果发现这就是一群有些江湖义气的普通百姓,除了懒点没啥坏毛病。

岳飞看着钱宇,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憨牛听到岳飞和钱宇聊天,也不看猴子和公羊下棋了,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飞龙帮几个人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岳飞豪爽、公羊稳重、猴子机灵、雄鸡聪慧、大熊力大,山猫和黄狗尚在考验期,暂时忽略不计。算来算去,憨牛发现,自己除了憨之外,委实没什么值得人称道的地方。

可憨是特点吗?显然不是,这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缺点啊,说出去除了给帮内抹黑,毫无作用。为了克服这个缺点,只要公羊和猴子下棋,憨牛就会跑去观看,希望能提升一下自己的智商,不过效果好像不大。

难道自己就这样憨一辈子?在他快绝望时,钱宇来了。这位新来的克油克油,那一身本事,简直就无敌了,自己跟着岳老大饿了三年肚子,所有人都素手无策,结果他三天就解决了。

自从钱宇将收到的四十七文钱放到桌上时,憨牛就决定以后只要是克油克油说话,自己必须认真听,说不定听着听着,就能从他身上吸收不少灵气,变得聪明起来,所以在听到钱宇说话后,他的注意力瞬间就放到这边。

所以钱宇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见岳飞被问住,憨牛便替自家大哥答道:“克油克油,绑架这事别的帮派能干,但在咱飞龙帮可行不通。”

钱宇一愣:“行不通,怎么可能?”

憨牛看了岳飞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当然行不通嘞,咱们飞龙帮成立时,老大就立下帮规,飞龙帮帮众,可以流汗、可以流血,但决不欺压良善,特别是坑蒙拐骗,沾都不能沾。后来帮里实在是难以为继,才不得不想着绑些官宦富户,讹点银子以供兄弟们花销。

谁知第一票绑的王小姐竟是犯官之家,她为了救父出狱散尽家财,穷的都快讨饭了,岳大哥见其可怜,反而倒贴了不少钱,他卖房子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把王小姐感动的,差点以身相许!”

憨牛说完,岳飞的脸已经红成了一块布,钱宇很难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八,满脸横肉的硬汉,竟能露出如此羞涩的表情:“闭嘴,你这个憨货,再胡说信不信老子恁死你!”

见老大恼羞成怒的模样,憨牛挠挠头,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闭了嘴。

看着这位心直口快的兄弟,岳飞叹了口气,索性破罐破摔道:“实不相瞒,王小姐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岳某实在不忍心看她无家可归的模样才出手帮忙的。”

憨牛道:“大哥,帮忙归帮忙,可你也不能让她有地方住,就把自己家卖了吧,你甘愿四处漂泊,俺还不忍心岳大娘流落街头呢!”见岳飞瞪他,便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同时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吓住憨牛后,岳飞接着道:“我们第二票绑的是芊芊,结果你也知道,为了把她放走,兄弟们折腾了足足一天一夜,她现在虽然把我当成救命恩人,但以后万一事发……哎,从那以后,我就取消了绑票业务,没办法,实在是狠不下心,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啊!”

钱宇也跟着叹了口气,既不能绑票,也不能坑蒙拐骗,给人扛包的力夫又不符合身份,想找个来钱的门路的确不容易。

可你们也不能就这么闲着啊,钱宇看着雄鸡这个足有六个足球场大小的家和仅有的三间可供居住的房屋,忽然灵机一动:“既然无事可做,咱们为什么不多建几间房子?这样猴子媳妇和黄鹂不仅不用挤在一块,兄弟们也能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更方便相互照应啊!”

第52章 砖和石灰的烧制方法

钱宇其实奇怪这个问题好久了,他本来以为对面是荒山,又没有活水,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等他跟公羊一块做饭时,却发现厨房旁边就有一个水井,里面的水甘甜纯美,于是在他心中,这儿早就升级为有山有水的风水宝地。

是的,在钱宇看来,荒山也是山啊!洁白如玉的大理石、湛蓝若水的花青石,绝对是最好的建筑材料,要放在后世,光卖石头就发财了。而且飞龙帮有人、有材料,就算手头拮据,靠自己盖个单层砖瓦房还没问题吧?

岳飞叹了口气:“不是不想盖,而是没人会啊!这里只有石头和粘土,砌个院墙还凑合,要盖房子就不行了。粘土砌的墙一点都不结实,上面只能篷茅草,天不下雨半点问题都没有,一下雨是各种漏水各种倒塌。盖房子不就是为了遮风挡雨吗?我们费尽千辛万苦鼓捣出来的房子,风照样吹,雨一样淋,还折腾它干啥?”

“不会盖?”钱宇眼里全是不信:“不会不能去学吗?别人盖房子咱找人在一旁看着,一个月用不了就学会了吧?”

这下连憨牛都用白痴的眼光看着钱宇:“盖房子可是人家砖窑村的不传之密,请他们盖房子,连主家都只能回避,怎么学?”

钱宇是真无语了,连盖房子这么张扬的事都能弄成不传之秘,也不知这些人怎么做到的。

“咱们飞龙帮要发展,肯定得有自己的地方。我觉得还是趁现在把房子建起来,反正收摊位费一两个人就够了,我知道一点盖房子的知识,咱们可以共同探讨一下。”

钱宇说这话是有私心的,他看到禾穗兄妹在四处漏风的房间里瑟瑟发抖时,就发誓要帮他们建一座舒适的砖瓦房,韵溪村最好的房子就是盐井旁布衣那间以木材为主结构的休息室,可这样的房子并不能让钱宇满意。所以他想先在这边试试水,不然口袋里空有银子,没有材料和建筑师傅也是白搭。

“你知道怎么盖房子?”这下岳飞是真惊呆了,他原以为钱宇聪明机智、会做饭、懂诗词就很厉害了,现在连建房都懂,这家伙是万事通吗?

钱宇有些尴尬:“只是懂一点理论知识,除了帮我爸垒过猪圈,从未实践过。”

众人……

虽然没动过手,但钱宇还是有些把握的。当年老家盖房子时,他在旁边打下手,从下地基到上顶到贴瓷砖,整个流程都知道,更可况老家的房子是两层楼,他只准备弄一层,少了很多步骤,成功的把握也大很多。

于是他叫住在楚河汉界杀的正欢的公羊和猴子,又将大熊拉过来,将如何打地基、如何砌墙、如何做三角樑……事无巨细统统讲了一遍,遇到不懂的也一一耐心解答,等他说完,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公羊后悔的一拍大腿:“我说垒的房子怎么刚见点雨就塌了,原来地基不但要下的深,还得砸实,咱们以前随便找块空地就往上垒,能坚持到下雨已经很不错了。”

猴子点点头:“哦,做大樑要先将椽子钉成三角形,而不是简单的头对头搭好,我知道了。”

憨牛对着天空发了半天呆:“用棉线绑块石头吊下来,是为了墙不会垒歪。我小时候爬树上掏鸟蛋时见砖窑村的人这么干过,当时也没在意,不然我垒的那间柴房就不会先歪后塌了。”

钱宇听完三人的议论,额头上的冷汗蹭蹭蹭的往外冒。大哥,你们以前盖房子都这么随意么?这样的房子都敢住进去,能活到现在真的已经很幸运了好么!

岳飞看着钱宇,有些犹豫:“克油克油,其实这些问题我都想过,解决的方法虽没你的好,但盖出一栋能住人的房子还是没问题的。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砖和石灰,没有这两样东西,就只能用粘土和石头凑数,弄出来的东西还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啊!”

钱宇轻咳一声:“岳大哥您别着急,小弟还没说完呢!下面我给你们重点说说青砖、瓷砖、石灰等建筑材料的详细烧制方法!”

岳飞……

钱宇顾不得理会岳飞尴尬的脸色:“其实像这类需要高温烧制的东西,成败的关键就是材料的均匀度和受热,只要材料充分混匀并保证受热均衡,基本就成功了。

青砖的主材料是粘土,所需温度也不高,比较简单。瓷砖……呃,瓷砖需要涂釉,技术含量太高,而且用处不大,先放弃。

石灰也不难,不过咱们要能烧出水泥就好了,只是水泥工艺太复杂,除了粘土和石灰石,还要用到铁矿石等,先试试看吧,不行再用石灰代替……”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钱宇惊讶的发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房子,想建成竟要这么复杂的流程,中国几千年的建筑史果然博大精深。

当他看到飞龙帮众兄弟从头到尾都一脸迷茫的样子,得,这一个时辰的原理理论培训课估计是白说了。

钱宇只好用木棍在地上将青砖、石灰和水泥的烧制方法以流程图的形式描绘出来,他只说步骤,不提原理,这样一来,岳飞他们才有些理解的点点头。

说完,钱宇又将怀中的银子都拿出来,取出一两备用后,将剩下的全交给岳飞:“大哥,虽然材料山上大部分都有,但总要再购买些,加上工具和兄弟们的伙食,没钱可不行。这些银子我暂时用不上,就先留在帮中吧!”

岳飞连忙推脱:“不行,这可是你的所有积蓄,留着将来娶媳妇用的。现在拿出来,你准备和公羊一样,一辈子打光棍吗?”

钱宇无奈道:“不瞒大哥,我也是有私心的,等这边房子建好,想请诸兄弟在韵溪村帮忙给禾穗建栋房子!”

岳飞了解的点点头:“就是在三里坡和你眉来眼去的那个姑娘?没问题,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到时保证房子又大又敞亮!”

其他几人立刻对这个八卦充满兴趣,听岳飞细说后,一个个眼神里全是暧昧,包括头脑简单的大熊。钱宇已经不想搭理这群猥琐男了。

*******

说干就干,飞龙帮众人便分头行动,岳飞领着憨牛挖粘土,公羊砍木柴,钱宇和猴子到集市采买工具。等众人再次聚齐,钱宇一边指挥大熊和憨牛砌砖窑,一边和公羊讨论制作风箱。

砖窑倒是好说,只要将外部砌实,里面做成狭长的圆筒形,再留足通风口和观察口即可,他简单讲了一下,两人便已领会。倒是风箱,钱宇惊讶的发现,这个世界的人对风箱的利用极其低下,只有简单的手拉式。

那怎么行?习惯了现代电动鼓风机的钱宇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果断对这一技术进行了改良,于是一个电动鼓风机的木制放大版便出世了,只不过风扇的转轴多接一个摇柄,操作方法类似老式的手摇面条机。

接着是制模,想要将粘土充分搅拌均匀并压实,需要搅拌机和冲压机,搅拌机倒是做出来了,但加入粘土和水后连力气最大的大熊都转不动,还是公羊建议增大水的比例,通过水的流动混匀泥浆,再将泥浆倒入固定的模具,用重石压出水分,这个灵感是公羊从制豆腐的方法中悟出来的。

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钱宇发现自己虽然比他们多了近千年的见识,但这并不表示就一定比他们强。当然了,等众人看到钱宇只是用几个滑轮,就轻松将代表冲压机的千斤巨石提起,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切就绪后,成块成块的砖坯便在飞龙帮众兄弟辛勤的汗水中成型,钱宇制出来的砖比后世足足大了四倍。这也没办法,尽管钱宇竭尽所能让整个工序更省力,依旧逃不脱人力在其中的作用,增大砖的体积是提高效率最直接的方法。

等砖坯充分晾干,便小心搬进砌好的砖窑,按横竖横竖的方式排放整齐,并留足间距,然后是封窑、加柴、点火,六台手摇式风箱摆在进风口被摇的呼呼作响,发着炽热红光的火苗沿着通风口喷出老远,浓烈的黑烟直冲天际。

看着零零星星飘落的炭黑,钱宇心里一抽,这是PM2.5增加的节奏啊,还好砖窑只有一个,以后如果再建,必须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才行!

钱宇并不知道一窑砖烧好的具体时间,他只能通过观察孔凭感觉判断,并做好详细记录。

当然,他也没闲着,除了留下两个人看火,剩下的开始建石灰窑。

比起砖窑,石灰窑更加简单,有一个密闭空间,方便加温即可,而且烧石灰用的原材料是白色的大理石,不用造胚,只用了一天一夜,雪白的石灰粉就堆满了庭院。

看着放进石灰块的水中升起的袅袅雾气,岳飞等人笑的合不拢嘴,他们万万没想到,被砖窑村视为独家秘技的石灰烧制方法竟然如此简单,他们看向钱宇眼神除了佩服还有几分崇拜。

钱宇却没什么好心情,在大熊他们烧石灰时,他将自己记忆中的水泥配方也加了进去,可能是烧制时间不足吧,出来的产品除了颜色略灰,毫无粘性可言。

让钱宇没想到的是,石灰的成功让憨牛等人的积极性呈几何倍数增长,特别是大熊,以前他虽能搬动磨盘大小的石头,但也仅限于举起来,现在他从上午搬到下午,不费劲!

直到钱宇看着雄鸡将烧出来的石灰换成一筐古铜色大钱后,才知道这玩意竟然是供不应求的紧俏货。

他也终于明白,古人对石灰的应用除了垒砖刷墙外,还有杀菌除虫,功能相当于现在的84消毒液。

四天后,砖窑的砖也彻底变了颜色,钱宇又让公羊烧了一天才熄火,等温度降至常温后,开窑!

第53章 做菜的小妙招

砖窑前,飞龙帮众兄弟心情忐忑,这几天的辛苦终于要有结果,成败亦在此一举。

推开封死的泥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砖石的海洋,密密麻麻的红砖整整齐齐排列着,仿佛等待检阅的士兵。拿起一块放在手中,红砖表面平整如镜,光华如玉,仿佛晶莹的宝石,拿小锤用力一敲,纹丝不动。

“好看,太漂亮了,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红砖,用它盖房子,岂不和住在水晶宫差不多?”雄鸡喃喃自语,仿佛在梦呓。

憨牛有些不解:“为啥颜色和砖窑村烧出来的不一样?”

雄鸡恶狠狠的瞪了憨牛一眼:“为啥要和他们一样,他们烧出来的东西青不拉几的,看着就难受,你看咱们的砖,红如火、亮如玉,比他们漂亮多了,也结实多了,住这种砖垒成的房子,心里都透着敞亮!”

钱宇无奈的捏捏鼻子:“咱们烧砖时因为温度高、氧气冲入量足,再加上使用了冷却式熄窑法,砖中的铁元素被充分氧化,才有了现在的红色。若想烧出青砖,整个焚烧过程需要不时用水降温除氧,冷却也必须用水冷法,不仅耗时长,工艺也更加复杂,咱们可比不了。”

看着手中几乎透明如琉璃的砖块,雄鸡很难接受烧出来的东西不如别人:“我不管,反正咱们就是比他们好。”

钱宇叹了口气:“建房用的砖,上下两面必须粗糙,这样才有利于泥浆充分粘合,咱们做砖坯时冲压的太过平滑,根本无法用于建房。这点怪我事先没考虑到,所以这次咱们是失败了。”

“啊?失败了?”这下连岳飞都不能接受:“这么好的东西,怎会失败?就算不能拿来垒墙,用到其他方面总行吧?”

钱宇想了想:“要么当成石头铺路,要么每人发几块留念,你们可以自己选。”

岳飞……

这次的失败在钱宇的预料之中,一块砖从制坯到成型,工艺极其复杂,想要次次成功,没有数十次的试验很难完成。

其实今天烧出来的砖已经超乎了他的意料,他的操作整个流程都没问题,只需做一点改进,下次肯定能烧出一窑好砖。

制坯、封窑、烧火,新一轮的烧制开始了,钱宇这次又加进去一些水泥配方以及各种不同大小的砖坯,以期能在最短时间找出烧制砖石的最佳方案。

相比砖窑工艺的摸索尝试,完整的石灰烧制方法钱宇已经总结出来,同时加大了石灰的售卖力度。

本来钱宇烧石灰的目的是用于建造房屋,为了补贴帮中用度,雄鸡他们卖出一些,但并不多,现在砖迟迟烧不出来,而石灰又不耐存放,所以干脆敞开了供应。

*******

“岳老板在吗?”这次来的是李大娘,出乎意料的是李大娘旁边竟跟着猴子媳妇。

看着砖窑和石灰窑都在烈火中熊熊燃烧,再次无聊起来的钱宇主动招呼道:“岳老板不在,钱老板在,大娘是来送钱的?”

李大娘:“就看你们要不要,家里蛇虫鼠蚁多,老身想买点石灰洒洒。”

猴子媳妇红着脸小声道:“克油克油,奴家自小便和大娘是邻居,后来奴家和猴子成亲后,大娘对我们也多有照拂……”经过几天相处,她已和这位新来的兄弟有些熟悉,只是说话依旧文文弱弱的。

钱宇一拍大腿:“哎呀,有这关系怎不早说,自家的烧出来的东西不值什么钱,您随意取用便是。”

见钱宇说的亲切,李大娘也轻松起来,她倒不是图这些优惠,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跑黑涩会老窝买东西总是忐忑不安,才找上的猴子媳妇:“那可不行,你们的东西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该多少钱老婆子一分都不会少。”

钱宇:“既然这样,您给一文钱,东西随便拉!”

“真的?”见钱宇并没有想象的难说话,李大娘生意人的性格立刻暴露出来:“那老身就先谢过了。”

说完,她从怀中摸出一文钱递给钱宇,又招呼道:“三儿,把车拉进来!”

然后钱宇便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推着一个宽一米五、长四米的手推车,小心翼翼的往这边挪。

李大娘笑道:“钱老板,我也不要多,十车就够了。”

听得钱宇满头大汗:“大娘,您这哪是买石灰,您这是要清空我们的仓库啊!就这大车,我们烧一窑都不够您一车装的,一文钱连柴火费都不够啊!”

看钱宇一脸苦逼,李大娘乐的仿佛年轻了十岁:“钱老板,老身和你开玩笑的,我们随便捡几块就行。”

钱宇……

见李大娘要走,钱宇连忙拦住她:“李大娘,您不是还有个‘厨神QQ的厨艺技术指导’吗,要不今天就用了吧,我怕过几天我走了,您想找人都找不到。”

李大娘笑着摇头:“钱老板,不是老身小瞧你,老身做葱油饼四十年,一两面放多少油,一指头捏多少葱花,闭上眼睛都不会错,你想指导我,恐怕……”

剩下的李大娘没说,但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她的意思。

猴子媳妇连忙拉拉李大娘的衣袖:“大娘,你不知道,克油克油做饭可厉害了。以前公羊大哥做饭,都是将所有菜倒进锅里煮熟,奴家实在受不了,才和夫君另立小灶。现在他和克油克油学了几天,做出来的吃食,每次都吃的奴家流口水呢!”

正在烧火的公羊脸色尴尬:“弟妹,咱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以前是帮里穷,没油没盐,要像现在这样各种作料齐全,没有克油克油,羊哥做的饭也能让你吃的欲罢不能!”

李大娘见猴子媳妇和公羊的神色不似作伪,不由有些将信将疑。

这时,又有一个妇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瘦高男子,瘦高男子看到飞龙帮众兄弟,有些恐惧的缩缩头,倒是妇人极其坦然:“哈哈……小郎君可让老身好找啊,你说的叫花鸡,老身试制了好几次,总是不得要领,今日特来拜访,先前答应好的,你可不能耍赖啊!”

妇人说完,瘦高男子提出一个食篮放在桌上,点头哈腰的道:“这是我们好再来的招牌菜牛羊四鲜,还请各位品尝。若有不到之处,诸位多多指……”

瘦高男子话未说完,便被妇人一脚奔出好远。妇人伸手打开食蓝,里面共四样菜式,分别为水煮牛肉、西红柿炖牛腩、几根烤羊肉串以及一碗羊肉汤:“四道菜是老身最拿手,也是客人最欢迎的,请小郎君指点。”

除了钱宇,在场诸人都惊呆了,眼前的蔡大娘庆丰县没人不认识,她可是好再来第一大厨兼掌柜,对食物特别是牛羊的理解,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每月初一,蔡大娘就会在好再来门口表演杀牛,仅凭一柄解牛刀,能将一头键牛完全分解,技艺之纯熟,令人叹为观止。

最最关键的是,蔡大娘的脾气比她的厨艺更火爆,飞龙帮众兄弟在庆丰县可以横着走,但到了好再来,也得老老实实。倒不是打不过她,而是怕她骂街,蔡大娘骂起街来,声音之难听,语言之恶毒,听到的人对自己人生都会充满绝望。

现在这位人人怕,不仅亲自跑过来,还好声好气的请钱宇指点,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钱宇却不觉的有什么,他随意走过去,夹起一片牛肉放嘴里:“麻辣鲜香,大娘可是四川人?特别是辣味,既有麻椒的麻,也有茱萸的鲜辣,你用热油炸煮茱萸,不仅完美提出茱萸的辣,还摒除了它本身的苦涩,厉害!”

在辣椒没有引进之前,人们获取辣味用的都是茱萸,钱宇教学生“遍插茱萸少一人”时因为好奇,专门研究过这种植物,也尝试过用油提取里面的辣椒素,效果总是不理想,没想到蔡大娘却成功了。

要知道此时的厨师做菜,最常用的就是煮,炒法并不流行,用茱萸煮肉虽然也有苦味,但并不怎么影响口感,所以很少有厨师会研究这个,对方厉害啊!

钱宇说的都是心里话,蔡大娘听了却惊骇异常,用红油提取茱萸,来增加菜的口感,是她祖上传下来的秘技,向来传媳不传女,她之所以号称庆丰第一厨娘,凭的就是这个秘技,现在却被对方一语道破,这……

钱宇却毫无感觉,这只是个妙招而已,一些美食类的电视节目每天不出一个妙招都感觉对不起观众,就这很多人还不爱看呢,他哪能想到这是人家的秘技?

又夹了一块西红柿炖牛腩:“嗯,牛肉用文火煮了一个时辰吧?香糯酥烂,好吃!牛肉是个好东西啊,就是不太好煮。我们自己吃牛肉,只能先用铁锤将肉砸酥,也只有你们大饭店才有这个功夫蒸煮。不过砸酥的牛肉用油细细煎了,撒上作料就是牛排,风味很独特的,这是西餐,你这边应该没有,可以试试。”

“羊肉串烤的也好,只是孜然不用研太碎,不然一见火容易糊。羊肉汤用香醋去膻,方法好是好,但醋本身有酸味,对不喜欢的人来说就有点受不了,你可以将萝卜和羊肉放一块煮,这样味道更纯正一些……”

蔡大娘呆呆的看着钱宇,那天钱宇的一通忽悠,听得她一夜没睡着,等她细细琢磨,才发现这些话句句虚无飘渺,和算卦先生一样纯属懵人,她当时还叹自己终日打雁,却被大雁啄了眼睛,暗自气恼好几天。

昨日无意间知道钱宇在飞龙帮,便带着丈夫杀过来,说是讨教,里面更多的是挑衅,谁知钱宇一席话,不仅道出她的家传秘方,还随意指点菜中的不足,这水平,自己拍马都赶不上啊!

第54章 一只叫花鸡引发的血案

佩服的竖起大拇指,蔡大娘心服口服:“小郎君真厉害,你不知道,上次你说的叫花鸡,我在家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都不得要领,如果不来见识见识恐怕觉都睡不好,要不你教教大娘?放心,大娘不会让你白教,有条件尽管提,大娘绝对能办到。”

一旁李大娘看着蔡大娘谄媚的脸,心里暗暗鄙视,别人都说蔡大娘是庆丰第一泼妇,她本来还不太相信,现在算是见识到了,叫花鸡的名字虽不怎么好,但一听也属于传媳不传女的独门秘技,别人就算带上白花花的银子,钱老板也不一定愿教,你老着脸空口白话就想讨走,不是泼妇又是什么。

李大娘可是清晰记得,当年她为学做葱油饼,花费了多少心思。

谁知钱宇却没有半点敝帚自珍的意思:“你想学叫花鸡?没问题,我可以把知道的都教你,不过我只熟悉理论,动手就差了些,蔡大娘可别笑话。”

说着,钱宇将做叫花鸡要用的材料说了一遍,刚想拜托雄鸡去买,蔡大娘立刻朝瘦高丈夫踹了一脚,男蔡老板便如脱缰的野狗般跑走了。

趁着等待的时机,钱宇对李大娘道:“大娘,葱油饼我是没什么可教你的,但你就没想过增加一下商品种类?除了葱油饼,你还可以卖千层饼、月亮饼、鸡蛋灌饼、杂粮煎饼等等,以后生意好了,盘下一个店面,带两个徒弟,您坐在门口当掌柜,多惬意的生活啊,店名我都帮您想好了,就叫饼临天下。”

李大娘同样对钱宇描述的场景神往不已,不过下一刻她脸上又全是为难:“钱老板,你的建议好是好,只是你说的饼我一个都不会做啊!”

钱宇拍拍胸脯:“你不会,我会啊!你不是有我的技术指导吗?

我给你说,月亮饼最重要的是做粉蒸肉,取猪肉硬肋切块,加入用花椒炒好的小米和白糖、面酱、葱、姜丝,再用酱油拌开,下面垫上排骨上笼蒸烂即可。粉蒸肉夹进月亮饼中,再放一勺芝麻酱和酸豆角,那滋味,保证吃完还想吃,怎么都吃不够!”

说着,钱宇又详细讲了一遍做月亮饼的注意事项以及用料多少,直到李大娘完全弄明白才停止。

“大致就这么多,您可以先试制一下,再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调整,等彻底掌握了,我再给您说其他饼的做法。”

钱宇和李大娘讲月亮饼时,蔡大娘就在一边看着,这小郎君传授秘技都不避人的吗?

她当然知道觊觎人家的秘方是大忌,但身为骨灰级厨艺爱好者,知道有新菜做法怎能忍得住?所以才老着脸皮站住不走。

她已经做好了对方赶人的准备,结果钱宇不仅一个字没说,见她倾听还刻意增大声音。对“不传之秘”的讲解,更是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蔡大娘看着钱宇,眼睛里全是佩服:“小郎君的心胸,老身佩服得五体头地,不如你收老身为徒如何?”

钱宇一愣,天地君亲师,他可是知道古代师徒之间的关系,自己要是收她为徒,岂不是和收个干女儿差不多?四十多岁肥胖如滚筒的女儿……

钱宇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他更想收个娇美如花的女儿养着,比如林诗诗,就算只能看也养眼是不?不过有人心甘情愿拜师,那是对自己的肯定啊,不收还真不好意思:“行啊,不过我可是收学费的,哦,就是你们说的束脩!”

当然,如果林诗诗愿意拜他为师,钱宇肯定不会提钱的事。

蔡大娘见状,一身肥肉立刻就往地上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徒儿虽非大富之家,但束脩还是付得起的。”

钱宇连忙扶住,一个可以做自己母亲的妇人给自己磕头,他可受不起:“师傅徒弟的,有这个意思就行,礼不用这么大!”

只是不管钱宇如何说,蔡大娘还是坚持磕了三个头方才作罢。

李大娘看蔡大娘如此恬不知耻的去拜一个年轻人为师,心里不禁暗骂这老货的不要脸,可等她张口却成了:“钱老板,既然你收了蔡老板,不如将老身也收了吧。老身家境的确不如蔡老板,但老身有个煎饼摊子啊!只要师傅收了老身,煎饼摊子的干股送师傅一半。”

钱宇看看蔡大娘,又看看李大娘,嘴角不停抽动,额头黑线乱窜。

他倒不担心蔡大娘的束脩少,也不嫌李大娘煎饼摊利润薄,只是您二老张口让我收了你们,闭口让我收了你们,很容易让人想歪的啊啊啊!!!

不管怎么说,钱宇还是认了这两个徒弟,这时,蔡大娘的瘦高老公也回来了。钱宇便准备现场制作这让蔡大娘念念不忘的江南名菜。

飞龙帮众兄弟只知钱宇做饭好吃,但除了公羊外,还未有人见他亲自动手,钱宇也是人来疯,见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浑身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两股颤立膀胱发抖。

“叫花鸡传说是一位花子流落到一个村庄,偶然得来一只鸡,欲宰杀煮食,可既无炊具,又没调料。他便将鸡杀死后去掉内脏,带毛涂上黄泥,置于火中煨烤,待泥干鸡熟,剥去泥壳,鸡毛竟也随之脱去,只剩鸡肉,一尝之下,味道鲜美异常。后人根据此法再加改良,就成了现在的叫花鸡。”

钱宇一边介绍,一边动手,只见他先用刀背将鸡腿的骨头敲断后折叠成型,加入葱、姜、蒜、盐、蚝油、白酒、胡椒等调味料用力揉搓均匀,又在鸡腹中塞入香菇、洋葱,用泡好的荷叶紧紧包了,再涂上厚厚一层粘土,稍稍静置一炷香,准备工作便完成了。

本来按照程序,接下来是要搭土灶烘烤的,但有了石灰窑,就省了这道工序。

钱宇在石灰窑进火口附近的滚烫地面上挖出一个一尺深的小坑,将泥包好的叫花鸡埋进去,用燃屑盖好,剩下的便是等待了。

三炷香过去,雄鸡吸吸鼻子,忽然道:“我闻到香味,鸡熟了。”

大熊摇摇头:“香味是有,可想烧熟还要等一会。”

岳飞很果断:“鸡肯定熟了,但里面香菇和洋葱的味道没有溢出来,等等吧!”

钱宇听得满头大汗:各位大哥,这叫花鸡离地面足有一尺,还包了一层荷叶一层泥。我闻了半天,屁味都没闻到,你们却一个赛一个说的煞有其事,都他娘的是神仙吗?

心里估摸一下时间,他俯身将染屑挖开,一个漆黑如墨的泥团便映入眼帘,用刀背敲开泥壳,鸡肉和香菇特有的清香混杂在一起逸散出来,饶是钱宇午餐吃的极饱,这时肚子也不禁咕咕叫了起来。

不仅钱宇,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直吞口水,钱宇刚想说什么,就听公羊道:“这就是叫花鸡?看起来好香的样子,我先尝尝。”

说着,他就去抓一侧的鸡腿,谁知手刚伸出一半,却被一双更大的手挡住了,是憨牛:“羊哥,你平时做饭可没少偷吃好东西,鸡腿还是留给我吃吧!”

公羊大怒:“放屁,老子虽然管着厨房,但哪次不是和兄弟们一起吃的?你再信口雌黄,信不信我和你割袍断义!”

猴子见两人争执不下,端起盘中的鸡就跑,公羊立刻追了上去,憨牛朝众人憨憨一笑,也跟着跑走了。

钱宇看着这个场景,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下一刻,雄鸡、大熊,包括岳飞,都飞一般的杀过去,然后是一阵厮打喝骂之声:

“哎哟,谁打我!”

“奶奶的憨牛,再掰我手指弄死你。”

“鸡屁股是我的,我看谁敢抢!”

……

石灰窑旁,只留下钱宇和他的两位大龄女徒在风中凌乱。

钱宇尴尬的看着蔡大娘:“叫花鸡的做法你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动手,里面肯定有不足之处,你回去再琢磨琢磨,相信以你的资质,一定可以青出于蓝的。”

蔡大娘点点头,心里却是苦笑:“我连师傅做的叫花鸡味道啥样都不知,怎么判断是否青出于蓝?”

蔡大娘和李大娘走了,自从钱宇这得到新菜的做法,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试验。钱宇也不挽留,只是告诉她们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

叫花鸡的争夺最终告一段落,作为飞龙帮大哥,岳飞以一只鸡腿、一个鸡屁股的完美战绩拔得头筹;大熊抢到一个鸡架,屈居第二;雄鸡最惨,啥都没抢到,还是公羊看他可怜,友情赠送半块鸡肝。

看着脸上各种淤青的众兄弟,钱宇没好气道:“我的哥哥们哎,你们想吃叫花鸡,我可以给你们做啊,咱现在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犯得着这么较劲吗?”

岳飞等人尴尬的看了钱宇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只有雄鸡愤愤道:“克油克油,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做的叫花鸡香气如此诱人,我们至于同室操戈吗?”

怪我了?钱宇无奈的耸耸肩,他现在可没心情和他们打嘴上官司,因为第二批砖要出炉了。

第56章 赖账

丁大力结结巴巴的道:“大小姐,我……”

“滚,回头再收拾你!”

看着丁大力如同丧家之犬恓惶逃窜,钱宇不禁为这货的将来担忧,一个家丁背后说自家主子坏话,用屁股想都知道下场是什么。

丁心茹看着钱宇,嘴角露出淡淡的嘲讽:“钱公子,心茹请你到丁府帮忙,你却半路溜之大吉,似乎不是君子之道啊!”

钱宇知道她说的是自己担心丁青文报复,中途逃走的事,不过这事要是质问,也该丁青文来啊,我不是都按你的意思办的吗?

当然,此事明面上是不能说出来的,钱宇干笑:“呃,那啥,我看客人走了,还以为宴会结束就没啥事了。恰好一位朋友请我帮忙,推脱不得,才不辞而别的,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原谅一下啊!”

“你……”丁心茹忽然发现,自己虽然对这家伙恨的牙痒痒,但这股恨意对方并不知道,从他的角度上看,对方的做法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严格来说,钱宇的行为都是自己授意的。她忽然有种打到棉花上的感觉,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可使。

见丁心茹难看的脸色,杏儿不禁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钱宇,枉小姐一直这么器重你,你却故意说她坏话,良心被狗吃了吗?”

钱宇有些傻眼,这一主一仆一见自己,不谢哥帮你们搅乱生日宴,反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不会是想赖掉那五两银子的尾款吧?

“我说丁小姐坏话?我怎么不记得?啥时候的事啊?”钱宇睁着眼睛装糊涂。

杏儿刚想说,却陡然住了嘴,有些不好入耳的话听完就算,不提什么事没有,再重复几次肯定越抹越黑。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陡然僵持起来。

*******

石头呆呆的看着禾穗,特别是对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罗衫,想起钱宇说的她们在丁府享福的话,心中不禁自惭形秽,他的声音弱到几乎听不到:“禾穗,你……你是不是不准备回韵溪村了?”

见到石头和钱宇一块,禾穗还有些惊讶,听他问自己,便奇怪道:“不回村?为什么?我现在就准备回去啊,那是我的家。难道村里出事了?”

石头一愣,这才看清禾穗肩上背着一个包裹,一股难言的兴奋涌上心头,他连忙道:“你现在回去?太好了,村里没出事。自从……某人解开盐井产毒盐的秘密,布衣大叔就带着全村人全力制盐,现在食盐的产量比以前翻了十倍,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某人?”钱宇听到这两个字顿时很不开心,知道你喜欢禾穗,可你也不能因此敌视我啊,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蹲在盐井旁小心翼翼制盐呢,哪有时间在这晃来晃去?

再想到因为这事差点成了烤人干,他忍不住打击道:“纠正一下,石头兄,是你能过上好日子,不是你们,我们现在已经过上好日子了,OK?”

石头恨恨的看了钱宇一眼,对于这位潜在“情敌”,他可不怎么喜欢,只是想反驳他的话,却辨无可辩。

禾穗见俩人跟斗鸡似得,不由脸色一红,扭头对丁心茹道:“大小姐,我就告辞了,你这边有事需要帮忙的话,通知我一声即可。”

说完款款行了一礼,拉着小禾谷首先离开,石头见状连忙跟上,钱宇也想跟上,忽然想起什么,扭身问丁心茹:“丁小姐,你觉得那天生日宴办得怎样?”

因为理亏,丁心茹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可出,听到钱宇的话,心里的火气陡然爆发出来:“钱公子,为了奴家十八岁生日,爹爹前后奔波半个月,舍出老脸将能请的、不能请的都请来了,最后却因你一人面目全非。你这事做的真绝啊!”

丁心茹最后一句话是咬着牙说的,瞧她的样子,简直恨不得把钱宇吃了。

眼看禾穗就要走远,心中着急的钱宇没注意丁心茹的语气:“既然没意见,不如把尾款结了吧。事先说好的,五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

本来有了白京飞一百多两的诗词费,钱宇并不缺银子,可惜先被芊芊讹走大半,剩下的又留在了飞龙帮,他几乎身无分文,无奈之下才主动开口。

其实在他看来,这些银子都是他应得的,对方早该主动送来,现在还得自己主动讨要,他不得不怀疑这主仆二人的信誉。

什么,你还想要银子?丁心茹瞪大眼珠,难以置信的看着钱宇,这家伙破坏本姑娘的好事,不仅不跪下来磕头道歉,还主动上门讨债,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五两银子对丁心茹不算什么,可按她现在的心情,要是乖乖付给钱宇,她觉得整个人都会疯,于是恨恨道:“本姑娘可不记得有欠你银子的事,杏儿,我们走!”

杏儿看看神情气愤的自家小姐,又看看一脸无辜得钱宇,无奈的跺跺脚,扭头跟小姐去了。

钱宇见主仆二人扭身回府,心里那叫一个郁闷。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看来不管古代还是现在,啥时都有老赖存在啊!

无比心塞的叹了口气,钱宇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他对着丁府大门高声喊道:“丁小姐,做人要诚实,做人要厚道,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啊!”

可任他如何叫喊,丁府大门前,除了心情和他同样不美丽的丁大力,哪还有半个人影?

*******

回韵溪村的路上,石头一脸敌意的看着钱宇:“你不是加入飞龙帮了吗?不留在县城,跟着我们干什么?”

讨债失败的钱宇看着石头,心情极度不爽:“加入飞龙帮和我回不回韵溪有什么关系?韵溪是我家,还有我的亲人,没听说加入黑涩会就不准回家的吧?”

小禾谷点点头:“宇哥儿当然要回去,你不知道,丁家的大厨做饭可难吃了,我现在最想吃的就是宇哥儿做的饭。”

钱宇惊讶的看着小家伙,丁府的伙食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算是下人的伙食,也比博湖一中强不止一个档次,想起他刚认识小禾谷时,对方吃一个硬如铁的窝窝头都啃得喷香,这小子已经骄奢淫逸到这地步了吗?

石头没想到小禾谷竟帮一个外人说话,要知道以前小家伙可是最听自己的了。

他哼了一声:“飞龙帮那些人正在盖房子,你不去帮忙合适吗?”

钱宇道:“石头兄弟,可能你还不知道,飞龙帮的兄弟之所以动手建房,都是我提议的。我提议建房的原因,是我想在韵溪盖一座自己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哦,不对,是和小禾谷一起欣赏夕阳。”

小禾谷眼睛亮亮的:“宇哥,咱们要建新房子?有没有岳飞大哥家的好?”

钱宇想到岳飞家的四合院,很肯定的点点头:“咱家的房子当然是最好的,窗明几净红砖大瓦房,怎么样?”

“太好了,宇哥儿你是最棒的。”小禾谷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

石头不说话了,因为他无话可以说。

一个坦荡耿直的好汉,就这样被一栋大房子赤裸裸的打败了。

******

韵溪村和钱宇离开时并没有太多变化,唯一的不同,是路上来来往往的村民多了起来,他们用各种各样的小车拉着堆得高高的柴火,脸上露出愉悦,热闹的仿佛在赶集。

禾穗一边和村民打招呼,一边往住处走去,石头还没到村口就回盐井了,他本来执意想送禾穗回到家的,却被钱宇左一个房子,右一道美食问的哑口无言,只好回盐井制十斤盐发泄一下心情。

依旧是掉皮的土坯墙,依旧是漏风的茅草房,但想起自己与禾氏兄妹一起喝稀粥吃花根菜的日子,钱宇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

因为一个多月没住人,院子显得有些荒凉,三人拿着工具,先来一个大扫除。花了整整一个时辰,这个家才算焕然一新。

眼看已近中午,在小禾谷的催促下,钱宇准备做饭。这次回来,钱宇买了不少吃食,丁心茹又送禾穗一些,倒不担心无米下锅。

吩咐小禾谷将火加大,钱宇往热油中倒入肉丝,滑炒七分熟后捞出。重新加油预热,又放入甜面酱炒香,将炒好的肉丝倒入翻匀,等表面冒出大量气泡后关火,出菜。配上葱丝和薄面饼,美味的京酱肉丝就做好了。

……

锅刷干净,加进一盆清水,等水烧响,放入洗净的鱼头和生姜片,钱宇盖上锅,对小禾谷道:“放两根大柴就别管了,咱们先吃饭,等吃的差不多,鱼头汤估计也好了。”

看着钱宇顷刻间烧好的四道菜,小禾谷早馋的直流口水,哪还有心情烧火?钱宇话刚说完,他就夹一筷子肉丝塞进嘴里,吃的一脸黑酱。

钱宇笑骂一句,将菜肴端到院中的石桌上,又每人盛了一碗米。禾穗早就坐在外面等着,这是钱宇特别要求的。用他的话说,这叫接风宴,是专门给这段日子最辛苦的人准备的。

禾穗倒不觉得自己辛苦,但这事她做不了主,因为最辛苦人的评定采用投票制,她以两票的绝对优势拔得头筹,她自己甚至来不及投出第三票。

钱宇笑呵呵的介绍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是京酱肉丝,号称京城第一名菜,本来京酱肉丝要用千张包裹,但那玩意弄起来太麻烦,就改成了薄面饼,来,尝尝!”

“麻婆豆腐,特点是又麻又辣,还好我认了蔡大娘做徒弟,不然这茱萸油还真不好弄。谷子你慢点吃,这玩意辣的很。啥?你不嫌辣?吃多了当心得痔疮!”

“凉拌花根菜,我先用水抄过,滤掉了苦味,是不是比你们腌制的更新鲜?”

……

就在钱宇声情并茂的介绍他的做菜心得时,门外来了三个意外访客,布衣、老村长,以及早上才和他们分开的石头。

除了石头铁青着脸,另外两人一进院子就往放菜的石桌上瞄,一边瞄一边流口水,特别是老村长,直接坐到禾穗刚刚坐的位置,二话不说先来一口,一边吃一边点头。

钱宇甚至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闻到菜香带两个小兵专门来蹭饭的。

第55章 丁心茹的憎恶

这次砖窑里的砖,质量好的完全超出想象,看着红如玉的砖身,粗糙的横截面,在地上用力摔都不断的硬度,就算他放进去的水泥配方依旧没成功,钱宇也心怀大畅,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动手盖房子了。

打地基、砌墙、架梁,只用了短短七天,一套三间单层大瓦房就在飞龙帮众兄弟的努力下初具雏形,等钱宇准备指导众人往屋顶搭瓦片时,却见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是石头!

对于石头,钱宇心中一直存着感激之情,在韵溪村要不是他的帮助,钱宇现在估计已被布衣烧成了焦炭,虽然石头出手帮忙的原因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石头的脸上全是焦灼,见到钱宇的第一句话就问:“禾穗呢?”

钱宇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你找她干啥?”

石头气道:“丁小姐的生日宴都过去一个月了,你们为啥不回去?”

钱宇更纳闷了:“我们在这吃得好睡得好,回去干啥?难道回村里继续喝稀粥,住到处漏风的房子?”

石头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又何尝不知道在庆丰县城的生活要比韵溪强的多,可这些天见不到禾穗,他是茶不思饭不香,纵然韵溪盐井经过钱宇揭秘后产盐量大大增加,他也能顿顿吃馒头,但却越来越瘦。

“是你吃的好喝的好吧?禾穗和小谷子可一直在丁家受苦呢!”石头当然不会将心里话说出来。

钱宇无奈的看了石头一眼:“兄弟,可能你还不知道情况,禾穗现在是丁家的外管事,在丁府,除了丁家的老爷小姐,她最大。小谷子现在吃鸡腿都吃腻了,如果这样都算受苦,我想谁都愿意去过一过苦日子的。”

石头……

这一切钱宇可不是瞎说,他虽然在飞龙帮,但时刻都关注着禾穗兄妹,有丁大力这个渠道,他对丁家的事几乎了如指掌。

禾穗兄妹并不像钱宇原先想的那样,是被丁青文强行扣下来的,而是丁心茹以找不到管事为由,让她帮忙掌管丁家一段时间。

听完钱宇的叙述,石头沉默了,因为他再也找不到让禾穗回村的理由,韵溪村现在的生活条件虽有所好转,但也仅是从以前的饥一顿饱一顿到现在的在温饱线上挣扎,比起豪奢的丁家,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钱宇拍拍石头的肩膀:“兄弟,你心里想的我也清楚,不过我认为,作为一个男人,首先要想的是如何让心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而不是拉着她跟自己吃苦,你说呢?”

石头点点头:“我会努力制盐的,不出三年,我就能用赚到的钱给她盖一栋新房!”

钱宇指指只剩下搭瓦片的房子问:“是这样的吗?”

看着眼前三间全由红砖砌成,通透如红云一般的房子,石头呐呐的说不出话,整个韵溪村,除了土坯房,只有木头房,土坯易塌,木头易潮,哪能和砖房相比?

飞龙帮众兄弟在一旁听了几句,才知道这个黝黑壮实的男子竟然是克油克油的“情敌”,不禁为自家兄弟鸣不平。在他们想来,碰到情敌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的他连老娘都认不出来,现在钱宇竟和对方有说有笑……克油克油还是太仁慈了。

雄鸡走到石头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声音语重心长:“这位兄弟,禾穗姑娘的房子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会在一个月内帮她盖好的,一排五间大瓦房,少一间都不行。”

猴子接话:“还要有厨房和厕所,围墙不能低于一丈。”

岳飞拿起他们第一次烧出来的废砖:“我计划将整个院子都铺上红砖,这样就算下了雨,院子里也不会有泥泞。”

公羊最后补刀:“其实这是为克油克油准备的房子,不过都是一家人,自然要住在一起的……”

看着这几个家伙在一旁瞎捣乱,钱宇无奈的摊摊手:“诸位哥哥,我觉得咱们有时间还是把瓦上齐吧,门和窗已经找木匠做好了,装上去今晚就能住人,我是再也不想和你们挤在大通铺上睡了,公羊磨牙、憨牛放屁、大熊的鼾声比打雷都响……”

众兄弟……

石头看着钱宇,眼神复杂至极,沉默了好久才小声乞求:“你能不能让我见一见禾穗。”

钱宇很奇怪:“你想见她就去丁府啊,来我这做什么?”

石头:“我去了,丁家的家丁根本就不让我进。”

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丁大力时对方恶劣的态度,钱宇深有同感。其实这也不怪丁大力,丁府的规矩,除了丁家自家家丁,其他闲杂人等,只要是男性,一律不准进丁府。

上次自己进去,是受到了丁心茹的邀请,现在就算他想进,即使和丁大力相熟,对方也不会放他进去的。

所以钱宇摊摊手:“你既然进不去,找我也没用啊?”

“你不是和他们很熟吗?”

钱宇一怔,他和丁大力熟悉的事,知道的人可不多,看来石头在来之前定是花心思打听好的:“熟也没用,他们不敢放我进去的,这是丁家的规矩。”

看着石头倔强的神色,钱宇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我可以带你去丁府问问,但能不能见到禾穗,只能凭运气。”

红砖房的框架已经完成,剩下的都是一些细枝末节,钱宇在这用处已经不大,和众人说了一声,便带着石头离开了。

丁府,禾穗对着丁心茹深深行了一礼:“小姐,我和谷子在这已叨扰一个月,是时候回去了。”

丁心茹无奈的看着她:“不能留下来吗?我需要你这样的帮手帮我,至于小禾谷,让他在客房随意住着便是。”

禾穗摇摇头:“小姐厚爱了,丁府人才济济,本就不缺我一个,小禾谷生在韵溪村,就一辈子是韵溪村的人,那里还有父亲留下来的东西,不敢轻易抛弃。”

其实她有一点没说,现在禾谷年纪尚小,住在这倒没什么,可过上两年,他年纪大了,怎能继续留宿?

到时恐怕就算丁心茹愿意,丁老爷也不会同意。加上家里的房子已年久失修,她在的时候还好,一旦过上一年半载无人清理,就真成荒园了。

别人家再好,终究不如自己的家住着舒心啊!

见禾穗去意已绝,丁心茹也不再挽留:“既然如此,杏儿,你代我送送她俩吧!”

杏儿刚要点头,一个丫鬟匆匆来报:“小姐,那个钱宇现在就在门口,还带了一个年轻人,说是想见禾穗一面。”

“什么?”丁心茹立刻站起来:“他竟然敢出现?走,随我去见见这个家伙。”

那天生日宴结束时,丁心茹第一时间就去见柳诗君,只是对方被爹爹邀请到书房密谈,她还以为双方在商讨自己的婚事,谁知等丁青文出来,柳诗君就离开了,丁青文也像个没事人一般,绝口不提自己的终身大事。

情急之下,她找丁青文旁敲侧击好几次,谁知丁青文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仿佛早就忘了他广邀众才子参加自己生日宴的目的。

不明所以之下,丁心茹便把一切罪过都归到钱宇身上。要不是他,自己说不定早嫁出去了,可等她准备找钱宇算账时,这家伙却滑溜的如同泥鳅一般,唰的一下就消失了。现在听到他出现的消息,自然兴奋异常。

钱宇万万没想到,丁心茹一直在找他,以前他来丁府探风声,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竭力隐蔽自己的行踪,本以为没事了,才敢大胆现身,哪想到某人对他的怨念竟如此之深!

此刻,他正和丁大力打趣:“大力哥,今儿看着怎么这么虚啊,是不是昨晚又去找小桃红通宵了?”

不管是调解蔡大娘和林诗诗的纠纷,还是计划恶搞赵安,钱宇都显出他非同一般的本事,丁大力对这位钱督查佩服的可是五体投地。

他没好气的白了钱宇一眼:“您可别开玩笑,我哪敢出去瞎混啊!不知咋回事,我家小姐这两天脾气特别怪,昨天我就打了个哈欠,她竟将我吊到树上挂了整整一夜,阿嚏……”

钱宇同情的看了丁大力一眼:“一般来说,过了适婚年龄的女子若一直嫁不出去,心里总会有些失衡,建议你该躲的时候就多出去躲躲,别硬往枪口上撞。”

“真的?”丁大力想了想:“钱督查说的有道理,我说小姐为啥看谁都一脸幽怨的样子呢!咦,钱督查,你怎么了?捂着脸干啥?”

丁大力说的正高兴,忽然看到钱宇仿佛做贼一般,低着头捂着脸……呃,不,应该是捂着眉头。

很快他就知道了真相,因为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女声:“丁大力,你什么时候见我一脸幽怨的看你了?”

几乎一瞬间,额头冷汗唰唰唰的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丁大力僵硬的回过头……

果然,他看到身后站着几个女人,其中一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不是自家小姐又是谁!

第57章 提亲

虽然心中腹诽,但钱宇脸上还是一副和颜悦色,他知道当时布衣要烧死自己,若非老头力排众议,结果怎样还真不好说。

“老爷子,麻婆豆腐虽然用的是嫩豆腐,但辣味太大,您还是尽量少吃点……”

“跐溜跐溜……”猛喝了两大口的老村长瞪了钱宇一眼,“怎么,嫌弃老头子年纪大了?告诉你小子,老头子当年吃茱萸都是当零食吃的,从来就没怕过辣,有酒没有,端上来!”

钱宇一怔,他回来前专门从飞龙帮的地窖中挖出一坛,可这事连禾穗都不知道,老家伙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无意间扫到石头使坏的脸,钱宇暗骂一声,肯定是这货泄的密,早知道就不让他帮自己背东西了。

“拿,最纯正的烧刀子,比较烈,您老人家少喝点。”酒从坛子倒进碗中,顿时香气四溢,除了酒液有些浑浊,没毛病。

很陶醉的哈出酒气,老村长一脸享受,不过听了钱宇的话还是不自禁的点头:“确实不宜多饮,等老夫拿回去慢慢喝。”

钱宇差点一跤摔在地上,合着您老人家这是准备连吃带拿,可怜我和岳老大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讨得一坛,结果自己还没尝啥味,一下就没了。早知那天就不把祭祀的贡品全部带走,老家伙肯定在报复。

见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老村长呆了一下,随即豪迈的笑道:“都愣着干啥,坐啊,这里又没外人,不用客气。鱼汤熟了吧,快去端过来,好久没喝到这么新鲜的鱼汤了,别忘了放胡椒和芫荽。”

钱宇只好去端鱼汤。

钱宇这次准备的吃食不多,最后的结果是老村长一人干掉大半,布衣清盘底。石头却好像有心事,脸色黑黑的,一口菜没吃。

舒服的打个饱嗝,老村长满意的看着钱宇:“钱小子别黑着一张脸了,老头找你来是有事相商。”

刚才钱宇对老头腹诽,只因这些饭是专门做给禾穗吃的,至于饭本身倒不怎么心疼,而且对方已经吃完,他再腹诽也没用。

他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他也想通了,大不了再做一份就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见老村长神色严肃,钱宇躬身道:“您老人家有事尽管吩咐,小子必竭尽所能办到。”

对钱宇的态度老村长很满意:“嗯,那就好,不知钱小子可曾婚配?”

钱宇一愣,对方问这个干什么?安排相亲?他在新疆支教时,每次春节回家,相亲都是保留节目,可惜女方只要听到自己形容新疆的艰苦,再有意向的都会直接改变主意,所以他每年都要过一次双十一:“没有,到现在都是一个人。”

老村长不出意外的点点头,又问:“我看你也不小了,就不考虑一下终身大事?”

钱宇无奈一叹:“老爷子,我倒是想考虑,做梦都想,关键是没人愿意嫁给我啊!”

说到这,钱宇不由想到了薇薇,可惜……薇薇已经不在了。

“老夫这里倒有一副好姻缘,只是不知你的意思?”老村长说着,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钱宇很自然的脱口而出:“只要对方没意见,我这边问题不大。”

老村长满意的点点头,对禾穗招招手:“穗丫头过来!”

然后指着禾穗道:“穗丫头是咱们韵溪最美的海棠花,无数小伙追在老夫身后让老夫帮忙说亲,老夫一直没张口,今天老夫就把她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

“啊?”钱宇一脸懵逼的看看老村长,又看看脸色红到耳根的禾穗,将禾穗嫁给自己?什么情况啊这是?

他有些呆傻的问:“许配给我?禾穗没意见?石头,你呢?”

石头恨恨的瞪着钱宇,最终还是颓然的叹了口气,艰难的扭开目光。

老村长脸色一肃:“村里的婚丧嫁娶一直都是老夫做主,他们敢有什么意见?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准备准备,三个月后完婚。”

“可是……我……”钱宇还想再说,老村长却已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石头跟在两人身后,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钱宇,以后你要好好对禾穗,要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的,哼……”

钱宇这下是彻底傻了,他本以为老村长只是给他安排个相亲啥的,他象征性的见一见,然后女方不同意,就各自呵呵了。反正他相亲无数,失败已成习惯,要是真能成功,那才是太阳从西面出来了。

但现在的情况好像是,他直接把禾穗许配给自己,而禾穗也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她不是和石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石头这家伙也是,爱情是要自己争取的懂不懂?你早上还因为禾穗和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现在直接认怂,真没出息!

******

时间推到一个时辰前,石头被钱宇用绝对的经济实力打击的体无完肤后,愤然回到韵溪盐井,出乎他意料的是,盐井这边除了布衣,还有早已不问世事的老村长。

看到石头回来,老村长呵呵一笑:“石娃子到了,怎么,穗丫头没和你一起?”

对于老村长,石头可不敢有半点不恭敬:“二族叔,禾穗、小谷子直接回家了。我惦记盐井这边的情况,才过来看看。”

老村长点点头:“石娃子,为了咱们韵溪村,每日操劳确实辛苦你了。”

石头看了老村长一眼,咬咬牙,忽然道:“二族叔,禾穗救的那个钱宇来历不明,继续留他在韵溪村,我怕以后会招来祸患啊!”

听到石头的话,老村长沉默下来:“你的意思是?”

石头不敢看这位二族叔的脸色,只是低着头:“我看最好将他逐出韵溪,任其自生自灭……”

老村长站起身,声音平静的针落可闻:“石头,你老实告诉我,你想将他逐出去到底是他来历不明,还是他碍到你的事了?”

石头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

第58章 禾穗的心思

他只说了一个字,猛然觉得一双大脚一下踹到身上,然后是一阵拳打脚踢,过了好久,老村长才气喘吁吁的住了脚:“老夫打死你这个孽障!石头啊石头,看来都是老夫平日对你缺乏教导,才让你如此自私自利。你告诉我,你爹是怎么死的?”

石头沉默一阵,才闷闷道:“为了检验煮出来的盐是否有毒,爹爹都要提前试吃,结果那一天,他不慎吃到毒盐……所以村里专门给我发了一块石牌,只要我拿出石牌,无论有什么要求,村里必须做到。”

老村长又问:“你爹死后,咱们煮出来的盐由谁试吃?”

石头道:“布衣大叔!”

“你布衣大叔明知试吃食盐可能会死,为什么还要不断尝试?你看看他,三十刚出头,头发全都白了,又是为了什么?”

石头鼻子有些酸:“因为若不能判断盐的毒性,就不能卖掉,村里人就会饿死。”

“那我再问你,村里人死不死和你布衣大叔有什么关系?他充其量只是咱们村的女婿,没人要他这么拼命。你说说,这都是为什么?本来村里下一任村长该是你爹的,你爹死后,我没有传给你,而是传给了布衣,又为了什么?”

石头低着头,不说话。

“不知道?那老夫告诉你,因为你不配!你没有为全村人慷慨赴死的勇气,没有一心为他们谋福利的信念,你心里只有自己!

不管那个钱宇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他解开了盐井产毒盐的秘密,就是我们韵溪村的恩人,永远的恩人!而你现在竟然为了儿女私情,想将咱们的恩人赶走,你比你爹差远了!”

砰的一下,石头软到在地上,韵溪村的村长,向来都是他们这一支,现在却被二族叔传给一个外人,他看似淡定,心里早就各种不满,直到二族叔今日的一番话,才恍然大悟。

村长这个位置,既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责任。自他看到那个吃自己私售毒盐而死之人的惨状后,石头一直对毒盐十分畏惧,二族叔肯定是因为这个,才将试盐的任务交给了布衣。

老村长叹了口气:“我决定把禾穗嫁给钱宇,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什么?”石头大吃一惊,和普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同,韵溪村人的婚丧嫁娶全由村长一人说了算,老村长虽然将位置让给布衣,但他的权威依旧不可挑衅。

“不行,我和禾穗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不能嫁给别人!”

老村长淡淡的看着石头:“钱宇不仅破解了盐井的奥秘,他还在三里坡智斗商贩,重整飞龙帮,布设固定摊位,烧砖建房,收‘好再来’的第一厨娘蔡大娘为徒……

此人本事之大,连老夫都震惊不已,可他终究不是咱们村的人,想要笼络,咱们只能拿出最大的诚意,除了禾家的掌上明珠,你告诉老夫,咱们手里还有什么?”

石头这才明白,自己这位二族叔和自己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自己,他要把禾穗嫁出去。他知道老村长做的没错,自己确实不如钱宇,可为什么这么不甘心?

老村长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可凡是讲究你情我愿,老夫虽掌控着全村人的婚配嫁娶,却从不强人所难,你摸摸良心问问自己,穗丫头是真心喜欢你吗?”

石头的脸瞬间苍白如纸,他知道禾穗自小父母双亡,最大的目标就是将小禾谷抚养长大,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从不上心。在她心中,自己只是他的一位大哥哥。

见石头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老村长不容置喙道:“一会我和布衣去穗丫头那向钱小子提亲,你跟着去!”

石头……

******

布衣走后,钱宇又做了一桌菜,只是这次吃起来却是半点气氛也无。

每次禾穗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有羞赧、有不甘、有惊慌失措,倒是小禾谷,反而亲密许多,宇哥儿宇哥儿叫个不停,就差喊姐夫了。

饭后,趁着小禾谷跑出玩耍的机会,钱宇叫住禾穗,有些尴尬的说:“你不用担心,刚才老村长就那么一说,咱俩听听就算了,不用理会的。”

禾穗看着钱宇,神色一黯:“你是不是嫌弃我?”

“啊……”钱宇这下有些愣了,他原以为禾穗是不愿嫁给自己,可她现在的表情……到底什么情况啊?

更让钱宇手足无措的是,禾穗忽然哭了,哭的梨花带雨,伤心至极!

他连忙安慰:“别哭别哭,你要不嫌我身无分文,嫁给我我求知不得呢!”

虽然心中依旧忘了不了薇薇,但一个美女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他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哎,男人的劣根性啊!

经过钱宇不懈的宽慰,禾穗的哭声终于变成哽咽:“你……你不知道,在……在韵溪村,村里人的婚事都由老村长做主,他的话别人根本不能违背。”

靠,照这样说,村长在村民中的权威之高,岂不比皇帝都厉害?早知这样,自己不如也去当村长,到时让全村所有适婚女性都嫁给自己……光想想就有些小激动呢!

不过钱宇也明白了禾穗的意思,对方应该是不愿嫁,但老村长的意思又不能不听,真是两难的抉择。

婚姻大事,钱宇可不想勉强,他出主意道:“要不咱们离开这里吧,你可以找丁小姐,实在不行就去飞龙帮,岳飞大哥你也见过,就是三里坡帮咱们的那个中年人,挺和气的,也特别仗义!”

禾穗摇摇头:“谷子怎么办?他的户籍就在韵溪,走了就成了逃户,被抓到就要坐牢。我不想让他跟着我一辈子躲躲藏藏!”

走也不行,留也不行,钱宇是真没办法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禾穗脸色一红:“要我嫁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我爹临死前嘱托我一定要将谷子抚养长大,所以在这之前谷子必须和我们在一起生活。等谷子成了家,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依你。”

原来是为了小禾谷,钱宇汗了一个:“放心吧,本来就是咱们三个生活在一起,难道你嫁给我就要把他赶走不成?谷子不仅是你兄弟,也是我兄弟。你要实在不放心,我就入赘到你家做上门女婿好了。”

本来钱宇对上门女婿这个职业是很排斥的,但上次看白京飞为了丁心茹不惜牺牲自己并引以为豪的模样,他也释然了很多。

丁家的楹联诗词招婿活动,禾穗同样全程关注,这时显然想起了白京飞无赖的样子,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人间的尴尬气氛立刻松快许多。

第59章 盐井的归属

吃过饭食,禾穗磨刀准备去砍柴,却被钱宇拉住:“别去了,现在村里最不缺的就是砍柴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跑来跑去浪费生命,有时间还不如在家歇歇。”

禾穗当然知道韵溪村的现状,可砍柴一直是她收入的全部来源,现在突然停止,就仿佛突然丢掉铁饭碗的老工人,有些手足无措。

钱宇不忍见她失落,开口宽解道:“咱们去盐井那边看看吧,我帮他们那么大的忙,怎么也能给你讨个会计、人事啥的干干!”

禾穗一愣:“会计、人事?”

钱宇:“哦,就是算算盐井的产盐量,卖出多少、结余多少、有多少盈利等等。你在丁府管事都能做,没理由这个做不了。”

“这不是布衣大叔管的事吗?”

“他老了,该退休了……”

禾穗……

*******

钱宇不由分数,拉着她就朝盐井走去,盐井依旧古意斑驳,但给钱宇的感觉却大有不同,比起以前寒酸的制盐小作坊,这里整整大了五倍,不时有村民将干柴运来,架起的大锅在平地上排成一排,熊熊烈焰在锅底燃烧,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屠宰场。

老村长悠闲的坐在水井旁抽着旱烟,看到钱宇,脸笑成一朵菊花:“老夫就料到你今天会来,布衣,我说的可对?”

布衣对钱宇点点头,又扭头看向老村长:“老大人一向料事如神,布衣这些年又不是不知道。”

老村长露出发黄的牙齿:“我这么做,你可有怨言?”

布衣忽然哈哈大笑:“一个每天都要试吃毒盐,两次踏进鬼门关,七次九死一生,三十出头头发就白了一半的家伙,突然不用背负这些,您老人家说说,我是该有怨气还是该感激涕零呢?”

老村长叹了口气:“这些年委屈你了。”

随即,他看向钱宇:“小子,你来这边,应该不是为了看热闹吧?”

钱宇不太明白他俩话中的意思,不过他也不关心:“当然不是,我是来讨债的。”

老村长有些惊奇:“哦,讨债?”

钱宇:“当然,我帮你们破解了盐井的秘密,难道就不该付我一点报酬?”

“你想要什么?”

“一半干股吧,就当我技术入股了。”

听钱宇说完,禾穗连忙拉拉他的袖子。在她看来,莫名跑过来要会计什么的已经很过分了。现在他一开口,直接就是一半红利,这怎么行?

要知道卖盐赚到的钱可是村民用血汗一点一点换来的,是大家的共同财产,怎能说分就分!

钱宇却不在意,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这个他懂!

老村长却毫不惊讶,他摇摇头:“年轻人,你的胃口还是太小,我以为你会让我把盐井直接送给你呢!”

钱宇无奈道:“我倒是想要,可你又不会送,我费那力气干啥?”

老村长笑的极其古怪神秘:“谁说老夫不会送的?我宣布,韵溪盐井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了。”

“啊?”别说钱宇傻眼,就连禾穗、听到的村民都愣住了,这口盐井不一直是村里共有的吗?怎么一眨眼就归我了?

钱宇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真要把盐井送给我?”

老村长点点头:“当然,就当是穗丫头的嫁妆吧!不过老夫有个条件,盐井可以给你,村里人也任凭你使唤,但你必须保证他们的吃喝。”

钱宇这才明白老村长的意思,感情对方认为自己有养活全村人的能力,才这么决定的,老头估计也是挣扎了好久。

虽然韵溪盐井的奥秘被揭开,却治标不治本。这两年产盐量越来越低,可见这口盐井已近枯竭,老村长不知在哪听到了风声,知道自己有让村里人吃饱饭的能力,才敢如此豪赌的。

对此钱宇倒不奇怪,飞龙帮盖房子的事石头可是亲眼所见,房地产利润有多大,经历过后世买房大潮的钱宇再清楚不过。

老头这是以盐井的所有权为诱饵钓自己的鱼啊!

钱宇从没想过将造房的技术保密,他早有帮这些村民一把的意思,现在还能获得如此好处,傻子才不答应。

他点点头:“没问题,以后盐井就姓钱了,至于他们的吃喝,您老人家不用操心,我全包了。”

村民本来很不理解老村长的话,但摄于他的权威,也无人出言反对。他们原以为钱宇会拒绝,结果这小子竟大言不惭的说盐井归他所有,这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啊!

“小子,韵溪盐井是大家的,你说据为已有就据为己有啊!”

“就算你破解了毒盐的秘密,也不能为所欲为!”

“我们刚能靠着盐井吃一顿饱饭,你说剥夺就剥夺,除非你能像现在这样,保证我们每天吃到大米。”

……

听到村民闹哄哄的声音,老村长皱皱眉头:“都围在这干什么?盐不做了?柴不砍了?干活去。”

多年的积威,让村民半句话都不敢再说。只是禁言容易,想让他们屈服,就不是靠威严能办到的。

钱宇苦笑一声:“老大人,你这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啊!”

老村长笑的老奸巨猾:“你要不同意,老夫可以把盐井收回来。”

钱宇连忙打断:“老大人,你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

盐井是韵溪村民的共有财产,这一点钱宇当然知道,他其实从未抱过任何想法,也懒得管里面的事。只是现在有机会直接拿下这口井,他又不想白白放弃。

他倒不是觊觎那点盐,一个快枯竭的盐井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这又不是煤矿、金矿啥的,拿下就能一夜暴富。

他看中的是井内另一产物,没错,就是析出的毒盐硝酸钾。对别人来说,这是标准的毒盐,除了担心被误食外毫无用处,但对他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老村长当然不会反悔,他和钱宇商量好转让细节就离开了,仿佛他留在这只是专门在等钱宇。

虽然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但对钱宇来说绝对是好事,不过他想清闲就不可能了,盐井开发的重新规划,村民的安置、分配问题都需要他动手解决。

带着禾穗,他先简单的探索一遍附近的地质,凝神思索后又在纸上画出各种图形。

布衣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一副听命行事的模样。钱宇知道,对方这是不放心,在监督自己。

钱宇不怕监督,他做的事本来就没有秘密,反而身后有布衣跟着,还多一个跑腿的,何乐而不为?

心中有了大致方案,钱宇还需要解决村民的吃饭问题。以前这些人的伙食他见过,但这种只有主食和野菜的工作餐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第60章 就职宣言

锤子坐在布衣的小木屋中,看着钱宇在外面跑来跑去,双目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猪仔拉着锤子的裤脚,不停叫道:“爹,怎么还不吃饭?我饿了!”

猪仔有个外号叫肥猪,其实他长得并不胖,只是和瘦弱的小禾谷比起来,骨架要宽大的多,他今年十二岁,已经开始长身体。

这让锤子又喜又忧,喜的是臭小子终于要长大了,自己又当爹有当娘的拉扯他不容易,忧的是他吃的比自己都多,这给本来就没有余粮的家里增加了更多负担。

突然的,锤子烦躁起来:“滚一边去,整天就知道吃吃吃,现在盐井都送给姓钱的了,咱家没了进项,还吃个屁啊!”

锤子和石头一直是制盐的主力,他从小就跟着布衣制盐,虽然收入不多,勉强也能让家人混个虚饱。

盐井的奥秘被破解后,家里的条件得到改善,以前的一日两餐增加到一日三餐,正当他憧憬以后的好日子时,突然盐井就没了,这让他如何不发火?

“哇……”猪仔见父亲发怒,立刻吓得大哭起来。

锤子姓于,他娘亲便是钱宇要被祭祀时给小禾谷求情的于老夫人。

老妇人见孙子哭的伤心,连忙一把抱住:“乖孙儿别哭,奶奶疼你!”

说着,又数落锤子道:“你也是,自己心里不痛快,拿儿子撒气干啥,这孩子很小就没了娘,跟着你算是受尽了罪。”

锤子和老娘可不敢犟嘴:“娘,您也不能全怪我啊,现在盐井没了,咱们以后吃什么,我倒是可以不吃饭,但你们不行啊,要是饿出个好歹来……”

于老妇人却想的很开:“盐井不还在吗?怎么会没了?村长把它送给钱小子,可是有条件的。你还不了解村长?老家伙看似面善,其实奸诈着呢,他说要钱小子管我们吃食,就一顿饭都不能缺,要是少了一口,这盐井咱就能立刻收回来。”

听完老妈的分析,锤子有些明白过来,只是他心里依旧不太放心:“那天布衣大叔想用他祭祀,人是我亲手绑的,我担心他给我穿小鞋。”

于老妇人点点儿子的脑门:“你小子啊,整个一榆木疙瘩,非要老娘给你说明白?知道村长送盐井给钱小子之前干了什么吗?他去给禾穗提亲了,盐井就是嫁妆。

你真以为盐井钱小子说的算啊,那是禾穗的东西。穗丫头心地怎样就不用我说了吧,猪仔就是她背着跑了三十里才救活的。”

听到这,锤子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像这样的场景,同时在韵溪村各个角落上演,不过并非所有人都像于老妇人这样开明,大家各种反应都有,更多人都是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

******

钱宇可没工夫关心这些村民的想法,因为他正忙着给大家准备晚饭。

白菜、粉条、豆腐、豆芽、猪肉扔到一起熬煮,放入各种调味料,就成了东北名菜——猪肉炖粉条,馒头蒸上,大米焖上,香到人胃里直翻酸水。

看着瞪大眼睛不停咽口水的村民,钱宇招招手:“都别客气,今天都尽情吃,不吃饱不能走。”

钱宇话刚说完,就看到目瞪口呆的一幕,只见这些村民仿佛饿狼般,一大锅菜眨眼间连汁都不见了。

他也能理解,大家本来就没吃过几天饱饭,至于荤腥,更是许久没见,吃的狼狈了些也很正常。

特别是肥猪,小伙子一口气吃了三碗菜,两碗米,五个馒头,要不是于老夫人怕他撑坏不让他再吃,小家伙估计还能干俩馍。

这是钱宇接手韵溪盐井后的第一顿饭,虽然肉有点少,白菜有点多,但丝毫不影响村民的热情,连带着看钱宇的眼神也和善很多。

等众人全部吃饱,钱宇又将大伙召集起来,开始了他韵溪盐井董事长的就职宣言:“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好!可能你们认识我,也可能不认识,先自我介绍一下。

本人钱宇,以后负责盐井的所有工作,包括吃饭问题。大家可以放心,我在这保证,只要你们好好干,想吃多少我就给你们提供多少。

说到这,我先道个歉,因为时间紧迫,今天的饭肉少白菜多。不过我已联系好了人,马上就有充足的菜蔬送来,所以大家先忍一忍,从明天开始,就是标准的工作餐。”

钱宇的话说完,下面的村名立刻哗然,他们以为今天晚饭之所以丰盛,是钱宇接收盐井准备的庆宴,可照他的意思,这饭还是最差的?老天爷啊,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的饭食,你告诉我这是最差的饭?不是糊弄人吧?

所有人都不相信,除了小禾谷,因为他跟着钱宇这段时间没少吃好东西,算是见过大世面的。

他正站在猪仔旁说风凉话:“肥猪,你小子是越来越能吃了,再这样下去,把我家吃穷怎么办?记住,从明天开始,一大早就老老实实来给我干活,不然不给你饭吃。”

要是以前小禾谷敢这么说,猪仔早一拳打他脸上了。可现在他却毫不介意小禾谷的态度,此刻他正满意的打着饱嗝:“谷子哥放心,你不在这些天,我一直呆在盐井的,我爸煮盐都比不上我。不过宇哥儿说的更好的饭真有吗?今天的猪肉炖粉条太好吃了,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靠,竟然叫我哥,你比我大三岁好不好,为一口吃的脸都不要了。小禾谷暗暗鄙视,但神色更得意了:“当然有,三菜一汤,馒头、米饭管够。”

“啥?”猪仔立刻跳了起来:“三菜一汤,地主老爷都吃不了这么好吧?”

小禾谷撇撇嘴,不屑道:“三菜一汤算什么,我在丁姐姐家顿顿吃鸡腿,吃的我都快吐了,算了,改天领你去县城见见世面,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吃。”

小家伙高傲的昂起脖子,浑然忘了他第一次吃狗不理包子是如何的狼狈。

包括猪仔,所有人都好奇钱宇口中工作餐的内容,但钱宇却一个字都没说,他不是要吊大家胃口,只是在他看来,公司的大锅菜确实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地方。

他接着自己的演讲:“下面说一下盐场的具体规划,首先,咱们得加大盐井的产盐率,至于如何做,我已有了腹案,大家听指挥即可;其次,盐井内部的毒盐对咱们很重要,需要专门挖出来;最后,我会教你们如何烧砖、建房,说实话,这口盐井中盐含量已经不多,大家必须另谋出路。

现在我对每个人负责的工作进行重新分配,大家各司其职即可……”

钱宇说完,便宣布众人回去休息,经过一天的忙碌,他其实也很困了,但钱宇知道现在还不能休息,许多事都需要他反复去推敲。

第61章 集会日

第二天一早,钱宇就拿出一套完整的整编方案交给布衣。

布衣虽然奇怪,但只看了钱宇一眼,就按照他的吩咐做了,这是他和老村长商量好的,不管钱宇让干什么,只要不太出格,一律照办。

布衣走后,钱宇看看时间,送粮的车也该到了,他连忙跑到村口迎接,当看到领队的人时,立刻大吃一惊,因为此人竟是雄鸡。

雄鸡看到钱宇,立刻哈哈大笑:“克油克油,收到你的十万火急信,我丝毫不敢怠慢,一买齐你需要的东西,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怎么样,没耽误吧?”

“不耽误,半点都不耽误!”钱宇连忙摇头,雄鸡能来,他自然高兴,只是觉得奇怪。雄鸡一直是飞龙帮众兄弟中的军师角色,现在那边又是烧砖又是建房的,离开这家伙可不行。

他问出心中疑惑,雄鸡乐道:“只要不耽误就好,帮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有岳老大在,一切都没问题,他还让我留下来帮几天忙。

岳老大很厉害的,以前他不管事是因为无事可管,我这两把刷子还是跟他学的。而且我听说这里有咱们庆丰县唯一的一口盐水井,早就想来看看了。”

钱宇点点头。

有雄鸡在,他的工作也能省心不少。更让他的宽慰的是,岳飞知道韵溪村这边的情况,特地让雄鸡带来五十两银子。

钱宇没有拒绝,飞龙帮那边通过售卖石灰和红砖,已经做到了初步的资金周转,他这边更需银子应急。

比起现代化的食盐生产,煮盐绝对是既耗时又耗力的古老方法。刚到这个世界时,他就有改进制盐工艺的心思,可惜世事多变,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思考。

钱宇能想到的最符合这个时代人的方法是晒盐!

晒盐其实也是一种提炼食盐的古老工艺,它甚至比煮盐还要早。

人类自从学会使用工具,就开始晒盐。只是通常晒盐的地方都在海边,而且海水杂质太多,晒过的盐往往还要再加工,重新蒸煮后才能食用。

像韵溪盐井这样,每天盐卤水产出有限,放到太阳下曝晒,的确不如直接煮的实在。

所以钱宇想要晒盐,首先要做的就是提高盐卤水的产出。

“石头,你带二十人将盐井挖大,最少往外拓宽十丈,昨天我到盐井下面看过,附近的盐矿已被稀释的差不多,只有向两边挖,才能提高井水的盐度。对了,盐井挖大后修几个向下的阶梯,这样上下会方便些。”

石头点头称是,自从老村长将禾穗许给钱宇,钱宇一直不太好意思面对这位朴实的汉子,倒是石头表面看不出什么,依旧每日过来煮盐,勤奋的一塌糊涂。

吩咐完石头,他选了一片有足球场大小的平地,让锤子领另一部分人向下挖掘,下挖三十公分后砸实。

当然,砖窑也是必须建起来的,而且钱宇发现,韵溪村下面全是粘土层,这给红砖的烧制提供了大量的原材料。

飞龙帮驻地全是石头山,粘土并不多,那里烧砖用的粘土都是憨牛从很远的地方拉回来的,费时费力。

介于这种情况,钱宇干脆通知岳飞,将那边的砖窑暂停,全力烧制石灰。

砖窑的建造由有“工作经验”的雄鸡负责,见一下能指挥这么多人,雄鸡整个人犹如打了鸡血,不停的跑来跑去,仿佛建筑队的工头。

盐井的挖掘进行的很顺利,石头只用了五天时间,就挖出方圆十丈的大坑,他也找到了以前偷偷下井时碰到的毒盐层。

毒盐层的宽度竟然远远超出预计,沿着盐层向四周挖掘,竟挖出一条毒盐矿,这让石头懊恼不已,这要是真正的盐矿该多好啊!

钱宇却欣喜不已,在他看来,这些硝酸钾可比食盐珍贵多了,食盐海边多得是,只要费些成本,多少都能运来,可硝酸钾在这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他立刻派出几人专职挖毒盐,并小心储存起来。

看着它们越堆越高,钱宇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他可是深深知道,硝酸钾是制作炸药的必要原料之一,只要自己再找到硫磺,加上木炭,啊哈哈哈……

有了炸药之利,他就能做更多事,就算在和平时期,炸个山头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飞龙帮前面山上散碎的大理石用不了多久就会烧完,他正发愁如何快速开采那些坚硬的石壁,这下好了,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雄鸡指挥的砖窑昨天已经建成,打好的砖坯也码了进去,只需再过几天,就会有大量的新砖制成。

只有盐场进展较慢,因为场地大,干活的又是老弱妇孺,钱宇也不着急,只是让锤子先将挖好的地方砸实。

算算时间,他便带着小禾谷以及其死党猪仔,再次朝庆丰县进发。

******

今天的庆丰县比往常热闹很多,因为今天是十天一次的集会日。

庆丰县地广人稀,辖下各村庄百姓平日很少出门,所以庆丰县平日很难形成集市,而城里的百姓想添补生活所需,只能到城南的散卖区。

钱宇加入飞龙帮后,对这些散卖区的游走商贩进行了系统规划,虽然只是为了增收保护费,却无意中增加了散卖区的凝聚力。

这些固定摊位现在全被像李大娘这样的固定商贩占据,百姓去买东西,只要记准摊位位置,就能随时随地买到想买的物品,不用再盲目寻找,这也在无形中增加了不少人气。

可要和集会日相比,简直就不够看。

想想吧,平日缺少娱乐活动的各村庄百姓,无不翘首以盼集会日的到来,特别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即使不买东西,也得跑来逛个两三圈再说。

所以钱宇还没进城,看到的就是比肩接踵到让人头皮发麻的人流。

和小禾谷、猪仔无奈的对视一眼,他尝试着朝人群中挤去,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一个尖利的嗓音大叫:“啊,流氓,抓流氓啦!”

却是猪仔向前时,不知被谁一推,大脸不慎贴上一位姑娘的屁股。那姑娘也是个火爆性子,被人占了便宜,哪管你是老人小孩,直接大嗓门声讨,于是钱宇只好拽着两人在众目睽睽的愤怒眼神下狼狈逃窜。

第62章 老张头的痛苦

直到跑了两条街,小禾谷才捂着胸脯停下来:“死肥猪,你这辈子没见过女人是不是,那女的都胖成滚筒了,你还占人家便宜,以后别想让我带着你逛街!”

猪仔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谷子哥,我没有,刚才不知被谁推了一跤才……”

钱宇忙劝道:“算了算了,猪仔也是无心的,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小禾谷叹了口气:“宇哥儿,为什么非要今天进城啊,咱就不能换个日子?肥猪长得差,那女的看不上他才没计较,要是换成我这样的帅哥,铁定被赖上,那我下辈子就完了。”

“你小子今年还不到九岁吧,满脑子都是啥思想,谁教你的?”钱宇没好气的在小禾谷脑袋上一弹,语气一转,“其实我也不想今天来,但岳老大说的那个铁匠只有今天才能找到,要是错过,就只能等十天后了。”

稍事休息一阵,钱宇三人开始沿着街道找寻,只是今天的庆丰县大街小巷到处是买东西和卖东西的,大家摊位又不固定,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三人转了一个时辰,累的脚都软了,还是没发现半个人影。

“宇哥儿,我饿了。”小禾谷一副少气无力的样子。猪仔虽没说话,但也能看出他的虚弱。

钱宇有些遗憾:“咱们去城南好再来吧,我请客!”

这是来之前小禾谷答应猪仔的,作为钱宇的徒弟,蔡老板家的饭自然免费品尝。

两个小家伙欢呼一声,飞快向前跑去,穿过拥挤的人流如入无人之物,看的钱宇大摇其头,要是刚才两人也这么有精神,说不定已经找到人了。

等钱宇再次看到城南的景象时,不禁目瞪口呆。这里的人流明显比其他地方多很多,却秩序井然,毫无半分拥挤的感觉。

他仔细观察一番,才发现起到最大作用的竟是他设计出来的固定摊位,因为飞龙帮的威慑和合理布局的关系,城南除了固定摊位外,几乎没有其他商贩的立足之处,中间路上也看不到推着车子到处瞎转的人,这在无形中增加了人流量。

很多摊贩的摊主见到钱宇,都主动打招呼,钱宇对这些人印象不深,他们却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们听说征收摊位费就是这个年轻人的主意,心里早骂翻了天。

可等他们迫于淫威不得不接受后,却陡然发现,只要长期租用这些摊位者,生意比以前最少要好两成,像李大娘这样占据黄金摊位的,营业额直接翻了一番。特别像今天这样的集市,收入更是呈几何倍数增加。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他们知道肯定和这位年轻人不无关系。

于是小禾谷和猪仔手中立刻多了不少小吃,钱宇连忙付钱,只是付了半天,也没付出一文。他心里奇怪极了,见钱不收,这些商贩都傻了吗?

******

老张头最近是痛并快乐着,快乐是自从他直接包下三个月的固定摊位,成为飞龙帮的vip后,他的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每天都赚的盘满钵满,痛的是他隔壁李大娘生意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按他的理解,这简直在抢钱。

废话,不管是谁,门前买饼的客人从早到晚都排长队等着,不是抢钱又是什么?为此,李大娘雇了两个姑娘帮忙,依旧忙不过来。

导致这一切的,只是她摊位前新增的一道小吃——月亮饼!

在这之前,庆丰县凡是卖饼的,也仅仅是卖饼而已,没有人想过往饼中加点什么,李大娘的葱花饼里有葱花,已经开历史先河了。

这倒不是摊贩们缺乏创意,而是想要往饼中加菜蔬肉类,必会增加饼的制作成本,售卖的价格自然上涨。但庆丰县只是一个小县城,很多人连最基本的白面大米都吃不起,哪里愿意多花钱享受“高档”美食?

而像丁家这样的大富人家,你就是卖龙肉人家也会嫌你脏的。

所以,在老张头的概念中,带菜蔬肉食的饼一直是没有市场的,直到月亮饼的出现。

其实这种新生事物刚上市时,并没有引起关注,李大娘便效仿钱宇的方法,先免费品尝,再打折优惠,不定期举行个抽奖活动啥的。

三天,仅仅三天,月亮饼就从刚开始的无人问津变成现在的小吃之王,只要来这边逛街的,不买个月亮饼尝尝鲜,都不好意思和人聊天。

作为邻居,老张头目睹这一过程后,眼睛顿时就红了,在家熬了一个通宵,他肯定自己以前判断错了。庆丰县人对菜加馍是认同的,而且认同度之高,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作为与时俱进的弄潮儿,老张头立刻做出改革,他买了一些果肉菜蔬,连夜做熟,准备第二天售卖。

刚开始确实有人尝鲜,可他只卖了四份,新品菜加馍就出现滞销,整整一天只以六份的销量宣告破产。

眼看这些卖不出去的东西就要坏掉,不甘心的老张头只好腆着脸找李大娘求助,李大娘一句话不说,只给了他一个月亮饼。老张头咬一口就明白了原因,不是庆丰县百姓的口味变了,而是这月亮饼太好吃了!

天哪,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没吃够的老张头一口气又买了三个,一个自己吃,另外两个带回去给小孙子尝尝,可怜的小孙子,长这么大还没给他买过零嘴。

等老张头知道李大娘会做月亮饼,诱因只是她第一次包月固定摊位时,飞龙帮送她的“QQ技术指导”,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可是货真价实买了三个月啊,就晚一步,结果什么都没有。

听说李大娘还拜了那个叫克油克油的小郎君为师,对方更是许诺教她做其他种饼,要真这样,自己……不行,老张头暗下决心,等见到这个克油克油,就算老脸不要,也得凭那个vip身份,让他教自己做一道菜。

正想的出神,只见收铜钱收到手软的李大娘,忽然呆愣愣看着前方,蹭的一下跳出摊位,连客人送进手里的铜钱都不要了:“师傅,你是啥时候到的,怎么不通知老身一声。”

老张头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含笑而立,他身后跟着两个男孩,不是自己日盼夜盼的克油克油小郎君又是谁?

第63章 庆丰县的新县丞

钱宇看着李大娘摊位前长长的队伍,也有些惊讶,区区一个月亮饼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在他看来,月亮饼虽然好吃,也绝对达不到人人争抢的地步,水果手机现在都没这么火啊!

李大娘看到钱宇可谓开心至极,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迫于无奈才咬牙缴了一个月摊位费,结果仅跟着对方学了一道菜,就有日夜忙不过来的架势,要能将他说的那几种饼全部学会,她恐怕真可以开那个叫饼临天下的店了。

想到这,李大娘忙拿出一个新出炉的月亮饼递给钱宇:“师傅尝尝,味道可有不对的地方?”

钱宇应声接过,咬了一口后连连点头,不愧是常年做饼的李大娘,自己只是给她说了方法,她就做出和后世类似的味道,而且口感甚至比他吃过的更好。

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厉害,这味道我自己估计都做不出来。大娘,给他们俩都拿一个吧,我请客!”

“师傅看你这话说的,要谁的钱也不能要你的啊,何况这里还有你的干股呢!”

其实不等钱宇开口,李大娘就吩咐身后两位姑娘这么做了。两位姑娘中的一个钱宇还认识,正是猴子媳妇。只是猴子媳妇忙的不可开交,见到钱宇只是朝他笑笑,便又去忙了。

和李大娘说笑两句,钱宇不想打扰她做生意,便提出告辞。只是腿刚抬起来,就被一个老头拉住袖子:“克油克油小公子,请等一等,还记得老头不?”

钱宇一愣,随即恍然:“老孙头?”

老孙头连忙点头:“是我是我,你能记住我的名字,看来老夫还是有点名气的。”

钱宇心里叹道:大爷,我能告诉你我记住你名字的原因,是因为你太抠了吗?

他奇怪的问:“大爷,你找我有事吗?”

老孙头精神一振:“是这样,我不是咱们飞龙帮的vip会员吗?你能不能看在这个的份上,教我一种新饼做法?放心,我也可以磕头拜师的。”

“……”靠,谁要你拜师了,当哥很喜欢收老头徒弟么?

钱宇摆摆手:“想学做饼没问题,可我今天还有事,没时间教你,要不改天吧!”

老孙头神色一黯,钱宇的话在他看来只是托词,对方肯定是不想教。

不过这可难不住这位老江湖,他腆着脸笑呵呵道:“小公子,也不是非让你教我做新饼。你只需将我做的饼改良一下就行。”

尽管很忙,钱宇还是不忍拒绝老孙头笑的可怜巴巴的脸。想了想,他走到饼摊前,抓起一小团生面摊平,撒入盐和大料粉,充分揉匀后再蘸上一层油,和另一团面和在一起,然后拍出饼的形状,摔到铁板上加些芝麻炙烤。

不一会,饼中心便鼓出一个大气泡,饼身也呈现熟透的金黄色。用铲子将其铲下来,钱宇掰了一块递给老孙头。

老孙头接过咬了一口,激动的都快哭了。他哪里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饼,特别是中间那一小团带作料的面,又咸又香的滋味,简直神了。

见老孙头满意,钱宇也松了口气,这是他儿时最喜欢的烧饼加凉粉中的烧饼,和普通饼不同,这种烧饼中间有馅料存在,口感更加丰富。他又给对方解释了注意事项和制作要点,让他多多练习,就带着两个跟班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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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禾谷和猪仔拿着月亮饼吃的那叫一个销魂,特别是两人知道李大娘的饼不收钱后,一人又多拿了两个,把钱宇气的……他收李大娘为徒,在他看来只是一个善缘,可从没想过要那份干股。

结果这俩人却打蛇随棍上,特别是猪仔,跟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只要看到食物,两只眼睛就绿油油。

“瞅瞅你们那点出息,这都是人情懂不懂?以后想吃啥直接告诉我,我给你们买!”

小禾谷瞅他一眼:“宇哥儿,你现在有钱吗?”

钱宇顿时尴尬起来,岳飞送来的钱他都交给了禾穗,兜里的私房钱也花的差不多,所以若要他去买月亮饼,还真的买不起。

“没钱又怎样?”钱宇脖子一梗,好再来那边我还有个徒弟呢,她家饭店里什么都有,一会我点上一桌子菜,看你们能不能吃得下。

小禾谷和猪仔不理他,继续吃月亮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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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再来。

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翘着二郎腿,正悠闲的喝着茶,而他面前,一盘叫花鸡冒着腾腾热气,散发出的香味,足以让人的舌头吞下去。

年轻公子身后,站着一个臃肿的妇人:“白公子,叫花鸡是我们好再来最新研制出的菜品,采用最新鲜的肥鸡,经过五十四道工序精心制作而成,最好趁热吃,您尝尝!”

如果钱宇在这,一定会认出年轻公子就是向他购买诗词的白京飞,只是现在的白京飞一身官服,竭力摆出一副威严相,如果不是流里流气的二郎腿出卖了他,说不定便会被他迷惑。

白京飞脸色一黑:“大胆,本官乃庆丰县县丞,在庆丰县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手可遮天,抬腿可断日……再敢随便叫本官公子啥的,当心治你的罪!”

蔡大娘连忙赔笑:“原来白公子成了本县的大老爷,民妇真是有眼无珠,罪该万死,这只叫花鸡就当是庆贺白老爷高升,算民妇的一点心意。”

话虽这样说,蔡大娘心里却暗暗腹诽:就你这样的草包,还抬腿断日,要不是看你平日拿银子豪爽的份上,老娘都懒得搭理你。

白京飞听到蔡大娘的话,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扔过去,脸上笑的眉眼不见:“你这话听的我很开心,叫花鸡本官笑纳了,不过本大人生平最讨厌占别人便宜,赏你了!”

蔡大娘掂掂手中的银子,乖乖,足足五两还多,滚筒粗的老腰瞬间弯成了惊人的九十度:“谢大人赏!”

白京飞无所谓的摆摆手,伸手撕过一只鸡腿,刚咬一口,就一脸的满足:好吃!

钱宇带着小禾谷和猪仔来到这里时,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

第64章 左铁匠

蔡大娘看到钱宇,急忙跑过去拉住他道:“师傅您来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县的新任县丞,白大人!”

“白大人,这是我师傅,您吃的叫花鸡,就是他教我做的。”

白京飞扭过头,等他看清钱宇的样子时,一脸的惊讶和愕然,他指指胖妇人,又指指钱宇:“你们是师徒?你还会做菜?”

白京飞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蔡大娘听得一脸茫然,钱宇却很明白:“哦,我以前一直一个人生活,会烧几个小菜不稀奇吧?”

白京飞立刻竖起大拇指:“钱兄弟,没想到你不仅诗词写得好,做菜也这么厉害,牛!”

钱宇有些不好意思:“略懂一点,一点点。”

白京飞指指身上的衣服:“要叫白大人,本官乃本县县丞!”

钱宇……

蔡大娘这才明白过来:“哟,感情您二位早就认识啊,你们聊,我再去烧几个拿手小菜!”

白京飞指着对面很随意道:“快坐,正好本官还有问题向你请教。”

既然白京飞不介意,钱宇自然不会客气,他让小禾谷二人随意坐下,自己则坐在白京飞身边。

“白大人,前几天在丁家你好像还不是官吧?怎么升这么快?”

也难怪钱宇疑惑,县丞可是县里的二把手,相当于现在的县长,仅次于县高官。

当然,古时县令权威极大,县丞只是副手,可不经过科举考试,想在一个月内升到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白京飞的父亲大同府尹钱宇多少听过,官声不错,想来不会轻易给儿子安排这么高的职位。

白京飞道:“其实这事还多亏了你。当时你助我在心茹生日宴上拔得头筹,回家给老爷子一说,老爷子当即决定给我一个官职,好让本官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我就在这长期呆着了,你抓紧时间写些诗词出来,五十两银子一首,本大人全部买断!”

钱宇汗了一个,对于正缺银子的他来说,当然希望能做点兼职赚些外快,可他知道白京飞买诗词的目的,就算他作出一万手绝世好诗,恐怕丁心茹也不会理他的。

钱宇喜欢赚钱,却知道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像白京飞这种随便一句话就能混个县长当当的家伙,还是诚实点的好:“白大人,我看丁小姐未必喜欢诗词,上次咱得了第一,她该悔婚不是依旧悔婚吗?依我看还不如想点其他办法更现实。”

白京飞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诗词打动不了她,只是这是我知道的最好办法了。退一万步说,就算诗词对她没用,也可以帮本公子扬名啊,说不定还能吸引别家的大小姐主动投怀送抱呢!”

钱宇……

他一直以为白京飞对丁心茹痴心不改,属于标准的脑残粉,现在才明白,这家伙的行为更像搂草打兔子,他在意的是打兔子的过程,而不是兔子本身。

话既然说清楚,钱宇也放了心,有钱不赚是傻蛋,他随手写了两首诗,收获百两酬劳,看的端着新菜过来的蔡大娘眼都直了。

她站在白京飞旁边谄媚半天,老腰都快弯断了,才得了五两赏银,自己这位便宜师傅随便写几个字,妥妥的一百两到手,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它就那么大呢!

得了两首新诗的白京飞饭都没来得及吃,便乐滋滋的跑走了,钱宇估计他最大的可能是去丁家显摆。

看着满桌菜肴,他也不客气,带着两个小家伙风卷残云一顿扫荡,吃相之狼狈,邻桌宾客纷纷侧目。

蔡大娘见钱宇吃完,才说起了正事:“师傅,听岳老大说你想找左铁匠?”

钱宇一怔:“你见过他?”

蔡大娘笑道:“当然了,知道师傅找他,老身一直帮你留意着呢,跟我来吧!”

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钱宇顿时大喜,这个徒弟看来没白认啊!

出乎他的意料,左铁匠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此刻的他正拿着一把大锤,用力敲到烧红的铁刀上。砰砰砰,三锤下去,原本断成两截的铁刀竟神奇的粘合在一起。

大锤扔到一边,换成三角搓,来回抖动两下,本因强行拧合而出现的凸起消失不见,用手大力抖动,发现刀身全部融为一体,便随手扔进旁边的水中。

滚烫的刀身遇水发出滋滋轻烟,五秒后,铁刀冷却至常温,发出黝黑的光芒,随意将刀捞出,递给排队的大妈:“承惠三文!”

大妈身后是一个背着铁锅的男子,左铁匠也不说话,抓过铁锅一看,皱着眉道:“这活我干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男子一愣:“左铁匠,整个庆丰县打铁手艺你是最高的,你要干不了,让我请谁去啊?”

左铁匠白了他一眼:“你把铁锅随意扔到院子里不管,风刮雨淋的,上面锈出来的全是小洞,一个洞一文钱,你算算得多少?我说补不了的意思是让你买个新的,拿走吧!”

男子蹲下来数了半天,越数脸色越白,最后长叹一口气,有些不甘心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左铁匠已开始给另一位客人修铁锹,看着他身后长长的队伍,钱宇也不着急,老老实实站在后面排队。

足足等了三炷香,才轮到钱宇。

一旁的蔡大娘适时帮腔道:“小左,这是我师傅。看在我经常给你介绍生意的份上优惠点啊!”

左铁匠翻翻白眼:“本人修补铁器,凭的是苦练多年的手艺,不二价!”

“你……”

想到此人形如流水的动作,钱宇笑道:“没关系,只要能打出我需要的东西,价钱随你开。”

左铁匠深深盯着钱宇,半天才道:“说说你想做什么吧?只要你想的到,没有我做不出来的。”

钱宇从怀中拿出几张图纸,仔细的给左铁匠讲解。左铁匠认真听着,眉头却越皱越紧,最后直接拧成线条:“抱歉,你要的东西太苛刻,我做不出来。”

为了尽可能提高盐井取水效率,钱宇拿出来的,是八、九十年代农村用的手动压井,本来钱宇最好的方案是手摇式自吸泵,但由于只能靠人力,手摇的东西未必省力,加上工艺复杂,他便选了更易制作的压井。

可就这么一个简单东西,钱宇找了好些人都没办法。因为不管是压杆连接处,还是吸盘制作,都要求极度精细。

他都打算放弃了,还是雄鸡提醒他庆丰县有一个非常厉害的铁匠,只是此人神秘异常,除了大集市,平时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第65章 飞龙帮的新变化

所以他才特地等到今天,此人打铁技艺的确神乎其神,没想到他也做不到。

钱宇叹了口气:“是我太异想天开了,这压井的制作工艺要求虽然不高,但关键技术还要用到机械,区区手工又怎能办到?”

左铁匠听钱宇否定自己的技艺,脸色一黑:“谁说你要的这个东西我打不出来?我说过,这世上就没有我打不出来的东西,只是铁本身太软,就算我帮你做出来,你也只能短期使用,还不如不做。”

钱宇一惊:“你说做不出的原因,是因为铁太软,那岂不是说只要增加了铁的硬度,你就能打出合格的压井?”

左铁匠傲然点头:“那是当然,只是比铁硬的东西只有百炼钢,可百炼钢制作难度太大,价格太高。看你这个东西,是准备大面积使用的吧?百炼钢是国之重器,一个两个多花点银子还行,多了被朝廷发现可是要砍头的。”

钱宇问道:“如果我有快速制作百炼钢的方法呢?”

左铁匠瑶瑶头:“绝不可能,百炼钢的制法向来是国家机密,你怎么可能会?”

钱宇还没开口,蔡大娘就不屑道:“左铁匠,我师父烧砖做菜,无所不能,区区百炼钢还不是手到擒来。”

左铁匠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干脆不说话。

钱宇道:“百炼钢的冶炼方法我只是在一本书上看过,但能否成功,还要经过试验,我想请你帮忙共同研究,放心,不白请,一天一两银子怎么样?”

左铁匠看着钱宇,目光奇怪而又深邃。

钱宇以为他不愿意,开口劝道:“一两银子不少了,就拿今天的大集市来说,你一天忙碌不停,五个时辰才赚四五百文,到我那边,工钱直接翻倍。而且需要的材料由我出,你人到即可。”

深吸一口气,左铁匠点点头:“可以,不过今天不行,我还有客人。”

钱宇看到排队的人眼里渐渐露出的不耐烦,也不多扰,和对方约好时间,便告辞离开。

这件大事定好,钱宇终于松了口气,看看天色已晚,知道今天恐怕是回不去了,谢绝了蔡大娘留他住宿的好意,便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到飞龙帮。

******

当钱宇第一眼看到飞龙帮的情景,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是一个红色的世界!

红色的砖瓦房,红色的院墙,红色的门楼,甚至连地面都是红色的。钱宇蹲下一看,发现地上铺的正是他们第一窑烧废的砖。

不仅如此,现在已是黄昏,可大门口却挤满了人,人们小声议论着,乱哄哄一片。

“老孙,你也来买砖吗?”

“不是,我家牛身上生虫了,弄点石灰洒洒,你买砖干啥?”

“想垒个猪圈,以前用泥垒的老是被拱出大洞,烦死了。”

“原来你们只是买砖和石灰啊?那边排队去,这儿是专门接待盖房子的。”后面一人不耐烦的道。

两人对望一眼,发现好像真的排错了队伍,不禁露出郁闷的神色,灰溜溜离开了。

简单听了几句,钱宇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其实在他走之前,已经有人来这购买石灰,没想到现在还增加了出售红砖和盖房子的业务。

钱宇也不说话,拉着小禾谷二人就朝门内走去,旁边的人顿时不干了:“小子,你怎么不排队?飞龙帮规矩,想买东西必须排队!”

“是啊,还是老实排队吧,当心他们揍你,前两天有一个插队的,被那个一仗的大汉差点打的躺在床上起不来!”

不管这些警告出于好心还是恶意,钱宇都报以和煦的微笑,只是不管别人怎么说,他脚步依旧不停。

旁边的人都只是说说,见他执意如此,就不再出声,仿佛在等着看笑话。

穿过庭院,钱宇看到憨牛坐在石桌前,手脚笨拙的拿着毛笔,对面前的客人道:“买啥?”

“我要九十三块红砖、三十六斤石灰!”

“红砖一文钱六块,石灰一文钱十五斤……”憨牛算了半天,也没算出答案,不禁急道:“猴子,你他娘的快点行不行,屙个屎都这么老半天。还有你,就不能要个整数,这乱七八糟的,俺咋给你算啊?”

“可我只能用这么多啊,你们又不管退货……”客人心里踹踹。

钱宇摇摇头,道:“红砖十五文半,石灰三文多一点,承惠给十八文吧!”

憨牛看到钱宇,连忙起身:“克油克油,你终于回来了,快帮俺一会,累死俺了。”

钱宇笑笑,大咧咧坐到憨牛的位置上,收个银都能难为成这样,他也是服了。

随手将收来的十八文钱扔进纸箱,他开始接待下一位客人,而憨牛则带着山猫给人取货。

本来等着看飞龙帮痛殴插队者的客人,见钱宇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不禁十分失望。

有了钱宇的加入,眼前的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并消失。他又跑到另一边,帮岳飞处理那些想找他们盖房子的客人,又忙活半个时辰,整个世界才算彻底清净下来。

疲惫的揉揉脸,岳飞叹了口气:“早知今天就该提前把你叫过来的。哎,咱们飞龙帮能写会算的只有你和雄鸡,我这样的半吊子应付起来已经够吃力了,猴子那家伙更惨,吓得硬是跑到厕所不敢出来……”

他正说着,钱宇就看到猴子提着裤腰带探头探脑的往外瞅,那猥琐的样子,看的人恨不能锤他两下。

想到就做,钱宇和岳飞同时站起,拉住这货就是一顿猛揍。猴子倒没怎样,却看的刚帮刘大娘卖饼回来的猴子媳妇一阵心疼,连忙过来求情。

活动了这一会,岳飞的气终于消了些:“兔崽子,你说老子打你亏不亏?那么多客人等着,你却给我装怂,拉憨牛到前面顶缸,憨牛是算账的料吗?”

猴子苦着脸道:“岳老大,您要是生气,还是打我一顿吧,我也不会算账啊,这些人买多少石灰多少红砖,恨不得抠到半块半两,我收了三份钱,算错一对半,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岳飞知道猴子说的是事实,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前飞龙帮的兄弟找不到来钱门路,天天饿着肚子躺尸,现在生意火爆,却找不到可用之才,只能干着急。

钱宇道:“要不让雄鸡回来吧,那边我自己一人也忙的完。”

岳飞摆摆手:“不用,今天是大集市,才有这么多人过来,等明天就好了,到时我一人就能搞定。”

猴子立刻拆穿:“昨天不是大集市,来的人也不少啊,而且过两天咱们还要抽人去盖房子,人手更加不足,丑话说到前面,到时你忙不过来,可别再找我。”

岳飞……

第66章 不爱学习的众兄弟

今天的晚餐比以前要丰盛的多,为了庆祝钱宇前来解围,众人一致要求他到厨房给兄弟们加餐。

看着满满一桌子菜肴,大家虽然疲惫至极,还是兴奋的举杯。

岳飞大笑:“飞龙帮能有今日,多亏克油克油,有没有不同意见的?”

大熊点头:“当然没有,以前跟着岳老大虽然威风,但天天饿肚子,现在虽然辛苦,却能吃饱了,我更喜欢现在的日子。”

岳飞满脸黑线:“什么叫跟着我天天饿肚子?老子为了供你们吃穿,房子都卖了,做人要讲良心。”

大熊憨憨的摸摸脑袋:“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猴子点头总结:“岳老大让咱们站了起来,克油克油让咱们富了起来,照这样下去,咱们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说不定连公羊都能娶到媳妇呢!”

公羊顿时怒了:“老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娶不娶媳妇关你鸟事!”

一时间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见大家说的开心,钱宇也十分兴奋:“这是大家辛苦努力的结果,我在其中起的作用并不大。像手摇式风扇,是羊哥提出来的,售卖石灰是雄鸡的主意,我这人除了偷懒,别的啥都不会,要不然也不能半路跑回韵溪了。”

憨牛拍拍钱宇的肩膀:“克油克油,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虽然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是会算账啊,我看你以后就别回去了,只管算账,脏活累活交给大熊,他最擅长了。”

大熊不乐意了:“什么叫都交给我?养着你吃白饭啊,俺虽然吃得多些,你吃的也不少。”

岳飞打断两人的抬杠,对钱宇道:“克油克油,听雄鸡说韵溪村将禾穗许给你了?”

钱宇有些不好意思:“老村长是这么说的,现在我还不敢相信呢!”

公羊一拍桌子:“他们还算有些眼光,看出我兄弟本事不凡,要不是因为这,我早过去把你抢回来了,哪能让你在那边帮他们辛苦制盐。”

猴子道:“对,顺便把你媳妇也抢回来,叫他们人财两空。”

说的兴起的猴子浑然没注意小禾谷杀人的目光,不过就算他看到,也不会在意。

岳飞叹了口气:“克油克油,你呆在韵溪兄弟们都能理解,只是现在帮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抽不开人手啊!不如这样,你回来帮忙,让雄鸡在那边帮他们制盐,我想他在那呆了几天,应该都学会了吧。”

钱宇这才明白岳飞为啥在这个关键时刻将雄鸡派过去,原来有这样的打算。

他想了想道:“大哥,你急着让我回来只是这边没人会算账吧,我回来帮忙也没什么,只是咱们飞龙帮想要发展,只靠我写写算算可不行,咱们必须有专门会这个的人才!”

岳飞摇摇头:“我知道,可咱们这些人名声不太好。俺前两天出门,就是想请些懂行的人回来,甚至不惜多花钱。结果他们刚开始答应的都挺好,等知道是飞龙帮立马反悔,气得我都想用绳子把他们绑回来。”

钱宇摇摇头:“大哥,为什么要找外人呢,兄弟们自己也可以学啊,你们不懂,我可以教,这些简单的四则运算很好学的……”

他话未说完,猴子等人立刻将头杵到桌子底下,深怕被岳飞抓壮丁。

岳飞让钱宇看清这些人的丑态后,无奈的摊摊手,示意你看着办。

钱宇没想到众兄弟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么深恶痛绝。不过也难怪,这些家伙最大的理想就是混黑道,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专治老弱病残。

让他们好勇斗狠个个能胜任,要让他们学习,估计比杀了他们还难受,钱宇反正很少听过黑道小弟爱学习的。

正发愁间,一个弱弱的声音忽然道:“克油克油大哥,要不你教我吧,我虽然笨些,说不定能学会呢!”

说话的正是黄鹂,大熊见妹妹这么说,忙道:“对啊,克油克油,要不你教教我妹子,等她学会了,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

小黄鹂闻言顿时不依,娇嗔道:“大哥……”

大熊傻笑两声以示回应。

钱宇点点头,看看欲言又止的猴子媳妇:“嫂子也一块吧,你在李大娘那帮忙不是不行,却不是长久之计,咱们飞龙帮肯定要发展,到时你和猴子两人就能独当一面了。”

见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猴子媳妇虽然羞涩,还是用力的点点头。

钱宇笑道:“这不就行了?这两天我留在飞龙帮,不教会小黄鹂绝不回去。”

最头疼的事解决,众兄弟放下心事,开怀畅饮起来。钱宇首当其冲,被频频劝酒,最终喝到不醒人事。

******

第二天!

钱宇抱着脑袋,一脸痛苦,大熊这帮牲口,竟敢往死里灌自己,等有机会必须报仇。

正恨恨的想着,忽然手中一热,是一条湿毛巾。他看着小黄鹂,呵呵笑道:“怎么起这么早,女孩子要多睡一会,这样才能保持皮肤健康。”

小黄鹂嘟着嘴:“都快中午了,我哥和岳飞大哥天不亮都起来了,现在在外面忙的不可开交,你自己懒惰,还找这样那样的借口。”

得,被小萝莉鄙视了,钱宇尴尬的摸摸鼻子,心里暗道:这能怪我么,要不是你哥哥那几个恶货,我至于起这么晚?

虽然这么想,钱宇还是连忙洗漱一番,强打精神跑过去帮忙!

今天虽不是大集市,但来的人依旧不少,大部分是问房子的,有不少人表示,只要飞龙帮愿意帮他们建红砖房,价钱不是问题。

果然是物以稀为贵啊!

前几天岳飞率领众兄弟加班加点,将所有地方都修缮一遍,连地面都铺上了红砖,踩在上面,总有一股勃发的激情。以至于很多人看过后立刻心动,和飞龙帮谈起了生意,连他们的黑道背景都不顾了。

其实是钱宇想多了,这些来找的人本身就有背景。飞龙帮众兄弟在平民百姓面前作威作福一番没什么问题,可碰上这些人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人家光是家丁护卫说不定都比他们人多。

第67章 飞龙帮的发展方向

等再次闲下来已是下午,钱宇一边喝着小黄鹂送来的面条,一边教她识字。

他教的是阿拉伯数字,阿拉伯数字简单易学,而小黄鹂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几分,只用了一炷香,便记住了0到9这十个符号的意义。

又考校两遍,确定没问题后,钱宇又说了这些符号的组合规律以及十以内的加减法,小黄鹂就有些吃力了,钱宇知道急不得,只是让她多练习,今天的任务只要记住这些符号的读法即可。

而他下午就准备让小黄鹂进行实习。

这是钱宇忙了半个上午后想出来的方法。现在飞龙帮闲散的经营项目只有红砖和石灰,这些人来购买,一般都在百斤以内,红砖也不超过五百块。

只要他将单位和价格制成表格,用阿拉伯数字标好,小黄鹂不需经过计算,就能找出对应的数量和钱数,而这时百姓用的都是铜钱,不用找零,直接将数目数对就行。

数数在钱宇来飞龙帮之前,小黄鹂就已经熟练掌握了。

想到就做,他找来两块木板,分别用刀将需要内容刻好,给小黄鹂解释清楚后,小黄鹂立刻两眼放光,因为按照钱宇的方法,她发现自己现在完全可以胜任。

当下钱宇随便说些数目进行模拟,小黄鹂一一找出,竟无一错误,顿时笑的开心至极。

猴子在旁边早看得呆了:“克油克油,要是按你的方法,我也能卖啊!四十二斤石灰、五十六块砖一共十二文钱对不对,要不下午换成我吧,我现在做砖坯累的骨头都快断了。”

钱宇和小黄鹂同时恶狠狠的盯着他:“滚!!!”

*******

小黄鹂比钱宇想象的还要细心,整个下午她竟没犯半点错误,要不是建房的内容实在太多,钱宇估计她自己一人就能扛起收银大旗。

晚饭时,看小黄鹂满脸通红的将钱箱搬到桌上,众人看钱宇的神色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之前将猴子逼到躲厕所的难事,他只教了一个时辰,就让什么都不懂的小黄鹂独挑大梁,而按照他的方法,众兄弟发现自己都能胜任,再想想他教自己烧砖、烧石灰、建房子,都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怪不得能当上大老爷的都是读书人,随便几句话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啊!

岳飞却想的更多,他可不像其他人那样什么都不懂,钱宇的本事可不是那些迂腐的读书人能比的,这是彻头彻尾的人才啊!

他不得不庆幸自己将他拉到飞龙帮的决定,他觉得这是自己长这么大做的最正确的事。

钱宇完全没有感觉,在他那个世界,这些东西只要上过初中的都没太大问题吧?怪只怪这个时代太落后,连电都没有,要是有电,他就能弄出电动搅拌机、电动制砖机、回转窑烧石灰神器等等。那效率,比现在高了何止百倍?

可惜没有电,钱宇只能考虑如何提高手工操作效率。习惯了现代工业的高速度,就算他做的再好,也很难有振奋的感觉。

岳飞转移话题道:“兄弟们,这两天一共有三十多家找咱们商量建房的事,其中十八家表示银钱不是问题,咱们可以随便开,只希望能尽快动工,你们怎么看?”

猴子皱皱眉头,雄鸡不在,帮里各项进度暂由他负责:“十八家肯定太多,咱们帮内加上我媳妇和小黄鹂才十一人,就算红砖都从韵溪运来,咱们只烧石灰,也差的太多。零散售卖红砖和石灰虽然赚的不多,却是细水长流的好买卖,直接放弃太可惜,而且卖这个还有助于咱们和庆丰县的百姓搞好关系。”

小黄鹂嘟着嘴道:“当然不能停,人家刚学会售卖方法,你们一停,我干什么啊!”

于是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着钱宇。

钱宇汗了一个,我又不是万事通,你们不能啥事都指着我帮忙解决啊!

不过他还是提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多招人手,就像李大娘那样,这样兄弟们在旁边监工即可,比自己动手轻松很多。”

岳飞立刻皱起眉头:“恐怕不行,要是他们偷走咱们的制砖秘方怎么办?到时人人用砖自己烧,咱们卖给谁去?”

这下不仅猴子,连最憨厚的大熊都点点头:“不能找人,俺累一点没关系,不然大家都没饭吃!”

钱宇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些人因循守旧的思想,才导致整个社会的生产力落后。要是他们都像后世那样开明,钱宇就算穿越过来,说不定正吹着空调和兄弟几个打麻将呢!

他在飞龙帮兄弟脸上不停扫动,直将他们看的心里发毛,才道:“那你们就打算这样烧一辈子石灰吗?”

岳飞等人都沉默了,是啊,这几天虽然赚了不少钱,但哪个人不是累的跟死狗似的?他们当初加入飞龙帮的初衷可不是这个样子。

岳飞组建飞龙帮固然是为了对抗白衣教,但只是刚开始那段时间,后来白衣教的人消失无踪,他们也没分开。原因就是在帮内有吃有喝,还不需要像那些小贩一样起早贪黑。

所以,他们固然经常饿肚子,却始终安于现状,包括最有力气的大熊。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只要离开飞龙帮,老老实实找个活干,生活质量肯定比现在好不少,可他们没有这么做,因为懒!

钱宇来了,给他们找了来钱的门路,多年没有这么富足的众兄弟第一次燃起了劳动的激情,可这种激情能持续多久呢?他们不敢想,或许三五个月,或许七八天,或许明天就没力气了。

猴子叹了口气:“克油克油说的没错,说实话,这两天我已经没劲了,要不是看那些人排队送钱过来,说不定已经撂了挑子。我不是勤快人,不然也不会耗在帮里这么多年。”

公羊也低着头:“知道我为啥一直单身吗?因为我太懒,又不想娶个媳妇跟我受苦,才这样得过且过。你们真以为没人愿意跟我过日子啊,告诉你们,我年轻时可是万人迷,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哭着喊着要跟我相好呢!”

小黄鹂气哼哼的盯着他:“公羊大哥,你以前做饭只用水煮不会也因为懒吧?我说呢,刚来时还吃过你蒸的馒头,现在只有炕熟的饼了。”

众人这才明白这些年吃猪食的原因,不由齐齐怒视公羊。

第68章 炒钢的原理

见钱宇随便两句话,飞龙帮军心就有涣散的趋势,岳飞无奈的道:“克油克油,说说你的看法吧,烧砖和烧石灰是你弄出来的,本就该你做主,你让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

钱宇:“首先我必须说明一点,烧石灰和烧砖看似神秘,其实工序并不复杂,咱们敞开大门出售,人来人往的,就是想瞒也瞒不了多久。除非咱们能像砖窑村那样,将整个村子封闭起来,外人一律不能进入。”

岳飞摇摇头:“这不可能,其他不说,单是咱们的位置就不行,别人只要爬到山上,咱们干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就不用刻意去保密,在我看来,咱们反而应该大张旗鼓的招人,烧砖烧石灰本来就是体力活,技术含量不高,学去了又能怎样?有本事自己烧去啊!愿意自己烧砖的人,都是穷光蛋,就算买咱们的砖,最多也就是上百块,咱们同样赚不了多少钱!

其实咱们应该把目标客户放到那些家里有大量土地,或者世家经营的商家,这些人手里有钱,也没精力建窑烧砖,只要价格合适,质量也好,我想不管咱们生产多少,都不会愁卖的。”

众人一听,顿时豁然开朗,是啊,就算现在红砖的产量提高十倍,给那十八家客人盖房也要忙上一个月。这还只是刚开始,等过段时间口碑彻底传开,订单只会更多,没必要死守着烧砖方法不放。

更别说钱宇已经将烧砖的技艺传到韵溪村,他们想保密也有心无力。

钱宇继续道:“当然,保密工作还是要有的。

咱们可以把招到的人分开,挖地基的只让挖地基,砌墙的只让砌墙,烧砖的只让烧砖。这样分工越细,效率越高,咱们工钱给的丰厚些,久而久之,这些人就会发现,与其回家单干,还不如帮咱们干活,然后用干活的钱直接买砖划算。

咱们要防的,是那些看上咱们这一行,想自己招募人手和咱们竞争的。不过只要分工明确,他们想弄清咱们的所有流程,会变得十分困难。

除非每个环节他们都能挖走人,可这样代价就太大了,实力弱的根本办不到,实力强的倒是可以办到,但有这个实力,能看上咱们这个小建筑队?

还有,在技术上咱们自己人也要有保密意识,比如指挥他们烧石灰时,只命令他们搬石头、烧火、送风,具体配料多少、烧多长时间、窑内火焰大小,一个字都不能提,也尽量不让他们多看。有些事就隔那么一层纸,只要不说透,他们一辈子都学不会。”

见钱宇说的有理有据,众兄弟均信服的点点头。

钱宇开始讲具体细节,大家都用心倾听,遇到不明白的,立刻开口询问,钱宇也一一解答。其实很多东西钱宇自己也没想偷透,但经大家这么一提一问,豁然就开朗起来,甚至有些主意他们想的比钱宇还好。

比如招人,猴子就提出先找些平日和兄弟们亲熟的,还有帮内一些老兄弟,这些人都很不错,甚至更加能干,只是迫于生计才不得不离开,现在有了来钱门路,找陌生人还不如找他们放心。

诸事商量完毕,已是半夜时分,安排好明日的事,大家各自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岳飞带着猴子去招人,憨牛和山猫巡视固定摊位,公羊和大熊留守,黄狗跟在钱宇身边打杂。这是钱宇特地要求的,因为今天他要见一个特殊的客人。

左铁匠呆呆看着飞龙帮另类的建筑风格,眼神有些茫然,特别是脚下如同琉璃一般的红砖。饶是他对自己的技艺颇为自傲,也是小心翼翼,这东西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弄坏了他可赔不起。

钱宇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拉着左铁匠沾满泥水的大脚直接往上面踩,见他犹豫,毫不在意的解释:“放心,这些砖都是我们烧废的,扔了可惜才拿来垫路,你要喜欢,回去时拉上一车。”

左铁匠……

看着满屋子崭新的冶铁工具,左铁匠眼中发出明亮的光芒,他就像见到自己的孩子一般,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尽管他技艺非凡,但他的打铁作坊寒酸的可怜,这里很多工具都是他做梦都想要的,要是这些都是自己的该有多好啊!

钱宇很能理解左铁匠的狂热,越是技术男,就对工具越执着。他正想拿这些东西贿赂一下对方,好让他纳头便拜,却见左铁匠猛然闭上眼睛,三秒后睁开,眼睛已恢复到原先的清明:“现在开始吧,先说好,我在这只呆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后必须离开。现在该怎么做?”

钱宇散漫的挥挥手:“不急不急,我先给你讲一下炒纲的原理。其实钢和铁都属于铁的合金,只是里面含碳量不同。哦,你问什么是碳?碳是一种元素……

算了,和你说不清楚,你可以理解为咱们所见到的铁之所以很软,就是里面含有大量的碳,只要将这些碳驱除,就成了你说的百炼钢。其实你拿锤子不停将一根长铁条加水对折反复锻打的过程,就是除碳的过程。”

左铁匠脸色一变,钱宇说的百炼钢锻造技巧完全正确,虽然实际操作更加复杂,但他知道,加水对折锻打才是核心,就算原先一点不懂的人,只要按照这个方法多多练习,也能打出合格的百炼钢。

这个方法经他祖上一辈辈传下来,早已是他们这一族秘不示人的终极奥义。为了保护此法不泄露,他父亲被人追杀致死,他数次搬家,每次行动都小心翼翼,可现在对方却随口说出来……

钱宇哪知道他随意在网上看到的古人百炼钢制作方法,竟是人家的不传之秘?他纠正道:“不过对折锻打除碳对原材料太过浪费,不可取,因此我选择了炒纲法!

炒纲法原理也很简单,我们只要将铁原料烧成铁水,加入氧化剂充分搅拌即可,为了保证制得的钢没有其他杂质,氧化剂最好用纯净的氧化铁,或者铁矿石,实在不行生锈的铁也成……”

看钱宇拿出的一大袋铁锈,左铁匠嘴角抽搐,这玩意我扔了都嫌碍事,还能做百炼钢?你在逗我吗?

不过雇主愿意折腾,他可不会傻到提意见,有钱不赚是傻蛋!

第69章 途中变故

左铁匠不再多说,钱宇的炼钢原理他听得云里雾里,但也明白他的意思,对方就是想把铁料烧成铁水,然后将铁锈倒进去,至于能否制成百炼钢,他持保留意见。

因为工具充足,左铁匠很熟练的生火,钱宇帮忙吹风。看着钱宇轻轻转动手柄,鼓风机就吹出大量气流,火苗瞬间窜出三尺高,左铁匠眼睛放光,这是打铁神器啊,不知自己讨要,他会不会给。

钱宇摇了一会,累的胳膊都酸了,让黄狗继续摇,他则在旁边观看火焰温度。黄狗的力气比钱宇大多了,奋力摇动下,火焰窜的更高,锅中的铁块很快化成红色液体。

等铁水完全成型,左铁匠拿棍子搅动两下,确定没问题,才小心翼翼的将铁锈倒进去,没多久,铁水上面就冒出青色的烟,偶尔还有蓝色火苗出现。

有效果,钱宇连忙催促对方加快搅动速率。半柱香后,铁锈完全融化,原本通红的铁水竟然变成亮银色,有点像水银。

钱宇正犹豫自己的判断对不对时,左铁匠却两眼放光,他用勺子舀出一勺液体,倒进事先准备好的模具中。不一会,磨具中铁水冷却,左铁匠轻轻一敲,一柄未开锋的铁剑瞬间成型。

拿铁锤用力砸到铁剑上,这一下左铁匠几乎用尽全身力量,若平常铁剑势必被砸的弯曲,可这柄铁剑半点痕迹都没有,能达到如此坚硬的程度,除了传说中的百炼钢,不可能有别的东西。

左铁匠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他从没想过,只要将铁锈倒进铁水中搅拌,就成了百炼钢。

那个被祖辈视为珍宝,不惜数次举家迁移来守护的东西,和这个方法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看左铁匠脸色不对,钱宇不确定的问:“左师傅,咱们成功了吗?”

说实话,钱宇看似胸有成竹,其实心里没底的很,他知道的大多是理论上的东西,理论这玩意,和实际往往差别极大,想要成功,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目光复杂的看着钱宇,左铁匠终于平静下来:“恭喜你,我们成功了。”

“真的?”钱宇也很高兴,不过下一刻他又烦恼起来:“可铁锈这玩意收集起来太难,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来这么一袋,这附近又没有铁矿石,想在短时间内炼出大量钢材恐怕没那么容易。”

左铁匠淡淡道:“我有铁锈,这东西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钱宇一愣,立刻兴奋起来:“真的?太好了,把你的铁锈卖给我吧,钱不是问题。”

左铁匠摇摇头:“不收钱,你今天告诉我的炒钢之法,比那些铁锈值钱太多了。”

钱宇无所谓的摆摆手:“这样啊,你看着办吧,我只要五十个压井。”

左铁匠点点头,继续开始他的工作。

剩下的钱宇也帮不上忙,让黄狗留下来打下手,他一个人出去透透气,这铁匠作坊热的能蒸死人,也不知左铁匠天天呆着怎么受得了。

******

中午,岳飞带着猴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十来个人,这些人和憨牛、大熊很熟悉,双方热情的打了招呼,等介绍钱宇时,他才知道,他们都是飞龙帮以前的老兄弟,这次是受岳飞的邀请特意回来帮忙的。

脱离飞龙帮,又能被岳飞重新请回来的人,自然不会有问题。钱宇也不矫情,一顿酒席下来,原来那点隔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都是兄弟间的情谊。

下午这些人被分配出去,大熊他们的负担顿时轻了很多,钱宇又帮忙维持半天秩序,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他就打算回韵溪了。

岳飞等人虽然不舍,也知道韵溪村百废待兴,正需要人手。

出乎钱宇意料,当听说他要离开,左铁匠立刻表示要跟他一起,这让钱宇非常奇怪,在他想来,对方只要按他的要求,做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即可,没必要东奔西走。

可对方的理由是必须跟他到现场勘察,这样才能做出更符合要求的东西,钱宇想想有些道理,便点头表示同意。

******

韵溪村离庆丰县城有半日路程,中途要经过一片山林。

钱宇带着左铁匠、小禾谷和猪仔气喘吁吁的朝前挪。

终于,钱宇一屁股坐下来:“不行,我不行了,得休息一会,这鬼地方怎么这么远,要是天天走谁受得了啊!就算没有电瓶车,弄辆脚踏车也行啊!”

也难怪他抱怨,前两次因为不知道路,走着还算新奇,但天天一上午一上午的走,对于习惯后世快速交通方式的钱宇来说,早已身心疲惫。

小禾谷年纪幼小,脸色也有些发白:“要不咱们买辆牛车吧,宇哥儿你不是又从白大人那赚了一笔银子吗?四五十两银子差不多就都够用了。”

猪仔还好些,但也一脸疲色,倒是左铁匠气息均匀,仿佛这点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钱宇瞪着小禾谷:“小子想啥呢,这些银子我准备留着娶你姐呢,乐器班子、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要是用来买牛车,结婚那天你让我赶着牛拉她在村里跑一圈啊!”

“乐器班子、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小禾谷一脸不敢置信:“你还是买牛车吧,这些玩意别说没有,就算有,对我姐来说,也比不上牛车吸引人。”

猪仔接话:“是啊,牛在村里老稀罕了,咱们韵溪村只有一头,还是村里共有的,平日除了拉盐,根本不舍得用。”

想起自己穿着带馊味的羊皮夹袄,头上绑块白头巾,木制拉车中坐着盘起老寒腿的禾穗,一头老牛在他鞭子的威胁下向前进,车轱辘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一步三摇……

钱宇无限恶寒中!

******

左铁匠盯着一侧的山林,忽然目光如剑:“谁,滚出来!”

钱宇一惊,有人?只是他张望半天,四周依旧安静如昔,哪有半个人影?可看左铁匠煞有其事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

过了一会依旧没动静,钱宇正想说话,就听到一声闷哼,这声音极其微弱,仿佛是女子,难道有人受伤?

想到这,钱宇连忙抬腿朝林中走去,左铁匠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隐隐约约的,他看到前面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鼻孔同时嗅到浓浓的血腥气,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该不会是某江湖女侠与朝廷鹰犬大战三百回合,重伤后昏迷于此吧?

这是绝佳的英雄救美机会啊,钱宇立刻想起YY小说中的某些香艳情节,自己出手救人,然后对方以身相许……

深吸一口气,钱宇仿佛打了肾上腺素,快步朝白衣身影的方向跑去。

第70章 再遇白衣教徒

钱宇预料的没错,躺在地上的果然是个女人,乌黑发亮的发丝下,是一具纤瘦骨感的身体,只是这人的背影怎么有点熟悉?

等将对方翻过来,钱宇不禁大吃一惊:“林姑娘?”

他万万没想到,面前的人自己竟然认识,这不是在丁府有些交集,隶属教坊司的京城名妓林诗诗吗?她怎么在这?

林诗诗眉头紧皱,肩头有一滩血迹,明显受了伤,他正想揭开伤口查看,忽然脖子一凉,一柄刀从他肩头伸出来。

钱宇心中一紧,顿时不敢再动,口中叫道:“好汉饶命,我是附近村里的,恰巧路过,什么都没看到啊!”

一个粗豪的声音带着急怒:“闭嘴!”

“哦,好,好……我不说话。”钱宇连忙答应,不过这声音好像也耳熟。

但一直注意里面情况的左铁匠还是听到动静。他连忙拉着小禾谷和猪仔向后退,直到确定安全才停下来。

“左右使,我们被发现了。”钱宇又听到一个声音。

然后就是那个让他耳熟的声音:“没关系,咱们出去,引他过来。”

钱宇感觉架在脖子上的刀猛然收紧:“别乱动,站起来,不然老子宰了你。”

作为一个和平时代的中学教师,钱宇哪见过这等阵仗,他连忙装孙子:“各位大哥息怒,小弟很听话的。”

等他扭过头,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左秦?”

左秦呆了一下:“你认识我?”

钱宇是真的惊呆了,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家伙,不正是前几天去飞龙帮挑衅,被大熊三拳两脚制服的白衣右使左秦又是谁?

他被白衣教人救走后,岳飞专门加强了防范,却没见白衣教的影子,钱宇还以为他逃走了,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

连忙捂着脸颊,钱宇赔笑:“啊,可能认错了,咱俩以前绝对没见过面……”

左秦却顾不上理他,对旁边一人努努嘴,压着钱宇就走了出去。

然后钱宇就看到了左铁匠,此时左铁匠已经后退了百十步。不过白衣教的人准备的十分充分,只见左秦一挥手,立刻从草丛中蹿出三四十人。

这些人手中要么拿着三尺长的横刀,要么握着手腕粗的铁棍,均一脸警惕的看着左铁匠。

左秦将架到钱宇脖子上的长刀再次收紧:“你就是左铁匠?交出百炼钢铸造方法,否则我杀了他。”

左铁匠对围着他的三四十人耳充不闻,只是静静看着左秦,不发一声。

尽管心中十分害怕,钱宇还是忍不住提醒:“左大人,左铁匠只是我雇佣过来帮忙打铁的,你拿我威胁他,岂不和对牛弹琴差不多?”

钱宇是不得不提醒啊,万一左铁匠说:好,老子就不交,你随便杀。左秦恼羞成怒之下手上一用力,自己死的就太冤了。

左秦听到钱宇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下意识的问:“那我该怎么做?”

钱宇忍不住汗了一个:大哥,你才是劫匪啊,这些还要问我?

左秦话一出口,才知道不对,脸色涨的通红:“兄弟们一起上,擒下左铁匠,回去我给大伙庆功。”

听到命令,那三四十个白衣教徒立刻冲了过去。左铁匠也不害怕,手中铁锤舞的猎猎作响,凡是被他打中者,无不哀嚎倒地。

左铁匠虽然神勇,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加上还要保护小禾谷和猪仔,身上也挨了几下,但他都竭力避过要害,就算受了伤,也一声不吭。

眨眼间,三四十个白衣教徒竟被他打倒一半,倒在地上的无不筋断骨折,剩下的人纷纷露出怯意,哪怕左秦连声催促,也驻足不前,双方忽然陷入僵持。

左秦没想到事情竟如此演变,不禁暗骂教中那些白痴,要不是他们为了对付杨真和柳诗君,将精英抽调一空,自己早完成任务闪人了。

忽然,他想到临行前教主说的话,立刻叫道:“左铁匠,你不理会这小子的死活,但姓林的女的呢?再不投降,老子将他俩一起弄死。”

钱宇不禁叫起撞天屈,他是躺着也中枪啊!

出乎意料的是,左铁匠一听左秦提起林诗诗,眼中首次出现挣扎之色。

左秦一见有门,连忙挥挥手,两位白衣教徒从远处押来一个女子,正是林诗诗!

“快投降,不然我立刻杀了她。”

左铁匠眼光复杂的看着林诗诗,有犹豫也有挣扎,最后长叹了口气:“你别乱来,我投降就是。”

他倒是干脆利落,话一说完,就将铁锤扔到地上,剩下的白衣教徒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两步,左铁匠也仿佛没看到一般。

见威胁有效,几个白衣教徒连忙冲上去,用绳子将其五花大绑,至始至终,左铁匠都一动不动。

眼前的一幕被钱宇尽收眼底,到底什么情况?一个打铁的为了一个歌女束手就擒?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看到大势已定,左秦才松了口气,语气转为缓和:“这就对了,只要你好好配合,说出百炼钢的锻造方法,我发誓不为难你,毕竟咱俩都姓左,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瞅着此人强装出来的礼贤下士的样子,钱宇脸上叫一个大写的尴尬!

一个小弟忽然跑过来问:“右使大人,这俩小孩怎么办?”

左秦不耐烦的挥挥手:“都杀了,省的泄露咱们的行踪。”

本来还有些看戏心态的钱宇一惊:“住手,左大人,他们俩千万不能杀啊!”

或许是钱宇‘左大人’三个字叫的很得体,又或许是任务已经完成,左秦心情看起来很好:“不能杀?那你告诉我理由,如果理由合适,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理由?钱宇很想说不杀人需要理由吗?

当然,如果他这样说,左铁匠肯定会说:老子杀人也不需要理由!

他眼皮乱翻着,自己小命还在对方手上呢,情急之下能想出什么原因?只好打感情牌:“他们还是孩子啊,有大好的年华需要享受,现在死了岂不可惜?再说了,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左秦看看天色不早,不再理会钱宇,挥挥手,就准备杀人离场。

万分危急之下,钱宇忽然想到他刚才的话,连忙大声叫道:“你不是想要百炼钢的锻造方法吗?我也会,只要你放了他俩,我就告诉你。”

第71章 钱宇与左秦的交锋

左秦的身影忽然顿住:“什么,你说你会百炼钢的锻造方法?”

钱宇:“当然,不信你可以问左铁匠。”

在钱宇说要传授百炼钢锻造方法时,左铁匠脸色瞬间锐利如剑,眼睛也绽放出锋锐的精芒,不过等左秦看向他时,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左秦问。

左铁匠很想说不是,但事实就是事实,他撒谎也没用,只好点点头。

这让左秦有些犹豫,如果放了小禾谷和猪仔,势必会引起官府的主意,可是不放他俩,看这个年轻人决绝的样子,估计很难从他手上得到百炼钢的锻造方法。

钱宇时刻关注着左秦的神色,见状忙道:“左大人,你虽然抓了左铁匠,但你觉得能从他手中得到锻造方法吗?”

左铁匠左秦当然知道,他们白衣教为了这个锻造方法从江南追到京师,从京师追到这,一直毫无所获。左家这一脉人性格刚硬,就算最高明的刑讯手也很难问出答案,他来抓人,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比起左家一脉的刚硬,钱宇看似好对付的多,他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真懂锻造方法?”

见对方竟敢怀疑钱宇,小禾谷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柄钢剑,钢剑呈银白色,一看就知道是最好的百炼钢,唯一的遗憾是它尚未开锋:“这是左铁匠按宇哥儿教的方法打出的剑,铁锤都砸不坏呢!”

左秦接过看了半天,手中钢刀突然用力朝钢剑斩去,让他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钢刀上竟然崩出一个黄豆大的豁口,而钢剑依旧完好如初,要知道他这柄刀可是花了三百贯钱,特意找京城最有名的铁匠师傅量身定做的,他用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丝毫损伤。

他立刻就信了三分,他倒不怀疑此物乃左铁匠所制,若真如此,断不可能随意丢给一个孩童玩耍!

狠狠瞪了钱宇一眼:“好,我相信你。你最好别耍花招,不然我会让你生死两难!还有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要敢去报官,我就宰了这姓钱的。”

钱宇拍胸脯保证:“放心,我这人最珍惜自己的小命。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左秦一挥手,众白衣教徒便让开一条路,钱宇给小禾谷使个眼色,小禾谷会意的点点头,拉着猪仔一溜烟的跑走了。

不少白衣教徒想偷偷过去阻拦,但看左秦没有任何动作,也强行按捺内心的冲动。

左秦一直等小禾谷二人从视线中消失,才对钱宇道:“放心吧,我既然答应放他俩离开,就一定不会食言,只希望小兄弟你乖乖跟我合作。否则,以我白衣教的势力,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再把他俩给抓回来。”

钱宇配合的点点头。

左秦一挥手,就有四个人从山林深处拉来两辆马车。左秦忽然一改刚才强硬的态度,变得和煦如阳光:“钱公子,还有左公子,二位上车吧,刚才多有冒犯之处,请多见谅!”

钱宇当然知道对方一改前态的目的,也不客气,上马车后便找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下。左秦也跟着坐上来,左铁匠犹豫了一下,也上来了。

马车缓缓前行,让钱宇奇怪的是,这些白衣教人并非往山林深处走,他们所去的,竟是庆丰县的方向。

走了一会,钱宇忽然想到林诗诗,急忙开口问道:“左大人,刚才那位林姑娘呢?我见她受伤严重,不及时治疗,恐会有性命之忧啊!恰好我还懂一点疗伤之术,不如让我帮她看看?”

左秦饶有兴致的看着钱宇:“没想到你小子倒挺风流嘛,自己的处境毫不担心,就想着人家姑娘,还真是怜香惜玉啊!”

钱宇尴尬笑道:“男人嘛,怜香惜玉,大家都一样?我想你也不希望如此漂亮的妹子因为耽误救治香消玉殒吧?那就太可惜了,而且她弹琴很好听,救了她可以让她天天给你弹琴。”

左秦摆摆手:“林姑娘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拿出百炼钢的冶炼秘法,说不定还能见到她呢!倒是你,我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吧!”

钱宇神色一滞,对方和飞龙帮之间的过节……

想了想,他决定实话实说:“可能你不记得了,我前段时间才加入飞龙帮。当时你被大熊抓住,还是我提议暂时放你一马的。”

左秦的表情立刻像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哦——是你啊!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话一说完,钱宇心中的危机感顿时弱了很多,他连忙摇手:“不用谢,不用谢。我提议归提议,可没有放过你的意思,你能逃出升天,最主要还是得感谢你那些兄弟。”

左秦哈哈大笑:“好,够直爽,我喜欢!如果你要说出让我感谢之类的话,虽然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但会看不起你。”

钱宇笑而不语,心里却暗暗腹诽:屁话,你又不傻,我再煽情对你有用吗?

要想言语被人信服,最重要的就是实话实说,最起码也要九分真一分假。那种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的家伙才是真傻。

二人聊聊说说,加上钱宇的故意迎合,竟越聊是越投机,如果不是左铁匠一直跟在钱宇身边,他都怀疑钱宇和对方本就是一伙的。

马车行到中途,突然开始变向,沿着庆丰县饶了半圈又继续向前,走了二十多里才停下,钱宇向外一看,只见前面是一片建筑群,看风格有些像道观。

没想到白衣教的驻地竟然是这样一个古怪的地方。

有了刚才的坦诚,钱宇的待遇明显提高不少,他是被人从马车上请下来的。至于左铁匠,身上则被捆了一圈又一圈,不过自从见到林诗诗后,左铁匠仿佛变了一个人,任由对方将他摆弄成任意模样,他都一动不动。

钱宇二人被“请”到一个封闭的小屋,小屋虽小,里面却设施齐全,甚至还有一张带着铺盖的小床。

左秦请二人进去后,就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做某些准备去了。

四周再次恢复安静,钱宇一扭身半躺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睛。他和左秦虚与委蛇,看似游刃有余,但心力消耗之大,没有亲身经历很难体会。

休息一会,精神才恢复了些,看着如粽子般直挺而立的左铁匠,没好气的道:“白衣教的人是冲你来的吧?真倒霉,让我糟受池鱼之殃,早知这样就不请你做压井了,现在好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难题。”

左铁匠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看他还有呼吸,钱宇都以为这家伙挂掉了。

“喂,别装死,说说他们为什么抓你?连累如此无辜的我,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吗?起码让我死了能当个明白鬼。”

“喂……”

只是无论钱宇如何说,对方都呆愣愣的一声不吭,让他有种狗吃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他只好使出杀手锏:“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把炒钢之法告诉他们了。”

这话果然好用,左铁匠立刻道:“不能说,你说了就是我大华朝的罪人!”

钱宇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哟,知道说话了?还大华朝!你一个铁匠,啥时候思想这么高尚了?看你一人单挑对方一群毫不费力,要说只是一个穷铁匠,我这个小村民都不信,说吧,你到底是谁,来庆丰县干什么?”

左铁匠淡淡的看了钱宇一眼:“你真想知道?”

见钱宇点头,才长叹一口气:“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不过听了可别后悔。”

钱宇有些不耐烦:“快说吧,净整这些虚的。我啥都不知道,不还是被抓到这了?有比这更惨的吗?”

左铁匠……

第72章 曹仁贤和圣女

左铁匠问钱宇道:“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公输班?”

“公输班?”钱宇一愣:“你是说鲁班?当然知道,全中国……哦,全大华所有能工巧匠的祖师爷,其地位和儒家的孔子、道家的老子、佛家的释迦摩尼差不多,对吧?”

左铁匠一愣:“祖师这么有名?”

钱宇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想当然了,这个社会和他所知道的不同。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是摆摆手:“差不多,你继续说!”

想到钱宇神奇的炼钢方法,左铁匠猜测他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也没多想:“传说公输班学究天人,无所不通,他曾收过六位弟子,这六位弟子每人都继承了他一门绝技。我们左家先祖有幸成为六弟子之一。没错,就是冶铁,从那以后左家子弟便以此为生。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祖父曾是大华朝的御用大匠,专为朝廷铸造百炼钢。先皇在时,一直相安无事,可后来新皇登基,便想大批量冶炼百炼钢。

百炼钢铸造极难,想要大量冶炼,必须拥有足够的人手,新皇便想让祖父交出这种方法,并承诺以候爵相授。

只是百炼钢的冶炼之法是公输祖师的不传之密,怎能轻易拿出,就算皇帝也不行,我祖父假意答应,却私自授信父亲,让他带着年幼的我连夜离开京师。

为了防止我们逃走,皇帝安排了大量的监视人员,可我们左家世代经营,还是有些底子的,那天虽然死了不少人,还是被父亲带着我逃了出来。

父亲逃离后一直隐姓埋名,等到风声过去,才悄悄潜回京师打探。可惜祖父为了炼钢秘法,在我们逃走当天,就服毒自杀了。

从此父亲便带着我辗转大华各地,以打铁为生。我们尽量隐蔽身份,来躲避朝廷的缉捕,熟料没被朝廷鹰犬发现,却被白衣教发现端倪。白衣教这些人以造反为生,对我家的秘法觊觎更深,为此不惜派出大量人手抢夺。

为了保护我,父亲被他们杀死,还好我在武学一道有些早已,不然也早化成一抔黄土,哪能坚持到今天,可惜……我左家的不传之秘今日还是要断了。”

钱宇呆呆的看着左铁匠,第一句话就是:“照你这么说,如果我现在将炼钢之法交给朝廷,起码能混个侯爷当当了?”

左铁匠伤感的神色一滞,表情之怪异,反正钱宇形容不出来。

过了好久,他才愤愤道:“钱小哥,你听别人说话,就不能听重点吗?我说的是我们左家为了保护秘法而做出的牺牲,不是什么狗屁秘方换爵位!”

钱宇无奈:“可我觉得这才是重点啊,至于你的身世,比这离奇的我听多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左铁匠气愤的扭过身子,不再理他。

钱宇吐了口气:“小左,说句话不知你爱不爱听。你不觉得你们左家为了一个破秘法搞得妻离子散的,太傻了吗?还不如拿来换爵位,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再说,这炼钢之法在你手中,除了当一辈子铁匠,乒乒乓乓、累死累活,还能干什么?”

左铁匠虽然一动不动,但看他的神态,应该在倾听。

钱宇继续:“我知道你敝帚自珍的想法,是想给后辈留一个吃饭的手艺。没错,手艺可以传承,可也得分情况啊!有更高的价钱,傻子才不卖。你想想,就算换不成爵位,银子也可以的,拿来娶妻生子,再供你儿子读书,等他考上进士当大官,不比跟着你打一辈子铁好的多?”

听钱宇说完,左铁匠任命般叹了口气:“或许是我们错了,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你也知道锻造方法,就算我想保密也不可能了。”

两人不知道的是,据此三十丈外的另一房间中,一个喇叭状的东西挂到墙上,两人的对话从喇叭里传出,声音清晰可闻。

而此房中除了左秦,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身高体长,浓眉大眼,一身短打,正是和白京飞极不对付的曹仁贤。

左秦站在曹仁贤面前,神色恭敬。等钱宇和左铁匠不再说话,他便将墙上的喇叭摘下:“曹公子,在下说的没错吧,这姓钱的小子果然知道百炼钢的锻造之法。”

曹仁贤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不错,此人我见过,既胆小又爱财,想从他口中问出秘法应该不困难,不过要注意验证秘法的正确性。”

左秦:“那是当然,这个问题在下还是懂的。”

“你尽可放心。父亲说了,只要得到方法,可以无条件资助你们白银万两,盔甲千套,长刀、短刀、弓箭若干,足够你组建一个千人队的。”曹仁贤的话十分大气。

左秦大喜:“少爷尽可转告曹大人,请他老人家放心,在下必定把事办的妥妥帖帖。”

送走曹仁贤,想到对方的保证,左秦心情极为舒畅。他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承受的不仅有艰辛,还有上层的打压,特别是单左使,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可你们做梦都办不到的事,我却办到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千人队意味这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白衣教辛苦经营这么多年,一共才两个千人队而已,自己一下增加一半,看以后教内谁还敢看不起自己。

这样想着,他离开小屋,沿着过道前行,左左右右饶了半天,才在一个淡红色小门前停下:“圣女殿下,白衣右使左秦求见。”

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左秦推开门,屋内的屏风后隐约坐着一个白色身影,他连忙匍匐在地,脸几乎垂到大腿根:“左秦拜见圣女!”

“左右使免礼,事情办得怎么样?”这声音依旧清脆,只是不知是不是隔着屏风的缘故,显得极其虚无缥缈。

左秦道:“回圣女,按照您的计划,左铁匠已经束手就擒。”

那女声毫不意外:“左铁匠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想抓住他不难。可要问出百炼钢的锻造之法就难了。他们这一族为了守护此法,几乎死伤殆尽。”

左秦脸上忽然变得古怪:“圣女大人,当时您离开的早,可能不知后来的事,如果我没弄错,懂得百炼钢冶炼之法的,除了左铁匠,还有那个抓回来的钱宇。”

“什么?”虚无缥缈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可闻,白影闪电般起身:“你说钱宇也懂百炼钢冶炼之法?”

虽然奇怪一向淡定的圣女大人为何反应如此激烈,左秦依旧谨守本分:“没错,是我亲耳听到的,当时大同兵马司守备曹单之子曹仁贤也在。他还当场表示,只要得到锻造之法,愿意资助我们组建一个全副武装的千人队。”

过了一会,女声再次恢复飘渺:“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左秦退下,女子才喃喃自语:“没想到此人不仅通晓诗词,还懂炼钢之法,难道我还要亲自出手吗?”

阳光照过屏风,映出女子人比花娇的绝世容颜!

第73章 求救

小禾谷拉着猪仔跑远后,立刻找个地方躲了起来,直到天色擦黑,才战战兢兢的往韵溪村赶。

左秦倒是说话算话,没留下人守株待兔。走了一会,发现没有危险后,小禾谷突然停下来:“肥猪,宇哥儿被抓走了,咱俩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猪仔一愣,顿时哭丧着脸:“不回去能怎么办?”他虽比小禾谷大三岁,为人却十分老实,碰到这种事没吓得哭鼻子已经很不错了。

小禾谷跺跺脚:“不行,我们要想办法救他。”

猪仔傻眼:“救他?怎么救?他们人那么多,而且都是大人,咱俩去了只能送死啊!”

小禾谷气愤的踹了猪仔一脚:“你小子平时不是挺有种的吗?现在怎么变软蛋了?枉我进城还叫上你,有好东西也忘不了你那一份,别忘了这些都是宇哥儿掏的钱,你吃他的喝他的,现在他遇到麻烦,你却怂了,以后别说是我兄弟。”

想到这两天在庆丰县过的如同天堂般的生活,猪仔的脸顿时红了:“胡说,猪仔我最讲义气了。你说吧,让我干啥?”

小禾谷很满意:“这就对了。那些人把宇哥儿带走,坐的是马车吧?”

猪仔点点头,他和小禾谷躲藏的地方是一个高坡,虽然离钱宇有些距离,也能看见他是坐着马车走的。

“你鼻子不是特别灵吗?现在从后面跟上去,沿途留下记号,直到找到他们的落脚地为止。千万注意,别被对方发现了。”小禾谷思路清晰。

“让我跟踪他们?”猪仔脸色一白,随即意识到什么:“你不跟我去啊?”

小禾谷:“当然,我跟去有什么用,就像你说的,咱俩都是孩子,去了也只有被抓的份,我要去县城报官。”

猪仔不满:“为啥不让我去报官?我比你有劲,跑的更快!而且马车目标明显,只要顺着车辙印,也能找到地方。”

小禾谷理所当然:“正因为你有劲才让你跟踪啊,我要跟丢了怎么办?再说,你知道县衙在哪?认识官府里的人吗?”

“难不成你认识?”

“当然,县令包大人的千金芊芊姐和我一起吃过饭……”

猪仔……

二人商量完毕,猪仔去追踪马车,小禾谷则火急火燎的往县衙赶。

此地离庆丰县并不远,小禾谷只用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看着对面熟悉的丁府大门,小禾谷抱起几乎和他一样高的木槌,用力朝鸣冤鼓上敲去。

砰砰砰……

只是任鼓声震得天响,也没有衙役出来,小禾谷急了,大锤砸鼓的频率陡然提高,仿佛急促的雨点。

“谁啊,这一大晚上的,不睡觉啊!”门终于开了,出来的竟是新任县丞白京飞。

白京飞小禾谷在好再来吃饭时见过,这时连忙道:“白大人,大事不好了,宇哥儿被白衣教的人抓走了。”

白京飞显然还没睡醒,他揉揉惺忪的眼皮,不耐烦道:“抓走就抓走呗,救回来便是,慌什么!现在是下班时间,衙门里没人,等明天吧,到时本官再集齐人手,陪你走一趟。”

说着就要关门,小禾谷连忙拉住他:“白大人,白衣教穷凶极恶,宇哥儿被关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大不了救出他后,再让他帮你写两首诗。”

白京飞无奈的看着小禾谷,经对方这么一闹腾,他的困意也消的差不多,无奈叹口气:“小兄弟,不是本官不想帮你,而是真帮不了啊!这两天包大人不在,本官见衙门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些乐子耍耍。结果大伙玩的太疯狂,就忘了时间,从昨天晚上折腾到今天中午,赢了本官三百两银子,估计现在都在家里做美梦呢!”

小禾谷看了白京飞半晌,只憋出一句话:“白大人,赌钱是不对的!”

白京飞打了个哈哈:“没事没事,工作不忘娱乐嘛!小兄弟明天请早!”

说完直接关死大门。

小禾谷……

呆呆望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县衙,小禾谷心灵深处的阴影面积无限放大。

站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他忽然有种去年冬天的感觉,当时自己生病,是丁心茹救了他,可今天又有谁去救宇哥儿呢?

对啊,我可以找心茹姐姐求助的,只是望着对面高大的丁府,小禾谷又犹豫了。钱宇得罪丁心茹的事,他听姐姐说过,想必对方听到这个消息只有高兴,绝不会伸出援手吧!

夜晚的凉风吹到脸上,小禾谷不由自主打个冷颤,脚步不由自主走到城南……

忽然,他想起什么,为什么不去飞龙帮呢,岳大哥他们肯定不会不管宇哥儿的死活。

这也不能怪小禾谷,钱宇很少提加入飞龙帮的事,要不是小禾谷昨晚在帮内住了一夜,他估计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想到这,小禾谷再次飞奔起来……

******

当岳飞听到钱宇被白衣教人抓走,脸色顿时铁青:“好你个左秦,老子要是不杀你,从此誓不为人。兄弟们,抄家伙跟我走!”

众人立刻起身,只有小黄鹂犹豫道:“岳大哥,石灰窑还烧着火呢,现在停了,这些石灰就全废了。咱们招募的工人马上就到,不分配好任务明天没法开工啊,张员外他们的定钱都交了。”

岳飞怒道:“现在自家兄弟都被绑了,还开什么工?告诉那些人,让他们等着,待救出克油克油,再说他们的事!”

大熊犹豫着说:“大哥,要不你们在家看家,我和小谷子两人去就行,区区四十来人还不够我一盘菜。放心,我一定将克油克油和左秦的人头给你完整的带回来!”

“不行,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人太危险,要去兄弟们一起去。”岳飞不为所动。

公羊叹了口气:“大哥,克油克油的安全兄弟们担心的不比你少,要不是他,咱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现在他遇到危险,我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只是为了救人就放下这边的事并不理智。不如这样,留一个兄弟维持局面,剩下的人都过去,行吗?”

岳飞点点头,他何尝不知全体出动有些鲁莽?只是事关钱宇安危,又不由他不着急:那你说让谁留下最合适?”

公羊道:“猴子吧!”

猴子顿时不干了:“凭什么我留守?我也要去救克油克油!”

公羊继续道:“因为帮里除了雄鸡就你最瘦弱,到那边也只有被打的份,还不如在家看家!”

猴子:“死羊蛋,老子和你拼了……”

岳飞最后命令:“好了,猴子和小黄鹂在家看家,猴子媳妇这两天别去李大娘那了,也留下来帮忙,直到我们回来!”

第74章 本人晕血,谢谢!

钱宇并不知道飞龙帮众兄弟正走在营救他的路上。此时的他,正认真盯着一面墙。

左铁匠奇怪的看着他,眉头紧皱,难道墙后有人偷听,可明明没人啊?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天下能躲在墙后偷听而瞒过他的,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他刚准备询问,钱宇便道:“好了,他们终于走了,咱俩能畅所欲言了。”

左铁匠……

见这家伙不信,钱宇指着一个位置解释:“我知道你会些武术,听力也不错,不过他们监视我们,用的是土电话。不懂?没关系,等出去后我演示给你看。”

左铁匠盯着钱宇指的位置,那里只有一个金属片,金属片上连接一根不知通往何处的铜线。

虽然依旧不信,可联想到钱宇的神奇,他不禁抱怨:“既然你知道被监听,为啥还要说那么多?嫌他们知道的少吗?”

钱宇摊摊手:“大哥,提醒一下,刚才都是你在说,我除了承认自己懂炼钢之法,其他一字没提。”

“你……”

“消消气消消气,你说的那些话除了我之外,对方应该都知道吧?那说不说有什么关系?”

“你干脆一直瞒着我不就行了?还不用担心泄密。”左铁匠愤愤。

钱宇无奈:“你以为我想告诉你啊,只是接下来的事需要你配合,这样咱俩才有希望平安脱险。”

左铁匠一愣,自从他被抓到这,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见钱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疑惑的问:“脱险?你有办法?别指望把炼钢之法说出来他们能放过你,不说还好,说了铁定死的不能再死。”

钱宇摆摆手:“这不用你提醒,我又不傻。”

“那你……”

钱宇道:“所以才需要你配合啊,我是这样想的,先把炼钢之法拿出来去掉他们的戒心,然后……当然了,炼钢之法不是我的,而是你那个反复锤打百次的玩意!”

左铁匠一惊:“不行,这是我的祖传之秘。”

钱宇:“得了吧,就那破玩意,扔给我都不要,我不是教你炒钢之法吗?还不能换你的破秘方?”

“那不是破秘方,是我们左家数代人的心血!”左铁匠反驳,又咬牙道:“好吧,说说你想怎么做?”

钱宇笑的极其奸贼:“当然是拖时间啊,你那冶炼秘法不是要锻造百次吗?想办法变成千次,中间再加些口诀歌诀,让他们一边念一边干,最好能有点舞蹈啥的,先唱后跳,反正越久越好!

咱俩被绑,官府应该知道了,包大人是个好官,肯定会想法子营救,然后咱俩的机会就来了。”

左铁匠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便将秘方和钱宇说了,包括一些实用性的技巧。钱宇听完后,又和他关于增加难度的问题进行了深入讨论,左铁匠根据自己的经验提出不少建设性意见,说到高兴处,两人还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贱笑。

见说的差不多,钱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晃了晃,突然问:“你打铁用硫磺不?”

左铁匠傲然摇头:“只有那些庸手打铁才用硫磺,我从来不用。”

钱宇提醒:“这个可以用!”

左铁匠很自信:“这个真不用!”

钱宇……

他刚想解释,左铁匠脸色一变:“嘘,有人来了。”

钱宇也听到散碎的脚步声,只见两个白衣教徒抬着一个白衣人影走了进来,看钱宇正巴巴的看他,脸色一板:“看啥,脸对着墙。”

钱宇无奈的耸耸肩,只好照做。直到身后没了动静,他才敢扭过头。两个白衣教徒已经离开,而一角的床上多了一个女子,钱宇连忙跑过去查看,正是林诗诗。

此时的林诗诗脸色苍白,胳膊上有一滩血迹,应该是钱宇见她时受的伤。他连忙探探对方鼻息,发现呼吸沉稳,才松了口气。

“林姑娘,林姑娘你没事吧?”钱宇轻声喊着,只是林诗诗好像正处在昏迷之中,任他如何叫喊,对方也没有动静。

钱宇无奈,只好先查看她的伤处。

左铁匠见状大怒:“喂,你干什么呢?”

钱宇答道:“帮她看看伤,你没发现她的血越流越多吗?迟了说不定有生命危险!”

左铁匠见钱宇毛手毛脚的往林诗诗身上摸,气的脸都绿了:“住手,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你如此羞辱,让她如何嫁人?”

看过伤口就没法嫁人?那后世的医院岂不是要专门开设男科和女科?钱宇汗了一个,不过他知道这个时代礼教大防胜于一切,万一林诗诗赖上自己……好像也蛮不错的!

钱宇本来觉得没什么,可经左铁匠这么一喊,他也不好意思再下手,只好扭过头,将绑在左铁匠身上的绳子解开。

“我不行,那你来吧,省的被人说是耍流氓!”

左铁匠走到林诗诗旁边,看看她沉睡的脸,又看看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的钱宇,手伸出去好几次,还是没有实质动作。

钱宇不耐烦了:“快点,再磨蹭小心她失血过多而死。”

左铁匠咬咬牙,猛一跺脚:“你来吧!”

钱宇……

“先说好啊,我是有未婚妻的人,她就算赖上我我也不会承认。倒是你,长这么大没媳妇吧,不考虑考虑?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因她才束手就擒的,机会错过可没下次了?”

砰,钱宇的屁股被踹了一脚:“快点,那么多废话!”

钱宇遗憾的摇摇头,扯开林诗诗的衣服,一节莲藕似的雪臂映入眼帘,又拉开一些,一道三指宽的刀口露出,殷红的血液快速外渗,钱宇连忙用手按住,扭头问左铁匠:“有金疮药吗?”

左铁匠摇摇头。

钱宇对门外喊道:“喂,白衣教的,你们如果不想这位姑娘流血过多而死,就拿些针线过来!”

左铁匠神色怪异的看着钱宇,咱们是囚犯好不好,你说话这么不客气,脑子坏掉了吗?

让他惊讶的是,没过多久真有一个白衣教徒从门缝递进一根针,一个线团。

钱宇让左铁匠帮忙穿针引线,然后整体含进自己嘴里。等针线全被唾液润湿,才从嘴中抽出。他捏着针头就朝林诗诗伤口扎过去。

左铁匠大吃一惊:“你干什么?”

钱宇无辜的眨眨眼睛:“缝合伤口啊,像这种刀口较深的,必须用针线缝合,你应该喂过猪吧?那你阉割猪仔时,伤口是不是要用线来缝合的?”

这倒不是钱宇瞎说,他便宜徒弟蔡大娘家就有一个猪圈,他恰好见过这个过程。

“你是说……”

钱宇科普:“对,人和猪其实是一样的,碰到伤口较深,就必须缝合。皮肤里层用羊肠线,外层用普通棉线,棉线必须用开水煮沸半个时辰消毒,这是最近的医学成果,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左铁匠指指钱宇:“这根线你好像没消毒!”

“遇到没有时间消毒的紧急情况,可用唾液代替。”钱宇继续科普:“好了,现在开始干活,你要晕血请转过头,不晕的话就看紧我,如果我出现异状,请接替我的位置,因为本人晕血,谢谢!”

左铁匠……

第75章 百炼钢授课记

钱宇和左铁匠没注意的是,当钱宇聊到人和猪都能用棉线缝合伤口,林诗诗的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两下。

对左铁匠科普完毕,钱宇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外科主治大夫的工作内容。只是作为新手,心里紧张在所难免。所以他只好通过自言自语来排解紧张的情绪。

“哎呀,这一针又扎偏了。”

“不好,这边怎么还流血,待我再补两针。”

“靠,不行,再缝就真成蝴蝶结了,小左,要不还是你来吧!”

左铁匠被他吵闹的心烦意乱:“你缝伤口就缝伤口,能不能不要这么多话?”

钱宇为难:“这个,我晕血晕的厉害,得靠这个提提神。哎呀,终于好了,累死宝宝了。”

左铁匠见林诗诗的伤口被这货弄的歪七扭八的模样,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钱宇对自己的杰作也有点不好意思:“难看是难看了点,不过救命嘛,也顾不了这许多,何况只是在胳膊上,夏天别穿太少,应该无伤大雅。”

左铁匠……

看着衣服上全是血迹的林诗诗,钱宇又对门外喊道:“喂,有没有手帕啊,我擦一下血。”

只是这次任他如何叫喊,门外的白衣教徒仿佛没听到似的,根本不予理会。

钱宇无奈,下意识的翻了翻林诗诗腰间的口袋,不等左铁匠阻止,他便惊讶的叫道:“咦,这是什么?金疮药?”

钱宇面前是一个黄色的金属盒,中间还有玉石镶嵌,一看就名贵异常。

打开后,一团红色的散发出淡淡幽香的膏装物逸散,如果不是钱宇嗅到淡淡的三七味道,肯定以为这是胭脂!

左铁匠惊呼:“胭脂醉?”

钱宇疑惑:“胭脂醉是啥?”

左铁匠神色不定:“胭脂醉是最好的疗伤圣药,相传它出自宫廷,除了皇室亲族,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

“这么好?要不给她也抹点吧,刚才伤口缝合的太粗糙,我担心会发炎。”

左铁匠点点头:“胭脂醉见血生肌,而且不留疤痕,把你弄的那些线全拆了吧!”

钱宇却不认同:“不能拆,我这属于物理疗法,和这个什么醉没有冲突,两种同时使用,类似于中西医结合,效果必定事半功倍。大不了留点疤痕,没事的!”

左铁匠想想有道理,便不再阻止。

忽然,一阵大笑传来,左秦推开门,看着钱宇两人似笑非笑:“二位考虑的怎么样?只要说出配方,我保证……”

累的一身冷汗的钱宇不耐烦的挥挥手:“整这些废话干啥,说会告诉你就一定会告诉你。拿纸笔来,我写完立即走人,这都下午了,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左秦仿佛被卡到喉咙,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刚想发怒,眼角余光不自禁的撇撇林诗诗,却变成了:“去,给这位小哥拿纸笔来!”

手下动作极快,一沓白如雪的宣纸铺到桌上,毛笔也吸饱了墨,钱宇稍稍回忆一下,便挥毫而就!

左秦看他毛笔字写的龙飞凤舞,极具美感,不禁暗暗佩服: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一个百炼钢锻造方法,被左家藏了多少年?结果此人眼睛眨都不眨,直接写出,仿佛这玩意是街头的大白菜。

只是等钱宇写完,左秦的脸色就难看起来,因为纸上的字他完全看不懂:“兄弟,你耍我是不?这玩意跟鬼画符似的,谁认识?”

钱宇无奈的翻翻白眼:“大哥,艺术懂不懂?知道什么叫狂草吗?拿回家好好收藏,说不定一千年后就成了传家宝!”

见左秦咬牙切齿的模样,他撇撇嘴:“有啥不懂的直接问,或者我念给你听,这样总行了吧?”

左秦挥挥手,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走进来,朝左秦施了一礼,就拿着笔墨坐在一边,感情是不放心,要专门找人记录下来。

钱宇也不理会,翻开他写的大字,一个个给左秦解释讲的极其仔细,生怕他听不懂似的。

左秦惊讶的发现,就算自己这样对炼铁一窍不通的外行,听钱宇讲后,好像都知道如何锻造百炼钢了。

“听懂没?那我可以走了吗?”钱宇舔舔干裂的嘴唇,脸色有些苍白。谁能想到炼个钢竟然这么复杂,好在终于说完了。

左秦看着钱宇,态度一变,仿佛对方是他请来的最尊贵的客人:“我也很想放小哥走,只是不能保证你方法的真假。不如这样,我再找两个铁匠过来,由你亲自指点一番,如何?”

“喂,左大人,我可是将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你这样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之道。”对左秦的态度,钱宇早有预料,可他不得不反驳,这能给他增加不少筹码。

果然,左秦的笑脸更亲切了:“钱小哥,请你体谅体谅在下的难处。你们二位还没吃午饭吧,来人,上酒菜,好好伺候两位贵客。”

两个白衣教徒连忙点头称是。

******

玉虚观外,刘铁匠看着纸上的蝇头小楷,凝神思索半天,才肯定的点点头:“少爷,如果老奴没看错,这炼钢之法是真的。”

曹仁贤看似平静,从他眼神中还是看出那股发自内心的狂喜:“是吗?没想到这炼钢之法竟真落到了我的手上。”

他身后一个护卫探出半步,小声问:“少爷,要不要把里面的人全部给……”说着,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曹仁贤摇摇头:“不急,等打造出真正的百炼钢再说,反正这些人也跑不了。”

刘铁匠点点头:“少爷说的没错,据传百炼钢工序极其复杂,哪怕差之毫厘,得到的钢才纯度也会大大降低,咱们最好试制一遍,等完全确定没问题再动手。”

曹仁贤忽然淫笑道:“也不一定非要动手,听说他们的圣女也在这,如果愿意给曹某做个妾室,从此臣服,放他们一马又如何?”

身后侍卫连忙抱拳,谄媚的道:“那属下就提前恭喜少爷了。”

曹仁贤抠着手指甲:“有点早吧,人家可是圣女,未必肯从我呢!”

侍卫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这个就交给属下,少爷只需做好入洞房的准备即可。”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般哈哈大笑起来。

第76章 我叫左四辈

看着面前的酒席,钱宇也不客气,拉着左铁匠一阵胡吃海喝。

不知什么原因,钱宇将左铁匠身上的束缚解开后,左秦仿佛没看到一般,不知是他忘了对方强大的武力值,还是另有所侍。

“喂,认识这么久,还不知你叫什么,鄙人钱宇,认识一下呗!”酒足饭饱,钱宇小憩一会,感觉实在无聊,便和左铁匠拉起了家常。

要说这左铁匠也真是的,他旁敲侧击打听好几次,对方却连名字都不肯说,搞得比地下党接头还神秘。

果然,左铁匠道:“你叫我左铁匠、左师傅、老左、小左,甚至随意都行,非要问我名字做什么,这只是个代号。”

钱宇嘻嘻笑道:“说说呗,咱俩现在算是患难之交了吧,等出去后也是好兄弟,到时请你加入飞龙帮,直接免试用期,大伙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银,怎么样?”

谁知左铁匠却丝毫不为所动,两眼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钱宇挠挠头,知道没抓住谈话的重点:“你喜欢炼铁,那你知道除了金、银、铜、铁外,世上还有哪些金属?它们有什么性质?如何冶炼?铁为什么会生锈?为什么用油擦拭铁具能防锈?金银为什么不易生锈?铜绿是怎么回事知道吗?”

左铁匠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他激动的拉住钱宇衣领:“你知道铁为什么会生锈?为什么?快告诉我!”

“咳咳咳……”钱宇不停挣扎,仿佛濒死的鱼。

左铁匠这才意识到出手有些重了,连忙将其放开。

钱宇没好气的骂道:“你他娘的就不能轻一点?老子脖子都被你拉伤了。而且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刨根问底,你是不是傻?”

“快点说!”这是左铁匠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急不可耐,就好比一个酒鬼见到陈年佳酿,不喝一口全身都难受。

见对方急不可耐的样子,钱宇奸笑:“想知道?说出你的名字吧,骚年!”

左铁匠脸色涨的通红:“你真想知道?”

钱宇很肯定的点点头。

左铁匠讷讷:“我……我叫左四辈!”

“啥?”钱宇惊呆了。

既然说出口,左四辈也豁出去了:“我叫左四辈!”

钱宇:“听到了,我耳朵又不聋。就是想问你为啥叫四辈?我觉得五、六、七、八辈比四辈更有气势啊!”

左四辈有些伤感:“这是我爷爷自杀前亲自给我改的,时刻告诫我要留下子嗣,让左家的炼钢秘法传到第四辈。”

钱宇竖起大拇指,面色严肃:“改得好,你爷爷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

见钱宇神色如常,左四辈终于放下心:“我还以为你会笑我的名字难听呢!”

钱宇一愣,随即拍拍脑袋:“哎呀,我忘笑了,啊哈哈哈……”

左四辈……

笑闹一阵,左四辈正想继续问他铁生锈的原因,就听一声“嗯……”响起,一个女声虚弱的问:“这是哪?”

却是林诗诗醒了!

钱宇这才想到屋中还有以为女士,忙走过去扶起她,开口的却是左四辈:“诗诗姑娘,你……没事吧?”

林诗诗目光渐渐聚焦在一起:“左大哥……”

钱宇想起左铁匠为救林诗诗主动投降的事,原来两人真的认识,只是一个歌女怎会和一个被通缉的穷铁匠有交集呢?

林诗诗这时也注意到了钱宇:“钱公子,你也在啊!”

钱宇点点头:“是我,没想到又见面了。可惜咱们现在身陷囹圄,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

林诗诗注意到四周环境:“我只记得被白衣教的人打昏,难道这里是白衣教?”

钱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可能是受伤的缘故,林诗诗的精神并不太好,说了两句话,便靠在床边昏昏沉沉的打瞌睡。

见她的样子,钱宇也不好打扰,只是小声问左四辈:“你和林姑娘怎么认识的?是你常年打铁练出来的古铜色肌肤吸引了她,还是她对冶铁感兴趣?”

左四辈翻翻白眼:“林姑娘身份尊贵,怎么可能关注这种粗贱的事?我以前救过她一次。”

身份尊贵?钱宇有些呆滞,林诗诗虽然交友往来都是达官贵人,但终究是教坊司的歌女,和尊贵二字好像没啥交集吧?

不过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只是一闪,兴趣就放到后一句上:“你救过她?子曰‘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们之间岂不……”

左四辈怒道:“胡说,我和林姑娘清清白白,你不要瞎猜。”

“你生气了?心虚了?”钱宇奸笑:“以前清白,不代表以后也清白。我觉得现在是好机会,要不我作媒人,你们来个私定终身?”

左四辈……

钱宇摊摊手:“我说的是真的,咱们被关在这生死未卜,万一明天挂了,你们还没成亲,岂不很遗憾?不如趁今晚有空,直接拜堂,说不定明天小四辈就出现了,你也算完成了你爷爷的遗愿。”

左四辈眼睛瞪得如铜铃:“再说一遍,我和林姑娘没有关系。”

“真的?”见他点头,钱宇叹了口气:“真替你遗憾,你要不愿意,不如让给我吧,我也没成亲呢!”

“两位公子,诗诗一生只醉心于诗词歌赋,不愿嫁人。”钱宇和左四辈说话声音极小,可自幼听力异常的林诗诗却听的清清楚楚,见两人越说越是不堪,忍不住出声提醒。

“呃……”左四辈脸色涨的通红,钱宇也有些尴尬:“我就是闲着无聊开个玩笑,你现在伤这么严重,就算想嫁给四辈哥,也没法洞房啊!”

林诗诗沉默一阵,才认真道:“钱公子,诗诗虽然隶属教坊司,但对自己的名声还是很看中的,请不要胡乱开玩笑。”

钱宇惭愧的低下头,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陡然沉默下来。

还是左四辈先开口:“林姑娘,你的伤没事吧?”

林诗诗摇摇头,表示并无大碍,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朝伤口看去,忽然大吃一惊:“咦……这是什么,怎么有棉线穿到肉里?”

钱宇解释:“哦,你伤口太深,血流不止,不得已之下,我才用棉线帮你做了简单缝合。放心吧,只要长上七八天,再将棉线抽出,保你身体健健康康。”

林诗诗却没有丝毫放心的表情:“我身上带着胭脂醉,可以止血生肌,不用棉线缝合。”

“放心,已经帮你涂上了,话说这胭脂醉这不错,现在一点血都不流了。”钱宇道。

见钱宇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林诗诗继续强调:“钱公子,我说的是你能不能现在就把这些线拆了,我担心会留下疤痕!”

第77章 冶炼者之歌

谁知钱宇果断的摇摇头:“不能拆,你伤口刚刚诗诗诗拆线会加重伤势。我刚才把所有胭脂醉都涂到你伤口上了,要是再裂开,恐怕无法止血。”

林诗诗脸色立刻变了:“必须这样吗?你知道诗诗身份,要是身上留疤,以后……”

钱宇神色郑重:“事业虽然重要,但健康更重要,好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四辈哥,你说呢?”

左四辈赞同的点头:“没错,林姑娘,你还是养好身体吧!别说一点疤痕,就算你变成丑八怪,也是世上最漂亮的丑八怪。”

林诗诗……

就在这时,左秦来了,还带着两个铁匠。

“钱小哥,这两位是我们白衣教最厉害的匠人,请你指导他们炼钢。放心,只要他俩成功,别说两位离开,任何条件我们都可以满足。”

钱宇点点头:“没问题,材料准备好了吗?”

“当然,这边请!”

钱宇万万没想到,他所呆的这个房间的床下,竟然有一个密道。

左秦在前面带路,另外几个白衣教徒跟在后面,钱宇和左四辈、林诗诗在中间,小心翼翼的前行。

这密道刚开始很狭窄,越往后越宽,走了三四里豁然开朗。

钱宇眼前是一个密闭空间,四周分布有密密麻麻的洞口,小的如针眼,大的能容三四人同时通过。

因为有求于人,左秦笑呵呵的解释:“这里本来是个溶洞,被我们无意发现,就将所有入口填平,又在附近修建一座道观,两相接通,就成了一个秘地。”

钱宇笑道;“好地方,进可攻退可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左秦点点头:“现在是否可以开始?”

“没问题,我先看看设备。”

让钱宇惊讶的是,仅用这点时间,左秦竟将他要的材料全部备齐。望着那一大麻袋硫磺,钱宇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吧!”

钱宇说完,一个铁匠便将硫磺放到锅中加热,看着固态硫渐渐融化成蒸汽,立刻将一个伞状物覆在上面。

这个伞状物非常奇怪,上面有许多细小的的凹槽。这是钱宇特地让他们打造的。

随着硫磺蒸汽越来越多,便有重新凝固的液体随凹槽流下,另一个铁匠小心将这些液体收集起来。半个时辰就集满了一大盆。

等精制的硫磺冷却,钱宇按比例加入一些木炭,包括左四辈,四人开始脱衣服。

左秦看钱宇郑重的样子,有些犹豫:“钱小哥,冶炼百炼钢前,非要用这玩意洗澡吗?木炭就算了,只是硫磺的味道好大,万一出了危险……”

钱宇也很无奈:“我也不想这样,可此法是祖上传下来的,说是能表达后辈的赤诚之心。还真奇怪,只要我用这玩意洗了澡,每次炼出的钢材品质就上升一个台阶。其实平时我都是直接开始的,现在教你们自然要教全套,用不用你们自己看着办。”

左秦点点头。

身上蘸水后,钱宇抓起一把硫磺碳粉开始往身上搓,看他的架势,有点用硫磺皂的感觉:“左大人,要不你也来点,除了炼铁,普通人用它搓澡,还可以防虫防皮肤病,很爽的。”

左秦难受的吸着鼻子,闻言连忙摇头。

“哎,真可惜,本来记挂着你用,特意多做了点。”钱宇貌似随意道:“既然你不用,送我一些可好,这玩意制作不易,我留着慢慢用。”

左秦本来对这玩意就不感冒,更何况还有求于对方,于是豪爽道:“你随便拿,我们用时可以再做。”

钱宇欢呼一声,捡了七八个手臂粗的竹筒装填,只是每个竹筒他只装三分之一,然后小心放进怀里收好。

左四辈看着钱宇的动作,终于松了口气,据钱宇所说,这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失败,则万事皆休。

只是等他的眼神落到那盆硫磺粉上,眼皮又跳起来,尽管钱宇一再说明,用这玩意搓澡对身体有好处,他还是头皮发麻,算了不管了,拼了……

左四辈抓起硫磺粉,用力按到头上。

等四人洗完,又过去三炷香。钱宇对其他三人点点头,四人就分散站好,相互间隔一米五,深吸一口气,钱宇大声喊道:“现在开始做第九套健身操,‘冶炼者之歌’现在开始!”

?然后接着唱:“阿拉嚓嚓拉力拉力令拉巴力刚丁刚丁刚多巴巴力巴巴巴力巴力巴力力力力力力力力斯挺丁刚多呀巴令刚丁刚丁阿罗哇巴巴噜噜噜噜噜噜噜噜跌呀噜哇令刚令刚丁刚多……”

初音未来的经典名段甩葱歌,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他一边唱,一边蹦蹦跳跳,做出各种古怪动作,其他三人也跟着模仿。可惜钱宇的动作本就是胡乱比划,他们又怎么能称得上标准,大部分时间都是糊弄过去了事。

刚才四人洗澡,林诗诗到一旁回避,现在她再次出现,看着钱宇古怪的行为,很是疑惑:“他们在干什么?”

左秦对林诗诗的态度有些奇怪,听到她问竟开口答道:“钱宇说百炼钢的锻造技巧需要消耗很大的体力,开始前匠人先做这些动作,有利于拉来身体的韧带,不易扭伤。只是不知他是不是专门拿来拖延时间的。”

“应该不是。”林诗诗想了想:“他说的有道理。”

这时钱宇的“冶炼者之歌”已经唱完,再次活动关节后,便吩咐两位铁匠生火。

“温度不够,多送点风……不行,再加……”不停指挥两人干这干那,钱宇仿佛生产车间的大班长:“不是说过吗?要用热水,凉水温度太低,容易破坏铁器内部结构……”

尽管竭力将时间放慢,百炼钢的锻造还是以其有条不紊的速度逐渐成型。

于此同时,玉虚观!

钱宇和左四辈刚才呆的房间。

岳飞盯着猪仔:“你确定是这里?”

猪仔点头:“不会错,宇哥儿是被马车拉来的,马车的车轮印到这就消失了,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宇哥儿的气味。”

小禾谷道:“猪仔的鼻子比狗都灵,无论谁在这个房间呆过,只要不超过一天,他都能闻到。”

原来飞龙帮的兄弟们由小禾谷带着,很快就找到猪仔留下的记号,确认目标后,他们几乎一路飞奔而来,也做好了死战一场的准备,可进来后却发现空无一人。

岳飞想了想:“他们若没离开,肯定藏起来了。猪仔,你能顺着气味找到克油克油行走的方向吗?”

猪仔郁闷的摇摇头:“我虽然鼻子灵些,但我不是狗!”

岳飞顿时尴尬,无奈之下,他只能试着将玉虚观搜索一遍再说。

第78章 翻脸比翻书

“大家注意观察,看看没有没有暗室之类的。还有,咱们人生地不熟,必须一起行动,以防被敌人个个击破。”公羊适时提醒。

等飞龙帮众兄弟消失,从暗处走出一个黑衣人影,黑衣人影手中还提着一个昏迷的白衣人。钱宇如果在,一定能认出白衣人就是左秦他们下密道前留下的看守人员。

比起岳飞等人的来回瞎转,黑衣人仿佛熟悉的多,他随便摸索几下,就找到床下的入口,一矮身钻了进去。

另一边,曹仁贤看着眼前的石头山,问:“你确定他们老窝在这?”

身后那名侍卫闪身而出:“当然确定。白衣教那些人自以为封住所有出口就没问题,他们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暗门,要不是上次我偷偷潜入迷了路,也很难发现这里,只要咱们现在杀进去,绝对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曹仁贤爱怜的摸摸手中钢剑:“既然冶炼之法是真的,留着他们也没用了,你带人清理一下。记住,要清理干净,我可不想这个方法落入第二人手中。”

侍卫点头称是,又犹豫道:“少爷,那白衣圣女?”

曹仁贤看着黑黝黝的洞口,脸上犹豫之色浮现,最终还是道:“有机会就抓活的,不行就杀了吧!你现在的任务是清理,不要本末倒置。”

侍卫抱拳听命,不过心中还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叮叮叮,叮叮叮!

看着两个铁匠不停在铁片上用力敲击,钱宇打了个哈欠,对左四辈道:“你帮忙看一会,我上个厕所。”

左铁匠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好。”

钱宇又和左秦打个招呼,左秦虽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此地洞口繁多,而且都是死路,他不用担心钱宇逃跑。

事实也正如左秦所想,两炷香后,钱宇就回来了。虽然时间略长,但他并不在意,毕竟在洞内解决生理问题,最好能跑远些,不然被撞到就尴尬了。

此刻那根被锻打的铁条已反复锤炼了七八百十次,原本乌黑的胚胎显示出明亮的金属光泽,硬度也大幅度增加,以至两个铁匠每下一锤,都变得极其艰难。

左秦目露喜色,经过钱宇先前对冶炼原理的讲解以及现场的实践,他已能确保秘方没有问题。

又锻打百十次,钱宇示意两个铁匠停止。将锻好的钢坯再一次浸入水中,捞出来后递给左秦:“左大人,这就是百炼钢,你看成色怎么样?”

左秦点点头,抽出佩刀用力朝钢坯一斩,结果钢坯纹丝不动,他的佩刀却蹦出一道豁口:“好钢!”

见左秦如同**情人般**那根钢条,钱宇心中恶寒,不过他还是问道:“既然没问题,我俩是不是可以走了?”

左秦退后几步,笑容无比亲切:“当然,本人说话向来算话,来人,送两位兄弟上路。”

溶洞黑暗处,三四十个白衣教徒面色不善的走出,将三人牢牢围起来。

见如此阵仗,钱宇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大怒道:“左大人,你什么意思?”

左秦嘿嘿一笑:“当然是请你们回家,而且还是西方的极乐世界,不用谢我,这是我的承诺!对了,我还答应送你们东西呢,一车纸钱够不够?不够下次清明我再帮你们烧些。”

钱宇指着左秦,声音颤抖:“好好好……早知你是这样的小人,我说什么都不会告诉你配方的。”

左秦无所谓的摊摊手:“后悔了?等你到奈何桥上,可以问问孟婆有没有后悔药。”

左秦翻脸之前,左四辈已将林诗诗护到身后,此刻听到左秦的话,不禁冷笑:“姓左的,就凭你们这点酒囊饭袋,还想抓住我?”

左秦理所当然道:“本来不行的,可今天不同,你确定你现在还有战斗力?”

左四辈一愣,忽然感觉大脑昏昏沉沉,整个人也仿佛喝醉了酒,没有丝毫力气。

见他摇摇欲坠的样子,钱宇惊呼:“四辈,你怎么了?”

左四辈摇摇头示意不知,左秦哈哈大笑:“没想到吧,我在你们喝的酒中,放了一点蒙汗药,算算时间也该发作了。”

钱宇气道:“我不是提醒你把酒倒掉吗?怎么,你舍不得扔,又偷着喝了?”

左四辈一拍脑袋:“哦,原来蒙汗药被我怕倒掉了,差点忘了。”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全是得意。

左秦脸色一变:“你们……你……”

说着,他就准别后退逃走。

钱宇哼道:“想跑?我最恨背信弃义的家伙了,今天看不把你的腿打折!”

他正想再说什么,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大胆白衣教徒,危害乡里、无恶不作,还不快束手就擒,否则王法之下,决不轻饶!”

随着这个声音,溶洞深处走出一队队士兵,这些士兵手持乌甲盾牌,背挂长刀,一身兵马司的制式服饰。

左秦也被拦住了,他瞪着刚才说话之人,一脸不敢置信:“你是曹少爷的侍卫?他要的炼钢之法不是给他了吗?”

熟料侍卫对左秦的话根本不予理会:“本人乃兵马司统领,白衣妖人胆敢拘捕,来人啊,杀无赦!”

嗖嗖嗖……

低沉的弓箭声响起,离这些士兵较近的白衣教徒纷纷哀嚎倒地。

左秦如果此时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他就太傻了,他一矮身蹲在地上,口中大叫:“朝廷奸狗不守信约,兄弟们分散撤退。”一时间白衣教人纷纷作鸟兽散。

早在兵马司士兵出现时,钱宇就拉着左四辈和林诗诗躲到冶铁炉下方的半封闭空间内,纵然这些人是朝廷官兵,但刀剑无眼,万一误伤就太冤了。

等白衣教教徒分散逃窜的差不多,他才小心探出头来。只是刚露出半边连,就听嗖嗖嗖,三只长箭仿佛长了眼睛般射过来,饶是他反应快,还是擦破一点头皮。

钱宇连忙大叫:“不要动手,我是被白衣教抓来的,是平民百姓。”

弓箭声停止,钱宇见喊话有效,才松了口气。

四周的士兵围了上来,只是他们的弓箭依旧对准钱宇三人,神情冷漠。

钱宇双手抱着脑袋,声音紧张:“别冲动,别冲动,我叫钱宇,是韵溪村的,这位林诗诗姑娘,在京师也很有名,我们都是大大的良民!”

踢踏踢踏——

侍卫统领踩着有力的节奏立到三人面前,淡淡看着他们,右臂一挥:“全部绑了!”

顷刻间,包括林诗诗在内,全被这些侍卫五花大绑。

钱宇赔笑:“这位官爷息怒,我们真没恶意,您让我们干什么,我们一定配合。”

侍卫统领先是意味深长的盯着林诗诗,又饶有兴致的看向钱宇和左四辈:“是吗?那就借你们头颅一用吧!来人,将这两个白衣妖人拖出去砍了!”

第79章 官与匪

钱宇登时傻眼:“啊?官爷,我真不是白衣教的人,你要相信我!”

左铁匠冷哼:“钱小哥,你还没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吗?他们是要拿咱俩的人头领功呢!”

钱宇脸色变得苍白:“不会吧?这也太黑暗了吧。”

侍卫统领却不再理会两人,而是看向林诗诗:“我家少爷看上你了,只要你从了他,他可以保证你属下的安全。”

虽然被绑,林诗诗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你睛曹仁贤?就凭他?”

侍卫统领没想到对方竟如此镇定,疑惑的望望四周,式现此地已睛睛己控制睛睛算放心:“怎么,你现在已是阶下囚睛睛些事可由睛得你…睛”

他话未说完,忽然极速后退,同时左手挡向咽喉,然后手心一疼。下一刻,他的左掌便传出万蚁噬咬般的剧痛。他脸色骤然变了,好厉害的毒!

一旁钱宇看的都惊呆了,他本以为自己三人已是阶下囚,谁知画面突转,林诗诗突然对那侍卫统领吹了口气,侍卫统领却像遇到了最可怕的事般极速躲避,然后他的左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更让他吃惊的是,林诗诗身体只是一缩一扭,便挣脱了绑缚她的绳子,然后一摸腰间,一抹白光犹如一道匹练,瞬间将侍卫统领笼罩。

此时侍卫统领也镇定下来,他快速从怀中抽出长刀,刀尖在左手心一划,他甚至来不及观看这一划的结果,林诗诗的攻击就到了。

他反手一转,长刀舞出一团刀光,堪堪将对方的攻势挡住。

看着两人乒乒乓乓一片刀光剑影,钱宇彻底惊呆了:“林姑娘这么厉害啊!”

只是不等他惊叹,那些士兵也反应过来,当下便有两人挥刀朝钱宇和左四辈杀来。看着蕴含无穷杀气的刀光,钱宇暗呼小命休矣。

左四辈的身体忽然不自然的来回扭动,捆缚他的绳子如剥竹笋似的一层层从他身上脱落下来。

他双手闪电般出击,目标正是两个挥刀人的手腕,就听两声闷哼,挥刀攻击的士兵便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双手不自然的扭曲着。

侍卫统领虽和林诗诗打的激烈,这边的情况却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不禁一沉,自己带来的士兵虽然训练有素,但个人武力却普遍不高,对方除了那个钱宇,剩下两人武功都极为高强,这样下去纵然赢了,也非元气大伤不可。

他发出一声呼哨,手上刀光忽然激烈,逼的林诗诗不得不转攻为守,而他则趁着这个间隙抽身急退。于此同时,手下士兵也有条不紊的向后退去。

林诗诗见对方退走,也不追击,而是身体快速飞掠,和左四辈站在一块,互成掎角之势。

不过等她看清周围形势,俏脸一变。原来就这会功夫,四周的士兵竟越来越多,粗粗看去足有二三百人,她就算再厉害,想要突围恐怕也难如登天。

侍卫统领退到人群之后,看着林诗诗道:“林姑娘,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好好伺候我家少爷,我答应过的事依旧算数。”

林诗诗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般,冷眼观察四周,试图找出对方的薄弱处突围。

左四辈的脸色也无比凝重,他看看钱宇,又看看林诗诗,最后咬牙道:“林姑娘、钱小哥,一会我在前面冲杀,你俩跟在后面,如果杀出重围,你们就分散走,这些溶洞四通八达,他们再想围困,就没那么容易了。”

林诗诗摇摇头:“不行,你一人冲到前方压力太大,不如咱俩联手,这样杀出去的机会更大。”

钱宇赞同:“林姑娘说的对,你们两个联手御敌,后面留下的安全空间就大些,我受伤的概率会更小。”

左四辈和林诗诗……

侍卫统领见三人没有丝毫投降的意思,因为手上的伤,想活捉林诗诗也变得不可能,只好咬牙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全体都有,齐射准备,放!”

嗖嗖嗖……

铺天盖地的箭雨如蝗虫般抛射而下,带着死亡的寒光,仿佛要毁灭一切。

林诗诗和左四辈见状,连忙挥动武器格挡,只是这些箭雨极多,他们挡完一波,已累的胳膊发麻。

侍卫统领见状,暗暗冷笑一声:“各小队注意,三段波式准备,射!”

嗖嗖嗖……

熟悉的箭雨再次袭来,只是这次数量少了很多,二人轻松挡下。可还没等他俩松口气,又是一波箭雨射来,稍微停顿,第三波又至。

有了第二、三波的缓冲,第一波的弓箭手已再次准备好,并射出他们的第二箭。

林诗诗和左四辈的脸色终于变了,按照这种情况,这些箭雨岂不是绵绵不绝?如此别说冲过去厮杀了,不被射成刺猬就已是祖上烧高香。

钱宇见两人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竟呆愣愣的站在那不动,不禁提醒:“傻站着干啥呢?快进来躲躲!”

原来钱宇在对方齐射前就已找好地方躲了进去,那是冶铁台下预留的一片空间,虽然不大,却是箭雨的射击死角。

等他躲好后,就看到林诗诗和左四辈手持武器挑拨箭矢的壮举。

靠,好厉害,见天空中飞快落下的箭矢被两人以极其精准的力道拨开,他有种欣赏好莱坞大片的感觉,而且其中的惊险刺激,比戴3D眼镜还要真实。

只是等对方发完第二波攻击,林诗诗和左四辈忽然不动了,难道他俩打算硬抗?

钱宇听说武林高手都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只是不知这两位有没有练过。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从林诗诗眼里,看到的是绝望,左四辈虽然好些,也一脸死灰,仿佛认命一般。难道他们就没想过找地方躲起来?果然都是一根筋啊!

见状,钱宇忍不住出声提醒,他本以为两人会因鄙视这种贪生怕死的行为而拒绝,谁知左四辈一推林诗诗,就将她推到里面最安全的角落,他自己也矮身缩了进来。

冶铁台下空间本就狭小,钱宇一人时就有些拥挤,现在又挤进两个人,他立刻有出不了气的感觉,可他知道此时十万火急,就算再难受,也得忍着。

第80章 简易竹筒炸弹

箭矢如雨,气势恢弘!

不过这些对钱宇三人已没什么用,侍卫统领好像也知道这点,又放了两拨箭,就吩咐手下停手。

双方陷入短暂的僵持。

经历这一系列变故,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双方都在等,等对方扛不住为止。

侍卫统领看着手掌上渗出的红色血液,终于松了口气。如果他没猜错,对方的吹箭应该用箭毒木汁液蘸过,毒箭木又名“见血封喉”,是最霸道的杀器。

箭毒木汁液蘸过的吹箭,只要射中人的喉咙,会立刻死亡,如果不是他警觉,用手挡了一下,现在说不定已是一具尸体了。

还好吹箭受限于本身体积,加入箭毒木的剂量不足,射中手掌后又被他及时发现,放出毒血才侥幸脱险。

想到刚才的凶险,侍卫统领惊出一身冷汗。眼看时间越拖越久,他虽不担心那些被驱散后的白衣教徒逃走,可难保他们不会聚拢到一起,利用溶洞复杂的地形周旋,到时想彻底剿灭就得多费许多周折。

深吸一口气,侍卫统领冷声道:“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冲,记住,缠住对方即可,不必硬拼。一、二、三,上!”

这些兵马司士兵个个训练有素,听到命令后并不慌乱,肩肘护住咽喉要害,飞一般朝钱宇三人掩杀过来。

于此同时,钱宇正给左四辈和林诗诗塞竹筒,一人两个。他指着竹筒上的引线,神色郑重的吩咐:“点燃它,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朝一个方向丢,然后双手捂住耳朵趴到地上,明白吗?”

林诗诗认出这是钱宇刚才用来装硫磺木炭粉的竹筒,只是点燃后丢出去干什么,她却一脸茫然。倒是左四辈事先知道钱宇的计划,点点头示意明白,不过和林诗诗一样,他也不明白具体原因。

钱宇顾不得多说,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用力一吹,明亮的火苗照亮三人的面庞,六根引线与火焰接触后,迅速燃烧起来。等引线烧的差不多,他大吼一声,双臂猛然用力,胳膊粗的竹筒飞快朝兵马司士兵飞去。

紧接着也有两根竹筒飞出,是左四辈,钱宇刚要掩耳趴下,忽然意识到不对,林诗诗怎么没丢?

斜眼望去,眼前的场景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只见林诗诗双眼好奇的盯着引线燃烧时发出的火星,丝毫没有外丢的意思。而引线已经烧到了尽头。

“快扔掉!”钱宇吓得脸都绿了,拼命抢过竹筒奋力朝前一甩,就在他掩耳向下趴的同时,轰轰轰轰轰——

五声巨响犹如天雷,震得溶洞碎石粉尘齐落,声音之大,钱宇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差点被震出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他站起身,拉着左四辈和林诗诗就朝爆炸的方向飞奔。

沿途不时有兵马司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许多人眼角、鼻孔均有血丝渗出,也不知是死是活。当然,更多的人依旧呈站立姿势,只是他们个个呆立不动,目光茫然,不是被震呆了,就是被震傻了。

钱宇还看到那个侍卫统领,此时的侍卫统领正斜靠在一个士兵身上,五官不自然的扭曲,上面还有焦糊的痕迹,想到刚才这家伙一心置自己死地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鞋底用力和他的脸亲了两下,直到亲一脸泥印才罢休。

四周士兵虽然被他做的土手雷震慑,但钱宇知道,这些人只是被吓住,并没有失去战斗力。他不敢多呆,拉着两人快速朝溶洞边缘冲去。

不过钱宇还是低估了这些士兵的强悍神经,他刚跑出包围圈,身后就有人喝道:“白衣教的妖人逃了,大家快追!”

这声喊仿佛一剂强心针,其他士兵纷纷反应过来,一时间喊杀声乱哄哄一片:“兄弟们小心,对方妖法厉害!”

“护住咽喉,那女的吹箭危险!”

“大统领……大统领你怎么了,大夫呢,快来,大统领受伤了。”

钱宇一惊,脚步不由加快,只是三人之中他身体本就最弱,现在拖着两个人,早累的全身酸疼,速度更是慢如蜗牛。

他不禁大急:“你俩别发呆了,逃命要紧!”

就在这时,前方又出现一队人马,原来侍卫统领找到的密道空间狭小,这些士兵是分批次进入的,他们遇到的,是新进来的一批。

后面士兵见状,连忙喊道:“拦住他们,这些是白衣妖人。”

话音未落,前方士兵已抽出长刀,杀气腾腾的对着三人。

钱宇暗骂一声,刚想做些什么,一直呆愣愣的左四辈瞬间反应过来,他先是神色复杂的看了钱宇一眼,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柄铁锤,一脸悍勇的杀了过去。

有左四辈的阻拦,钱宇从容的带着林诗诗向左一折,行出二十米后找到一个仅容两人通过的小洞。大喜之下,他将林诗诗推进去,自己则站到洞口,扭身对左四辈道:“别打了,快过来。”

左四辈除了刚开始时向前冲杀,一直且战且退,听到钱宇的话,一个虚招化成点点寒光,扭身便朝钱宇所在的位置跑去。后面士兵先是下意识躲避,见他动作又猛追了上来。

见左四辈和追兵距离极近,钱宇决定帮他一把,就见他又一次点燃火折子,一个手臂粗的竹筒杵到火头上,四射的火光映的人心惊胆寒。

看左四辈离自己已不足五米,他大吼一声:“快趴下!”手上竹筒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飘忽着朝士兵群中落去。

刚体验过竹筒威力左四辈脸色苍白苍白,刚才的竹筒爆炸力量之大,他可记忆犹新,自己离那么远都差点血管爆裂,现在钱宇竟直接扔自己头上……

然后他就听到钱宇喊的那声趴下,想到刚才对方双手抱头,脸贴地面的怪异动作,心有灵犀般,他以一个后世特种兵王的标准姿势匍匐到地上。

轰——

熟悉的炸响响起!

这些追来的士兵刚到这里,哪见过竹筒爆炸的威力?竹筒飞到他们中间,他们非但没有躲闪,还好奇的瞄了两眼,然后……然后他们就悲剧了。

有了准备的左四辈这下可没发呆,炸响刚过,他立刻蹿起,跟着钱宇就朝溶洞深处跑去。

第81章 林诗诗的偷袭

一炷香后,无数士兵围着钱宇三人逃走的洞口,目露警惕。

侍卫统领被两个士兵搀扶着,脸上的泥印虽被擦拭干净,还是能看出淡淡的淤青,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大问题。

他受创最严重的,是脸上的烧伤,刚才竹筒炸弹飞来时,他就预感到不妙,一刀劈开一个竹筒,灰色粉末飞扬,正落到他脸上。

他刚要后退,一阵连环爆炸响起,灰色粉末竟神奇的燃烧起来油明亮的火焰带着浓浓的硝烟味道,他只觉脸上一疼,就昏了过去。

他是被属下救醒的,等他知道后来发生的情况,他的脸上只有凝重,没有人差他罩清差罩罩胀胀炸胀对战争的意义,如果大人能得到……

想到这,他心里再次火热起来:“守好这个洞口,你们五个跟我进去,记住,这次必须抓活的,特别是那个扔竹筒的年轻人。”

手下看着自己老大,不禁面面相觑,特别是想到对方竟有如此犀利的武器,而且还要活的,这怎么可能办到?

钱宇不知道自炒钢之法后,自己做的简易手榴弹也被对方盯上。此刻他正被左四辈拉着向前奔逃。

左四辈武力强悍,奔跑更是快速绝伦,钱宇感觉比他上中学测百米的速度还快,他只坚持了十秒,双腿就像灌了铅,心脏快速跳动,头也有些晕厥:“停停停,不行了,我真不行了,让我歇会!”

看钱宇虚弱的样子,左四辈眉头一皱,干脆将他直接扛到肩膀上飞奔。钱宇整个人都被颠倒过来,头昏脑胀间,有种后世晕车的感觉。

左四辈飞奔之时,林诗诗好像也清醒过来,她紧紧跟在左四辈身后,别看她娇娇弱弱,无论左四辈跑多快,她竟都能轻松跟上。

不知过了多久,左四辈终于停了下来,他指了指前方的洞口,道:“这是咱们进来的方向,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出去了。”

钱宇无力的拍拍左四辈,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左四辈肩膀一动,砰的一下,他就像沙包一般砸到地上,感觉浑身都散了架。

等钱宇感觉身体好些,立刻破口大骂:“你奶奶的小左,就不能轻点?先颠后摔,马杀鸡都没你这么玩的。”

左四辈摔钱宇时就意识到出手重了,对方只是普通人,怎能和自己相比?他有些尴尬:“这个……抱歉……你还好吧?”

林诗诗诧异的看看左四辈,以她对对方的了解,此人属于那种沉默寡言却又心狠手辣的角色,向人道歉还是第一次听到。

钱宇无奈的摆摆手:“算了算了,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这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咱们快点离开吧!”

左四辈点点头,刚要去扶钱宇,异变突生,一直跟在后面的林诗诗忽然张口,对着左四辈猛吹一口气,一道极细的乌光朝他咽喉闪电般射去。

毫无防备之下,左四辈只来得及将脖子一扭,乌光射偏,但还是钉到他的脖颈上。

经历这么多年的追杀,左四辈对危险的反应已经刻到骨子里,就见他快速后退,宛若奔雷,同时腰间铁锤一挡。

果然,一个针状的黑色物体在碰到锤尖后折到另一方向。

“你……”左四辈万万没想到,他一直敬若天人的林诗诗竟然向他偷袭,刚想问原因,只觉脖颈一麻,一种万蚁噬心的感觉直冲脑际,他瞬间想到侍卫统领漆黑肿胀的手掌。

吹箭有毒!

林诗诗动作不停,手中软剑化成万点寒光朝左四辈罩来,左四辈想挥锤反击,却发现身体一阵虚弱。眼看就要命丧黄泉之际,寒光一闪,一道白光带着长长的呼啸射向林诗诗。

突遇变故,林诗诗也不慌张,软剑横移,一股柔劲击向白光,就听叮的一声轻响,一柄薄如柳叶的飞刀直挺挺的钉到石壁上。

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从阴影中走出,冷冷的看着林诗诗。

林诗诗看看黑衣人,又看看石壁上发着寒意的飞刀,脸色骤变:“柳叶刀,你是柳家的人?”

黑衣人嘿嘿笑道:“没想到姑娘仅凭一柄飞刀就能认出柳家,厉害!”

林诗诗后退一步,忽然手掌翻飞,无数黑针犹如牛毛般射向黑衣人。左四辈见状,连忙出声提醒:“小心有毒!”

黑衣人一惊,快速向后退去,孰料林诗诗这一招只是虚招,见黑衣人后退,她俯身提起钱宇的衣领就朝一侧的墙壁掠去。

此地还在溶洞中,附近洞窟极多,她只是一闪身,就消失不见。

黑衣人见状,并没有冒然去追,而是来到左四辈身边,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左四辈摇摇头:“我以为她用的是箭毒木,没想到只是普通麻药,看来她还是顾念当年情谊的。”

黑衣人沉默,态度不可置否。他看了林诗诗消失的方向一眼,并没有直接去追,而是另选一个方向消失不见。

左四辈感觉四周再次清净起来,他挣扎着站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前面有人!

他脸色陡变,刚想后退,大脑忽然一片昏沉,身体踉跄两下,噗通一声整个人栽到地上。

大约过了半柱香,前方一个声音传来:“左秦,你确定我兄弟在里面?说出来给你个痛快!”

“大哥,和他这么多废话干啥,直接杀了,拿他人头祭奠王叔。至于克油克油,他那么聪明,一定能安全脱身的。”

“对啊,克油克油那么厉害,说不定里面那些人正被他耍的团团转呢!”

却是飞龙帮众兄弟,原来黑衣人打开床下的密道后,并没有关紧。众人在外面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半个人影,就想着再回钱宇呆过的小屋查看一下,就发现了密道入口。

几人大喜之下,急忙下来寻找,刚好碰到逃回来的左秦。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左秦虽然带了几个兄弟,但大多数还在溶洞中乱窜,哪是岳飞等人的对手,三拳两脚之下,便被大熊全部打倒。

追问之下,得知克油克油的确在溶洞中。可惜左秦在兵马司士兵的第一轮围攻下跑了,自然不知道后面的事。

飞龙帮众兄弟便压着他再次回到溶洞中,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眼尖的山猫忽然指着前方:“快看,那边好像躺着一个人!”

第82章 别有洞天

钱宇被林诗诗带着,在溶洞中来回穿梭,不知是不是错觉,钱宇总觉得林诗诗的步伐很镇定,就好像她对这里极其熟悉。

过了一会,钱宇隐约听到潺潺的水声。随着前行,水声由远及近,忽然,一条河流在脚下出现。

林诗诗沿着河流向前,走了两三里后向左一折,便钻进一侧的裂缝中,裂缝越三尺宽,一边还有简单开凿的阶梯。

顺着阶梯大约前行五十米,眼前出现一个洞穴。洞穴约十丈方圆,里面堆放着各种食物、锅碗瓢盆、还有被褥,显然有人住过。

林诗诗将钱宇丢到地上,脚下一软,自己差点摔倒。钱宇见状,连忙起身震她,却被林诗诗一把推开:“老老实实别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钱宇刚想说话,忽然捂住嘴巴,因为他看到林诗诗手中拿着一根漆黑如墨的细针。他顿时不敢再动,只是讨好般的不停对其点头作揖,以示自己的臣服。

林诗诗死死的盯着钱宇,即使钱宇竭力表示配合,她扔不放心,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丢给钱宇道:“吃了它!”

药丸差不多珍珠大小,钱宇正准备仔细端详一番,就听林诗诗催促道:“快点!”

钱宇连忙点头,像吃炒豆一般,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咦,这味道,是巧克力豆?钱宇一脸懵逼,他可是知道,巧克力产自非洲,传到中国差不多到清朝,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根本没听过有这东西,也不知对方从那弄来的。

见钱宇吃过药丸,林诗诗才松了口气:“知道你刚才吃的是什么吗?”

钱宇想了想:“是糖豆吧?甜甜的挺好吃。”

“那这种糖和你平时吃的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钱宇认真思考着,巧克力到底和糖果有哪些地方不一样呢?价格?这玩意确实比糖果贵多了,不过他相信真要如此说,林诗诗必定毫不犹豫的给自己一针,他可不想自己的手和那位侍卫统领一样肿成大茄子。

他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说:“味道不一样,这种糖甜而不腻,里面应该掺了其他东西吧?”

对钱宇的话,林诗诗十分满意,她冷哼道:“不怕告诉你,我在糖内加了一种毒药,一个月后若不服解药,必定穿肠肚烂而死。”

钱宇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他一下趴到地上:“女侠饶命啊,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未满月的妻儿,都指着小的养活呢,如果小的出现意外,让他们可怎么活啊……”

听到钱宇声震十里的干嚎,林诗诗怎么看怎么感觉假:“闭嘴!”

“喔。”钱宇立刻收声,一脸无辜,仿佛刚才释放无穷噪音的家伙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林诗诗愣愣的看着钱宇:“你不害怕?”

钱宇有些呆愣:“害怕啊?哦,其实也没你想象中的害怕,我只是表现的稍微夸张一点,以示我必定听话的决心。”

知道自己吃的是巧克力,钱宇真没办法做出那种害怕的表情,所以才用更夸张的修辞手法来掩饰一下。

愣愣的看着钱宇,不过林诗诗已经没时间辨别对方害怕的真假了,因为她实在头昏的厉害,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上眼皮和下眼皮也开始打架,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钱宇自言自语半天,发现林诗诗那边忽然没了动静,才意识到不对。他轻声走到林诗诗身旁,推了她两下,发现对方一动不动,才知道她昏迷了过去。

“林姑娘,你怎么了?”钱宇连忙喊道,因为他看到林诗诗眼角、耳角、鼻孔、嘴角开始有血丝渗出,这让他想到一个词,“七窍流血而死”。

想到这,他连忙将对方抱到床上,开始对她的身体进行全方位检查。

林诗诗出现这种症状的原因并不难猜,刚才在溶洞中,钱宇一下点响了五个竹筒炸弹,五个炸弹同时爆炸,发出的冲击波很容易引起血管爆裂,特别是脑血管,如果爆裂严重,还会有生命危险。

号一下脉搏,虽然虚弱却很有力,观察瞳孔也没有涣散的迹象,钱宇才松了口气,他的医学常识,仅限于生活中的常见病状,像林诗诗这种复杂至极的,他也没办法,只希望对方能仗着强大的身体素质硬挺过去。

算算时间,此时应该到了午夜,折腾了一天,他的精神早到了崩溃的边缘,简单喝点清水,就躺在林诗诗旁边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等钱宇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他揉揉惺忪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不对,因为他的怀里忽然多了个人,鼻孔中嗅到的淡淡幽香告诉他对方还是个女人。

下意识的,他睁开眼睛,等他看到林诗诗娇美的脸庞,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可我昨天虽然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并没有像现在抱的这么紧啊?难道是夜晚太冷,引起的身体本能反应?

想到对方的黑色细针,钱宇冷汗从额头一直流到背脊,他蹭的一下坐起来,瞬间后闪半米。就在他思考如何应对美人的雷霆之怒时,林诗诗却没有动静,他想起对方的伤,又连忙凑过去查看。

然后钱宇的眉头就皱成了疙瘩,林诗诗的额头滚烫滚烫,应该是发了高烧。钱宇这下真的慌了,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如果一个处理不好,高烧也会要人命的。

想了想,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沾些清水不停在她脸上擦拭着,大约半个时辰,林诗诗额头才没了刚才的滚烫。不过她又开始说胡话:

“娘亲,为什么花儿只有春天才能看到?”

“娘亲,你在哪?爹爹,请不要伤害娘亲,娘亲是无辜的,你要杀,就杀了女儿吧!”

“父皇,从今天开始,我叫林诗诗,我只属于我自己。”

“师傅,我不要做圣女,我只想学好武艺,为我娘报仇!”

“舞蹈是什么,舞蹈是通过肢体语言来宣泄情感的一种媒介,想要跳出最好的舞蹈,必须用心!”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我听过的感动最多的诗词了。”

……

第83章 个人生理卫生问题

就这样,林诗诗要么高烧不止,要么不停呓语。钱宇等她额头温度上来,就用湿毛巾帮其擦拭,等她呓语时,就在一旁静静聆听。

让钱宇高兴的是,他不停熬些米浆给林诗诗喝,除了头一天对方滴水未进外,第二天她就能下意识的吞咽米浆,而且越吃越多,说明林诗诗的身体机能正在逐步好转。

冶铁台前,侍卫统领面色阴沉,而他面前,一个小头目正在汇报:“禀统领,这三天一共抓获白衣教妖人五十三位,据他们交代,这次到庆丰县活动的成员已全部伏诛,人物没发现白衣右使左秦和白衣圣女。”

侍卫统领三人物上前,一脚将头目踹到地上:“全部伏诛?我要的人物你一个没抓到,就敢告诉我全部伏诛?你在糊弄本统领吗?”

头目脸色大变:“属下不敢,只是弟兄们展开天罗地网搜了三天,却没找到丝毫踪迹,我想他俩是不是已不在此地?这洞窟四通八达,难保不会另有出口。”

侍卫统领朝头目招招手,示意其过来,突然一巴掌打他脑袋上:“废物!咱们在里面搜索,曹少爷那边带着大队人马层层包围玉虚观,连苍蝇都飞不出去,他们能往哪跑?”

头目点头称是,只是眼里的不服显而易见。

侍卫统领悠悠道:“是不是觉得我在刁难你?那本统领叫你心服口服。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释放爆炸竹筒的三个人吗?事后我做过调查,其中一人叫钱宇,来自韵溪村。

此人最近加入庆丰县一个名叫飞龙帮的涉黑团伙。事发当天,飞龙帮大部分成员曾跑到这里救他,这是曹少爷在外围堵时亲眼看到的,当时他并没有阻拦。

如果这些人离开,必定会回飞龙帮,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他们没有。所以我敢肯定,飞龙帮那些人很可能和白衣教的人在一块,躲在某个隐蔽之地。作为头目,他们肯定有地方藏身,继续找!”

头目只好俯身听命。

等手下再次散出去,侍卫统领摸摸自己烧伤的脸,眼中的阴狠之色无丝毫隐藏:“别让我找到你们,否则……”

******

洞窟内,某个不知名的隐蔽处,这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可此时空间内却躲了八个人。

憨牛一拳打到左秦的小腹上:“说,克油克油到底在哪?不然现在就弄死你!”

左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比非洲难民营里的难民还凄惨:“大哥,我真不知道啊,当时我们被官兵驱散,我逃跑没多久,就被你们抓了。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们了,你要杀我,就给个痛快!”

公羊示意憨牛停止:“别打了,他应该真不知道!”

谁知憨牛却点点头:“俺当然知道他不知道,这不心情不爽,发泄一下嘛!”

公羊没好气的盯着憨牛:“可老子听到他比娘们还不堪的叫声,更加不爽!”

左秦……

岳飞看着左四辈:“左铁匠,你和我兄弟一直都在一块吧,你们到底经历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堤防那些官兵?”

原来岳飞等人一进来,就看到昏迷在地的左四辈后,勉强将他救醒后,左四辈只来得及提醒众人小心兵马司士兵,又晕了过去,虽然不明白原因,岳飞还是选择相信左铁匠。

为了不被官兵发现,他们胁迫左秦找到这个狭小的空间。此地是左秦狡兔三窟中的一窟,虽然比不上林诗诗那间,但食物和水一应俱全,几人一呆就是三天。

不过他们现在也陷入了困境,由于人多,食物和水很快消耗一空,可官兵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如果再不出去,他们也只能饿死在这了。

让岳飞奇怪的是,左铁匠再次醒来后,一直呆呆的一言不发,仿佛陷入某种梦靥。岳飞本不想打听太多,可不问清楚,他们这些人的小命能否保住都是问题!

三天时间,左铁匠好像想通了很多事。

他叹息一声,从自己和钱宇回韵溪村讲起,直到被飞龙帮人救醒,包括林诗诗暗算他的事,都一一说了。

“冶炼者之歌?”黄狗佩服的道:“克油克油这都能想出来,简直帅呆了。”

公羊没好气道:“废话,克油克油兄弟的本事还用你夸?要不人家怎能直接入帮,而你和山猫两个笨蛋必须实习三个月!”

山猫不服:“羊哥,听雄鸡哥说你刚入帮那会,好像实习七个月吧?”

公羊大怒:“你小子说啥呢?找揍是不?”

“好了好了,”岳飞打断几人的拌嘴,一脸郑重:“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林诗诗要偷袭左铁匠,她抓走克油克油想干什么?”

公羊想了想:“会不会她暗恋克油克油,听说韵溪村将禾穗许给他,专门来抢亲的?说不定两人正洞房花烛,你侬我侬呢!”

大熊一拳砸到石壁上:“好啊,咱们在这躲着连饭都吃不饱,他倒好,自己倒享受起温柔乡来了,一点不讲兄弟义气。”

憨牛也道:“对,下次见他必须好好说道说道。”

“什么温柔乡?大家都在落难好不好?”岳飞看着这几个奇葩,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

众兄弟心中,此刻在享受“温柔乡”的钱宇,正全身贴在墙上摆成大字,而他的喉咙处,一柄软剑发出幽幽寒光。

“林姑娘,冷静、冷静,我刚才只是在给你擦汗,没别的想法啊!”钱宇万万没想到,被他照顾了三天的林诗诗会突然醒来,而且二话不说,直接上武器,将尚未睡醒的他差点吓尿。

林诗诗看着钱宇,语气寒冷如冰霜:“我昏迷期间,你对我做了什么?老实交代,若敢漏过半处,我一剑杀了你!”

“啊?”钱宇一呆,随即道:“没干什么啊?哦,这两天你烧的厉害,我怕如果不管,你会烧成傻子,就用湿布帮你降温来着,还为你检查病情,处理个人生理卫生问题,其他就没什么了。”

林诗诗皱着眉头:“什么是个人生理卫生问题?”

“这个……”钱宇想了想:“就是吃喝拉撒……”

第84章 林诗诗的背后身份

钱宇只觉脖颈一紧,软件的剑锋入肉,淡淡的血丝慢慢渗出。

他惊慌叫道:“林姑娘,我真没对你真么样啊,你一定要相信我。”

林诗诗的声音更加冰冷:“谁让你碰我了!”

钱宇一脸苦瓜:“我也不想的,可要不管,这地方就臭的没法住人了。”

“你……”林诗诗又羞又怒,锐利的眼神几乎要杀人,她手腕一动,就要给钱宇来个一刀两断。

可惜不知是不是太过冲动,她的大脑一片昏沉,四肢也变得无力,然后“叮咚”一声,手中软件掉到地上,整个人也昏倒在地。

长舒一口气,钱宇这才想起眼前的姑娘不仅是青楼歌姬,还是位杀人不眨眼的女侠。

小心试探一番,确定林诗诗是真的昏过去。钱宇俯身捡起地上的软剑,找了个不起眼的裂缝塞进去。完事之后,才长舒一口气,又探探林诗诗的鼻息,发现她只是急怒下昏厥,才略略放心。

不过钱宇又担心起来,林诗诗对他,显然没什么好意,等她醒来,难保不继续又打又杀。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先下手为强,先将对方干掉,要么等她醒来,把自己弄死。

答案显而易见,不想死的钱宇选择先下手为强明显对他更有利。

想到就做,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对着林诗诗比比划划,试图找到一击毙命的位置。脑袋?咽喉?心脏?小腹?

犹豫半个时辰,钱宇一屁股坐到地上,实在太难了!抛去对方是个大美女让他不忍心下手外,他哪杀过人啊?他杀过的最大的动物,只是一只十二斤的大公鸡!

算了,就我这点出息,还是坐着等死吧!钱宇靠在床帮上,双眼看着石壁发呆。

******

当林诗诗再次醒来,看到的依然是钱宇的面孔。

下一瞬间,她就想到昏迷前的事,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自己竟被一根四指宽的布条牢牢绑在床上。布条中间不时出现团起的疙瘩,应该是某人的衣服撕扯加工而成。

钱宇见她醒了,立刻露出自己最真诚表情:“林姑娘,很抱歉,我不想做对你不利的事,也不想被你杀死,才不得不出如此下策。反正你伤还没好,在床上也动弹不得,所以把你绑起来是不会影响你生活的。”

林诗诗看着钱宇,平静的道:“这么说,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了?”

钱宇连忙摆手:“胡说,什么囚不囚的,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佛祖不是说过嘛,众生平等!我只是通过一定的手段,让你和我站在平等的起跑线上。”

“你信佛?”

“哦,不信,我只是借佛祖的话,让众生平等之说更有说服力!”

林诗诗……

“你该饿了吧,我恰好熬了小米粥,来,喝一碗!”

林诗诗看看钱宇端过来的粥,又看看他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知在想什么!

钱宇见对方不动,忽然尴尬一笑:“哎……你看我这记性,忘了你动不了了。来,我喂你!”

一勺浓郁的带着香甜的气息传入鼻孔,林诗诗下意识张开嘴,粘稠的粥从舌尖流入腹中,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熨帖。或许是真的饿了,不知不觉一碗粥已经见底。

见她吃的香甜,钱宇连忙又盛一碗,直到第三碗,林诗诗喝了大半,才摇摇头表示饱了。

看到碗里还剩一小半,这是钱宇花费无数功夫才熬出来的,扔掉实在可惜,他干脆抱着碗,呼噜呼噜,将剩下的全部喝完。

林诗诗脸一红:“你……你怎么喝我剩下东西。”

她虽出身教坊司,却有极大的洁癖,吃饭所用之碗,都必须是新的,就算不用,也要直接销毁。她固然受不了别人用过的东西,自已用过的也拒绝他人使用。

钱宇一愣,随即大大咧咧的道:“没事,我不嫌你脏!”

林诗诗……

她很想说是我嫌你脏,可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自己没有受伤,钱宇这样的家伙绝对不会被他放在眼里,可她的伤……

钱宇不知道的是,那六根竹筒虽被扔出老远,却因爆炸时间不同,有一根受到前一根爆炸余波的冲击,飞到她后背三尺处爆炸了。因此三人中她武功虽然最高,却到钱宇和左四辈带她突出重围后,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所以她的伤比那侍卫头领还要重的多,若不是从小习武,生命力强大,估计早一命呜呼了。

如今小命虽被救了回来,可也仅是脱离了危险,只要运动稍微加剧,就会头晕眼花,更别说对付钱宇这样的成年男子了,虽然这家伙看上去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

林诗诗不说话,钱宇也只能枯坐着。或者靠住墙壁发呆。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这样睡着的时候,耳边响起林诗诗的声音:“钱公子,你不好奇吗?”

钱宇一呆:“好奇?什么?”

“我只是教坊司的歌女,忽然有这么高的武技,你难道不奇怪?”

钱宇摇摇头:“还算正常啊,现在的歌女,武功高强很普遍吧?要是连一招半式都不会,你好意思自称是歌女?”

林诗诗诡异的盯着钱宇:“歌女武功高强?妾身怎么不知道?你从哪听说的?”

“呵呵……”钱宇当然不会告诉她是自己狗血电视剧看多了,他尴尬的笑笑,“可能我听错了吧,不过我真的不好奇!”

林诗诗……

气氛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想起钱宇被左秦抓住后,一系列古怪的行为,她忽然道:“其实你早就猜到我身份了,对不对?”

“没有!”钱宇连忙摆手:“诗诗姑娘,在我心中,你永远是纯洁的歌女,可爱的精灵。你琴声优美,你歌声清丽,你的诗词无双,你的美貌天下共知。”

然后他开始唱:“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有偶麦秀泼撒,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林诗诗闭上眼睛:“看来你果然猜到了。我说你为什么见我受伤,竟然用针线帮我缝合伤口,还骂我是猪,我让你帮忙拆线,你就各种借口推脱,原来是故意使坏!”

在魔女面前使坏?这罪名太大了!钱宇连忙摆手:“没有,真的没有。用针线缝合伤口,是治疗外伤的最好方法。唯一不足的,是我第一次做这事,手艺难看点,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林诗诗:“真不是故意骂我?”

“真不是!”钱宇保证。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身份的?”

“你在野外受伤后,我专门问左秦你的情况,他让我不用担心。后来他们又突然将你和我、左四辈关在一起。能把重要的女囚犯和男囚犯混合关押,要是没隐情,下这一命令的人脑子恐怕真进水了……”

钱宇立刻住口不说,因为林诗诗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第85章 破绽如此之多

钱宇只好坦白:“好吧,我的确猜到一点点!”

其实钱宇真的是半点都不想猜到,像白衣教这样带有不纯目的的宗教,和后世的***差不多,一旦沾上就没好。

他只想老老实实过日子,睡觉睡到自然醒,实在无聊,可以跟着韵溪村的村民晒晒盐,或找岳飞那帮兄弟喝喝酒,顺便体验下欺凌弱小的流氓生活,从没想过被当成邪教份子,以造反罪名抓起来诛上个八、九、十族的。

所以尽管怀疑,他还是能装傻就装傻。我知不知道不要紧,只要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就万事大吉。只是林诗诗为什么要拆穿呢?对方一看就知道是白衣教的高层,你这样的身份不是更应该有保密意识吗?

钱宇有种预感,他这辈子很可能会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见林诗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钱宇索性破罐子破摔:“好吧,我承认,我是看出你有些不正常,为了确定这点,还做了不少试探。结果证明,我的推论应该是正确的。”

“试探?”林诗诗一愣,她可不记得对方试探过,不过表面却不露分毫:“你倒说说看,要是说得好,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钱宇精神一震:“真的?”

收到林诗诗肯定的答复,他想了想,道:“其实左秦莫名其妙的把你、我以及左四辈关在一屋,虽然怪异,却不难以理解。当我将自己懂炼钢之法的事一说,他为了得到此法,出于讨好也说不定!

真正让我怀疑的,是你的伤口。

我第一次在山林边缘见到你,你就受伤了,等你第二次和我们关在一起,中间至少间隔两个时辰,这么长时间,你的伤口要么愈合结痂,要么流血过多而死,可等我检查时,却发现是新伤口。

心中起疑之下,我就故意开口试探。当时我告诉门外之人,如果不想你死,就速拿针线过来。”

林诗诗点点头:“你的确这样说过。”

钱宇道:“我当时的想法是,只要他们觊觎炼钢之法,肯定定会满足我的条件。不过想找齐针线,至少要两柱香。如果你有问题,速度必会快很多。”

林诗诗叹了口气:“事实是,前后不过眨眼功夫,他们就把针线送来了。”

钱宇道:“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眨眼功夫完成两柱香才能办完的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对受伤之人极度重视,他们去找针线,一定集中了所有人的力量。此时事情已经很明显,不过为了更严谨些,我又做了另一个试探。”

林诗诗想了想:“让他们拿手帕?”

“对,”钱宇点头,“比起针线,手帕人人都有,只要我开口讨要,相信他们一定不介意给我,可我叫了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又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意识到刚才找针线可能会露出破绽,想要弥补!

哼,有些事,既然错了,就得按错的来,说不定错有错着,不然就是更大的破绽。”

林诗诗信服道:“厉害,没想到几个看似平常的动作,你竟从中间看出这么多东西,不愧是写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人!”

钱宇:“不好意思,我还没说完呢!”

林诗诗……

看她那张气鼓鼓的脸,钱宇干笑:“我还是不说了吧,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

“说!”林诗诗眼睛突然睁大。

“好吧……其实刚才那些虽值得怀疑,却未必不是巧合,你们最大的破绽,是左四辈。”

“左四辈?”

“是的,虽然我和啊不熟,但看他秒二三十人无压力的身手,在江湖中绝对是号人物吧?”

林诗诗点点头:“没错,左大哥的身手,天下能胜他的不会超过百人,如果不是偷袭,我想打败他也要费很大周折。”

靠,这小子这么厉害?钱宇惊呆了,原以为左四辈只是个仗着常年打铁臂力强大,又会点假把式的莽汉,现在看来,这货还是个隐身版大侠?而林诗诗能打败左四辈,岂不更厉害?

果然人不可貌相,钱宇感叹一番,继续说道:“我一直非常奇怪,为了方便照顾你,我解开了左四辈身上的束缚,结果左秦却装作没看见。

当时我就想,这家伙瞎了吗?他那四五十个人,都不一定够左四辈一盘菜,只要我们暴起反抗,谁是主人谁是囚犯都不一定呢!

现在想想,有你在,最不怕的就是这货吧!一笑倾国又倾城,不用动手,他就得服服帖帖!”

林诗诗摇摇头:“你错了,我和左大哥之间,没有丝毫的男女关系。”

难道我想错了?钱宇一直认为两人是对苦命鸳鸯,剧情都帮他俩想好了:

林诗诗和左四辈自幼青梅竹马,左四辈幼逢家变,四海漂泊,心中却始终难忘那个她。

等他好不容易艺成回来,却发现物是人非,林诗诗为救他不惜加入白衣教,再也无法回头。左四辈只能暗中保护,伺机帮其摆脱这个邪恶宗教……

不过对与不对,钱宇无法求证,无论他怎么追问,林诗诗都三缄其口。

钱宇只好放弃这个话题:“后面就不用我再说了吧,我叫白衣教铁匠炼钢过程中,你和左秦关系暧昧;兵马司士兵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想置我们于死地;你突然露出如此高强的武功,偷袭左四辈;还有这个物资充足的密闭空间……”

林诗诗不说话了,最后干脆闭上眼睛。

钱宇知道她重伤未愈,需要休养,也不再打扰。他也眯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补个回笼觉。

忽然,林诗诗眼睛睁开,面色凝重:“不好,有人来了。”

******

侍卫统领死死盯着眼前的白衣教徒,要是钱宇在,必能认出他就是左秦专门安排跟在自己身边照顾加监督的两人之一。

只是此人的模样极惨,五根手指血肉模糊,胸前一片一片的烫伤,左眼珠子凸起,鼻梁也塌陷下去,神色萎靡至极。他口中还不停的絮叨着什么,显然已处于精神错乱状态。

摆摆手,另一名白衣教徒被两名凶悍的士兵压着带过来。

侍卫统领一脚踩他脸上:“把知道都说出来吧,老子懒得问,记住,你只有十息时间。”

这位白衣教徒见顶头上司如此凄惨,小腹一热,裤子上渗出不少黄色液体,他嘴里发出因为尖锐而变形的音调:“别……打我,别打,我说……我全说!”

侍卫统领不动神色的后退两步,隐晦的吸吸鼻子。

“我们圣女应该在圣涧,对,她一定躲在圣涧。”

“圣涧?”

“圣涧是我们发现这个洞窟后,找到的最隐蔽最舒适的地方,这个地方只有圣女大人才有资格居住,至于位置,教内所有人,包括左右使都不知道。”

闪电般的从腰间拔出长刀,侍卫统领对准此人的脖子:“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我要你干什么?”

“大人饶命,我虽不知具体方位,却无意间听到一点信息,据说此地附近有一个水脉,入口是一个三尺宽的裂缝……”

水脉?裂缝?侍卫统领立刻想到一个地方。

第86章 让石头飞

听到林诗诗的话,钱宇连忙跑到洞口,大约过了五分钟,他就听到下方有人说话:“统领大人,应该就是这了,有活水,有裂缝,你们快看,这里还有阶梯!”

“糟糕,被发现了。”钱宇心中一紧,他不知道林诗诗身份时还好说,可现在……就算他说和林诗诗没关系,那些人会相信吗?

然后就听一个声音道:“你们两个,上去看看,弓箭手注意,情况不对立刻放箭!”

钱宇呆的这个洞穴,在裂缝的一侧,洞口对面三尺就是峭壁,而且峭壁上一块石头打磨的极其光滑,仿佛一面石镜,不需探头,就能从石镜反射的光芒中看到下面人的影子,他估计石镜应该是白衣教的人特意做出来的。

通过石镜,钱宇看到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像狸猫一样无声朝他爬来,如果不制止,用不了半柱香,他们就能冲进洞穴俘虏自己。

肿么办?

钱宇大急,说实话,他不想和这些人起冲突,可更不愿束手待毙。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两个士兵与他的距离已经不到两米。

两个士兵也吓了一跳,尽管已有心里准备,可他们还是没想到,只一个转折,就看到提防已久的邪教妖人,而且离自己竟如此之近。

不过虽然意外,但他俩并不慌乱,手腕一翻,以最快速度抽出腰间长刀,就要将眼前的拦路之人斩成两截。

忽然,一道淡淡的白光袭来,两人只觉咽喉一疼,身体不由自主向后摔去,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大一会,惊魂未定的钱宇才有勇气向后看去,恰好见到面色苍白的林诗诗,也不知她是怎么挣脱自己绑缚的。见她摇摇欲坠,钱宇连忙冲过去将其扶住。

“林姑娘,你没事吧?”

刚才林诗诗见机不妙出手,虽制服了敌人,了她本就重伤在身,强行发力下,虽不至让伤口恶化,可再想出手,却不可能了。

“休息一下就好,不过咱俩要想活下去,只能全靠你了。”

钱宇傻眼:“靠我?我不会武术啊!”

林诗诗指指洞口附近一片人头大小的石头:“不会武术,有力气也行,你盯着石壁,只要有人上来,就往下砸。”

“啊?这样太危险了,万一砸死人怎么办?我会把牢底坐穿的!”见林诗诗不再理会自己,钱宇想想眼前的局势,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我砸,哎,就是不知道,我现在的行为算不算袭警?不,是袭击人民军队,严重者会按叛国罪处理的啊!!!”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程度,他已考虑自己脱困后,要不要隐姓埋名躲上个二三十年。

腹诽归腹诽,钱宇双眼一直紧盯石壁,认真观察下面的动向。他可不指望投降后,这些士兵会放过自己,没办法,干就对了。

看着咽喉处一剑毙命的属下,侍卫统领面色阴沉。他认出来了,出手之人正是林诗诗,他和林诗诗交过手,对方虽是女子,但武艺比他高明的多,现在对方居高临下,扼守要害,恐怕他手下人再多,也只有送死的份。

只是若让他就此放弃,又极不甘心,他可是在少爷面前下过保证的,完不成承诺,他哪有脸回去?

想了想,他咬牙吩咐:“你们几个一起上,注意隐蔽,等到了洞口,尽可能分散开,对方人数不多,只要拖上一会,后面的援军就到了。我可以保证,无论是谁,第一个冲上去的,赏银千两,官升三级。”

虽然害怕,但被指派之人见有如此厚赐,依旧精神一震。人都有侥幸心里,一时的冒险换来一世的富贵,万一成功,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念了几句“佛祖保佑”,这几人开始向上爬,只是他们的速度极慢,显然在防备什么!

果然,他们刚爬了三分之一,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呼啸,一个黑影朝一个士兵猛烈砸去,却是一块石头。那士兵见状大骇,连忙侧身躲避。好在他反应还算迅捷,避过头部要害,但肩膀还是受伤了。

其他人见状,不仅没被吓住,反而发力向上猛冲。

钱宇透过石壁看那个被自己掷伤的家伙,就准备再补一下。只是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七八道身影就像闪电般朝他射来。

这些人就像一道串联的枷锁,勒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大吼一声,激发身体的血气,脚下石头不要命的向下砸。就听一片凄厉惨叫,仿佛就在耳边,钱宇闭上眼睛,石头扔的更猛了,最后还是林诗诗的话让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好了,他们都退走了。”

钱宇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觉双臂酸麻,嘴巴不停喘气,全身更是半点力气也无,要是对方趁现在猛攻,他肯定一点办法都没有。

下方,侍卫统领看着血粼粼的手下,牙齿都要咬碎了,刚才一共上去八个人,结果直接被砸死三个,还有三个重伤,就算治好,也只能解甲归田。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精兵啊,每个人的培养都花费了无数代价。

指着几个俯身待命的亲卫,侍卫统领声音如寒冰:“这次我亲自上,你们跟在身后。等我缠住白衣圣女,你们就去抓扔石头的家伙,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是!”手下果断应命。

一炷香后,钱宇感觉精神才恢复了些,他刚想松口气,下方又出现七八个人影。心中一跳,靠,这让不让人活了!特别是他还看到那个手掌受伤,依旧能和林诗诗大战三百回合的家伙。

这次钱宇决定先下手为强,不然都像上次那样,估计还没退敌,他就累死了。

脑袋大的石块准备好,钱宇对准侍卫统领。

一、二、三,就是现在!

石头经他的手用力朝对方掷去,方向直指要害百汇穴,准确度之高,连钱宇都佩服自己。

可下一刻,他就呆住了,只见侍卫统领看到落下的石头,毫无其他人的慌张,只是单手轻轻一拨,石头就像棉花糖一般,方向一折,打个旋朝砸到石壁上碎成几块,然后朝裂缝深处落去。

没效果?

隔着石壁,钱宇分明看到侍卫统领残忍而冷酷的笑容,然后他就像一台加满油的机器,飞一般朝自己冲来。

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钱宇也拼了,他身体爆发出一股奇迹般的力量,手上石块雨点般朝下砸去。

阵阵惨叫传来,他却半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因为惨叫之人都是普通士兵,那个侍卫统领,仿佛不受阻挡般,离他越来越近。

第87章 狼狈和救命

“怎么办?”钱宇急的汗都出来了,对方脸上的伤,绝对是火药烧出来的,再想想自己在溶洞中明明扔了六根简易手榴弹,却只响了五下,剩下那根显而易见。

如此毁容深仇,被抓住怎么可能有他的好,更别说那些受伤的兵马司士兵。想到这,他求助似的看向林诗诗。

林诗诗也知道情况紧急,可她别说与人动手,连动一下都力气全无,怎能帮得到他。

要是自己没受伤……

她忽然灵机一动:“你那种会爆炸的竹管还有没有?”

钱宇拍拍脑袋,自己也是糊涂了,有如此利器不用,费力扔石头干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只竹管,正要点燃,眼前忽然一花,那位侍卫统领竟趁他停顿的功夫爬了上来。

“看我震天雷!”顾不得引燃,钱宇直接将竹管扔了出去。

侍卫统领对于竹管,一共见过一次,哪知道他在虚张声势,想起这玩意的可怕,急忙后退几步,纵身一跃跳下裂缝!

钱宇见机不可失,又从怀中掏出一根,将引线拔得只剩指头宽一截,一点燃就朝扔了出去。

轰——

竹管爆炸,声若雷鸣。

因为是裂缝,威力再次放大好几倍,无数碎石被震的簌簌而落,钱宇耳朵也嗡嗡作响,要再来几次,说不定听力都会出问题。

不过钱宇知道,仅凭刚才那一下,很难对敌人造成致命打击,他正准备再来一发,谁知往怀中一摸,却愣住了。

林诗诗见钱宇不动,催促道:“快多扔两根下去,此人武功高强,一根伤不了他的。”

钱宇苦笑:“没有了,刚才是最后一根!”

林诗诗……

不过钱宇却没有放弃,他看着洞口那堆石头,忙快步跑过去,只是不等他下一步动作,一个人影再次出现,正是刚才跳下裂缝的侍卫统领。

此时的侍卫统领极其狼狈,脸如黑炭,头发根根竖起,全身衣服破破烂烂,不时有血迹从肌肤渗出,和泥浆混在一起,看起来非常骇人。

他盯着钱宇,干裂的嘴唇露出恐怖的笑意:“小子,你很好,非常好,你是第一个把我逼到如此狼狈的家伙。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的,我会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后一句侍卫统领是大吼着说出来的,钱宇害怕的后退两步:“别过来,告诉你,竹管我有很多,扔出来炸死你!”

“是吗?我好害怕啊!”看钱宇虚张声势的样子,侍卫统领忽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好啊,来炸死我吧,就怕你炸不死我,我就弄死你!”

他说着,手中长刀猛然朝钱宇砍来,钱宇大叫一声,扭头就跑。可能是刚才爆炸中受了伤,侍卫统领本来万无一失的一刀竟然一偏,贴着钱宇的衣袖砍到空处。

一股寒意袭遍全身,钱宇脚下力量又快几分,只是他所在山洞本就狭小,很快前面就到了尽头。无奈的钱宇只好向一旁折去,却感觉后腰一疼,却是被侍卫统领一脚踹翻在地。

咚——

因为附近都是石壁,钱宇这一摔感觉整个人都散了架,不过他也知道情况危机,连忙就地打个滚,就听叮的一声脆响,却是侍卫统领的钢刀砍到他刚刚躺的位置。

“啊!救命啊——”

知道命悬一线,钱宇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口中忍不住大叫,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再次摔到地上,脑袋撞向石壁。

侍卫统领见钱宇狼狈的样子,嘴里发出怪异的神经质大笑:“喝喝喝……你跑,跑啊!今天我倒要看看,谁能救得了你。”

头部受创,钱宇只觉脑袋昏昏沉沉,下意识的后退,可身后全是石壁,想往两边挪动,刚有动作就一阵晕眼花,身子仿佛散了架,哪还有力气动上半分?

钢刀斜提,侍卫统领一步步缓缓前行,带着无上的杀气。钱宇感觉死神正朝他逼近,喘着粗气,他眼中全是绝望。

终于,侍卫统领举起刀,对准钱宇,带着义无反顾的信念劈下,仿佛这一刀倾尽了所有。

钱宇叹了口气,干脆闭上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

等了半天,也没有钢刀加身的感觉,难道对方良心发现,想放自己一马?虽然知道不可能,钱宇还是睁开眼睛。

等他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的面前静静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而侍卫统领则直挺挺躺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

“是你救了我?”钱宇下意识的问。

黑衣人点点头:“我来迟一步,你的伤不要紧吧?”

这声音很年轻,也很清朗,钱宇甚至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阳光的味道。

“应该没事,只有头有点晕,休息几天就好了。”钱宇回答。

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这是金疮药,你头上流了好多血,敷一敷吧!”

钱宇伸手接过,打开瓶塞后不禁一愣:“胭脂醉?”

左四辈不是说这是宫廷圣药吗?怎么人人都有?他开始怀疑左四辈话里的真实性,说不定这玩意和后世的山寨版正红花油差不多,八块钱一瓶。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钱宇用手挖上一点,就往头部抹去。只是没有镜子,他又是后脑受伤,找到伤口并不容易。

涂了半天也没抹上,钱宇尴尬的看着黑衣人:“恩人,要不你帮帮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钱宇在此发誓,下辈子一定给你做牛做马,毫无怨言。”

黑衣人看了钱宇半天,仿佛在犹豫,不过最终还是点点头。

钱宇连忙把头伸出,就感觉一根纤细的手指从他伤口处缓缓滑过,头部的疼痛立刻消散大半,同时鼻中闻到一股清香,这种香非兰非麝,却清新隽永,立刻让他的大脑清醒许多。

难道救自己之人是位女子?

也不怪钱宇如此想,若是男子,怎么有如此熨帖的手法,又怎么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好了。”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黑衣人淡淡的声音响起。

钱宇这才回过神来。艰难的站起身,身体靠着石壁慢慢站好。

第88章 再见柳诗君

黑衣人慢慢走到林诗诗身边,忽然抽出长剑对准她的咽喉。

钱宇大惊,忙道:“这位大侠,林姑娘是个好姑娘,你可别伤了她。”

黑衣人看看钱宇,又看看半躺在地上林诗诗:“钱小哥,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钱宇讷讷:“她……她不是教坊司的头牌吗?琴诗双绝,为听她弹奏一曲,无数豪门贵族一掷千金。”

黑衣人摇摇头:“这只是她的伪装,她还有一层身份,就是白衣教的白衣圣女,整个白衣教都在她的统属之下。”

“这么厉害?”钱宇知道林诗诗不简单,可没想到对方身份竟如此之高,掌握一个教派,级别可相当于现代那些**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啊!

熟料黑衣人突然放下长剑,面向钱宇道:“厉害?难道钱小哥不知道白衣教是干什么的?”

钱宇尴尬的笑笑:“知道,造反嘛,朝廷的死对头,生活在黑暗角落里的蛀虫,我最讨厌这类人了。那个……我就是被他们抓到这的。”

听对方口气,应该偏向于正面人士,钱宇连忙表明态度,不然被按个诛九族的大罪就太悲剧了。

“是吗?”黑衣人笑了笑,倒提长剑递到钱宇手中,“实不相瞒,在下亦是朝廷中人,有清除邪教,还我大华朗朗乾坤的责任。无意间来到此处,看钱小哥竟和白衣圣女一起对抗朝廷军队,按大华律,就是杀官造反……”

为了保证他说话的真实性,黑衣人猛然拉下面罩,露出一张帅到让人自行惭愧的脸。不是那位大华的新科状元柳诗君又是谁?

钱宇这些真的呆住了:“柳公子?不,柳大人,怎么是你……”

柳诗君道:“钱小哥想必不用怀疑我的身份了吧?”

钱宇忙道:“冤枉,大大的冤枉啊,我真是被那个白衣右使左秦抓到这的,不信大人可以去查证一下。还有这位林姑娘,她不也是被抓来的吗?什么时候成白衣教的圣女了?”

钱宇睁着眼睛,瞎话张口就来。

柳诗君也不和他辩驳,只是道:“我当然相信钱小哥的话,事实上我一直就在附近,你的遭遇我也看到一些,我可以作证,你和白衣教没有关系。”

“理解万岁,理解万岁!”钱宇激动的都想去握林诗君的手了。

“不过,”柳诗君语气一转,“钱小哥,我上来时看到不少兵马司士兵掉下裂缝,这应该出自你的手笔吧?”

钱宇心头一沉,纵然他百般辩解,杀死兵马司士兵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如果对方不愿放过他,他恐怕跑到天涯海角,也逃脱不了被追杀的命运。

苦笑一声:“如果我说是这些人想用我的人头来冒领军功,你信吗?”

“我信!”柳诗君很肯定的点头,随即又道:“我自然相信钱小哥的为人,不过有些事最好还是证明一下。现在就有机会,只是不知钱小哥愿不愿动手?”

钱宇连忙拍胸脯保证:“愿意,必须愿意,柳大人有事尽管吩咐,我保证做的妥妥帖帖。”

柳诗君指指钱宇手中的长剑,又指指林诗诗:“只要钱小哥杀了她,一切都没问题,我想没有比白衣圣女的血更能洗刷一个人的清白了。”

林诗诗见到柳诗君的真面目后,脸色就极为难看,听到对方竟示意钱宇杀掉自己,更是怒火喷张,奈何她伤势又一次复发,连指头都动弹不得,又怎么奋起反抗?

钱宇晃晃手中长剑,朝林诗诗走了两步,剑尖对准她:“林姑娘,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好好的不走正道,非往邪路上钻,想必你加入白衣教时,就该有今天的觉悟吧?”

说着,他长剑举起,用力朝林诗诗劈去。

林诗诗闭上眼睛,柳诗君则若有深意的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剑光劈到一半,却陡然停了下来,钱宇看看林诗诗,又看看柳诗君,干笑道:“柳大人,根据大华律法,凡是犯法者,必须由就近的官府收押,并交由兵部审理,情节严重者,还需大理寺三司会审,最终才能定罪。我现在杀了林姑娘,本身就是犯法行为吧?”

柳诗君没有回答钱宇的话,只是道:“钱小哥,你可想清楚,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到时你再反悔也晚了。”

钱宇看了林诗诗半晌,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柳大人,我恐怕要辜负你一番好意了。钱某行得正坐得直,自认问心无愧,你要抓我,我也无话可说。相信包大人清正廉明,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看钱宇要杀要剐悉从尊便的样子,柳诗君忽然笑了,他收回长剑,又将林诗诗扶起,并放到不远处的床上。对他的行为,林诗诗没有丝毫的意外,看的钱宇两眼一抹黑。

“你们……”钱宇惊讶的张大嘴巴,忽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原来柳大人也是白衣教的卧底,没想到白衣教竟有如此能量,连新科状元都能搞定!”

柳诗君没好气道:“钱小哥,在下乃河东柳!”

河东柳?钱宇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河东柳代表什么,柳诗君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俯身检查林诗诗的伤势。

柳诗君的眉头越皱越紧,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这是雪莲养生丸,你伤了内腹,需要慢慢静养,此地环境简陋,不适合身体恢复,我带你离开吧!”

林诗诗点点头,不过她有些神思不属,不知在想什么。

柳诗君看着钱宇:“钱小哥,你跟在我后面,不管发生什么,一句话都不要说。”

钱宇虽不明白对方的话,但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柳诗君起身,小心将林诗诗背到身上,抬步就朝洞外走去。钱宇虽然担心会遭到那些士兵的阻拦,可看看洞内躺着的不知死活的侍卫统领,咬咬牙抬步就跟了上去。

沿着简易台阶拾级而下,柳诗君走的很慢,所以尽管身体疼的厉害,他咬咬牙还能跟得上。

刚从石阶下来,就被一大堆士兵围住,柳诗君也不废话,从腰中摸出一个虎形铜像,铜像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篆文。众士兵见到此物,连忙单膝下跪,口中齐声叫道:“将军在上!”

柳诗君点点头:“白衣教妖人已被本将军擒获,你们统领在上面山洞中,将他救下来就撤离吧!”

“谨遵将军大人之命!”众士兵齐声应和。

第89章 一品带刀侍卫

柳诗君不再理会,扭身朝出口的方向走去,这些士兵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一炷香后,钱宇再次回到玉虚观,望着天上明亮的太阳,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三人推门出去,就看到曹仁贤大马金刀的做到一张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动三晃的看着柳诗君。

“柳大人,听手下说你带有吏部的调兵虎符?不过吏部好像管不到我们兵马司吧?而且这位林姑娘乃朝廷重犯,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包庇,当心曹某在殿下面前弹劾你!”曹仁贤不仅人硬气,说话更是硬气。

柳诗君不屑的道:“曹公子,我是看在曹大人的面子才和你说两句,就凭你还想管我柳某的事,你够格吗?”

“你……”曹仁贤本就漆黑的脸更加黑如锅底:“大胆,柳诗君与白衣教圣女纠缠不清,本官怀疑他有反意,来人,给我抓起来。”

见原本在自己面前温顺如绵羊的士兵就要动手,柳诗君似笑非笑:“曹公子,你确定要这么做?”

曹仁贤哼道:“本官依法办事,柳大人,得罪了。”

看这家伙依旧执拗,柳诗君叹了口气,又从怀中摸出一个令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本官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带刀侍卫总管,不知这个身份能不能管到你?

曹仁贤大惊失色:“一品带刀侍卫总管?”

别人不知,他又怎会不知一品带刀侍卫是干什么的?这是皇帝的亲信,最亲信的亲信。

据说想要成为一品带刀侍卫,无不经过层层选拔,不管是家庭背景还是个人综合能力,绝对万里挑一,而且这些人都是从小培养,对皇帝、对帝国忠心耿耿。

他们平日追随在皇帝身边,负责皇帝安全。一经调派,级别相当于一品大员,对低级地方官甚至有生杀大权。

普通侍卫就如此厉害,他们的首领可想而知。

有资格担任一品带刀侍卫总管的,只有河东柳,想到柳诗君的姓氏,曹仁贤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上的冷汗唰唰唰的往下流:“你是河东柳氏……”

柳诗君点点头:“我可以将她带走了吗?”

曹仁贤立刻躬身施礼:“大人请便,不知用不用小人护送大人一程?”

“不用了。”柳诗君淡淡道,“此地情况我已心里有数,你将人撤了吧,从现在开始,我接手后面的一切。”

“谨遵大人吩咐!”曹仁贤腰弓的更低了。直到柳诗君走后很久,他依旧不敢抬头。

“大人,就这样放他们离去?”说话的正是那位侍卫统领,他被柳诗君点倒,却并无性命危险,刚刚被手下带了回来。

其实以他的本事,柳诗君想瞬间将其制服,是绝无可能。可惜他刚被钱宇的简易竹筒炸弹炸伤,看似凶悍,实则已是油尽灯枯,才不慎中招。

曹仁贤摇摇头:“你不懂一品带刀侍卫的可怕,这些人轻易不现身,可只要现身,就必有不可告知的原因,甚至关乎国运。哎,事情到了这一步,已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禀报爹爹吧,凡事由他做主!”

侍卫统领虽然不甘,也只能俯身听命。

看着柳诗君突然停下,钱宇一愣。

“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报出一品带刀侍卫的名头,曹仁贤就乖乖放行?”

钱宇倒不觉得什么:“你应该有钦差的身份吧?钦差大人微服私访,怒斩贪官污吏,造福平民百姓,这种狗血桥段我听多了,没什么了不起。不过还是要感谢你,不然我想脱困恐怕没那么容易。”

柳诗君摇摇头:“一品带刀侍卫的厉害,你不懂!”

钱宇摊摊手:“不懂就不懂吧,我想我也不需要懂,对吗?”

柳诗君不可置否:“其实你若有意,我可以推荐你加入一品带刀侍卫的编外人员,虽然不如正式成员,但也有不少权利。”

编外人员?那就是临时工了?平时脏活累活都归我,出了事还可以拉过去顶缸?这种差事,傻子才会答应。

“得了吧,哥加入飞龙帮,都是直接转正,现在是他们的头号军师,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所以对编外人员之类没有丝毫兴趣!”钱宇不屑。

柳诗君静静的看着他,发现他神色坦然,便转移话题:“你那些飞龙帮兄弟,为救你也被困在里面,我已让兵马司的人全部撤走,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脱困。”

“谢谢!”钱宇这次是衷心的感谢,虽然和飞龙帮众人认识时间不长,却和他们极对脾气,如果这些人因救自己而出意外,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想到这,钱宇主动道:“你有事求我吧?直接说,就冲你救了他们,我能满足的一定满足你。”

柳诗君尴尬的笑笑:“你那个会爆的竹筒是怎么做出来的?威力如此强劲。如果我大华能大批量制作这东西,岂会怕那些骑在马上的胡人?”

钱宇松了口气:“你说简易手榴弹?直说啊,绕这么大弯子,头都被你绕晕了。做这玩意其实很简单,硫磺粉、硝石粉和木炭粉按一斤半、七斤半、一斤的比例配制,然后装进密闭容器,拉上引线点燃就行。

对了,制作前注意将这三种物质提纯,这样能增大威力。你先试制,遇到问题来找我,我一般不离开韵溪,很好找的。”

柳诗君用心记下,就背着林诗诗离开了。

听到飞龙帮众人很快就能出来,钱宇也不走了,直接坐下等待。

等了一会,浓浓的困意席卷全身,这两天为了照顾林诗诗,他睡觉时间极短,这一放松下来,才感觉身心疲惫。

左右张望一番,发现路边有一片草丛,跑过去将草压倒,又拔了些盖在身上,既保暖又能隐藏,倍爽!

眼睛一闭,钱宇很快就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岳飞压着左秦,后面稀稀拉拉跟着一堆人,正是飞龙帮众兄弟。

不过他们的脸色并不好,面黄肌瘦两眼无光,不过也能理解,任谁仅靠一点粮食就在暗无天日的狭窄空间内生活三四天,也不会比这好太多。

大熊瓮声瓮气道:“大哥,咱们不再找找克油克油吗?”

公羊怒了:“找啥找?克油克油肯定被那个姓曹的绑走了,咱先回去吃饭,养养精神,再一起去大同,将姓曹的小子绑起来,不信他们不放人。”

“对,敢动咱飞龙帮的弟兄,就算是皇帝老儿,我也得弄死他!”这次说话的是黄狗。

听到熟悉的声音,钱宇立刻清醒过来,见他们说的豪情壮志,浓浓的感动溢满全身,他站起身,大笑道:“兄弟们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们了!”

第90章 禾穗的心思

“克油克油?”

众兄弟没想到他们正念叨的人就在自己旁边,先是一惊,随即大乐。特别是大熊,一胳膊将他搂到怀里:“你小子没事?太好了,我们都打算去大同劫人了。”

树干粗的胳膊紧紧勒住自己脖子,钱宇难受的直翻白眼,他用力挣扎,又哪里挣得脱?还是岳飞见机不妙,忙示意大熊放开。

“咳咳咳……大熊你个狗日的,想害死我啊!”他终于体会到这货当街狂虐白衣教徒时,那些人的绝望了,钱宇丝毫不怀疑自己能被他撕成两半。

大熊也意识到有点冲动,只是呵呵傻笑。

嬉闹过后,飞龙帮众兄弟纷纷问他是如何脱险的。钱宇将自己的经历仔细说了,听的大伙面面相觑,要说林诗诗是白衣圣女他们勉强能接受,可柳诗君也是武力强劲的大高手,就太毁三观了。

柳诗君可是新科状元啊,学的是四书五经,念得是圣人文章,一身俊秀武艺算怎么回事?

不过他们的惊讶没有维持多久,就变成钱宇回归的兴奋。钱宇问了他们的情况,也没什么好说的,当他们弹尽粮绝,准备拼一把时,兵马司的士兵忽然退了,退的是一干二净,几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他们原本还奇怪,听钱宇说后,才知道是柳诗君帮忙。

钱宇好奇的问:“你们知道河东柳吗?”

岳飞摇摇头,连最见多识广的老大都不知,剩下的家伙更不明白了。钱宇遗憾的叹口气,也不再多问。

众人一边走,一边开着聊胜于无的玩笑,倒也其乐融融。

钱宇没想到的是,他竟在飞龙帮门口看到禾穗,当然,不仅是禾穗,包括雄鸡,还有韵溪村的几个骨干村民都在。

“姐姐!”小禾谷欢呼一声,飞也似的扑进禾穗的怀里。禾穗看到弟弟,眼泪噗哒噗哒的往下掉。

石头恨恨打了钱宇一拳:“你小子,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钱宇奇怪的看看石头,他从对方脸上看到的只有欣喜,不禁疑惑的问:“我回不来你不应该最高兴吗?这样你又有机会了。”

他指的是禾穗,毕竟他和禾穗从小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绝对比自己这个外来者更深。钱宇虽然自信,却也有自知之明。

谁知石头的脸色立刻变了:“小子,胡说什么呢?老村长把禾穗许配给你,那她就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都不能嫁第二个人。我可不是关心你,而是关心禾穗以后的幸福!”

说着,石头又高兴起来:“不怕告诉你,你不在这几天,村里烧出好多红砖,换了不少钱。老村长给我说了邻村一个姑娘,我看过了,那叫一个漂亮!”

见这货不像假装的样子,钱宇也放开了很多:“是吗?那你以后可不能老惦记着禾穗,她是我媳妇!”

“禾穗是你媳妇又怎样,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的,你要敢对她不好,看我不揍死你!”

在韵溪村,钱宇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石头,现在看他如此看的开,钱宇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雄鸡先挨个和飞龙帮兄弟打了招呼,最后锤钱宇一拳:“你小子,出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害我将差点将韵溪村的男丁都拉来了。特别是禾穗姑娘,听到你出事,真个人都跟丢了魂似的。”

钱宇这才想起自己这位未婚妻,不过在他想来,对方关心更多的应该是小禾谷才对。

他看向禾穗,恰好禾穗也看向了他,二人眼神一撞,小姑娘连忙扭过头,一张脸却是红的滴出血来。

就在钱宇以为禾穗会像个羞涩的小媳妇,默默躲到人群角落。她却勇敢的抬起头,三两步走到钱宇面前,鼓起全身勇气:“你以后出门不要这么莽撞,多找几个人跟着你。听说你为了救谷子,自愿跟着敌人走,可不能再这样了。你是韵溪的希望,村里谁出事,你也不能出事,包括谷子!”

钱宇这下真惊呆了,这还是那个为了幼弟甘愿舍弃一切的小姑娘吗?自己只是教他们如何去烧砖,又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对自己?

禾穗话刚说完,一旁的雄鸡立刻大声叫好,岳飞等人也纷纷鼓掌,包括石头。一时间,整个飞龙帮响起热闹的道贺声。

钱宇一下被现场气氛感染,他拉住禾穗的手,扭头对众人抱拳:“各位,我宣布,从现在起,禾穗便是在下的妻子。在此我发誓,此生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者贫穷、健康或者疾病、快乐或者忧愁,都将不离不弃,直到终老。”

禾穗羞涩的看着钱宇,虽不说话,但依旧勇敢的点点头。

又是一阵起哄叫好之声,钱宇继续:“我和禾穗将在三个月后举行婚礼,届时大摆筵席三日,各位务必要来捧场!”

如今的飞龙帮不比往日,往来之人,比庆丰县集会日还多。众人见状纷纷表示到时一定光临,钱宇哈哈大笑,拉着禾穗就进了飞龙帮。

猴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公羊身边:“羊哥,看到这一幕你有何感想?”

公羊愣了:“感想?什么感想?”

“当然是娶媳妇了,你自己一人这么多年,就不寂寞?”猴子理所当然,“现在帮里也有些闲钱,帮你物色个老伴怎么样?我觉得李大娘就挺好,一个寡妇拉扯孩子挺可怜,你娶她后直接连儿子都有了,这叫买一送一。”

“滚——”公羊一脚将猴子踹出老远。

劫后余生,众人均一脸喜气,只有石头站在无人的角落,看着禾穗消失的方向,眼底深处留露出的,是淡淡的惆怅。

雄鸡本来还准备了接风宴,却被钱宇他们拒绝了,在溶洞呆了三天,大伙几乎脱了层皮,他们现在最需的,就是养足精神。所以众人匆匆吃了饭食,便各自休息去了。

******

大同府,兵马司大营,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静静坐在虎皮太师椅上。他的前方,曹仁贤正小心汇报着。

此人正是大同兵马司守备曹单——曹仁贤之父。

听完儿子的诉说,曹单脸色阴沉如水:“你说那个叫钱宇的年轻人,能释放一种杀伤力极大的竹筒,一枚这样的竹筒,能瞬间让二、三十名士兵失去战斗力?”

曹仁贤点点头:“对,蒋威的伤就是拜这东西所赐!”

蒋威曹单当然知道,他是自己专门派去保护儿子的。蒋威武艺高强,若非机缘巧合,绝不可能为自己所用。连蒋威都受伤了,足以说明竹筒炸弹的厉害!

第91章 水泥出世

见父亲对此物感兴趣,曹仁贤仔细将竹筒炸描述一遍,只是最后补充道:“可惜,此事被一品带刀侍卫横插一脚,否则……”

听到一品带刀侍卫,曹单也是脸色一白,他很清楚这类人的行事风格,自己虽是三品大员,但他们想收拾自己,也就分分钟的事。

可就这样放弃他又不甘心,慢慢闭上眼睛,曹单想了想,忽然道:“听说白京飞在庆丰县当县丞?”

曹仁贤点点头:“他一直对丁家小姐死心不改,这次主动跑到庆丰县,应该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曹单意味深长的看着儿子:“我给你活动一个主薄,你也去庆丰县。”

曹仁贤不解:“儿子去干啥,我对丁小姐又不感兴趣!”

曹单叹了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没让你去和姓白的小子抢姑娘,你到那边什么都不要做,只需盯紧这个钱宇,然后伺机而动。记住,不管你做什么,绝不能得罪一品带刀侍卫的人。”

“孩儿明白!”

******

钱宇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感受着窗外射来的阳光,他觉得生命是如此美好。

带着清雅的芳香,禾穗端着一个瓷碗走进来:“我熬了些米粥,你喝点吧!”

可能是昨天太过于激动,禾穗说了不少平时不敢说的话。她现在显得很局促,不过还是竭力保持镇定。

钱宇笑了笑,情啊爱啊之类,他后世听得多了,倒能泰然处之。

端起碗尝了一口,温热而不烫嘴,他确实饿了,呼噜呼噜一口气灌个底朝天,然后道:“有没有肉啊,在那个鬼地方呆三天,日日只有小米粥,烦死了。”

“肉?有,我现在就去拿。”听到钱宇的话,禾穗心中的紧张消失不见,一闪身走出门外。

有了一碗粥打底,钱宇精神高涨,透过窗户看向院子,飞龙帮众兄弟又开始他们繁忙的一天。

因为雇了些人,石灰的产量比以前足足提高十倍,烧砖的地点虽然改到韵溪村,但售卖处依旧在飞龙帮,这是老村长来过一趟后亲自决定的。

据说现在红砖和石灰已经卖到了外县,请求建房的订单更是多到飞起,所以岳飞等人回来后,只做了短暂休整,就进入更加疯狂的忙碌中,只有钱宇这样没心没肺的家伙才会睡上一天一夜。

默默羞愧一下,他刚准备出门,一个其长的脖子伸了进来,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缩回去。

钱宇没好气道:“雄鸡,想进就进,鬼鬼祟祟干啥?”

雄鸡尴尬的站在门口,呵呵一笑,眼神依旧东张西望:“禾穗姑娘呢?怎么没在屋里?”

见这家伙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被子看,钱宇直接拉开:“看清楚了,没人,要不要再到床下找找?”

“好啊……”雄鸡顿知失言,“哦,我刚才见禾穗姑娘进来了,怕打扰你们,你别多想!”

钱宇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找我什么事?直接说吧,整这些有的没的。”

可能没有看到预料中的好戏,雄鸡表情有些失望。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罐子,小心翼翼放到桌上:“克油克油,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一直想烧出来的玩意?”

“什么?”见雄鸡如此神秘,钱宇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出来,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罐灰不拉几的粉末。

比起晶莹剔透的红砖和洁白如雪的石灰,这玩意的卖相简直是垃圾中的战斗机,但钱宇脸上露出的却是无与伦比的狂喜:“水泥?”

雄鸡搓搓手:“你走之后,我烧砖时每一窑都让村民加些你说的水泥配方,结果有个家伙粗心,愣是足足多烧了两天,然后我就在窑里发现了这个。

按照你的方法,我往里加了三倍细沙,用水和匀后涂到墙上。还真别说,两天过后,这玩意就和石头差不多硬,砸都砸不动。”

将灰色粉末在手指间轻轻搓动,感受其中的滑腻,钱宇敢断定,这就是水泥。

水泥啊,现代工业发展的基础材料,有了它,自己能做的事就更多了,特别是盐场底部的密封。他本来想用石灰的,但石灰的防水作用并不能让他满意,一旦漏水,盐井中卤水的利用率就会大大降低。

钱宇忙问:“烧出水泥这一窑的配方、烧制时间、温度、送风量等数据,你可有记录?”

雄鸡拍拍胸脯:“放心,按照你的吩咐,咱们每一次烧砖,都会详细记下,砖烧坏了无所谓,但要是忘记录的,直接扣奖金!”

自从韵溪村烧的砖卖成铜钱后,雄鸡就按钱宇的计划,给每个在工地上干活的人开工钱,烧的好还有一笔额外奖金。

钱宇这才点头:“好,你安排人多垒几个水泥窑,然后进行更详细的试验,争取找到最合适的配方。”

雄鸡不屑道:“还用你说?已经开始做了,而且由禾穗全权负责的,你现在看到的水泥,就是新烧出来的,效果比刚开始强了很多。

本以为禾穗嫁给你,只是老村长将你和韵溪绑在一起的纽带,谁知她听过你的想法后,提出了很多宝贵意见,不然你想看到这种程度的水泥,起码要等一个月后。

钱宇几乎惊呆了,自己离开还不到十天吧?水泥已经烧出第二批了?就算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发现水泥,这也太快了吧?

知道钱宇不信,雄鸡拍拍他的肩膀:“自从知道你对水泥的执念,禾穗和老村长商量好,连夜起了二十个水泥窑。为了这玩意,砖窑几乎处于停滞状态,要不是冒着配方泄密的危险,请邻村的人帮忙,飞龙帮这边估计都要断货了。

为了帮你,禾穗每天只睡两个时辰,昨天就有些病了,这次回庆丰最重要的就是帮她看大夫。

克油克油,你娶了个好姑娘啊,要不是看在兄弟的面子,老子早将她抢回来当飞龙帮二当家的压寨夫人了。”

听完雄鸡的话,想起禾穗每日辛苦奔波的样子,不知怎么,钱宇感觉眼眶湿湿的,鼻子也有些堵!

第92章 六味地黄丸

这时禾穗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食篮。

钱宇连忙拉住她:“雄鸡说你病了?怎么情况,严不严重?”

禾穗的脸顿时红了:“没事!”

钱宇看她举手抬足有些强撑的样子,忙给她摸了一下脉,发现跳的很快,又把手背贴上她的额头,脸色一板:“还说没事?热的都烫手了。”

雄鸡在一旁告状:“是啊,我都说了去找大夫看看,结果她一听连诊费加药费要上百文,直接扭头就走……现在又不是以前,区区百文钱药费算啥!”

禾穗连忙辩解:“不是,白仁堂的大夫心太黑了,像我这样的病,十八里屯的王郎中跑到村里才不过七文钱,哪有一要上百文的?而且去年冬天,我背着谷子求医,就是这个大夫,听到诊金不够直接将我们赶了出去……”

感情还有旧仇?钱宇点点头:“不看就不看,这种没半点同情心的大夫,想必医术也高不到哪去。”

见钱宇支持自己,禾穗顿时放下忐忑的心,还不满的瞟了瞟雄鸡,气的飞龙帮二当家直翻白眼,老子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过钱宇语气一转:“但生病了还是要吃药,不然你有个好歹,我会心疼的!”

禾穗脸一红,羞涩的道:“钱大哥,我……我听你的话,一会就去十八里屯找王郎中。王郎中不但病看的好,价钱也便宜。”

钱宇摇摇头:“十八里屯离这太远,你的病不能再拖了,雄鸡说的对,咱们又不差这点钱。对我来说,你比银钱要珍贵多了。”

见钱宇关切的眼神,执拗的禾穗竟鬼使神差的点点头:“我……听你的!”

雄鸡见两人你侬我侬,立刻感觉自己特多余。

就在他准备悄然离开,钱宇又道:“再说,找最近的大夫看病,未必会花很多钱,比如我……我写个药方,你去药堂抓药,咱们自己治。”

雄鸡惊呆了:“克油克油,你还懂求医问药?”

钱宇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他在新疆支教时,因为太穷,好多孩子生病都是硬抗。他看着可怜,就买了几本医书研究,又让孩子们趁着空闲搜集常见的中草药,对一些植物的医药价值算的上有些心得。

比如他知道甘草、川贝能治咳嗽,青蒿、薄荷有退烧功能,生姜、红枣更是中医中的万金油,包治百病的那种。所以他配的药,虽不敢说有多神奇,但对付寻常风寒还是没问题的。

想了想,便挥笔写道:桂枝15?钱白芍15 钱炙甘草10?钱生姜4片大枣10枚厚朴12 钱杏仁15 钱,加入热粥发汗即可。

写完,他又讲了配伍、煎药、以及服药后的感觉和剂量调整等注意事项,一点一滴,细微到了极致。

禾穗听的开心无比,她发现药方中的药大部分都能找到,剩下几味花不了几个钱。

而且钱宇字迹工整,让人一看就懂,不像那些大夫,写的云山雾罩,药铺更是把药材研成碎末,就算你想偷师,也偷无可偷。

如果这个药方真的管用,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感冒了。特别是村里人,以前发烧只能不停喝热水,根本没有太好的办法。

等禾穗离开,雄鸡立刻探到钱宇身前,模样要多猥琐就多猥琐:克油克油,你真懂医理药理?

钱宇谦虚道:“会一点吧,只是比那些杏林国手差远了,怎么,你也有地方不舒服?”

雄鸡有些尴尬:“是这样的,我虽没成亲,却有个相好。前几天一直在韵溪,好不容易回来,自然想的狠些,昨晚来来回回折腾七、八次,现在腰酸背疼腿抽筋,头晕眼花外加全身无力,要不你给我开点药补补?”

钱宇翻翻白眼,看这货敢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调戏包芊芊,就知道是色中饿鬼。不过他还是奇怪的问:“既然有相好,为啥不把人领回来?这样帮里又能多一个人。你看猴子媳妇,跑前跑后多能干,领回来两人也好有个伴。”

雄鸡挠挠头:“哦,人家早就成亲了,还有三个孩子……”

靠!有夫之妇也不放过,果然不是啥好东西!钱宇已经不想搭理他了。结果耐不住他软磨硬泡,只好随手抄了份六味地黄丸的方子将他打发走。

空荡荡的屋子陡然安静下来,钱宇稍稍歇息,便决定出去转转。

几天过去,飞龙帮更热闹了,本来售货员只有小黄鹂。自钱宇将货物的数量和价格列成一个表,众人避之不及的位置顷刻间成了香馍馍,特别是猴子,都不干活了,每天跑来蹭啊蹭,引起小黄鹂的极大不满。

岳飞干脆单独划给他一个售货区,专门负责红砖销售,小黄鹂的业务变成了纯石灰,这样做看似业务少了一半,可二人却更忙了。随着名气传开,来飞龙帮进货的,除了本县百姓,外县的也有不少。

小黄鹂看到钱宇,立刻欢呼一声,拉住他的袖子笑的眉眼不见,钱宇亲昵的摸摸她的脑袋,让她继续工作,他则在一旁看着。

让他吃惊的是,小黄鹂现在已完全脱离了提示表,不管是谁,只要报出石灰斤数,她就立刻给出钱数,效率之高,钱宇自己也做不到。

而且小黄鹂已能熟练运用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他记得上次离开时,只粗略的给她讲了两遍,难道她还是位在数学方面有着非凡造诣的天才?

比起小黄鹂的熟练,猴子就显得蠢笨如猪,每当客人报出红砖数量,他都要在提示表上找半天,吭哧吭哧的,仿佛在蹲厕所。

钱宇意外的是,飞龙帮现在好像只有猴子和小黄鹂,负责提货的山猫黄狗都不在,那些交完钱的客人,拿着一个刻有字迹的小竹牌,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钱宇好奇的跟过去,走了好远,才在山脚下看到一群人,以及一个个石灰窑,公羊正在验看竹牌,确定无误后就指挥身后等着的五个男子发货,五人中有一个钱宇觉得眼熟,仔细想想,竟是韵溪村村民。

这位村民像是几个人的头,听清公羊报的数字,点点头便带着客人离开了。这时另外四人已经忙完上一拨,公羊则继续接待下一位客人。

第93章 突如其来的灵感

等忙完一段,已是半个时辰过去,虽然没有体力劳动,还是能从公羊脸上看到疲惫的神色。

看到钱宇,他笑着打招呼:“睡够了?没事,再多睡会。这边的事已安排好,你不用担心,更何况还有禾穗在家等你呢!”

钱宇没好气的朝他竖起中指:“石灰窑不是在家吗?怎么搬到这了?”

公羊郁闷道:“你还说呢,当初就是你提议直接在家烧石灰,结果不到七天,老子放个屁都一股子石灰味,饭都吃不下。

后来韵溪村的老村长过来,看到后问我为什么不把石灰窑建到山脚,这样不但家里没异味,我们也不用累死累活的背石头了。

如此优秀的建议,根本不用通知岳老大,我就做主了。果然,这才几天,还是那些人,石灰产量足足高了三倍。”

钱宇忍不住汗一个。石灰厂的选址,要么靠近原料产地,要么靠近人群,这是教科书上专门注明的,怎么给忽略了呢?自己果然是有理论无实践的菜鸟小白啊!

谁知公羊语气一转:“哎,唯一不爽的是,现在的散碎石块快烧光了,想要增加产量,只能开山。可开山是个技术活,需要有经验的石匠,岳老大今天就是找人去了。”

钱宇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前不久我研究出一种简易手榴弹,用来开石头,绝对是超级无敌大神器,等我配一些给你送来。”

见证过钱宇的神奇,公羊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手榴弹?那是什么?还能开山?”

钱宇想了想:“一种炸药,前两天你在溶洞中就没听到什么动静?”

公羊皱着眉头:“你是说那种像旱雷一样的巨响?听到了啊,难道……”

“对!”钱宇笑道,“这就是简易手榴弹发出的,这东西威力强劲,开山裂石轻而易举,唯一的不足是它有一定的危险性,必须做好安全措施,不然小命都能搭进去。算了,等我做出成品,再教你怎么用吧。”

公羊虽没听明白,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钱宇指着那些韵溪村村民,奇怪的问公羊:“这些人咋回事?怎么都跑这来了?”

“哦,是老村长和岳老大说好,专门派来帮忙的。”公羊道,“咱们这边虽然找了些人手,可能信任的人并不多,大多都被派去监督盖房子了,所以才同意他们过来。

不过这些人可真能干啊,以前这块一直由憨牛负责,天天拖拖拉拉的,还要我不停的跑去催促,现在好了,我一句话不说,人家就将活干完等着,害的我一刻都不敢放松!”

见公羊说的轻松,钱宇知道,这其实是双方在相互监督,老村长说把盐井送给自己,只要村民吃饱即可。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对方说这话时,也许很有诚意,但必须建立在盐井产盐量不足,所获银钱只够村民吃喝的前提下。要是赚了大钱,老狐狸说不定立刻就反悔了。

现在红砖烧制初见成效,老家伙前前后后跑好几趟,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自己要是不拿出让各方都满意的分配措施,说不定明天就成了太上皇。

还好雄鸡按他的想法,根据村民的劳动强度和盈利情况,给予适当的金钱补贴,虽然不多,却是一剂强心针。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些人拿钱越多,就越会支持自己。他可不想像李渊那样当一辈子太上皇。

哎,都是银钱惹的祸啊!

钱宇爱钱,却不死要钱,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让这些村民凭借自己的辛勤劳动富裕起来,现在虽然还有些早,但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提升他们的待遇。

这样想着,钱宇已在心里盘算,如何分配,才更有利于将来的发展。

他不由想起后世的大公司,什么基本工资、绩效工资、餐补、工补、全勤奖、年终奖、五险一金、逢年过节发福利之类,他相信,只要自己寄出这些大招,就是名副其实的韵溪集团董事长,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一瞬间,灵感如同爆发的火山,各种措施在心中飞快成型,钱宇已经能够想像,当自己被全村人拥戴时,那种万众瞩目的场面。

想到就做,钱宇围着新石灰窑象征性的溜一圈,就转回飞龙帮,写他的韵溪集团员工管理制度去了。

一直埋头苦干一个时辰,才算有个大体框架。

这时已近中午,岳飞等人都回来了,包括石灰窑的工人。为庆祝飞龙帮众兄弟平安回归,今天中午要大摆筵席。

为此,岳飞专门到好再来借了两个厨子,鸡鸭鱼肉各类菜蔬早已备好,规格虽不如丁心茹生日的精致,但在普遍贫瘠的庆丰县,却是首屈一指的大餐。

钱宇被禁止做饭,因为他需要教小黄鹂和猴子媳妇算账,用猴子的话说,自己这位大忙人说不定哪天又跑的没了踪影,趁现在有空闲,赶紧把宝贵的学问贡献出来,这样就算他出了事,飞龙帮也不至于树倒猢狲散。

这话听得钱宇无比心塞,哥怎么听着有种卸磨杀驴的味道呢?为了报复,他干脆拉这货一块学,还留了作业,表示明天要检查。猴子苦着脸看着密密麻麻的一页纸,估计今晚不用睡觉了。

宴席开始了,让钱宇纳闷的是,因为身份不同,公羊给每个人安排的饭食也不同。

比如那些石灰窑的工人,一大锅猪肉炖粉条,外加馒头无数,随便吃,管饱。

韵溪村来的村民,以及飞龙帮这边招募的辅助管理人员,就能坐到桌子上,有饭有菜,不过菜一人一道,素多荤少,主食是米饭,还有酒,当然,酒只有一碗。

至于钱宇这样的核心人物,当然敞开了吃喝。大鱼大肉可劲造,酒不尽兴,不准下桌。

如此区别对待,对后世事事讲究公平的钱宇来说,当然不能理解,他直接提出异议。

结果公羊的话让他无可反驳:“兄弟,知道你心好。不过这种好心只能在适当时候用。

就拿今天来说,咱们不是管不起一顿酒席,但吃饱喝足后,他们下午还干不干活?石灰的产量虽然上去,可依旧供不应求,要不是石头快烧完了,我恨不得再建一百个石灰窑!

第94章 韵溪村带来的危机

当然,最关键的是,咱们厨子不够啊,我死磨硬泡才从你徒弟那借来俩人,就这还是打着给你接风的旗号,不然以蔡大娘的脾气,直接就拿扫帚将我赶出去了。你想想,让两个厨子做五六十人的饭,他们累死也干不完啊!”

岳飞赞同道:“自从你教蔡大娘做那个叫花鸡,又指点她一些做菜技巧,蔡大娘的厨艺突飞猛进,每天慕名而来的食客排的队不比咱这短,好再来已招募了两拨厨师,据说蔡大娘已经着手开分店了。”

看两人都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钱宇只好点点头,算是默认这种不对等的关系。

小黄鹂一口气夹了十个鸡脑袋放到哥哥大熊碗里,所以等小禾谷再去夹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空盘,看着最喜欢的食物没了,他不满的瞪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姐姐,要不是顾念对方是女子,他都要骂人了。

大熊看到这一幕,又把鸡脑袋夹还到盘里,还给小禾谷碗里放了两个,才让小家伙眉开眼笑起来。

小黄鹂顿时不满:“哥哥,这种卤菜是蔡大娘送给我的,特别好吃。你每天那么辛苦,干嘛不多吃点!”

大熊慈爱的看着妹妹,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极度偏心,估计是看小禾谷吃的太过凶残,才心生不满:“哥哥尝尝就好了,你一下弄那么多,让别人怎么吃?”

小黄鹂气哼哼道:“可这是我自己的东西啊,要不是克油克油回来,人家才不舍得拿出来呢!你不知道,这东西在好再来卖的可贵了,一个要五文钱呢,都能买小半只鸡了。”

她说到这,小禾谷要是再听不出来对方是嫌弃自己,就太傻了,看着碗里散发出浓郁香气的暗黄鸡脑袋,小脸一哼:“五文钱多吗?五两银子一桌的饭我也吃过,现在整个韵溪的盐井砖窑都是我家的,你的鸡脑袋值多少钱,我双倍还你。”

一旁的猪仔正抱着块猪肘啃得正欢,听到小禾谷的话,很狗腿的道:“谷子哥真牛,嚣张、威武、霸气、无敌,帅呆了!”

看小禾谷傲娇到天际的表情,小黄鹂顿时不服:“就你有钱?知道本姑娘一天卖多少石灰吗?五万斤!知道本姑娘一共收多少建房的定银吗?两千两,换成铜钱能把你埋起来。”

眼见两人有吵起来的架势,禾穗和大熊忙喝止弟弟妹妹。俩小家伙虽不再争吵,但还是很不服气的瞪着对方。

笑嘻嘻的看着这对小家伙,岳飞笑道:“克油克油,当初多亏你的建议,招纳人手扩大规模,咱们现在手头的现银,就有近三千两,等房子建成,一万两收入妥妥的。如果单凭咱们兄弟几个干,一辈子拼死拼活也挣不了这么多。”

岳飞说完,其他兄弟也个个满面红光。

猴子首先发话:“是啊,而且我也不用干活了,每天只管算账收钱,那感觉,一个字,爽!”

小黄鹂立刻不满:“猴子哥哥,你昨天算十六份账,错十五个,损失两百斤石灰!”

猴子尴尬:“这不他们刚救克油克油回来,我太高兴了嘛,放心,等我平静平静,肯定能算对一半的。”

众人……

大熊开口给猴子解围:“其实猴子还是很聪明的,再练练肯定能把账算好。克油克油说的对,现在大家都轻松多了,我指挥那些人盖房子,只需盯着他们不出错就行,除了刚开始麻烦点,现在大部分时候都在休息,他们都管俺叫熊师傅!”

憨牛也乐呵呵的:“以前别人叫我憨子,现在尊称我为牛哥!”

其他人都说了些自己身上的变化,大家都喜气洋洋的,精神状态特别好。

为了庆祝以后的美好生活,大家一致同意敬最大的功臣三碗酒,喝的钱宇直翻白眼。

岳飞看看脸色发红的钱宇,又看看他身边的禾穗,脸有忧色:“克油克油,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钱宇一愣,忙道:“大哥有话直说,是不是帮里又有事了?”

岳飞摇摇头,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过来,没人知道岳飞说的是什么,他们一直在一块,也没听说帮里有大事发生。

岳飞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了大家的误会,展颜一笑:“不是飞龙帮,而是韵溪村,这两天咱们呆在那个溶洞里,很多事并不知道,雄鸡,你给克油克油说说。”

雄鸡点点头:“我听到兄弟们一起去救克油克油,不太放心,就两边来回跑,加上韵溪那边第一批红砖烧了出来,便建议老村长在飞龙帮寄卖。毕竟咱们这边名气打出去了,而且很多客人都是红砖、石灰一起买的。

我将此事和老村长一说,老村长也同意了,不过他提出想来这边看看。

我就带他来了,老村长见多识广,到这随便一看,就提出不少宝贵建议,比如石灰窑的选地。

后来他说村里人太多,吃闲饭的不少,想安排些人到这边帮忙,不用工钱,管口饭就行。我想着韵溪的盐井和砖窑都在克油克油你名下,这些人其实是给你干活,就同意了。

没想到就在你们回来当天,我发觉不对劲,老村长安插过来的人,都是本着红砖售卖去的,有的还私自接触咱们的客人。

我猜测他可能是想摸清咱们的红砖售卖过程,你们也知道在庆丰县村长对村民的控制力。万一老家伙带他们反水。克油克油,你恐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见兄弟们关切的看着自己,显然此事他们都知道了,就剩和自己摊牌。他不由想起自己去石灰窑公羊说的话,看来也意有所指啊!

想到这,钱宇看向禾穗:“这事你怎么看?”

虽然众兄弟对钱宇拿这种大事去问一个女子的行为表示不理解,但他们都没说话。

禾穗显然猜到了村里人的想法,看看钱宇,她咬牙道:“我虽在韵溪长大,但父亲从小就对我说,女孩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你想怎样,我都会支持你!”

听到禾穗的话,众兄弟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钱宇点点头,他虽不介意禾穗的选择,但对方如此义无反顾的支持自己,还是心怀大畅。

第95章 锤子的想法

见兄弟们依旧关切的看向自己,钱宇无奈的耸耸肩,问雄鸡道:“你觉得是你聪明些,还是我聪明些?”

雄鸡翻翻白眼:“当然是我聪明些了,不过看你鬼点子一个赛一个的好用,咱俩就算勉强打个平手吧!”

这话立刻引来众兄弟一片嘘声。

雄鸡只好道:“克油克油比我聪明,行了吧,话说哥长这么大从没服过谁,克油克油算一个,大不了把二当家的身份让给他,我做三当家!”

钱宇摇摇头:“说实话,雄鸡你真的比我聪明,我看似厉害,只因为我见过的东西比较多。你们说的事,我从公羊口气中已经听出来了,左右不过一个钱字。

以前韵溪村村民赚不到钱,日子过得苦些,大家捏着鼻子认了。现在见烧砖赚钱,自然不再满足于一日三餐,这很正常!”

雄鸡愤愤的一拍桌子:“烧砖赚钱,这本是克油克油你的主意,赚多赚少都是你的,当初砖窑初建,咱兄弟砸锅卖铁给你凑银子供他们吃喝,那时他们怎么说的,为你做牛做马。

现在好了,刚见到利钱他们就想反水,特别是村长那个老不死,滑的跟泥鳅似的,不是好东西!”

钱宇叹了口气:“话也不能这么说,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韵溪村不比咱们兄弟,人心本就不齐,有自己的小算盘很正常,特别是烧砖,现在他们都有烧红砖的能力。红砖成本又低廉,颜色也鲜亮,比青砖更好卖,我想他们肯定私自卖出去不少了。”

雄鸡一惊:“这不可能,每一窑烧多少砖,我都是有记录的,绝不会错。”

这下根本不用钱宇提示,公羊就道:“那么多砖窑,你一个人看的过来吗?整个韵溪村除了你,全是他们的人,我至少有十种方法骗的你团团转!”

雄鸡一拍大腿:“靠!我说每次查窑,里面砖坯都塞得满满的,但成砖数量却更低了,还以为没我指导他们变笨了,原来在玩我!”

钱宇补充:“所以不能全怪老村长,人心向背,他做那些事,很可能是被逼无奈。”

虽然不是很理解钱宇的话,但众兄弟也不再做声,他们的目的,只是将这事通知钱宇而已。既然他已知道,就不需要自己操心,论起聪明,自己这些人加一块也干不过他啊!

接下来他们只管喝酒,三五碗下肚,钱宇已晕晕乎乎的被禾穗扶回去。

禾穗看着钱宇,小声道:“对不起,村里人私自卖砖的事,其实我是知道的。他们以为能瞒过我,但每天制多少砖坯,烧出多少成砖,我只看一眼,就知道大致数目。只是看他们累死累活,只为偷几块砖出去,给老人孩子添些衣物,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咱们的砖卖出去后,我根据你的想法,让雄鸡大哥他们发点铜钱,这种情况才好了些,但还是不能杜绝,我……”

钱宇打断她:“没事的,我能理解,无论是谁,烧出的砖能卖不少钱,自己却只吃一口带油花的大锅菜,都受不了啊!也就是村民淳朴,要换成我早撂挑子不干了。”

见钱宇说的有趣,禾穗的心才放宽松不少。

扶着钱宇躺到床上,小心给他盖好被子。禾穗正准备出去,钱宇忽然道:“村里人的行为虽然可以理解,但并不利于长远发展,任这样下去,偷砖倒卖只会愈演愈烈,不仅干扰市场,也会入不敷出,到时必定树倒猢狲散。所以我准备进行一次改革,中间可能会遇到阻力,希望你能帮我。”

禾穗看着钱宇,用力的点点头。

钱宇只在飞龙帮呆了一天,就打算回韵溪,兄弟们虽然不舍,但知道他要做的事很急,也不再阻拦。其实众兄弟原以为他当天就会马不停蹄赶回去的。谁知他硬生生拖到现在。

雄鸡已经提前回韵溪了,用他的话说,是要先帮钱宇稳定住局势。

因为有白衣教的前车之鉴,岳飞专门安排大熊护送,前两天岳飞将左秦抓回来后,钱宇就再没见过这个家伙,岳飞也没说,钱宇估计他的下场不会怎么好。

没有左秦,飞龙帮和白衣教就没了实质上的冲突,再加上石灰窑光工人就有五六十位,只要不是朝廷派重兵拿人,谁也无法动他们分毫。所以就算大熊不在,也不用担心这边的安全问题。

带着禾穗、大熊、小禾谷、猪仔,还有左四辈,一行人安全的回到了韵溪村。

韵溪盐井旁,布衣那间木屋现在坐了一屋子人。

如果熟悉韵溪村,不难看出,这些人都是村里说得上话的人物。

锤子坐在门口,冷冷看着这些叔叔伯伯,前段时间这些人根本找不到影子,据说有人还在大同府做工,结果听说村里烧砖卖了大钱,一个个都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锤子是憨厚之人,只要肯下力气,工作餐就能安心的带着一家老小随便吃。在锤子看来,钱宇的仁慈已经超出他的想象,特别是这两天,红砖卖出去后,那个叫雄鸡的还给每人发工钱,特别卖力还会多一点叫奖金的东西。

能领到奖金的人并不多,但每次都有锤子,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但雄鸡却振振有词,因为不管是挖盐场,还是制坯、烧窑,他干的都是最多的,石头都比不上他。

他对现在的生活无比满足,有饭吃、有钱拿,特别是儿子猪仔,还被小禾谷拉着去庆丰县玩。很多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现在,有人要打碎自己的梦!

就是眼前这些人,他们烧砖时,每一窑都要多放几百块砖坯,成砖又故意低报数量,一窑下来,他们就能弄走近千块砖,要知道一窑砖总量才上万块,直接偷走十分之一,比自己得的工钱加奖金还要多许多。

偷就偷吧,锤子知道这些人日子过得也很清苦。

可人总要有底线,他们已不满足于偷砖了,想绕开钱宇单干。要不是老村长在村里地位不可撼动,估计现在都回去砌窑了。

第96章 韵溪村的不同声音

“老大人,我们的意思,您老人家考虑的怎么样?”开口的是个额头有伤疤的家伙,他叫程四,以前一直在大同帮人打铁,这块伤疤就是被烧红的铁块烫成的。

他也是全村唯一一个在大同讨生活的人,见过不少“世面”,也是这次行动的带头人。

深深吸一口旱烟,老村长看着程四,慢慢道:“当初老头子当着全村人的面,将盐井送给钱小哥,你现在让我反悔,看来老夫这张老脸说话是不算话了。”

程四连忙起身,他再见过世面,也不敢挑战老村长的权威:“老大人,我没说盐井啊,这玩意给他就给他了,既然是您老人家做的主,小侄哪敢不从?我说的是砖窑。

咱也不是不讲理之人,这些砖窑都是钱宇出钱建的,就算占了村里的地方,依旧归他所有。我们只想另起一窑,自己烧砖盖房子,再卖些补充家用,这不算过分吧?”

淡淡看着这个在外闯荡闯野了的男子,老村长知道,对方看似恭敬,却没把自己当回事。

程四说的有理有据,他权威是重,却在处事公平的前提下。他可以利用权威强行否决程四,但这样一来,对方必定口服心不服,长久下去,他的话恐怕再也没人会听了。

哎,只怪钱宇对烧砖秘方没弄任何保密措施,如此轻易就让这些人学去。现在他们有了异心,自己却没太好的办法,难道我真的老了?

老村长正暗暗长叹,程四又道:“老大人可是担心烧出的砖卖不出去?放心,你派去飞龙帮的人已私下和那些来买砖的接触过,他们大多都表示,只要咱们的砖保证质量,价格再低一些,他们愿意改用咱们的砖。”

“接触过?”老村长一惊,“什么时候的事?老夫怎么不知道?”

程四呵呵笑道:“这事也不能怪他们,就是卖砖时见过几天,慢慢就熟了,后来试着一问,没想到真成了。”

看着屋中在坐的大部分人都低头不作声,老村长知道,看来这些人已经商量好,只有自己被瞒着。

颓然的叹了口气,他示意自己需要考虑考虑,便让他们各自散去。

众人走后,小屋内顿时清净许多,老村长问一直默不作声的布衣:“你对这事怎么看?”

布衣闷声道:“您拿主意就行,我都听您的。”

老村长苦笑:“你是不是还因我把盐井送给钱小子而生气?”

布衣摇摇头:“那倒没有,虽然盐井名义上归钱宇管,但他依旧让我负责,而且因为他,我的活减轻了大半,吃的更不知好多少倍,您没看我白头发都少了很多吗?”

布衣为人老实,他说的应该是心里话,老村长也知道这点,笑容不由更苦涩了:“哎,人呐,吃不饱时想着只要吃饱就满足了。现在大家都有了饭吃,又打起了小九九,老头子大半截身体都埋到土里,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只是没法给钱小哥交代啊!”

布衣奇怪的看看自己这位老上司:“交代?为什么要交代?”

老村长一愣,就听布衣继续道:“老大人,你认为钱宇本人怎样?”

“他很聪明,老夫不如。”

布衣道:“这不就行了,您常说,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既然这事都是他弄出来的,想来他对这种情况也有预料,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等他回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他一说,让他自己看着办。”

“这样是不是太……”老村长依旧犹豫。

布衣哼道:“想娶村里的掌上明珠,这点小事都搞不定还行?”

老村长不由想起钱宇三下五除二揭秘盐井的事,又想到自从他来之后,整个韵溪村日复一日的新变化,不由对他多出几分信心。

于是他大吼一声:“锤子,过来……”

******

钱宇可不知道小小一个砖窑厂,竟会酝酿出这许多事,此时的他正和左四辈探讨关于压井的规格,话说左四辈自和他在白衣教晃荡一圈后,就有点赖着不走的意思,钱宇百般试探,对方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他倒不是非将其赶走才行,只是不管怎么说,左四辈都是朝廷钦犯,被查到了他可没好果子吃。所以钱宇干脆直接找他搞定压井的事,这样左四辈就再也没理由呆着了。

三两下交代完,钱宇让他去现场勘察,就带着禾穗回家了,让他意外的是,锤子竟在家里等着。

猪仔看到老爸,兴奋的嚎啕一声,直接扑进他怀里。对猪仔来说,这几天过的实在刺激无比,特别是他顺着马车追踪钱宇,又在洞窟内憋了三天,小小年纪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看到儿子,锤子也很高兴,特别是那张红扑扑带着水润光泽的脸:“跟你钱大哥出去玩,感觉怎么样?”

为免老爸担心,坏事当然不能说,猪仔笑道:“当然好啊!爹,你不知道,城南刘大娘卖的月亮饼那叫一个好吃,我一口气吃十个,才吃七成饱。蔡大娘最拿手的是叫花鸡,又软又香,普通人想吃,起码要排半个月的队。还有公羊大哥做的饭食,也不错,只有酒不好喝,又苦又辣……”

听见儿子竟然喝酒,锤子眼睛一瞪,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老子给你说过多少次,不准喝酒不准喝酒,你就是不听……”

见老爸四处咂摸找凶器的样子,猪仔打个机灵,一溜烟跑没影了。咦,这小子不是一向呆呆傻傻的吗?啥时候变聪明了?

儿子的变化,锤子看在眼里,对于钱宇,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于是,他便按照老村长的吩咐,将程四回来后,村里发生的事都一一说了。

这和钱宇预料的有些不一样,不过对他来说可是好事。他最担心的是老村长带头,以老头子的威信,自己的胜算最多只有五成,现在听闻不过一些散兵游勇,分分钟就让他们灰飞烟灭。

让钱宇最感动的是,锤子竟一直在家等着自己,他和锤子的关系只是一般,甚至还有点“小小仇怨”,就算有老村长的关系,他托人捎个口信就算不错了。

拍拍锤子的肩膀,钱宇示意他放心,又开口留他吃饭,谁知锤子以老娘在家等自己为由,拉着不情不愿的猪仔离开了。

第97章 李虎

得到锤子的报信,钱宇没有丝毫异样,他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比如巡视水泥窑,对他的来说,水泥可比砖窑重要多了,只要水泥窑不出事,就算砖窑交给村里,他也不会有半点心疼。

他甚至拉住几个村民询问具体的操作细节,没想到还有新发现。

“这种灰不拉几的玩意其实是李虎特意弄出来的,程四怕布衣责罚,谎报说是失误。你想想,人该傻到什么程度,才会硬生生将窑火多烧两天?”一个心直口快的人不顾不停打眼色的同伴,直接说道。

钱宇愣住了:“真的吗?那这位叫李虎的人呢?”

此人叹了口气:“程四以他失职为由,将他赶回家了,我们都为他惋惜,李虎的儿子刚满月,家里可都指着他呢!谁知过了两天,雄鸡哥便带着五百文钱,说要赏给李虎,让程四转交。我以为李虎马上就能会回来,谁知到现在也没见他的人,也不知程四将钱转交了没。”

钱宇若有深意的看着眼前之人:“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道:“我叫李铁。”

钱宇点点头:“我明白李兄的意思了,放心,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些,好心总会有好报的。”

钱宇走了。目送他远去,一旁之人连忙拉住李铁:“兄弟,知道你为你本家鸣不平,但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直白,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李铁一笑:“我就是想看看,禾穗这位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若因此就将我撵走,哪倒好了,省的我以后自己离开。”

同伴……

钱宇回去只匆匆吃了饭,就睡着了,经历在生死线上徘徊的三天,他的心沉稳很多,对很多事,他都能平静对待。

而且他必须养足精神,因为他要见一个人。为了这个,他专门推迟了对付程四这帮人的计划,对他来说,见这个人比对付程四重要多了。

******

程四身边站着五六个中年男子,他们是程四的坚定支持者,也是他挑战老村长权威的最大信心。

“什么,锤子竟然跑去向他报信,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别忘了谁才是喝韵溪水长大的。”

“钱宇应该都知道了,这样也好,反正咱们行得正坐得直,就算他告到县衙咱也不怕。”

“他一整天除了巡视那什么……哦,水泥窑,就是在家睡觉,难道他不该去找老村长给他做主?”

“密切注意此人动向,大家小心点,别阴沟里翻了船。”

……

第二天,清晨!

看着碗里一眼望到底的稀粥,李虎长长叹了口气。

五天前,他因为多烧两天窑,浪费大量的木材,就被程四取消了烧窑资格,只能在家里闲着。

和程四一样,李虎也一直在外给人做工,不过他干的活比较杂,种田、扛包、洗碟刷碗,他还干过烧炭工。

李虎喜欢思考,特别是烧炭,为了烧出更好的炭,他特意将温度提高,结果一窑炭全被烧成灰烬。他被东家毒打一顿后赶了出去,也因此臭名远扬。

从那以后,就再没人雇他干活,活不下去的他只好灰溜溜跑回韵溪村。

没想到刚回来,就碰见钱宇的大改革,他意外被分到砖窑区。看到软软的黄泥被炙热的火焰烧成红砖,李虎兴奋的两眼放光。

他发现那位叫雄鸡的瘦高男子,每次起窑前都会放进去一些粘土和石块的混合物,好奇心驱使下,他特意问了,然后知道对方想烧出一种叫水泥的东西。

雄鸡对水泥的特性描述的很仔细,因为有烧窑的经验和天赋。他听完后,立刻猜测到可能是燃烧时间有问题。他想增加燃烧时间,可以前烧炭失败的阴影笼罩心头,他又犹豫了。

韵溪和其他地方不同,这是他最后的净土,如果出岔子被赶走,他不知自己还能怎么办?可每次老老实实的烧砖,他的心就像猫抓似的,全身都难受。

不管了,李虎咬咬牙,他预测过,红砖不比木炭,烧时间一长会全部废掉。这玩意是越烧越结实,最多费点柴,大不了晚上不休息,花力气将废掉的柴补回来就是。

想到就做,李虎深吸一口气,全身充满干劲。

结果……

结果他就成功了,不仅砖没废,还烧出了雄鸡说的水泥,他本以为这样能获得对方的好感,结果……

结果他又悲剧了。

程四以他私自篡改烧窑时间为由,粗暴的将其赶回家,而对雄鸡说的理由是他脑子不太清楚才犯下如此大错,还扣了他一半工钱。

李虎心里破口大骂,他知道,对方这么干,是要故意打压自己。李虎还听说,因为烧出水泥,雄鸡特意发五百文作为奖励,估计也被这家伙吞了。

这可是五百文啊!

他在外面辛苦一年,最多也就赚这个数。这些钱现在却进了某人的腰包,李虎想过去找他理论,可程四回来后,就集结了一大批人。他自己势单力孤,与这些人硬抗,只会自找没趣,所以纵有万般不平,也只好忍着。

哎……

李虎感叹,他倒不是因为那五百文钱,而是以后的饭碗,失去所有信誉的他,难道后半辈子靠乞讨为生么?

“哇……”屋中传来孩童的啼哭,是自己不满周岁的儿子,小家伙长得和自己特别像,李虎精神一振,不过很快又萎靡下去。就算以乞讨为生,他也无所谓,可儿子呢?他可不想而已像他一样落魄。

“请问这里是不是李虎家?”一个二十来岁,面目清秀的男子隔着篱笆墙,好奇的向内张望。

李虎有些奇怪,这年轻人很面生,他敢肯定自己没见过,难道是邻村跑来烧砖的?只是他找自己干什么?

起身点点头,虽然不解,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这就对了,我找的就是李虎先生,我能进来吗?”年轻人继续问。

李虎走过去打开木闸门,等钱宇进来又关住:“我就是李虎,你找我什么事?”

见到正主,年轻人显得很高兴:“原来你就是李先生,果然一表人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钱宇,韵溪村的准女婿,听说李先生特意将烧窑的时间推迟两天,又增加了燃烧温度,才烧出合格的水泥,是吗?”

李虎的脸顿时黑下来:“没错,是我故意的,此事不是已了结了吗?五百文钱的奖金抵消我浪费的木柴,你还想怎样?”

钱宇意识到对方可能误会了:“李先生,在下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想请你做韵溪科技水泥部的技术顾问,试用期三个月,每月一贯钱,转正后一贯五,外加各种福利待遇,水泥销量好还有分红,怎么样?”

虽然对钱宇口中的技术顾问、试用期、转正之类的词汇不太明白,但李虎还是听懂了,对方想以一个月一贯钱的价格,让雇自己帮他干活。

这时,李虎才想到对方进门时自称为钱宇,难道……他陡然想起什么,指着钱宇讷讷:“你……你是宇哥儿……”

李虎回村时,钱宇正在庆丰县,两人尚未见过面。

钱宇想回话,忽然听到屋中想起的阵阵啼哭,就见一位妇人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李虎大急:“快进去,外面风寒,别让孩子着凉了。”

妇人怯怯的看着自家男人:“孩子饿了,而我现在……”

可能意识到有陌生男人,妇人止住不说,顿了顿道:“你快去熬些米浆,不然……”

李虎刚想说米缸里没米了,钱宇就来到妇人身边,伸手接过孩子。孩子的小脸粉粉嫩嫩,见了钱宇也不怕生,还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第98章 集合

钱宇哈哈一笑,扭身从怀中摸出一个竹筒,打开后一股甜香扑鼻而来,拿起木勺舀一些粘稠液体,小心喂到孩童嘴里。

孩童一接触粘稠液体,一双眼睛顿时睁大,仿佛带着不可置信。下一刻,他的脸就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笑容:“啊……啊……”

见孩童张大嘴巴,一副还要吃的样子,钱宇摇摇头,又喂了一勺,然后便将竹筒盖住。孩子递给他母亲,顺便将竹筒也递过去:“这是蜂蜜,我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养蜂人那弄来,每天给孩子吃一勺,能增加抵抗力,但记住千万不能多吃。”

妇人颤颤巍巍的接过,她当然知道蜂蜜是什么,这时虽然没有环境污染,但交通不便,很少看到养蜂人的影子。想吃到蜂蜜,只有春暖花开的季节。现在这个时候,就得找养蜂人买,价钱比肉要贵很多,以他们的家境,是绝吃不起的。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说话的是李虎,他不敢看媳妇幽怨的眼神,硬着心肠回绝。

李虎媳妇依依不舍的递回给钱宇,其实蜂蜜对她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可自己的孩子……

钱宇直接无视李虎的话,打开带的竹篮,里面摆着四样食物,一块五花肉,一块排骨肉,几只猪蹄,还有半袋黄豆。

钱宇指着猪蹄和黄豆:“将这两样在一起煮,给妇人喝,催奶效果极佳。听别人说你的孩子经常夜间啼哭,这是身体缺钙,多炖些骨头汤喂他,排骨肉最好,两三天就有效果。至于五花肉,是专门犒劳你的,水泥的事我昨日才听说,让你受委屈了。”

“这个……”李虎本想拒绝,可见钱宇一脸赤诚,又看看媳妇渴望的目光,不由叹了口气。

他脸色一板,前所未有的郑重:“有你今天的话,我这条命就算交出去了,以后只需吩咐一声,不管水里火里,李虎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虎媳妇赶紧拉拉自家男人,却被他无视了。

钱宇大笑着拍拍李虎的肩膀:“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请你去水泥部,是想让你指导他们如何烧水泥,不是让你跳水跳火,你这样的技术人才,我可舍不得!”

听完钱宇的话,李虎媳妇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羞涩的瞪着当家的一眼,就准备回屋,却被钱宇叫住。

从怀中摸出一贯钱递到李虎媳妇手上:“嫂子,知道你们家中生活拮据,这钱算我预支的一个月工钱,拿去补贴家用吧!”

见李虎想说话,钱宇连忙阻止:“李哥千万别见外,这些铜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你们却至关重要,大丈夫不必在意这些小节,只要多帮我烧些水泥,一切都值了。”

李虎点点头,暗自下定某种决心。

“这个,我能进屋说话吗?外面有点冷!”钱宇忍不住提醒。

李虎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怠慢了,连忙拉着钱宇进屋。误会解除,两人自觉关系亲近很多,说了会家常,便开始谈论起水泥的烧制问题。

钱宇有理论,李虎重实践,钱宇关于粘土、石灰受热后的各种变化固然让李虎大受启发,李虎的某些见解也让钱宇眼前一亮。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依依不舍之下,钱宇干脆留在李虎家吃午饭,没想到李虎媳妇还是个巧厨娘,做出的饭食极其精致,比蔡大娘竟差不了多少。问过才知道,对方父辈竟都以厨艺为生,她自幼熏陶,倒是学了一身本事。

想到自己的另一计划,钱宇向她发出邀请,李虎媳妇听了也很意动。她看看自家男人,李虎却摆摆手:“你自己看着办,怎么样都行,我不管。”

钱宇也没一步说死,反正他这个计划还要等一段日子,对方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又说了一会,钱宇才告辞出来,此时他终于松了口气。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天才,仅凭雄鸡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确定煅烧的时间和温度,简直……还好他被自己收服,不然就亏大了。

悠哉悠哉的走在路上,钱宇对下一步的计划更有底气了。

黄昏时分,老村长来了,这次的老头再没给禾穗说亲时的高高在上,一看到钱宇,他就叹气:“钱小兄弟,这次是老夫对不住你!”

他想解释,却被钱宇打断:“老大人,你要没啥事,就在家多歇歇,这样来回奔波,对你这等年纪的人来说太伤身体。事情我知道的差不多了,放心,我自己会解决的。

谁知老村长却执拗的摇摇头:“我知道你那些飞龙帮兄弟是庆丰县的一霸,收拾程四几人不过眨眼间的事。老夫只想求你,别做的太绝,他们毕竟都是村里的后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

钱宇不由惊奇的看着老村长,老家伙的睿智,超乎他的预料啊,在韵溪村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对此事毫无办法时,他却预料到了最可能的结果。

没错,只要自己不肯吃这个暗亏,把飞龙帮的人都叫上,甚至不需动手,程四那几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就会有多远跑多远。

自己会用这种办法吗?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四有新人,钱宇当然不会。

所以他安慰老村长道:“放心,冲着老大人你的面子,我可以承诺绝不首先使用武力。当然,要是他们动手,我也不会束手就擒。对了,有件事还请老大人代为转告,明天上午卯时盐井旁,除却必须留守的人,其他一律在那边集合,我有事要宣布。”

看钱宇胸有成竹的样子,老村长才放下心事。钱宇回来时,他就看到了高大粗犷的大熊,对这位汉子的丰功伟绩也有听说,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探探钱宇口风。

虽然知道程四等人不占道理,但双方都是他的孩子,万一打起来伤了人命,他一辈子估计都不会安宁。

得到许诺,老村长心眼也活泛起来,在屋里咂摸一圈,就提着一条腊肉,几根香肠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老村长的话,依旧是村里最具权威的。所以第二天一早,所有村民都集中在盐井旁。

原来的盐井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七米,长宽各二十米的深坑,深坑中不时有清水冒出,如果不是旁边干涸的地方渗出一层白色食盐颗粒,没人能认出这条水脉竟是条咸水脉。

比起前段时间的面黄肌瘦,现在这些人的脸色要红润的多,人也更加精神。不过此刻的他们并非如平时那样张家常、李家短的唠家常,而是个个沉默不语。

韵溪村这两天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在程四的发动下,大部分人都有了自立门户的意思。因为这些人参与了从砌窑到成砖的全过程,他们有自信自己动手烧出更好的砖石。

红砖的价格他们知道,他们也知道红砖在市场上的供不应求,钱宇在这方面从不保密。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能将烧出的砖变成铜钱。

他们算过,这些钱除了吃喝,还能结余大部分,修修房子,添置些日常用品,给孩子买花衣裳……

不管怎么算,都比给钱宇干活赚的多。

第99章 激情澎湃的演讲

程四也在人群中,听钱宇将大伙召集起来,他也来了。

作为本次事件的发起者,程四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他只是凭借合理的方式,让他和他从小长大的邻居获得更多的报酬,这在大同,是最正常不过的,他问心无愧。

至于老村长那套知恩图报的原则早过时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村民们忙忙碌碌,创造的财富是一定的,自己想要分的更多,只能从某人手中抢。

不过程四还是感觉到了不安,因为他听说昨天钱宇去拜访李虎了。

程四最讨厌的就是李虎,这家伙从小就是这样,干啥事都不好好干,老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而且胆子奇大,稍不注意,就会按自己的想法来。

李虎的想法大部分时间都是错了,所以总能弄出很多乱子。

刚开始时,他和李虎一起出去找活路,结果李虎给一家饭店洗盘子时,为了追求效率,非要双手同时干,结果把盛盘子的竹筐推倒了……

东家二话不说,直接乱棍打走,他也跟着挨了不少揍。

后来他就撇开李虎单干,听说前段时间这货把主家的炭窑烧空,陪了主家半辈子积蓄,才灰溜溜的回来了。

本以为经过此事,李虎能收敛些,结果他又鼓捣出了什么水泥。雄鸡立刻抽调人手垒水泥窑,红砖的产量直线下降。

他欺上瞒下抠些红砖售卖,本能赚不少外快,这下可好,财路断个底掉。所以才一怒之下截留李虎的奖金,并将其驱赶回家。

他倒不是和李虎有什么深仇大恨,相反,两人还是一块穿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但再好的兄弟,只要挡了大家财路,就得把你踢开。

钱宇拜访李虎的目的是什么?该不会要此人来管砖窑吧?这样就太坑了,以他的性子,自己别想再弄出半块砖!

很快程四又高兴起来,他马上就会脱离这个团体单干。李虎做什么都和他没关系,说不定他烧砖烧废了,自己还能多卖出一些!

就这样,在他天人交战中,钱宇晃着慢悠悠的步伐,缓缓走了过来。

平静的站上搭好的简易高台,钱宇神色感慨。前段时间就是这个地方,他差点被火烤成乳猪,没想到才一个月功夫,他的地位摇身一变,成了这片土地的最高话事人。

“大家好,可能有的村民刚从外地回来,还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钱宇,是这口盐井的法人代表!”

虽然不理解法人代表是啥意思,但村民看着被挖成大坑的盐井,眼里全是落寞。不管什么原因,他们再也看不到那口伴随他们长大,四周布满苔藓的水井了。

钱宇自然不知道村民们的心情,他继续道:“前段时间老村长将盐井给我,让我给大伙一口饭吃。事实证明,我做到了。特别是最近烧出不少红砖,也有了盈利,除去大家的伙食费,还结余一些。下面请禾穗公布一下这些天村里的收支。”

喝过钱宇开的药方,禾穗的病情得到极大程度的缓解,虽然依旧虚弱,但看她熟练摆弄那些账目,就知道已经问题不大。

禾穗走上高台,迎着村民们的目光,神色间有羞怯,也有坦然。

“大家好,自昨日晚间,村里的所有花费用度,包括但不限于伙食费、工具购买、烧砖工人的工钱和奖金等,共耗费白银一百三十六两五钱,卖砖总收入一百六十九两八钱,账目剩余三十三两三钱。”

台下顿时喧哗起来,三十三两三钱,换成铜钱就是三万余枚。这才多少天,大家伙已经赚这么多银子了吗?看来烧砖果然是个好生意。

钱宇却摇摇头,要知道韵溪总共近千口人,参与劳动的接近六百,虽然女人居多,但这些人常年劳动,力气比他还大,总共下来,一人才和五十文。

钱宇算过,以一个壮劳力来说,一天烧砖创造的价值应该在一百到两百之间,女人少点,也有五十文以上。如今的情况是,这边有一大半人手在挖盐井、建盐场,后来又有一部分人建水泥窑。这一块只有投入没有产出,不然收入绝不止这个数。

他轻咳一声:“大家也看到了,咱们已经开始盈利,过段时间必定赚的更多。所以问题来了,赚这么多银子,而我只需给大家提供饭食,各位心中一定很不满,对不对?那好,谁要不满,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闹得最凶的程四。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让说话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有劲,让畅所欲言了,却一声不吭。

钱宇开始点名:“有个叫程四的,听说对现在的状况很不满,不知来了没有?”

众人纷纷望向程四,程四见躲不过去,干脆硬着头皮道:“是我,我就是不服,你能怎样?”

钱宇却不生气:“不服?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的?”

程四咬牙:“我烧一天砖,能赚一百多文,你一天只管三顿饭,后来虽然又增加十文工钱,两文奖金,但能拿到奖金的,连一CD不到,让大家怎么服气?”

钱宇不理会程四,而是看向人群:“还有谁不服的?都站出来说说。没事,都是乡亲,错了也不打紧!”

依旧没人说话。

钱宇摇摇头:“看来只有程四敢说了?我知道,你们不说不代表没意见,只是大家不好意思。

那就让我替你们说吧!除了工钱较少,你们不满意的,是我抽调大量人手挖盐井、垒盐场、烧水泥吧?

这些活到现在没赚一分钱,有这个精力,如果换成烧砖,现在赚的恐怕就不是三十两,而是三百两了。对也不对?”

一席话堪堪说到众人心中,看这些人的表情,钱宇怎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笑着道:“可能你们不信,你们现在建的盐场,烧的水泥,绝对比烧砖更赚钱。我让大伙烧砖,绝不是想借这个打捞一笔,它的用途是缓解资金紧张。

红砖使用虽广,但会烧砖的人也不少,特别是砖窑村那边,咱们大批量烧砖的事,想必对方已收到风声,必会采取一系列措施,红砖生意估计咱们做不了多长时间。

说这个的目的,不为别的,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现在做的事都是有计划的,不是盲目的瞎干。”

第100章 禾穗的秘密

“我知道,这两天你们中间一些人,私下里做了不少事来表示对我的不满。为什么会这样?大家其实很清楚。就像这位程四兄弟说的,我什么都不干就赚大钱,你们累死累活什么都得不到,心里不平衡。

那我就想问问,刚来的第一天,你做出来的东西,能卖一文钱吗?”

他的声音陡然大起来:“程四说的没错,你们中间有人烧砖,一天赚一两百文,但你垒窑花费的时间算不算钱?别人帮你砍柴算不算钱?给你买工具算不算钱?垒盐场的兄弟要吃饭,算不算钱?

再透漏一个信息,可能你们不相信,韵溪盐场的账目算到昨晚是赚钱的,可前天晚上依旧在赔钱。

就这样,我还咬牙给烧砖的工人发工钱,发奖金,虽然不多,却是一点心意。没别的,只想让最辛苦的人,有闲钱给老婆孩子买点零食、做件新衣服!

你们看到我这两天赚了不少钱,那我想问,你有没有看到我赔钱的时候?刚开始,我大把大把的扔银子进去,对厨子的要求只有一个:要有肉。

那时我完全可以借着不赚钱的理由给你们做最差的饭菜,相信没有人会出声质疑,但我没有。我到底图什么?你们的感激?错!我只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废话不多说,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们,从明天起,你们可以选择来,或者不来,老村长将盐井送给我,我的承诺是让大家有口饭吃。

现在你们学会了烧砖,想必不管干,还是给人家当师傅,都能借此糊口。因此,咱们两不相欠。

好了,说的有点多,你们都回家想想,明天此刻,我在这等你们。你们来了,咱们依旧是好兄弟,要是不来,以后也不用来了。就这样,告辞!”

说完,钱宇头也不回的离开,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至于结果,那不关他的事。

******

听着钱宇慷慨激昂的话,禾穗心中各种滋味翻腾。

他今天将话说的潸然泪下,如果不是提前看过演讲稿,自己肯定被感动的稀里哗啦。

现在知道事情的真相,禾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笑的是,他说完后,台下村民个个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死相抱钱宇大恩,哭的是,这一切其实都是设计好的。

禾穗很痛苦,她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些,宁愿和村民一样,只被眼前的现象感动。

人这一生中,最痛苦的是知道了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最最痛苦的,是知道这个秘密后还不能说。

她对这种痛苦并不陌生,因为她心中还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

她的父亲其实和钱宇一样,并非喝着韵溪水长大的原住民,而是半路定居于此。

她的父亲很博学,比钱宇还要博学,经史子集几乎无所不通,禾穗之所以能认字,能在丁府做管事,和父亲的从小教育分不开。

可钱宇不同,她父亲从不在外面显露自己的才学,并严令要求她保密,她猜测父亲很可能得罪了某人,无奈才带着她浪迹天涯。

后来父亲因病去世,临死前嘱咐她一定要将弟弟抚养长大,娶妻生子,并嘱托她千万不能离开韵溪。

禾穗一直这么做,为此她牺牲了很多东西。她不是没想过带着弟弟离开,可一想到父亲的遗愿,她又犹豫了。

只因父亲说,小禾谷身上有一个大秘密。一旦被发现,必是杀身大祸,甚至会株连九族。

她一直活的战战兢兢,多少次魂牵梦绕,她都希望有人帮自己背着这副重担,她太累了……

看钱宇机智狡猾的样子,要不要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他可是自己将来的夫君。

她刚打定主意,又犹豫了,因为父亲说过,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

自己一旦说出来,会不会连累他?带着无尽纠结,禾穗陷入两难。

熟悉的景物打断她纷乱的思绪,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家门口,钱宇和大熊一块,拿着木尺子在不远的荒地上量着什么。

“好了,就这么大,我准备建五间卧房,上下两层的那种。这是厨房,这是客厅,这是厕所,还有一个三十丈的院子,哈哈……长这么大,我还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呢!”

禾穗没想到的是,刚才还满是慷慨激昂、一心为民的钱宇,转眼就和大熊规划起了房子。这是钱宇的夙愿,他一直想将禾穗原来的茅草房推倒重建,结果刚回韵溪就杂事缠身,所以建房计划一直处于搁浅当中。

除了事多,最重要的就是他在等水泥。钱宇刚才到水泥窑看过,第二批差不多也出炉了,而且质量已达到建房标准,有这个东西,他就可以建一栋类似于后世风格的小楼房。

整齐的墙面,超凡的格局,再用石灰涂白,用心修缮一番,人住到里面,那滋味给个神仙都不换。而且算算工期,一个月就能搞定,再加上晾干装潢,刚好赶上和禾穗成亲。

见禾穗过来,钱宇奇怪的问:“你不留在盐井和他们沟通吗?”

经过刚才的事,这些村民面对的,是改变他们一生的抉择。

钱宇故意将计划隐瞒不说,就是想给禾穗留有打听的余地,比起自己,禾穗和他们的关系更亲密,有些事由禾穗出面最好。

禾穗却摇摇头:“不用。不管是盐井还是水泥窑,咱们需要的,都是最可靠的人。如果我说清楚,虽能留下较多的人,可等一段时间,损失只会更大。特别是水泥烧制秘方,一泄露恐怕损失难以估量。”

钱宇笑了,人果然不能免俗。

以前禾穗为了韵溪村民能吃上饭,不惜跑三十公里砍柴,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学去烧制红砖的方法,那时的她是位为了亲人朋友无私奉献的好姑娘。

可等她看到村民的背叛,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仗,你砸我饭碗,我也不可能把你放到供桌上。

其实钱宇并不在乎水泥配方,以他多年的教书习惯,别人若问问,他肯定会说出来,说不定还要反复强调重难点,来个学不会罚站一小时啥的。

第101章 韵溪科技的成立

地一量好,钱宇立刻让人将需要的材料运来,接着是大熊领着人打地基。

现在的他,恨不得立刻把房子垒起来,他再也不想一早醒来,听到头顶叽叽喳喳的鸟叫了。

特别是昨天,有只鸟竟在上面的漏风处安家,要不是睡觉喜欢用被子蒙着头,肯定被拉一脸鸟屎。

有大熊这位“师傅”的指导,房子的地基筑造的很顺利,特别是水泥的使用。大家忽然发现,这玩意看着灰不拉几,却极有粘性,比石灰要好用的多。

刷好的水泥就差不多干了,不但坚固结实,还有很强的防水功能。

本来依钱宇的意思,他要全程监督整个房子的修建,不过这个愿望注定要破灭,因为今天他必须到盐井验证昨天他那通忽悠的结果。

其实他是想让禾穗先和村民讲一下自己计划的,这样起码有一部分人愿意跟着自己干。要知道在后世,人多活少还能裁员,活多没人直接玩完啊!

现在的情况是,自己单干比给他干活赚的要多,怎么选傻子都知道,再加上程四已联合了大部分村民,结果可想而知。

他只求去了之后不要一个人都没有,那样他就没脸在韵溪待下去了。

磨磨蹭蹭的往盐井方向挪,钱宇都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算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大不了回飞龙帮和众兄弟饮酒耍乐,起码比现在的辛苦强多了。

可当他大老远看到盐井旁站着的满满的村民,惊的下巴差点掉地上,这么多人?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让禾穗清点一下人数,除了程四等几个村民没来,其他所有人都来了。

钱宇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多好的一群人啊,自己只不过很煽情的讲了几句,他们就放弃了高薪,任凭自己驱使,要知道在后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决定了,既然对方以诚对己,那自己也须以诚待人。所以钱宇走上高台,深深鞠了一躬!

“各位乡亲,非常荣幸能在这里看到大家,说实话,我很感动,非常的感动,我以为你们不会来,毕竟你们自己烧砖,得到的实惠肯定更多。

可你们还是来了,这是看的起我。我虽不是老好人,却明白好歹,这是你们对我的信任,也是我的骄傲。

所以,我准备成立一家公司,你们都是这个公司的股东,赚到的钱大家一起分。”

钱宇以为这席话说完,迎来的必定是排山倒海的掌声,然后他知道错了,下面的村民一脸茫然,包括老村长。

难道他们不喜欢赚钱?钱宇傻眼,他瞬间想起这些人放弃自己烧砖,心甘情愿来为自己干活,只为混一顿饭……

多好的一群人啊!他们对我无所求,给我的却是最好的东西。他们是在酿蜜,又是在酿造生活,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我酿造最幸福的生活!

顷刻间,钱宇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他正想说话表示感谢,禾穗站了出来:“钱宇刚才说了,以后烧砖卖的钱,不再全归他所有,而是人人有份!”

排山倒海的掌声夹杂着狼嚎般的叫好,村民们交头接耳,脸带兴奋,仿佛在过年。

钱宇……

感情刚才的话他们是没听懂啊!

好久好久,钱宇才平复了郁闷的心情:“好吧,现在我宣布,大华韵溪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成立啦!

韵溪科技是我大华建朝以来,第一家由民间发起并组织的股份有限公司。

它将集研发、生产、销售于一体,以人为本,以市场为导向,以管理为基础,以诚信为宗旨,以质量为保证,依托韵溪这片土地,不断提高员工素质,提升产品质量,开拓进取,稳健发展。

在新的道路上,韵溪人将怀着对大华基础建设事业的无限热爱,秉承对客户的无限赤诚,为大华百姓的优越生活而不懈努力,为大华朝的欣欣向荣而不懈奋斗!

谢谢!”

钱宇的话让韵溪村民再次陷入茫然,这回禾穗也没有翻译,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也不明白钱宇这些车轱辘话的意思。

意识到这种激情四射的官话在这并不适用,钱宇无奈,只好改变说话方式:“也就是说从今日起,你们就是韵溪科技的员工了。

现在我讲一下公司人员分布。公司成立董事会,由我担任董事长,董事会成员包括我、老村长、布衣、禾穗、石头、锤子、雄鸡、李虎八人,董事会占公司六成股份,其中董事长占两成,其余各成员平摊。

公司设总经理一名,由老村长担任,总经理助理一名,由布衣担任,公司暂时分成四个部,即研发部、生产部、人事部和销售部,每部门设经理一名,雄鸡为销售部经理,禾穗为人事部经理,李虎为研发部经理,布衣兼生产部经理。

生产部辖下又分成砖窑事业部、精盐事业部、水泥事业部和火药事业部,锤子为砖窑事业部部长,石头为精盐事业部部长,李虎为水泥事业部部长,火药事业部暂未立项,部长先由我兼任。

因为公司刚刚成立,有身兼数职的先辛苦辛苦,等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会轻松一些……”

钱宇说完,已是口干舌燥,只是大家的表情——依旧茫然中,不过比刚开始好了点,他们知道钱宇在任命管事,因为已经有人在鼓掌。

不过掌声只响两下就停止了,是李虎媳妇。

昨天钱宇亲自到她家,又是送钱又是送物,李虎媳妇才狠心将孩子扔在家,自己过来看看,不想自家男人竟真成了管事,兴奋的又笑又跳。

等她发现鼓掌的只有自己一人时,才尴尬的收回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钱宇对李虎媳妇点点头,才放出大招:“下面我说一下福利待遇,凡公司员工,均按八小时,哦,四个时辰工作制,具体时间由你们部长制定,每十天休息一天,逢年过节均有假期,工作时间,员工按每日五十文钱发放薪水,超出时间的按双倍工资计算,节假日加班,可领三倍工资。

公司但凡有盈利的部门,会根据盈利情况发放绩效津贴。不仅如此,员工还享有全勤奖、加班补助、节假日福利、婚假、产假、带薪培训进修、各种晋升发展机会等等。

……”

钱宇这下是真懵了,如此丰厚的待遇,如此严谨的考勤体系,为啥他们没半点反应?难道又没听懂?不应该,自己说的很清楚啊?

他不禁问雄鸡:“你听懂没?”

雄鸡点点头,表示很聪明的样子:“当然懂,你工钱开的很丰厚,我想大家一定很喜欢。”

钱宇指指台下村民:“那他们为啥没反应?”

雄鸡傲然:“听不懂呗,你以为谁都和我一样聪明?等着,我帮你翻译!”

然后就朝台下喊道:“听好了!克油克油说,你们好好干活,不仅管吃,一天还有五十文钱拿。都懂了吗,懂了干活去吧!”

台下村民再次欢呼起来!

钱宇……

第102章 盐场初成

其实钱宇话中一天五十文工钱的事,这些村民都听清了,只是后面乱七八糟的不太明白,现在经雄鸡一说,才知道都是废话,于是面带喜色的相互看看,便一路小跑干活去了。

要知道现在一天可有五十文钱啊,如果自己烧砖,的确会赚的更多,但你还要操心红砖的烧制、运输、售卖等乱七八糟的杂事,仔细一算,两者其实差不多。

最关键的是,这里每天都有饭吃,而且是随便吃,这对一向大饭量的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钱宇和程四都忽略了一件事,对韵溪的村民来说,一天烧多少砖,卖多少钱并不重要,他们最在意的是有饭吃,程四的全民动员的确有效果,这些人也很心动,于是昨天他们连夜拜访他们的精神支柱——老村长!

老村长只说了一句话:你们想干啥我不管,但先说好,要是再搞的饿肚子,别来找我。

村民们沉默了,是啊,任程四说的千好万好,他能保证自己不饿肚子吗?

很多人不由想起以前,看着盐井产的食盐一天天减少,他们去找老村长,老村长安排他们出去做工,虽然不一定赚到钱,至少他们没饿死。

等他们在外面实在混不下去了,又回来找老村长,老村长老着脸赖上钱小哥,于是他们第一次吃上了饱饭。

而现在……废话,村长老大人的话必需要听啊!

看着散去的村民,钱宇不禁傻眼,他的公司成立誓师大会才刚开个头啊,下面还有进十万字的演讲稿没念呢!

特别是《员工晋级培养计划》《员工日常工作的一百三十八项守则》《如何做好一个有思想、有文化、有报复的烧砖人》《论溶解度与粗盐精制的八种关系》《水泥达人——我是这样炼成的!》《火药对人类社会的发展作用》等研究课题,他还准备组织大家共同学习呢!

******

“什么?他们都去了盐井?我不是说的很清楚,只要咱们联合起来,一天只少有百文的收入吗?”程四阴着脸,不能置信。

程七是程四的堂弟:“听说钱宇一天给他们开五十文工钱,咱们好不容易聚齐的人里,有一大半又想回去了。”

程四大怒:“回去?他们脑子傻了吗?五十文和一百文那个多他们算不清楚吗?就算钱宇管饭,又能吃多少东西?十文钱怎么也用不完吧?”

程七郁闷道:“他们就是冲着能吃饭才去的,其实他们去之前并不知道还有五十文钱可拿。哥,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在韵溪呆傻了?账都算不明白?”

程四摇摇头:“我们可能忽略了他们对食物的执着,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咱们也管饭,而且工钱不变,相信时间一长,他们还会回来的。”

******

钱宇的演讲只有开头,除了他好像无人感到遗憾。

韵溪村经过他的改革,效果很快凸显出来。仅用五天,村民就发现,自己干活的效率立刻提高不少,烧出的红砖数量比以前增加近五成。

无他,只因钱宇借用了流水线的作业方式,和泥的只和泥,制坯的只制坯,烧火的只烧火。其实以前大家也有类似的分工,却远没有这么精细,流程转换间,稍不注意就造成效率的浪费。

村民们自然想不明白原因,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热情,因为除了每天五十文工钱,他们还额外领到一百二十文奖金,这可是一百二十文啊!

五天时间,每天平均二十四文。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才只是刚开始,等他们彻底熟悉这种干活方式,一定分的更多。

比起砖窑的人有大量奖金可拿,盐井就冷清很多。

为了保证盐井正常运行,钱宇专门调来一大波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用水泥涂抹盐场,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干,那些灰了吧唧的玩意,哪有白如雪的石灰好看?

不过这是石头的命令,他们可以质疑钱宇,决不会质疑石头。他们都知道,石头的父亲,就因试盐死在盐井旁,在他们心中,这对父子就是英雄!

石头盯着远处因发奖金而欢呼的村民,又看看身边这些人垂头丧气的样子,淡淡道:“急什么,现在没有奖金拿,只是咱们还没开始。

不怕告诉你们,等盐场建好,你就是躺着睡觉,雪白的精盐也能成片成片的冒出来,当心到时领钱领到手软!”

旁边的村民虽然没有反驳,但他们看石头的眼神,显然一副不信的样子。

钱宇就站在一旁,对石头的话,他可没时间帮忙辩解,因为左四辈已做好第一个压井,这个压井的样式和后世差不多,只是规格要大不少,没几分力气的人绝对驾驭不了。

压井下面用中间挖空的柳木连接到水中,这可费了钱宇好大功夫,其实他最早的想法是用竹子,只是北方竹子大多十分纤细,并不合用。

最后还是老村长想到这个办法,他先将柳木做成需要的模型,再用桐油浸泡,又放到火上烘烤……

总之工艺复杂到难以想象的地步,而目的只是为了防止漏气,钱宇现在特别想念后世的塑料管。

两者连接固定好后,左四辈便抓住压井长柄上下搅动,不一会就有盐卤水出来,溅在地上哗哗的响,像动听的音乐。

其他村民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观看,钱宇接上引流管,盐卤水就飞快流进曝晒池中。

因为盐场有些大,所以在表层涂水泥时,钱宇让他们分成若干三米见方的小格。现在盐场虽没有全部完工,但最早制作的小格已经能用了。

看着小格慢慢蓄满盐卤水,相信用不了两天,水分就会蒸发,底部的食盐慢慢析出,而且和海盐不同,这些盐卤水没有其他杂质,析出的盐是可以直接食用的。

直到现在,盐井的事才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只需尽可能多的制作压井,按部就班采盐就行。这些工作石头一人就能胜任。

终于能松口气了,钱宇感觉这几天过得,是他长这么大最累的日子。砖窑、水泥、盐井三个地方来回跑,人员安排、物资安排、销售渠道建立、村民工资奖金发放等等,他每天只睡一个时辰。

虽然布衣、禾穗、雄鸡都很厉害,可他们对后世的公司管理制度毕竟不熟,做事极度缺乏针对性,往往这个要管,那个也想插手。钱宇说的嘴都起泡了,才勉强让他们建立团队合作意识。

所以他刚躺到床上就睡着了,中间醒过几次,都是解决生理问题。如果不是石头硬生生将他从床上拖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能睡到什么时候。

石头看着钱宇,一脸兴奋:“盐,好多盐,而且都是精盐。成了,咱们成功了!”

看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汉子露出开心的笑容,钱宇非常欣慰,他懂一些心理学,对石头的心理变化,了解的甚至比他本人还透彻。

石头父亲死在盐井旁,虽然村民感念其恩德,对他多有呵护,但都不足以抚慰他的内心。

他人再亲,总亲不过自己的爹娘,因为父亲的死,他一直活在阴影之中,变得沉默寡言,孤僻任性。

他喜欢禾穗,但这种喜欢更多表现在心里,只是一种单相思,他甚至不知爱情是需要交流的。

其实不只这方面,他所有的为人处事都差不多。对大多村民来说,石头父子是村里的英雄,却不是他们的朋友。

这一切所有的根源,都是盐井中那些毒盐,特别是当他看到,吃他提供毒盐被毒死的那个人,他的心直接就崩溃了。

直到今天,当他看到盐场中成堆成堆的细盐出现,他的心结才算消失,他本人也开朗起来。

石头的变化钱宇只有欣慰,所以他任由对方拖着,踉踉跄跄跑到盐井旁。尽管已有预料,钱宇还是又一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经过几天忙碌,整个盐场已彻底完工。大半的小格被注满了水,经阳光曝晒,最早那三四个小格已经见底,洁白的食盐层层析出,形成片片晶莹的雪花。

第103章 白京飞白大人

见钱宇过来,村民个个欣喜异常,就在这两天,水泥窑那边也发奖金了,听说有一百五十文,比砖窑还多不少,唯独他们,每天守着五十文工钱过日子,大家都干一样的活,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虽然默默告诉自己,现在只是没出盐,等出盐那天,奖金肯定不比那帮烧砖的少,可这样的日子一天不来,就一天不敢保证。

直到今天,当他们发现池底厚厚的盐粒,再联想食盐的价格,莫名的惊喜涌上心头,发财了,要发财了!

最最关键的是,现在晒盐只需把盐卤水抽出来即可。有了压井,根本费不了多大力气,甚至还有急躁的,直接用水桶往上提,就算这样,也比烧砖轻松的多。

这些都在钱宇预料之中,他显得很平静。而且现在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在等着他,他必须想办法将这些盐卖出去。

在这个时代,官府对食盐的控制极其严格,想卖盐,必须有对应数量的盐引,有点类似现在的营业资格证。如果没有,情况就严重了,轻则收监,重则杀头。

以前韵溪村民守着这口盐井,就算拼命制盐,也产不了多少,偶尔拿三五斤去卖,县太爷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不同了,他粗粗一算,盐场这两天光晒出的盐就近千斤,月产万斤都不是梦啊!

上万斤盐,绝对够五万人吃一个月了,而庆丰县的总人口才十万,也就是说,单这一口盐井,就能满足半个县的百姓对食盐的需求。

如果这样,必会引起食盐市场的动荡,数量辣么大,杀头都是轻的,看来自己必须要跑一趟庆丰县了。

想到就做,钱宇稍微收拾,即刻出发。

******

如果要问这段日子谁过的最开心,庆丰县衙的衙役肯定说是自己。自从白县丞来到这,便极力蛊惑大伙喝酒耍钱,每日都是醉眼朦胧、大战通宵。

最关键的是,大伙喝酒都是白县丞请客,赌钱白县丞更是从未赢过。虽然占上官的便宜乃官场大忌,可白县丞说了,不要把他当上官,要当酒肉朋友,这样玩起来才开心。

短短几天,吃喝嫖赌四大黑他们占了三项,如果不是白县丞想给丁小姐留个好印象,第四项估计早黑了。唯一可惜的是,白县丞如此仗义疏财、侠肝义胆,那丁小姐却丝毫不予理睬,真是瞎了眼。

想到这,众衙役恨不得将自己变成女人,亲自送到白县丞的房间……

“666……”随着白京飞一声大喊,手下骰子翻滚,两个一、一个二横空出世,他们玩的是比大小,点数大者赢。很显然,只要其他衙役掷出的不是三个一,就赢定了。

就在白京飞从怀中摸钱,准备分发时,一个声音道:“白大人果然好兴致,不知我能不能参与一局?”

看钱宇笑嘻嘻的过来,白京飞心情更好了:“可以啊,看到我掷出的点数没有,只要你比我大,一百文钱到手。”

“真的?”钱宇早看到白京飞掷出的四点,想来自己随便扔扔就能赢吧?

说着,他抓起桌上的骰子,其他衙役见状,纷纷心里暗骂,如此天大便宜,偏偏给了这个外人。要知道他们虽能赢白京飞,但都是总体上的,论及个人,输的也不少。

不过没有人阻止,他们这些衙役在平民百姓面前可以作威作福,但面对白京飞,只能被作威作福。

骰子在钱宇手中飞起,滴溜溜一转,三个鲜明的红一稳稳立在桌上,看的一群衙役个个懵逼。靠,这得多寸才有这样的臭手?

愿赌当然要服输,看钱宇灰溜溜的从怀中摸出一百个大钱,白京飞神清气爽,四点压三点,这是他这辈子赌钱赢的最开心的一局。

他笑道:“说吧小子,找我什么事?先说好,我只管我职权之内的,包大人那我可做不了主。”

钱宇正为手气太差而懊恼,听到白京飞的话,忙道:“也不是啥大事,韵溪村有个盐井,村里人靠卖里面的食盐为生。但私自卖盐,不符合朝廷律法。

包大人仁慈,体谅百姓不易,对此时始终默许。不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想请大人帮忙办张盐引。”

白京飞愣了愣:“盐引?那是什么?”

钱宇汗了一个,果然是根苗正红的官二代啊,连这些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一个衙役跑到白京飞耳边,小声嘀咕两句,白京飞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盐引啊?好说好说,只要包大人同意,我没二话。”

无奈的看着白京飞,钱宇叹了口气:大哥,我来找你就是请你帮忙的,你直接推给包大人,那找你有什么用?

他只好问:“包大人现在在哪?”

白京飞摊摊手:“别说你找不到他,我也找不到啊,我来庆丰刚和他见了一面,就被他委以重任,全面负责县里所有事务,然后他就消失了。你不知道,他不在这些天,我整日整夜不眠不休,都快累死了。”

钱宇看看白京飞的黑眼圈,又看看桌上三枚晶莹剔透的水晶骰子和一大堆铜钱银锭,心想你累肯定不假,但和朝廷公务绝对没半毛钱关系吧?

当然,这种事他不会傻到当面拆穿的:“大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日理万机、案牍劳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乃天下官员之楷模。如果普天之下的官员都如白大人这般尽职尽责,何愁我大华不兴盛,何忧我大华百姓不富足?您就是公正廉洁、大公无私的青天大老爷啊!”

白京飞点头:“嗯,你这些话虽然只说出本官的三分辛劳,但本官依旧非常欣慰!”

其余衙役看两人非常认真的说话,脸上肌肉不禁从嘴角抽搐到眼角,官员他们见多了,道貌岸然的、阴险狡诈的、贪婪无度的,但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知道自己的吹捧有了效果,钱宇再次说出自己的目的:“白大人,既然包大人全权委托您负责庆丰县所有事物,我想一定有办理盐引事宜。如今韵溪村民断粮已经三天,就盼着卖点盐巴度日,情况十分危急,您是不是劳顿一下……”

白京飞摸摸下巴:“盐引办理之权我倒是有,不过盐铁专卖一直是我大华管理最严的,何况此地邻近草原,一不小心弄个资敌的罪名,我老爹都保不住我啊!”

第104章 获取盐引的方法?

大华之所以对盐铁管理严格,并非想从百姓手中谋取暴利,而是控制外流,特别是针对武力强大的游牧民族,必须抵制其发展。

这一点从极低的盐税中能看出来,我们盐卖的便宜,而且从不加价,但是我们限量!对于如此无赖政策,那些游牧民族常恨得牙根痒痒,却无可奈何。

没有利益纠纷,朝廷的管制就变得极度森严。庆丰县与草原接壤,对这项政策更是敏感至极,不管官员还是百姓,一个不好就有抄家灭族的大祸。

大华建立之初,因一些官员发售盐引较多,被弹劾直接就地免职,流放三千里,抄家问斩者也比比皆是。

后来大家都学精了,一个赛一个的狠控盐引发售量。从十张到五张,从三张到两张再到一张,最后干脆不发。

可没有盐引,百姓总要吃盐,这间接导致食盐私售的蔓延。

地方官的一般原则是只看不闻不问,碰到朝廷严打,随便抓两个头目杀掉完事。至于公平公正……哎,死道友不死贫道,兄弟对不住了……

所以韵溪村民私售食盐之事,只要官员稍微较真,将村民全部杀光,安上私自售盐的罪名,不但不会受罚,反而会受到嘉奖,官升三级都说不定。

这是钱宇费好大功夫才打听出来的,习惯了后世的依法治国,他看到的第一时间就冷汗直冒,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走上了犯罪道路,情节之严重,比后世卖海洛因都要厉害!

难道费尽心力弄出的盐井只能舍弃?就在他心有不甘之时,偶然听到包希仁有从开盐路的意思,仗着自己和对方见过面,才厚着脸皮过来探探口风,没想到包希仁没见到,见到的却是白京飞。

他本想插科打诨一番,看看能不能从这个草包手里弄点盐引,谁曾想这货行事看似荒诞,心里却极其明白,单靠吹捧几句,想办成事根本不可能。

不过听他口气,此事并非没谱,自己必须付出一定代价。斜眼瞅瞅四周衙役,这些人立刻会意,纷纷以出去办差为借口离开,白京飞也不阻止。

只用了半柱香,整个大厅便剩下他和白京飞。钱宇不禁感叹,古人说吏滑如油,诚不欺我啊!他们察言观色、按上官心意办事的本事,已经如火纯青,厉害!

钱宇正想说话,白京飞却先开了口,而且表情极度谄媚:“钱哥,我是很想给你盐引的,但你也知道其中的风险,弄不好就要掉脑袋,难啊!”

果然,这货一定有事求自己,不然以他傲娇的性子,不会如此放低姿态,便问:“请问白大人,不知小民如何做,才能光明正大在庆丰售盐?”

愉快的打个响指,白京飞对钱宇的机灵很满意:“简单,只要你帮我办成一件事,别说区区盐引,金银珠宝都任你开口,而且保你满意。”

“不知是什么事?大人请直说,在下定尽力而为。”钱宇道,不过他已感到不妙。

白京飞透过窗户看向衙门对面:“哎,你也知道我来庆丰的目的,只是无论我怎么做,丁小姐都不假辞色。

上次从你手里拿的诗词,早就通过丫鬟传给了她,到现在依旧杳无音讯。所以我想请你出个主意,看怎样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钱宇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大哥,这是你的私事好不好,我是来办正事的,不是下三滥的皮条客。而且丁小姐是那么好相与的吗?她拿你没办法,收拾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无奈摇摇头,钱宇道:“白大人,不是草民不肯帮忙,而是你的条件太难。丁小姐性情古怪,现在还赖着我的银子未还呢!盐引的事,等包大人回来再说吧!”

钱宇扭头就欲离开,却被白京飞一把拉住:“钱哥,钱大哥,你就帮小弟想想办法呗!知道你鬼点子多,不如这样,只要你能想办法拉近我俩的关系,我就给你盐引。

我虽不知包大人的具体行踪,但对他做的事也猜到一些,没有三五个月,是不会回来的。你能等三五个月?”

钱宇沉默了,他来找包希仁,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可不敢保证能成事。如果换个角度考虑,有了白京飞的许诺,只要自己能完成,无疑更保险些。

让丁心茹死心塌地嫁给白京飞不可能,但出些注意,让二人见见面,再创造些机会,还是可以做到的。

仔细琢磨一番,钱宇点点头:“白大人,在下只能说尽力,可不敢保证什么。”

白京飞脸上喜色顿露:“好,只要你能让丁小姐主动和我说上两句话,盐引要多少有多少!”

条件谈好,钱宇又问了白京飞和丁心茹的情况。白京飞说的很碎,钱宇总结了一下,大致是他想尽办法,却连佳人的面都没见到,伤心绝望之下,才想到曾经让他在美人面前大展风采的钱宇。

说完之后,他一脸期待的问:“钱哥,你觉得我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动丁小姐的芳心?”

与男女关系上和钱宇有牵扯的,只有薇薇和禾穗,薇薇是他在学校认识的,两人属于工作上的日久生情,但也仅是双方互有意思,连手都没牵过。

至于禾穗,更是被老村长强行绑在一块,所以说到主动追女孩,他半点经验也无。

不过没关系,又不是自己的终身大事,错了也不损失什么,随便瞎折腾呗,反正白京飞的要求只是改善两人关系,又没说怎么改善。

深吸一口气,钱宇装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白大人,泡妞……想要俘获美人芳心,最重要的是牢记七字要诀——胆大心细脸皮厚,其实这三样你都有,应该受过高人指点吧?”

白京飞一惊:“你怎么知道?”

钱宇暗笑,你小子在丁心茹生日宴上如此不要脸,一般人谁干得出来?要是没有狗头军师参谋,才见鬼了。

白京飞又郁闷道:“这是我一个不错的同窗教我的,结果你也知道,以前心茹还愿意见我,现在有多远躲多远,气的我把那家伙揍了一顿。哎,早知这样,还不如不听他的,老老实实按部就班,说不定时间长了,她就会被我的痴心感动。”

钱宇摇头:“白大人你这就错了,爱情这个东西,是靠自己争取的,千万不能等,就算你花三五年时间等到佳人,不觉得太虚度光阴了吗?”

白京飞丧气:“不等又能怎么办?难道我还用强不成?”

钱宇奇怪道:“为什么不能用强?没准丁小姐就吃这一套呢!”

“啊???”白京飞这下是真呆住了。

第105章 胆大心细脸皮厚

钱宇娓娓道来:“你想,你试过百种方法都失败了,只能说明这些方法是无效的。逆向思维一下,除却这百种方法,剩下的绝对都是好方法。”

“可是……”白京飞有些犹豫不定。

钱宇继续点拨:“‘胆大心细脸皮厚’这六字真言,半点问题都没有,你没成功,是你不得其法。

这里面学问深着呢,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拿你在丁家来说,我给你写的诗都是好诗,不然丁小姐也不会念念不忘,可整个论诗过程,你做错好几件事。

比如对完楹联,你不能表现出丁小姐非你不嫁的样子,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当时你若以退为进,尽量谦虚一番,丁小姐说不定还会主动找你请教。结果被你一宣扬,她就算想问,也不好意思行动了。

还有,你的诗一被选中,你就岳父长岳父短的,还扬言要做上门女婿。你想,丁老爷只有这一个女儿,且身份尊贵,越是这样的人,想要征服她就越要有男子气概,上门女婿可是很挫的,你觉得她会看上以此为志的男人吗?”

听钱宇分析的头头是道,白京飞点点头:“是有些道理,那我具体该怎么办,难不成打上门去?”

钱宇双手击掌:“对,就得打上门,用男人最粗犷、最暴力的一面征服她,让他拜倒在你的牛仔裤……呃,折扇之下。”

其实钱宇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为了不露怯,自然白京飞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京飞还是不太确定:“这样……真的好吗?要不钱哥你以身作则,先示范一遍,要是成功,我就按你的方法实行,要是失败,咱们再想主意,你觉得怎样?”

“啊?”钱宇额头汗都下来了,让我去试?看着白京飞戏谑的眼神,钱宇明白,这货是官二代,可不是傻二代,自己说破天,但如此得罪人,对方也不会干。

现在好了,反被将了一军,说不好听的,就是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他干笑一声:“白大人,这不太好吧,万一此法对丁小姐有效,她缠上我不松开,你怎么办?”

白京飞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大度:“没关系,心茹要因此看上了你,只能说明你俩有缘,本公子提前祝福你们双宿双栖。”

钱宇……

******

丁府,内宅。

丁心茹透过小窗看向外面,眼里落寞的神色仿佛要融化整个天空。

小楼里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离生日宴过去已有好多天,她在这里望穿秋水,可心中人却音讯全无,她已让杏儿百般打探,只要对方还在庆丰,就一定有消息。

丁心茹知道这样做没多少意义,就算柳诗君在又怎样,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心意,如果有情,即使再忙,见一面的时间总是有吧!

但她就是放不下,对方既然没有当面拒绝,她总还有一丝希望,哪怕听听他的消息也是好的,起码自己向福神祈福时,有更多的话可以说!

砰砰砰……

楼梯木板与鞋底的敲击声急促而有力,杏儿气喘吁吁的跑上来:“小姐小姐,我……我打听到柳公子的消息了。”

“什么?”丁心茹脸上的幽怨顷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喜意,“找到柳公子了?他在哪?”

杏儿嘟着嘴,眼皮无奈的翻了翻:“小姐,婢子只是打听到他的消息,可没见他本人。”

“这样啊!”丁心茹一脸失望,随即又兴奋起来,“有消息也行,快给我说说,他在干什么?吃的好不好,有没有变瘦?”

杏儿……

自家小姐中柳诗君的毒太深了。此人除了长的帅一点,有什么好的,怪不得人家说越是聪明人,就越容易钻牛角尖,自家小姐明显就是这种人。

“小姐,我只打听到,柳公子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玉虚观,当时他从白衣教巢穴中救出林诗诗,还和曹仁贤闹出矛盾,然后两人就不见了。”

丁心茹一惊:“他从白衣教中救出林诗诗?他们俩怎会在一起的?林诗诗不是号称玉女吗?她怎能和柳公子走那么近?天下妓女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亏爹爹还给她说好话。”

杏儿……

过了好大一会,丁心茹才平抑心中的郁气:“柳公子贵为状元,公务缠身,我不便打扰。那曹家少爷呢,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打听一下他和柳公子见面的经过?”

杏儿叹了口气,自家小姐这下真没救了。从不见陌生男子的她,竟想主动去找曹仁贤,万一被人知道说些闲话,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恐怕不行,曹少爷和柳公子交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大同府,现在还在大同兵马司军营呢!”

丁心茹失望的叹了口气。

看自家小姐落寞的样子,杏儿摇摇头,还是说出另一件事:“小姐,你想打听柳公子的讯息,并不一定非要询问曹仁贤。当时还有人一直跟在柳公子身边,他知道的必定比曹少爷更多。”

丁心茹眼中顿时亮起明亮的光芒:“还有人?是谁?”

杏儿:“他叫钱宇。”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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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府大门,钱宇大喇喇的走到门口,后面跟着青衣小帽,一身家丁打扮的白京飞,用他的话说,这是将自己伪装起来,从侧面观察实践钱宇的“胆大心细脸皮厚”理论。

钱宇真的无奈了,所谓理论,本就是他随口扯出来的,他本计划让白京飞实施一番,他在旁边指导,成功固然好,就算失败,他也能找理由搪塞过去,然后再换其他方法。

谁知这家伙有时傻,有时又精明的可怕,他竟甘愿冒着脑袋被绿的风险,让自己打头阵,还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子。难道我只能一脸傻傻的样子,冲进去找一顿揍么?

钱宇已经打算放弃那些盐引了……

不过,如果他告诉白京飞,这一切都是骗他的,他的下场必定更凄惨。算了,硬着头皮上吧,早死早超生。

看大门的依旧是丁大力,深吸一口气,钱宇白眼向天,一脸孤傲的走过去:“兀那谁,通知你家小姐,就说越看越帅、再看花开的钱宇钱大官人拜访,快让她扫榻相迎!”

见丁大力犹如见鬼般的表情瞅着自己,钱宇俊脸一红,隐蔽的朝对方使个眼色,丁大力这时才看到家丁打扮的白京飞,仿佛明白什么,他忙点头哈腰:“是是是,钱大官人请稍等,小的去去就来。”

等丁大力消失在门后,白京飞犹自有些怀疑的小声问:“这招真的行吗?我来过好几次,态度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结果丁小姐先是说没空,又说没时间,最后干脆不理我!”

钱宇闷闷的想:靠,你问我,我问谁去?哥现在还自身难保呢!

第106章 丁心茹的相见

一炷香后,丁大力小跑的回来了,看着钱宇,神色古怪至极:“钱……钱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什么?”白京飞忍不住惊呼失声,以他的想法,钱宇这么嚣张的求见方式,不被乱棍打出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让他进去?

白京飞惊讶,钱宇更惊讶,他现在是硬着头皮上,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甚至都准备挨揍了,结果……

结果丁小姐竟然让他进去,难道这小妞吃错药了,真有求虐心理?或者她想引自己进去,来个瓮中捉鳖,然后十八般酷刑轮番上阵?钱宇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最大。

想到这,他有些腿软,有股扭头就跑的冲动。只是还没动作,就被心急火燎的白京飞拖着往里走。

白京飞崇拜的看着钱宇:“钱哥,不,钱大哥,还真被你说着了,丁小姐的口味很独特啊,以后我也要用这一招!”

钱宇很想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可犹豫了半天,也没出口,他已经得罪了丁心茹,再得罪白京飞,傻子都知道下场有多么凄惨。现在身边跟着这位护身符,自己顶多被收拾一顿,不会出现毁尸灭迹啥的。

从前厅走进后花园,一路全是凋败的金菊,钱宇才意识到已是秋末,寒冷的冬天马上就要来了。

眼前是一栋二层木制小楼,走到这后,白京飞停下脚步。钱宇如果没猜错,这恐怕就是丁小姐的闺阁了。很快他就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因为他见到了杏儿。

杏儿对钱宇福了一福,语言亲切有礼:“钱公子好久不见,我家小姐有事想向钱公子请教,还请钱公子移步。”

说着,做出一个请他上楼的动作。

钱宇有些茫然,不过还是点点头:“好啊,如果知道,在下必定直言相告。”

“如此就多谢钱公子了,钱公子请。”

瞧杏儿的样子,不像找自己麻烦的啊?难道判断有错,钱宇懒得多想,抬步朝楼上走去。

白京飞想跟上,却被杏儿拦住:“白公子,我家小姐只吩咐见钱公子,还请公子稍等。”

白京飞指指钱宇,又指指楼上,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你的意思是只有他能上去,我却要在下面等着?不行,万一他对你家小姐图谋不轨怎么办?我要上去保护你家小姐。”

杏儿没好气的白了白京飞一眼:“白公子,我家小姐冰清玉洁,请你注意措辞。”

白京飞看看阁楼,又看看挡在前面的杏儿,想到以前的冷遇,知道今天肯定进不去了,只得道:“好,等就等,我一定能等到你家小姐回心转意。”

杏儿仿佛聋了一般,对他的话听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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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心茹的闺房整体呈现的,是暖黄色的格调,阵阵香气萦绕鼻尖,钱宇忍不住抽抽鼻孔,这股香凝而不散,清新而不流俗,绝对是最极品的香料。

丁心茹就站在屋中间,看钱宇进来,浅浅行了一礼,忙问:“听说你最近去见柳公子了?”

钱宇一呆,你不是要见我吗,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问别人,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不过见丁心茹并非找自己麻烦,才终于松了口气。

想了想,他道:“柳公子是谁?我这些天一直在韵溪忙着公司筹建,哪有闲暇找一些阿猫阿狗?”

“你……”丁心茹意识到自己问的有歧义,勉强压下怒气,“我问的是柳诗君柳状元,听说你在玉虚观见过他?”

看丁心茹提到柳诗君,就脸红羞涩的模样,钱宇仿佛明白什么。

怪不得自己说话那么无礼,对方都不介意,原来是想打听某人的消息。看来生日宴上,对方并非没有找到意中人,只是秘而不宣而已。

他能理解丁心茹的心境,以柳诗君帅到让男人都心动的相貌,如果自己是女人,想必也会发疯似的爱上他吧?

哎,人长得帅果然吃香啊,一句话不说,一首诗不做,就能抱得美人归。他和白京飞蹦跶的再高,也逃不脱打酱油的命。

当然,钱宇对柳诗君更多的是感激,不仅他救过自己的命,还间接的帮了自己,不然今天在白京飞面前非露馅不可。

钱宇实话实说:“我确实见过柳公子,要不是他,我已被兵马司的人当成白衣教徒杀了。”

丁心茹见钱宇说完这句便久久不再说话,忍不住问:“还有呢?”

“啊?没了。”钱宇一愣,随即意识到丁心茹问自己,并非打探什么,而是想多听听对方的消息,于是又补充两句,“他在我最危险的时刻出现,打倒坏人后转身离开。哦,还有,他还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分云彩!”

丁心茹:“后面没了吗?”

仔细想了想,柳诗君出现好像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吧?而且很多话他也不方便透露,只好黔驴技穷的摊摊手:“没了。”

“肯定还有,柳公子有状元之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那些白衣教徒肯定被他的才起折服,对不对?”丁心茹不死心。

钱宇汗了一个,被才气折服?才气这玩意还有降妖除魔的属性?我咋不知道啊?如果可行,我直接抄几首千古名篇,左秦那些人还不得五体投地唱征服啊!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不然肯定被丁心茹赶出去,白京飞还在外面等着呢,要是自己出来的这么快,他肯定有所怀疑。

一定要多拖些时间,钱宇决定适当的夸大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柳公子的学问,的确如浩瀚烟海,当时我被左秦抓起来,他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想给我来个一刀两断。

说时迟这时快,柳公子出现了,就听他吟诵道‘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左秦一听,顿时佩服的五体头地。”

说着,钱宇小心看向丁心茹,发现对方听得极其认真,眼眸深处更是异彩连连,不禁暗叹,都说爱情能让人变成白痴,没想到竟是真的,他觉得自己就算说的再假一些,对方也会相信。

他继续道:“柳公子念完这首‘赋菊’,左秦立刻要将右护法的位置让给他,让他带领白衣教走向光明。

但柳公子是谁?他可是皇上亲封的状元郎,怎会答应?于是他又说道,‘大丈夫行事,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左秦听后,觉得他说的太有道理了,忙认罪悔过,并写了一万字的悔过书……”

不知不觉,钱宇将自己被抓走后遇到的事,经过十倍的夸大加工,成为一部柳诗君王八之气狂震,众宵小竭尽臣服的玄幻故事。

说到说着,柳诗君就被形容成一位能够飞天遁地,一伸手乾坤震动、一跺脚海塌地陷的超一流高手。

到最后,钱宇实在编不下去了,可丁心茹听得依旧津津有味。

“就这样,柳公子脚踏飞剑,只听嗖的一声,我们冲出洞窟,兵马司曹仁贤见到,吓得趴到地上不敢动弹,于是我们就分开了。”两句话一收,一本烂尾版《柳剑仙大战白衣魔教》便新鲜出炉。

不收实在不行了,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再说下去,他担心柳诗君会一指将地球毁灭。

擦擦额头的冷汗,钱宇做出对某人的崇拜状。

第107 又见柳诗君

丁心茹一愣:“没了?”

钱宇肯定:“没了。”

丁心茹不信:“怎么可能,肯定还有,你快说。”

钱宇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这回真没了,我们分开后,他带林姑娘离开,说是要给她治伤,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他。”

丁心茹仿佛突然回过神来:“也对,柳公子神仙般的人物,怎会和一个家丁有太多交集,他能出手救你,是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钱宇……

“既然如此,小的就退下了。”

见丁心茹不再说话,钱宇知趣告退,等他走到大门,就看见等他的白京飞。

白京飞拉住钱宇的袖子:“钱大哥,高,真是高啊,我咋想到不到丁家妹子竟好这口?看来我以前特意包装出来的形象白费了,且容我回去好好思量一番,看怎么打动她的芳心。”

钱宇心想:“除非你整容成柳诗君,否则一切努力都是白搭。你的心茹小姐对姓柳的已达到相思成魔的地步,如果不治疗,很快会进入相思癌晚期。”

不过嘴上却道:“对,你的确该换一下自己的风格,丁小姐的品味……很独特,有点不好把握,不过我想只要大人你用心些,必能抱得美人归。”

白京飞点点头就准备离开,却被钱宇拉住:“白大人,你答应草民盐引的事……”

白京飞无所谓的摆摆手:“你去找李师爷,报上我名字即可,他会办好一切的。”

钱宇又感谢一番才罢手。

目送白京飞离去,钱宇得意的哼着歌,在他看来最难办的盐引,没想到竟如此顺利,看来自己注定做出一番事业啊!

他慢慢的往衙门方向走,一步三晃,正得意间,冷不防身体被一股大力拖着,猛然急退,惨叫一声,钱宇正要喊,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掌捂住嘴巴:“嘘,钱公子,是我,柳诗君!”

钱宇怔住,丁心茹不是在找他吗?他怎么找上自己的,还弄得如此神秘?该不会这货在救林诗诗的过程中,和她发生某些不可告人的关系,甘愿加入白衣教,被通缉了吧?

知道对方身份,钱宇便不再挣扎。柳诗君见状,索性在前方带路,钱宇跟在身后,两人走走绕绕,半天才走到一个破旧庭院。

刚进去,钱宇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看来柳诗君已经按照自己说的,开始研制火药了。

只是看院子里到处扔着硫磺硝石,他额头青筋直跳,这可都是易燃易爆品啊,万一不小心爆炸了,那自己岂不是也要遭殃?想到这,他有一种扭头就跑的冲动。

没事没事,不会有那么容易爆炸的,钱宇总算忍住了,不过还是小心提醒:“柳公子,火药很危险的,不管是药品保存,还是原料提取,必须有严格的安全防护措施,不然很容易发生爆炸,严重者方圆百米都能夷为平地,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啊!”

柳诗君还没说话,屋内就传来一个声音道:“我就说钱小友聪慧机智,肯定能帮咱们解决很多问题,怎么样,你们该相信了吧。”

钱宇一愣,这声音好熟悉,自己一定在哪见过,只是怎么想不起来呢?

见柳诗君对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钱宇深吸一口气,努力摆脱对危险的恐惧,战战兢兢走进那个小屋。

然后他就惊住了,因为小屋此刻有四个人,而且他都不陌生,一个是庆丰县令包希仁,一个是文坛盟主杨真,还有一个竟是丁老爷,最后那位站在杨真后面,看他赤手而立的架势,应该是保镖之类。

“你们……”钱宇怔怔的,任谁看到一县父母官、当朝郡马、文坛盟主鬼鬼祟祟聚在一块,都会比他更呆滞。

包希仁打断钱宇的话:“钱小哥,我们知道你对火药造诣极深,才斗胆请你来指导他们一番。

也不瞒你,真让你说着的了,就在昨天,我们城北一个据点,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瞬间被夷为平地,还好我们三个都不在,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钱宇来庆丰的路上就到听百姓议论昨日有旱雷降世,他还觉得奇怪,这几天万里无云,一点雨都不下,更别说是旱雷了,原来是这几人搞的鬼。

若其他事,只要包希仁开口,钱宇肯定会帮忙,可他搞的是什么,火药啊!一种稍不注意就会爆炸的玩意,除非自己嫌命长,或者穷的实在揭不开锅,不然谁想和这东西粘上?

再说,能被几人派来研究这东西的,绝对是体制内最核心的人才,傲气等同于后世电影中不服管束的特种兵。

他一介草根,对指挥这些人基本不抱希望,如果火药研发人员不听指挥,那后果……绝对要多酸爽有多酸爽,所以坚决不能答应啊!

钱宇苦着脸:“大人……我可以选择不教吗?”

一直不说话的杨真脸色一变:“大胆,让你督造火药,是朝廷对你的器重,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钱宇顿时有些不高兴,他性格温和,别人对他好声好气,他就算受点委屈也不在意,若对他恶言相向,很容易激起他的逆反心理,管你谁都不行。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这位大人,柳公子找草民讨要火药配方,我二话不说直接交出,今天他喊草民来,我也没丝毫推脱。

草民自问对大华兢兢业业,也自认并无过错,大人却不问缘由呵斥,草民倒想尝尝这罚酒的味道如何。”

杨真为官多年,如今更是权倾朝野,就算皇帝,也要给他三分薄面,哪受过如此尖锐的讽刺?不禁大怒:“你……大胆!”

钱宇冷哼一声,示意自己的胆子并不小。

包希仁见场面尴尬,忙打圆场:“钱小兄弟,杨大人最近因公务的事愁的头发都白了,心火才大些,你年少有为,请不要介意。”

钱宇不可置否的看着杨真,现在是对方有求与他,所以杨真的态度很重要,若对方一直居高临下,他绝不会委曲求全。

杨真听完包希仁的话,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他能坐到如今的位置,自有其为人处世的圆滑,想着,便豪迈笑道:“刚才是老夫不是,请小友不要介意。古人云,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不知老夫现在是否来得及?”

这下轮到钱宇惊讶了,在他设想中,杨真最好的态度是一言不发,算是对包希仁的默认,没想到他竟开口道歉。据传此人有君子之风,看来是真的。

第108章 胡人要犯边

对方态度如此端正,钱宇立刻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各位大人,非是草民没有责任感,不愿为国出力,而是最近太忙了,韵溪那边刚刚起步,所有事都要我亲自拟定,实在抽不出身!”

包希仁问:“就是你搞出来的砖窑、盐场、水泥窑?”

钱宇点点头。

包希仁想了想:“不知这些东西想要走入正轨,还需多长时间?”

钱宇很想说十年,但他知道,自己真要这么说,别说杨真,连好说话的包希仁都不会同意。他说了个保守的数字:“只要半年即可。”

“半年?怎么可能?”杨真摇摇头:“火药督造乃当务之急,岂是你一个小小砖瓦厂能比的,不如先暂停一下,等火药制造没问题了,再回去忙你的就是。”

钱宇不乐意了,韵溪科技再烂,也是自己的事业,以后养家糊口都要靠它。给你们干活能得到什么?像后世一样拿点死工资?作为一个有思想有抱负有文化的大好青年,怎么选择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

于是他很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几位大人,可能你们对韵溪科技还不了解,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全村男女老少都指着这个吃饭呢!

你们不知道,这些村民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现在好不容易指着这个不让自己饿肚子,要是冒然停工,让他们可怎么活啊?”

紧接着,钱宇竭力叙述韵溪以前的惨状,那情形简直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见几人被他说得眼圈通红,钱宇心里暗暗得意,都到这份上了,就不信你们好意思再说让我停工。

谁知他话刚说完,杨真就道:“的确可怜,岂止是韵溪村,天下百姓十有八九都在苦难中日夜煎熬,此吾之过也。

希仁兄,不知庆丰府库是否有存粮?不如调拨一些帮他们度过难关,算是我借的,到时必双倍奉还!”

包希仁点点头:“庆丰县虽然穷困,但经老夫治理这些时日,还是有些存粮的。”

杨真看着钱宇:“如此钱小哥就能安心帮忙督导火药生产了吧?”

钱宇的脸苦成了茄子:“大人,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公司前期的投入,内部中高层人员的确立,市场的开拓与发展,竞争对手的虎视眈眈……要是耽搁半年,一切都白费了。”

杨真脸色彻底难看起来:“这么说,你压根就不想帮忙了?古人有位卑未敢忘忧国之说,亦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高尚情怀。你堂堂我大华男儿,怎如此自私自利?”

不会吧,都啥年代了,还拿大道理教育人?钱宇早已不是十五六岁,一戳就上的青涩少年,社会这个大熔炉早将他磨练的圆滑无比,而且论打嘴仗,他也是一把响当当的好手。

钱宇神色平静:“大人的话,草民不敢苟同,圣人云: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人想有一番作为,必须从身边的小事做起,只有先自己的事做好,才有资格关谈论天下大事。

圣人又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草民无妻无室,孑然一身,穷的连饭都吃不饱,当然只能独善其身,等草民啥时候发达了,封了侯拜了相,不用大人唠叨,自然会关心天下大事的。”

“你……”这下可真把杨真起着了,钱宇的意思是,想让他以天下为己任,先给个侯爷当当再说,靠,我自己还不是侯爷呢!杨真愤愤的想。

一旁的柳诗君一直冷眼旁观事态发展,见状不禁道:“钱公子,我想你可能等不到半年后了。

据最新消息,北方草原有一个叫月狼的部族,这两年发展十分迅猛,就在前不久,他们统一了大部分草原,目前正集结兵力,如果情报没错,很可能会在今年冬季入关劫掠。

这次不同往年,月狼族集结了足足十万控弦之士,兵锋所指,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同府。”

杨真不能置信的看着柳诗君:“柳大人,此事乃我大华最高机密,如此泄露恐怕……”

柳诗君摇摇头:“对别人说这是机密,但钱公子不在其内,火药的生产只能由他把关,所以他知道这件事,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杨真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

钱宇震惊的看着两人,心里的骇然怎么都止不住。胡人要叩关?熟知中华五千年历史的他,又怎么不知草原游牧民族对中原百姓的危害?

而且还是十万控弦之士,虽然古人喜欢夸大,但三四万人还是有的,如此一波力量,除了依靠城池防守,根本没太好的方法。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杨真没说两句话就想发火的原因了,这事搁谁身上都得愁啊!

怪不得这几位大人连火药的特性都没弄明白,就敢大批量制造,原来是想凭这件利器抵抗胡虏,后来发现实在搞不定,才想着找自己帮忙。

见钱宇的表情,柳诗君笑道:“钱公子,事到如今,想必你不会再推脱了吧?”

钱宇叹了口气,没错,庆丰县是大同的最北方,只要胡人叩关,这必定首当其冲,此地本就无险可守,若百姓再无自保之力,到时必为待宰羔羊。

韵溪村现在就是他的家,韵溪村民他肯定不能不管,想要在残酷的杀伐中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大批量的使用火药。

“要我帮忙不是不行,但我有几个条件。”

“什么?你还有条件?”杨真的火气又上来了,在他看来,能告诉钱宇这么大的秘密,他就该死心塌地的鞠躬尽瘁,再谈条件,就有了威胁之嫌。

钱宇无奈的翻翻白眼,直接不搭腔,对于某火气较大的老同志,争辩是没有用的。

包希仁忽然道:“听说韵溪村民将那口盐井送给钱小哥你了?”

没想到包希仁的消息还挺灵通,看来他们一直再暗中调查自己。钱宇也没打算狡辩,就点点头。

包希仁笑道:“不知钱小哥可曾听过,朝廷律法有盐铁专卖一说?私售食盐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卖多少食盐,必须要有同等数量的盐引。”

老包这是明显在威胁自己啊,还抄家灭族。别欺负我不懂大华律法,能到灭族级别的,都是走私万吨的大盐枭,自己这种小打小闹,最多关上几年。

他其实很想说自己的盐引,白京飞已答应给了,但在这位庆丰县正主面前,说这个无异自取其辱。

好吧,钱宇只好把自己要提的条件中,无关紧要的全部删掉。包希仁看似低调,实际上厉害的很,杨真和他比起来,要差的多。

真不明白为啥杨真能做到朝廷大员,包希仁却只是九品县令,难道皇帝的眼睛瞎了吗?

第109章 火药作坊

钱宇看着杨真道:“大人,草民所提条件,只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不是借机要好处。大人不如先听听。”

杨真瞪他一眼,却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钱宇道:“想要我参与督造,首先,制作火药的工匠必须毫无条件的听我指挥。我这可不是给你们要权利,火药制作极其危险,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草民尚未娶妻,不想英年早逝。”

包希仁点点头:“理当如此,不过火药乃国之重器,不容有失,我们必须派人跟在你旁边。放心,此人只会旁观,绝不干扰你做事,而且他还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钱宇同意,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不然谁能放心将如此一个重要部门,全权委托一个外人,就算包希仁放心,将来在朝中也会遭弹劾。

钱宇继续道:“其次,庆丰县因为地势,必是胡人叩关的要冲,所以火药我得拿走一些,留给自己和韵溪村民防身用。放心,这部分无论是数量,还是用途,我都会详细记录,等胡人离开,就把剩下的全部归还。”

杨真刚要反对,但想起这东西本就是钱宇弄出来的,给他一些也没什么,反而有助于抗胡。不过,他还是警告:“可以,不过它只能用在胡人身上,要让我知道你用来为非作歹,定不轻饶。”

这不废话吗,别说是我,谁拿来干坏事,都不能饶恕啊!钱宇没好气的翻翻白眼,觉得杨真堂堂一品大员,做起事来实在太小家子气。

“第三,我可以监督火药制作,但只是帮忙啊,我人依旧是自由的,也就是说,在保证火药不出问题的前提下,我还能兼顾韵溪那边的事。”

在钱宇看来,这条应该是他们最难接受的,毕竟庆丰县和韵溪村有半天路程,来来回回很容易耽误事。

没想到包希仁却很直接:“没问题,其实火药作坊还可以搬到韵溪附近,钱小哥不仅能两头兼顾,还能省去回奔波之苦。”

不仅包希仁,连最不好说话的杨真也没反对。

见钱宇表情怪异,包希仁苦笑解释:“不瞒钱小哥,昨日那场爆炸之严重,方圆百丈全被波及,庆丰县百姓因此直接死亡者就有二十余人,上百人受伤。

这些人不仅受伤严重,更是无家可归,如果不是火药太过重要,老夫现在应该忙着帮他们治伤、安家。

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最终认定一个道理,火药的选地必须远离城镇,韵溪村附近地势空旷,还有小哥你坐镇指挥,应该是理想之选。”

看来火药对这几位来说,不仅是救星,还是个烫手的山芋,稍微出点岔子,就是一大堆麻烦。

其实真要让钱宇选,他也想离这玩意远点,火药威力虽大,但更加危险,特别是实验前期,要知道诺贝尔那么牛叉的一个人,弟弟也被炸死了。

钱宇在韵溪村的事业已经起步,想要赚钱,不管是烧砖,还是晒盐,都能给他带来不少收入,为这个冒险并不值。

哎,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小心点,危险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

事情说完,包希仁便带着钱宇到他们的临时火药作坊查看。

其实火药作坊就在隔壁,包希仁拉开门,里面有三四十人在不停的忙碌,房间有些昏暗,等他看清楚,才明白原来为了保密,这里所有窗户都用厚厚的牛皮钉死,只有中央放着一根巨大火把照明。

等等,火把?

钱宇背上的冷汗唰唰唰的往外流,在火药作坊用火把照明?这和发现家里燃气漏了,抽根烟冷静一下有什么区别?

啊啊啊!!!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吧?

顾不得包希仁介绍,钱宇直接大吼一声:“停,都给老子停下来,全都别动,此地现在是谁负责?站出来!”

这些人像看傻子似的看向钱宇,他们都是一品带刀侍卫的编外人员,虽比不上真正的一品带刀侍卫位高权重,却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这次被柳诗君强行拉来干活,已经够郁闷了,现在又被一个小家伙呵斥,这张脸都不知往哪搁。

所有人都瞅向角落里一个大汉,大汉正用一块大磨盘粉碎硝石,钱宇出声的第一时间,他就停下手中的活。

慢慢站起身,大汉眼神全是轻蔑:“我是江峰,这里的管事,刚才是你在大喊大叫?”

此人个头极高,用后世的计量方法足对有一米九,而且身体极其雄壮,满身腱子肉从衣服里透出来,给人一种霸气十足的味道。

见老大说话,其余人员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众所周知,江老大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如果以前,钱宇还可能被此人的强健体魄吓住,但认识大熊后就不算啥了,比起江峰,大熊更像超级赛亚人:“对,是我。怎么,不服?告诉你,老子专治各种不服!”

一边说,他还一边轻蔑的拍拍江峰碗口粗的胳膊:“别以为长得五大三粗,有把子力气就了不起,不知道动脑子,就算你力能开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辈子受苦受累?”

江老大脑子不好?一群属下脸上表情极其古怪。不过也不能怪钱宇,任谁看到这样一个大块头,都会联想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可老大真不是这样的啊,他四肢发达,头脑更发达,不然柳大人也不会将督造火药的事交给他。

江峰气的差点笑起来:“好,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说我没脑子的,今天要不给江某说出个子丑寅卯,哼哼……”

“哟呵,还不服气?”钱宇一脸看二傻子的表情,“行,我就让你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我先问你,这个作坊是谁督建的?”

江峰却不说话,只是一脸冷笑的看着钱宇,仿佛和他说话会脏了自己的嘴。

一旁一个年轻人见机开口:“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江大人,自从北边那个作坊出事后,江大人不眠不休,四十个兄弟只用三天两夜,就将这里建成了。”

江峰依旧不说话,但脸上的傲然还是告诉众人他的能力。

钱宇随意打量四周,不屑道:“这么简陋的东西,竟然用了三天,你们是干一天歇半天吗?”

“你……”这次不仅江峰,所有人都愤怒的盯着钱宇,这间作坊是他们一起努力完成的,一直是他们的骄傲,现在却被质疑,任谁都忍不了。

第110章 钱宇的批评

钱宇却不管这些人的怎么想:“我说错了么?要是在韵溪,这样的建筑,我随便找一二十人,一天就能做好。”

见这些人不信,钱宇也不辩解,反正他准备在韵溪重建火药作坊,到时免不了用到韵溪村民,到时自然真相大白。

他的话直指核心:“你们干活慢不说,弄出来的东西更是严重不合格。不信?那我详细给你们说说。

第一,选址错误。听说你们刚经历一场爆炸,死伤好多人,为什么还要将作坊建在县城呢?就不能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先声明,这是包大人想出来的,所以不用崇拜我。

第二,你们是真傻吗?知道火药遇明火会爆炸,还敢用火把照明?是不是活的太过辛苦,想早死早超生?

第三,谁让你们把这里封闭如此严的,是不是嫌炸起来威力不够大?

第四,各种东西乱堆乱放,拜托能不能有点安全意识?

第五,……

钱宇一口气说了二十多条,起先江峰还不甚在意,可听着听着,脸上的汗越来越多,作为一个聪明人,他明白钱宇的话很有道理。

想到刚才还自鸣得意,现在看来一无是处,难道真如此人所说,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傻子?

其他人可没江峰的见识,一个四十来岁头发乱蓬蓬的男子道:“我只问你,这些东西怎么就乱堆乱放了,它们都是事先规划好的。”

也难怪此人质疑,此时的火药作坊物品虽杂,却放的整整齐齐,和脏、乱、差完全沾不上边。

钱宇没好气道:“规划?谁规划的,站出来,看我削不死他。

硫磺、硝石、木炭你们竟敢堆到一块,不怕万一失火,引起连环爆炸?木炭碾成粉是可以提高火药威力,这很好,可它是易燃物,能不能分开存放?

硫磺是有毒的,就这么裸露着?而且干活的人连口罩都不带,在这呆不了三年,要是身体不出问题,我就和你姓。

有空多读读《仓库安全作业指导》《仓库日常作业管理流程》《仓库盘点管理流程》,人还是要有文化的……对了,差点忘了这些书你们没有,有时间给你们写一本吧。”

头发乱蓬蓬的男子不说话了,我就说一句,你就想写本书教育我,算我没文化行不?

看作坊里的人被钱宇训的三孙子似的,柳诗君有些无奈。

这些人的身份,别说在庆丰,就算到京师也能横着走,特别是江峰,现任一品带刀侍卫一队队长,皇上的最嫡系亲信,在京城都是跟在皇帝身后形影不离的,连宰相都不会和他这么说话!

轻咳一声,他开口介绍:“钱公子,江峰是火药作坊的负责人,办事还是很妥帖的,他第一次接触这东西,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还请你以后多多指点。”

同时又对江峰道:“江队长,他就是钱宇,你念念不忘大的火药配方主人。”

江峰对钱宇的身份已有几分猜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火药对大华的意义,一想到只要自己造出大量的竹筒炸弹,就能让陛下日夜忧心的胡人不敢进国门一步,别说被训几句,就算把脑袋砍下来,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便放低姿态道:“还请钱师傅多多指教。”

钱宇点点头:“放心,既然柳大人请我来,就是对我的信任,我会毫无保留教你的。”

在场诸人看钱宇的目光无比怪异,他们可是第一次见江老大这么客气,也是第一次见有人对江老大这么不客气。

柳诗君却不奇怪,又指指那个头发乱蓬蓬的人:“这是周凌天,火药作坊管事。”

周凌天和江峰一样对皇帝忠心耿耿,却自视身份,只是简单朝钱宇抱抱拳:“钱师傅久仰大名!”

谁知钱宇却对周凌天更感兴趣,和二十来岁的江峰比起来,教近五十岁的周凌天让他更有成就感:“不敢不敢,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拜我为师怎么都不合适,不如咱俩兄弟相称吧,叫我宇哥就好。”

周凌天……

钱宇做事喜欢速战速决,既然答应柳诗君,就不愿拖拖拉拉,先巡视一圈,消灭各种安全隐患后,就和江峰、周凌天商量搬迁的事。

他没想到,江峰这些人做起事来,比他更雷厉风行,而且他们似乎极有能量,在钱宇看来,厂区搬迁有两大难题,第一是场地,第二是资金。

资金还好说,但场地必须与土地原主人协调,并找官府报批,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来,没想到他只一说,江峰就立刻答应,简单的如同翻书。

不过等他想到柳诗君的状元身份,以及包希仁也参与其中,就不以为意了。

见事情办完,钱宇就准备到庆丰县衙弄些盐引,作为督造火药作坊的条件,包希仁特意写了批条,并盖上县衙大印。

看钱宇拿着批条左看右看,包希仁无奈的摇头:“难道小哥还怀疑此物的真假?”

钱宇:“那倒不是,我就是第一次见到官府公文,研究下看如何造假……哦,不是,是看如何防止别人造假。”

“……”包希仁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对于这位神奇的钱小哥,他越来越捉摸不透。忽然,他想到什么,“小哥常在这一带走动,老夫有件事想麻烦你帮忙留意一下。”

“什么事?”钱宇奇怪的问,他有些不明白,有什么事是这位一县父母都搞不定的。

包希仁装出一脸轻松的样子:“也没什么,八年前,有位叫血刀的江洋大盗为躲避朝廷追捕流窜于此,老夫一直寻找此人,却无丝毫讯息,我想他可能已隐姓埋名。此人对老夫极为重要,只要小哥提供有效线索,朝廷必有重谢!”

钱宇挠挠头,不解的看着包希仁,你抓贼发海捕文书啊?问我这样一个刚走进社会的小青年有啥用?

仿佛知道钱宇的疑惑,包希仁无奈道:“小哥不知,此人极为狡猾,如果听到半点风声,必定远遁千里,所以……”

钱宇了然的点点头:“好吧,我可以帮忙打听,但不敢保证有结果。”

“小哥尽力就好。”包希仁也知道事情的难度,点头表示理解,“血刀是此人的代号,真实姓名不详,不过就算知道也用处不大。此人四五十岁,年轻时断过一只腿,后来装了一只假的,行走坐卧与常人无异。”

钱宇想了想,这些特征太普通了,唯一的断腿还被补了漏洞,如果对方真心想藏,谁能抓到他?

反正钱宇认为自己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撩人家腿看的,丢人是小事,被误会有特殊爱好就百口莫辩了。

他已经对此并不抱任何希望了。

第111章 包希仁的请求

见钱宇浑不在意的样子,包希仁犹豫一下,决定拿出杀手锏:“小哥不知,此人对朝廷极其重要,皇帝亲自许诺,不管是谁,只要找到此人,朝廷必以爵位相待。”

“啥?”钱宇傻眼,又是爵位?他可是听左四辈说过,皇上愿意用爵位换他家的百炼钢之法,难道这世上爵位这么不值钱?

摇摇头,钱宇当然知道想多了,历朝历代,皇家都对爵位看的极重,没有开疆拓土的大功,想都不要想,

他不禁好奇的打听:“大人,草民听说只要向朝廷进献百炼钢之法,就有爵位封赏,是不是真的?”

包希仁想了想,纳闷的摇摇头:“老夫从未听过此事,不过爵位封赏,一直归圣上一人决断,可能只是他随口一说。”

没有?难道左四辈骗自己?钱宇纳闷,他还准备拿炒钢之法换爵位呢,一旦有了爵位,自己吃饱了撑的才会费尽心力的在这个封建朝代开公司。

此路不通,他只好试着将希望放到“血刀”找寻上:“包大人,这位‘血刀’有没有什么特别?你那‘四十来岁,与常人无异’太普通了,比大海捞针好不了多少啊!”

包希仁犹豫半天,才咬牙道:“钱小哥,告诉你也无妨,此人应该带着一个男孩,八岁左右了,而且‘血刀’如果用化名,最喜欢比较奇怪的姓氏,很可能百家姓里没有。”

八岁男孩,奇怪姓氏?钱宇第一时间就想到小禾谷,以前他以为禾谷的禾是“何”,被村民念成了通假字,后来经禾穗解释,才知道是禾苗的禾,总之很奇怪。

当然,他直接就排除了两兄妹,因为人家是地地道道的韵溪人,而且是标准的土著。

最关键的是,禾穗是姐姐,不是“血刀”,他可不信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能易容成十八岁少女,并要含羞带怯的嫁给自己。

虽然希望依旧渺茫,但总算有了线索,等回到韵溪,他可以发动所有村民,以及飞龙帮众兄弟,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自己就发达了。

看钱宇两个眼珠都在放光,包希仁不禁有些担心:“钱小哥,你打听归打听,但千万不能大肆宣扬,特别是那个八岁的孩子,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钱宇有些不以为然,什么叫不能大肆宣扬?找人这种事,最好闹得天下皆知,有句话说得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偷偷摸摸想找人,简直白日做梦。

懒得理会包希仁的迂腐,钱宇有自己的计划。

柳诗君将钱宇送出好远,钱宇知道,他是感激自己答应教他手下制作火药,也不推辞。

最后,他还让江峰,那位火药作坊的负责人,寸步不离跟在自己身边,理由是方便联络。

钱宇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面临胡人入侵,火药作坊是很重要的一环,万一自己这段时间有个三长两短,损失谁都承担不起。

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这个江峰,竟然把“寸步不离”四个字实施的完美无瑕。包括他上厕所,江峰都要站在一旁,这让钱宇不能接受。

钱宇并不关心看自己上厕所,会不会影响江峰的食欲,但他面无表情的站到自己面前,小的还好说,大的真拉不出来啊!

尝试三遍失败后,钱宇立刻抗议:“江兄,江叔,江爷爷,我求你了成不,没人会对我不利,我也不会借屎遁逃走,所以请你到外面等,行不?”

江峰虽然看钱宇憋得脸红脖子粗,却根本不为所动:“柳大人吩咐我贴身保护你,属下不敢怠慢,请钱师傅见谅。”

“你……”钱宇气结,这家伙肯定在报复,不就是当着你属下的面说你几句吗?要不要这么狠?

只是任他好说歹说,江峰根本不为所动,把钱宇气的,而且瞧对方的大块头,动武基本等于找抽。

后来实在憋不住,硬着头皮解决了,但仅仅一个如厕,就让他感觉丢了半条命,整个人都萎靡不振起来。

就在钱宇为如厕问题苦恼的时候,此时的庆丰县衙,也有两个人如斗鸡般对峙着,白京飞一脸不爽的盯着曹仁贤:“姓曹的,怎么哪都有你啊?告诉你,心茹是我的,你要是敢跟我抢,老子分分钟弄死你。”

曹仁贤翻翻白眼,他是奉老爹之命来监视钱宇的,本不想和白京飞这个二世祖撕逼,但对方找茬,他也不含糊:“白大人,曹某尚未娶妻,丁小姐也未嫁人,凭什么就成你的了,人家说不定只喜欢本少爷这样孔武有力的真汉子,对弱鸡书生不感兴趣呢,不然生日宴上,也不会草草的收场。”

“你……”白京飞气的白脸通红,“好好好,既然你说心茹不喜欢我,那本公子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如何和心茹两情相悦,鸳鸯交颈的。”

咦?难道这小子和丁家小姐真有了实质进展?曹仁贤得意的气息一敛:“是吗?那曹某倒想见识见识。”

白京飞折扇一收:“没问题,本公子满足你,跟我来!”

说着,两人便各自带着随从来到丁府门前,白京飞扇子唰的一下再次打开,上去对还在打瞌睡的丁大力就是一脚:“起来,别半死不活的,你家小姐呢,快去禀报。就说本公子就在这等她,让她速速跪迎,慢一点看本公子怎么收拾她!”

曹仁贤惊讶的张大嘴巴,让丁小姐跪迎?大哥,这可是郡主府,不是那些小门小户家的百姓,嫌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吗?

丁大力更是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上次钱宇说的也有些嚣张,可仅是张狂一点,他看熟人的面子,没有原话复述,可白京飞呢?话里话外的羞辱,想遮掩都遮不过去,这可关系到郡主府的权威,一个处理不好,自己都可能被老爷打死。

正茫然无措之际,就听一声爆喝:“白家小儿,老夫何曾得罪过你,竟然如此欺辱到我家门前。千娥虽然走了,但老夫依旧是郡马,小女仍是千金之躯,你……”

越说越气,丁青文四处张望半天,看到衙门口斜放着一把扫帚,拾起来就朝白京飞打去,吓得白京飞大叫一声,抱着头狼狈逃窜。

打了两下,丁青文见曹仁贤站在一旁,双手抱着胳膊,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顿时更加怒了,反手朝他拍来:“你也一样,不要以为掌控了兵马司就多么了不起,有本事派兵到我丁府抓人啊!”

原来他被杨真、包希仁、柳诗君叫去秘议火药作坊之事,后来问题被钱宇解决,就回来了。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看到白京飞叫骂的一幕。

曹仁贤哪料到会飞来横祸,早知这样,就算死他都不会跟来看热闹啊,这下被白京飞坑惨了。

其实他从小便跟着父亲耍枪弄棒,练就一身好武艺,普通三五个人根本进不了身,可他能对丁青文动手吗?当然不能,丁青文说的对,他就算再过气,也是堂堂大华郡马,自己的身份和他比起来,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白京飞没想到自己赌气把曹仁贤叫来,还有挡箭牌的作用,真实太明智了。蹲下身子略略喘匀了气,知道今天注定讨不到好处,一缩身子就混入人群不见了。

第112章 白京飞PK曹仁贤

钱宇再次来到县衙,看到的正是一脸狼狈的曹仁贤,和在一旁说风凉话的白京飞:“曹兄,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长的牛高马大,容易吸引火力的?下次再去丁府,记得离我远点啊!”

“哼……”曹仁贤气愤的哼了一声,却没理会这个不作不死的家伙,因为他看到了钱宇。

白京飞也看到了钱宇:“咦,钱哥来了?正好,我按你的方法,用最粗鲁的方式去丁府敲门,结果运气太差,刚好被丁伯父看到,一顿扫帚给打回来了。”

说着,就准备过来拉他,却被一旁的江峰挡住。

咦?好奇的打量江峰,白京飞纳闷:“你啥时候找的这么帅的护卫?身材真棒,花不少银子吧?能不能转给我?”

钱宇摇摇头:“江哥是我朋友,不是护卫。”虽然柳诗君让江峰保护自己,但在他心中,可没有护卫之类的概念。

白京飞遗憾的摇摇头,江峰的身材,属于最标准的威猛霸气、王者无敌,跟在身后绝对拉风无比。

要能带着他去见丁心茹,说不定一句话不说,丁心茹就会拜倒在自己的英姿飒爽之下。可惜,可惜……

也不能怪白京飞遗憾,江峰能成为一品带刀侍卫一队队长,最重要的,就是他黄金比例一样的身材,能给皇上做贴身侍卫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过人之处?

钱宇可不知白京飞竟有这样的想法,他是来办正事的:“白大人,不知你许诺的盐引……”

白京飞指着旁边一位近六十岁的老者:“刘师爷,给钱大哥拿些盐引出来。”

刘师爷显然知道白京飞对钱宇的许诺,二话不说走进大堂,不一会就出来了:“这是五千斤盐引,给你。”

五千斤?钱宇一呆:“太少了吧,韵溪盐场一个月产盐近万斤,五千斤用不了几天啊?”

刘师爷摇摇头:“五千斤不少了,你也知道大华对盐铁专卖控制之严格。也就白大人宽善,才给你特批了这么些,再多大家都会有麻烦。何况刚开始就算你有货,也不可能全卖出去,不如等包大人回来再说。”

钱宇知道盐引的审批权在包希仁那里,就算白京飞可以行使知县权利,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万一出了问题,刘师爷也逃不脱罪责。

将盐引揣进怀中,钱宇不再争辩。当然,包希仁给他的盐引批条他也没拿出来,包希仁神神秘秘的,鬼才知道他啥时会现身,说不定过几天凭这个还能再弄些盐引。

曹仁贤冷眼旁观几人对答,一副思索的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拿到盐引,钱宇就要离开,这时听白京飞道:“各位,今日乃仁贤兄第一天担任本县主薄的,大家说他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一旁衙役们精神一震,不过曹仁贤和白京飞都是上官,而且两人的不合整个大同府都是出了名的,他们可不会傻到去找不自在,因此虽预料到今晚的大餐很难得,却没人吭声。

果然,曹仁贤摇头:“本少爷当然会请客,不过白兄,你害大伙陪着你吃扫帚,不该先表示吗?”

原来除了曹仁贤,跟在两人身后助威的衙役,都没逃脱丁老爷的怒火,面对这种只能四处逃窜的挨打,中奖是免不了的。

白京飞不乐意了:“什么叫我害的,咱们去求见丁小姐,乃文人间的风流事,就算被扫帚赶,也是一种雅趣,要请客,也该你们请我才对。”

一众衙役忙道:“白大人说的太好了,的确该我们请,不如兄弟们凑个份子,今晚将‘好再来’包下来,一是恭喜白大人和丁小姐更进一步,二是为曹大人接风洗尘。”

看衙役们个个面色狼狈,却低眉顺眼的样子,白京飞摇摇头:“算了算了,今天的事因本公子而起,怎能让你们破费,我请吧,反正我老爹不缺银子。”

白京飞看似随意的话,却暴露了官场的很多东西,众衙役连忙东张西望,一脸茫然,以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看他们衙门内部聚餐,自己在这估计只会讨人嫌,钱宇连忙告辞:“如此,草民就不打扰诸位大人,告辞!”

说着,就要带着江峰往外走,却被白京飞拉住:“钱哥,谁走你都不能走,一会我还要和你探讨探讨,如何与丁小姐增进关系呢!”

“啊?”钱宇汗了一个,此事不是已结束了吗?怎么又来?

上次因为柳诗君侥幸过关,他可不敢保证下次也一样幸运。丁老爷看到白京飞就追杀三条街,要看到他,估计会一扫帚拍死。

曹仁贤看看白京飞,又看看钱宇,忽然想到什么:“白兄,我觉得今天的饭食应该我请,毕竟是我上任的第一天,图个好彩头嘛!”

“啥?”一众人等愕然的看着他,刚才白京飞让他请客,他死活不愿意,现在又莫名其妙的争抢起来,这家伙脑子该不会出问题了吧?

钱宇经过玉虚观白衣教的事,根本不想和这位阴狠残酷的曹大人打交道,更别说自己还杀了不少兵马司士兵。只是被白京飞硬生生拉住,根本无法离开。

曹仁贤奇怪的问:“怎么,你们不想我请?那就算了……”

白京飞忙道:“想,怎么不想?我做梦都想蹭曹少爷你一顿饭。放心,今天本公子一定会敞开肚皮吃的,当心把你吃穷,哈哈哈……”

曹仁贤随意的摊摊手:“只要你有这个肚量,随便吃,不过先说好,本少爷可不去好再来。”

白京飞一愣,“好再来”可是庆丰县最好的酒楼,不去这又能去哪?该不会姓曹的怕花银子,想找个小餐馆凑合一顿吧?那可不行,本公子千金之躯,怎能凑合?

他说出自己的想法,曹仁贤不屑的笑道:“小餐馆?这种地方本少爷别说去,看都不会看一眼,我是嫌‘好再来’档次太低,想找个勉强入眼的地方。”

“好再来”档次还低?这里是庆丰县最好的酒楼好不好?而且曹仁贤质疑“好再来”,就是质疑他。

白京飞立刻就怒了:“档次低?好,本公子倒想见识见识,能让曹主薄勉强入眼的地方,是何等高端大气!”

曹仁贤看看钱宇,忽然神秘一笑:“放心,肯定让你们大吃一惊!”

第113章 诗书坊

当钱宇跟着曹仁贤来到“诗书坊”,就知道对方为什么说“好再来”不上档次了。

“诗书坊”是一家青楼,从未逛过青楼的钱宇好奇的打量四周,他的第一反应是奢华,无与伦比的奢华。

钱宇对古代的奢侈品不了解,所以对四处花花绿绿的装饰印象不深。他只死死盯着阳台上的八个花瓶,一边看一边流口水,这些花瓶竟全是用金子做的。

后世黄金价格钱宇还是知道的,这些花瓶每个都超过两公斤,按一克三百算,一个花瓶至少值六十万……

六十万啊,他做教师一个月四千,加上奖金,他至少要干十年。

此时的钱宇,忽然有种顺手牵羊的冲动,不,是顺手牵这些金瓶。只要冒一次险,不多,两个,下半辈子估计就有着落了,最关键的事,四周好像无人注意他……

深吸一口气,钱宇的身影从窗台飘过,于是排列整齐的金瓶神不知鬼不觉少了一半,而他的身体和刚才一样整齐,丝毫看不出大件物品藏匿的痕迹,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

哈哈哈……捉贼拿赃,就算你们发现花瓶少了,也拿我没办法,今晚来这的,都是衙门官差,就不信你们敢挨个搜身。

他正得意的想着,冷不防听到一个娇娇怯怯的声音:“这位官爷?”

冷汗嗖嗖嗖的从额头流下来,钱宇艰难的咽咽吐沫,糟糕,被抓住了,他慢慢扭过头,看到的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只是这个姑娘好像有点眼熟?

不等他反应过来,姑娘就惊奇的捂住嘴巴:“你……是钱督查?你怎么会在这?”

钱宇也想起了对方的身份,他们在丁府见过,她应该是林诗诗身边的歌女。

这时,钱宇注意到和他一块来的衙役身边,都跟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而且这些少女他都有熟悉的感觉,看来并不是自己的行为被发现了。

不过钱宇的心却没有放下来,这些女子什么时候在此地开了一家青楼?难道她们是曹仁贤以白衣叛匪的身份抓起来,强迫她们出卖身体的?

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这些姑娘看到曹仁贤,完全不熟的样子,而且观她们的言行举止,根本没有被强迫的意思。

曹仁贤好像对这里的服务不太满意,额头皱成疙瘩:“你们不是自称大同第一楼吗?怎么这点人?放心,大爷有的是钱,给我朋友一人叫两个姑娘,特别是这位白公子,加双倍。”

一个三十余岁的鸨妈慢腾腾的走下来,脸带笑容:“今日实不知有贵客临门,慢待了,诸位爷稍等,奴家这就将所有姑娘喊下来。”

曹仁贤却不理会,而是对白京飞道:“白兄,感觉这里怎么样?够不够档次?”

白京飞同样惊住:“够,绝对够,只是庆丰县啥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好地方,本公子咋半点都没听说?”

曹仁贤笑道:“‘诗书坊’是新开的,而且开张时选在了半夜,特别的低调。不过白兄放心,这里无论档次还是女人,绝对是大同府最好的,比你家‘怡红院’还好。”

白京飞狠狠瞪了曹仁贤一眼:“什么叫我家的‘怡红院’?那是我堂兄表叔小舅子的三姨夫家开的,和我爹半点关系都没有!”

曹仁贤立刻做出我记错了的样子:“是极是极,的确是你拐弯亲戚家开的。”

白京飞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转移话题道:“不过,本公子有些奇怪,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为何此地主人不选个好地方?哪怕不在京师,大同也好啊!这样本公子就有地方玩了。哎,和这里比起来,‘怡红院’简直是乞丐窝。”

曹仁贤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想必此地主人有自己的考虑。对了,这人白兄你也认识,她就是你的便宜姐姐——林诗诗!”

白京飞一惊,随即大喜:“林姐姐?”

二楼!

隔着珠帘,林诗诗看着下方的情景,神色不悲不喜。

她的一旁,是丫鬟嫣儿。

主仆两人对下面客厅的喧闹毫不在意,她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钱宇身上。

钱宇以为隐蔽的偷金瓶小动作,从二人所在的角度,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姐你看,这家伙除了厚颜无耻,还是个小贼。”嫣儿愤愤不平。

林诗诗神色复杂的看着钱宇,最终摇摇头:“有些人你只看到表象,却看不透内里,就像钱公子,你看不透,我……也看不透。”

嫣儿惊讶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是什么人,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跟着小姐这么多年,从没见小姐有这种表情,她心中的小姐,一直是智珠在握、算无遗策,那些自诩为英雄的男子,在她面前几乎不堪一击。

可今天,小姐竟说有人她看不透,这怎么可能?她又不是不知道钱宇,此人以前在丁府以白京飞为幌子赚银子,今天又明目张胆的偷金瓶,除了坏,还有什么?

就算他救了自家小姐,也是走了狗屎运,一如当年的自己。如果不是她傻傻的走路都能撞到墙上,又怎会被小姐选中,陪着她浪迹天涯?

林诗诗不愿多说,起身道:“好了,既然他来了,我也该出现了。”

******

见白京飞一脸欣喜的样子,钱宇奇怪的看着他,林诗诗怎么成了他姐姐?他记得在丁府,两人好像就这么称呼的。

在古代,人们对伦理道德看的极重,君臣就是君臣、师徒就是师徒、夫妻就是夫妻、姐弟就是姐弟。哪怕是认的姐弟,也是姐弟,这种关系是注定要维持一生的。不然,杨过和小龙女也不会为世人所不容。

林诗诗和白京飞,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竟以兄妹相称,反正钱宇是难以想象。

他随口一问,白京飞脸色立刻黑下来,这是他这辈子最伤心的事,伤心到谁提他就跟谁急:“钱哥,我看你顺眼,才认你这个朋友的,你要再问,咱俩就割袍断义,绝交于此。”

钱宇没想到白京飞竟如此气急败坏,好奇心顿时如同猫抓,只是对方不说,他也不好追问。

“白兄,人家问你你就说呗,遮遮掩掩的不太好吧?还显得你小家子气。”是曹仁贤。

白京飞大急:“姓曹的,你要敢揭我老底,咱俩势不两立!”

第114章 尴尬的藏头露尾诗

曹仁贤不屑:“白兄,有些事你能干别人就不能说?如今此事除这位钱小哥,其他人应该都知道了吧?”

“你……”知道曹仁贤说的是事实,白京飞气咻咻的扭过头,不再争辩。

曹仁贤呵呵一笑,仿佛是专门说给钱宇听,又仿佛想将白京飞的糗事再复述一遍,以达到嘲讽效果:“半年前,林姑娘来到大同,白大人知道后,就扬言以他大同第一才子的身份,只要稍露一丁点意思,这位京城第一花魁,必定欢天喜地的做他的侍妾。”

钱宇想到林诗诗仅凭一柄长剑,就将兵马司侍卫统领逼得狼狈不堪,再想想白京飞的性格,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于是,白大人就给林姑娘写了一首诗,我给大家念一念:

诗读的好很牛吧?

诗读不好别怪我,

姑若缺钱姑父给,

娘家有银不愁嫁。

诸位觉得这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能表现出白大人的一往情深?”

钱宇和一群衙役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个个一脸懵逼,这他娘的是什么鬼?除了每句七个字,其他一窍不通好吧?人家最低俗的打油诗还讲究押韵呢,你既不打油,也不押韵,逗着玩吗?

钱宇只呆了一下,就意识到里面有问题,他对白京飞已有些了解,此人虽然不学无术,却有几分怪才,他的诗虽不怎么样,大约还是知道说的是啥。

只略一思索,钱宇就明白了诗的意思。他忍不住大汗,就你这写作水平,就不要玩高深了,好不好?

衙役们反应就有些慢了,能在县衙做衙役,大多都是识字的,对诗词也有简单的鉴赏能力,但想弄懂文人们的花式玩法就有些吃力了。所以大家伙依旧处于懵逼的状态,偶尔有看懂的,更是尴尬的低下头。

曹仁贤本以为他将这首诗念出来,定能收到不少笑声,不过他好像错估了两点:一是衙役们的鉴赏能力,二是这些人对上官的畏惧,所以整个诗书坊比原来更安静了。

没有预料中的哄笑,这让白京飞本就不多的羞惭瞬间抛到九霄云外,见众属下一脸求知的看着他,他得意极了:本公子学究天人,诗岂是一般人能看懂的。

看来还需要再给大家解释一下啊,手中折扇刷的一下打开,白京飞轻咳一声:“没看懂是不是?没关系,看不懂很正常,因为这首诗是本公子呕心沥血,穷一生精力才创作出来的。难度之高,除了文学宗师、当代大儒,一般人看不懂很正常!钱宇,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钱宇抬起头,见白京飞给他打眼色,瞬间会意:“白大人学富五十车,才高八千斗,草民左思右想,前思后想,都快想吐血了,也不明白其中之万一,还请大人解惑!”

话到这份上,众衙役虽然依旧看不出其中关节,但拍马屁的格调却意会出来,于是齐声道:“大人学富五百车,还请大人解惑!”

白京飞满意的点点头:“客气客气,其实这是首藏头缩尾诗,大家竖着看开头,是不是‘诗诗姑娘’?再看结尾,反着念,是不是‘嫁给我吧’?所以,这首诗的奥秘就是——把八个字连起来读。”

“诗诗姑娘,嫁给我吧?”众衙役集体石化中,他们本来已经计划好,只要白京飞揭出谜底,不管好坏都要叫好,只是为什么到嘴边的叫好声咋就说不出来呢?

大哥,不带这么玩的啊!!!

此处应该有掌声啊?准备好再听一波吹捧的白京飞尴尬了,因为此刻的“诗书坊”现场,安静的针落可闻。

……

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但总体效果曹仁贤还是满意的,当初他听到这首诗的时,呆滞的时间并不比这些衙役少。

重重咳嗽两声,他打断众人的僵化状态:“这首……很不错的诗,很快就送到林姑娘手中,大家认为林姑娘看到这首诗会怎么做?”

众衙役第一个想法是,找护院将这个二货打出去。然后知道不可能,白京飞再不堪,也是大同府尹的公子,标准官二代,林诗诗再有名,也不过一介青楼歌女。

对付这种情况,忍气吞声占大多数,最好的也不理不睬,但面对强权,更多人只能笑脸相迎。忽然间,大家都升起了好奇心,到底这位京师第一花魁会怎么做呢?

能成为京师第一花魁的,绝对是长袖善舞之辈。她们每天要面对各种骚扰,却总能处理的让人如沐春风,既委婉拒绝骚扰者的无理条件,又不让这些权贵落了面子,难度之大,反正他们自认自己绝对想不到。

钱宇的好奇心无疑更重,知道林诗诗另一层身份的他忍不住为白京飞默哀,得罪白衣教高层,还是位拥有强大杀伤力的高层,保不准小命都会有危险啊!

于是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曹仁贤,等待他的大揭秘。白京飞想阻止,不过他知道阻止没什么用,干脆就放弃了。

曹仁贤也不啰嗦:“收到白大人的诗后,林姑娘没有生气、没有发怒,她只是亲自回了首诗。”

于是众人更好奇了,回一首诗?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众衙役还是忍不住想:林姑娘该不会同意白京飞的请求了吧?

顿了顿,曹仁贤道:“林姑娘没有将此诗保密,而是当众宣读出来,内容是这样的。

公叹红颜何是好

子曰知己易为妻

为双为对宿双栖

弟姊结缘百千里

可怜心事向谁诉

好说正与君郎知

大家觉得此诗如何?”

众衙役大吃一惊,此诗只有六句,但字里行间流露的,全是女子对心仪男子的爱慕,难不成林姑娘答应了不成?

也对,白京飞虽然官二代气息严重,本性却不坏,人又俊朗,嫁给他也算个好归宿,总比孤单一人,每天面对无数色中饿鬼,绞尽脑汁好得多。

只有钱宇有不同看法,他知道,林诗诗无论如何都不会嫁到官员人家的,她可是白衣圣女,这样做不是自投罗网吗?可此诗……

众衙役的表情,曹仁贤看得清清楚楚,想到自己当初也是这个表情,他叹了口气,难道他和这些衙役从根本上都是一样的么?

摇头摆脱这种思绪,曹仁贤继续道:“林姑娘读出这首诗,又当众问白大人,‘这首诗怎么样?’,然后……”

“然后我就说了一个字,‘好’!”他没说完,就被白京飞打断,白京飞很光棍道,“本公子向来一诺千金,承认的事,绝不会抵赖。”

听完二人的话,钱宇一脸茫然,什么情况?怎么会听不懂?福灵心至般,他意识到什么,难道这诗也有问题?

略略一想,额头顿时冷汗直流,因为这也是一首藏头诗,开头连起来读,就成了:公子为弟可好?这分明是说要认白京飞当弟弟。

他不禁佩服林诗诗的机智,白京飞以藏头露尾诗为难,她以同样手段反击,偏又将这首诗写的浮想联翩,让人胡思乱想,懵懵懂懂的中招,又让他抵赖不得:我照你的思路,以同样方式回应,你好意思说被表面现象所骗?

衙役们也反应过来,就算不明白的,也通过口口相授知道了真相,于是大伙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新任的白长官。

仅凭一首诗,就认大同知府的公子从追求者变为义弟,林诗诗的聪慧,又岂是一般人能了解的?

第115章 曹仁贤的心机

只有钱宇暗叹白京飞傻人有傻福,你要真识破,不断赴日骚扰这位白衣圣女,对方万一烦了,长剑一拔……

大厅内再次陷入沉默,作为属下,听到上官的糗事,最好的做法是低头装孙子,不然被白京飞误会什么,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若黄莺的声音道:“原来是曹公子大驾光临,诗诗在这有礼了。”

钱宇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鹅黄宫装的女子从木质楼梯缓缓而下,女子仪态淡雅,虽无翠绕珠围、霓裳羽衣,却不掩其飘然若仙的气质。

谁知曹仁贤还未说话,他身后那位侍卫统领就一步迈出,面色铁青:“大胆妖女,杀我那么多兄弟,没想到你还敢出现,受死吧!”

也难怪他激愤,那天他带领兵马司士兵围剿白衣教,为了抓捕林诗诗,手下死伤极为惨重,侍卫统领已经立誓,定要将这位白衣妖女碎尸万段。

钱宇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要知道,侍卫统领手下的死,几乎都是他造成的啊?好在当时自己隐在暗处,但愿林诗诗能守口如瓶,不然他就惨了。

只是钱宇很奇怪,按说林诗诗身份已经暴露,她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出现,甚至开起了青楼?

林诗诗却看都不看侍卫统领,只是盯着曹仁贤,声音淡淡的:“曹公子,这就是你的御下之道?”

曹仁贤看看林诗诗,又看看侍卫统领,最后说出两个字:“退下!”

侍卫统领大急:“少爷,我们……”

“退下!”曹仁贤声音陡然变大,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威严,侍卫统领狠狠瞪了林诗诗一眼,才极不甘心的退到曹仁贤身后。

曹仁贤躬身对林诗诗施礼:“曹某御下不严,还请林姑娘赎罪!”

曹仁贤的举动让在场之人都惊呆了,他是谁?兵马司守备之子,如今庆丰县的主薄,实打实的官身。

林诗诗充其量只是一介歌女,曹仁贤竟向对方赔罪,而且姿态之低,更像下官拜见上官。

钱宇最为惊诧,在丁府,他可亲眼见曹仁贤和林诗诗说话时,流露出的眼高于顶的傲气,后来他带士兵围剿,更有斩尽杀绝的意思,什么原因竟让他的态度会如此转变。

对于曹仁贤的低姿态,林诗诗依旧表现的宠辱不惊,仿佛这种情况早在她预料之中。

倒是一旁的白京飞得意无比:“没事没事,曹兄,你虽和我一样都是官身,毕竟出身武夫,行为粗鲁点是很正常的。不然人人都彬彬有礼,如何凸显本公子的卓尔不群?我代表我姐原谅你了。”

难怪他得意,刚才曹仁贤讥笑他连藏头诗都看不出来,傻乎乎跳入一介青楼女子的语言陷阱,让他丢尽颜面。结果一瞬间却被自己姐姐打脸。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对白京飞的嘲笑,曹仁贤直接选择无视。

林诗诗看着这个低头弓腰的男子,沉默良久,才慢慢道:“既然飞弟开口,本……姑娘就既往不咎,不过下不为例。”

人群顿时哗然,曹仁贤的低姿态已让他们很不理解,但林诗诗的居高临下更让他们匪夷所思,我们今天是来逛青楼的吗?怎么比升堂问案还严肃?

虽然这样想,衙役们依旧保持沉默,多年的老于世故让他们意识到不对劲,看来那个传说是真的。这个林诗诗,身份果然不简单。

唯一没有感觉的就是白京飞了,见气氛沉闷,他折扇一抖:“喂,愣着干什么,上楼啊,都给本公子敞开了吃、敞开了喝、敞开了玩。记住,今日有曹少爷请客。”

于是表情本就难看的曹仁贤,脸色更黑了。

林诗诗也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问题,这不是她该有的态度,于是她淡淡一笑:“姑娘们,好好招呼今天的贵客,千万不能怠慢了。”

钱宇跟着众衙役上楼,才知道原来二楼除了包间,还有一间大厅,大厅摆着十来张桌椅,上面干果时鲜满满摆着,极其丰盛。

衙役们纷纷找空闲位置坐下,一边说笑,一边观察周围情况,只有白京飞这样的二货,才和身边女子肆意调笑。

当然,也有滞留在一楼没上来的,比如曹仁贤和他的侍卫统领。

侍卫统领不甘心的看着林诗诗的背影:“少爷,咱们就这么忍气吞声?她可是白衣教妖女。只要你下令,属下现在就带人将这里铲平。”

柳诗君亮出自己一品带刀侍卫腰牌时,只有曹仁贤看到,所以侍卫统领并不知情。

并非曹仁贤不愿说,而是一品带刀侍卫行事,往往十分神秘,再加上他们代表的是皇家,一般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管好事坏事,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密。

这种情况在官僚层面早已约定成俗,毕竟谁都不想因自己嘴欠得罪这些人。

曹仁贤同样如此,不过他还是解释:“此女的身份,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她和朝廷那个地方有牵扯。”

见曹仁贤说的郑重,侍卫统领陡然想到什么,脸色不禁大变:“少爷,你是说……”

话未说完,便被曹仁贤打断:“心里有数就好,当心隔墙有耳。”

虽然明白了真相,但侍卫统领依旧不甘心:“就算如此又怎样?或许是对方受了蒙蔽,只要我们将林诗诗白衣圣女的身份公布出来,不信对付不了她。”

曹仁贤沉默了,不管怎么说,林诗诗白衣圣女的身份是不能否定的事实,要知道白衣教历来干的就是造反,这种邪教最高头目,怎可能和皇家有牵扯?

或许白京飞救她时,根本不知她的身份?只是念在京城第一花魁的名头才出手的?想到这,曹仁贤有些心动。

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不要轻举妄动,林诗诗知道身份暴露,还敢开青楼,绝对有所依仗,当心把自己赔进去。”

“可是,”侍卫统领不服:“她杀我们那么多人,有些兄弟依旧尸骨未寒……”

曹仁贤:“我明白,兄弟们的仇我比你更在意,不过却不是现在,一定会有机会的。”

颓然叹了口气,侍卫统领纵然不甘,也只能默不作声。

其实曹仁贤还有一条没说,如今庆丰县正是多事之秋,自己的主要任务是监视钱宇,对兵马司来说,这才是重中之重,其他都是小节。

不过他还是决定将今天的一切,都如实报给父亲,以老爹的睿智,定能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第116章 一品带刀侍卫的历史

诗书坊!

今天的衙役都很规矩,除了闷头大吃,就是抬头小心张望,对身边的姑娘几乎视而不见,逛青楼逛到这个境界,也是没谁了。

当然,白京飞除外,因为他和身边那个美貌侍女玩的正嗨!

两人正在猜先,美貌侍女将一件东西藏到身上,白京飞来猜,看他一会摸向美女的脖颈,一会探向美女的腰间,那场景,凡是男人,就没有不羡慕的。

情形很诡异啊!

钱宇意识到了这一点,难道这些衙役还没从林诗诗和曹仁贤的顶缸中回过神来?不应该啊,就算两人有再大矛盾,也是两人间的事,和这些衙役没太大关系吧?

他可不认为古人逛青楼都是规规矩矩的,看丁大力每天早上都黑着眼圈,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了。

难道里面还有什么猫腻?

看到角落里一个衙役正偷偷摸摸往怀里塞蜜饯,钱宇灵机一动,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然后一巴掌拍到对方肩膀上,把衙役吓得一哆嗦。

等他看到钱宇,才松了口气:“钱兄弟,你吓死我了!”

原来这衙役钱宇认识,他叫孙正强,正是钱宇第一次来庆丰县,被丁大力欺辱欲报官时,他将门口的鸣冤鼓收走,并紧闭大门的二衙役之一。对方最后还在包芊芊的胁迫下,帮钱宇讨要了不少精神损失费,算是不打不相识。

钱宇嘿嘿一笑:“孙兄,蜜饯好吃吗?”

“呃……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就想拿点给孩子尝尝。”孙正强有些不好意思。

钱宇这才明白为啥他身边没有侍女,感情被他支开了。看来此人应该第一次干这事,比较羞涩,不就是打包嘛,明目张胆的干呗,有啥见不得人的。

想到这,钱宇干脆对自己身边的侍女道:“你去再装五斤过来,记得用纸包好,这位孙哥要带走。”

然后指指曹仁贤:“记曹公子账上,就说我说的。”

侍女古怪的看了钱宇一眼,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过还是扭头离开,想来应该是装蜜饯去了。

孙正强感激道:“谢谢你啊,钱兄弟。”

钱宇无所谓的摆摆手:“小事一桩。关键是不用咱俩出钱啊!”

孙正强……

钱宇又问:“对了,今天气氛怎么这么古怪,大伙以前逛青楼,都是这样吗?”

孙正强摇摇头:“怎么可能,这帮家伙逛窑子,除了放浪形骸,就是形骸放浪。只是今天情况特殊,才比较拘谨的。”

钱宇装作很不经意:“情况特殊?你指曹大人的侍卫统领和林姑娘的矛盾?”

孙正强叹了口气:“当然不是,这点小场面,怎么可能挡住大伙的热情?是林诗诗。以前有个关于她的传说,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直到今天看她颐指气使教训曹大人,可能性就太大了。”

“传说?什么传说?”钱宇很好奇,难道林诗诗白衣教身份泄漏,大家怕染上麻烦,才如此讳莫如深?可是不对啊,如果因为对方白衣教的身份,直接抓起来就是,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

“是林姑娘的身世,”孙正强四处瞅瞅,确定无人注意才道:你可听过一品带刀侍卫?”

一品带刀侍卫?那不是柳诗君所在的部门吗?当时柳诗君带自己和林诗诗离开,遭到曹仁贤阻拦,结果他亮出这个身份,曹仁贤屁都不敢放一个。柳诗君还想请他去当临时工,被他拒绝了。

“倒是听过一点,怎么,这些侍卫很厉害?”钱宇不解,在他看来,这些人应该属于大华勋贵子弟的自留地,地位尊贵无比,没事炫耀一圈,收点百姓的崇拜目光,却没多少实权。

将想法和孙正强说了,却见孙正强用极古怪的目光打量着他:“钱公子,你怎会这么想?是不是有人故意向你说了什么?”

钱宇摇摇头,这是他根据字面意思随便猜的,根本没有当回事。

孙正强问:“不知钱公子对军队有多少了解?”

钱宇一愣:“军队?军队不就是打仗的吗?对了,我还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孙正强……

我说的是军队种类,不是军队纪律。你要答个左军、中军、右军,或者步兵、骑兵、弓箭兵都情有可原,实在不行讲孙子兵法也是好的,“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是什么鬼?

他只好取消互动环节:“军队除了常见的步兵、骑兵,为了打仗需要,通常还会培养些特殊人才,比如斥候。像善于水战的水军,善于山地战的山地兵,善于丛林战的丛林兵等等。”

钱宇顿时明白,这不是现代特种部队吗?其实不仅现代,特种部队古已有之,像三国时曹操的虎豹骑,刘备的白耳兵,以及明朝的神机营等。

见钱宇理解,孙正强道:“这类兵种我大华多不胜数,不过大多都上不了台面。最唯一不同的,只有一品带刀侍卫!

一品带刀侍卫是当年太祖亲自组建的,它归皇帝直接统属,在大华建立时随太祖南征北战,所向睥睨,为我大华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

后来太祖建国,大赏天下,对这支带着浓重皇家烙印的军队更是毫不吝啬,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所有一品带刀侍卫成员,官职都是一品!”

钱宇大吃一惊,一个部队的成员,官职都是一品?这些人岂不牛到天际?

他忽然想到什么,立刻跑到窗外,就见那个负责保护自己的一品带刀护卫的队长江峰,正无聊的蹲在门口画圈圈。

想到这货竟是一品大员,此时为了保护自己,就兢兢业业守在门口,靠,也就皇帝有这待遇吧?

看钱宇忽然跑到窗边,孙正强奇怪的跟上来:“是不是出啥事了?”

钱宇尴尬的笑笑:“我只是突然觉得我新招募的侍卫挺帅的,就想多看两眼!没事,你继续说。”

孙正强……

“一品带刀侍卫成立至今,一直都是极特殊的存在,他们一言一行,效力之强,堪比圣旨。好在这些人行事低调,也很少干预朝政,还经常自发行善赈灾,所以无论官员还是百姓,对他们印象都很不错。”

孙正强神色忽然变得奇怪:“按说拥有如此超然地位,他们不该和林诗诗这样的歌姬有交集才对。可事实恰好相反,只要林诗诗在的地方,必有一品带刀侍卫的身影,就像这次……”

说着,孙正强小心朝曹仁贤的方向看了一眼:“听小道消息说,前两天曹仁贤带兵马司的人抓捕白衣教妖孽,林诗诗恰好就在中间,他本想将林诗诗当成白衣教叛逆抓起来的,结果被一品带刀侍卫的人所救,还杀了他手下不少人。”

钱宇奇怪的看着孙正强,玉虚观的事他出来后从未听到有这方面的议论,还以为此事没人知道。原来官府人员都清楚的很,只是瞒着普通百姓。

当然,孙正强能知道这么多八卦,钱宇也佩服不已,再想到他为了躲避娇蛮的包芊芊,能主动去藏鸣冤鼓,也是个地道的人才啊!

他问:“孙兄,你说这么多,到底林诗诗和一品带刀侍卫是什么关系啊?”

第117章 偷金瓶事发

孙正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盯着钱宇:“你怎么这么笨,我说这么多,你就一点联想都没有?”

钱宇一愣:“你是说,她和皇家有关系?”

孙正强欣慰的拍着钱宇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总算不是太傻,一品带刀侍卫代表的是皇家,能得他们贴身保护的,最有可能就是皇家的人。林诗诗经历也非常奇怪,她在教坊司挂名,教坊司的奉銮却从不管她。

教坊司名义上掌管乐舞,实际是官方青楼。里面的官员为了敛财,常将司里的姑娘派到私人青楼驻唱,供那些才子豪绅享乐,可林诗诗从不去这些地方。

她最常干的,是带着舞娘全大华各地游走献唱,并将大部分所得,分发给衣食无着的穷苦人。一品带刀侍卫的筹措善款事宜,都和林诗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下钱宇是真的震惊了,林诗诗不是白衣教的吗?怎么可能和皇家挂钩?可有些事由不得他不信,和孙正强的不确定相比,他是亲眼见柳诗君相救林诗诗的,从官府通缉犯突然变成皇族贵胄,差别也太了吧?

蓦然,钱宇想起林诗诗昏迷后叫的那声‘父皇’,冷汗顿时流了下来,他当时还以为是对方受伤太重说的胡话,现在想来,里面绝对有大秘密啊!

他问孙正强:“孙哥,如果按你所说,林诗诗身份如此尊贵,怎不呆在京城享受生活?非要以歌姬的身份来回奔波?”

孙正强翻翻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没准她好这口呢?就像白大人,到庆丰第一件事就是将衙役聚集起来赌钱,每次输个百十文都哭天抢地,而他平时打赏,最少五两银子起步。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有钱人的癖好。”

钱宇呆了,有钱人的癖好?难道说林诗诗最大的癖好是穿越整个大华给人弹琴?这和钱宇的人生价值观不符,以后最好离她远点,自己要染上这个毛病就完蛋了。

正胡思乱想间,一个沉重的脚步踏着楼梯而上,却是刚刚和侍卫统领密谋的曹仁贤。

曹仁贤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衙役们的拘谨,看来这些人都猜到林诗诗身份的不同了。对于此事,曹仁贤和钱宇一样,同样一个头两个大。

从那些白衣教余孽中,他问出林诗诗就是他们的圣女。当他花费巨大代价,就要将对方抓住时,她又为柳诗君所救。

和钱宇的无所谓不同,因为林诗诗,他手下死了很多人,如今更是军心涣散,他最需要的,是对属下有个交代。

因此,林诗诗的身份就极为重要,如果不弄清楚,他寝食难安。于是,一听到对方在庆丰县开了这家青楼,就迫不及待的带人前来,为的就是打探消息。

刚才林诗诗的颐指气使,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可万一这是对方的空城计呢?他可不是因两句话,就知难而退的人。

想了想,他决定继续试探。

“哈哈哈……”曹仁贤大笑三声,等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就走到林诗诗面前,“林姑娘,曹某有些疑惑,不知当不当问?”

林诗诗招呼众衙役入座后,便带着嫣儿在人群中走了一圈。因为心底的猜疑,这些衙役见她到来,要么唯唯诺诺,要么满脸赔笑,那神情,根本不像逛青楼,反而更像拜会上官。

林诗诗对这些衙役的表情毫不理会,她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钱宇身上。自从经历了那天洞窟内的事,特别是钱宇为了她,只身面对所有兵马司士兵时,钱宇在她心中便有所不同。

她本想着,对方会因两人的共患难,就主动跑来和她说几句话。谁知这货屁股都没坐热,便拉着一个衙役躲到一边嘀嘀咕咕,一脸猥琐。如果不是顾忌人多,她恨不得提剑杀过去,让他知道怠慢佳人的下场。

曹仁贤的声音极大,钱宇当然也听到了,扭过头,他也想听听两人会说些什么。

钱宇一直觉得林诗诗和曹仁贤的关系特别诡异,明明前几天还带着人马相互厮杀,现在又虚与委蛇,典型的政治家风格啊!

见钱宇的注意力集中过来,林诗诗的心情忽然好转,她看着曹仁贤,似笑非笑:“曹少爷有话请直说。”

曹仁贤道:“曹某听说林姑娘曾立下誓言,自己及手下舞娘绝不涉足青楼,而今你的‘诗书坊’忽然开张,不知是何缘故?”

众人哗然,林诗诗还说过这话?他们怎么没听说过?想归想,这些人更好奇林诗诗会怎么回答。

“曹公子说的没错,妾身的确因此立誓,而且这个规矩从不会变。”林诗诗笑了笑,话题一转,“可谁告诉你,这是我开的青楼了?我只是代人掌管两天。”

“哦?”曹仁贤一惊,“不知谁这么有面子,竟能驱使林姑娘帮忙?”

林诗诗扭头看向钱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这位钱公子。”

静,寂静,绝对的寂静!

众人的目光齐齐射向钱宇,脸上的震惊怎么都掩不住,刚才他们还奇怪,能驱使林诗诗的,该是何等惊才绝艳人物,没想到……

特别是孙正强,他可是亲看见过,钱宇为了几文钱,和丁府家丁理论不休的样子,这家伙隐藏的好深!

只有曹仁贤若有所思,钱宇的底细,他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此人出自韵溪,虽然近日小有作为,可和林诗诗比起来,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林诗诗这么做,必有特殊原因,他忽然想到钱宇曾和林诗诗一起出入白衣教洞窟,难道两人在里面,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不成?

就在他疑惑之际,只听“咣当”一声脆响,一个黄灿灿的物件掉到地上,正好落到钱宇脚下。

糟了,刚才听林诗诗将这家青楼送给自己,钱宇心中激动之下,双脚一抖,绑在大腿上的金瓶蓦然松动,一下就掉下来。

惊慌之下,钱宇下意识的弯腰下去捡,然后又是“咣当、咣当、咣当”三连响。

如果第一个金瓶掉到地上,还没人意识到怎么回事,最后的连响,他们就看的清清楚楚。这不是窗户上摆着的金瓶吗?

不对,窗户上的金瓶好像少了一半……

靠!这些金瓶该不会是这货趁人不注意偷的吧?

第118章 林诗诗的心思

此情此景,钱宇觉得自己到了尴尬癌晚期,偷东西被人抓个现行,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想狡辩,也无从狡起啊!

伸手将四个金瓶捡起,钱宇看看瓶口摔出的凹痕,勉强对四周之人笑道:“我就是想检验一下真假,简单一摔就成这样了,应该是真的!”

静!针落可闻的静!没有弄明白事情真伪之前,所有人都选择不说话。

林诗诗没想到仅一句话,就让钱宇如此进退失据,再想起他在溶洞时的沉着冷静,不由暗暗赞叹,很多人遇到危险会很慌乱,钱宇则刚好相反。

她平日东奔西走,虽然劳累,但上次那样的生命危险,还是第一次。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身受重伤,躺在冰冷石床上慢慢等死的感觉。

钱宇是她的俘虏,如果对方趁机杀死自己,或者丢下自己逃跑,林诗诗都不觉得奇怪,可钱宇并没有那么做。

他不仅为自己治伤,还帮他抵御强敌,林诗诗依旧记得,钱宇拼命往下丢石块时,消瘦而坚毅的背影。

正是这个背影,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也给了她勇敢面对将来的力量,所以她身上的伤刚好的差不多,就想着报答他的恩情。

可怎么报答呢?林诗诗本来是准备送银子的,可经过调查,发现钱宇好像不缺钱。

还是嫣儿提醒说,钱宇近日连续弄出砖窑、盐场,还有一只建筑队,看来他更喜欢鼓捣这些赚钱的东西。

找到原因,林诗诗便有了主意,既然钱宇喜欢开店铺,自己不如弄一个送给他,想必他一定喜欢。

至于送什么,经众姐妹一致商议,还是决定开青楼,因为她们对青楼最熟悉。

本来林诗诗还担心钱宇不喜欢,没想到这货一进来,就狂偷四个金瓶。自己猜的果然没错,钱宇对这些名贵装饰品应该是喜欢的。

看他强撑着自圆其说,林诗诗好笑之余,也不忍他太过尴尬:“钱公子放心,这里所有东西,都是实打实的真品,你尽可拿去检验!”

啊?钱宇没想到,林诗诗会帮忙解围。轻咳一声,将四个金瓶放回原位,一闪身遁出好远。

必须尽快撇清关系,钱宇突然想到,这个时代也是有法律的,偷四个价值近三百万的金瓶,判多少年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至于林诗诗所说,将青楼送给他的事,钱宇压根就不相信。这里大到屏风,小到金瓶,甚至窗户上一个小小的钉子,都价值连城。

林诗诗再有钱,也不可能如此大方,她说送给自己,估计是想堵曹仁贤的嘴。二人的仇怨已没有和解的可能,自己一介小民,被拉出来顶缸再正常不过。

曹仁贤玩味的看着钱宇:“没想到如此豪奢之地,竟是钱公子的产业,以前倒是本少爷眼拙了。”

钱宇看看曹仁贤,又看看林诗诗,发现双方都一脸平静的样子,想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

林诗诗哼道:“曹少爷不用试探了,‘诗书坊’虽然是我送与钱公子的,但他事先并不知情。”

长长出了口气,曹仁贤确定,钱宇和林诗诗之间果然有问题。

他的眼神陡然变的阴冷,林诗诗有一品带刀侍卫保护,他纵然有些手段,也不敢拿对方怎么样。可钱宇不同,他再厉害,也不过一介草民,想弄死他还不是翻手之间的事?

眼角眯起,这一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曹仁贤不说话,众衙役也不作声,这些人在衙门厮混这么多年,可没有一个傻子。不管是曹仁贤,还是林诗诗,都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是就当没听到。

林诗诗见状,没有露出丝毫异状,她只是淡淡看了这些衙役一眼,便扭头走进一侧的厢房。

林诗诗走后,众衙役才松了口气,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现在就像一条条小鱼儿,稍微不注意,就可能倒大霉。

诡异的气氛感染到一旁和两个歌女玩的开心的白京飞,他看看这些衙役,大声嚷嚷道:“喂,都呆着干什么?赶紧用劲吃、用劲喝、用劲玩啊!曹少爷可是出了名的吝啬鬼,平日走到哪便宜占到哪,难得他今天破财,不玩回来实在对不起自己!”

曹仁贤狠狠的瞪了这货一眼,不说话。

不过经白京飞这么一闹,气氛陡然缓和很多,众衙役纷纷找位置坐下,只是从他们阴郁的表情,还是能看出他们内心的担忧。

钱宇还在消化林诗诗将‘诗书坊’送给自己的事。在溶洞内,他的确帮过林诗诗,可两人的关系却十分古怪。他们认识的大部分时间,林诗诗的态度都不那么友好,他帮对方,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甚至没和对方说过几句话。

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钻吧?钱宇忽然如此想。

丫鬟嫣儿神不知鬼不觉的跑过来,趴在钱宇耳边小声说些什么,不一会,钱宇就跟着对方离开了。

走廊尽头,钱宇推开房间,看到的,是林诗诗的身影。警惕的四处看看,钱宇神经紧绷,他可是记得林诗诗昏迷前想对他动手来着,对方不会想着杀人灭口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林诗诗“诗书坊”送的斩钉截铁,刚才他还猜测里面有猫腻,现在清楚了,如果自己死了,“诗书坊”不依旧姓林吗?

不过林诗诗却表现的很大方,她好像完全忘了和钱宇曾经的不愉快,施礼道:“钱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诗诗无以为报,这是‘诗书坊’的地契,请笑纳。”

钱宇狐疑的看看林诗诗,好半天才意识到对方好像真打算将“诗书坊”送给他。想到这,钱宇陡然心动起来,要知道这里奢华的装饰品,随便一件都够他吃半辈子啊!

“真的都给我?”保险起见,钱宇觉得还要再确定一下。

对钱宇的猜疑,林诗诗毫不奇怪,估计除了她,整个大华,也没人能送出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当然,诗诗出身虽然卑贱,但说的话,还从未食言过。”

见林诗诗说的真诚,钱宇强忍激动接过地契,从现在开始,这些都成了自己的?想到得意处,他的脸顷刻笑成一朵花:“好,我收下了。”

嫣儿拿出一本账册交给钱宇:“钱公子,这是‘诗书坊’的账目明细,请您过目。”

钱宇点点头,更加开心了,一个企业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人事权和财务权,只要抓住这两项,其他尽在掌握,看来林诗诗是铁了心,要送自己一个大富贵啊!

下一刻,钱宇却呆住了,因为他看到账册末尾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至今亏损白银共计三千六百七十八两四钱!

“亏这么多?”钱宇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要知道他教飞龙帮兄弟烧制石灰、红砖,一帮人拼死拼活,卖的钱加上预收房款,都没这个数啊!

林诗诗摇摇头:“不算多啊,里面都是一帮姐妹的吃穿用度,比以前算是很节俭了。”

钱宇:“那收入呢,我看上面只有支出,收入是不是在另外一个账本上?”

第119章 卖艺不卖身

回答他的是嫣儿:“所有账都在这个册子上,你看,这是收入。”

钱宇看了半天,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一个二十文的进账,然后就没有了。

钱宇大惊:“怎么只有一个客人?”

他特别惊讶,虽然庆丰县十分清贫,但青楼还是有生存空间的,像丁大力这样的家伙,隔两天就要出去厮混一番,所以虽然赚不到大钱,但小钱还是可以有的。

嫣儿语焉不详:“可能……大家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吧!”

“啥?”钱宇这回是真惊呆了,这年头的营销手段虽不如后世花样繁多,但放些爆竹,口头宣传一下还是没问题的,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嫣儿看着自家小姐,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诗诗淡淡道:“不用问了,是我让她们低调些的,‘诗书坊’的开业时间,也选在午夜,没人知道很正常。”

钱宇不太理解这位林姑娘的思维,虽然青楼都是晚上营业,但开业典礼也是白天,搁到半夜的,你是怕别人知道还是咋地?

仿佛知道钱宇心中所想,林诗诗道:“没错,我就是担心别人知道,才故意这样的。这些姐妹跟着我,一直卖艺不卖身,一旦大肆宣扬,肯定引来很多登徒子,到时还要花心思应付,特别烦!”

钱宇……

不是他不答话,而是他真不知该说什么。你开青楼怕别人知道,那还开它做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如在家歇歇。

他小心的问:“我如果接手‘诗书坊’,这些女子……”

林诗诗道:“她们都是可怜人,离开这里便无处可去,你就收留她们吧。”

钱宇:“收留倒是没问题,可她们接待客人……”

“当然和以前一样,卖艺不卖身!”林诗诗脸色一板,“你不会想让她们陪客人睡觉吧?不行!这些姐妹都是清白之身,怎能低下身段去伺候那些臭男人!”

接待客人不能用身体,真能靠才艺?钱宇瞬间就斯巴达了,你开的真是青楼吗?

“不能陪客人做些他们爱做的事,就算宣传的全天下都知道,也无济于事啊!还不如直接关门,把值钱的东西卖了,不然光这些姑娘的胭脂水粉,都不够赔的。”

林诗诗一惊:“关门?不行,你关了门,她们靠什么生活?”

“靠什么生活?”钱宇呆呆的看着林诗诗,整个人都不好了,像你们这样坐吃山空,就是生活的好?

想到自己可能要养活这帮女人一辈子,钱宇得到“诗书坊”的兴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这哪是送自己一桩便宜,根本就是给他找了一个大麻烦啊!

林诗诗意识到钱宇可能误会了,连忙解释:“哦,是这样,最近一段时间,我的事情比较多,此事她们帮不了我,所以才想让她们留在这。放心,等事情办完,我会将她们带走的!”

钱宇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长期赖在这,想呆就呆着吧,反正一日三餐花不了多少钱,青楼里那些东西,随便卖出几件,就够养活她们好几年了。

将交接的事办好,钱宇就选择离开。今天的事,让他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莫名其妙的,自己就多了一个古怪的青楼。

没错,这个青楼的确古怪,因为青楼中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更古怪的是,这家青楼他说的不算。

钱宇并不介意,反正这玩意也不是他的,他索性当起甩手掌柜,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和哥无关。

摸摸怀中一个金瓶,钱宇很满足,这次他是光明正大拿的,反正现在“诗书坊”里的东西名义上都是他的。先收一个进自己的小金库,万一林诗诗哪天想收回去,金瓶就算保管费了,钱宇横竖都不吃亏!

回到大厅,才发现衙役们已经走的差不多,如果此地是真正的青楼,他们肯定闹到天亮,可惜不是,这些敏感的家伙当然有多远就闪多远。

曹仁贤也走了,留下的只有白京飞,钱宇对这位官二代可是佩服不已,好像他无论在哪,都不知道忧愁为何物,不过白京飞也有着资本,作为大同府尹的公子,在大同,好像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钱宇也离开了,虽然得到“诗书坊”,他可没在这留宿的打算,这些姑娘只能看不能摸,啥都得不到还惹上一身腥,怎么算都不划算。

此时天色已晚,韵溪是回不去了,钱宇只能先到飞龙帮住一晚。

一直出“诗书坊”大门,钱宇才注意到默默等他的江峰。说实话,江峰的行为非常奇怪,柳诗君让他贴身保护自己,对方执行的是一丝不苟,包括上厕所。

可在“诗书坊”就完全变了味,不管钱宇如何邀请,他死活都不愿上去,表示在外面等就好。

钱宇原以为他是怕耽误自己的好事,听完孙正强的诉说,才知道林诗诗和江峰之间可能的关系,看来里面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江哥,你和林诗诗姑娘是不是早就认识啊?听说你们之间还有……”钱宇追问,熟知江峰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保密!

“你……”钱宇被噎的说不出话,但他只能理解。一品带刀侍卫地位再超凡,依旧隶属军方。

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保密嘛!总不能因自己的好奇心,就毁了人家的道德底线。

******

飞龙帮!

出乎钱宇意料,如今帮里只剩下山猫看家。一问之下,才知道岳飞领着大部分人去了韵溪村。

韵溪不会出事了吧?钱宇心中一紧,连忙追问。

山猫摇摇头:“上次雄鸡哥回来了一趟,说是发现了商机。恰好这边的散碎石头也烧的差不多,而且市面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石灰,导致石灰价钱跌的很快。岳老大干脆带着大部队人马去了,留下我一人在这看守大本营。”

果然不出所料,有市场就会有竞争,加上石灰烧制简单,很容易陷入价格战,他本来还在烦如何从柳诗君多抠些炸药炸石头呢!

现在好了,他只需一心一意弄出火药来对抗胡人犯边即可。

第120章 房子建成

等钱宇再次回到韵溪,已是第二天中午,韵溪还是韵溪,唯一的不同,是村口的必经之路上,新起了几个砖窑。

七八个壮汉正挥汗如雨的制坯,其中一人看到钱宇,还挑衅似的笑了笑,钱宇愣了好半天,才认出此人正是曾试图拉拢村民搞独立的程四。

然后钱宇就明白了这些人的意图,他们和村里人脱离后,自己开始烧砖,为了便于销售,还将砖窑建到村口的必经之路上。

这样一来,只要有人买砖,首先会考虑他们的货,这和大型商场黄金摊位的虹吸效应一个道理,看来程四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见钱宇和一个九尺大汉连停顿的意思都没有,让准备好进行一场撕逼大战的程四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他干活的人也停了下来,一人问道:“四哥,咱们将砖窑建在这,这小子问都不问,是不是怕咱们揍他,直接怂了?”

另一人摇头:“怎么可能?刚开始四哥几乎说动全村所有人,被他一通忽悠,就剩咱兄弟几个。估计他是表面认怂,背地里说不定憋什么坏呢!”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程四摇摇头:“不管他想干啥,咱们都不怕。我已找人十时刻盯着他,只要他有异动,咱们第一时间就能收到消息。放心,你们只管烧自己的砖,其他交给我吧!”

众人点点头,各自忙碌去了。

程四怎么想,钱宇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是,他们烧他们的,自己卖自己的,双方平安无事就好。

倒不是他能容忍这种欺上门来的行为,而是实在太忙。盐场、水泥先不说,单是接下来的火药作坊督造,就够他喝一壶的。

火药作坊不比其他,随便讲讲原理,领人动手折腾几遍,就可以甩手不管,像这种存在严重安全隐患的地方,必须对工人的行为进行严苛规范,不然到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和江峰商量火药作坊的事。江峰虽然很少和火药接触,但钱宇发现,对方很多想法都很有创造性。只要历练一段时间,成为一个合格的火药研发专家还是没问题的。

钱宇只是赞叹,却不知江峰的内心是何等惊讶。他第一次见到钱宇,听他指点江山般,说自己设计的火药作坊如何如何不合格,还有些不服。可现在,江峰那点不服气早丢到了瓜哇国。

他从来就没想过,一个小作坊,单生产工人的行为规范,都能列举上百条,里面的各种禁止之多、限制之严,就差不让随意放屁了!

可听完钱宇的解释,江峰却丝毫不觉得严格,因为这些规定的唯一目的,全都是为工人的生命安全考虑,他甚至还想往里再加上几十条。

讨论完安全问题,江峰还准备探讨一下生产流程,却发现钱宇正直勾勾的盯着前面,顺对方的眼神看去,江峰大吃一惊。他眼前矗立的,是一栋奇怪的石头房子。

说是石头房,只因江峰没在这栋建筑上发现哪怕半根木料,房顶也不是常见的三角稳定结构,而是平整的,人呆在里面,像呆在方盒子里。

钱宇来回打量这栋被他还原的后世两层小楼,心里满意极了。建这栋房子时,他只负责打地基,至于上面的结构,他只是给雄鸡、禾穗简单讲了一下搭建方法,没想到二人竟完成的如此完美!

此时猴子媳妇正指挥几个村民用石灰批墙。按照钱宇的意思,红砖垒好的墙面,必须用水泥砂浆粉刷两遍,这样才能保证墙体的防水性能。

可如此一来,却有个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方,水泥阴干后灰不拉几的,无敌的丑。禾穗不觉得有什么,猴子媳妇却不能接受。一到这里,她就找两个手巧的村民往墙上刷石灰,一直刷了四遍,才变得洁白如雪。

对猴子媳妇的执着,飞龙帮众兄弟表示不解,只有猴子明白媳妇的意思。这段日子,她先帮李大娘卖饼,又在飞龙帮算账,猴子也东奔西跑,赚得钱攒在一起,已经能盖一个和这一模一样的小楼。

这是猴子媳妇一直以来的愿望——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小家。虽然现在住在飞龙帮也很舒服,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以前这种事他们只能想想,现在有了希望,她就变态般的想把家弄的无限完美。

钱宇的回归让这个小院瞬间热闹起来,一些听到讯息的,都快速向这里集中。

钱宇先和飞龙帮兄弟打了招呼,又看着满脸期待的石头,从怀中摸出盐引塞到他手中。

石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印着花纹的纸张,所有人都知道盐引的珍贵,对依靠盐井过活的韵溪村民更是如此。

他们以前售盐,顶的可是杀头的风险,而且这种事,官府杀起人来从没有道理可讲,要不是离开盐井就得饿死,他们绝不会碰这玩意。

现在好了,有了盐引,他们就能明目张胆的售盐,还能在庆丰县开一间小店,写上“食盐专供”四字。这对一向缺盐的庆丰百姓来说,无异天赐福音,对他们来说,就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和众人说了一会话,简单解了一下砖窑、水泥窑和盐场的运营情况,发现没出大问题后,就准备搬家!

经过简单的阴干,这栋集众人智慧于一体的现在化建筑,在钱宇的权威鉴定下,已经可以住人了。

钱宇早就受不了原来那处小院的通光漏风,将三人的日常用品搬到新房,钱宇心怀大畅,这里虽比不上后世冬暖夏凉的空调房,起码有挡风御寒的效果。

特别是窗户,预留的足够大,也足够采光,唯一的不足是现在没有玻璃。尽管禾穗已经将窗纸糊的极薄,可依旧灰蒙蒙一片,看什么都不清楚。为此,钱宇专门嘱咐李虎,让他尝试着研究研究玻璃烧制之法。

一切布置完毕,钱宇立刻邀老村长来做客。为此他还专门买了一副猪下水,作为此次宴会的主宴。

第121章 齐聚一堂

当然,除了老村长,餐桌上当然少不了飞龙帮兄弟。

钱宇本以为岳飞带人来了之后,会帮忙扛起砖窑和水泥窑的生产大旗,毕竟对现在的韵溪科技来说,太缺少这方面的人才了。

结果等他回来,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用雄鸡的话说,他们和钱宇是兄弟,要是加入韵溪科技,岂不成了他的属下?

于是岳飞便带着人在附近选了一块地方,以钱宇的二层小楼为模板,大批量的建房。这也是雄鸡的想法,灵感来源于钱宇偶然说过的后世商业住房。

没错,他们想打造一个住宅区,卖给韵溪村的村民。

钱宇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说到建房,最熟悉的就是大熊,他现在的二层小楼,就是大熊负责督造的。

钱宇只给他提供一个模型和一些想法,然后就跑到庆丰县衙弄盐引去了,对具体操作一直一知半解。

看自己这栋近乎完美的小楼,钱宇判定大熊绝对是大华最合格的建筑工程师,而且不用考虑土地归属问题。大华为了鼓励农耕,规定谁开垦的土地归谁,这比后世开发房地产要求五证齐全要节约很多成本。

但钱宇却对他们的行为持否定态度,韵溪村民的贫穷他比谁都清楚,想要这些刚解决温饱问题的家伙,去买价格高企的商品房,几乎是不可能。不过不论岳飞还是雄鸡,看起来都非常自信,也不知他们的自信是从哪来的。

钱宇劝说几次,发现没有效果,也就任他们去了。反正不管怎样,都饿不着他们,有时经历些挫折也是好事。

收到钱宇的宴会邀请,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不过当大家听说钱宇主菜是猪下水,不由面面相觑。

这段时间,钱宇先帮飞龙帮兄弟找了一条致富捷径,又在韵溪连开三条生产线。除了盐场蓄势待发,水泥已经打开销路,红砖更是卖到外县。虽然这些尚在初始阶段,盈利不多,但钱宇的腰包已经鼓了起来。

如果他请众人吃全羊宴,甚至全牛宴,大家都不会惊讶,可猪下水宴是什么鬼?在这个时代猪肉可是贱肉,但凡有点身份的,都不会选择。

以前韵溪村民贫困潦倒如斯,但举办大型宴会,也要以羊肉为主,不然会被邻村人笑话一辈子。

钱宇从没想过猪肉和羊肉有什么不同。猪肉对他来说,可是难得的美味,特别是卤肉,酱香浓郁,食之让人欲罢不能。

钱宇记得小时候,自己最喜欢老妈卤的猪下水。刚来这里时,限于材料,他一直难于无米之炊,直到这几天手里有些闲钱,才将香料、食材收集齐全。

“宇哥儿,你做的猪下水一定很好吃!”只要钱宇做饭,小禾谷总是第一时间报到。

看小家伙口水都快流了出来,钱宇呵呵一笑,支起大锅,先烧半锅开水,将洗好的食材放进去焯除血腥。

将铁锅刷净,倒入稍许油,又放入糖霜,吩咐小禾谷小火熬煮,等糖霜开始冒出暗红色小泡,再加入预先准备好的温开水,然后将焯好的猪下水放进去。

当然,除了猪下水,还有大块的猪肉、鸡肉等等,多种肉类混杂,口感会更丰富,最重要的,是钱宇担心一副猪下水不够吃。

小心观察锅内温度,钱宇又逐次放入姜片、葱段、甜面酱、红枣、花椒、陈皮等各种调味料。等水沸腾后,浓浓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震。

岳飞也闻到这种香气,和雄鸡对望一眼,两人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他们以前吃过卤肉,其中以蔡大娘做的最为好吃,可蔡大娘做卤肉时他们见过,香气之浓郁,和钱宇弄出来的,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钱宇很郁闷,非常郁闷,他原本准备宴客的食材,刚刚煮了七成熟,就被某些无良家伙给吃的一干二净,无奈之下,他只好紧急到干活村民的伙房“借”来一堆肉食。

看老村长碗里冒着血丝的大猪蹄,钱宇很无奈。虽然猪蹄里的胶原蛋白有美容养颜,促进新陈代谢的作用,但您老人家这么吃,最大的可能是拉肚子啊!

老村长仿佛能看透钱宇的想法,脸色一板,恨恨道:“小子,看什么看,还不是怪你,你从哪找来这么一批地痞流氓的?吃东西全靠抢,特别是那个大熊,猪都没他能吃。老夫动作稍慢,今天就得饿肚子了。”

好吧,您老人家有理,我错了还不行吗?钱宇感觉心好累。

他又看向江峰:“江哥,你不是来自京城吗?怎么,偌大一个京城,还找不到比这好吃的东西?”

因为嘴里嚼着东西,江峰的话有些含糊不清:“有,我大花(华)……快(开)国两百余年,天下美事(食)聚集京师,你这小小路(卤)肉,只能算是一边(般)!”

钱宇纳闷了:“那你为啥还抢那么凶?”

将食物吞咽下去,江峰淡淡道:“我是陛下的亲卫,一言一行都代表皇家,如果动作慢点,导致最后饿肚子了,皇家颜面何在?”

钱宇……

还好,钱宇从不克扣韵溪村民的伙食,伙房那边有的是新鲜肉类,钱宇干脆又架起两个大锅,配好料后将所有吃食煮了一遍,又将和他亲厚的人请过来。既然聚餐,不妨搞得隆重点,就当提前开年会了。

如果不是地方太小,他甚至想将全村人都请来。不过他还是让厨子带走一部分,算是利益均沾。

钱宇万万没想到,哪怕只请来一小部分,他的新房子也坐的满满当当,除了他比较熟的,还有七八个生面孔。据石头、李虎等人说,这些都是村民中比较优秀的,已开始做些协助管理的工作。

人坐齐,菜端上!

钱宇刚想说上两句,以表示他这个主人的高兴和感谢,结果还没张口,菜就下去大半,特别是大熊,钱宇亲眼看到他已经吃了三块肝、两个肘子、四个猪蹄,现在依旧抱着一根大骨头啃的香甜。

终于,众人打着饱嗝聚到一块,安静的看着钱宇,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因为钱宇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气氛忽然严肃起来!

钱宇看着这些人,叹了口气:“各位,很高兴大家能聚在一起,你们中间有我的朋友,有我的兄弟,也有咱们韵溪科技的骨干,能来这里的,都不是外人。

本来你们受邀恭贺我的乔迁之喜,不应该说不吉利的话,但我今天只有一个坏消息!”

钱宇的口气陡然变得低沉:“我刚得到消息,在草原上,有支近十万人的部队已经完成集结,估计很快就会南下,兵锋直指我大同府……”

他将白京飞的话事无巨细的和在座之人说了一遍!

第122章 胡人寇边的应对措施

现场的气氛顿时一片哗然!

庆丰县处于大同西北,离大华的边境线不足百里,如果胡人对这里用兵,谁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不可能,每年咱们或多或少都会收到胡人犯边的消息,唯独今年没有半点风声。前段时间我问一个从草原来的客商,他说如今的草原连牧民都看不到,哪可能犯边啊?”

说话的是李虎,他被钱宇找来负责水泥窑的所有事物,钱宇对他干什么从不过问,包括他烧废的两窑水泥。

如果换成其他东家,他早该卷铺盖滚蛋了,现在他却吃得好喝的好,做事顺心,经常还能拿到赏钱,所以最是不能接受这种天灾人祸。

石头倒是稳重很多,他看着钱宇问:“胡人犯边的消息,你把握有多大?”

面对质疑,钱宇还没说话,他身边的江峰就不乐意了:“这消息是我属下冒着生命危险传回来的,我在草原安插进去的暗线,因此事死了一大半,你说是真是假?”

本来胡人犯边的消息属于绝密,但因生产火药离不开这些人,为了提高他们的积极性,经过柳诗君同意后,钱宇和江峰决定将这个秘密公开。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江峰,他一直跟在钱宇身后,大家还以为这家伙和左四辈一样,是钱宇雇来干活的,现在听他话里的意思,难道这家伙还大有来头?

老村长忽然开口:“钱小哥话说的应该没错,老夫这段时间一直心惊肉跳,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五年前。当时石头的父亲亲自品尝毒盐,老夫头天晚上整宿都没睡着,结果……这次的感觉,比上次要严重十倍!”

说着,他看向钱宇:“这也是我为什么力排众议,将全村人的生计交到你手里,老夫有种预感,能拯救这一切的只有你。”

其实老村长还有些话没说,钱宇来历古怪,他一直暗中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钱宇无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样子,他就猜到对方不简单,或许钱宇就是上苍派人拯救他们的啊!

钱宇最后道:“不管胡人是否叩关,我们做出防备总没有错。韵溪如今十分危险,我想征求下大家的意见,到底是整体向南迁徙,还是留在这坚守?”

一群人面面相觑,如果是以前,他们肯定选择离开,现在好不容易打了些底子,特别是水泥窑,还没赚到钱,冒然放弃,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李虎期期艾艾:“钱小哥,如果咱们留下来,怎么抵挡十万胡人的进攻?”

其他人心思和李虎差不多,都眼巴巴的看着钱宇,等他说出一个一二三来。

钱宇看这些人希异的眼神,心里的惊讶别提多严重了。在他想来,大多数村民会选择向南迁移,毕竟“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道理大家还是清楚的。

但他们明知九死一生,还依然想坚守,原因钱宇当然知道,以前有人说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只要有口饭吃,他们就会温顺如绵羊,钱宇本来不信,可现在他信了。

深吸一口气,钱宇道:“想挡住胡人进犯,整个大同府我没办法,但仅是庆丰县,不出意外问题还是不大的。可这有个前提,接下来的时间,你们估计会很累,我们需要在最短时间内,生产出大量的物资。”

“只要能挡住胡人,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这次是锤子先说话,他低下头道,“我娘今年七十有三,迁徙的话,我担心她熬不过去。”

不仅锤子,石头和李虎,包括新来的几个韵溪科技骨干,都表示愿意吃苦。

老村长叹了口气:“钱哥儿,有想法尽管去做,村里人弄出这点东西不容易,白白丢掉太可惜了。”

钱宇点点头,事关这么多人性命,他自然会尽力。

雄鸡见气氛低沉,忽然开口:“其实大家完全不必担心那些胡人,我有一种方法,保证不会有事。”

所有人都惊奇的看着他,钱宇也很好奇,他虽有想法,可实行起来却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难道雄鸡有更好的主意?

见成功吸引众人的目光,雄鸡得意极了:“我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投降啊!”

“啥?”众人傻眼。

雄鸡解释:“必须投降啊,你们想想,胡人再凶残,也只能抢些粮食金银,砖窑他们拿得走吗?水泥窑呢?也拿不走吧!盐场更不用说。所以,只要我们将粮食金银藏好,绝对安全无事。”

江峰瞅了他一眼,淡淡道:“胡人会将你抓走当奴隶的!”

雄鸡无所谓的摊摊手:“没关系!反正我手无缚鸡之力,到那边也是吃他们喝他们的,还不用干活,多爽!”

众人……

钱宇懒得理会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家伙,他问锤子和李虎:“红砖和水泥烧制的情况怎样了?”

锤子道:“红砖一直在烧,最近又扩建了五个砖窑,不过销量却停滞不前,程四那些人在村口也起了几个砖窑,而且他们开出的价格更低,对咱们影响很大。

你看咱们要不要也降价?我计算过,按照你说的生产线作业法,砖窑的产量在成本不变的情况下硬生生提高了一半。只要咱们按成本价出售,最多半年,程四就得带着他那帮狐朋狗友滚蛋!”

钱宇直勾勾的看着锤子,锤子给他的印象一直是老实木讷,怎么几天不见,就杀气腾腾的?

人果然会变啊!当一个一直饿肚子的人,手中突然多了一块面包,谁要敢抢,他就敢拼命啊!而且越老实的人,拼起命来越狠!

摇摇头,钱宇道:“现在不能降价,而且红砖的量我们还要限制供应。”

见锤子不解,他解释:“放心,这些砖要用在其他方面,而且我决定将它的价格再提高两成。你再多招些人手,保证砖窑产量比现在提高一倍。”

说完,他看向江峰:“江大人,建造火药作坊需要大量的砖石和水泥,你看这材料……”

江峰淡淡的看他一眼:“柳大人让你督管火药作坊,这些小事当然你说了算。”

满意的点点头,钱宇看向李虎。

李虎显然早就准备好了:“水泥窑的产量虽不如砖窑,也在稳步上涨。前几天我做了几个实验,烧坏两窑水泥,却找到了烧制水泥的新方法。新的水泥无论纯度、粘性,还是生产效率,都有了不错的提高。”

钱宇摆摆手:“只要是你做实验,用坏多少材料报备一下就行,不用都给我说。”

仅这一句话,就让李虎感动的差点哭出来。他脑中总会冒出各种奇怪的想法,每次实施,不管成功失败,被主家训斥都是轻的。他做梦都想不到,钱宇对他竟如此宽容,他觉得就算自己为钱宇而死,也都值了。

其实也不能怪别人苛刻,实验本就意味着失败,一次两次好说,十次八次,甚至上百次都有可能毫无进展,没有一定实力根本损失不起。

钱宇敢让李虎实验,是他本身就有完善的理论,也知道成功的方向在哪,才敢让对方放心施为的,否则他也只能呵呵了。

第123章 飞龙建筑

对于水泥窑,钱宇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扩大生产、扩大生产、再扩大生产!

最后,钱宇看向石头。

石头道:“这些天大家一直在晒盐,不过晒盐活计较轻,需要人手也不多,我准备将盐场扩大,进一步提高食盐产量!”

钱宇对食盐并不关心,他问:“毒盐矿你们挖掘的怎么样了?”

石头愣了愣:“那个毒盐矿很大,我们已经挖出上万斤毒盐,这玩意又不能吃,我便留下两人慢慢清理,剩下都派去晒盐了。”

钱宇一惊:“什么,你把毒盐的挖掘给停了?谁让你停的?”

石头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啊?毒盐又不能卖钱,你要那么多干啥?”

“谁告诉你毒盐不能卖钱了?这东西比最纯正的硝石要珍贵一百倍,懂不?快将所有人集中起来,竭力挖毒盐!”钱宇怒了,私停硝酸钾的开采,这不耽误事吗?

石头傻眼,全力开采毒盐?岂不是要将晒盐听了,那大家以后吃什么?

钱宇还没说话,一旁的江峰起身拉住钱宇的袖子:“你说什么,你这还有比硝石更珍贵的东西?能用来制火药吗?”

钱宇笑道:“当然能,这可是最纯正的硝酸钾。哦……就是硝晶,用它代替硝石,爆炸的威力最少提高一倍,就是价格有点小贵!”

威力提高一倍?江峰倒吸一口凉气。先前他造出的火药,威力之强,让他胆战心惊。柳诗君却说威力不足,他还以为柳大人故意找他麻烦,一直不服。现在才明白,这世上还有威力更大的东西。

“卖十万斤给我,钱不是问题!”江峰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倍,而且他更明白钱宇想要什么。

钱宇无奈的摊摊手:“你也听到了,我手里现在只有一万斤。你真想要,剩下的九万斤只能分批给。本来一斤硝晶低于一千文是不卖的,现在情况特殊,给你打三折吧!不过先说好,等打退胡人,必须恢复原价。”

江峰毫不犹豫:“如果造出的火药威力真如你所说,成交!”

石头的两只眼睛翻动,大脑一片空白。一斤一千文钱,就算打三折,也是三百文,以前累死累活,煮出来的盐卖三文钱就不错了,这玩意真比食盐珍贵一百倍?

想到他竟私自将毒盐的挖掘停了,就算钱宇不说,他也想给自己两耳光。古人买椟还珠,他以前听了这个故事曾笑话还珠人的蠢,没想到自己还不如人家!

锤子和李虎均羡慕的看着石头,本来他俩看石头带人晒盐就嫉妒的不行,晒盐有什么?除了打水就是扫盐,轻松的一塌糊涂。他俩唯一的优势,是红砖和水泥比食盐赚钱。得嘞,瞧现在的架势,石头哪里在卖钱,简直就是抢钱啊!

等韵溪科技的事安排的差不多,钱宇轻咳一声:“下面我再说一些事!首先给大家介绍一个人。”

他指指江峰:“可能你们已经认识了,这位江大人,是个……大官,官职比县太爷要高的多!

江大人准备在韵溪附近建一个大型火药作坊,所用红砖、水泥,包括毒盐,都从咱们这里订购,江大人代表的是朝廷,要求货品的质量一定要高。不然耽误了军国大事,会被拉出去砍头的。”

众人看江峰的眼神立刻变得不同,江峰官职如何,他们心中概念不大,但说到采购东西,绝对刺激了他们的神经,这可是大金主啊!

而且国家无论做什么,都是大工程,所需必定不少。再看钱宇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自己生产出来的东西短时间内绝对不愁卖。

江峰见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禁呵呵一笑,钱宇想借建造火药作坊的事赚点外快,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此事对这些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村民是头等大事,对他来说却可有可无,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只要钱宇帮忙造出大威力的火药,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他呵呵笑道:“你们钱老板说的没错,建造火药作坊的确需要很多建筑材料,只要你们能保证质量,我可以做主全使用你们的东西,而且价格还比市面上高两成。”

众人顿时哗然,如果刚才钱宇的话还让他们半信半疑,江峰无疑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现在每个人身上都充满了干劲。

唯一不爽的只有飞龙帮的兄弟,自从将石灰窑停了,他们的业务只剩下房地产,建筑材料的使用他们也赚不到一文钱,难道只能看着这些村民赚的盘满钵满,自己在一边干着急?

心痒难抑的雄鸡灵机一动:“江大人,不知你们建造火药作坊,有没有专门的匠人?”

江峰一愣:“匠人?暂时没有,怎么,建造火药作坊需要很多人吗?如果这样,我可以紧急抽调一批过来!”

江峰的目光看的是钱宇。说实话,自从收到林诗君提供的火药秘方后,他们用的仓库都是高价买的民房,如今将地点换到韵溪,肯定要找人重新建造。

听完江峰的话,雄鸡忙从手中掏出一张硬板纸:“当然不是,在下雄鸡,乃飞龙建筑的负责人。江大人如果需要人手,可以考虑一下我们。请大人放心,我们专业从事建筑二十年,擅长各种建筑风格,能满足你的各种需要。”

雄鸡手中的硬板纸,是他根据钱宇的描述弄出来的名片。还别说,有了这玩意,他去谈生意,能在很大程度上提高成功率。

江峰也好奇的拿着名片打量。名片分正反两面,正面写着飞龙建筑四个大字,背面则是一片蝇头小楷,简单介绍了飞龙帮现在的主营业务及联系方式。名片通体雪白,除了文字还有一副飞龙水印,看起来很上档次。

只是雄鸡拿着名片忽悠别人还好,唯独对江峰不好使。自从拿到火药秘方,他就对钱宇做了全方位的调查,尤其对飞龙帮这些人格外关注。

当他听到飞龙建筑的名字,立刻想到这帮人,一群连房子都没建几栋的江湖混混,敢在他面前说从事建筑行业二十年,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要是京城那些被他收拾过的官员,知道他被人像傻子一样忽悠,不知会不会笑掉大牙!

现在的江峰看似好说话,只因为他有求于钱宇。他对钱宇客气,并不意味着他对所有人都客气,他在京师可是号称江阎王,人见人怕的那种。

似笑非笑的看着雄鸡:“你从事建房二十年?我怎么听说一个月前,你还满大街的调戏良家妇女呢?”

听到调戏“良家妇女”四字,雄鸡下意识的摸摸眼睛,瞬间想起自己被芊芊姑娘痛揍的一幕。

第124章 血刀踪迹

还好雄鸡别的没有,唯独脸皮极厚:“江大人,对建房我是不懂,可我手下有人懂啊!”

“有人懂?”江峰一愣,他实在想不明白飞龙帮有谁是建筑方面的人才。

雄鸡一脸你少见多怪的表情,指指钱宇:“看到没有,这是克油克油,是我们飞龙建筑的专职建筑大师,有什么问题,和他探讨即可!”

然后他又对钱宇道:“克油克油,虽然你建房水平不错,但毕竟加入我们飞龙建筑的时间不长,有些东西还是要虚心学习的,所以对待江大人,必须客气点,懂了吗?”

钱宇忙道:“我懂我懂,雄鸡哥放心,小弟一定不会搞砸咱们飞龙建筑的招牌的!”

江峰长大嘴巴不知该说什么,钱宇加入飞龙帮的事他当然清楚,可在他心中,钱宇怎能和飞龙帮这群不学无术的家伙相提并论?

可事实是,他心中一直被誉为大师级人物的钱宇,只是飞龙帮普通成员,要论资排辈,还要排在山猫和黄狗后面。

对雄鸡这样的角色,以前他是从不理会的,甚至整个庆丰县,能让他开口两句话的,也没几个人。

但现在有了钱宇,他就算面子再大,也不得不拉下脸来,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

“既然如此,就请钱师傅多多受累,除了监督火药制造,作坊建造也费些心思。”

雄鸡立刻不满道:“江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叫克油克油多受累啊?飞龙建筑一直是我全权负责,克油克油最多提点意见,要宽慰,你也只能宽慰我!”

江峰……

抢尽风头之后,雄鸡才意犹未尽的摆了个手势:“克油克油,你给大家说一下具体规划,这种小事,我就不浪费唇舌了。”

钱宇点点头,开始述说火药作坊的具体建造事项,特别是红砖和水泥的供应问题,绝对不能出丝毫差池。

江峰有些懵懵的,他发现钱宇说的话,他大部分都听不懂,比如“砖石结构总产量与供应分配的标准”“水泥掺沙量与墙体坚固系数的关系”“论物质提纯的方法对火药爆炸威力的影响”等等。

而他旁边的雄鸡却听得津津有味,雄鸡的底细他清清楚楚,没道理自己听不懂,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却能听懂吧?难道他跟着钱宇的这些日子,水平已提高到需要自己仰望的境界了吗?

江峰虽然没参加过科举考试,但也精研诸子百家,对学问一道不比那些进士举人差。

实在忍不住,趁钱宇讲的口干舌燥喝水的功夫,他问雄鸡:“钱师傅说的都是什么啊?‘建筑工程师’的意思是不是‘老师傅’?”

雄鸡茫然的看着他:“你官那么大都不确定,我咋知道?”

“啥?”江峰疑惑,“看你的样子不是听懂了吗?”

雄鸡摆摆手:“当然是装的啊!在飞龙帮内,我可是堂堂二当家,克油克油一个小喽啰,要是让人知道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岂不很没面子?”

江峰……

等该说的事说的差不多,钱宇准备解散,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我还有件好事给大家讲。这次到庆丰县,意外见到包希仁包大人,他拜托我帮忙找一个人。

此人是一个江洋大盗,四十来岁,号称“血刀”,据说无恶不作,极有可能在庆丰县隐居。

包大人说,皇上一直派大量人手搜捕他,还亲自保证,无论是谁,只要找到这个“血刀”,便会以爵位相待。

他有一条假腿,走路可能不太稳,只要你们多留意身边的瘸子,应该不难发现线索。还有,他身边跟着一个男孩,大约七八岁,而且姓氏古怪……

你们多用点心,万一找到此人,以后子子孙孙都能享受荣华富贵。”

石头等人,包括飞龙帮众兄弟听完钱宇的话后,个个露出事不关己的样子。钱宇纳闷不已:“你们咋连个反应都没有?这次赏的可是爵位!”

石头愣了愣:“爵位?是啥玩意?”

好吧,钱宇发现自己太高估这些人了,他只好详细解释了爵位在大华朝的地位和象征,最后举例:“丁老爷你们知道吧?他是千娥郡主的郡马,标准的皇亲国戚,你们要能封爵,地位不比他差。”

爵位石头等人没有概念,但丁老爷的富贵和威势他们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要找到一个人,就能像丁老爷那样,将大门开到县衙旁边,每日和县老爷喝喝茶聊聊天?

现场的气氛瞬间被调动起来!

“你说的‘血刀’四十多岁?有没有具体数字?四十三、四、五、六、七,还是八?别看都是四十多岁,四十一和四十九差很多啊!”

“八岁的小男孩?姓氏古怪?这可不好找,这样的人咱们村就有七八个,就没一个准姓。”

“我觉得还是找瘸子靠谱点,隔壁村打铁的王老三腿脚不是不方便吗,明天我去打听打听。”

“你可拉倒吧,王老三二十岁都不到,差二十来岁呢!”

“说不定是小王虚报年龄,这些人为了躲避朝廷啥事都干得出来。你看小王的脸色如此苍老,说不定早就四十了。”

“他那是打铁烧到脸了。”

……

众人讨论的气氛陡然热烈起来,整个房屋立刻成了菜市场,忙着听这些人议论的钱宇,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禾穗苍白苍白的脸色!

******

乔迁喜宴结束,钱宇又开始他的忙碌,红砖、水泥、盐场虽然有了自己的班底,但依旧需要他总体把控。

最重要的是火药作坊建造,江峰是柳诗君派来保护自己的,同样也是火药作坊的负责人。钱宇发现,这家伙看似木讷,但干起活来绝对属于不要命型的。

宴会还没结束,江峰就和雄鸡达成了火药作坊的委托建造协议,然后选址、拿地、资金全都一步到位。等钱宇第二天睡醒,到实地勘测时,雄鸡已带人将地基挖好了大半。

看这位飞龙帮二当家顶着两个黑眼圈,钱宇顿时怒了,瞧雄鸡的样子,昨晚肯定一夜没睡觉。

雄鸡有多懒,他心里一清二楚,就算天塌下来,那是也要抽空子偷懒的。如今熬夜的唯一原因,肯定受到了江峰的逼迫。

虽然江峰对自己言听计从,但钱宇知道,他是有求于自己。钱宇一直记得对方一品带刀侍卫队长的身份,他能想象,江峰亮出腰牌时,雄鸡胆颤心惊的模样。

可恶,雄鸡行事虽然乖张,却是他钱宇的兄弟,如果因此被胁迫,他宁可将火药制造技术烂到肚子里。

必须问问怎么回事,钱宇暗想。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雄鸡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一脸兴奋:“克油克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江大人和我商量半夜,终于对火药作坊的建造达成一致协议。

我地基已经挖了一半,相信到不了天黑,就能彻底完成。所以你的图纸必须尽快的弄出来,不然耽误江大人的大事,就不好了!”

钱宇有些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第125章 打了鸡血的雄鸡

“你昨天一夜没睡?”钱宇答非所问。

雄鸡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钱宇神色古怪的道:“你不是最爱睡觉吗?”

他可是记得,有次岳飞吵到他午休,雄鸡一怒之下,追杀自家老大一个下午的壮举。

雄鸡奇怪的问:“有这样的好事我为什么要睡觉?我傻了吗我!”

钱宇敏锐的觉察到雄鸡话里的问题:“好事?什么好事?是不是江峰请你建房,给的工钱特别多!”

这是钱宇能想到的最好理由了,如果江峰直接砸出成千上万两白银,别说雄鸡,换成他也要战个通宵啊!

而且这种事江峰完全干得出来,万两白银对普通人是天文数字,但对江峰这样的高级贵族,还真算不上什么。

谁知雄鸡鄙视的看着钱宇:“区区万两白银能让哥熬通宵?做梦!”

钱宇一想也是,他弄出来的建房之法,已让飞龙帮这些人在经济上做到自给自足,再加上雄鸡本身并不怎么爱财,单靠银钱未必能打动他。

见钱宇怔怔的样子,雄鸡懒得打哑谜:“别瞎想了,告诉你,江大人说了,只要咱们以最快速度建好火药作坊,他就破格将兄弟们提拔成一品带刀侍卫的编外习学员!”

“编外习学员?”钱宇一楞,“这和编外人员有什么区别?”

他忽然想起,自己被柳诗君救后,对方曾问他愿不愿做一品带刀侍卫的编外人员,结果被他以“临时工”为由拒绝了,难道“编外习学员”和“编外人员”有什么联系不成?

雄鸡鄙视的竖起中指,这还是和钱宇学的:“克油克油,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没想到也有不如我的一天。告诉你吧,一品带刀侍卫主要分三个等级,一是一品带刀侍卫总管,二是一品带刀侍卫队长,三是一品带刀侍卫。

三个等级的官职都是一品,唯一的区别是权利不同,没什么好说的。一品带刀侍卫地位虽高,但选拔更严格,除了后天努力,出身还得好,反正像咱俩这样,一辈子都没资格进去。

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皇家的一品带刀侍卫总数不足三百,单靠这些人怎能保护皇上的安全?更何况一品带刀侍卫除了保护皇帝,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可一品带刀侍卫的数量是太祖定下来的,国家也养不起更多的一品大员,所以历代皇帝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们允许一品带刀侍卫招募大量的编外人员。

这些人的官职被授予正六品,刚加入的编外人员,还会有一个试用期。在使用期内的人,就是‘编外习学员’,‘编外习学员’的官职是从六品,比县太爷还会大一级!”

什么?六品官?钱宇感觉肝好疼,自己曾经拒绝了一个六品官的职位吗?虽然没当过官,钱宇也知道当官的威风,他瞬间脑补出自己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官服,在街上耀武扬威的样子。可惜这些都与自己擦肩而过了,也不知现在去找柳诗君要官,对方会不会给。

钱宇忽然意识到什么:“雄鸡哥,你说只要将火药作坊建好,咱们飞龙帮的人都能成为‘编外习学员’”?

雄鸡点点头:“当然,我专门问过的。咱们是兄弟,有好处怎能忘了你!”

钱宇感激的点点头,雄鸡这货平时不靠谱,关键时刻还是很给力的嘛!

想到这,他问:“‘编外习学员’的实习期有多长?转正时需要我做什么?”

“说不了!”雄鸡叹了口气,“‘编外习学员’没有准确的实习期,想转正只能看一品带刀侍卫总管的心情。不过每一年从‘编外习学员’转成‘编外人员’的人,都不超过五指之数。”

钱宇却松了口气,原来柳诗君说的算啊,等自己成了‘编外习学员’,给这家伙说说好话,相信问题不大,本来对方就邀请过他加入‘编外人员’的!

至于会不会因自己拒绝一次,再腆着脸求上门去,就被对方看不起,钱宇从没这种想法,人要是连这点脸皮都没有,还混什么劲啊!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是六品官了,钱宇的肾上腺素迅速喷涌,一个上午时间,他就画出火药作坊所有的建设规划图。详细讲过修筑方法后,钱宇将图纸扔给雄鸡,就跑到盐井看毒盐开采去了,这两样东西对他都十分重要,不容有失。

又昏天暗地的忙了两天,钱宇才感觉轻松一些,不管是砖窑、水泥窑,还是盐场,终于走入了正轨。

仅用了一周时间,火药作坊就修建成功。成功当天,火药作坊的管事周凌天,便带着大量人手到达此地,只等柳诗君检验过后准备入住。

见自己的计划近了一大步,钱宇才略略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他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中间出现各种各样的困难,还好,凭借聪慧的大脑和远超历史的见识,他还是坚持下来了,如果不是亲身体会,没知道他有多么的不容易。

可这种如释重负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被另一件事困扰住,是禾穗!

不知为什么,禾穗这几天总是魂不守舍的,仿佛有什么心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婚期越来越近,心里出现波动再正常不过。用现代话来说,这叫婚姻综合征,是单身狗过度到家庭生活的必备症状。

不过钱宇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婚姻综合征只是常见的心理问题,但禾穗的症状,明显比这严重的多,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问题。

“宇哥儿,我姐是怎么了?这几天她光账目,就算错一大半。”对于姐姐,小禾谷最关心了,见到自己最亲的人精神恍惚,小家伙连自己最喜欢的鸡头饭都不吃了。

钱宇知道小禾谷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再去开导一下,在小禾谷心中,钱宇可是万能的。

苦笑一声,钱宇发现禾穗不对劲后,第一时间就想找她谈心了。可对方总躲着自己,怎么说呢,就像老鼠见到猫,钱宇觉得禾穗好像在害怕。

没错,就是害怕,虽然不明白原因,但钱宇肯定自己没有看错。这种情况好像是他最后一次从庆丰县回来后就开始了,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禾穗正在房子里煮茶,发现钱宇后,她下意识的想躲,却见钱宇站在门口不动,刚好堵住了她的去路。

钱宇无奈的问:“为什么要避着我?我本来以为你是因为要嫁给我,心中羞涩才这样的,后来才意识到不对。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禾穗看看钱宇,想反驳,却不知怎么开口。忽然,她大哭起来:“求你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能说!”

钱宇忽然傻了,禾穗心中有秘密他是知道的,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不由轻声宽慰:“为什么不能说?咱们是老村长指定的夫妻,俗话说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鸟……

哦,不对,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不管啥事,你告诉我,我就可以帮你出注意啊!即使我没办法,咱俩共同担着,总比你一人独自承受要好的多吧?”

第126章 禾穗的退婚

谁知禾穗却摇摇头:“钱大哥,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做你的妻子了,忘了我吧!”

“啊?”钱宇懵了,什么情况啊这是?他本想借两人的夫妻名分开导下对方,结果女方竟然要退婚?

钱宇穿越之前看过一些网络小说,被退婚的主题,曾火了好一阵子,可人家都是因男主人公低调、落魄、废材等有碍观瞻的因素导致的啊!

自己如今事业已经起步,更是和包希仁、柳诗君这样的官员攀上了关系,虽不像某些吊吊的穿越人士分分钟位极人臣吧,也混的不算太差,可怎么也被退婚了呢?

“你要觉得我哪方面做的不好,尽管说出来,需要我改正的,我马上改!”钱宇竭力的挽回,话说现在找个媳妇容易吗?更别说禾穗容貌秀丽,性格贤淑。两人之间虽不像电影中的男女主角那样轰轰烈烈,也算得上相濡以沫,如今不都是讲究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禾穗脸色苍白:“不是钱大哥的问题,你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你!”

靠,好人卡!

钱宇真的没法往下说了,面对好人卡这个大杀器,这是要斩断一切的节奏吗?

“姐,宇哥儿有什么不好?他不仅能赚钱,还会做好吃的。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和宇哥儿在一块!”说话的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躲在门口偷听的小禾谷。

钱宇看着禾穗,一字一句道:“禾姑娘,关于咱俩的婚约,我建议你别急着做决定,再仔细考虑一下吧。如果确实不想嫁给我,我也不勉强,甚至老村长那边,我也可以帮忙说项!”

见禾穗想说什么,钱宇直接打断:“不用解释,也不用辩白,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和休息,谷子,好好照顾你姐,我先走了。”

禾穗看着钱宇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钱大哥,不是我不喜欢你,而是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大祸啊!

******

日子一天天过去,韵溪村村民依旧日复一日的忙碌,没有人知道这些天他们烧出多少砖,反正很多很多,无论他们烧出多少砖,都会立刻被运走。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这些砖是用来建造房屋的,后来发现不对,没有什么房子能用这么多砖,因为他们烧出来的砖,足够建一个庆丰县城!

水泥同样如此,经过李虎再次改进工艺,水泥的产量又翻了一翻,但无论他烧出多少水泥,那位江大人第二天早上都会过来催促,让他想办法扩大产量。

李虎是人,只要是人,都会有极限,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短短一个月,他已将水泥的烧制工艺提高五次,产量翻了八倍。

现在水泥的烧制,已被他精确到了分钟,前一分钟干什么,下一分钟该干什么,他闭上眼睛都知道。

时、分、秒的概念是钱宇提出的,他虽然更习惯时辰计时,但不得不承认,时、分、秒计时法无疑更直观。

自从将时间优化到分,水泥的产量便进入了一个瓶颈期,他尝试了各种方法,也无法更进一步。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看着刚露头的太阳,李虎猜测那位江大人又该来催了吧!话说这位大人也够执着,每天早上都会来,一提到水泥产量又提高了就两眼放光,一听自己没办法就萎靡不振。

这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没有人知道为了提高水泥产量,又付出了多少汗水。要是钱宇在就好了,钱宇是他见过最博学的人,没有之一。

每次他试图改进水泥工艺时,心中总有无数想法,结果和钱宇交流一番,对方立刻就能判断哪些是对,哪些是错,他总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特别是对水泥烧制原理的陈述,简单而直接,他能如此短时间将水泥工艺优化到如今的地步,没有钱宇根本不可能。

可这位东家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不见了踪影,他也失去了最直接的技术指导,这是水泥优化迟迟没有进展的原因。如果钱宇在,他有信心更进一步的优化。

“李师傅早!”江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虎扭过头,刚想告诉他自己的困境,就看到江峰旁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

帅!

这是李虎对年轻男子的第一感觉,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风神如玉的男人,他的心跳忽然开始加速。那种感觉,和他成亲时,掀开自家媳妇盖头后发生的事类似……

“李师傅,李师傅?”

听到江峰重复的叫喊,李虎猛然回过神来,心中大惭,对方是男人啊,自己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摇摇头,让自己从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恢复过来,问道:“什么事?先说好,水泥一天只能烧出那么多,你想多要,只能等下一批水泥窑建起来。”

江峰道:“李师傅放心,我今天不是催你烧水泥的。这位是柳诗君柳大人,在下的直属上级。他今日来,是想了解一下水泥的烧制过程,还要麻烦李师傅帮忙。”

柳诗君?李虎一惊,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大华的新科状元,一品带刀侍卫总管,是钱宇亲口告诉他的。

怔怔的看着对方,李虎还是不能相信,眼前这位年轻男子,来历竟如此之大。要知道,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是包希仁,还是偶然间在集市上听人介绍,远远看了一眼。

不过,他的惊讶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就变得平静无波:“柳大人,非常抱歉,水泥工艺是韵溪科技的核心技术,没有钱总的指示,草民不敢泄密。”

“钱总?”柳诗君一愣,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奇怪。

江峰笑道:“这是钱宇自封的,他将砖窑、水泥窑、盐场整合起来,成立一个什么公司,自封总经理,还让他的属下喊他钱总!”

柳诗君哑然一笑,钱宇这家伙,总能弄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名堂,就像他在丁家自封督查一样:“你应该清楚我的身份吧?你想清楚,如果不配合,后果……”

谁知他没说完,就被李虎打断:“柳大人的身份李虎虽然愚钝,也略知一二。很抱歉,我不能配合你,柳大人如果报复,请冲我李某一人来,与钱总无关!”

看李虎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柳诗君暗暗佩服,能让一个小人物不惧权势,钱宇收买人心的手段不错啊!

不过柳诗君并不打算和对方多纠缠,他掏出一张纸递给李虎:“这是钱宇让我给你的,你自己看吧!”

第127章 昂贵的水泥

李虎怔怔的从柳诗君手中接过纸张,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虎哥,柳大人想看水泥窑,我实在抽不开身,你带他四处参观一下,讲解讲解,让他了解一下咱们先进的水泥工艺!”

这些字用炭墨写在纸上,龙飞凤舞的,还有不少简体字,看笔迹,确是钱宇无疑。可让对方在水泥窑场任意观看就太儿戏了吧?不仅如此,还让我在一旁讲解,你就不怕被学了去?

在古代,工匠对于秘方,向来敝帚自珍、从不示人。很多小发明看似精巧,其实只隔了一层纸,万一被看透,很容易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现象。

而钱宇好像没这方面的意识,不论是谁,只要问起,他都会拉住对方,给他讲熟讲透,而且看他的架势,甚至有你学不会决不罢休的姿态。

对钱宇的心胸,李虎是很佩服的,他能有今天的进步,也和钱宇这个特点分不开。可对李虎来说,自己学没什么,让他去教别人,就不太愉快了,那都是自己的心血结晶啊,这么拿出来,果断太亏了!

“既然有钱总的书信,柳大人请!”李虎还是决定留个心眼,自己只说些表面上的东西,牵扯到技术核心,直接含糊过去,对方问起,就说不知道,这样就不会担心泄密了。

“我果然无敌的聪明啊!”李虎得意的想。

韵溪村的水泥窑,就建在韵溪不远的空地上,林林总总五六十个,错落分布着。从高处看,水泥窑不管横竖,排列都十分整齐,建造之前显然经过专门的计算。

水泥窑给柳诗君印象最深的,是干净。

它的烧制和石灰类似,对这种粉尘状产品,厂区内经常尘土飞扬,想要保证干净,只能不停的清扫。

对一般的石灰窑来说,不停清扫是非常耗时耗力的,因此大多数窑主人都是置之不理。

可柳诗君见到的水泥窑就完全不同,几个带猪鼻子的村民不停挥舞着扫把,将地上的水泥扫的干干净净,比起普通石灰窑的脏乱差,这里要让人舒服的多。

柳诗君满意的点点头:“听钱宇说,水泥和石灰一样,吸到肺中会危害人体健康,你们花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保证场地清洁,很难得啊!”

李虎愣了楞:“钱总说过水泥吸到肺里会危害人体健康吗?”

柳诗君奇怪道:“对啊,怎么,这事你不知道?”

李虎摇摇头:“我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柳诗君惊讶:“没听过?那你们为啥安排这么多人专门负责清扫路面?这样很费功夫的。”

李虎:“当然为了卖钱啊!我试验过,能飘到空中并落下来的水泥烟尘颗粒十分细腻,只要收集起来,就是水泥中的一等品,一斤至少多卖两文钱!”

只是为了多卖钱?柳诗君嘴角一抽,这个钱宇都快钻到钱眼里去了。

当江峰向自己汇报,准备采购一万两银子的水泥,可把他吓了一跳。建一个火药作坊,单单水泥就要一万两银子?你的作坊是用金子堆起来的吗?而等他知道这只是前期投入,以后还要买更多这东西时,立刻就坐不住了。

江峰一个队长对银子没多少概念,他可不一样,作为一品带刀侍卫的总管,他对大额银钱支出非常敏感。一万两银子,庆丰县一年的赋税都没这么多!

他立刻停下手中所有的事,第一时间找到江峰,他想看看,到底什么宝贝,需要花这么多银子。

钱宇给的水泥报价是一斤五文,还说这是看朝廷面子给的一折优惠。柳诗君瞬间不知该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功能和水泥相近的石灰,一文钱能买十五斤吗?

不过等他看到江峰给他演示用水泥砂浆砌成墙壁的坚固程度后,就不说话了。就见一尺多宽的水泥墙壁,被一个壮汉用铁锤狂砸半天,也不过砸出一个小豁口,这东西比石头都要硬啊!

如果用此物修建城墙,别说胡人的战马,就算最顶级的攻城车,也拿它无可奈何吧?这样看来,钱宇也不是漫天要价。

柳诗君想了半天,还是认为有些贵,水泥不是金银珠宝,买上一些不仅自己能用,还能传给子孙后代。这玩意可是消耗品,哪怕贵半点,长年累月下来,都是天文数字。

思虑再三,他决定到现场观察一下水泥的烧制过程,如此以来,就能大致算出它的制作成本。柳诗君可以允许钱宇从中赚些钱财,但他又不是冤大头,闭上眼睛任对方宰割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当他看到韵溪村民将地上落的灰尘都要扫了卖给自己时,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还想多卖两文钱,这是妥妥的把他当傻子啊!

“哼,等我找到你们的漏洞,看我怎么对付你们!”柳诗君恨恨的想,如果不是因某人的关系,让他不能动粗,他都想直接将钱宇抓起来,逼他交出水泥的烧制方法了。

绕过厂区,柳诗君越往里走越是惊讶,他发现那些烧水泥的村民,脸上都带着猪嘴,而且干活时动作都十分小心,生怕出问题。

柳诗君笑问:“李师傅,他们脸上的猪嘴,是不是阻挡水泥颗粒进入嘴巴?他们动作如此小心,是不是避免水泥被风吹走,会增加损失?”

李虎摇摇头:“动作小心些,只是为了不让粉尘进入空气……治理污染,要从源头做起,柳大人不知道吗?”

柳诗君……

他算看出来了,这位李虎师傅,对他抱着极大敌意,才插科打诨的干扰视线。想到这,柳诗君骨子里的骄傲爆发出来,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我却偏要问,于是各种刁钻问题瞬间出世,让李虎疲于招架。

水泥窑就是烧水泥的窑洞,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可柳诗君却巡视了一遍又一遍。这让李虎意识到,自己如果不拿出点实质的东西,柳诗君绝不会罢手,于是他便主动教对方如何通过观察孔观看窑火。

当然,观火诀窍之类的东西,都是他随便说的,李虎敢保证,就算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听了这些话也会被绕进去,更别说柳诗君了。

哼,想偷我辛辛苦苦弄出来的秘方,做梦去吧!

事实的确如李虎想的那样,柳诗君很快放弃了试图通过简单观察,就弄出秘方的想法。先不说水泥烧制工艺的复杂,就算得到秘方又怎样?等他拿着秘方再修建场地,招募人手,等成品水泥出来,胡人早抢劫完毕骑马回草原了。

为了抵抗胡人入侵,看来只能暂时用钱宇弄出来的水泥。忽然,他注意到因为自己的放弃而洋洋得意的李虎,脑海中瞬间多出一个新想法。

“李师傅,你觉得一品带刀侍卫怎么样?”

李虎一愣:“很好啊,听钱总说你们都是一品的大官,见了宰相都不用行礼!”

柳诗君哈哈笑道:“那是当然,我们的地位在大华一直是超然的。虽然不如权利不如宰相,但胜在逍遥自在。现在一品带刀侍卫急缺人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啊?”

第128章 李虎的拒绝

李虎心中一喜,对方竟然请自己加入一品带刀侍卫?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他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如果自己真能成为一品大官,后半辈子岂不有着落了?

刚准备答应,忽然意识到不对,钱宇说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李虎觉得这句话很对。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对方此时说这种话,一定有目的。

“如果我选择加入,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直接问。

李虎的上道让柳诗君很满意:“李师傅果然快人快语,我要建一个水泥作坊,想请你帮忙。放心,进入一品带刀侍卫虽然需要殿下首肯,但只要我开口,殿下一般不会反对。”

李虎问:“柳大人是想让我给你烧水泥吧?”

柳诗君点点头:“没错,李师傅的技术,比起匠作监的大匠要强的多,只要你能烧出的水泥能供应朝廷所需,以后做统领匠作监也不是不可能。到时你官居一品,荣华富贵,岂不比呆在这个水泥作坊要好得多?”

李虎声音依旧平和,却不容置疑的坚定:“抱歉,钱小哥对草民有大恩,草民恐怕要辜负柳大人的好意了,可能这辈子与荣华富贵无缘吧!”

柳诗君愣愣的看着这个中年人,李虎的底细他知道一些,像这种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对荣华富贵基本抵抗力。这位李虎也不例外,从自己提出请他加入一品带刀侍卫,他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可对方却拒绝了,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这是柳诗君第一次碰钉子,也是一品带刀侍卫第一次被拒绝。一品带刀侍卫的名额有多难,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结果对方还是拒绝了。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一个人!

他忽然开始佩服起钱宇,这家伙虽然有贪财、狡猾等各种小毛病,但收买人心的本事也很有一套!

他这次来,虽然打的是检验火药作坊的名头,可他清楚,火药作坊根本不用他检验,有江峰在,能差到哪去?

比起火药作坊,他更重视水泥的烧制。在柳诗君看来,水泥的性能在某些方面,比火药还要强。火药威力虽大,最多是拿来打退敌人,可水泥不同,它不仅能修筑坚固的城池,在民计民生方面的应用更广泛。

如果火药配方和水泥烧制工艺放在一块让他选,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水泥烧制工艺。如果是一般人掌握着这个秘方,说不定他早动手抢了,但这个人偏偏是钱宇。

因为救过某人的关系,他对钱宇可以商谈、可以利诱、可以恳求,唯独不能使用暴力。他能看出水泥的重要性,作为发明者,钱宇怎么可能不知道?

因此在他看来,不管自己怎么做,钱宇是绝不会交出水泥烧制方法的。于是他才不得不出挖人墙角的下策,结果可想而知。

郁闷的摇摇头,见李虎警惕的看着自己,柳诗君叹了口气,既然事不可违,他也没了继续留下来的打算,自己也该去火药作坊看看了。

那里有自己的部下等着自己,据说钱宇也在。

等等,钱宇!

他记得这个火药作坊从设计到建造,好像都是钱宇负责的。他忽然想起一个细节,每次江峰向他汇报火药作坊的督建流程,都是一脸的兴奋。

柳诗君一直以为,这是江峰以最短时间完成自己要求的自信,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江峰是什么性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比这效率更高的事对方干的多了,可无论他多么成功,都是一副木讷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能让他动容。

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个火药作坊与众不同!

能让江峰兴奋起来的火药作坊该是怎么样的与众不同呢?柳诗君第一次对这个火药作坊充满了好奇。

新建的火药作坊离韵溪村并不近,这是钱宇竭力要求的,炸药的危险性太大,万一爆炸,整个韵溪村都会跟着遭殃。

钱宇将火药作坊的地址选到了地下。没错,就是他和左四辈被白衣教抓起来,从玉虚观进去的那个四通八达的溶洞。这也是钱宇和江峰讨论再三决定的,火药生产不仅危险,还必须保密,没有什么比这个地下溶洞更有保密性了。

钱宇甚至给溶洞上那个没有名字的小山取了个名字——洞山!

当柳诗君来到洞山入口,心里的感觉只有震撼!

洞山他救林诗诗时来过一次。当时的溶洞阴暗潮湿,狭小曲折,人往来通行,就算拿着火折子,基本也只能靠感觉,这也是为何兵马司单在里面搜捕白衣教徒就花费了三天。

可现在,那个原本一人都挤不进去的洞口,能轻松通过两辆马车,这还只是入口啊!如此大的工程,一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吧?

见柳诗君惊讶,早等在洞口迎接的江峰得意极了:“大人,这个入口是钱小哥通过计算,重新打通的,不但位置隐蔽,距离也是最短的。大人你猜,修这样的入口,我们一共用了多少人,花费了几天时间?”

果然,柳诗君暗道自己猜的不错,江峰迥异的表现,绝对是因为这个火药作坊,再想想这家伙平日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哦,这么说,你们修出的洞口,花费的代价并不大?”

江峰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话,柳诗君就大致猜出事情的始末,不由佩服的伸出大拇指:“是啊,火药作坊的建造,属下全权委托给飞龙建筑,他们一共派出五个人,一天时间就打通了。其中四个还是挑土的民夫。”

“五个人,一天时间,怎么可能?”柳诗君惊讶的长大嘴巴,他想过钱宇的效率会很高,却没想到会如此之高。如果是他,最好的方法是派三十人日夜劳作,如此能于五天之内完成就不错了。

江峰笑道:“如果没见过他们的干活方式,属下也不相信。但雄鸡真的只凭一样东西,就做到了。”

柳诗君一愣:“你是说火药?”

江峰点点头:“对,就是火药,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就算杀了属下,属下都想不出火药还能那样用!

火药的爆炸,威力并不是越大越好,如果控制火药的分量,制成小型竹筒炸弹,只需一发,这里就能松动一大片,还不上土层的根基。

然后只需四个民夫将没用的土石运出去,再用水泥砂浆加固即可。属下试过,除非再次用火药炸,不然仅凭人工,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第129章 新火药作坊

江峰说完,柳诗君连忙触摸四周墙壁,果然如江峰所说,这里坚固异常,更重要的是,洞内完全没有潮湿感,如果不是光线略暗,和外界几乎没有两样。

仿佛知道柳诗君心中所想,江峰道:“大人,钱宇弄出来的水泥不仅坚固耐用,还有很好的防水性。属下试过,只要水泥厚度达到一定程度,隔绝水汽完全没有问题。我们还修建了大量采光口,全用水泥加固,白天不用火把也不会影响视线。”

柳诗君点点头,迈步向前,等他走出洞口,看到洞山下方的那个巨大洞穴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白衣教的左秦曾专门腾出来,让左四辈和钱宇指导匠人炼钢,也是洞山下的主洞穴。可现在它却完全看不到洞穴的样子,原本四周的褶皱被挖的方正而整齐,用水泥刷三层后,又加了三层石灰,看起来洁白如雪,心情舒畅。

如果不是墙壁上被修改的随处可见的小洞穴,根本看不出原来的半点痕迹。

江峰指着洞穴中间两个一丈见方的水泥柱:“大人,钱宇说此处上面是山,如果贸然扩大空间,很可能导致山体下沉,他便专门在受力点处建了这两个水泥柱。

属下找匠人专门算过,有这两个大柱,就算整座山真塌下来,也能撑到里面的人全部撤离。

现在时间有些紧,等过些日子,将此地用墙隔开,不仅能用来制造火药,就算驻扎上千兵马都毫无问题。”

“这是钱宇告诉你的?”柳诗君问,见江峰点头,他摇头失笑:“什么驻扎上千兵马,我看他是担心万一庆丰县守不住,韵溪村民也可以来这躲避!”

江峰也笑道:“他虽没这么说,属下认为他肯定是这么想的。”

柳诗君一拍手掌:“想来避难不是不行,不过火药作坊是咱们花钱建的,不能白用,一人收十两银子吧。”

江峰不禁为钱宇默哀,韵溪村老老少少人员近千人,一人十两,就是上万两。

钱宇帮忙修建火药作坊,卖给他的水泥都是天价,害自家大人多掏了近万两白银。这下好了,对方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哼哼,你是民,我们是官,民不和官斗,这是自古以来的铁律!

接下来,在江峰的带领下,柳诗君将所有地方都看了一遍,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钱宇对火药作坊的布置,竟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比如原料的储存,就单独修了十三个仓库,而且位置分散,易燃物仓库更是做了详细的设计。

柳诗君发现,如果按钱宇的思路储存,别说发生意外爆炸,就算你拿火把去点,恐怕都点不着。

除了原料仓库,还有提纯间、配比间、成品间、试爆间、工人住宿区等等,复杂到极致,也精致到极致。若非洞山下全是溶洞,想建造这么多东西,至少要花费十倍的人力物力。

越看柳诗君越是满意,他没想到,自己当初只是抱着尝试态度请钱宇指点指点火药制法,他就给了自己这么大惊喜。这家伙不仅懂火药配制,还是万能全才啊!

“对了,钱宇呢,怎么看不到他的人影?”柳诗君疑惑,他总觉的这次来少了点什么,原来钱宇到现在都没出现。

江峰一脸古怪:“他……他好像失恋了,一直在借酒消愁!”

“失恋?”柳诗君呆住,“他不是和禾穗姑娘定亲了吗?失恋是怎么回事?”

江峰:“就是这位禾穗姑娘,不知怎么会事,非要和钱宇解除婚约,连他们的老村长亲自说和都没用。因此钱宇这些天除了刚开始指导一下火药作坊的建造外,剩下的时间全躲在山洞里喝酒。”

柳诗君一愣:“是那个他和诗诗姑娘躲避兵马司士兵用的山洞吗?”

江峰点点头。

柳诗君二话不说,辨别好方向就离开了,此地虽然改的大变样,但柳诗君还能记得总体轮廓,他非常好奇,总是智珠在握的钱宇借酒消愁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柳诗君站到竖直阶梯下,闻到的是浓郁的酒香,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柳诗君出身世家,为人又极为自律,对酒这种东西,除了必要的应酬,向来敬谢不敏,一个人要伤心成什么样,才能弄出如此浓郁的酒气?

等等,柳诗君一愣,仿佛想通了什么。没错,是酒气,他不好酒,并不意味着他对酒这种东西不了解,酒香的浓郁程度,和酿造时间有关。酒气越浓,酒香就越纯,和酒水的多少没有太大关系。

难道钱宇喝的,是最上等的烈酒?也不对,论到酒烈的程度,他见过最高的,是皇帝为云公主庆祝十八岁生日时,特意拿出来的窖藏。据说此酒是太祖建国时埋到地下的,时间超过了百年。

可就算百年陈酿出来的酒气,也不可能比他现在闻到的浓烈啊!柳诗君不相信,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钱宇能找到比皇家珍藏年份更高的酒?

想到这,他问江峰:“钱公子的酒是从哪来的?”

江峰苦笑着摇摇头:“属下也不知,此地钱小哥不准任何人进去,包括我。属下怕耽误火药作坊的筹建,也未上去过,不知上面到底怎样。

但他要的发酵酒酒液,的确是我提供的,可这些酒液都是普通的酒水啊,也没多少酒气,至于如今为何如此浓郁,恐怕和火药配制一样,都是钱宇鼓捣出来的新玩意吧!”

沿着阶梯而上,柳诗君听到的,是一阵欢闹之声。特别是雄鸡,叫声最大:“来来来,待我满饮此杯,以庆祝火药作坊的顺利完成!”

然后是大熊瓮声瓮气的声音:“刚才你不是庆祝过了吗?怎么还要再庆祝?”

雄鸡道:“那就庆祝咱们飞龙帮成员都成为一品带刀侍卫的编外习学员,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憨牛接话:“这个你昨天也庆祝过了,能不能换点新词?”

雄鸡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换什么换,老子爱怎么庆祝就怎么庆祝,你们喝自己的酒行,哪来那么多废话,是不是没把我这个二当家看在眼里?”

公羊不悦道:“雄鸡,你能不能小声点,咱们今天是特意来宽慰克油克油的,禾穗姑娘要退婚,最不高兴的就是他,你就别再往伤口上撒盐了!”

雄鸡不屑:“退婚就退婚呗,大不了再找一个,以咱们兄弟今时今日的地位,会害怕没有媳妇?你们不知道,我那个相好,正准备和他丈夫合离,跟我过日子呢!克油克油虽然没我优秀,找媳妇应该没问题!”

这回说话的是岳飞:“雄鸡,你小子瞎说什么呢,禾穗姑娘只是有退婚的意向,但婚不是还没退吗?说不定禾穗姑娘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还有你,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要,老苏媳妇天生一双桃花眼,指不定有多少相好。你玩玩可以,绝不可以往家带,到时坏了帮里的风气,老子饶不了你。”

第130章 蒸馏酒

听到老大发话,雄鸡顿时讷讷的,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柳诗君刚好上来,他的眼中是飞龙帮兄弟围着一个桌子,大块喝酒,大块吃肉的场面。

不过柳诗君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因为他看到一口大锅。

这口大锅非常奇怪,大锅套着小锅,上面罩一个蒸笼,蒸笼上连着一个折形铁皮管道,铁皮管道的直径越来越小,最末尾只有指头粗。

不时有透明液体顺着管道滴到下方一个罐子里,浓郁的酒香逸散出来。如果所料不错,这就是钱宇弄出浓郁酒气的方法了!

此时,钱宇正用心盯着这套装置,对飞龙帮兄弟的嬉闹听而不闻,等下方罐子酒液一满,他迅速拿另一个罐子替换,再将罐子糊上封泥,小心移到角落,这个角落的罐子堆的一坛坛的,应该都是煮好的酒。

飞龙帮兄弟此时也看到了柳诗君,纷纷一愣。下一刻,雄鸡站起身,满脸热情的道:“哎呀,柳大人你终于来了,大伙等你等好久了,特别是你那些匠人属下,没有你的命令死活不肯走进火药作坊,你说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他们这样死死守在外面,多受罪啊!

不好意思,扯得有点远了,柳大人快坐,尝尝克油克油弄出来的好酒,保证你吃一口想两口,喝三口想四口……”

柳诗君……

钱宇对柳诗君的到来并不意外,他能用火药作坊威胁江峰,当他不要打扰自己,但这一招对柳诗君并没有用。

自禾穗提出和钱宇解除婚约,便躲起来不肯见他。对于此事,钱宇虽然失落,却表示理解,毕竟他和禾穗之间的爱情,远没有达到山无棱、天地和,乃敢与君绝的高尚境界。

其实仔细想想,除了他刚来这个世界时是为禾穗所救,对方又在他最虚弱的几天对他多有照顾,两人的接触并不多。

禾穗先去丁府忙上一个月,接着又回韵溪村忙碌,而他也一直东跑西颠。爱情这东西,是朝夕相对慢慢培养出来的,再美好的一见钟情,也抵不过经年累月的相濡以沫。因此经过最开始的失落,钱宇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这世间的事,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钱宇沉默,不代表别人也会沉默,其中反应最激烈的是小禾谷。

小家伙先是和姐姐大吵一架,然后又上演一出离家出走的好戏,结果害的钱宇集结了全村人找了大半夜,才终于在以前两人砍柴的地方找到这家伙。

然后就老村长,老村长自认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是将盐井当成禾穗的嫁妆送给钱宇。不信?看看韵溪村民如今衣食无忧的生活就知道了,老人家经常坐在土炕上对村里人吹牛,说自己眼光是如何如何好……

结果禾穗竟然悔婚了。

这怎么行?老村长听到后,直接将禾穗叫过去一通批,然后各种开导各种威胁,只是任他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让禾穗改变主意,把老人家气的,据说昏倒了两次。

等石头亲自跑来劝禾穗的时候,钱宇就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禾穗不愿嫁就不嫁呗,他也不强求。可小禾谷、老村长、石头等人的架势,又岂止是强求?和霸王硬上弓都没什么两样。

虽不知禾穗执意退婚的原因,可作为一个男人,钱宇绝不愿让一个女子去背负这一切,他试着想办法帮对方分担一些压力,至少不让这些人天天缠着禾穗,普及从一而终的封建思想教育。

这个听起来却是有些扯,毕竟没有人愿意做对自己不利的事,可钱宇认为自己应该这么做。

他甚至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他先提出悔婚,别人要诘难,也只会针对自己,这样禾穗受到的压力也能小很多。

想到就做,他的思路是这样的:如果自己直接提出悔婚,别人依据现在的情形,一定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于是他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法,比如先装出一副很伤心很痛苦的样子,等大家适应了这种状态,再表现出天下何处无芳草的傲娇,并主动解除婚约。

到时大家只会说,钱宇是个负心汉,抛弃了禾穗,而自动忽略禾穗退婚的行为。

想到就做,钱宇立刻决定装失恋!

失恋就要有失恋的样子,人失恋最常干的事是什么?答案是喝酒。

钱宇决定来个“一醉解千愁”,结果等他去找酒的时候,发现这个时代的酒是没有蒸馏工序的,酒中的酒精浓度和啤酒差不多。

如此一来,他要想喝醉,只能像后世喝啤酒那样样,一口气闷个十瓶八瓶。

然后钱宇就知道太高看自己了,他前世没少和朋友逛夜市,撸串喝啤酒,一口气十来瓶不费力,可啤酒里大部分都是泡泡啊,一喝一打嗝,跑趟厕所什么都没有了。

想的简单,做起来却是极难,这可是实打实的酒水!试想,一个人再渴,能喝十瓶水吗?当然不能,所以钱宇喝不了这么多酒。

他喝不了这么多酒,就醉不了,醉不了就没有失恋的状态,没有状态就……

于是在他决定在借酒消愁之前,只好这些低度酒蒸馏一下,蒸酒对没有形成酒文化的古人来说很难,但钱宇感觉完全不是问题,他找人造些器具,一把火烧掉,高浓度的酒精就出来了。

结果还没来等他品尝好新酒的味道,就主动过来飞龙帮兄弟给抢了先,一个赛一个喝的哈皮!

钱宇也看到了柳诗君,他很想问问对方一品带刀侍卫的编外人员还要不要人,他错过一次,不想错过第二次。

但正处于“失恋”状态的他问这些话显然不合适,只好装作没看到。

雄鸡给柳诗君倒了一杯蒸馏酒,笑道:“柳大人,尝尝味道怎么样?”

疑惑的看着猴子,柳诗君心里纳闷,这酒除了酒香浓烈,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

“咳咳咳……”好奇的抿了一口,柳诗君差点吐出来,一股宛如刀割的酒气流进胃中,仿佛一团火苗,英俊的脸庞陡然间涨的通红。

不知是不是错觉,钱宇忽然感觉柳诗君的脸上竟多出三分媚态,仿佛站在眼前的,是一位细眼柳眉的女子。

雄鸡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惊讶的长大嘴巴:“柳大人,难道你喝醉了酒,还会变成女人不成?”

猴子早就醉眼朦胧:“瞎扯,人喝醉酒只会调戏女人,怎么可能变成女人?”

见柳诗君脸色不好看,坐到首位的岳飞连忙训斥:“胡说,柳大人哪个地方像女人了,他只是想调戏一下自己而已,都给我喝酒!”

柳诗君……

第131章 给个官当当呗!

飞龙帮众兄弟知道柳诗君是来找钱宇的,随便嬉闹几句,就打招呼离开了。当然,在离开之前,每人带走两坛封装好的美酒是必须的,还美其名曰要换地方喝。

现场只剩下柳诗君,钱宇也不遮掩:“柳大人觉得这个火药作坊修的怎么样?”

柳诗君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好到超乎我的想象,我以前只是觉得小看了你,现在才发现,我是根本看不透你!”

钱宇想了半天,才明白对方这是夸奖自己,你话说直白点能死吗?不过柳诗君对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满意,也让他松了口气,这个工程的尾款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他答应帮忙督造火药作坊,本来一直觉得没什么。等他知道江峰只是邀请雄鸡,将作坊修建完成,就给他一个编外习学员,心里就不爽了。

他在火药作坊上花费的心血,比雄鸡多了何止十倍?结果柳诗君对于报酬连提都不提,钱宇觉得他是不打算给了。

钱宇性格沉静,不擅长和人交流,但如果凭这一点,就把他想象成那种只愿付出,不求回报的活雷锋,就大错特错了。

特别是经历过薇薇的事,他对很多东西还是很看中的,比如官职,比如银钱,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一个家,给妻儿自己能给予的一切,以弥补上辈子的遗憾。

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很努力。当然,更多的时候,他看中的是努力后应得的报酬。既然你们不给,只能我自己要了。

思前想后下,钱宇直接把水泥的价格翻上十倍,不给官职还想要火药,就拿银子来换!因为要价确实有点高,他一直担心柳诗君反悔,他一个百姓,对上一品的大员没有丝毫优势。

不如趁此机会,把银子的事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想到这,钱宇忙道:“柳大人,为了建造火药作坊,我垫付了大量银钱,如今手下员工吃饭都成了问题,如今项目完成,要不您将尾款结清,怎么样?”

钱宇选择在这个时间段要银子可不是无的放矢,如今火药作坊完工,接下来就是火药制作。也就是说,他的作用才刚刚开始,就算柳诗君想赖账,也不会选在这段时间。

果然,听完钱宇的话,柳诗君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都是一万两的大面额,看得钱宇直流口水。可等他伸手去接时,柳诗君又缩了回去。

“钱公子,建造水泥作坊的材料是你出的,柳某不会否认,也不会少你一文钱,只是你这水泥的价格……”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一个傻子,水泥的成本在那,相瞒也瞒不住。

不过钱宇不怕,因为整个大华,会烧水泥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柳大人,你只看到水泥价格的昂贵,原材料价格的低廉,却看不到为研发这种建筑材料,我们付出的艰辛。前期我光材料和人工的投入,就花费白银将近十万两。”

看钱宇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柳诗君摇摇头,道:“钱公子放心,建造火药作坊用的水泥,该多少银子不会少你分毫。只是大华需要修建很多坚固的城墙,用的水泥绝对是天文数字,以你定的价格,少量货物我们可以支付,如果太多,我们就负担不起了。”

钱宇脸色一沉:“柳大人的意思是和火药配方一样,让我把水泥的配方也拿出来?这不太合适吧?

火药乃国之重器,交出配方是我这个大华子民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水泥和石灰一样,只是建房修屋的小玩意,和民族大义沾不上边。再说,韵溪那边还有一帮人指着这个吃饭呢!白送我可不好交差。”

柳诗君失笑的摇摇头:“钱公子说哪里话,我需要你的水泥配方不假,但绝不白用,你出价吧,无论多少钱,我都可以代朝廷答应下来。”

“十万两……”

“咳咳咳……”柳诗君被呛得直翻白眼,一个配方十万两银子,你可真敢想!

钱宇其实也挺无辜,按他的想法,能卖千两银子,他就很知足了。但他刚刚才说,自己光研发就花费白银十万两,如果低于这个数,岂不是自欺欺人?

他咬咬牙:“柳大人,十万两已是成本价,不能再少了。”

柳诗君气哼哼道:“钱公子,恕在下食言,十万两银子太多,我出不起,朝廷也出不起!”

钱宇依旧笑眯眯的:“柳大人,其实没银子也不是不行,如果你愿意,不如用其他东西代替。”

柳诗君一愣:“其他东西?”

钱宇叹了口气,这位柳公子给别人又是封官又是许愿的,为啥到自己这边,就变得如此吝啬?

其实也不能怪柳诗君,人家一开始就想请他加入一品带刀侍卫的编外人员,结果被钱宇否决了,柳诗君还以为钱宇志不在此!

“你们一品带刀侍卫还缺人不?我最近闲着无聊,想弄个官玩玩,呵呵……”

听到这个,柳诗君松了口气,一品带刀侍卫的职位对别人来说难比登天,对他来说也就一句话的事:“只要钱公子喜欢,自然没问题,我们一品带刀侍卫,除了编外人员,还有编外习学员,不知钱公子中意哪个?”

这不废话吗?当然是官越大越好了。钱宇暗暗吐槽,但话说的十分客气:“哎呀,我对你们内部这些东西也不太懂。不如这样,你看这水泥配方能换什么,你就给我换什么好了。”

说完,他又补充:“对了,如果你们拿到我的配方,发现烧的水泥质量不行,我可以亲自指导。”

柳诗君一脸郑重:“如果是一般秘方,我们一般会给一个编外习学员的职位,但水泥又岂是一般配方能比的。这样,我可以先授你编外习学员的称谓,三个月后再给你调成编外人员,这样别人不至于说闲话,你看怎么样?”

如果是以前,钱宇肯定各种嫌弃,三个月在他看来,就是实习期,但听雄鸡说一品带刀侍卫编外人员和编外习学员的区别,他忽然平和多了。

哼哼,哥以后也是官,还是六品官,他可是很清楚,在这个官本位的时代,有官职和无官职的差别有多大。

两人达成协议,顿时亲切许多,特别是钱宇拿到两张巨额的银票后,他对柳诗君更客气了,毕竟以后还要在对方手下混,如果能和上官打好关系,直接进阶一品带刀侍卫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两人接下来想讨论关于火药作坊的细节时,一个人影从竖直阶梯口出现,是李虎!

李虎看到柳诗君也在,脸色一变,就想离开,却被钱宇叫住:“躲啥躲,又不是外人,过来!我和柳大人正讨论火药生产的一些细节,你虽然只负责过水泥烧制,但触类旁通,说不定还能提些更好的意见呢!”

第132章 老子不干了

柳诗君却没有丝毫尴尬的意思:“可能是怪我了,我来之前,专门去了趟水泥窑,还想把李师傅挖过来,结果被李师傅当场拒绝。钱公子的魅力,比我们一品带刀侍卫的招牌还响亮啊!”

本来一件挖墙脚的卑鄙行为,经柳诗君这么一说,却显得坦坦荡荡,让人丝毫生不出恶感。

钱宇对这些更不在意,在后世,跳槽、挖人、炒鱿鱼、坐冷板凳,各种阴暗手段屡见不鲜,他早就麻木了:“没事没事,我不仅不见怪,还要感谢你呢,这可是件好事!”

柳诗君一愣:“哦?好事?这真是好事?”心里却暗自嘀咕,这小子不会是变着法拍自己马屁吧?

谁知钱宇却没有丝毫拍马屁的意思:“你想,如果李师傅一直呆在韵溪科技,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充其量不过一位老师傅。

可经你这一番动作就不一样了,他可以说自己的手艺连一品带刀侍卫的大总管都垂涎不已,但他却不为所动,只为报答老东家的知遇之恩,这样一来,无论道德还是情操,是不是立刻高大上很多?”

柳诗君点点头:“果然如此,这中间什么都没变,只因改变一下说话方式,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钱公子心思之巧,柳某佩服!”

两人又相互吹捧一阵,一时间气氛无比融洽。

钱宇忽然问李虎:“柳大人拿什么条件贿赂你的?说给我我听听,看你拒绝的亏不亏。”

他本想调笑两句,却听李虎道:“钱总,柳大人说,只要我离开你,立刻就能加入一品带刀侍卫。不过钱总放心,一品带刀侍卫虽然是一品官,但我更愿意在你手下干活。”

钱宇的笑脸立马僵住了,他看着柳诗君,一字一句的问:“柳大人,你给李虎开出的,是一品带刀侍卫职衔?”

柳诗君立刻意识到不妙,但此情此景,他百口莫辩,只好点点头。

钱宇笑的很平淡:“看来柳大人认为我不如李虎?”

一旁的李虎听得奇怪不已:“钱总,我怎能和你相比?如果没你指点,我就算穷其一生,浪费再多材料,也绝做不到现在的程度,你学识之渊博,十个我加起来都比不上啊!”

钱宇扭过头,对柳诗君淡淡的说道:“柳大人,我认定你是个忠诚君子,一切都听你吩咐,结果对李虎你直接拿出一品带刀侍卫,换成我,却成了编外习学员。柳大人,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见柳诗君讷讷的不说话,钱宇继续道:“火药乃国之重器,为了大华,我二话不说直接就拿了出来,可曾苛求什么?今日若不是见飞龙帮的兄弟们都当了官,我绝不会向你开口。官职大小我其实无所谓,但柳大人你的做法,很让人寒心啊!”

一脸落寞站起身,钱宇摇摇头,慢慢朝外走去,禾穗退婚的事他看起来一直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没波澜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今天的事,内心深处的悲伤顷刻间爆发出来,那种浸透到骨子里的苍凉气息,看得人心里酸酸的。

柳诗君怔怔的望着钱宇离开的方向,他的确是疏忽了。多年的勾心斗角,让他形成待价而沽的本能,面对好说话的钱宇,下意识的就降低了自己的条件。

他忘了李虎是钱宇的手下,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人就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让你给一个人开出条件,碰到更优秀的,你的条件只能更高,不然你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

李虎小心翼翼的跟在钱宇后面,不明白前因后果的他很纳闷两人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等他知道柳诗君只给钱宇一个编外习学员的职位,顿时替他叫起了撞天屈。也就钱宇的脾气好,要是换成他,恐怕都直接开骂了。

他安慰道:“姓柳的小子没有诚意,咱还不稀罕呢,不就一个破官吗?咱只管烧咱的水泥,有了这个以后就吃穿不愁,干嘛非要给他当属下,受他的鸟气!”

钱宇点点头:“也对,一品带刀侍卫虽好,终究是给人打工的,哪能比得上韵溪科技?说到底还是自由自在最好。”

话一说完,钱宇觉得自己想通了,他现在又不缺钱,不必为了一个官位去斤斤计较,还是放宽心思享受生活的好。

“咦,你不是和柳大人商量军国大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说话的是岳飞,他身后站着飞龙帮众兄弟。

原来岳飞带着大伙出来后,并没有走多远,便随意找个地方休息,他们出来只是给柳诗君腾地方,对方走了,他们还准备回去继续喝酒呢!

当听李虎诉说钱宇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后,个个义愤填膺,其中最气愤的就是雄鸡:“这姓柳的真不是东西,比起江峰大人差远了。

我只是说能在十天内完成火药作坊的建造,他立刻就许诺可以让所有兄弟加入编外习学员,克油克油除了对火药作坊进行设计,还要督造火药生产,结果官职竟和我们相同,是可忍孰不可忍!”

憨牛也两眼冒火:“对,姓柳的太瞧不起人了,那什么编外习学员算个鸟,老子也不干了。”

谁知话刚说完,就被雄鸡一巴掌打到脑袋上:“闭嘴,我腆着脸给你要这个官容易吗?说不干就不干,你是不是傻?”

憨牛愣住了:“啊?这么说咱们还要去当官?是不是太没节操了?”

雄鸡眼睛一瞪:“节操?节操能吃能喝?而且咱们当官,是领俸禄的,也就是姓柳的给咱们发薪俸,如果受点气就辞官不做,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包括钱宇,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雄鸡,这家伙说的好有道理!

雄鸡走到钱宇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克油克油,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聪明,懂得也多,唯独一点不好,就是脸皮太薄。

如果是我,就应该趁柳诗君羞愧的功夫,直接抬高价码,起码弄个一品带刀侍卫队长干干,顺便将兄弟们都弄成一品带刀侍卫的正式成员。

他要不给,咱就不告诉他火药生产的技巧,这样面子里子都有了。现在可好,你一气之下离开,一切鸡飞蛋打!”

于是所有人又将目光转向钱宇,个个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

钱宇感觉好心塞,本来被柳诗君看轻就让他很不爽,雄鸡这么一说,他瞬间变成犯了错的大罪人,不就是一气之下扭头离开了吗?

我整日拼死拼活,承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还不能让人有点小脾气?

他只苦笑着问:“现在看该怎么办?难不成拐回去找柳诗君要官职?这也太掉价了吧!”

见钱宇真有回去的意思,雄鸡摇摇头:“那怎么行?我刚才就随便说说,缓解一下气氛,你别当真啊!再说了,天大地大,也没咱兄弟的面子大,这破官谁爱干谁干,走,找地方喝酒去!”

飞龙帮众兄弟纷纷点头,一脸赞同模样。

钱宇呆呆的看着雄鸡,有些懵!

好吧,他觉得对方好像才是真正的穿越者,思维变换之快,他半点都跟不上。

第133章 脱衣和跳舞(上)

如果让庆丰县百姓说说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大事,每个人都能说出一箩筐。

比如丁小姐附带选婿性质的生日宴,比如县衙新来一个不学无术的县丞,又比如县南边的飞龙帮忽然从地痞流氓变成城里最大的建筑商,等等。

可他们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些,而是城北忽然多出的一家“诗书坊”。

自从曹仁贤请庆丰县衙所有衙役在这玩过之后,“诗书坊”的名字一夜之间就传遍每个角落。

因为地方贫瘠,潜在客人不足,庆丰县一直没有青楼这种奢饰品,男人想要发泄身体欲望,只能去三角胡同的那家暗娼。

越是稀少的东西,越是招人稀罕,特别是听去过的官差说,“诗书坊”如何如何的富丽堂皇,于是到此地一观,几乎成了每个男人的梦想。

这是林诗诗所料未及的,她坚持的低调思想,立刻在庆丰县百姓的好奇中烟消云散。

当然,对“诗书坊”心生向往的仅限于男子,如果是当家主妇,绝对要骂三条街,青楼是什么,那是自家男人学坏的根源。

每当听到丈夫说起“诗书坊”时,眉飞色舞的样子。这些妇人的妒火恨不得把天给烧着,甚至有彪悍的妇人准备组织起来,将这个毒瘤从庆丰县彻底抹去。

直到“诗书坊”女子卖艺不满身的消息传出,这些妇人才长舒了一口气。相反,男同胞则捶胸顿足,不卖身的青楼,还是青楼吗?

尽管心中腹诽,却没人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所有人都知道,青楼的主人,是白京飞白县丞的姐姐,有如此硬的后台,别说不愿卖身,里面的姑娘就算只对你笑一下,你也不敢不给钱!

钱宇和飞龙帮众兄弟正站在“诗书坊”门口。

看着里面映红烟翠,笑语盈盈的场面,雄鸡有些不确定:“克油克油,那位林姑娘真的将它送给你了?事先说好,送就是送,没送就是没送,一定说实话,不然凭咱们兜里那点钱,肯定被主人用扫把打出来。”

原来离开火药作坊之后,飞龙帮众兄弟便借钱宇义气用事,害他们不能升官为借口,一致要求钱宇请客吃饭。

钱宇恰好也想出来转转,消解下心中的抑郁,就欣然同意。本来他想将这帮家伙领到他便宜徒弟蔡大娘那边,走到半路才意识到庆丰县还有自己的一处产业。

“诗书坊”给钱宇唯一的印象,是注定要赔钱陪到破产的地方,他能想象,林诗诗放进来的银子,被里面的姑娘一点点吃喝完毕,只剩下一个空壳的样子。

还好他没把这当成自己的地盘,不然早被气死了。钱宇当老师时天天想着放假,现在变成老板,却不能容忍属下除了吃什么都不干。

“要不要将这里整顿一下?”钱宇一边想,一边带着飞龙帮兄弟进入大厅,早有丫鬟注意到钱宇,跑去通风报信了。

“哟,钱老板来了,你一走这么多天,还以为你将这里忘了呢!”迎出来的是嫣儿,嫣儿见到钱宇,依旧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丝毫没有他现在的老板身份有任何改变。

面对嫣儿的挑衅,钱宇毫不示弱:“去,把楼上姑娘都叫下来,好好招待我的兄弟。还有你也过来,带上账本,本老板要查账,看看你们中间有没有人中饱私囊!”

“你……”嫣儿气的脸都绿了,刚要发作,忽然想到小姐临走前的吩咐,只得恨恨的跺跺脚,回去找账本去了。

“哟,还真是你的地方,可以啊!”雄鸡听完钱宇的话,两眼立刻放光,沿着墙壁逡巡一遍,钱宇发现自己偷过的金瓶又不见了。

见钱宇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雄鸡翻翻眼珠,才尴尬的从怀中摸出两个金瓶:“你看我这个手……差点忘了,这是咱自己家,这玩意本就是咱们的。”

其他人强自忍住从墙上抠宝物的冲动,不能怪他们没自制力,而是这些东西实在太吸引人了,连见多识广的钱宇都没控制住。

“一群土鳖!”钱宇刚要找个空闲的位置坐下,却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他扭头一看,只见几个穿着羊皮衫,头发蜷成一团的汉子不屑的望向这边,瞧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来自草原。

庆丰县本来就在大同最北方,北边与草原的边缘接壤,经常有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来这,和当地百姓以物换物。

雄鸡立刻怒了:“哎哎哎,说谁土鳖呢?也不瞧瞧你们的穷酸样,身上有银子吗?告诉你们,要没银子趁早的给我滚蛋,要是敢在这吃霸王餐,哼哼……”

他还没哼完,就见被他骂成穷酸的人中间,一个中年汉子随意一抛,一锭明晃晃的银块重重的砸到桌子上。

做完这个动作,中年汉子还挑衅似的看着雄鸡,仿佛对雄鸡可能出现的尴尬表情非常感兴趣。

可惜中年汉子注定要失望了,雄鸡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银锭,大踏步的走过去,伸手就揣进怀里。

见这家伙竟敢当着自己的面拿走自己的银子,中年汉子刚要发作,就听雄鸡道:“几位大爷远来是客,不知想听歌曲,还是想看舞蹈?放心,我们这有最好的舞娘,最嘹亮的歌喉,保证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中年汉子面带怒火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反而表现出一副对雄鸡的话很有兴趣的样子:“真的什么颜王(愿望)都能满足?”

虽然发音有些不标准,但不得不承认,对方大华官话说的比很多大华人都标准。

雄鸡点点头:“那是自然,没听过一句话吗,有钱的就是大爷,你们有钱,今天你们最大,说吧,想看什么?”

中年汉子小心看看四周的同伴,特别是他身边的一位年轻人,才道:“我啊,当然要看套路(跳舞),而且是一边套(跳),一边特(脱)衣服的那种!”

“一边跳,一边脱衣服的舞蹈?”雄鸡答应的毫不犹豫,“没问题,保证满足你!”

钱宇在旁边不停为雄鸡默哀,因为此时的嫣儿,正站在雄鸡身后,怒火熊熊的看着他。

林诗诗既是白衣教圣女,好像还和皇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钱宇虽不清楚对方为什么有这么复杂的身份,却知道林诗诗不是自己这种小人物能招惹的。

嫣儿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能被林诗诗委派全权负责“诗书坊”,也绝不简单。

所以……雄鸡估计药丸啊!

雄鸡却丝毫不知自己即将面临的危机,他眼睛一斜,看到一个女子从身边走过,一把就拉住她:“这位姐姐,来来来,你给这位客人跳个舞,跳得好了,他的银子分你一点!”

第134章 脱衣和跳舞(下)

女子没想到自己会被雄鸡拉住,对方刚才的话,她可听得清清楚楚,脸顿时就红了:“这位公子,奴家不会跳你们说的那种舞蹈……”

雄鸡却摇摇手:“不会跳?那你会跳什么?”

女子小声道:“我跟着林姐姐时间不长,只学会一首清平乐。”

“行,就跳清……什么乐。”雄鸡音调忽然抬高,“大家往后退,让开地方,我们要跳舞了,来,音乐……”

中年汉子顿时不乐意了:“喂,我要看的是一边套(跳),一边特(脱)衣服的那种,不是清平乐。”

雄鸡愣道:“我们就是一边跳一边脱衣服啊?怎么,有问题?”

中年汉子平静的看着雄鸡,随即冷冷笑道:“好好好,我就看看,清平乐是怎么特(脱)衣服的。”

雄鸡不理会中年汉子,抬手对楼上的站着看热闹的一群女子道:“各位姐姐,一会我喊音乐的时候,麻烦帮忙奏个乐啊!”

楼上姑娘们看的有趣,纷纷笑闹着表示同意。

雄鸡见准备完毕,愉快的打个了响指:“音乐……”

熟悉的清平乐曲调响起,被雄鸡叫住的女子立刻随节拍舞动起来,看她的姿态,虽然不如林诗诗那样翩然若仙,却也有几分出尘之意。当然,脱衣服这种事,是绝对没有的。

中年男子刚要说话,却见一旁的雄鸡忽然一阵蹦跳,宛如抽风。更夸张的是,他一般蹦跳,还一边脱衣服。他脱得很快,清平乐乐曲还不到一半,雄鸡身上就只剩一个大裤衩子……

众人……

乐曲终于停了,随着节拍跳舞的女子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雄鸡一人在那蹦蹦跳跳:“哎,我跳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

望着这货身上凹凸可见的排骨肉,中年男子脸上肌肉从眼角跳到嘴角,却无话可说,他的要求是一边跳,一边脱衣服。对方完成的一丝不苟,唯一的不同,就是脱衣服的是男子。

“好了,你点的脱衣舞完成,最后问一下,我的大裤衩要不要脱?放心,只要一句话,哥保证脱得清洁溜溜,不糊弄!”虽然有些冷,但雄鸡依旧讲职业道德。

中年大汉很想让雄鸡把他的大裤衩子脱下来,起码让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再丢一次脸,但看了旁边那个年轻人一眼,只得摆手示意不用。

雄鸡见状,连忙穿衣服,就这一会功夫,他已冻的四肢麻木。

将匆忙穿上的衣服拉扯均匀,雄鸡正想离开,就见一个小手伸到自己面前,拇指和食指中指不停搓动:“这位公子?”

雄鸡一愣:“什么?”

嫣儿道:“当然是给银子了。”

“银子?”雄鸡不解,“你朝我要银子干什么?我又不欠你银子。你真想要,去找克油克油啊,今天他请客。”

嫣儿翻翻白眼:“我要的是刚才那位客人给的银子,人家是给‘诗书坊’的,可没有给你。”

雄鸡一愣:“怎么不是给我的,这个大哥点的是脱衣舞,衣服是不是我脱的?我跳舞没有?银子自然是我的。你如果想要,也现场来一段啊,说不定这位大哥一高兴,直接给你两锭。”

中年男子本想站到嫣儿一边,让雄鸡交出银子,结果听到雄鸡的话,神色振奋间就改了主意。

这位嫣儿姑娘明媚可人之处,绝对秒杀无数大家闺秀无压力,如果她模仿雄鸡现场跳一段,光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他豪迈一笑:“这位小哥说的没错,只要有好节目,大爷有的是钱。”

“听到没?想赚钱,就得豁得出去。”听完中年男子的话,雄鸡得意极了,“你动都不动,就想不劳而获,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吗?”

嫣儿……

中年男子的话,让雄鸡忽然对他好感大增:“兄弟,刚才的脱衣舞还想不想看,如果想,我可以返场再来一段。”

中年男子连忙摇手……

钱宇拿起账本慢慢翻着,上面的账目记得有些乱,他需要耗费很大心神才能看懂,等他翻完已是半个时辰过去:“这都过去一个月了,‘诗书坊’总共才盈收一千多两白银,而支出却高达三千两,也就是说,每过一个月,我都要赔进千两白银?”

嫣儿惊讶的看着钱宇,她拿出来的是自己随意记的流水账,没有进行过专门整理,非常的混乱。

她以为钱宇要过去就是做个样子,结果这家伙用了半个时辰,竟全看懂了。要知道,昨天她光是整理这本账册,就花了一天时间!

钱宇无奈的看着脸上有些困意的嫣儿:“你应该刚起床吧?又睡了一个下午?”

嫣儿一愣,不明白钱宇为什么这么问。

钱宇看看尚自残留的那抹夕阳:“一个午觉都能睡到晚饭时间,却丝毫不担心‘诗书坊’一日日的亏损,我就纳闷了,你怎么能睡得着?”

嫣儿……

她恨恨的看着钱宇,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不就是他来了没好好招待么?还嘚瑟起来了,你以为我家小姐将这儿送给你,就真是你的了啊?没准我家小姐哪天心情不好,又收回来了。

她气哼哼道:“不是本姑娘想睡觉,而是本姑娘除了睡觉,什么都做不了。‘诗书坊’的姐妹卖艺不卖身是林姑娘亲自定下的章程,不会改,也不准备改。你趁早掐掉让姐妹们出卖身体去赚钱的想法。”

钱宇愣道:“出卖身体?为什么出卖身体?我说的只是赚银子的事,两者有关系吗?”

嫣儿呆呆的看着钱宇,青楼不就是靠姑娘们出卖身体赚银子吗?不卖身怎么赚钱?

长叹了口气,钱宇无奈:“出卖身体的确是来钱最快的方法,但这方法有伤天和,就算你们愿意,我也不愿意!你就没想过转型?”

“转型?”嫣儿纳闷,“怎么转?”

钱宇道:“这还不简单?唱首歌跳个舞,实在不行,还可以演话剧,这样赚得银子虽然不多,受众却大,一旦打开市场,到时很有可能会万人空巷。

其实这种事你们以前一直都在做,林诗诗带你们辗转大华,难道你们一两银子都赚不到?既然林诗诗可以带这你们去,那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请问你在担心什么?”

后面钱宇说的是什么,嫣儿压根没听见,她的眼睛里放着光:“话剧?那是什么?”

第135章 话剧木兰

钱宇一愣,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话剧吗?

也对,话剧好像是从西方传过来的,中国传统文化发展到极致,形成的是传统的戏曲。

钱宇并不喜欢戏曲,戏曲更讲究唱腔优美,故事情节往往非常简单,而唱腔这东西,怎么说呢,看个人爱好吧,反正他是接受不了那些戏子一身盛装,站在舞台上咿咿呀呀不停的唱。

他更喜欢话剧这种以对话方式来演绎剧情的东西,说的简单点,就是爱听故事。

将话剧这种形式给嫣儿一说,小丫鬟的眼中顿时异彩连连:“钱公子,你是怎么想到这种东西的?

我感觉只要有好故事,演绎出来,肯定很多人爱听。你不知道,每次我最痛苦的,就是跟小姐出去听戏,特别是老旦,咿咿呀呀唱个不停,烦死人了。”

钱宇心想,你和鲁迅先生倒是有共同语言。

他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诗书坊’的坐吃山空虽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既在他名下,一直亏损,他也无比难受。

这些女子既不愿卖身赚钱,不如组建个话剧团,应该会有市场,反正再亏损也比现在强,死马当活马医嘛!

至于剧本,一个整日被电影、电视剧包围的家伙,会没有好故事?

轻咳一声:“嫣儿姑娘,不如咱们合作如何,我提供故事,你根据需要,将故事编成剧本,然后找姑娘排练。我们先在庆丰县进行试演,如果反馈不错,再来个全国巡演,保证赚钱赚到手软。”

说完,他又补充道:“放心,不会让你白忙,赚了钱给你两成干股,怎么样?”

嫣儿眨眨眼睛:“你能提供故事?那先给我讲讲。如果故事好,我可以考虑一下。”

钱宇这下倒犯了难,倒不是他心中没有故事,而是故事太多,不知该讲哪个,特别是现代流行的电影,新一点的像战狼2、速度与激情系列、碟中谍系列等等。

老的就更多了,光国产的就有天下无贼、让子弹飞、疯狂的石头之类,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过他很快发现,这些经典电影,没一部能改编成话剧的,就算能改,里面现代元素太多,观众也接受不了。

那就只剩下古代了,范围瞬间缩小一大半,故事虽然少了,却好选择很多。

钱宇想想那些比较经典的曲目,又开始挠头,和现代电影的复杂情节相比,古典故事极其简单,而一场话剧光场景就可能有几十节,如果只讲一个故事,根本没多少张力。

对了,自己为什么不将那些古代经典和现代剧情整合一下呢,这样既有古典故事的隽永,也包含现代电影的曲折离奇,想必会受欢迎。

看看面前这些洁身自好,宁可不要荣华富贵,也不愿出卖肉体的女子,不知怎么,他忽然想到了《木兰诗》,以及诗中那个为了父亲,自愿与一众男人为伍的倔强姑娘。

对于这首汉乐府,这个时代是没有的,自己整理一下,在再加些爱情元素,应该是个好故事,最重要的是,它很适合这些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诗书坊’歌女来演绎。

经过改编后的故事成了这个样子:

木兰和青火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就在两人憧憬着将来成婚后的甜蜜生活,他们的国家突然遭到异族的入侵,饱读诗书的青火被官府强行抓走,成了守卫边疆的士兵。

木兰为了心爱的男人能平安归来,整日求神拜佛。可惜,一年后,噩耗传来,青火在一次和敌人的交战中下落不明,从此杳无音讯。

木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整日以泪洗面。战争越来越紧,村里所有男丁都被抓走了,官兵甚至连木兰瘸腿的父亲都不放过。

为了不让父亲在军队中吃苦,木兰决定替父从军。也为了寻找自己心爱的男人。她一直认为,青火还没死,他一定在等着自己。

漫长的军旅生涯,木兰遭遇了很多尴尬,克服了很多困难,最终她成功融入了军队。

战争一打就是八年,这八年中,木兰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一些运气,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为统领上千人马的小将,而她依旧没有找到青火。

不过,木兰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伤心欲绝。这么多年过去,她慢慢的从悲伤中走了出来,甚至经历另一段爱情,一个优秀的将领——金麟。

在她从军不久的一次惨烈战役中,木兰所在部队误入敌军的埋伏圈,除了她和金麟,所有同伴都死了,木兰也受了伤。金麟在为她包扎伤口时,识别了她女性的身份。

从此之后,金麟对木兰十分的照顾,在这个战火缭绕,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世界,木兰对金麟的好意,从开始的排斥,到默默接受,又到守望相助,共历生死。

同时,木兰女子的身份,也因为金麟的保护,才始终没有暴露。终于,木兰抛下心中的包袱,和金麟相爱相守。

战争陷入泥潭,两个国家打到最后,不得不考虑议和,木兰成为议和的主要负责人,结果她在谈判桌上看到了青火。

原来青火并没有死,他成了敌军的俘虏。因为识字,加上脑子灵便,很快获得敌国一个大人物的赏识,对方不仅没有为难他,还给了他很大的权利,甚至成了这次谈判的代表。

青火当然认出了木兰,他这些年之所以能忍受屈辱活下来,对木兰的牵挂起到了重大作用。

于是,在谈判桌上,国家的利益,儿女之间的爱恨情仇轮番上演,青火和金麟为了木兰,不断的逼迫、争吵,不停的妥协、退让……

最终,两国之间签订了和平条约,但木兰看着面前两位均在她生命中留下印记的男子,却不知如何选择……

听钱宇住口不说,正用心倾听的嫣儿无奈的抬起头,问:“接下来呢?”

钱宇哈哈一笑:“你说我的故事?结束了啊!”

嫣儿不能置信的看着钱宇:“怎么会结束?木兰最后是如何选择?是儒雅谦和、能言善辩时刻为她考虑的青火,还是勇猛豪迈、冷酷却又体贴入微的金麟?”

其他人也都殷切的看着钱宇,这个故事钱宇是在大厅内说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钱宇摇摇头:“我又不是木兰,她怎么办,我怎么知道?”

见四周之人既渴望又失望的样子,钱宇暗暗得意。有一种艺术叫留白,就是等到关键点立刻停下来不说。这招金老先生玩过一把,引发无数读者的怨念,他效仿大师,坑你们没商量。

钱宇正为自己的成功使坏而沾沾自喜,冷不防衣领被一只手抓住,是雄鸡。

雄鸡怒道:“克油克油,快说结果,不然木兰怎么选择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死定了。”

钱宇不理会雄鸡,反而对嫣儿笑道:“你看,越是留下结尾不说,观众的反应就越大,也证明它越精彩。

然后我们再放出风声,只要这个故事卖得好,作者一高兴,说不定下一刻就弄一个续集,将结果穿插进下一个故事。

这样既给观众一个交代,还能保证大家对新故事的期待程度,咱们在新故事结尾继续留悬念……”

第136章 阿史德的难言之隐

众人一脸佩服的看着钱宇,这家伙真是太坏了,可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方法好。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们听完这个故事后,有续集一定是要去看的。

见嫣儿不再说话,钱宇随意的摆摆手:“去写你的剧本吧,记住好好排练。如果成功,‘诗书坊’就能维持下去,不然像现在这样坐吃山空,迟早得树倒猢狲散。先说好,我是不会出钱养活你们的。”

嫣儿……

这时,酒菜已摆满一桌,钱宇打发走嫣儿,和飞龙帮众兄弟一边吃喝畅饮,一边吹牛打屁,场面之喧哗,与‘诗书坊’本来静谧的气氛完全格格不入。

“砰……”一锭银子砸到桌上,那位长得很有草原风情的中年汉子道,“小子,说出木兰最后的选择,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钱宇一怔,他只是随便改编一下木兰诗,又套路般留了个悬念,没想到效果竟如此的好。对于这种视钱财如粪土的土豪,钱宇认为提前剧透一下也没什么,刚想捡起银子揣怀里,却被一只手抢了先。

雄鸡将银锭在手中抛了抛,道:“不是我说你,兄弟,你不要整日瞎想那些情情爱爱之类,将自己身体养好了先。”

中年大汉一呆:“你说什么?养好身体?大爷一拳能打死一头牛,身体哪差了?”

雄鸡摇头:“别不承认,我看你脸色苍白,气血虚弱,最近一段时间绝对纵欲过度,是不是经常有头晕眼花耳鸣之类的症状?”

中年大汉的脸色先是一红,随即变得苍白:“胡说,本大爷在草原上跋涉一个月,期间从未进过女色,你不要血口喷人!”说完,还小心翼翼看了身旁那个年轻人一眼。

雄鸡却浑不在意的走到中年大汉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嘛,自当大杀四方,如果只能憋着无处发泄,才是最大的悲剧啊!不信你看克油克油,现在依旧是童子之身,多可怜!”

钱宇……

不知怎么,听完雄鸡的话本该释然一笑的中年大汉,脸色更加白了:“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钱宇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却暗暗奇怪,特别是雄鸡,他是怎么看出这位中年大汉肾虚的毛病的?难道这会还会医术?可不科学啊!雄鸡要会医术,飞龙帮的兄弟之前也不至如此落魄。

想到这,他拉住雄鸡,偷偷问:“你怎么看出他纵欲过度的?”

雄鸡隐蔽的指了指中年大汉身边的年轻人:“看清楚点,那是个女子,如果我所料没错,对方应该是他买来的小妾。你想,大老远从草原过来做生意,还带上小妾,该是何等急色?不肾虚才怪!”

钱宇这才注意到大汉身边的年轻人,这一看果然看出些端倪。这个年轻人柳腰细眉,娉娉婷婷,再看容颜,虽然经过伪装看的不甚清楚,但从细嫩的皮肤上还是能判断出对方容貌的娇丽。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钱宇还是不太理解。大哥,你不忙着喝酒吃肉,怎么关心起一个陌生人的隐私来了?这货该不会对中年大汉身边那女子有什么想法吧?

******

阿史德很郁闷,非常郁闷,这两年草原上的日子越发的不好过。如果不是英明神武的王带着大家东征西讨,百战百胜,月狼族说不定早被其他部落吞并了。

而现在,月狼族已经消灭了草原所有会对他们产生威胁的人,相信一统草原指日可待。不过,王却忽然停止了侵略的步伐,而是快速收缩兵力。他当时还觉得奇怪,直到最近才明白,原来王的目标,是南边的大华。

大华的富庶他从小就听那些强大部族的勇士说过。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百姓孱弱的像绵羊,只要集结人马,每次都能满载而归。阿史德每次听到那些勇士说这种事,心中都仿佛有团火在燃烧。

如今,他也成为侵略者中的一员,还是跟着王,他对这次出行充满了信心。

以前,那些强大部族的勇士随便聚集上千人,就抢得盆满钵满,而他们这次出发,人数高达三万。

王说过,这世上没什么东西能抵挡住三万铁骑的脚步。如今这三万铁骑,已通过极为隐蔽的渠道来到草原边缘。

没错,就在所有人都警惕的盯着月狼族部落的时候,他们早已做好了冲锋的准备,相信到时一定能给这些大华人一个惊喜。

但很快,阿史德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王安排他去大华最北方的庆丰县打探情况。

如果仅是打探,又怎能让勇敢的阿史德害怕?但这次和他一起的,还有月公主。

月公主是王的女儿,是除了王之外,整个月狼族最聪明的人。当然,除了聪明,她更喜欢万事由自己动手,比如这次,她就非要跟着到庆丰县的县城看看。

我的姑奶奶,这里是敌人的地方,如果不小心被识破身份,别说城外的三万大军,就是三十万也无济于事啊!

不过,他也暗暗佩服月公主的聪明,知道身上的胡人血统掩盖不住,干脆命自己扮作从草原过来的行脚商人,直到现在,也没遭到丝毫怀疑。

可好死不死的,庆丰县城还有名为“诗书坊”的豪奢之地,月公主看到后,非要进来看看。对此阿史德是坚决反对的,在大华,越是豪奢的地方,越会聚拢大量的读书人。

大华的读书人阿史德自然知道,据说他们是大华最聪明的一批人,也是大华权利最大的一批人。和这些人在一块,他非常担心被看出破绽。

他显然高估了这个地方,除了一个瘦高的家伙一直和自己胡搅蛮缠,他没受到任何骚扰和质问。

只是纠缠他的人怎么如此讨厌?你当着月公主的面给我说男女之事,是想让我以后抬不起头吗?他已能想象回到草原之后,月公主拿此事嘲笑他的样子。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男人嘛,在那方面总有需求。特别是他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就算身边没女人,过上几天也要自己动手解决一下。

他内心深处一直虔诚的瘦高男子快点滚蛋,可对方却不停的说自己身体虚弱。难道因自己最近和月公主在一起,导致晚上睡觉前自己动手解决的频率增高之事,曝光了?

如果这样,不等他回部族,那些视月公主为女神的家伙,会直接将他撕成碎片啊!

第137章 肾虚与奸细

雄鸡自然不知钱宇和阿史德的想法,他看着这位胡人大汉,一脸医者父母心的样子:“大哥,虽然纵欲过度能展示你的男子气概,但长久这样下去,对身体伤害极大。”

说完,他忽然变得神秘兮兮:“我有一种神药,一天只要服用一粒,就能快速缓解身体不适,而且价格便宜。你买过后,不但可以自己用,还能馈赠好友,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担心阿史德不信,他还小心解释:“真的,不骗你,我以前的情况比你还严重,自从吃了这个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身上还有异香……”

阿史德烦躁的挥挥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怎么可能买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这里是庆丰县,不是自家草原,当心被暗算。

雄鸡见阿史德不愿理会自己,也不强求,直接将目标换成对方身边的年轻人:“这位小娘……小公子,来一瓶吧?放心,这种药是男女通用的,吃了之后不仅强身健体,还能增加皮肤弹性,让肌肤更白嫩!”

他一边说,一边暗自得意:小样,不想买我东西?那我让你这个小妾买,女人体贴相公,给他买点补品是应该的嘛!

这是女扮男装的月公主第一次开口:“药?我对药有些研究,你这药名字叫什么,我怎么闻到里面有地黄的味道?”

雄鸡连忙竖起大拇指:“小公子厉害!不瞒你说,这药叫六味地黄丸,乃以地黄为主材料,集合六种珍贵药材秘制而成,功效通天,而且普天之下只此一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一定要把握机会啊!”

六味地黄丸?钱宇一口老酒差点喷出来,这不是自己当时被雄鸡纠缠,推拖不过才随便给他写了个药方吗?这家伙不仅自己吃,还拿来卖钱?太不地道了吧?你还没分我专利费呢?

月公主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递给雄鸡:“这有些散碎银子,你的六味地黄丸我全要了。”

雄鸡大喜,将荷包往怀中一揣,又摸出几个白瓷瓶:“小公子够豪爽,本来你这点银子是不够的,但因为第一份生意,给你打个折……算了,都给你吧!”

月公主嫣然一笑:“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等女扮男装的年轻人收好药瓶,雄鸡满意一笑,回到自己座位。他这次用力吹捧阿史德,就是为了将药卖出去赚点外快,如今目的达成,自然要回去喝酒吃肉。

谁知屁股还没坐稳,大腿就挨了钱宇一脚:“雄鸡,你小子拿我的药方到处卖钱,却半个仔都不分给我,是不是很不厚道?”

岳飞等人也盯住雄鸡,这些日子雄鸡卖六味地黄他们是知道的,他们本来还奇怪,这家伙从那弄来这么一个神奇的配方。

因为他们试过,这个配方效果之好,世上恐怕没几味药比得上,原来出自钱宇之手。

雄鸡连忙赔笑:“克油克油,你现在是韵溪科技的大东家,光水泥就赚多少银子?这点小钱也看在眼里,真不够兄弟!”

钱宇气道:“我不够兄弟?难道你拿我的东西四处卖钱,却一直瞒着我就够兄弟了?荷包拿来,不分一半难消我心头之恨!”

其他兄弟也纷纷讨伐:“是啊,雄鸡,克油克油有钱,是人家有能力,和你有什么关系?倒是你,这事干得不地道。”

“对啊,克油克油平时帮衬咱们的还少了?你赚的虽没他多,但你缺钱吗?还不交出非法所得,不然别怪大伙使用暴力!”

……

面对众兄弟七嘴八舌的声讨,雄鸡讨饶道:“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给你,只能拿一半啊,如果多拿当心我翻脸!”

说着就将月公主的荷包递了过去。

钱宇接过荷包,瞬间就愣住了,因为他看的分明,荷包上绣着的,是一副天狼哮月图。他想起柳诗君说过,草原如今被一个叫月狼族的部落统一了,天狼啸月图正是这个部族的族标。

如果是平时,钱宇不会怀疑什么,今日却不同,因为从柳诗君那得到的消息,天狼族部落正整顿军队,准备攻打大华。

现在他看到该族的族标,表示这些人很可能是月狼族派来的探子。虽然和柳诗君发生了点小矛盾,可抵抗外敌是每个大华子民义不容辞的责任,决不能让这伙人跑了。

钱宇刚想到这,就见对面的阿史德站起身,大吼一声:“结账!”

说着,他那桌人稀稀拉拉的都站了起来,扭头朝门外走去。

眼看再不阻拦,这些人就会离开,钱宇急忙喝道:“站住!”

钱宇话一出口,对方七八个人立刻朝他所在的位置看来,目光之警惕,仿佛捕猎的雄鹰,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阿史德盯着钱宇,脸上虽带着微笑,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冰冷:“哦,不知小兄弟叫我们所为何事?”

看这些人的反应,钱宇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这些人一定有问题。可自己该怎么办?瞧对方凶悍无比的样子,他觉得就算叫破他们的身份,最轻也得被揍一顿,严重者甚至小命不保。

飞龙帮众兄弟意识到钱宇的不对劲,纷纷站了起来,特别是大熊,他跨前一步,准备应对可能的打斗。

想起大熊一人团灭白衣教众的雄风,钱宇忽然充满信心:“何事?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绝不是行脚商人,而是月狼族派来的奸细!”

奸细?众人好像听钱宇说过,月狼族统一草原准备进攻大同府的事。现在又见钱宇如此说,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众兄弟也都分散开,堵住阿史德离去的路。

阿史德脸色一变,刚才他就有种不妙的预感,才匆匆付了帐,准备带兄弟们离开。没想到身份依旧暴露了,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是怎么暴露的。

勉强一笑,阿史德道:“兄弟认错人了吧,在下每年都要在草原和庆丰县跑好些趟,你们庆丰的大商家和我也很熟,不信可以找他们作证。”

钱宇却毫不理会,大手一挥道:“将这些人抓起来。至于是不是奸细,自有包大人评判!”

第138章 狼组与爆炸

没想到最先动手的却是阿史德一方,在钱宇叫住他们的一瞬间,他们已做好突围的准备。

见再也瞒不过去,便快速抽出腰间长刀,其中四人呈包围的形态护住月公主,另外两个人慢慢朝飞龙帮众兄弟的方向杀来。

这场景,看得钱宇一阵头皮发麻,对方竟然还有刀?大熊战斗力虽强,可碰上带武器的,好像也占不到便宜吧?而且刀剑无眼,万一磕到碰到,就亏大了。

谁知大熊看到那两个拿刀的汉子,毫无惧怕的意思,身体一扭就冲了上去。

两个月狼族人见状,速度陡然加快,手中的刀用力挥舞。眼看双方就要撞上,大熊的身躯灵活一扭,轻松避开两人的刀势,一个反踹快如闪电,正中一个月狼族人的小腹。那位月狼族人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下飞出老远,然后摔到地上不动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月狼族人一个翻身,刀身一转间,朝大熊脖颈用力划去,而大熊此时正处于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时,情急之下,他身体用力朝后一躺,同时双手出拳,冲天炮般打向这个月狼族人。

砰——

大熊的拳头极重,月狼族人胸口和小腹同时中拳,脸色一白,一口鲜血陡然喷出。

而大熊因为身体后躺的缘故,脖颈虽然躲过刀锋,左胸还是挨了一刀,殷红的血迹沿着衣服快速流出,看起来极其骇人。

钱宇见状,忙跑过去将大熊扶住,谁知大熊却双目凝重的看着眼前几个月狼族人:“这些人很厉害,我最多打两个,再多就不是对手了。”

其实不用大熊说,钱宇也看出这些人的不简单。刚才的交手虽然短暂,但双方兔起鹘落,攻守间招式分明,丝毫不见乱相,足见平时一定经过大量的训练。

钱宇更奇怪的是大熊,上次对付白衣教,大熊虽然勇猛,却只看出他的力大无穷。今日他和这些月狼族人交手,反应之迅捷,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月狼族人训练有素,钱宇并不奇怪,毕竟能被派来刺探情报,肯定是精锐中的精锐,可大熊不同,这家伙整日和一帮地痞流氓瞎混,怎么可能有如此好的身手?

钱宇惊讶,阿史德比钱宇更惊讶,因为要保护月公主,他带来的都是狼组的人。

狼组成员号称月狼族精锐中的精锐,是王花费无数心思训练出来的,他们每个人都有以一敌十的本事,王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横扫草原,狼组居功甚伟。

刚才的两位勇士,可不是他派去掩护月公主撤退的,而是杀光钱宇等在‘诗书坊’的所有人,以防消息泄露。没想到他信心十足的勇士,却被对方一人干翻在地。

看着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两人,其他狼组成员眼睛瞬间就红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不是兄弟,却比兄弟还亲,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大亏?

所有人唰的一下,从怀中掏出长刀,拼命朝钱宇等人杀去,连月公主都不顾了。大熊脸色陡变,刚才他打倒对方的两人,除自身实力,也有运气的成分,这些人身手之高,委实超出他的预料。

两个人就让他受了伤,如今面对四人,别说有伤,就算完好无损,也不是对手啊!他刚要大喝让飞龙帮的兄弟们退后,却听钱宇大声叫道:“兄弟们,用暗器!”

说着,端起桌上尚未吃完的饭菜就扔了出去。岳飞等人见状,也将身边的盘子朝外丢,半空中顿时鱼头与鸡爪齐飞,调羹共菜汁一色。

狼组成员哪会想到对手竟如此不要脸?眼见各种残羹剩饭朝自己扑面浇来,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同时手中钢刀挥舞成一团刀幕,相信对方就算趁乱突袭,也进不了他们的身。

哼,等你们将碟儿、碗儿扔完,看老子扒了你们的皮,狼组成员恨恨的想。

只是,空气中为什么突然多了一股怪味?对了,这种味道有点像元宵节释放的眼花,却更浓郁。

然后就听一个年轻声音道:“卧倒,卧倒,快卧倒!”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轰轰轰——”一串巨响,胸口仿佛被铁锤打中,整个身体都飞了起来,然后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钱宇惊呆了,刚才见对面胡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本来的战斗主力大熊又受了伤,危急之下,他便号召众兄弟一起丢残羹剩饭。残羹剩饭自然不可能对敌人造成杀伤,但他还有竹筒炸弹啊!

经历过白衣教事件后,他专门做了些竹筒炸弹放在身边,就是为防不测,于是他就想着将这玩意和碗碟剩饭混在一块丢出去,造成干扰的同时还能打击敌人。

结果火折子还没点着,就听雄鸡大喊卧倒的声音,然后就看这货从怀里掏出一大堆东西,不要命的往前扔。

虽看不清这货仍的是什么,但熟悉的硝烟味道却不会骗人,知道不妙,钱宇连忙双手抱头趴到地上。

直到爆炸声彻底恢复平静,他才摇摇晕晕乎乎的脑袋,等看清现场一片狼藉的样子,立刻傻眼了。如今的‘诗书坊’,可谓一片狼藉。

那些精美到极致的瓷器、拳头大的珍珠、古时先贤的字画,都破损的不成样子,唯一保存算是好的,只有窗台上的几个金瓶。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阿史德,四个月狼族的家伙,包括月公主,都被炸弹镇晕在地。

可钱宇宁愿和这些人真枪真刀的拼杀一场,也不想用炸药,现在的“诗书坊”在炮火的洗礼下,已经满目疮痍。

心伤之下,他扭头抓住雄鸡的脖子:“你小子老实说,这些炸药在哪弄的?为什么竟有这么多?”

据钱宇判断,雄鸡这货刚才扔出的炸弹数量,简直多到让人丧心病狂的地步,他平日虽然也做了些,可加起来都没雄鸡扔出去的多。

而且炸药这东西,是不分敌我的,如果不是刚才的火药分批爆炸,整个“诗书坊”已经没了。

雄鸡也知道这次玩大了,他捂着烦闷欲呕的胸口,艰难道:“全是我自己配的,你不让我玩,我就偷偷记下配方,然后去仓库偷了些毒盐,又按你的法子熏蒸硫磺。我自己试过,好像威力没这么大啊?”

钱宇已经气的说不出话:“威力不大?你引爆时,一次只点一个吧?你扔出去一个,和扔出去是个,能相比吗?”

雄鸡无力的摆摆手:“扔了就扔了,后悔也晚了。先别说话,我心里难受的很,估计是受伤了,得先缓缓!”

第139章 俘虏

“受伤?”听完雄鸡的话,钱宇立即意识到不对,忙跑过去检查兄弟们的伤势。

还好还好,刚才爆炸的地方离自己这边有一段距离,虽然爆炸的冲击波让每个人的身体都有所震动,但严重的只有体质孱弱的雄鸡。“诗书坊”姑娘离得更远,只是受到了惊吓。反观月狼族的奸细就悲剧了,因为正处于爆炸中心的缘故,他们格外的凄惨。特别是几个拿刀冲过来的家伙,直接死了一半,剩下一半倒是还有一口气,却不知能不能救回来。

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因为离得稍远,虽昏迷过去,伤势并不算重。

唯一一个处于清醒状态的是阿史德,当然,这家伙也被炸的晕晕乎乎,钱宇抄起板凳在他后脑上砸一下,他就陷入了昏迷。

嫣儿战战兢兢的从房间里探出头,因为钱宇刚开始恶劣的态度,她正在屋中生闷气,没想到突然巨响传来,把她吓呆住了。

嫣儿对爆炸并不陌生,林诗诗将自己在溶洞中受伤的事给她说了,她根本不信有东西能将小姐伤成那个样子,要知道小姐武术造诣之高,一般人根本不能想象。

可今天,她彻底明白了原因,这东西的威力,绝不是肉体之躯能抵抗的。

钱宇看到嫣儿,连忙向她招手:“快找人清理一下,将这几个奸细捆起来,再计算下损失。”

嫣儿这才注意到大厅杯盘狼藉的模样,脸色雪白,身体一软,差点晕倒在地:“这……这都是小姐收藏好久才凑齐的,有些银子根本买不到。你们……你们这些可恶的男人……”

钱宇无奈的看着她:“嘿嘿……嫣儿姑娘,不带这样发群体攻击的,这里的宝贝都是我的,现在被弄坏,我都没心疼,你哭哭啼啼的干啥?”

嫣儿想起小姐已把这一屋宝贝送给眼前的家伙,她恶狠狠的道:“小姐只是寄存在你身边,哪说要给你了,就算真给你,你也不能随意糟蹋这些宝贝!”

钱宇:“你以为我想这样?事已至此,后悔也没办法。问一下,你这有没有能藏身的密室之类?”

嫣儿一愣:“干什么?”

钱宇一笑:“那就是有,快快打开,我们快点将这几个人藏进去,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捞回今天的损失,就看运气了。”

虽不明白钱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嫣儿听说能捞回损失,顿时精神一震。这些宝贝虽然在钱宇名下,但一直是她打理,如今忽然没有了,她和众姐妹吃饭都会成问题。

被炸药毁坏的宝物价值之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知道将本钱全部捞回来不可能,但回收一部分也是好的,所以嫣儿表现的十分配合。

不出钱宇所料,“诗书坊”的密室其实是个地下室,不过地下室并不在“诗书坊”正下方,而是在离“诗书坊”不远的空地上,只有入口在“诗书坊”内。

这样一来更有隐蔽性,万一出事,也能顺着这个密室成功逃离。

钱宇刚带飞龙帮众兄弟将现场打扫干净,白京飞就领一众衙役杀了进来。

看到墙壁上被炸药炸出的斑驳裂痕,白京飞大惊失色:“林姐姐……林姐姐你在哪?发生了什么?”

钱宇连忙跑过来,道:“是白大人啊!没事没事,就是出了点小意外,已经被解决了。”

白京飞看到钱宇,稍微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小子,我看墙上大部分的宝贝都损坏了,你怎么搞得?”

钱宇叹了口气:“哎,可能是我命不好,林姑娘刚将这些宝贝送我,结果还没捂热乎,就听天空一声巨响,一个炸雷直接砸上地板,要不是我闪得快,小命恐怕已经没了。”

白京飞拍拍钱宇的肩膀安慰:“虽然你才学比我差了点,但在大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天妒英才啊!”

钱宇……

二人又相互寒暄几句,钱宇先给众衙役赔了不是,又请他们喝酒吃肉,还叫来几个姑娘唱了小曲。待众衙役吃饱喝足,才在白京飞的带领下满意离开。

应付完官差的人,钱宇第一次走进地下室。此时地下室灯火通明,因为不是专门刑讯间,飞龙帮众兄弟只能将剩余几个活着的月狼族人绑在一起。

钱宇悄悄问岳飞:“岳大哥,他们都是什么身份?招了没有?”

岳飞摇摇头:“不知道,这些人嘴硬的很,被我们严刑拷打到现在,愣是一声不吭。”

钱宇又问:“那个女扮男装的家伙呢?”

岳飞无奈的看着雄鸡:“这小子怜香惜玉的毛病又发作了,不准我用武力逼供。没办法,我只能将她关在隔壁一个房间。”

雄鸡色眯眯的笑着:“你们不知道,我帮她卸掉伪装后,那女人是真的漂亮,特别是脸蛋,水灵水灵,让老大随意用刑就太可惜了。

你不知道,咱们老大看似豪迈,其实心里极度变态,喜欢以虐人为乐。如果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毁在他的手里,就太可惜了。”

钱宇点点头:“对啊,岳大哥。对待女人,自然要温柔点,你动不动就刑讯逼供,难怪一直找不到媳妇。”

岳飞……

雄鸡见钱宇支持自己的观点,高兴的眉飞色舞。他拉住钱宇走进隔壁房,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子,正被捆的结结实实的扔在一张床上。

女子极其秀雅,猛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味道,如果不是她眼珠呈现淡淡的蓝,肯定会被误认为来自大华烟雨靡靡的江南。

女子见有人进来,立刻竭力挣扎。钱宇走过去,撕掉他口中的白布,立刻就听到一阵乌拉乌拉之声,配合着对方清丽无暇的嗓音,绝对是人间一大享受。

钱宇笑道:“妹子,对不住了,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只能我问、你答,如果答得好,我就放你回家,怎么样?”

女子看着钱宇,神色呆呆的,仿佛在思考什么,好像是听不懂钱宇的话。

钱宇却不理会,只是道:“那就说吧!你叫什么,什么身份,家住哪,有几口人,父母干什么的,最关键的是家里有钱没有?”

女子漂亮的眼珠一眨一眨,神色更加奇怪了。

雄鸡在一旁忍不住提示道:“克油克油,她该不会听不懂大华语吧?”

第140章 我是活雷锋

钱宇奇怪的问:“你卖她六味地黄丸时,她普通话说的不是很溜吗?怎么突然就不会了,被炸傻了?”

雄鸡这才想起自己刚和对方交易过,结果竟误认她不懂大华语,难道对方刚才的表现太过精彩,以至他如此健忘?

月公主脸色一红,她本想借语言不通拖延下时间,却忘了刚才说过大华语,难道我才是真的被炸傻了?

钱宇脸色一板:“姑娘,乖乖报出你的来历,不要耍花招,否则神仙都救不了你。”

月公主看看钱宇,又看看雄鸡,想想道:“我是……阿史德买来的小妾。请大人看在小女子身世可怜的份上,饶我一回吧,小女子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恩情!”

雄鸡顿时笑的眉眼都看不见了:“克油克油,我猜的怎样?她是阿史德的小妾没错吧?就是因为看到她,我才断定阿史德肾虚的,并适时卖出六味地黄丸三瓶。什么是做生意的天才?天才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明察秋毫细致入微……”

“咳咳……”

钱宇连忙清咳两声,他觉得任由雄鸡这样吹嘘下去,一会可能下不来台。

雄鸡不乐意了:“你‘咳咳……’是什么意思?觉得我自卖自夸?克油克油,知道你聪明,也知道你有学问。但你必须有一个认识,这个世界上,比你聪明的人,比你博学的人,有的是!比如我……”

两人身后的岳飞、大熊等人立刻鼓掌叫好,这段时间以来,钱宇的聪慧和博学,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很大改变,但诸人心中未免有些不服气。

大家都是兄弟,是平等的,为什么帮中大事,最后都以你的想法为主?最不忿的就是雄鸡,钱宇现在做的事,相当于直接抢走他的二当家地位。

雄鸡也没什么坏心眼,但就是不服,因此只要有打压钱宇、提高自己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钱宇懒得理会这货的自鸣得意,他静静盯着月公主,似笑非笑:“你真是阿史德的小妾?”

月公主一惊,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可能吧?仔细回想一下,确定这方面没露出丝毫破绽,才道:“大人,当然是真的,小女子还能骗你不成?”

钱宇点点头:“嗯,既如此我也放心了。雄鸡,你不是喜欢别人家的媳妇吗?不如收了她吧,然后把她的阿史德相公弄死。这样你有了媳妇,你原来那相好也不用和他男人和离。毕竟乡里乡亲的,真要一发不可收拾,以后见面脸上也不好看。”

雄鸡想和钱宇顶牛的姿态一滞,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钱宇:“当然是真的?怎么,不喜欢啊?这位姑娘虽不是‘完璧之身’,但她倾国倾城的容颜,足以配上你了。”

雄鸡连忙改口:“喜欢,怎么不喜欢?能和这么漂亮的姑娘喜结连理,就算让我明天死,也值了。”

钱宇一笑:“那好,你准备准备,马上就洞房花烛!”

“啊?这么快?好的!”雄鸡两眼立刻放出邪邪的光,看得月公主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眼看雄鸡的脏手就要摸上自己的脸蛋,月公主吓得大叫:“住手,我不是阿史德的小妾,我……我是阿史德的妹妹,你想娶我,先我哥哥放了,然后带上彩礼到我家提亲。”

钱宇对雄鸡打趣:“人家现在变成阿史德的妹妹,和你的判断不一样了。”

雄鸡摊摊手:“克油克油,不是我看错,是这位姑娘压根就没看上我,我雄鸡虽不算啥好人,也是响当当的纯爷们,不做强迫人的事!”

他转口又对月公主道:“姑娘,你看不上我就直说,我不会强迫你的。我身后都是我的兄弟,你看看,选个最中意的吧。”

钱宇配合道:“是啊,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岳飞,我们老大,人特别稳重,还有担当;公羊年纪是大了点,但特别会疼人;猴子,哦,猴子有媳妇了;憨牛一点都不憨,就是质朴点;大熊力气特别大,嫁给他肯定有安全感……”

钱宇一个个的介绍,最后又道:“对了,还有我,我刚被人退婚,处于爱情空白期,你也是可以考虑的。”

月公主听钱宇每介绍一个人,脸色就苍白一分,听到最后,已有崩溃的感觉:“我不要嫁人,我只听阿爸阿妈的话,你不能替我做主。”

钱宇还想说什么,却听嫣儿的声音传过来:“那个阿史德醒了!”

钱宇点点头,又看向月公主:“姑娘,时间紧急,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你们这些人,给我造成不下十万贯的巨额损失。我不求别的,只要你能将损失补偿给我,保你安然离开。

我知道你的来历不简单,说出来吧,让我看到希望,你也可以得到应有的礼遇。不然,我只能将阿史德他们卖给官府换些好处,至于你,很抱歉,这里是青楼,你只能卖身还债!”

钱宇觉得自己将话已经说得足够透彻,可面前的这位姑娘好像并不买账。

一边点头,手指一边摇晃的指着月公主,钱宇声音颤抖:“给我装哑巴是吧?你等着,有你后悔的时候。想赖账不还,不可能!”

******

密室主客厅,阿史德被捆的像粽子一样随意丢在角落。

看到钱宇过来,他立刻猛力挣扎。

钱宇拉开他口中的棉布:“说吧,你们来庆丰县干什么?”

阿史德看看四周,只有几个幸存的护卫,脸色大急:“我其他兄弟呢?他们在哪?”

钱宇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先说说你来庆丰县的目的,说的好,自然告诉你其他人的情况。”

阿史德看看钱宇,慢慢恢复平静:“你真想知道?”

见钱宇点头,便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奉王的命令,来庆丰县打探消息。王在王庭集结十万铁骑,只待时机成熟,就会挥师南下,你们如果想活,最好直接将我们放了,然后磕头赔罪。我会向王求情,放你们一条生路。”

钱宇和飞龙帮众兄弟神色大变,特别是雄鸡,更是差点跳起来:“啥?你是胡人大王的人?哎呀,你看这事闹得,我不知道啊!不行,我要给这位壮士磕头,你们谁都别拦着我,谁拦我我跟谁急!”说完,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

阿史德见雄鸡跟灰孙子似得,哈哈大笑:“好,没关系,只要你乖乖听话,忠心为我月狼族做事,我不仅保你无事,还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真的?太好了!”雄鸡大喜,刚想说什么,脸色忽然一变,“这个……这位大王,刚才那一拨爆炸中,我不小心炸死了你几个兄弟,这会不会影响我投诚的效果?”

阿史德一楞:“你说什么?”

雄鸡笑道:“你的兄弟都被我炸死了,而且个个死的极惨,有的脑浆子都出来了……”

阿史德:“你……”

雄鸡挠挠头:“这样不行吗?要不你就装作不知道?反正别人也不知他们怎么死的。”

阿史德:“……”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某人耍了。

钱宇叹了口气:“雄鸡,刚才那几句应该是我说的,你主动抢台词的行为很恶劣好不好?更何况演技还那么浮夸!”

雄鸡郁闷道:“我演的不行吗?嫣儿姑娘还给我说,如果我演得好,就让我在他的话剧中演一个角色!”

阿史德:“……”

钱宇拍拍阿史德的肩膀:“是不是有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感觉?其实我们也想和解,但除了你看到的几个,其他人都在爆炸中死掉了。所以……我只能表示以沉痛的哀悼!”

虽然早有猜测,但阿史德神色还是一变:“什么,你说……全死了?”

钱宇道:“是啊,你想,爆炸的威力那么大,有谁能活下来?”

说完,钱宇忽然想起什么,不经意道:“我检查尸体时,发现其中一位还是女人,如果是你的姬妾,你死后,我会帮忙将你们葬在一块的。不用感谢我,我是活雷锋!”

第141章 要舍弃一切吗?

阿史德眼睛忽然睁的老大:“什么,你说月……她死了?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死?我不信,她的尸体呢?让我看看,没见到她的尸体,我绝对不会相信。”

飞龙帮众兄弟对视一眼,瞧阿史德的反应,根本不像他的亲人或姬妾死亡,亲人或姬妾,他应该是伤心,现在却是惊怒和惧怕,再想想钱宇的推测,这里面有戏啊!

钱宇却不着急:“阿史德先生,你爱信不信,反正她死了,一个女人,值得骗你这个阶下囚?

不如这样,你给我说说你们王这次南侵的计划,如果对我有帮助,我保证给你个体面的死法,怎么样?”

阿史德冷冷的瞪着钱宇:“想知道王的部署?呸!就算将我千刀万剐,老子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钱宇摇摇手:“既然这样,你就没什么用了,雄鸡,你和大熊将他送给包大人,领到的赏钱归你们。”

雄鸡哈哈大笑:“没问题,我最喜欢干脏活累活,前提是给钱。”

说着一挥手,大熊就将阿史德提起来,快速朝密室外走去。

阿史德以为钱宇会刑讯逼供,打算先咬着牙不说,等对方上刑,再装出一副忍受不住的样子,将王的假情报传出去。

如此钱宇肯定深信不疑,他就算被杀也值了,王马上会为自己报仇的。

谁知钱宇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只随意询问两句,就打算将自己送官,害自己辛苦攒了一肚子的话无从开口。算了,这招还是去应付那些大华官员吧!

不经意间,阿史德的目光转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是一堆尸体。尸体堆的很随意,好像负责此事的人,把这些尸体当成了垃圾。

虽然大部分已经面目全非,但他依旧一眼能叫出这些人的名字,那是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他们真的死了?

伤感的眼泪刚刚逸出,冷不防的,他看到一个女子的腿。没错,是一个女子的腿,女子腿上穿着一件碎花裙样式的筒裤,原本干净的裤边现在全是血迹。

这条碎花裙筒裤的主人他记得清清楚楚,正是月公主……

月公主……她……真的……死了?

阿史德双腿一软,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大熊一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阿史德用力推开。

他盯着钱宇等人,双目火焰燃烧,几乎要把天烧着:“你们……你们知道你们杀的人是谁?她是我们月狼族最璀璨的明珠,王最宠爱的公主,月!”

“愚蠢而无知的人啊,既然你们犯下滔天大错,就等着王的疯狂的报复吧,他一定会下令屠城,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怕告诉你们,王的十万铁骑已经兵临城下,随时都会发起进攻,我期待你们全部给我陪葬,是全部!啊哈哈哈……”阿史德忽然发出神经质的嚎叫,状若疯魔。

阿史德被押走了!

钱宇脸上露出的全是兴奋:“怎么样,我就说那女人的身份不一般,你们还不信。现在好了,她竟是月狼族的公主,草原最尊贵的皇族,这下咱们发达了!”

可兴奋的显然只有钱宇一个,其他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猴子战战兢兢的问:“克油克油,阿史德说,他们已经兵临城下,是不是真的?”

其他人也死死盯着钱宇,钱宇的神奇他们见证过无数次,如今即使心里有了答案,还是想确定一下,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钱宇摊摊手:“这有什么好疑问的,阿史德其实早说出来了,只是你们没认真听。”

岳飞摇摇头:“阿史德的话我是一字一句听的,我保证他没说过这话。”

其他人都赞同的点点头,他们听得虽不如岳飞仔细,却肯定阿史德没说过类似的话。

钱宇看看飞龙帮众人,很是无奈:“所以我比你们聪明嘛!以前我这么说你们还不服气,现在事实胜于雄辩。”

众众兄弟立刻就怒了,特别是雄鸡,最是义愤填膺:“胡说,阿史德绝对没有这么说过,敢不敢打赌?就赌我卖六味地黄丸得到的银子,如果我赢了,你把那一半还我,如果我输了,连钱带荷包都是你的。”

钱宇笑道:“哟,主动给我送银子?你说我是要,是要,还是要呢?”

然后又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有没有也想掺一脚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哟!

熟料其他人都纷纷摇头,大熊瓮声瓮气道:“我想和你赌,但我的钱都在黄鹂那,就算输了,黄鹂也不会给你的。”

猴子跟着叹息:“我的钱由我媳妇管着,理由同大熊!”

钱宇摇头:“哎,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的捞钱机会,谁知遇上的都是穷光蛋。”

雄鸡眼睛睁得老大:“想赢钱?拿出让我信服的理由,不然……”

钱宇摊摊手:“好吧,知道你不服,我就告诉你你是怎么死的。你想想,咱们见阿史德时,他说的第一句是什么话?”

雄鸡哼道:“你这可难不住我,我的记性很好,他说的是‘他的王在王庭集结十万铁骑,只待时机成熟,就会挥师南下’。”

钱宇道:“这就是了。如果换位思考,你要被抓,敌人问你军国大秘,你会不会说实话?”

雄鸡一愣,下意识的道:“当然不能说,就算说,也是用假话试探……”

然后他就不说了,钱宇的意思很明显,阿史德刚开始叫嚣的如此厉害,肯定在拿假话忽悠人,所以……他只能乖乖从怀中掏出荷包,依依不舍的递给钱宇。

钱宇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荷包在手里一转,立刻消失不见。

猴子拍拍胸脯:“还好我没参与,不然私房钱都会亏进去!”

大熊憨憨一笑:“我和你一样!”

岳飞同情的拍着雄鸡的肩膀:“兄弟,克油克油的聪慧,你第一天才知道的吗?他既然敢和你赌,就有必胜的把握啊!”

雄鸡看着猴子、大熊等人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脸顿时绿了,合着就自己一人是傻子啊!

嬉闹过后,话题又回到刚才的严肃,岳飞脸色无比的凝重:“咱们该怎么办?”

飞龙帮众兄弟再次沉默。的确,没有人听到自己被十万铁骑包围后,还能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

雄鸡想了想:“要不咱们跑吧,去大同。庆丰县虽是小县城,但挡个三五天还是没问题的,有这段时间,足够咱们走到大同了。”

其他人都沉默,特别是猴子:“直接离开是不是太草率?咱们在韵溪的房子已快建好,最慢的都打了地基,这样放弃的话,一切都白费了。”

和其他光棍汉不同,猴子媳妇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一个自己的小家。

这次飞龙帮众兄弟在韵溪村集体建房,曾许诺让猴子和他媳妇挑一套自己住。为此猴子媳妇兴奋的好几宿都没睡着。

一想起媳妇知道情况后伤心失望的样子,猴子心如刀割!

第142章 怕死的兄弟们

其他兄弟也沉默了,去大同虽然安全,却意味着他们前段时间的辛苦都白费了。而且到大同后会怎么样,说都说不了,万一大同再失守,他们极有可能沦为流民。

无论在哪,流民和乞丐,永远都是最凄惨的。缺衣少食、风餐露宿,一个冬天过去,能活下来的绝对不超过一半。

飞龙帮众人除了岳飞和雄鸡,其他都有过做流民的经历,憨牛的眼睛红红的:“岳老大,我不离开这,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再四处流浪了。”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钱宇看着被悲伤气息萦绕的兄弟们,无奈的道:“我觉得,你们为灰暗的未来悲痛欲绝之前,是不是先听听我的建议?”

憨牛一愣,随即大喜:“克油克油,难道你有办法?”

其他人也都精神一振,是啊,从钱宇的口气中,他们没有听到丝毫难过的意思,再想到这家伙的神奇,说不定能带兄弟们度过难关。

钱宇摊摊手:“各位,胡人即将入侵的事,我应该早告诉过你们了吧?我一直在为此事做准备,现在唯一的不同,是他们提前来了。这样虽匆忙了些,但大体布局已弄的差不多,只要运作的好,咱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听完钱宇的话,岳飞最先反应过来:“你是说洞山下面那个火药作坊?”

众兄弟顿时不担心了,是啊,现在的他们,可是有一个隐蔽的地下城。

没错,虽然钱宇老是管这个地方叫火药作坊,但在他们心中,这就是个城池,参与过每个细节修建的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地下堡垒的坚固和隐蔽。

只要有充足的粮食和水,他们相信,没有人能攻破这座城池。

猴子点头:“对,咱们以火药作坊为依托,只要能坚守到明年春天,这些胡人就会退走,然后咱们继续建房。韵溪村那些房子大多只是修好地基,有墙体的不多,就算被破坏,损失也不大!”

憨头也道:“最重要的是把粮食运进去,前段时间给韵溪干活的村民准备粮食时,顺带多买了些,这些东西足够咱兄弟吃一年的!”

看这些家伙从恐惧瞬间变成兴奋,钱宇无奈的道:“我说各位,火药作坊现在是一品带刀侍卫的东西,咱们只负责筹建,并没有所有权。你们进去避难的想法注定会落空。”

雄鸡终于找到反驳的机会:“克油克油,这你可就错了,咱们飞龙帮的兄弟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一品带刀侍卫的编外习学员,所以火药作坊也是咱们的东西,谁要不让我进去,看我不大耳巴子抽他!”

岳飞笑道:“的确如此,而且兄弟们还掌握着火药生产技术。柳大人想大批量生产火药,没有咱们帮衬绝对不行,他不会干过河拆桥的事的!”

钱宇瞬间无语了,这群家伙平时看着普普通通,一到生死存亡,个个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智慧。钱宇估计如果柳诗君敢阻止他们进洞山避难,绝对会被这些家伙用火药撕成碎片。

想了想,钱宇道:“你们有没有挖过田鼠洞?”

岳飞虽不明白钱宇为什么会这么说,还是点道:“挖过,主要是冬天实在没吃的,就会带着铁锹试试运气。一般来说,只要没挖过的田鼠洞,总会有收获。”

岳飞都干过,其他人自然不例外,特别是公羊,据说还有个挖田鼠之神的称号。

钱宇问:“那如果你们找到一个田鼠洞,能不能捉到里面的田鼠?”

这次回答的是最有发言权的憨牛:“当然能,虽然我挖田鼠洞,主要是田鼠囤积的粮食。但田鼠肉也是很美味的,只要被我碰到,它就跑不掉!”

其他人纷纷点头,只有雄鸡最郁闷:“哎,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讨论这个话题?就我这身板,别说田鼠洞,兔子洞我都挖不了啊!”

钱宇笑道:“我和雄鸡一样,只见过别人挖,自己同样不行。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听到危险,第一反应是躲进洞里,这和田鼠有什么分别?如果我是胡人,只要找到你们的位置,就像挖田鼠洞一样,水淹火攻,最多费点时间,抓住你们是迟早的事!”

岳飞一愣,虽然觉得钱宇说的牵强,却无法反驳。

钱宇见他们不信,又道:“不是我打击你们,火药作坊修建初衷,只为生产火药并方便保密,所以它不是战争堡垒,没有预防水火的方案。只要凿穿一个口,用烟熏上三天三夜,别说是人,就算蚂蚁都能呛死。”

众兄弟不说话了,虽然不愿承认,但钱宇的话确实是实话。

还是岳飞最稳重:“克油克油,现在没有外人,你把你的计划全说出来吧。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我这个心脏可受不了!”

钱宇郁闷的抓抓头发,他不一直在说自己的计划吗?只是兄弟们被胡人兵临城下的事弄的心神失手,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将话题带跑偏了。

等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自己,钱宇道:“其实,你们只看到洞山火药作坊的修建,却不知这段时间为抵抗胡人入侵,庆丰县一直在备战。

包大人更是带上所有壮丁,将庆丰县的城墙加厚三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加上火药辅助,胡人想攻破,必定花费极大代价。

所以咱们接下来的任务,不是躲进洞山的火药作坊不出来,而是参与守城战!”

钱宇说完,飞龙帮众兄弟没有表现出丝毫保家卫国的满腔热血,而是一脸黯淡,仿佛被送上刑场的炮灰。

钱宇愣了:“怎么?我这个建议不好吗?守城战是所有战斗中损失最小的,也是最容易挡住胡人铁骑的方法,要是换成其他方式,伤亡只会更多。

更何况,我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以及若干应急预案,就算县城失守,也不用害怕。”

岳飞苦笑:“克油克油,你可能不知,如今的胡人,不比以前纯粹用战马劫掠。他们拥有强大的攻城器械,咱们是挡不住的。

胡人残暴,一旦遇到抵抗,动辄便会屠城。据说去年阿达城被攻破后,城里的百姓被杀的那叫一个凄惨,几乎死光死绝了。”

第143章 钱宇的挑拨离间

钱宇虽对自己的守城计划充满信心,但飞龙帮兄弟若不愿意,他也不想强求,毕竟再完美的计划,也需要有人实施。

而打仗,最主要的是军心,如果心乱了,再坚固的防御,也形同虚设。

摊摊手,钱宇无奈道:“你们不想离开,也不愿守城,那怎么办?”

众兄弟也愣了,是啊,如果离开,他们先前的努力一切成空,如果坚守,钱宇的办法也许是最好的办法。难道只能从二者之间选择一个?

这次最先开口的是猴子。

猴子咬咬牙:“我决定留下来,诸位兄弟,我早就受够以前颠沛流离的生活了,这次就算死,也要死在城墙上。我只求你们一件事,如果我死了,请每年清明在我坟头烧点纸钱。”

大熊也道:“俺也想留下来,其实跟你们到处流浪也没什么,不过黄鹂马上就长大了,我不想她再跟着我吃苦。”

公羊和憨牛都有意动的样子,岳飞想了想,慎重的问:“克油克油,面对胡人十万铁骑,你有几成守住的把握?”

钱宇道:“不出意外的话,七成!”

岳飞咬咬牙:“好,我相信你!兄弟们,我也必须留下来,庆丰县是我的家,何况家中还有年迈的老娘,为了方便照顾她老人家,所以抱歉!”

岳飞说完,其他人都纷纷表示愿意留下,除了雄鸡。

雄鸡见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他,一脸的郁闷:“你们看我干什么,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个胡人能打十个我这样的,如果不走,基本就是等死。”

钱宇笑道:“谁说守城力气越大越好?那是以前的战争模式,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竹筒炸弹,你只要点着扔出去,然后捂住耳朵……万事搞定。我看刚才就数你玩炸弹玩的最溜!”

雄鸡神情一振:“可以全用炸药炸?”

钱宇道:“当然,不然你以为咱们这些人能挡住胡人的十万铁骑?”

雄鸡立刻拍手:“是这样啊,那我也要留下来,其他不说,竹筒炸弹我还没玩够呢!想想诗书坊一屋子的金银宝贝,在我的炮火下顷刻间灰飞烟灭,想想都有成就感!”

钱宇的脸顿时黑了:“那些金银宝贝全是我的!”

雄鸡干笑一声,忙顾左右而言它:“这个……呵呵……对了,大熊留下来是为了妹妹,岳老大留下来是为了老娘,猴子,你留下来为了什么?”

不等猴子开口,公羊就替他回答:“当然是怕媳妇,猴子这人什么就好,就是天生对老婆有恐惧感!你们可能不知道,他媳妇怀孕了,作为老爸,也有义务给老婆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猴子媳妇怀孕了?众人一愣,才意识到猴子媳妇最近丰腴很多,还以为她因生活条件变好而发福了呢,原来如此。

就在大家出声恭喜时,雄鸡惊诧的问:“公羊,猴子媳妇怀孕,我们都不知,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这中间还有事?你这太不厚道了。俗话说,兄弟妻,不可欺……”

公羊顿时怒了:“小鸡仔,老子和猴子媳妇清清白白,你可不要含血喷人。”

然后又对猴子道:“兄弟,你可不能相信雄鸡的话,这小子满嘴喷粪,只会胡说。”

猴子点点头,指着雄鸡:“我媳妇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小鸡仔年纪不大,歪心思倒不少,做哥哥的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公羊也满是狞笑:“算上我,我早就受够这个小鸡仔了,天天挑拨离间!”

他刚走出两步,冷不防后脑一疼:“靠,猴子,你干嘛打我?”

猴子:“别人都不知我媳妇怀孕,为何偏偏你知道?我媳妇的人品我相信,绝不会四处乱说。肯定是你私下里偷偷观察她发现的,说,你暗地窥伺我媳妇想干什么?”

公羊……

见公羊不说话,这家伙心虚了……猴子顿时更怒了:“竖子,吃我一招猴子偷桃,去死吧,阿达……!!!”

一时间整个密道乱成一团。

岳飞摇头对打算劝架的众兄弟道:“别管他们,面对已兵临城下的胡人,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们发泄一下就好了。”

钱宇点头表示同意。

岳飞忽然小声的问钱宇:“兄弟,你给我说实话,对于挡住胡人,到底有几成把握?”

钱宇苦笑:“对方可是十万大军,我哪有什么把握,刚才的话只是宽大家的心。如果咱们众志成城,还有几分希望,一旦人心溃散,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岳飞颓然叹了口气,尽管早有猜测,但经钱宇口中说出,还是忍不住的失望。

钱宇宽慰道:“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还有优势,比如那位月公主,如果她真是月狼王的女儿,只要利用的好,说不定能收到奇兵之效。”

岳飞这才想起还有一个重量级俘虏。对啊,如果实在打不过,还可以拿月公主和月狼王交换,相信以月公主的身份,换几人的平安还是没问题的。

钱宇显然也想到一块去了:“所以咱们要看好这位公主殿下。还有,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在咱们手中。”

岳飞点头示意明白,月公主只有在自己手中,才能换取更多的利益,如果交给包希仁或柳诗君,肯定没他们什么事了。

两人推开小密室的门,月公主正闭着眼睛半躺在床上,听到推门声,便警惕的睁开眼睛。

钱宇走到月公主身边,笑道:“给你最后一个交代自己身份的机会,再说假话,信不信我把你的衣服脱光扔出去?”

月公主见钱宇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没来由一紧:“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哥哥阿史德呢,让他来见我!”

“哟,到现在还嘴硬?还让阿史德来见你?你不是她妹妹吗?怎么和吩咐手下一样?我的月公主殿下!”钱宇直接揭穿。

月公主的脸色瞬间变的雪白:“你怎么知道我的……你胡说!”

钱宇道:“别装了,阿史德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不可能,阿史德是我们月狼族第一勇士,他怎么可能……”月公主犹自不能置信。

钱宇摇摇头:“在生死存亡面前,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给他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说出你的身份,他选择了后者。

可能你不信,他不仅对所犯罪行交代的清清楚楚,还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积极立功。比如,他还说你们的王已经带领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一品带刀侍卫的柳总管对他可是非常的青睐,准备将他收进编外习学员呢!”

月公主死死盯着钱宇的表情,试图分析他话中的真假……

第144章 升职的条件

随便扯淡几句,钱宇吩咐嫣儿,让她牢牢看管月公主,就准备带众兄弟离开,胡人入侵这个消息太重要了,重要到他不得不摈弃前嫌,回韵溪村向柳诗君通风报信。

嫣儿知道他们捕获的这个女人,竟是胡人公主后,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见钱宇要走,被揭穿身份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月公主忽然道:“只要你放我离开,我可以以月亮的名义祈誓,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全,还让父王送给你们一片肥美的草场!”

钱宇摊摊手:“抱歉,亲爱的公主殿下,您还是先在这休息吧,等我做好成为牧羊人的准备,会考虑你的意见的。”

他心里却暗暗想:这小妞一点都不厚道,都成阶下囚了,还想忽悠人,你以为我不知道苏武牧羊的故事吗?

******

洞山!

火药作坊内!

柳诗君看着不停忙碌的火药生产匠人,眼神飘忽不定。

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竟然惹怒钱宇,听说这家伙带着飞龙帮众兄弟到县城散心,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钱宇对火药作坊的生产流程等一系列需要准备的东西,早以书面文字的形式留了预案,就算他不在,也不影响火药生产。

想到那本书面文字报告,柳诗君就震撼不已,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文章还能这样写。

和满朝文武比起来,钱宇的文采绝对没有最差,只有更差,甚至很多字都是错的,可就这样一个人,他弄出来的东西,竟开了历史先河。

在钱宇的报告中,大到对火药原理的阐述,小到对空气水分对火药爆炸的影响,无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要是朝廷的公文都以这种格式书写,哪怕什么都不懂的人,只要按公文中的提示,也能将事情做的妥妥贴贴。

可现在的士大夫心中,卖弄文采才是第一要素,自己的意思藏在字里行间让属下去猜,猜得最准的人,才算符合自己心意。

朝廷是国家大脑,是执行国家政令的权威机关,重要的是上行下效,而不是猜谜语。真想猜的话,可以到元宵节灯会上!

柳诗君正想的出神,江峰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柳大人,钱宇……回来了!”

柳诗君一愣:“什么,钱宇回来了?他不是在‘诗书坊’和他那帮兄弟们喝酒耍乐吗?他们不在那留宿?”

“这个……”江峰有些尴尬,柳大人不是最讨厌别人讨论风花雪月的吗?怎么他自己倒主动说起来了?

柳诗君意识到话中的歧义,不再谈这个话题:“他就算回来,也不会来找我吧?他不是嫌我给他的官职小吗?”

江峰摇摇头:“属下问了,他什么都没说,只表示要和你面谈。”

柳诗君一下来了兴致,他判断钱宇一定会来找自己,对方想做官,自己是最快捷的门路,只是没想到这小子来的这么快。

柳诗君开始考虑给钱宇开什么价码。钱宇离开后,他已经打算拿出一品带刀侍卫的正式编制,顺带将他那些兄弟往上升一升。

现在又有不同了,瞧钱宇急切的样子,可能有新的变故发生。对方应该急需一个官职,这样的话,条件就得降一降,给他个编外人员就好,他那些兄弟……就算了。

这时,两个男子一步三晃的走过来,正是钱宇和岳飞。

钱宇看到柳诗君,脸上的笑意自信如水:“哟,柳大人,才一日不见,你又帅了很多啊!”

但他脸上的表情在柳诗君看来,却成了谄媚的笑。

淡淡点点头,柳诗君如往常一样彬彬有礼:“钱公子,昨日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柳某在这给你赔罪了。”

准备压价归准别压价,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钱宇抱抱拳:“不敢劳大人关怀,草民也有不对的地方,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就好。”

柳诗君道:“不知钱公子今日前来……”

钱宇嘻嘻一笑:“哎,还能干什么,找你要官当呗。俗话说的好,学的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草民空有一颗拳拳之心,却苦无门路,请柳大人一定要帮忙啊!”

柳诗君:“好说好说,其实先前给钱公子的官职,在下确实有考虑不周之处,不如这样,本官特批一个一品带刀侍卫编外人员给你,怎么样?”

钱宇抽抽嘴角,怪不得人家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自己眼巴巴的送上门来,该有的权益立刻大打折扣!

不过钱宇懒得和他辩驳,只是道:“可以,这个位置我要了。”

这下换柳诗君发愣了,按照昨天的情况,钱宇不会满足于一个编外人员啊?难道这家伙对官职的需要到了如此急切的地步?早知这样,就应该说编外习学员的!

钱宇看看柳诗君:“柳大人,从现在开始,我就算是一品带刀侍卫的编外人员了吧?”

等柳诗君确认,他又道:“我记得一品带刀侍卫有项规定,凡是在与敌人的对抗中,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以无条件升职?不知这个规定现在还有没有效?”

柳诗君见钱宇的眼睛闪闪发光,暗道:看来这位钱公子想在接下来与胡人的战斗中发力,凭军功达到升职的目的。

如果是别人,柳诗君绝对不看好,一品带刀侍卫的晋升和普通兵卒不同,难度提高了足足十倍,而且这种功劳并非通过杀死多少敌人来计算,而要在战争中起到关键作用。

这就难多了,试问普通人怎么改变战争形势?但钱宇不同,靠他弄出的火药和这个地下火药作坊,只要战争结束,成为真正的一品带刀侍卫半点问题都没有。

钱宇这种凭功劳晋级的想法非常符合他的心意,柳诗君最讨厌的,是那些投机取巧的家伙。

他更看中实干者,认为只有用自己的汗水拼出来的功劳,才是真正的功劳,这也是打压钱宇的原因。

一品带刀侍卫成员不仅博学多才,武力方面更是首屈一指。靠一两个发明成为一品带刀侍卫的正式成员,总有种空中楼阁的味道。如果不是水泥生产对大华太过重要,他根本不会去挖李虎。

他立刻鼓励:“当然有效,只要你制出来的火药炸弹对敌人造成较大杀伤,我可以直接做主收你进一品带刀侍卫。如果你能在战争中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成为一品带刀侍卫队长,也不是不可能!”

第145章 升官了升官了

钱宇不动声色的问:“如果……我打个比方,要是胡人想偷袭庆丰县,被我发现后通知官府,让大同军民做好备战,避免了不必要的损失,会有什么奖励?”

柳诗君疑惑的看着钱宇,发现从他表情中看不出什么,才道:“如果只有你一人知道,按照胡人和庆丰县的军事力量对比,你可以说是救了庆丰县所有人。这样的话可是重功,起码能升两级。”

“那要抓到敌人的重要人物呢?比如胡人皇族的儿子、女儿之类?”

“如果是皇亲或部落首领,还能再升一级!”

钱宇掰着指头算了算:“那就是连升三级了,从编外人员升一级是一品带刀侍卫,升两级就是侍卫队长,升三级……那我岂不要成为总管?如此一来,柳大人你怎么办?”

柳诗君的脸立刻黑了:“你有这么大功劳吗?就算有也是副总管,还要归我节制。”

钱宇无奈的摊摊手:“好吧,既然这样,你给我升到侍卫队长就行了,还有我的兄弟,功劳是大家一起立的,要升级也是一起升。”

柳诗君刚想呵斥钱宇不要老想升官,最后把心思花在勤恳做事上。忽然他脸色一变:“什么?你的意思是胡人已兵临庆丰城下?怎么可能?我在草原的探子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钱宇无奈的看着柳诗君:“不信?看好了,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噔噔蹬蹬……”

然后柳诗君就见大熊押着阿史德走了进来,他脸色立刻变了:“你……你是月狼族第一勇士斯德·阿史德?”

阿史德奇怪的看着眼前俊的不像话的男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全名?”

钱宇一脚踹到阿史德的小腿上:“一个俘虏废什么话?将你们王的大军分布老老实实和钱大人交代一下,到时还能留个全尸。不然,老子将你的后退卸下来喂狗……”

阿史德……

******

钱宇走了,阿史德也被柳诗君的手下押走了。

柳诗君怔怔的看着远处的蓝天,不禁苦笑,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打压钱宇,这家伙转眼间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他的运气真是太逆天了。

柳诗君是实在人,尽管看钱宇不爽,但给功劳给的还是特别痛快。钱宇成为一品带刀侍卫编外人员之后,仅用半柱香就华丽进阶成一品带刀侍卫第十三队队长,这也是一品带刀侍卫成立以来第一个第十三队队长!

当然,除了钱宇,岳飞等兄弟也进了两级,变成正式一品带刀侍卫成员,柳诗君很痛快的将岳飞等人划拨到钱宇名下。

这也是一品带刀侍卫有史以来第一次扩编,虽然皇上不知道这件事,但柳诗君知道皇上不会反对,因为扩编计划皇上在他来庆丰县之前就提出来了。

这让他想到京城朝堂的复杂局面,皇上这次是真的痛下决心,只是现在还来得及吗?

柳诗君心中忽然一动,钱宇这家伙很古怪,他的那帮兄弟也很另类,或许让他们到京城大闹一番,会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摇摇头,柳诗君强行拉回自己的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月狼族这次偷袭,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虽然钱宇通知他之前,就给包希仁报了信,但他必须再和包希仁碰个面,商量出具体章程。

至于钱宇,让他自由活动好了,他也没时间理会这个新进的下属,只要对方保证火药的生产正常进行即可。

******

看着手中那块代表一品带刀侍卫腰牌,钱宇得意极了,哼,柳诗君打的什么算盘他又岂会不知?

但哥不在意,不就是编外人员吗?我接受还不成?然后再用军功进阶,屌不屌?就问你屌不屌?

一想到自己离开前,柳诗君低着头阴着脸,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他就格外的爽快。赤裸裸的打脸啊,有没有?

岳飞疑惑的问:“咱们为什么不将月公主交出来呢?这样你当副总管,兄弟们都是一品带刀侍卫队长,不是更威风吗?”

钱宇笑呵呵的看着岳飞:“老大,你觉得柳诗君能直接做主,将兄弟们全任命为一品带刀侍卫队长?”

岳飞想了想,摇摇头,一品带刀侍卫是个什么组织,他岂会不知道?今天柳诗君直接任命钱宇为第十三队队长,并将所有兄弟弄成一品带刀侍卫正式成员,已超出他的预料,他们想再进一步根本不可能。

钱宇道:“明白了吧?咱们只需告诉他胡人已经兵临城下,就能得到想要的,没必要多此一举!”

岳飞点头同意:“你说的对,万事当适可而止,做人不能太锋芒毕露!咱们必须藏剑于锋,万一功高震主,柳大人说不定会给咱们穿小鞋。”

钱宇摇头:“也不全是,我留下月公主最大的目的,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拿她和月狼族换些金银。因为她,诗书坊被炸的面目全非,不收回些本钱实在不甘心。”

岳飞……

*******

庆丰县城向北十里就是草原。

和想象的不同,草原不仅只有草,这里山川、河流、沼泽一样不缺,只因气候的关系,适合草本植物生长,才被称为草原。

这是一个山坡,一条河流从坡下悄然流过,使此地青草格外丰茂,也是牧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不过今天有些特殊,因为来这里的牧人全被一队队巡逻的骑兵抓走,羁押在山坡顶端。

对于向来彪悍的牧民,被限制自由绝对是最大的羞辱,就算死也是要反抗一番的。可今天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看到这辈子从没看过的奇景。

马,战马,一望无尽的战马全集中在这个向阳的山坡下,不少于十万匹!

十万匹战马啊!

草原上的一个部落,能有上百匹战马已算的上是大部落,十万匹,需要上千部落汇聚集在一起,才有这样的规模。

什么人能集合上千部落并发起战争?除了草原上的王,不会有别人!

我们的王终于要向大华显示草原人的强大了吗?这些牧民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阵阵兴奋,多少年了?草原人有多少年都处于一片散沙状态?

想起祖先的辉煌,想起传说中堆积如山的缴获,牧民们的热血在沸腾!

一队队巡逻兵在外围不停游曳,所有经过的路人,第一时间被他们绞杀殆尽,只有带大量牲口的牧民,才有资格带到山顶被看管起来。

王的命令是,在发起进攻前严密封锁消息,一只鸟都不准飞出去。巡逻兵对王的命令,向来都严格遵从。

第146章 月狼王

战马围绕的中央,是一个个简易行军帐篷,帐篷用洁白的羊皮制成,从远处看去,就像一片片云。

只有中间最大那个,用的才是金色绸布,绸布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天狼啸月图腾,牧民看到这个图案,就知道帐篷主人是月狼族首领,他们现在的王。

此时的月狼王,正在榻旁不停徘徊,一个年轻男子躬身站在一丈之外,默默无声。

月狼王今年只有四十岁,但这些年的操劳,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许多,他死死盯着年轻男子:“安克苏,月儿什么时候离开的?”

安克苏道:“阿史德走的时候,有勇士发现她和阿史德在一块,我想,月公主应该和阿史德去庆丰县城打探军情了。”

王站起身,突然伸手抓起安克苏的衣领,大怒道:“你不是一直和她一块吗?怎么阿月不见了,你却好端端站在这?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将阿月嫁给你?我的右王!”

安克苏苦笑着摇摇头,他今天二十六岁,是巴虎部落的首领。

巴虎部落是月狼族外最大的部落,也是月狼族最忠诚的附庸。安克苏能如此年轻就当上巴虎部落首领,并封为右王,除精明睿智外,他是最有希望娶到月公主的人,这是王默认的。

不过,月公主对安克苏的态度很微妙,既不排斥,也不认可。

其实他们之间,更多像政治联姻,巴虎一族需要月狼族这个靠山,月狼族也需要巴虎族的支持。如果不是草原上讲究自由恋爱,王恐怕直接就赐婚了。

因为崇尚爱情自由,除了安克苏,还有很多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月公主的年轻人,安克苏并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像月这样的奇女子,只有自己这样睿智的人,才配得上她。

只是那些牛皮糖总是不胜其烦,安克苏怀疑月公主跟阿史德离开,就是想避开这些讨厌的家伙。

作为草原之主,月狼王岂会不知女儿离开的原因,看来是该对女儿身边的人做些限制了,不然天天被骚扰,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滋生逆反情绪。

“你觉得接下来怎么办?”月狼王问,安克苏不仅是女儿的追求者,也是一个优秀的首领,尽管他很年轻。

仿佛知道王会这么问,安克苏毫不意外道:“等……等阿史德的狼组回来,拿到第一手消息再发起冲击,这样会最大程度降低我们的伤亡。”

安克苏不是没想过阿史德等人会暴露身份,可他更知道狼组成员的厉害,即使被发现,他们也定能将第一手消息带回来。没有人能拦的住他们,就算动用大军围剿,也绝无可能。

******

钱宇反复看着手中一品带刀侍卫的印信,心中兴奋极了。

他万万没想到,一品带刀侍卫竟如此奢侈,印信都是用黄金做的。正面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侍卫图像,反面有用隶书撰写的“十三”二字。

江峰朝钱宇抱拳恭贺:“虽然早知道钱小哥乃人中龙凤,但没想到你晋级会如此之快,二十多岁就成了一品带刀侍卫的队长。一品带刀侍卫成立至今,从编外人员直接晋级队长的,你是第一个。”

钱宇一愣:“这个,很难吗?”

他非常奇怪,虽然自己和一品带刀侍卫的关系有好有坏,但在他看来,想进去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吧?

他第一次听到一品带刀侍卫的名字,是柳诗君救他和林诗诗时,对方直接邀请他成为编外人员,被他拒绝了。

后来听衙役孙正强诉说这个组织是如何如何的高大上,又见雄鸡这样的懒蛋,为了成为编外习学员而通宵干活的样子,才让他再次有了兴趣。

他拒绝柳诗君是嫌他不实在,以至连一品带刀侍卫这个组织都嫌弃上了。更没想到只是出去溜达一圈,抓几个胡人,又有了升级的机会。

其实他这次来主要是通风报信,至于索要官职,就是随便扯几句皮,顺带羞辱一下柳诗君。

没想到这次竟然出奇的顺利,他甚至还很意外的混了个队长,虽然同属一品,但队长可是有很多权利的,比如见到皇亲国戚都不用行礼,简直不要太爽。

江峰看着钱宇,不知该怎么解释。其实也不用解释,不管是谁,只要手握火药、水泥这样的宝贝,还不是想要啥就有啥?柳诗君愿意顶着压力,单独划出第十三队,可不是仅凭他得到胡人兵临城下的消息。

他犹豫一下:“对别人来说,很难,对钱公子来说,并不难!”

钱宇好奇的问:“哦?那你能当上一品带刀侍卫队长,是不是历经千辛万苦?”

看钱宇一副想从他身上找优越感的样子,江峰淡淡道:“的确很难,我这个队长的职位,是继承我父亲的,本来我应该十八岁时继承,结果父亲不想过早告老,又往后拖两年。”

钱宇心中简直无话可说:靠,你一个官二代你嘚瑟什么啊!

这时,岳飞、雄鸡、公羊、猴子、大熊、憨牛,包括山猫、黄狗,全部一摇三晃的走了进来。

几人穿着明黄色的长衫,风格类似武者短打服,腰间同样挂着黄金令牌,只是编号改成了甲、乙、丙、丁……

几人看到钱宇,乐的是眉眼不见,等看到旁边的江峰,脸色顿时一肃,齐声叫道:“江队长好!”

钱宇汗了一个:“我说兄弟们,你们这是臊我是不是?功劳是大家一起立下的,本来官职应该相同,我不过因水泥配方的事多升一级。

谁知柳诗君竟单独拉出第十三队,还将你们安排到我的手下,这不让咱们起内讧吗?在我心中,岳飞永远是咱们的大哥。不行,我现在就去找柳诗君,将队长职位转给你!”

说着,抬腿就往外走,却被岳飞拉住:“哎,我的好兄弟,柳大人让你当队长,看中的是你的能力,如果不是你,咱兄弟哪有今天?所以你当队长才是实至名归。

再说,朝廷的官不比其他,是要担责任的,以我的能力,做上你那个位置,不是升官,是找不自在啊。”

钱宇对江峰说道:“江队长,我大哥没有能力吗?我怎么觉得他比你要强很多?”

江峰无奈的看了钱宇一眼,这家伙肯定是报刚才被自己噎一下的仇,只是,我怎么可能给你机会?

想了想,他道:“岳飞兄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和我比起来,应该半斤八两吧!”

说完之后,他不由暗叹自己的机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贬低岳飞自然不合适,可让我说他比我强……不可能!

钱宇道:“既然你俩水平差不多,不如你将队长的职位让给我大哥吧,这样他是一队队长,我是十三队队长,论级别,他还比我大!”

江峰……

第147章 战前准备

火药作坊,钱宇悠哉悠哉的来回巡逻,看到他的匠人无不行礼。

自从当上一品带刀侍卫第十三队队长之后,柳诗君干脆将火药作坊划到他辖下,包括作坊内所有人员,钱宇只需定时将成品上交即可。

柳诗君给的任务很苛刻,特别是这几天。钱宇知道现在的形式,知道柳诗君并非专门针对自己,于是便将大部分时间都放到火药生产上:

“喂,乱瞅啥呢?说的就是你,还乱看……干馏硫磺为什么不带口罩?啥?戴口罩会影响呼吸?信不信我将你的嘴用针缝起来啊?”

“不是说碳粉打磨的差不多就行了吗?你研这么细干啥?给你讲过多少遍火药爆炸的原理?在允许范围内,颗粒度越大,火药威力越强!怪不得你产量一直上不去,知不知道胡人已经到了家门口,很可能因为你的磨蹭,导致所有人被那些野蛮人踩成肉泥……”

这时,一个推一车毒盐的人从他身边走过。

钱宇一脚踹过去,推毒盐的中年人立刻反瞪着他。

钱宇怒了:“看什么看?不服?这是碳粉加工区,谁告诉你硝酸钾能从这通过了?走这条路是会近一点,但万一起火爆炸了怎么办?你不想活别人还想活呢!

别以为是一品带刀侍卫正式成员就了不起,看看我身后,你们的老上司——江峰,只能我当保镖,你算个啥?”

推车男子在钱宇的斥骂下灰溜溜的离开了。江峰却有些不满:“钱老弟,我只是奉柳大人的命令保护你的安全,不是你的保镖。”

话说江峰自开始负责火药作坊的筹建,就不再贴身保护钱宇的安全,结果在‘诗书坊’差点出大事,这让柳诗君一阵后怕。

钱宇的重要性,对他来说毋庸置疑,如果这小子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他承受起的,于是将作坊丢给钱宇后,无事可干的江峰继续承担保护钱宇的任务。

钱宇不服道:“你怎么就不是保镖了?临时保镖不是保镖吗?我可没虚张声势!”

看钱宇有一言不合就要搞辩论赛的架势,江峰无奈的摊摊手:“我错了,你有道理行了吧!”

又转两圈,见一切工作井井有条,和雄鸡说了声,让他监督这些人好好干活,才放心的走出去。

自钱宇接手了火药作坊,雄鸡立刻将自己提拔成作坊负责人,每天斗志昂扬的,特别是火药实验场,总会有他的身影,看来这家伙已经彻底迷上了火药实验。

这让钱宇好笑的同时,也大感轻松。

他趁着闲暇又去了韵溪科技,和火药作坊比起来,这里才是自己的产业,所以韵溪科技虽一切都走上正轨,钱宇还是十分关注。

现在的韵溪科技,规模最大的是韵溪盐场。制作火药需要大量的硝酸钾,所以硝酸钾必须保证足够的产量。

情况紧急之下,石头挖出的硝酸钾第一时间就被送到洞山,当然,价钱半点都不少。

柳诗君拿不出足够的银钱,钱宇只能让他先欠着。鉴于柳诗君人品已不能让钱宇信任,所以只要毒盐运过去,柳诗君就必须在欠条上签名,并加盖一品带刀侍卫总管印信。

有了这些证据,这家伙要是敢赖账,他就准备去告御状。

于是柳诗君每日除了忙自己的事,还要不停写欠条,钱宇看过,石头收到的欠条,已有一本书那么厚了。

水泥窑和红砖窑的规模比盐场要小,但也小不到哪去,火药作坊建成后,虽不再需要这些建筑材料,但庆丰县却是急缺。

包希仁在知道胡人兵临城下的消息后,立刻召集大量的民工修筑城墙。俗话说,有压力才有动力,短短几天,庆丰县城墙竟然再次拓宽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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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之外,月狼族王帐!

“什么,没有找到阿史德的踪迹?包括他身边的狼组成员?”五天后,等的心急的月狼王,首先收到是这样一个消息。

旁边的安克苏拍拍送信的斥候,怀疑的问:“我说兄弟,你该不会随便找地方睡了一觉,连县城都没进,就赶回来报讯吧?”

听完安克苏的话,两个半跪在地上的斥候立刻怒了:“亲爱的安克苏右王阁下,你可以拿鲁斯的人头祭酒,却不能质疑鲁斯的消息,鲁斯对草原之神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就让鲁斯永远失去草原之神的庇佑!”

草原民族最信赖的就是草原之神,如果一个人愿意以草原之神起誓,那他的誓言绝对比真理更有可信度。

安克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安克苏误解了鲁斯的意思,请鲁斯原谅安克苏的鲁莽,也请草原之神原谅安克苏的愚蠢行为。”

月狼王的脸色陡然变得凝重,他看着自己派出去的斥候,一字一句道:“鲁斯是本王看着长大的,本王不怀疑鲁斯的话。”

没等鲁斯松口气,月狼王又道:“但鲁斯,本王却怀疑你的能力。除了寻找阿史德,你就没注意庆丰县城的怪异之处?虽然本王不信阿史德会被懦弱的大华人抓起来,但万事皆有可能。”

鲁斯还没说话,他身边另一位斥候立刻道:“王的话提醒了愚蠢的汉克,就在汉克刚到庆丰县城时,盛传庆丰第一楼‘诗书坊’晚上有旱雷出世,当时整个县城的百姓都听到了。”

月狼王想了想:“我在大华的盟友近日传来一个消息,他说大华人最近弄出一种会爆炸的武器,是骑兵的克星。”

安克苏问:“您是说,阿史德他们很可能败在这种武器之下?”

王道:“除了这个,我实在不能理解,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最精锐的属下无故失踪。”

安克苏问汉克:“你听到的爆炸,具体发生在哪一天?”

“我到庆丰县四天之前!”

安克苏脸色一变:“按时间算,阿史德他们失去联系,也是那个时候。”

月狼王难看的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他沿着王帐走了两圈,果断道:“不能再等了,前几天的错误判断,很可能让我们失去了最佳战机。通知所有勇士,做好冲锋的准备。”

安克苏讷讷道:“我们真的不等一等吗?您派出去的人只回来他们两个,相信用不了太久,其他人也会回来,到时说不定会有新情况!”

王摇摇头:“不必了,如果推测真实,多等一天,想攻破庆丰县城,就要牺牲更多的勇士,我们耗不起。而想知道阿史德有没有出事很简单,只要发起冲锋,哼哼……”

安克苏道:“对,如果消息泄露了,进攻时,一定会遭到对方有序的反击。除非顺利拿下庆丰县,才说明我们的推测有问题。”

第148章 房木

大同府是大华最接近草原的大型城池。

大同府以北,马车走上三天三夜,就到了一望无垠的草原。

在大华建立之初,草原上的胡人经常在冬日缺衣少食的情况下,集合上千的骑兵队,在草原边缘和大同府一代劫掠,以至此地百姓迁移的迁移,被杀死的被杀死,很快就成了有名的无人区。

后来太祖建立大华,为了安定边疆,仔细思考之后,在大同和草原接壤处另外修建一个城池。

此城刚好卡在进入草原的必经之路上,加上两侧的山峦,胡人想劫掠只能先攻此地。

胡人的战斗力都在马上,对城高墙厚的城池毫无办法,因此就扼杀了此地胡人侵犯大华的野心,特别是最近二十年,已经找不到劫掠的骑兵。

当地百姓也平安收获了自己辛苦播下的种子,并给它取名为庆丰,寓意最美好的愿景。

也因此城的存在,胡人需要物资,只能老老实实拿东西交换。于是即使收到胡人即将侵犯的消息,对大多庆丰百姓来说,战争离他们依旧很遥远。

白京飞无聊的坐在城墙上,看往来不绝的民工搬运水泥和青砖。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几天必须日夜不停的加厚加高城墙?有这个时间,兄弟们赌两把,或调戏一下‘诗书坊’的妹子多好?

为了保密,包希仁只将胡人冬日侵犯的消息公布出来,并宣布全力加高城墙。好在除了白京飞这样惫懒的家伙,其他人对此都很重视,毕竟现在已经入冬,给他们的时间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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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木是砖窑村负责给人建房的管事,前几天被包希仁单独召见,让他负责一片城墙的加固。

作为庆丰县老牌房屋建造商,对此事自然当仁不让。毕竟修筑城墙,保护庆丰县百姓不受侵扰,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大好事。

利人自不必说,至于利己,只要自己说砖窑村建房队,参与加固过的城墙,挡住了胡人十万铁骑,还愁没有生意上门吗?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想见见最近崛起的飞龙帮建房队话事人。

以前,凭借高超的建房质量、飞一般的建房速度、美轮美奂的房屋设计,以及最全面最贴心的售后服务,砖窑村建筑队,一直是庆丰县最大的建筑队,没有之一。

但是今年,一帮地痞组成的小团伙,忽然卖起了石灰和红砖,生意之火爆,给他们造成了极大影响,以至村长专门将大家召集起来进行反击。

面对这类散兵游勇般的竞争对手,村里一般的选择是降价,这也是他们最常用的方式,让你生产的东西卖不出去,自然会关门,然后再把价格涨上去,以垄断市场。

可这个百试百灵的方法,竟彻底失败了。

先说红砖,当房木拿到红砖样品时,整个人都懵了,为什么对方烧出来的砖是红色的?而自己烧的砖却是青的?对方一定掌握了一种新的烧砖方法。

村里试着将青砖的价格降下去,效果是基本没效果。飞龙帮的人对外宣称,红砖的烧制,是用最好的粘土,经过特殊工艺烧制而成,流程之复杂,足足上百道工序。

房木对此深信不疑,村里人烧制青砖,工序也有三四十步,而飞龙帮烧出的红砖,亮如红玉,凝若翡翠,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没有上百道工序怎么可能完成?

所以,他们的降价非但没给对方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反而促进了对方的销路。

因为有流言说,用红砖盖的房子,才是住着最舒适的房子。知道青砖为什么降价吗?那是因为红砖一出世,青砖基本卖不出去,砖窑村的人迫不得已才降价的。

房木敢断定,这个流言肯定是飞龙帮的人散播出来的,但他也只能干看着而毫无办法。

石灰倒是好一点,价格一动,飞龙帮那边销量有所下滑,没过多少天,对方就不再烧石灰了,这让房木受伤的心多少得到一点安慰。

不过这种安慰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些人又推出一种叫水泥的新材料,除了颜色难看点,绝对是建筑神器。

据说用这东西砌的砖墙比石头都结实,铁锤更砸不动。

红砖、水泥,对方一定有位建筑大师,很可能还是工部的大匠。

房木已经放弃了和对方竞争的心思,一位工部大匠,别说一个小小的砖窑村了,就算大同最大的建筑商,也不是对手啊!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是见见这位大匠,如果能得他点拨两句,这一辈子都受用无穷。

换做以前,他是绝不会有这种想法的,毕竟一些独到的技巧,都是大师们的不传之秘。可今日不同,胡人来犯,正是大伙众志成城,共抗外敌之时,只要自己在大师面前表现好一点,对方一高兴,说不定就……嘿嘿……

但房木失望了,这次庆丰县城墙加固,根本没有飞龙帮的人出现。按理说这很没有道理,加固城墙,抵抗胡人,是每个庆丰百姓不可推脱的责任,包希仁没理由跳过飞龙帮的人啊!

他见过飞龙帮盖出来的房子,很多结构在细节方面的处理绝对独具匠心,光是他能看懂的,就让他启发极大。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程师傅,上次从你那买的红砖质量特别好,我家老爷那么挑剔的一个人,都赞许有加。程师傅的技术是没的说,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再卖我一点?我家老爷说了,价钱好商量!”

房木心中一动?这位程师傅会烧红砖?难道他是飞龙帮请的那位神秘大匠?想到这,他不禁朝对方望去。程师傅大约四十来岁,一双手掌布满大茧,脸上全是岁月的沧桑。

一定没错了,对方的形象虽和他心目中的大匠有些出入,但理想和现实总会有差距,房木表示完全能够接受。

深吸一口气,他刚准备拜会一下,却听这位程师傅叹道:“兄台,很抱歉,我那边的红砖已经卖完,以后再也不会烧砖了,你要需要,可以联系韵溪科技的负责人。”

买砖之人大吃一惊:“韵溪科技?他们的红砖比你烧的要贵不少,而且根本买不到。”

程师傅无奈:“那你就再等等吧,红砖不是粮食,一时半会没货也饿不死人。”

买砖之人还想再说,程师傅却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第149章 被算计的程四

买砖之人见程师傅心意已决,无奈叹了口气,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渠道,因为对方砖石卖的便宜,他还能从中偷点油水,结果……

比起这位程师傅的货,韵溪科技的红砖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根本没有讲价的余地。自己要不要再去韵溪村逛逛,看能不能找到和这位程师傅一样的小作坊主?

和买砖之人的直接放弃不同,房木却感觉自己抓到了希望。他小心翼翼跟在对方身后,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程师傅突然停住身形,这让陷入思考状态的房木差点撞到他身上。

程师傅脸色难看的瞅着这位跟踪者:“兄台,有话请直说,这样跟在程某身后,我心里瘆得慌。”

房木的脸瞬间红了:“啊?对不起,对不起,程师傅,我是砖窑村的建房大师傅房木,久仰程师傅大名,想拜会却怕冒昧,这个……”

程师傅一愣,他还以为对方是跟着自己,是想买红砖,这种事他这段日子遇见不少,没想到这家伙竟来自砖窑村。

砖窑村的大名他当然听过,布衣盐井旁那三间木屋,就是砖窑村的大师傅负责建造的,砖窑村在建房方面的水平,绝对没的说。

那里对匠人级别分的很细,能被称为大师傅的技艺肯定超级精湛。自己虽会一点烧砖技术,和对方比起来,肯定差得远。

对有能力的大师,程师傅想来都是很尊敬的:“原来是房师傅,久仰久仰!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房木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程大师,在下非常热衷建房之道,听闻程大师这方面造诣极深,才斗胆向你请教。”

“精通?”程师傅苦笑,“房师傅,你恐怕认错人了,在下这半瓶水,除了会烧红砖,其他什么都不懂。而这烧砖的本事,也会偷学来的,登不了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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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程师傅就是程四,他纠集韵溪村村民试图脱离钱宇的控制,没想到钱宇极有魄力,先毫无条件的提高村民的伙食,又接二连三发放工钱和奖金,加上老村长支持,以至他的拉人计划胎死腹中。

后来他干脆和几个铁杆在村口开窑,并以低价拉拢到韵溪买砖的客人,生意也慢慢好了起来,他从中可赚了不少。

他本以为自己公然挖墙脚的行为,钱宇定会联合老村长反击,他已做好和对方打价格战的准备。

结果钱宇非但没针对他,还主动帮他拉订单。理由是对方对百块以内的零售业已经看不上,现在专做批发。他问过,钱宇红砖的批发价比自己零售的都贵,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卖出去的。

对比钱宇的公正大度,程四就显得小肚鸡肠了,以至他的几个铁杆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还好程四本人讲义气,卖砖得到的分红,都是平均分配,他作为头目,从不因自己更累而试图多分。

所以,他辛苦弄出来的小圈子还算和谐。

就在程四以为未来很长时间内,他的生活状态都不会有大的改变时,还是出事了。倒不是他烧的砖出了问题,在这方面,他比钱宇这个甩手掌柜要敬业的多。

出问题的是钱宇的韵溪科技。据说这家伙将水泥和那些毒盐,以极高价格卖给了一品带刀侍卫,然后韵溪科技的村民领工钱时,发现他们领到的比预算多了十倍,没错,是十倍!

他手下的铁杆立刻就坐不住了,那可是十倍的钱啊!

本来跟程四干的兄弟虽然累些,但拿的钱比韵溪科技多,大家整体还算和谐。可现在不一样,干同样多的活,人家却多拿十倍工钱,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干一个月差不多顶你干一年!

当初这几人能被程四拉过来,就是冲着多赚钱。现在你没了这方面的优势,自然有人提出想离开,而且离开风潮越来越烈,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程四这下是真没招了,如果钱宇只给那些村民涨一成工钱,他想想办法,或许还能将这事压下去,可现在是十倍……十倍工钱啊!他自己都想跳槽了。

于是刚建起来几乎没怎么烧的砖窑立刻就停产了,程四灰溜溜的在家呆了几天,眼见坐吃山空,他已打算回大同府继续给原来的主家干活。

令他惊讶的是,第二天就有两个庆丰县的衙役找他,说是经钱宇推荐,让他负责主持庆丰县城的加固工作。

程四第一反应是不信,庆丰县城的城墙加固,可是难得的好差事。不仅伙食好,工钱给的也丰厚,负责人还有油水可捞,比他自己烧砖可要好上不少。

这不会是钱宇的阴谋吧?他立刻找老村长询问。虽然私自挖人的事,他和老村长闹得很不愉快,但自己一个晚辈,姿态放低点,礼物丰厚点,老人家应该不会故意刁难。

老村长的心胸比他想象的更宽广,此事他的确被钱宇算计了。因为加固城墙的活是均摊到庆丰县每个村的,也就是说,每个村都要出人。

在其他村,这是挣破头皮都要抢的好事,结果到了韵溪,却没人愿意去。

想想也是,以钱宇给大家开的工钱,再差也比加固城墙要好的多,尽管钱宇保证工资奖金照发,可依旧没人去。

大家都不傻,我去了,我现在的位置没了怎么办?特别是烧水泥和挖毒盐的,没见那些烧砖的家伙每天都眼巴巴的看自己吗?他们现在拿的奖金可是最高的。

程四苦笑不已。如果他告诉别村的人,自己能来主持城墙加固,是因为被人穿了小鞋,恐怕没人会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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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木奇怪的看着程四,这位程大师,怎么刚说两句话,就开始走神呢?手指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口中轻声叫道:“程师傅?程师傅?”

程四这才回过神来,经过此事的打击,他感觉好像苍老十岁,做事也没了以前的激情,看看房木,他摇摇头:“抱歉,我不能教你红砖的烧制方法。”

房木丝毫没因程四的拒绝而气馁,因为程四的一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对方说他的秘方是偷来的,既然是偷来,他就有信心。

从怀中摸出十贯钱,房木笑道:“房某并非觊觎程师傅的秘方,而是想和你交流交流制砖心得。程师傅烧的红砖好,我们砖窑村的青砖也不错,如果能取长补短,对以后的发展绝对有好处。程师傅若答应,这算你的辛苦费如何?”

第150章 胡人来了

程四心中一动,他现在在韵溪村已没了立足之地,想东山再起恐怕不容易。

再说了,红砖的烧制工艺在韵溪村人人皆知,他最开始学习的那段时间,听得都快吐了。这种烂大街的方法,怎么拿出去和人竞争?

如果用这个秘方,换取砖窑村青砖烧制方法,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别说……他盯着房木手中的十贯钱,直接装进怀里。

二人相视一笑,看看无聊到快要睡着的监工白京飞,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开始聊自己的秘方和心得。

房木为了显示诚意,首先开口,程四发现自己一瞬间全懵了。

转窑村烧制青砖,一窑竟要花费半个月,而中间工序之复杂,简直让人崩溃,还有有很多东西,他压根就听不懂。

不过程四感觉不需要懂,因为他听完对方的话,立刻就否决了这种烧制之法,它的成本实在太高了。自己这么干,只能赚辛苦钱——难怪砖窑村青砖卖这么贵!

房木说完,殷切的看着程四:“程师傅,你觉得我的法子怎么样?不瞒您说,这种青砖的烧制流程,是经过我们砖窑村无数前辈花费巨大心血改良成的。

其中我也有功劳,你看,第三天、第六天、第十一天,以前是……样的,经过一改,就成了……,一下节省了小半天时间。”

“程师傅觉得我改动的如何?”见程四呆愣愣的样子,房木忍不住再次问。

程四摇摇头:“不好意思,你说的我听不太懂!”

房木不由一阵失望,改良青砖烧制方法,是他一生最自豪的成就,在他之前,无数前辈可是都失败了,他可是被称为砖窑村五十年来最聪明的大师傅。因为此事,他甚至有希望成为下一个村长。

因为要保密,在村里他就算再心痒难耐,也不能乱说,没想到今天终于说了出来,可对方却听不懂。

也难怪,程四烧砖之法是偷学的,对一些技巧不懂很正常。

他刚想安慰两句,就听程四道:“你烧出的砖之所以呈青色,是因为中途加入降温除痒的环节。既如此,我认为你往窑中加水前,可先将水变成雾,这样效果会好一点。”

房木一下就呆住了。

是啊,雾状的水不仅能更好的除去窑中空气,还能防止窑中温度短时间内下降过快,导致砖体炸裂,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研究青砖多年的房木,立刻判断出程四话语的正确性,仅这一个问题,他今天就没白来,那十贯钱也没白花。

等房木说完,程四也开始自己的讲述,虽然否定了青砖的烧制方法,但他还是按照约定,将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他知道房木说的都是真的,对方既然有诚意,他也不愿被人看轻。

程四说完,房木就呆住了:“这么简单?”

没错,程四说的红砖烧制方法,比青砖要简单太多,甚至简单到他难以接受。

如果真如程四所说,那红砖的烧制成本,至少比青砖低三倍。

三倍啊!再想想对方红砖卖的价钱,这哪里是在卖钱,这简直是抢钱!

“按程师傅你的说法,你卖十块砖,就能赚一文钱?”强行压住激动的心情,房木小心翼翼的问。

提到这个程四就伤心,要不是钱,他能落到今天的地步?

“刚开始是这样的,等技术熟练些,还能多赚半文,不过基本就这样了。每天拼死拼活的不划算,我已经不想干了。”

房木惊诧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十块砖赚一文半钱,你还嫌少,那我们三十块才赚一文的怎么活?

这个程四,该不会骗自己的吧?想了想,他问:“程师傅说的方法,我以前试过,可惜都失败了。所以你的方法……”

见房木不信自己,程四有些生气,这点小事,我犯得着骗你吗?他问:“你给我说说你的方法,我看看到底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房木顿时有些不忿,你一个半路出家外加偷学的家伙,有资格指点我吗?不过想归想,他还是将自己的方法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刚说完,就听程四道:“你失败的最大原因,是砖窑的温度太低。粘土凝结时,温度非常关键,你烧砖的过程连风机都没有,怎么可能成功!”

“风机?可是铁匠铺用的那种?”房木惊问。

程四一愣:“不是,铁匠铺的风机风力虽大,但不适合烧窑用。我们用的风机出自飞龙帮,既结实又耐用,你有空可以到韵溪村看看。对了,这玩意我家现在还有好几个,你想要就送你了,反正我以后也用不着。”

程四却不知,此刻的房木心中掀起的,是何等的惊涛骇浪。他浸淫砖窑半辈子,一直试图改变砖窑的烧制工艺,却总不得其法,今日听程四一说,他立刻犹如醍醐灌顶,勃然爆发。

没错,温度,就是温度!

由粘土到砖石,最关键的就是温度,自己一门心思想着改良方法,为什么没想到改变温度?

惭愧之下,他将自己的见解对程四和盘托出,这下程四也呆住了,他想到自己刚开始学习烧砖时,钱宇专门给他讲的那节课。

钱宇讲的很随意,中间还夹杂着看玩笑似得笑骂。他以为是这个懒货在敷衍人,现在才明白,钱宇看似普通的话,无不字字珠玑,特别是对红砖烧制原理的诠释,更加简单而直接。

自己能学会烧砖,并有能力对烧砖工艺进行改良,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钱宇讲的太清楚了。

他父亲曾说,一个好的老师,不是对方学识有多渊博,也不是对方有多勤奋,而是他能将最复杂的东西,用最浅白的话讲出来,让你一听就懂,一学就会。

这样的老师才是好老师,尽管不愿承认,但事实告诉他,钱宇就是这样的人。

别的徒弟拜师,老师都是教一半留一半,以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但钱宇却是唯恐你学不会,就怕你听不懂。为此,他可没少惩罚韵溪村的那些榆木脑袋。

程四忽然就后悔了,当初自己为什么脑子一热,非要离开韵溪科技?为了眼前的一点利益,他失去的无疑要多得多。

房木得到想要的答案,喜滋滋的走了,只留下程四站在孤单的城墙上,看着落日的余晖静静发呆。

“轰隆隆……轰隆隆……”

什么声音?

瞬间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房木惊恐的看着前方。

这声音很小,却急促有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渐渐变大,房木的心脏被震得噗通噗通的响。

不知什么时候,轰隆隆的音波像大海的波涛,带起远处漫天的烟尘,黄腾腾的,犹如沙漠中的沙尘暴。

脚下的城墙不停的在震动,他站立有些不稳,若非下盘有力,估计会直接摔倒在地。

和程四身体不稳相比,白京飞要凄惨得多。

之前他正悠哉悠哉的嗑着瓜子,听到声音后,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而且是脸先着的地。

狼狈的爬起来,白京飞的脸色苍白苍白,他不敢置信的指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马阵,口中结巴半天,才蹦出四个字:“胡人——来了?!”

第151章 不一样的绊马索

说着,他朝后跑去,速度之快,模样之狼狈,仿佛身后有一条饿狼。

其他守城人员也都战战兢兢的,他们很年轻,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大规模的战役,本就六神无主,见白京飞逃跑,就跟着逃。

不过,他们还没跑出去两步,立刻停下来不敢再动,因为他们面前的白京飞的脖子上,架着一柄长刀,长刀杀气纵横,散发出凛冽的寒意。

曹仁贤握着刀柄,身体挡在白京飞面前,似笑非笑:“白公子,你说如果我以擅自逃跑的罪名割下你的头颅,不知会不会受到白知府的嘉奖?”

白京飞笑的有些僵硬:“曹兄小心点,刀剑无眼啊!先声明,我可没逃跑,而是准备回去拿武器。本官乃庆丰县县丞,遭遇战事,必当冲锋在前,怎么可能逃跑!”

说着说着,白京飞脸上全是即将英勇就义的神色,好像他真是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好官。

“是吗?”曹仁贤的笑非常古怪,不过手中的刀还是放下了。

他是可以当场杀了白京飞,以白京飞现在的行为,就算白知府也不敢说什么,可他一旦这样做,就彻底将白知府得罪死了。

虽然白家和曹家关系属于敌对状态,但这也是有底线的,不然真惹恼对方,给你来个鱼死网破,对谁都没好处。

狠狠瞪了白京飞一眼,曹仁贤大踏步走到城墙边缘,这时胡人的骑兵已经离他们不到五百步。大量战马冲锋时,脚踏地面产生的震动声,让人的心脏忍不住的砰砰乱跳。

曹仁贤冷哼一声,抽出长刀斜指天空,做一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状。

“嗖嗖嗖……”

可能是受不了曹仁贤的动作太过风骚,冲在最前面的胡人骑兵适时射出了第一波箭雨。

剑如流矢,虽大部分都斜斜打在城墙上,然后又跌落下来,但还有极少一部分射上了墙头。不时有倒霉的家伙身体中箭,发出哀嚎的惨叫。

曹仁贤没想到还没看清敌人的情况,就遭到一波密集的箭雨攻击,正准备挥刀格挡,只觉后背猛然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整个人就趴倒在地上。

曹仁贤大怒,刚想训斥强推自己的侍卫统领,却看到他身后一只手臂粗的箭矢直挺挺的订进地面两尺之深,再想到箭矢飞来的方向,正好对着自己的咽喉。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侍卫统领那一推,他恐怕已经死了,想到这,心里不禁一阵后怕。

侍卫统领也是一脸惊悸,这支箭矢之快,他也没看清,只是凭借习武之人对危险的直觉,才让自家少主幸免于难。

“少爷,敌人中间有神射手,手中有五石强弓,你缩在墙下不要露头。”

曹仁贤却不说话,显然他还没从刚才的心悸中恢复过来。

白京飞见曹仁贤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曹公子,你不是一向自诩胆大么?怎么才一波箭就吓成这个样子?

教你一招,要想站起来摆造型,最好将身上银光闪闪的铠甲换了。我若是胡人,也必定先射你这样的骚包!”

曹仁贤……

不一会,又是一波箭雨袭来,这下城墙上的人都学乖了,纷纷躲在墙后不敢露头。

白京飞一边说风凉话,一边将身体牢牢缩在墙体下端的直角处。慢慢的,头顶的箭雨开始减少,却是胡人见射箭效果不大,舍弃了这种给敌人送箭矢的行为。

等彻底安静下来,白京飞在城墙的一个部位用力一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露了出来,正是修建城墙时预留的观察孔。白京飞督造城墙时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但一些位置有哪些机关还是知道的。

透过观察孔向外望去,经过刚才两波箭雨,胡人骑兵已离他们不到三百步,只需一个冲锋,就能抵达庆丰城下。一瞬间,他感觉全身都软了,想到胡人的凶残,他已经开始想象城门被攻破后的悲惨下场。

曹仁贤倒是想组织人员反击,可等了半天,身体依旧丝毫不动。他虽杀过胡人,但只是胡人的骑兵小队,哪见过十万大军齐动的壮观景象?

他的脸色苍白苍白,身体也不自主的颤栗,好像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加上刚才的遇险,他也是真的怕了。

就在二人以为很快会被胡人的铁蹄踩成肉泥,奇迹发生了,只见最前方的胡人战马忽然长嘶一声,毫无征兆的摔倒在地。

马背上的骑兵来不及控制马速,一下就飞了起来,狼狈摔倒在地,来不及站起就被后面的战马踏成了肉泥。

是绊马桩!

作为马背上生活的民族,胡人对绊马桩又怎会不熟悉,一般的绊马桩根本不可能给他们造成任何阻碍。可今天却意外栽了个大跟头,而在这之前,他们根本没发现丝毫有绊马桩的痕迹。

直到大量的同伴从马上摔下来,他们才看到这些绊马桩的具体模样。

绊马桩的位置很低,且全潜伏在草丛中,最过分的是,绊马桩上的绳索,都被染成青绿色,和脚下青草一模一样,就算事先有准备,也很容易看花眼,更别说毫无防备的草原战士了。

第一队、第二队……顷刻间,胡人就倒下一大片。

这些绊马索也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固定的非常结实,已有超过十波骑兵倒在这根绊马索下,可这些绊马索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

当然,区区一条绊马索怎么可能挡住胡人前进的脚步?除了意外中招的,其他全都穿过了这根封锁线,而且数量超过一大半。

就在他们得意洋洋,准备骑着胯下战马到庆丰城下,杀一拨百姓为死去兄弟报仇时,身体陡然一个踉跄,却是战马不小心又踩上了一条封锁线。

随着胡人和城墙距离的缩进,绊马索一根接一根的暴露出来,然后所有人都看呆了,第一道、第二道……第二十道……第五十道……这到底有多少封锁线啊?

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密密麻麻的青草丛,准备跟着进攻的胡人内心无限纠结,绊马索的数量绝对超出他们的预料,这到底还有多少陷阱在等着啊?

趴在观察口观看的白京飞看到此幕,内心的恐惧立刻消散不少,心思也慢慢活泼起来,拿脚踹身边一个像鸵鸟一样蜷缩着的士兵:“喂,别装死了,城下绊马索是谁负责安装的?如此变态的行为,我怎么半点不知道?”

那士兵见平日胆子小到惨不忍睹的白县丞都不害怕,胆子也大了不少:“白大人,你没下去自然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猴子大人亲自负责的,据说猴子大人是一品带刀侍卫的成员。”

“哦。”白京飞点点头,也不再问,只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战场。

白京飞对猴子的身份不敏感,一旁的曹仁贤可不一样,自从知道钱宇有火药配方时,他立刻被父亲派来监视钱宇的一举一动,其中还包括钱宇认识的那帮狐朋狗友。

猴子有多少本事,他心里清楚,看来中间一定有钱宇活动的身影。

想到这,曹仁贤忽然有些疑惑,这家伙该不会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超级天才吧?

第152章 诡异停下的战马

曹仁贤的兴趣,立刻被提起来,父亲让他观察钱宇,结果他刚来庆丰县,钱宇就回到韵溪村,他只能靠打探来消息判断。

为此他懊丧了好多事日,说不定今天是一个好好观察钱宇的机会。

曹仁贤在墙上摸索半天,终于也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个观察孔。

胡人的骑兵被绊马索一绊,前进的速度顿时一滞,后队骑兵借前队骑兵用鲜血和生病趟出的路,顺利越过绊马桩。一炷香后,那些被染成碧绿,极具迷惑性的绊马桩对骑兵来说,已经形同虚设。

就在胡人为顺利通过对方封锁线而松口气时,脚下战马突然露出痛苦的嘶鸣,然后胡人就感觉胯下战马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竟停了下来。

胡人的骑兵骑在马上,表情全是一脸的懵逼!

什么情况?

这些骑兵跟着月狼王南征北战,遇到过敌人的各种阻挠方式,比如绊马桩、滚木擂石、布人甲等,甚至还有重甲步兵组成的杀阵。

华人有句俗话叫射人先射马。对付自己这些人,他们最擅长的是攻击战马,所以每当与华人交战,战马出现损伤都不稀奇,像马蹄断裂、马腿折断、马眼射瞎、马身砸成肉泥……

可从未有一种方式,是自己战马丝毫无损,却莫名奇妙停下来的。

不止第一队骑兵,后面骑兵的战马,也都跟着停了下来,任由马上的勇士如何催促,也无济于事。

看到这种诡异情况,一声长长的号角从身后传来,是王吩咐撤退的号角。

骑兵见状,个个如蒙大赦,他们实在不知这种情况的应对方法,唯一的选择,是撤回去以图后计。

可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们的战马仿佛中了邪术一般,任他们如何催促,都站在哪一动不动。

这还了得?骑兵最大的依仗就是战马,如今这些战马莫名其妙的撂了挑子,他们立刻就落入极为危险的境地。失去战马,他们甚至不是大华步兵的对手。

有性子急躁的骑兵催促的猛烈了些,身下战马长嘶一声,毫不留情将背上主人摔翻在地。

这一幕再次引起一阵恐慌,骑兵又对战马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检查,可依旧毫无所获。

很快,这种情况便传回后方军中,然后骑兵们收到了舍弃战马,全体回归的命令。如蒙大赦的骑兵们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回来。

“嗖嗖嗖……”羽箭的破空声从背后袭来,却是大华士兵见胡人撤退,以弓箭还击,不过因为事发突然,大华的士兵普遍又不善齐射,对胡人造成的威胁并不大。

很少有人知道,庆丰县加固的城墙中,有一段竟是空心的。这段墙之所以会修成这样,并不是加固城墙的人偷懒,而是钱宇的独特设计。

此地不仅隐蔽,角度也极其刁钻,站在这个位置,它能观察到战场的任何地方。钱宇受白衣教土电话的启发,经过改良后,甚至能在此地给城墙上的守卫发送命令。

钱宇将此地称为作战指挥中心。此时,钱宇、包希仁、柳诗君、江峰、以及飞龙帮所有兄弟,都在这里认真观察胡人的进攻情况。

在看到大量胡人被钱宇特制的绊马索绊翻后,包希仁呵呵笑道:“钱小哥奇思妙想,不仅将绊马索头浇到水泥柱上,绳索也一改以前的横向,变成倾斜的折形,老夫本以为这种改变会降低绊马索威力,没想到……”

钱宇道:“用水泥砂浆浇出来的绊马索更加结实,将绳索做成折行,看似降低绊马效果,却极大程度抵消马腿和绳索撞击的力量,这样不易出现战马将绳索拉断的情况。

至于威力,我们只要多接几根,用数量换质量,就能弥补这个缺陷。其实我还得多谢包大人,要不是你全力支持我的方案,我就算主意再好,也没有办法!”

包希仁道:“老夫又不是瞎子,你的方法好坏,我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其实是我的分内之事,倒劳烦钱小哥了。”

一旁的雄鸡顿时不乐意了:“包大人,你怎么只表扬克油克油,不将我吹嘘两句?将绊马索染成绿色,并在旁边栽上青草,可是我想到的。要知道死在这一招上的人,绝对不低于克油克油弄出来的玩意。”

包希仁无奈的看着雄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腆着脸向他要表扬的家伙,只好补充:“雄鸡兄弟聪明绝顶、威武霸气,绝对是人中龙凤!”

“包大人抬爱,太抬爱了。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下次见到我,可别这样说了,不然让别人听到,我会感觉不好意思的。”雄鸡表现的非常谦虚。

包希仁……

其他人饶有兴致的看雄鸡耍宝,只有柳诗君怔怔看着前方默不作声。

这时胡人已全部退去,只留下僵卧不动的战马,不停回头看离开的主人。有的战马想转身去追,才动了两下,就痛苦的嘶鸣一声,站在原地不动了。

柳诗君扭头看向钱宇,心中狐疑更甚,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钱宇一愣:“你说什么?”

柳诗君没好气的问:“当然是那些战马为什么停下来不走了。”

“那地方修的时候你不是知道吗?怎么还问我?”钱宇忽然笑了,“想知道也没问题,先前说的条件……”

“你……”柳诗君眼睛一瞪,随即愤愤的扭过头。

柳诗君生气是有原因的,当初钱宇将水泥送过来时,还附赠一张庆丰县防御建筑图。和以前一样,里面每一个建筑,都有详细的建造方法。

这些东西柳诗君是第一个看的,有些他能看懂,有些看不懂,虽然处于对钱宇的信任,他和包希仁商量后,都按照他的建议修了,可不懂的地方,他心中一直存着疑问。

等他知道胡人兵临城下,和钱宇一起来庆丰县参与守城时,顺嘴问了句,这家伙竟以一品带刀侍卫副总管的职位为要求,不给他升官他就不说,把柳诗君给气的……

柳诗君知道,自从克扣了这家伙的官职,钱宇对他已不信任,只要和自己聊天,动不动就是升官升官再升官。

你以为一品带刀侍卫的官职都是大白菜吗?

第153 一品带刀侍卫的历史

一品带刀侍卫是皇帝亲军,里面所有成员任命,都由皇帝亲选,在来庆丰县之前,皇帝给他几个空白的告身,并嘱托他可以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四个字看似权利很大,其实却是一件非常容易犯忌讳的事,特别是一品带刀侍卫的队长,他甚至做好了被言官弹劾的准备。

柳诗君顶着如此大压力给钱宇升官,并非钱宇发现胡人已兵临城下的功劳,而是他丰富的学识和无穷的创意。

他看的出来,如果钱宇愿意帮他,他对守住庆丰县城的把握会大很多。

所以,他为钱宇做了很大的让步,人要懂得知足,就算先前是我不对,可我已用实际行动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郁闷之下,柳诗君干脆扭过头,不理会这家伙。

一旁的包希仁也想听一下钱宇的方法,结果等半天,发现二人竟差点吵起来。难道这种抵抗胡人骑兵的方法,还需要严格保密?

包希仁是谦谦君子,不愿为难钱宇,便劝道:“钱小哥的秘密老夫也很好奇,但万事不可强求,柳大人,咱们还是多听多看为好。”

听到包希仁的话,钱宇忙道:“包大人你也想知道?怎么不早说,压根就没打算瞒你,你往我这边走点,我详细说给你听,别让柳诗君这小子听到就行。”

包希仁……

柳诗君……

“你不想让我听到,拜托离的远一点好不好?这样当着我的面将声音故意变小,却又恰好让我听见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管是包希仁还是柳诗君,都知道想窥破钱宇的秘密,只需到那些被困的战马前看一眼就明白了,只是胡人虽然撤退,但退得并不远,如果贸然出去,必定十分危险。

******

和柳诗君的干着急相比,月狼王已经知道自己战马莫名停下的原因,可他的脸色,比柳诗君还要难看十倍。

安克苏道:“大王,已查明战马刚才之所以莫名的停下来,是大华人在这一片区域垒了无数奇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呈棱锥形,虽然不高,坡度却很大,棱锥间的间隔只有一个马蹄宽,除非战马踏到两个棱锥间隔的缝隙上,否则很容易崴断马蹄,就算崴不断,战马也会非常难受。

最重要的是,制作这东西的材料非常坚硬,砸不断、毁不动。所以,咱们的战马在这个地段,已经不能发起冲锋了。

另外,他们用来栓绊马桩的,也是这种材料。还好刚才那拨您发起的只是试探性攻击,损失并不大。”

王的脸色却无比阴沉:“这么说,我们想攻打庆丰县城,会失去自己最大的优势了?”

安克苏摇摇头:“对于守城战,骑兵本就发挥不了多少作用,这对我们影响不大,但想要凭借箭矢对敌人进行远距离火力压制,就太难了。而有了这个阻隔带,对方甚至可以派步兵出城墙对我们发起进攻,咱们的骑兵是追不上的。”

王的表情第一次平静下来:“看来我预料的没错,阿史德他们果然出事了。”

知道王脾气的安克苏心中一寒,每次王表现的特别平静时,就是他愤怒达到极致的瞬间。

他咬咬牙,禀报道:“请王给安克苏派遣十个最勇猛的狼组战士,安克苏愿潜入庆丰县城,誓死救出月公主。”

王摆摆手:“不必了,大华人一定将月儿藏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就等咱们的人去送死!放心,只要我们攻下这个小城,自能救出月儿。”

见王心意已决,安克苏就不再多说。

王想了想,道:“命令骑兵下马休整吧,我就不信区区一个不足万人的小城,能挡住我的铁蹄?步兵队准备,搭建攻城器械。懦弱的大华人,就算我不用战马,照样杀的你们片甲不留。”

******

见骑兵全部退走,胡人又派出一群扛着各类木棍的壮汉,柳诗君精神一振,这说明钱宇的计划凑效了,敌人从马战改成攻城战,回到了他最熟悉的战斗方式上。

钱宇见柳诗君从新恢复了自信,忍不住开口打击:“柳大人,别高兴的太早,虽然胡人不擅攻城,但他们的战马,对高大的城墙本就没什么优势,咱们逼的他换招,未必是好事。”

包希仁在一旁笑道:“钱小哥可能不知道,诗君贤侄虽是新科状元,但打仗才是他的强项,要知道他可是出自河东柳家,从小跟着柳老爷子南征北战,是我大华未来的将军,考状元充其量只是他的业余爱好。”

钱宇一呆,河东柳他听曹仁贤说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只是一直被柳诗君一品带刀侍卫总管的职位干扰,才忽略了一些东西:“河东柳家很厉害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包希仁:“钱小哥一直呆在庆丰,不知道河东柳倒情有可原。但若在京城,还不知河东柳氏,绝对会沦为笑柄。”

包括钱宇,飞龙帮众兄弟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雄鸡好奇的问:“包大人,给我们说说河东柳呗,听说一品带刀侍卫总管只能由河东柳氏的人担任,到底怎么回事啊?”

见大家都望着他,加上柳诗君没有反对的意思,包希仁瞬间来了兴致:“要说河东柳,还得从太祖皇帝说起。河东柳的祖先柳国公,乃太组皇帝的结义兄弟,两人关系特别铁。

柳国公悍勇无双,却不如太祖聪慧,所以不管什么事,他都对太祖言听计从。后来太祖举兵起事,他向来都冲在最前方,为太祖扫平一个又一个障碍,并无数次救过太祖的性命。

现在的一品带刀侍卫,就是柳国公亲自组建的。太祖立国后,会大肆封赏一品带刀侍卫,就是因为柳国公。

可惜柳国公年轻时打仗负伤太多,四十三岁就病危身亡。太祖听闻老兄弟逝世,悲痛欲绝,一直卧病三个月才恢复过来。

因为这点,柳家在大华权贵中的地位无人能及,柳氏子孙十八岁之前,都要进皇宫中和皇子接受同样的教育,可以说,历代皇帝对柳家人都视如己出。

当然,柳家人地位虽然显赫,却从不恃宠而骄,他们为大华抛头颅洒热血,常年征战在最危险的地方。所以在武将一族,柳家人战死的子弟永远是最多的。

特别是近几年,北方的胡人,南方的猴子,东海的海盗,每年都要挑起边疆战事,柳家儿郎更是死伤殆尽,现在柳家的嫡系,只剩下柳老爷子和柳诗君祖孙两人。

不过柳家人数虽少,却从不畏惧死亡,他们对皇帝忠心耿耿,柳贤侄也聪慧无双,如果不是他一直居中调解,恐怕当今圣上都要崩溃了。”

第154章 岳飞的骄傲

包希仁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话有些多,连忙住了口。

钱宇惊讶的看看柳诗君,又看看包希仁,若有所思。其他飞龙帮兄弟也都震惊异常,他们这段日子一直和柳诗君打交道,觉得他除了帅之外,也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啊,没想到来历竟如此深厚。

包希仁知道钱宇和柳诗君之间有些矛盾,两人在他眼中,都是非同一般的少年俊杰,如果能借着此事从修于好,就太棒了。

想了想,他试探性的问:“钱小哥,你觉得诗君贤侄怎么样?”

在他看来,钱宇听完自己的话,就算对柳诗君有些意见,也会说几句忠勇为国之类的奉承话,他再趁机劝说一下,两人说不定不仅能摒弃前嫌,还能像太祖和柳国公一样,成为很好的兄弟呢。

钱宇看看包希仁,认真想了想:“柳大人的背景很令人羡慕啊,从小在皇宫长大,那他一定认识当今皇帝了?”

见包希仁点点头,钱宇咂咂嘴:“其他倒没什么疑问,就是怀疑他的状元名次,是不是因为和皇帝熟,才被选上的?”

包希仁、柳诗君……

******

胡人的动作极快,钱宇和包希仁谈谈说说之际,他们已经做好五个云梯、一个比庆丰县城还高些的塔楼。

塔楼就是比城墙高些的简易木塔,立在距城墙一箭之地,可以对城内的守卫进行弓箭火力压制。

几个胡人站在最上边,不停向城内攒射弓箭,这些箭雨数量虽然不足,但对没多少经验的守城士兵,却又极好的压制作用。

此时已是黄昏,在钱宇以为胡人不会进攻时,对方却诡异的发出第一波攻击。

“杀……”随着攻城士兵奋力的叫喊,一大片胡人扛着云梯,在塔楼的掩护下朝庆丰县城冲杀过来。

曹仁贤想组织人手抵抗,可刚露头,就遭到对面弓箭手的精准打击。这次有了防备,曹仁贤倒不用侍卫统领帮忙,躲起来不动嘛,谁不会?不过组织人手抵抗的计划,也只能搁浅了。

至于白京飞,他压根就没想过反抗,如果不是包希仁严令他不准离开城墙,他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因此在胡人搭建塔楼时,这货便将自己缩进一个藏兵洞内,双手抱头,死活都不出来。

其他充当守卫的衙役见老大如此胆小,本就不多的热血也消失无踪,纷纷各显神通,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看到这一幕的包希仁气的差点吐血,他恨不得直接出去,砍了这两个胆小鬼的脑袋。特别是白京飞,先前领着人赌钱他忍了,现在更是怂成孙子,如果不是他爹……

钱宇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并不像包希仁那样恨铁不成钢,在他看来,白京飞能坚持着站在城墙上,已经很不错了,人家毕竟是标准的官二代+富二代,享受人生才是根本,让他在枪林弹雨中拼杀,这不是开玩笑么?

至于那些衙役,一直都生活在太平年代,突然遭遇战争,想让他们直接变成一个合格的战士并奋勇杀敌,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他发出自己第一个命令!

岳飞盯着前方,面对胡人万马奔腾的肃杀场面,心中没有恐惧是不可能的,可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场面。

如果不是雄鸡父亲的死,岳飞的一生,应该是平淡的、自在的一生。可惜,为了给兄弟报仇,他只身杀进敌巢;为了照顾兄弟遗孤,他组建飞龙帮,成了大家心中的泼皮,但岳飞从没后悔过,哪怕为此倾尽所有。

后来,他遇到了钱宇,岳飞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兴致一来,认了个兄弟,竟给他的人生带来如此大的变化,他甚至成了人人羡慕的一品带刀侍卫。

岳飞非常珍惜这个机会,他非常清楚的记得,当他告诉母亲,自己是一品带刀侍卫的一品大员时,母亲欣慰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是何等的激动。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他告诉母亲,自己要为庆丰县而战时,母亲鼓励的话语。他也是第一次做自己认为的自豪的事。

胡人很强大,自己虚弱的抵抗,必定十死无生,可那又怎样?当年如果不是雄鸡的父亲,他已经死了,现在多活这么多年,他已经赚了。

战争一开始,他就要求自己一切听钱宇的指挥,帮里其他兄弟都觉得怪怪的,就连钱宇,都表示不能命令自家老大,并殷切劝他在一旁打酱油。

可岳飞不同意,没错,他是飞龙帮的老大,这个老大对他来说,不是荣誉,而是责任和义务,他一直都是勉为其难。现在,他感觉浑身轻松,仿佛又回到当年,跟在雄鸡父亲身后无忧无虑的日子。

来吧,野蛮的胡人,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飞龙帮大哥大的愤怒!岳飞的神色无比坚定,他的任务是破坏敌人的塔楼。

塔楼,据说是一个叫公输班的木匠发明的。

守城战最大的优势,是居高临下进行全方位的火力压制,塔楼虽比不上城墙,却有自己的优点,比如它制作速度快,而且成本很低,如果在它下面装几个轮子,它还能随意移动。

一个能移动的居高临下的火力压制点,在冷兵器时代,简直无敌了有没有?

这样的东西,都是敌人首先想毁掉的目标,所以它的防护向来是最严密的。不过对岳飞来说却关系不大,他只需将守卫塔楼的胡人引开即可。

看准时机,岳飞猫腰跳进一个坑道,后面五个男子紧随其后,六人一边跑一边用弓箭不停攒射,生怕胡人不知道他们的动向。

果然,胡人很快就发现了这几人的踪迹,平时习惯骑在马上横冲直撞的草原民族,哪受过如此挑衅?立刻跑出一队人,哇哇叫着朝岳飞杀来。

城墙下方,钱宇设计了很多齐腰深的坑道,并用水泥加固,形状类似现代战争的工兵掩体,而且这些坑道都是相通的,人弯腰走在中间,可以很好的躲避弓箭。

见胡人长箭射来,岳飞等人连忙蹲下。嗖嗖嗖……破空的尖啸在头顶响起,然后就……飞走了。

岳飞见有效果,心中大定,几句刚学的胡话表达自己对对面草原汉子无尽的嘲笑,一边骂的同时,一边快速后撤。

胡人见状,气的嗷嗷大叫,拔起长刀就冲了过来。而且他们惊喜的发现,不知是太过慌张或其他原因,对面的大华人竟离庆丰县城越来越远。

或许可以将对面的家伙活捉?胡人立刻就心动了,庆丰县城虽然不大,但看大华人将城墙弄的比石头都坚固的样子,想攻进去绝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

现在有人出来送死,不抓住实在对不起自己。很快又有一队人按耐不住冲出塔楼,并与第一队人马汇合。

岳飞见状反而更兴奋了,随手扔掉手中普通箭矢,拔出背后的特制箭囊,比平时粗大的长箭嗖的一下就射了出去。

于是胡人愕然看到,岳飞射出的长箭,在半空中一扭,竟飘出长长的彩带,上面清清楚楚的用草原文字写着,对胡人女性家属的亲切问候和人文关怀……

第155章 快快拜师!

城下,作战指挥中心。

柳诗君面色难看的盯着钱宇:“钱公子,你这样干不太好吧?”

钱宇正和雄鸡讨论彩带上的问候方式是否足够多样化,听到柳诗君的话不禁一愣:“你能看懂胡人文字?”

一旁江峰解释:“钱兄弟有所不知,柳大人不仅有状元之才,还精通周边十六国文字,区区草原文根本不再话下。”

钱宇眼睛一亮:“真的?怎么不早说啊,你不知道写这些标语花了多少心思,早知就让你写了。”

雄鸡连忙配合着拿出一大捆彩带:“先将这些写完吧,不够我再去拿。”

柳诗君盯着钱宇,眼睛直勾勾的:“我们是王师,讲究堂堂正正,你做这些有失君子之道。”

钱宇忙后退两步:“喂,柳大人,虽然你是上官,但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偏偏长一对桃花眼,我瞧的都渗得慌!”

静,诡异的安静!

不止柳诗君、包希仁,连最活跃的飞龙帮兄弟们都不说话了。

钱宇愣了愣:“是我说错了吗?先说好,我喜欢的是妹子,不是帅哥,你再对我抛媚眼也没用。”

然后整个作战指挥中心就更安静了。

钱宇还想再说,一旁的江峰连忙阻止:“钱兄弟,这个……柳大人他……以前从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钱宇眨眨眼,无所谓的摆摆手:“要不就说你们这些人太俗呢!柳大人虽是咱们的上司,但只是工作方面,生活上有必要将上下级分那么清楚吗?”

众人有些呆了,不知该说什么。

柳诗君忽然道:“钱公子说的对,办差是办差,平时是平时,不用分那么细。”

这一刻仿佛冰河解冻,万物复苏,气氛瞬间又回来了。

这种微妙的氛围钱宇自然感觉到了,他不禁暗叹:封建社会果然是没人权的社会,简单一个上下级,说两句笑话都能提前进入冬天。

为了更加彰显自己的人人平等观念,钱宇走过去亲热的搂搂柳诗君的脖子:“这就对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这样咱们才既是上下级,又是好兄弟。”

不知为什么,在钱宇搂住柳诗君的瞬间,对方的脸蹭的一下就红成了大苹果。

不动声色的和钱宇挪开一段距离,柳诗君板起脸问:“你还没说,自己为什么要用如此下作的方法对付那些胡人呢!”

钱宇看着柳诗君,又看看一脸不解的包希仁和江峰:“怎么?你们对我的方法不满意?”

包希仁点点头:“恕老夫愚昧,这些年对兵法研究虽然不多,但也算懂一些,用兵讲究堂堂正正,你这种偏门从没见过。”

钱宇一愣:“我不懂兵法,可孙子兵法开头就是‘兵法,诡道也’,无所不用其极应该不算偏门吧?”

所有人的眼神立刻齐刷刷的看向钱宇,柳诗君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知道孙子兵法?”

钱宇一呆,这个世界和他知道的历史虽然不同,可也有相通的东西啊,特别是孙子兵法,他刚来韵溪村时,布衣拿他祭天,念的祭文就有这方面的内容。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这不是孙子兵法里的内容吗?怎么,你们没听过?”钱宇奇怪的问。

柳诗君道:“这是孙子兵法,但孙子兵法流传下来的是残卷,你说的‘兵者,诡道也’我就没听说过。”

钱宇疑惑:“没听过?那你们打仗难道都硬干啊?就没想过用计?”

“用计?”这回不仅柳诗君,包希仁和江峰也都疑惑了。

“对啊!像什么李代桃僵、假痴不癫、围魏救赵……等等,会用计的将军,才是好将军!”

江峰道:“可但凡用计,都会有风险,万一被识破,总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前有些武人打仗,喜欢不遵常理,这样虽有小胜,可最后等待他的,还是失败,而且这样的失败,往往非常惨烈。因此但凡打仗,特别是大仗,只能一刀一枪,一板一眼,决不能有任何花活。”

钱宇示意明白,问柳诗君道:“柳大人,听说你从小就跟着家人南征北战,单从经验上说,你觉得我和江峰哪个正确?”

柳诗君想了想:“江队长说的是正确的,王师当堂堂正正,否则,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偷偷摸摸,总会落了下乘。我虽没参与过战斗,但跟着爷爷也经历不少事,这没问题。”

江峰脸上的笑意还没露出来,柳诗君又道:“可我觉得钱公子你的观点,在某些特定条件下,依旧有不可忽视的作用,所以若真细论,最好能将二者结合,才是用兵的最好方法。”

江峰想反驳,但说话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忍了忍,还是咽了回去。

钱宇却用力鼓起掌来:“不愧是文武双全的柳状元,说的太好了。”

他想走过去继续搂对方的脖子,结果早有警觉的柳诗君不动声色的退出老远,钱宇扑个空,只好作罢。

“其实刚才的话,我并没有说完。孙子兵法除了‘兵者,诡道也’,还有一句,‘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也就是说,打仗,要正奇结合,两者之间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只有二者运乎一心,才是最终的制胜之道。”

钱宇说完,包括柳诗君,全都双眼冒光的看着他,钱宇一惊:“你们想干啥?再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看我,我喊非礼了。”

柳诗君深吸两口气,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钱公子,如果你不介意,能将完整的孙子兵法写出来吗?我知道你想当一品带刀侍卫的副总管,但这个职位真不是我能做主的。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将你的情况如实报告给殿下,相信以殿下的精明,绝不会亏待你。”

谁知钱宇摇摇头:“就那个破总管的职位,以为我真稀罕?何况还是个副的。想要兵法,没问题,只要拜我为师,别说孙子兵法了,就算老子兵法,我都可以教你。”

收李大娘和蔡大娘为徒的时候,钱宇并不在意,当时也就随意讲讲,便甩手不管,后来也很少指点,但李大娘和蔡大娘见到钱宇却都恭恭敬敬的,偶尔还会送小礼物过来。

这让钱宇很受启发,古人最讲究天、地、君、亲、师,这五项也是最能让人信服的东西,天、地、君、亲他做不到,但为人师表,不正是他最擅长的吗?

所以,他总结出一个道理,只要碰到不好管理的,比如柳诗君这样想办法收作徒弟,呵呵,就不信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为师作对。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好,钱宇兴奋的直拍大腿:“对,想学孙子兵法,只能拜我为师!”

第156章 你也给我滚!

且说岳飞这边。

看到满天彩色标语,胡人顿时就炸了锅,打仗就打仗,咋还骂上了呢?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塔楼下负责防卫的胡人士兵气的嗷嗷大叫,丧失理智般杀了过来。

岳飞见追兵突然多出十倍,吓得撒腿就跑,此时的他,恨不得老娘给他生四只脚,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只是岳飞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这些常年在草原上奔跑的壮汉,没用多久,他们便拉近了距离。

但他们仅是拉近了距离而已,因为追击的胡人发现,岳飞等人的速度虽然不快,跑位却极其刁钻,一会东拐拐,一会西扭扭,要多风骚就多风骚,可就这种怪异的姿势,却让他们有疲于奔命的感觉。

另一侧的大熊见老大将敌人引走,立刻带着几个人跳出来,飞一般朝塔楼冲去。

塔楼留守的胡人,见到大熊后举弓便射,只是这家伙的铠甲材料非常古怪,弓箭射到他身上,像斗败的公鸡般,少气无力的跌下来。

见弓箭对自己无效,大熊哈哈大笑,三两步便冲到塔楼下,手上长棍一扫,留守的胡人顷刻翻倒在地,然后从腰间解开一个大皮囊,将里面的液体均匀倒到塔楼的底座上。

这时,跟在他身后的五个守卫也到了,见到大熊的动作,忙解开腰间小一号的皮囊,分散着朝塔楼倒去。

一股刺鼻气味冲入鼻孔,大熊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用力一吹,火折上的火星瞬间变成火苗。

就见他随意的往前一扔,火苗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砰到塔楼上接触到带刺激气味的液体,瞬间燃烧起来。大熊见状,带领五人掉头就跑。

原本追击岳飞的胡人,见到大熊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中计了,再也顾不得理会岳飞等人,连忙转身朝塔楼冲去。

可大熊的动作实在太快,等他们赶回来时,大火已经烧着,而且不知对方往塔楼上倒的什么,怎么扑都扑不灭,以至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塔楼被烧光。

******

月狼王和安克苏站在远处的高台上,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好久,月狼王才叹道:“对方有个高人啊,他在最前面布满斜面尖锥石,挡住我们的战马,又声东击西,用火油烧掉塔楼,让我们的战马不能冲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全身而退……”

安克苏点点头:“大王说的没错,此人很厉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月狼王反问:“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安克苏颓然的叹了口气:“恕安克苏愚昧,暂时想不出办法。”

月狼王道:“那就只能继续进攻了,吸取前面的教训,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挡住多少次。别忘了,咱们可是有四万勇士,十万战马,就算踩,也能把他们踩死。”

安克苏犹豫一下:“现在天色已晚……”

月狼王看看早就没了夕阳的天色:“那就明天再进攻吧,分些人晚上不间断的骚扰,只要对方抵抗稍弱,立刻加大骚扰力度。我们能休息,他们可不能!”

安克苏抱拳:“是!”

******

看岳飞和大熊不费吹灰之力就端掉胡人的塔楼,钱宇得意的对柳诗君道:“看,是不是兵不厌诈?若换成你的方法,最少要死个七八人吧?拜师要趁早哦!”

柳诗君静静看完岳飞和大熊的表演,钱宇的意图并不复杂,可这种打法他却从未想过,以至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其实,为了完整版的孙子兵法,拜钱宇为师真没什么。可一想到这家伙可恶的嘴脸,再想到对方让自己磕头敬茶时嚣张得意的样子,他就忍不了。

好像知道柳诗君心中的矛盾,江峰严肃的脸难得的挤出一丝笑意:“钱兄弟,不如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孙子兵法的完整版,怎么样?”

钱宇亲切的拍拍江峰的肩膀:“什么拜师不拜师的,你想知道,我直接告诉你不就行了。再说,你是一队队长,我是十三队队长,让你拜师,你们一队兄弟岂不要比我们十三队矮上一头?

我钱宇虽然算不上善良,但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是绝对干不来的。我唯一的条件,是孙子兵法你可以学,可以看,却不能外传,特别是柳大人,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柳诗君——

你这样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真的好么?

见柳诗君依旧没有拜师的迹象,钱宇也不介意,转移话题道:“胡人要退了,咱们今晚应该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柳诗君皱眉道:“没这么简单吧?按惯例,胡人晚上一定会不停派人过来骚扰的。”

钱宇纳闷道:“骚扰而已,又不是进攻,最为庆丰县城战时最高长官,您就多劳累劳累。”

把柳诗君气的,鼻子都冒火了,现在你知道我是最高长官了?

这时,岳飞和大熊兴冲冲的回来了。

大熊看到钱宇,哈哈大笑:“克油克油,看到没有,我将对方的塔楼给烧了。”

岳飞也道:“是啊,你弄的猛火油别说还真好使,那些胡人怎么扑都扑不灭!”

钱宇谦虚道:“一般一般,一个塔楼而已,我两个兄长亲自出马,哪有不马到成功的?”

三人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

看钱宇就要带着两人离开,柳诗君犹豫半天,还是没忍住,问:“这些猛火油是怎么回事?我知道的猛火油燃烧起来,威力绝没有这么大。”

钱宇一本正经的扭过头:“想知道吗?先拜师!”

“你……”

钱宇离开了,走的逍遥自在,不带走一片云彩。

吃了闭门羹的柳诗君气的牙痒痒,一旁雄鸡看着他,小声而谄媚的笑道:“柳大人不要生气,克油克油虽然聪明,比我还是要差上不少,就拿这些猛火油来说,我就知道咋回事。”

柳诗君一听,精神一振:“哦?愿闻其详。”

雄鸡搓搓手,很不好意思:“柳大人你看,克油克油已是一品带刀侍卫的队长了,我比他强,却只是个小兵,很不公平对吧?要不您老人家发发慈悲,给我弄个十四队队长玩玩,雄鸡保证知无不言。”

“十四队队长?”柳诗君差点被这货气笑了,“你以为一品带刀侍卫的队长是大白菜啊?想玩就玩?没有,滚蛋!”

雄鸡吸吸鼻子,小声嘀咕:“不给就不给,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稀罕呢!”

柳诗君忽然问江峰:“你说,我让这些人就这么加入一品带刀侍卫,是不是太草率了?”

江峰想了想:“确实有一些,咱们一品带刀侍卫的门槛向来严格,你这样做,其他兄弟心中未免不服。”

柳诗君问:“那你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江峰道:“不如找个借口,将这些家伙全部轰走。”

柳诗君皱皱眉:“可守卫庆丰县城还要借助他们,现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早?”

江峰道:“其实还有个办法,只要您拜钱宇为师,一切都没问题。”

柳诗君:“……你也给我滚!”

第157章 探望与哭嚎

接下来果然如钱宇所说,胡人整个晚上不停的骚扰,柳诗君也组织人不停的反击。

李大娘正给城墙上守夜的士兵送饭,饭食是她连夜赶出来的月亮饼。

经历过白天的战斗,李大娘脸色有些苍白,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碰到这样的变故,只是脸色苍白些,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李大娘却一直保持微笑,她知道,比起自己的惊惧,这些守城士兵心里压力无疑更大,因为他们大部分也是庆丰县的百姓。

由于事态紧急,为了守卫县城,包希仁只能临时征调部分青壮,经过短暂训练,然后投入战场。

胡人万马齐奔的场面,李大娘只是在店铺和面时听到,就吓得不行了,而这些人可一直在城墙上和敌人厮杀。

虽然将脑袋塞进藏兵洞,全身瑟瑟发抖不能算是厮杀,但李大娘固执的认为,只要他们没被吓跑,就是真正的英雄。

“来来来,吃饼吃饼,晚饭都没吃吧?瞧瞧你们,为了对付胡人蛮子,饭都吃不上,你们都是好样的。”

李大娘的话让这些新兵很羞愧,参与黄昏那场战斗的,都是一品带刀侍卫的人,唯一属于庆丰县本地土著的,只有岳飞和大熊。

庆丰县的百姓以前是看不起岳飞等人的,这些家伙除了欺负弱小,就是好吃懒做。

最可恶的是,他们还将县南大家经常摆摊的地方变成自己的地盘,并强行征收费用,简直坏到家了。

可今天,所有人都以为大难临头时,他们却站了出来,特别是岳飞,只领着五个人,就敢对几百胡人冲锋,大熊更是单枪匹马,烧了对方的塔楼。再想想自己的表现,简直都抬不起头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这样一想,心中的害怕就少了很多,有些脾气暴躁的,恨不得立刻出去和胡人拼杀一场,以显示自己的英雄气概!

另一边,蔡大娘和好再来的伙计,也提着各色菜食慰问士兵,不管对方的表现如何,都是一通夸赞。

这些士兵很快便由原来的惊惧,变成羞愧和骄傲,甚至有人主动跑到城头放几发冷箭,让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江峰惊讶不已。

江峰这次奉命跟柳诗君来庆丰,本来办的是其他事,没想到会莫名卷入这样的一场战争。

面对十万大军,他绝不相信仅凭一个小县城,就能挡住对方的进攻,无非是死的早点晚点而已。

不过江峰并不畏惧,早在他接替父亲,成为一品带刀侍卫一队队长时,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唯一让他好奇的,是钱宇,这家伙的神奇,让人简直难以置信,每当他以为对方已到极限,他总能搞出新的花样。

现在好了,他竟然还懂指挥战斗,对安抚士气更是见解独到。

江峰对守住城池虽不看好,但他自信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知道胡人兵临城下后,柳诗君立刻发了十万召集令,只用三天时间,就招来附近的一品带刀侍卫人员近千人。

这些人大部分都受过专业训练,作为主力守城绝对没有问题的。

不过因为城墙宽度、昼夜分兵、战士自身疲劳等一系列问题,一千人绝对不够,这需要庆丰县当地百姓的配合,至于后勤保障,也只能靠这些人。

可等江峰看到胡人进攻时,这些临时培训出来的士兵,缩在一起不敢露头的样子,心一下就凉了,如果是一品带刀侍卫的人,他早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示众了,可他们只是庆丰县的百姓,他可没有权力动对方。

而且江峰知道,这是从未经历过战争的人最正常的表现,想要让他们从百姓变成合格士兵,没半年时间想都不要想,甚至半年时间也未必会成功。

这其中最难的,是如何让这些人有直面胡人大军的勇气。勇气这种东西,一向是他最头疼的,他知道的方法中,只有杀鸡儆猴。

可杀鸡儆猴的效果一般只在训练过程中有用,战争一旦开始,很可能有反效果,最严重还会引起哗变。

所以当柳诗君将鼓舞军心的任务交给他时,他当即就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要求,谁知还没说完,就被钱宇打断了。

钱宇还傲然的表示,如此简单的任务,他根本不用动手,他的两个徒弟出马,就完全能搞定。

钱宇的徒弟是谁江峰是知道的,两个做饭的妇人而已,难道会比自己还厉害?

江峰的不信没持续多久,事实就告诉他,钱宇永远是对的。当然,对与错,也要看人,比如白京飞。

白京飞拿着四只鸡腿想向往嘴里塞,奈何双手却一点都不听使唤。

“蔡大娘,你不知道,那些胡人太厉害了。那些箭矢,嗖嗖嗖的,差一点,就差一点啊!呜呜呜……”

凄厉的哭声响彻庆丰县城头,真可谓闻着伤心听着落泪,很多士兵本来已经不怕了,听到白京飞的惨嚎,有了些神采的眼神竟再次变得黯淡。

蔡大娘动作一滞,钱宇让她来宽大家的心,她来了,而且做的很好,没看好多吓得尿裤子的家伙,已经抓起手中长刀了吗?

谁知如此关键时刻,白京飞的哭嚎响起,直接让她的努力打个对折,要不是看这家伙平时赏钱丰厚,她早一脚将他踹地上了,还县里的二号人物呢,真他娘的丢人!

更糟糕的是,他这一哭嚎,所有士兵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这边,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造成全面崩盘。

蔡大娘竭力抽动嘴角,让自己的脸保持微笑:“白大人不怕,您这不是没事吗?可见胡人弓箭的准头也没那么好。要老身说,胡人最厉害的只是他们的战马,经我师傅的锦囊妙计,他们已没了优势,只要咱们拿起武器,一定能打得过他们。”

一旁的曹仁贤同样被白天的危险吓掉了魂,此刻他正靠在墙头喃喃自语,不知嘟囔些什么,听到白京飞的哭号,他的魂瞬间回到身上,精神也好了很多。

两人从小斗到大,他可不想被对方小瞧,而且能反击一下,是一定要反击一下的,这样才能显出自己的高大上。

谁知他刚要开口,白京飞的哭号停止了,反而奇怪的问:“我害怕?我啥时候害怕了?”

蔡大娘,包括所有士兵都愣了,想到白京飞跳脱的性子,这家伙唱的又是哪一出?

蔡大娘疑惑的问:“您不怕,那您哭什么?”

白京飞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刚才啊?我这不是在替曹仁贤曹兄哭吗?

你不知道,他两次差点被胡人的弓箭射死,吓得连哭嚎都不会了,我们是好兄弟,相互帮忙是应该的。大家都别看了,被敌人吓破胆又不是什么好事,有必要好奇心这么重吗?”

曹仁贤见所有士兵都一脸看笑话似得看自己,苍白的脸顿时黑成锅底。

第158章 钱宇的战斗理念

第二天天一亮,钱宇就被雄鸡的大呼小叫给吵醒了。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克油克油,胡人,胡人……”

看雄鸡惊慌失措的样子,钱宇揉揉惺忪的眼睛,没办法,昨晚他研究如何守城直到半夜,加上胡人不停骚扰,他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胡人还能怎样?难道他们攻破了庆丰县城?”

雄鸡摇摇头,想说什么,却被钱宇直接打断:“算了算了,出去看看再说。”

钱宇昨晚就睡在城墙上,所以进出很方便。不过等他看到外面的场景,也一下愣住了。

只见对面,二三十个塔楼纵横交错分布在距城墙的一箭之地上,不时有胡人射手对着自己这边放箭,而塔楼之下,更是密密麻麻围满了人。

显然,吃了昨天的亏后,胡人的统帅增加了兵力,想再来声东击西之计,恐怕不行了。

雄鸡拉拉钱宇:“大事不妙啊,咱们该怎么办?”

经过刚开始的惊诧,钱宇已经平静下来:“慌什么?这不是早预料到的吗?不过比想象中声势浩大了点而已。兵法有云,敌进我退,告诉大伙,按计划后撤到第二防线吧。”

雄鸡苦着脸道:“可柳大人说不让撤,他的意思是,咱们在城下根本没和胡人进行正面交锋,就这样贸然撤退,有失我大华男儿傲然不屈的铮铮铁骨。”

钱宇愕然:“他真是这样说的?”

“你以为大早上的我跑来找你干啥?凭胡人在城外摆几个塔楼就能让我害怕?柳大人说咱们只有正面和胡人进行一次交锋,才能打出大华男儿的士气。他甚至指定岳老大带人往前冲,不过被大熊给拦住了。大熊主动请缨,现在正全副武装,准备冲锋呢!”

钱宇一听,怒火蹭蹭蹭的就往上窜,这哪是冲锋,分明是让自己的兄弟主动送死,肯定是昨天没教他完整版孙子兵法,给自己下绊子呢。

想到这,钱宇转身就去找柳诗君,雄鸡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柳诗君正坐在战略指挥中心的椅子上,看外面的胡人军阵怔怔出神,钱宇到来,他只是斜斜看一眼,就不理会了。

钱宇怒冲冲的走到柳诗君面前,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震得上面茶杯砰砰乱响:“柳大人,你对我不满,就直接说,我全接了。这样私下下绊子,可不厚道啊!”

柳诗君慢慢扭过头:“下绊子?钱大人说的是哪里话?柳某被殿下委任掌管一品带刀侍卫,虽没太大建树,却也兢兢业业,对于下属,更是一视同仁,何来下绊子一说?”

钱宇高声道:“那你让大熊带人出去和胡人拼杀,不是下绊子又是什么?”

柳诗君神色陡然严肃:“如果你认为我让你的兄弟出去杀敌,就是下绊子的话,那一品带刀侍卫每天牺牲那么多人,都是我故意下绊子了?”

钱宇:“柳大人这就强词夺理了,大熊是我兄弟,更是庆丰县百姓的一员,保卫家园抵抗外虏是他的义务。可打仗也要讲战略,有些牺牲根本没必要,你却固执己见,还说不是下绊子?”

柳诗君冷笑:“哦?我倒想问问,在城外与敌人拼杀没有必要,难道按你说的弃城而逃才是正理?”

钱宇道:“弃城而逃怎么了?咱们庆丰县满共不到一万人,敌人可是十万大军,怎么可能打得过?见势不妙战略性撤退才是正解。

兵法不是说了吗,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存人失地,则人地皆得。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弃城而逃了?只是后退让出一道防线而已。”

柳诗君一愣:“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存人失地,则人地皆得?这又是什么兵法?”

钱宇不屑道:“说了你也不懂,知道什么是以弱胜强吗?其实在战争中,根本就不存在以弱胜强,那些经典的以弱胜强战例,也是局部的以强胜弱。

拿现在来说,我用水泥金字塔迟滞胡人的战马,逼对方下马和我们决战,就是将他们的单兵力量降低到和我们相当。我们再借助城墙的高大和隐蔽,就能起到绝对的压制效果。

只是对方的统帅也很厉害,他用一夜时间修建了大量塔楼,企图通过制空对我们进行压制,让我们由借助城墙获得的优势变成现在的劣势。

我知道,你是想看看借助冲杀,能不能找机会毁掉对方的塔楼,可这次对方有了防备,怎么可能再给你机会?

而且就算你真成功了,他们能用一夜时间造出这么多塔楼,就能造出更多。因此,出城和胡人厮杀,风险是非常大的,和收益根本不成正比。

所以,对我们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退后让出第一道防线,进入第二道防线进行狙击。我们的后退,不是怕他们,而是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让我们强大起来,以达到以强胜弱的目的。”

看着钱宇唾沫横飞的样子,柳诗君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一句话,最后变成:“就听你的话,命令全体后撤吧!”

******

大熊已经做好冲杀的准备。

此时的他,一层薄薄的铠甲护住全身,铠甲漆黑如墨,和别人的明亮如镜,很不显眼,特别是甲片还经过专门的磨砂处理,简直要多土就有多土。

但大熊的脸上却满是得意,特别是其他士兵,更是羡慕的不行不行。因为这套铠甲,是钱宇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它性能之优越,绝对颠覆想象。

铠甲很薄,整重加起来只有三十斤,可不要因为它的薄和轻就小瞧它,大熊专门测试过,这玩意比最坚固的光明铠还要结实,普通刀剑砍在上面,和挠痒痒差不多。除非运气太差,在敌阵中杀个七进七出毫无问题。

铠甲的材料选用强度最大的百炼钢,对别人来说,百炼钢是无价之宝,用来造柄长刀就是顶级配制了,没人舍得用这种材料做铠甲,而且传统百炼钢十分厚重,根本不适合打造铠甲的甲叶。

但这个问题对钱宇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炒钢之法炼出的钢材,本身就是极轻极薄的材料,稍微加工即可使用。

更何况还有左四辈这样的冶铁老师亲自动手,左四辈因身份敏感,帮钱宇做好压井后就离开了。不过他临走前却留下自己的联络方式,这套铠甲就是钱宇设计图样,委托左四辈做出来的。

第159章 主动后撤

身后一直跟着他的五个人,都是一品带刀侍卫的编外人员,被柳诗君划给十三小队,又经钱宇分给大熊的。

五人都是很不错的小伙子,大熊很想每人给他们弄一件自己身上的铠甲,可惜除了造价昂贵外,制作周期更长,以左四辈的手艺,一年也弄不出几件。

现在的飞龙帮也就他有这么一件,连钱宇都没有。所以,这个想法对大熊来说,只能暂时想想。

深吸一口气,大熊最后嘱托:“我的铠甲结实,你们一会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能掉队,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们。”

五人都郑重的点点头,面对密密麻麻的胡人去主动冲阵,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可没有人害怕,他们反而有一丝兴奋,对面可是号称齐射无敌的胡人啊,这一辈子能有这么一次,值了!

就在大熊刚要说出进攻的命令时,身后传来雄鸡的声音:“等等,柳大人有令,冲阵计划取消,全体后撤!”

大熊一愣:“啊?为啥呀?我铠甲都穿上了,咋说不让就不让了呢,你不知道这衣服很难穿的。”

雄鸡气氛的踹了这憨货一脚,结果脚指刚好踢到甲叶上,疼的雄鸡抱起脚掌一颠一颠的乱蹦:“我说大熊,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为了这个命令,我一大早就把克油克油从床上拽起来了,你难道不知道,他为了安排战阵,直到天亮才睡着吗。”

大熊虽有些闷闷不乐,却没有拒绝雄鸡的好意。其他五人也有遗憾,可对雄鸡的感激反而更浓,就算他们不怕死,也没人愿意主动找死不是?

******

胡人王帐!

“报大王,大华人突然从防线上后撤,距离已超出塔楼的射程。”一个传令兵单膝跪地,大声向月狼王报告。

一个将军模样的胡人站起身,惊道:“什么?那昨天忙一个晚上,岂不都白忙了?”

安克苏摇摇头:“未必,我们进攻庆丰县城的目的,不就是拿下他们的城池吗?对方主动后撤,咱们正好可以压上去,这样反而省了很多力气。”

那将军愣了一下,才佩服的对安克苏道:“右王大人明见,是我疏忽了。”

月狼王摇摇头:“对方的指挥者果然很厉害啊!”

所有人一愣,难道大华人后退,不是因为他们害怕了?他们知道的大华人,胆子一向都很小。

月狼王站起身,单手指着前方:“你们仔细观察,这段日子,大华人拼命的对城墙进行加宽,而这种加宽又不是单纯的扩宽,它有碉楼、有坑洞、有人行通道,结构非常复杂。

特别是通道口,大多又小又窄,如此就最大程度限制了咱们的人数优势。而对方却能凭借熟悉的地形,对我们进行有效狙击。所以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刚才说话的将军连忙一个马屁奉上:“大王高瞻远瞩,我等自愧不如。只是对方以逸待劳,咱们该怎么应对?”

月狼王无奈道:“还能怎么办,我看到的,只是对方手段的一部分,对方隐藏起来的一定更多,想破解只能一点点试探。

哎,我们对攻城战还是太不熟了,以为攻下几个城池,就认定攻城不过如此,没想到大华人对城池的运用竟然如此博大精深。”

安克苏等人听到王有些打击士气的话,个个低头不作声。

月狼王见士气忽然变得低沉,忍不住哈哈笑道:“没关系,不就是不熟吗?等我们攻破庆丰县城,自然都熟悉了。到时再将对方的指挥者抓起来,我很想见识见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时,庆丰县的守城士兵和民夫忽然就撤了。

这给辅助守城的百姓带来很大的不安,特别是那些在守与留之间徘徊的人,胡人一眼望不到边的战马就在城外不停的逡巡,如果反应慢半点,立刻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于是,很多人下定决心,开始抛家弃地的迁徙,一时间人心惶惶。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害怕,比如那些参与城墙扩建的民夫和士兵,虽然依旧对能守住县城持悲观情绪,但他们依然选择坚持。

现在的局势依然没有明朗,他们或许还有一丁点的机会,毕竟谁都不愿轻易舍弃祖辈辛苦打拼挣下的基业,而给他们希望的,正是他们修建的城墙。

孟南就是其中一员,他来自一个叫安的小村庄,也是被包希仁一个命令征调过来的。

孟南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自己的一块地,不需要太大,种出来的粮食够全家老小吃喝足矣。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他也实现不了。因为安家庄所有土地都是安员外家的,他每天给安员外干活,赚到的粮食最多只够全家人混个半饱。

去年冬天,孟南的老娘生病,他找安员外借了二钱银子,按照九出十三归的利息,到今年年关再还不上,只能将十二岁的女儿抵押过去。

女儿到安员外家的下场是什么,孟南用脚后跟想都知道。

这让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他宁肯代替女儿去钻安老头的被窝,只是安老头很可能看不上他……

因为此事,他的头发都白了一半,直到自己被征调过来修城墙。

修城墙是有银子拿的,而且干好了还有奖金。奖金是那位叫钱宇的大人提出来的,孟南很喜欢奖金,因为论起干活,他干得总是最多的,奖金自然拿的也最多。

照这样下去,等城墙加固完成,他得的银钱已够还安员外的银子了,一想到这半年来压在头上的大山被卸去,他就浑身轻快。

说到好事,可不止这一件,就在刚才,他收到同村二毛带来的消息,安员外为了躲避胡人,已公然违背包大人的战事调令,私自离开了。

包大人战时调令上写的很清楚,因为胡人突然袭击,所有庆丰县百姓皆有义务配合守城,私自离开者,没收庆丰县内所有的土地和房屋,永远不得再次踏入庆丰县地界。

这意味着,只要他能在这次战争中活下来,他欠安员外的银子,基本不用还了。相信富的放屁都油裤裆的安老爷,不会因为自己这点钱主动回来找不自在。

至于如何活下来……孟南摸摸自己一块砖、一把泥,一点一点垒成的战争堡垒,信心倍增。

好日子等不来、盼不来,天上更不会掉下来,想要拥有,只能靠自己!

第160章 战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然后就是无数细碎有力的脚步声,胡人来了。

孟南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他轻轻闭上眼睛,敌人离自己只剩下五十步,可想走过来,却没那么容易。

前面是一个小水沟,可你以为那真的只是小水沟吗?孟南嘴角冷笑,果然,下一刻,他听到了预料中的惨叫声,这是钱宇大人吩咐往水沟中放的铁蒺藜。

也不知钱大人怎么想的,他让大家放铁蒺藜的时候,最好放上面全是铁锈的,说踩上这玩意,可以让受伤者感染破伤风杆菌而死。

破伤风杆菌是什么,孟南不知道,但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不是吗?

可惜,小水沟太短,放不了多少铁蒺藜,很快,胡人都越过这个小水沟,踏上了使他们略微安心的土地。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孟南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城下胡人送一口气,但……你真以为过了水沟就没事了吗?

噗噗噗……

又有人中招,呵呵,是自己埋进浅土中的,带有破伤风杆菌的老鼠夹。

就这样,距离城墙短短五十步的距离内,乱七八糟的土机关埋了一地,数量虽然不多,却有效迟滞了胡人前进的步伐,也给庆丰县驻守人员的安全后撤提供了充足的时间。

可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孟南听到胡人已经借助云梯攀到自己放弃的城头上,他睁开眼睛,接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一个胡人冒头了,嗖——

一箭射出,胡人一头从城墙上栽了下去。

第二个胡人闪了出来,嗖——

又是一箭,对方没有摆脱掉下城墙的命运。

第三个胡人非常聪明,他没有傻乎乎的向外冒头,而是一个鱼跃,整个身子在城墙上用力翻滚,然后缩在一个隐蔽角落,这是他站在对面塔楼上就看好的位置。

可是,嗖——

胡人没有掉下去,但……他死了!

孟南心中冷笑不已,愚蠢的胡人啊,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让出第一道防线?因为第一道防线的位置对城外的人来说,绝对隐蔽而刁钻,但对于身后第二道防线人,却是赤裸裸的活靶子。

冒头?闪现?隐蔽的角落?只要我在第二道防线上,你们只能像暴露在阳光下的小雪花,快速消融。

嗖嗖嗖……

无数悍不畏死的胡人冲了上来,无数悍不畏死的胡人倒了下去。

不止孟南,城墙上的任何角落,这一幕都在重复上演。

胡人王帐,月狼王紧紧盯着前方的战场,看着自己派出去的勇士折戟,面无表情的脸依旧面无表情。

好久好久,才听到从他的喉咙中吐出几个字:“让勇士都撤回来吧!”

王帐内,聚集了这次南征所有的高级将领,听到王的话,他们面面相觑:撤回来?这可不是月狼勇士该做的事。

知道大家意思的安克苏首先开口:“王上,虽然安克苏不太懂用兵,但也知道半途而废不是英雄该有的举动,就这样撤退,刚才死去的勇士岂不是都白死了?”

月狼王淡淡的看着安克苏,又扫了面前所有的高级将领:“你们和安克苏的想法一样?”

所有将领都不说话,在这时,不说话就代表默认。

见所有人都违逆自己,月狼王却不生气,而是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想毕其功于一役,但打仗要动脑子。

大华人在城墙上修了第二道防线,这条防线很简单,它只留一条紧窄的通道,其他都用泥墙封死。这样的通道中,就算对方只有寥寥几人,我们别说三千勇士,就算三万人也冲不过去。

如果贸然进攻,就成了添油战术,白白消耗自己的力量而得不偿失,这也正应了对方指挥官的心意,所以,还是撤下来吧!”

******

“胡人撤了!”一直观察战场形式的雄鸡立刻报告自己的新发现。

钱宇站起身,顺着观察孔向外看了一眼,无淡淡道:“对方很聪明啊,知道事不可为,就果断放弃,接下来咱们有的忙了。”

雄鸡奇怪的问:“对方不是撤了么,咱们为什么会忙?反正他们也攻不破这道防线。”

对于这一点,雄鸡是最有权威的,防线两侧的水泥墙他可是全程跟进,质量也亲自测过,绝对坚如磐石。胡人想攻进来,花费代价之大,一定会超出想象。

就拿今天来说,参与守城的,除了几个带头的为一品带刀侍卫成员,大部分都是包希仁临时抽调来的民夫,可就是这些人,却硬生生挡住胡人上千人的进攻。

要知道,他们的人数加起来还不到五百啊,除了两三个因为太过紧张,被自己的武器误伤外,其他人除了累点,基本没啥问题。如果都像今天这样,说不定真有守住的希望。

一想起自己不到两千人,就挡住胡人十万大军,雄鸡激动的膀胱都在发抖,这是赤裸裸的要升官发财的节奏啊!

钱宇摇摇头:“别高兴太早,这只是第一天,在不熟悉情况的前提下,他们被打退很正常,说不定对方明天就有了攻进来的办法。”

岳飞一愣:“攻进来的办法?现在的庆丰县城,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坚固的城墙,他们会有什么办法?”

雄鸡问岳飞:“这辈子见过的最坚固的城墙?老大,你这辈子一共见过多少这样的城墙?”

岳飞仔细回忆半天,才道:“我这辈子,好像从没出过庆丰县。”

雄鸡……和着您就见过这一个城墙啊?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飞龙帮众兄弟的打打闹闹中过去,第二天一早,胡人的攻城大军再次发起进攻。

不过,对方并没有如钱宇预料的那样,有了有效的攻城方案,他们依旧一窝蜂的冲杀,然后很自然的再次被守城士兵死死挡在第一道防线上。

比起昨天,庆丰县的守城人员却要从容许多,起码自己伤到自己的情况没有了。攻了半天,死一地人之后,胡人再次选择撤退。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胡人一直在不停试探,进攻强度也有强有弱,却没有一次能攻破第一道防线。

特别是最后一次,胡人好像铁了心想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借助盾牌向前推进,距离守城人员不到五尺,还是被硬生生挡住了。

第161章 我是反贼???

是夜!

胡人又开始它不间断的偷袭,但庆丰县的守城人员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一套,防守起来有板有眼,甚至还有心情开几句玩笑。

飞龙帮的兄弟就更加不在乎了,仿佛城外的胡人对他们来说,只是来串门的邻居,大伙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睡觉,特别是雄鸡,甚至有心情找自己的老相好叙叙旧。

唯独钱宇没有睡。

此时的他,正和柳诗君、包希仁、江峰几人坐在一块,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

钱宇慢慢说道:“今天,胡人的进攻忽然变弱了,这很不正常。

虽然这两天,我们在局部的战斗中占尽优势,可别忘了,对方的损耗并不多,而且他们号称十万大军,就算拼人头,也能把我们堆死。

可对方却一反常态,每次进攻只有千人,而且一击即走,好像攻打庆丰县城对他们来说只是个过场,如果是我,只需派一万人压上来,就算是爬,也能将我们给吞了。”

包希仁点点头:“钱小哥说的没错,别忘了,就算胡人人数不到十万,三四万也是有的,再加上战马,每天消耗之大,肯定是个极恐怖的数字。如此反常,肯定有阴谋。”

柳诗君看着包希仁和钱宇,不知在想什么。

钱宇心中一动:“柳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到这个时候,就别瞒着了吧,不然等胡人攻破庆丰县城,就真的晚了。”

柳诗君摇摇头:“那只是我的猜测,没有确实证据,做不了准的,你就别问了。”

钱宇发现自己好像抓住了事实的真相,可任他如何去问,对方都一言不发。把钱宇给气的,这也太不分轻重缓急了吧?

江峰看了看钱宇:“钱大人,你就别为难柳大人了,此时事关重大,没有确实证据,就算告诉你真相,也只是徒增烦恼。柳大人不说,其实是在保护你。”

说着,还朝钱宇眨了眨眼,钱宇会意,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柳大人,从你知道胡人进攻到现在差不多十天了吧?咱们的援军一个都没到吗?”

这才是钱宇最关心的,他再聪明,也不可能凭借庆丰县本地一两千人组成的杂牌军挡住胡人十万铁骑。加固城墙,制造武器,目的只是希望能挡住对方几天,想要守住并击退胡人,援军必不可少。

原本钱宇的要求是,第一波援军务必七天内到位,可现在都十天了,别说援军,连个消息都没有,这千万不能出岔子啊!

柳诗君想了想,道:“我已经发出紧急救援令,全大华所有一品带刀侍卫成员都开始集结了,最早一批两千人最迟会在五日内抵达。”

钱宇一惊:“五天?上次你不是说,离咱们最近的援兵,是大同兵马司吗?他们人呢?你该不会压根就没通知他们吧?”

柳诗君看着钱宇:“命令我是第一时间发出去的,要求他们三天前必须在庆丰县城下集合,他们已经迟到了三天。”

这下钱宇真的呆住了。

严格来说,经历了林诗诗的事,他和大同兵马司的人一直存在仇怨,所以钱宇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面对这些人,在战场上,伺机公报私仇屡见不鲜,死了也是白死。

可现在这些人,却是钱宇的希望,因为他相信,面对胡人的大军,哪怕往日夙愿再多,也会摒弃前嫌,共御外敌,要不人家都说,战争是缓解内部矛盾的最佳良药嘛。

等等,钱宇忽然想起,若论恨,大同兵马司的人最恨的不是自己,而是柳诗君啊,当初就是柳诗君从对方的包围中,硬生生将林诗诗救出来的。

柳诗君看着钱宇,点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他们不抱希望了吧?哎,其实大同兵马司的人来了也没用,说不定还越帮越忙。”

钱宇知道柳诗君的意思,却又不死心:“难道这附近除了大同兵马司,就没别的军队吗?不是我看不上你们一品带刀侍卫,一品带刀侍卫的成员虽然骁勇善战,但他们不是专业的快速反应部队,等他们集合完毕,黄花菜都凉了。”

柳诗君只有苦笑,却不知该怎么说。

江峰见钱宇步步紧逼,将平日气定神闲的柳诗君逼得疲于招架,不由开口道:“大人,我看有些事就不用瞒着钱大人吧,他现在是自己人,这些是他迟早要面对的。”

柳诗君看看江峰,又看看钱宇,好半天才颓丧的点点头。

江峰看着好奇的钱宇,道:“钱大人,接下来我说的事,你听了可别惊讶。被你寄予厚望的大同兵马司,和咱们,不是一条心。”

钱宇很奇怪:“不是一条心?你什么意思?”

江峰语不惊人死不休:“举个例子吧,就拿现在来说,咱们和胡人隔着庆丰县城对峙,兵马司的人最大的可能,是帮胡人对付我们。”

“啥?”钱宇惊讶的嘴巴差点掉下来,帮胡人对付自己,这还是朝廷的军队吗?

既然话已出口,柳诗君索性不再瞒着:“不仅大同兵马司,包括沧州兵马司、阳泉兵马司等我大华所有兵马司卫所,和咱们一品带刀侍卫都不是很友善。”

钱宇已经懵了:“所有兵马司卫所,都敌视一品带刀侍卫?你们到底干了多少生孩子不带把的坏事?”

钱宇话很粗俗,熟料江峰的话更粗俗:“这事别说你不信,我他妈的也不信,兄弟你不知道,现在的大华,除了殿下的御林三卫和咱们一品带刀侍卫,其他所有军队,咱们都他妈是指挥不动的。”

钱宇感觉自己好像麻木了:“指挥不动?经你这么说,咱们怎么和站在朝廷对立面的大反贼似得?难道其他人羡慕咱们的高地位、高工资?可不至于吧?我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是自带爵位的一品大员。”

柳诗君叹道:“其实,从某方面说,咱们和反贼并没有什么区别。”

钱宇这下彻底无语了,他费尽力气才混个号称有超一品待遇的一品带刀侍卫队长,现在你告诉我,这身份是他娘的反贼,碰到人家正规军,只能避其锋芒,还有比这更狗血的事吗?

他犹不死心:“咱们一品带刀侍卫不是太祖他老人家亲封的吗?你新科状元的名次也是皇上钦点,按说和皇上的关系应该不错吧?怎么?勾搭公主被穿小鞋了?”

柳诗君……

第162章 十八贤王

江峰解释:“这些藐视君上的话语,钱大人千万不要乱说,一品带刀侍卫向来都是皇上最忠心的臣子,也是最得皇上信任的臣子,这点不会变,也从来不可能改变。”

“那……”

“问题出在一个人身上,你有没有听过十八贤王?”这次说话的是柳诗君。

十八贤王?钱宇好像在演义小说里听过一个叫八贤王的,领着八个王爷的工资。这个十八贤王,难道是八贤王的升级版?

知道钱宇不懂,柳诗君解释:“十八贤王,和当今皇上一样,都是先皇的子嗣,而且比起皇上,十八贤王更得先皇宠爱,他在有生之年,将大华边疆分成十八块,每一块都取一个名字,并将它以封地的形式,全部赐给了自己这位爱子。

按照大华的规矩,皇帝赏赐子女,除了皇太子,每人最多只有一块封地,但先皇却开历史先河,一下给了十八块,再加上这位王爷在大华百姓心中颇有贤明,便有了十八贤王的称号。

钱宇呆住了,大华封地首领对辖下封地有极高的自主权,特别是军事力量,几乎就是自己的私军。

不管什么国家,战斗力最强大的军队永远都在边关,不管是三国时期的群雄割据,还是唐代的节度使之乱,都离不开武人的身影,不然宋朝皇帝也不会大力提倡“半部论语治天下”了。

军事力量永远是破坏国家安定的主要力量,而一位王爷掌握着一个国家军队的控制权,这又是什么概念?

想想吧,当初燕王朱棣只凭一块封地就造反成功,岂不是说,如果这位十八贤王想造反,只需一个命令,大华的半壁江山就分裂出去了?

钱宇有些想不通老皇帝当初的意图,你要想将皇位传给最宠爱的儿子,直接下遗诏不就行了,干嘛费这么多周折?你是有多么希望这个国家乱起来?

然后,钱宇想到一个更现实的问题:“这么说,大同兵马司也是十八贤王的人?”

柳诗君道:“大华的军队主要分三个系列,一是拱卫京师的御林军,二是驻守边疆的边军,三是每个州府都有的常备力量,也就是兵马司。”

看了钱宇一眼,他解释道:“御林军归皇上统属,边军在十八贤王辖下,至于兵马司,其实归咱们一品带刀侍卫节制,但这仅限于中原地区,十八贤王封地的力量,早被边军渗透了。”

柳诗君前面的话刚给钱宇以希望,然后又被他用一盆冷水浇灭,大哥,你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啊?

“这么说,那位曹大人的到来,对我们是雪上加霜了?”

柳诗君摇摇头:“也不一定,大同兵马司到底是我大华的军队,他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公然叛国通敌,但对方给我们使小绊子却不可不防。”

钱宇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关键地方,就是这位十八贤王和皇上的关系,如果真如柳诗君所说,十八贤王拥有分裂大华江山的实力,他应该早就行动才对啊?

要知道人生就那么几十年,越往后拖,当家做主的时间就越少,等你七老八十了,就算造反成功当了皇帝,又有什么用?

他问出心中的疑问,柳诗君望着京城方向,却不知该怎么说。

直到钱宇再三追问,才尝试着组织自己的语言:“皇上和十八贤王,表面上一团和气,他们为了大华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在他们的治理下,百姓生活富足,安居乐业……”

钱宇汗了一个:“大哥,我是问你两位老大的关系,不是让你说大话、空话、套话的。”

柳诗君……

虽然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有些歪楼,但钱宇还是从中听出一些问题,特别是‘表面’二字,表面上一团和气,也就是说二人私下里明争暗斗,相互倾轧的事经常发生。

钱宇想问的更细一些,但柳诗君却以为尊者讳为借口,不愿谈及大华皇族的那些事,无果之下,就不再追问。

他现在只希望,胡人能像前几天那样,继续维持骚扰式的试探,这样自己就能凭借坚固的庆丰县城,等到柳诗君所说的增援。

如今的庆丰县城,最缺善战的兵卒,不用多,只要再有五千人,钱宇相信,别说胡人有十万大军,就算百万雄师,也休想打透自己设计的堡垒。

*******

这世界上事,总是你越不想,它来的就越快。

第二天一早,当钱宇站上城墙,看着对面密密麻麻的胡人大军,心直接凉了半截!

因为胡人大军前方,单是塔楼就不下二十个,云梯更是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瞧这个架势,对方的指挥官应该打算改变先前的试探,毕其功于一役。

最糟糕的是,经过这几天好不容易有点战斗意识的守卫,看到对方的阵仗,士气直接降到冰点。

白京飞躲在钱宇身后,小声道:“钱小哥,胡人这次是要发狠啊,要不咱们弃城逃跑吧,去大同,放心,到了大同府,本公子陪吃、陪喝、陪玩,保你爽翻天。”

现在的钱宇,几乎是庆丰县城保卫战的总指挥,只要他一句话,包希仁不准自己离开的命令就是一纸空文,所以他正抓紧时间抱某人的大腿。

只是任白京飞的声音再小,也敌不过四周针落可问的安静啊,包括钱宇,方圆十丈内的士兵全听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这货经常将逃走挂在嘴边,说不定现在军心非乱了不可。

钱宇没好气的看着他,此时此刻,他知道如果不说点什么,估计不用胡人进攻,这边就已经败了。

深吸一口气,钱宇转过身,看着面前一张张苍白的脸,忽然大声问:“你们怕了吗?”

守卫们一愣,然后心想,你这不废话吗,面对摆好战阵的十万大军,就算神经最粗大的家伙,心脏也得抖两下吧?

没有人回答钱宇,钱宇却笑了:“不说?还是不好意思说?那我告诉你们我的感受,我很害怕。

没错,你没听错,我真的很害怕,或许你们觉得,作为战阵指挥者,我应该表现出大无畏的精神和与庆丰县城共存亡的决心。但我不想这么说,害怕就是害怕,为什么要口是心非?”

守卫们这下真傻了,一些老持承重的更是眉头紧皱。

作为首领,你这么说真的合适吗?有些话明知是假的,为了鼓舞军心,硬着头皮也要说啊!

可你作为头头,直接说自己害怕,其他兄弟也跟着表示很害怕,那接下来的仗改怎么打仗?

其中最傻眼的就是柳诗君,他极度怀疑钱宇是不是被吓的得了失心疯?

不过钱宇接下来的话,又瞬间峰回路转。

第163章 全体冲锋

“但是,害怕能改变我们现在面临的现状吗?不能。谁告诉我该怎么办?逃跑?别忘了,对方可是十万大军,你能跑哪去?而大同府就一定安全吗?

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们,胡人集结这么多人,目的绝不是庆丰县城,他们就是冲着大同府去的,就算你躲进大同,也躲不过他们的屠刀!”

听完钱宇的话,所有人都愣住了,对啊,他们面对的不是胡人的百人队、千人队,而是十万大军。

一般来说,胡人能集结上万人,就已经是一股无敌的洪流,烧杀劫掠,无人能挡。但这中间,却有一个前提,因为全是骑兵,他们对大华的坚城一向都是无可奈何的。

如果没有特殊目的,根本用不着拉拢这么多人,除非对方觊觎的,是大同府。

见自己的话有效果,钱宇适时吼道:“同志们,庆丰危急,大同危急,大华河山危急!只有我们团结起来,誓死抵抗胡虏,才能在接下来的残酷战斗中活下去!

保护我们的妻儿,保护我们的亲人,不让胡人在庆丰城墙前进一步,为保卫国土流尽最后一滴血!”

激昂的声音在庆丰城墙上回荡,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不知为什么,这些士兵的心头,一下燃起熊熊热血,是啊,面临绝望,我们能做什么?唯有死战!

钱宇的话结束,离他最近的岳飞便跟着吼道:“誓死抵抗胡虏,为保卫国土流尽最后一滴血!”

然后是雄鸡、大熊等一帮兄弟:“誓死抵抗胡虏,为保卫国土流尽最后一滴血!”

最后城墙上的所有士兵同时大吼:“誓死抵抗胡虏,为保卫国土流尽最后一滴血!”

士气一下子就提了上来,所有人都满脸崇拜的看着钱宇,这位钱大人不仅懂城墙修筑,会兵法谋略,连普普通通几句话,都说的有滋有味,他们对能守住庆丰县城忽然多了几分信心。

柳诗君怔怔的看着钱宇,太阳刚刚从东方露出头来,和煦的光照在他身上,给他的身影增添了一层神圣的色彩。

*******

呜呜呜……

胡人终于进攻了,塔楼上箭雨如蝗,密密麻麻的云梯斜搭到城墙上,并排而立,形成一个通向大华国门的通道。

无数身影沿云梯而上,不时有大华士兵的箭矢从城墙射下,但这点攻击密度,对多如牛毛的胡人来说,基本等于挠痒痒。

看到如此场景,钱宇干脆吩咐士兵让开第一道防线,直接借助地利对胡人进行阻击。

孟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城墙,手中弓箭举起,沉稳如磐石。连续几天的战斗,他每次都能拿到奖金,这对孟南来说,是最大的鼓舞,以至他见到多如牛毛的胡人,竟没有丝毫害怕。

来吧,草原上的野蛮人,你们人数是多,但孟爷爷的弓箭也不是吃素的。

“嗖嗖嗖……”

箭矢不停通过弓箭射了出去,看到胡人一个个倒下,孟南振奋不已,短短不到一炷香,他杀死的胡人比前几天加在一起还要多。

不过孟南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胡人实在太多太多,他弓箭射出的速度,甚至远远低于冲上墙头的胡人。

而且为了躲避弓箭,大部分胡人手中都举着木制简易盾牌,虽然依旧挡不住孟南的射杀,却有效的降低了他的射击命中率。

眼见敌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孟南的手速再次加快,只是……

他的手忽然松了,原来箭筒里的弓箭,不知什么时候已全部射了出去。

从腰间抽出长刀,他已经做好拼杀的准备。

同样的一幕在庆丰县城的个个角落上演,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不小的伤亡。

钱宇见状,果断下达第二道命令:撤!

收到命令后,守城士兵以最快的速度退守第三防线。

钱宇的第三防线很简单,它只有一个简易的掩体,距第二道防线,只有不到二十步,掩体的后面,是两大筐像手瓜一样的圆疙瘩。

庆丰县城墙上的第一到第二道防线,是一个扇形通道,离第二道防线越近,通道便越窄。

随着爬上城墙的胡人越来越多,很多人便挤在第二通道的通道口,孟南抄起筐中的一个圆疙瘩,从接口处抽出引线,用火焰点燃,脱手便扔了出去。然后忙将身体躲到掩体下,一动都不敢动。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孟南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好半天,他才费力的抬起头,原本聚拢在第二防线的胡人,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有的已经死了,有的也受了伤,不过,不管是死了还是受伤的,此时都一动不动,仿佛懵了一般。

见此机会,孟南又扔出去一个点燃的圆疙瘩。

轰——

这次中招的,变成刚爬上城墙的另一批人,表情和第一波人一样,好像都被这石破天惊的威力给吓傻了。

等孟南扔出第三个圆疙瘩时,进攻的胡人是真害怕了,他们是最骁勇的战士,普通的伤亡对他们来说完全不算什么,可大华人用的不知什么武器,除了杀伤力巨大,还能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没有亲身经历,根本感受不到其中的惊心动魄。

草原上的民族信奉的是草原之神,对这种巨响十分恐惧,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草原之神降下来的惩罚。

轰轰轰——

无数圆疙瘩在第二道防线处炸响,胡人伤亡瞬间大了好几倍,已有吓破胆的开始往后退。

就在这时,一声长长的号角响起,后退的胡人听到后,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便往前冲。

长音号角胡人并不常用,可一旦吹响,就没有回头路,只能向前冲、向前冲、向前冲,可见胡人指挥官毕其功于一役的决心。

轰轰轰轰轰——

胡人进攻强度再次加大,逼得孟南眼睛都红了,他扔圆疙瘩的速率再次加快,炸响声比刚才密集了一倍,本来用水泥加固好的墙体,也因承受不住这样的爆炸,出现了大量的裂痕。

短短百息时间,孟南已不记得自己扔出去多少圆疙瘩,反正他身后两个筐子已经空了,就在他准备再次拔出长刀进行最后肉搏时,胡人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呜—呜—呜—

声音短促有力,仿佛骆驼低鸣,孟南一屁股坐到地上,刚才的号角他虽然听不懂,却知道其中含义。

因为胡人撤退了!

第164章 等待并观望

作战指挥中心,从胡人进攻开始,钱宇的双眼就没有离开过城墙,胡人退却后,他想笑着和柳诗君调侃几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才真是太险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这段日子,洞山下面的火药作坊一直生产火药,而他又对将用来承装火药的竹筒,换了铁外壳。于是,简单竹筒炸弹又有了它的升级版——甜瓜手雷!

甜瓜手雷的威力比简单竹筒炸弹要高很多,除了火药爆炸和冲击波,手雷外部的铁片爆炸更加致命。如果运气不好,十丈之内被透胸而死都不是不可能。

当时在溶洞内若用的是这玩意,即便林诗诗功夫再高,也难逃香消玉殒的下场。钱宇现在还记得,柳诗君第一次见甜瓜手雷爆炸时,瞠目结舌的表情。

如此利器在手,再加上他对城墙结构的独特设计,钱宇相信,没有人能突破他的防守,战争开始前,他唯一担心的,是守城士兵的不战而逃。

事实证明,庆丰县士兵的职业素养比钱宇想象中要高很多,他布置的唯一漏洞,是甜瓜手雷的数量。

其实,在钱宇的计算中,两大筐手雷随便也能撑一段时间,可他忽略了人的恐慌心里。

无论是谁,面对铺天盖地的敌人,爆发的绝对是无与伦比的能量。

于是,钱宇辛辛苦苦造出来的杀敌利器,就仿佛不要钱般,被大量消耗掉了。

好在胡人首领关键时刻没能扛住,首先鸣金收兵了,如果他们再坚持一炷香,胜负就很难说。

柳诗君愣愣的看着身旁的钱宇,从他的角度,能很清楚的看到,钱宇脖颈上不停流出的汗水,他能感受到钱宇的紧张。

不过,此时的柳诗君,却半点没有小看钱宇的意思,刚才战斗的激烈程度,他跟着爷爷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别说见,听都没听说过。

他心中更是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力排众议,半是邀请半是强迫的将钱宇拽进自己的阵营,如果没有钱宇,没有他及时发现胡人的偷袭,没有他造出来的甜瓜手雷,没有他关键时刻鼓励军心,恐怕庆丰县城已经沦陷了。

如果庆丰县被攻破,整个大同府就会陷入糜烂状态,皇上在京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局面,恐怕会再次被打破。

要是胡人再打下大同,那么京师……

******

胡人王帐!

月狼王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刚才的大战,只是一场虚幻!

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每次王表现的越沉静,骨子里就越暴怒。

没有人敢说话,包括最受月狼王器重的安克苏,此刻稍微表现不对,极有可能被拉出去祭旗,成为月狼王发泄的目标。

终于,月狼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问:“损伤计算出来没有?”

安克苏上前一步,语气哀痛而低沉:“统计出来了,此次战斗时间虽只有半个时辰,但我草原勇士伤亡惨重,直接战死的有六千八百三十二人,重伤员一千七百五十四人,轻伤者……不计其数!”

“啪……”标志着王权的青狼玉玺被月狼王用力摔到地上,顷刻间碎成五六块,他拽住安克苏的衣领,大声咆哮道:“半个时辰,死亡近七千,重伤近两千?他们不是阿猫阿狗,他们是我属下最勇敢的战士,他们陪伴我东征西讨,所向无敌……现在你告诉我他们都死了?

小小一个庆丰县城,人数不足两千,却能给我们造成如此大伤亡,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安克苏静等月狼王咆哮完毕,才苦着脸道:“对方手上有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器,形似甜瓜,爆炸起来天崩地裂,方圆五丈之内寸草不生。”

王深吸了口气,人也好像平静下来:“我记得,在我们离开王庭之前,就收到过这个情报,是吧?”

安克苏苦笑:“是的,只是前几天的战斗中,大华人一直在雪藏这个杀手锏,而我们也错估了这东西的威力。这是安克苏的疏忽,请王责罚。”

王再次沉默,安克苏说自己疏忽,他又何尝没有疏忽呢?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他其实要负大部分责任。

安克苏忽然道:“大王,我们伤亡如此惨重,对方肯定也不好过,如果现在发起进攻,说不定能一举拿下庆丰县城。”

月狼王心中一动,刚才他一直观察战场形势,大华人在他下令撤退前,火力已有了明显不足,只是当时自己这边的伤亡实在太惨重了,他才匆匆下撤退命令。

他也想过,如果再坚持一会,说不定又是一番新天地,可这样做,真的能成功么?

对方的指挥官高明至极,每当自己以为快要胜利时,他就会弄出一种新手段,谁又能保证,除了那种恐怖的铁球爆炸物,对方没有新的底牌?

看着营帐外相互靠在一起的伤兵,以及低落到极点的士气,他不敢赌。

“现在咱们最重要的,是给受伤的士兵疗伤,恢复他们的士气,而不是想着进攻。”

安克苏一愣:“可对面的城池怎么办?如果给他们机会,他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元气,到时……”

月狼王嘿嘿一笑:“未必,只要等上几天,说不定庆丰县城就会不攻自破。”

安克苏忽然想到什么:“您是说……”

月狼王点点头,得到肯定答复的安克苏忽然笑了,如果王说的是真的,绝对比他们现在冒冒失失进攻更有把握。

其实,月狼王和安克苏的判断并没有错,如果他们此刻选择进攻,哪怕只是试探,钱宇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经过长时间的苦战,特别是最后时刻,胡人已和庆丰县城的士兵短兵相接,士兵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已经完全崩溃。

而就算月狼王选择等待,钱宇依旧焦头烂额。

战后不管是城墙,还是武器,都需要尽快维修和补充,单靠钱宇一人,是绝忙不过来的。

不过,钱宇已经顾不得这些问题,他把所有情都扔给了柳诗君。因为有件事,只能他亲自解决,那就是伤员。

在前几天的战斗中,钱宇这边就出现了伤亡,不过由于伤亡程度不大,他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但这次不同,在最后的攻击中,胡人虽然伤亡惨重,钱宇也不好过,如果按伤亡率统计的话,受伤士兵已超过半数。

如此大的伤亡数字,对一只杂牌军来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可能造成哗变。

钱宇试图派医务兵给他们治伤,得到的结果是,这些人的抵触情绪非常严重,医务兵的态度稍微强硬一点,就会被他们按住猛揍一顿。

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够获救,眼中全是一片绝望。

第165章 赌约

孟南斜靠在一个角落,面色苍白,嘴角溢血。

慢慢的将手伸进怀中,抚摸着那包他辛苦攒下的铜钱,他苦涩一笑。

这是他准备被老娘看病,给宝贝女儿买新衣服的钱,经过前几次累计立下的功劳,他甚至能分上几亩地。

有了土地,他就能和媳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饭,还会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可这一切,在他受伤的那一刻,就全成了泡影。

别看他靠在城墙上,一脸平静安详的样子,但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鲜血流干而死。

至于活下来,他从没这么想过,没有人在铁片飞进肚子,并在划破肠子的前提下还能活下来,除非大罗神仙显世。

孟南没有见过大罗神仙,他也不信有神仙这种生物,否则为何自己老娘天天求神拜佛,自己却从没得到丝毫的眷顾?

慢慢闭上眼睛,孟南安静的等待死神的来临。

只是……为什么自己忽然有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孟南很奇怪,下意识的,他睁开眼睛,然后就愣住了。

他面前站着一个身影,身影并不高大,他却非常熟悉,因为在他第一次获奖时,就是对方给他颁发的奖金。

钱宇早就注意到满肚子血迹的孟南,他对这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小伙子印象非常深刻,抬腿走到对方身边,低下头,小心的朝他的伤口看了一眼,很严重,好,就是他了。

站起身,面对周围满地的伤病,轻咳一声,再轻咳一声,只是……怎么没人理会自己?甚至朝他看一眼的人都不多,这不科学啊,难道你们不知我准备拯救你们吗?

他清清嗓子,用力喊道:“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胡人已经被我们打退了,我想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起进攻,所以接下来,你们的主要任务,是养好自己的伤。”

这下终于吸引到一些人的注意,钱宇点点头,手朝前方一指:“你们看到身边胳膊上包着红布的人没有?他们就是帮你们治伤的大夫,所以,在接下来的治疗过程中,希望大家积极配合。特别是重伤员,一定不能自暴自弃……”

他正说着,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他们已经伤成这样了,不自暴自弃又能如何?你看这个人,肚子被划开,肠子都断了,就算没死,也和死了差不多。趁早扔到乱坟岗,一把火烧了,免得死后传播瘟疫。”

说话之人却是江峰,江峰指着孟南,一脸穷凶恶相,配合他高大凶猛的身材,简直就是大反派中的大反派。

江峰的身份,守城士兵大都知道一些,见这位在皇上面前都数得上号的人物如此说,人人脸上变色,好多人甚至都哭了起来,自己为了守城抛头颅洒热血,现在胡人还没退走呢,此人就要卸磨杀驴,也太没有人情味了吧。

作为当事人的孟南却没有半点反应,其实他知道,这位将军的话虽然难听,却半点错都没有,反正自己已经救不活了,早点迟点被扔进乱坟岗,又有什么区别?

只有钱宇脸色一变,他愤怒的指着江峰,音调陡然拔高:“什么?一把火烧了?放屁!这位勇士为了保卫庆丰县城,杀敌无数,战绩彪炳,是庆丰人民的英雄。别说他还有救,就算真的死了,也得以英雄的礼节予以厚葬。

亏你还是一品带刀侍卫的队长,如此草菅人命,怎么对得起皇上的信任?钱某羞于你这种人为伍!”

江峰对钱宇的喝骂毫不理会,只是道:“你说他还有救?钱大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此人的伤情早已回天乏术,如果能有一丝机会,你以为我会不救他吗?别忘了,赈灾放粮、救死扶伤,我们一品带刀侍卫何曾落后于人?”

钱宇道:“你救不了,不代表别人不能救。”

江峰:“哦,这么说,我倒是很好奇,到底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将此人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钱宇不好意思的指指自己:“江大人,你这么夸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江峰一愣:“什么,你说你能救他?不可能。”

钱宇笑的非常奸诈:“江大人不信?要不咱们打个赌?”

江峰哼道:“赌就赌,不过你可想好了,别到时候输的连裤子都没了。”

钱宇转身对着满地的伤员抱拳:“还请各位做个见证,如果不能救下这位勇士,钱某愿意捐出一万两银子,作为本次战斗中死者抚恤和伤者治病之用。”

江峰也道:“好,既然钱大人一心为大伙着想,这个赌,我应了。如果你能救下此人,我也愿意拿出一万两银子,作为本次战斗中死者抚恤和伤者治病之用。”

四周的伤员听完两人打赌,原本萎靡的精神顿时大振,因为这个赌约无论谁输谁赢,他们都能收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其实士兵打仗受伤再正常不过,本不该这么灰心丧气,只是伤员治伤,是一件既耗时,又非常靡费钱粮的事。

因此军队对此向来不太重视,基本的对策就是,不管伤到哪,一把金疮药抹上去,便任其自生自灭。

对待伤病尚且如此,伤兵营的卫生条件就更不必说了,伤兵进去,重伤者基本九死一生,就算轻伤,也保不准伤口发炎,全身溃脓而死。

这也是这些伤兵情绪低落的原因,在受伤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开始要和阎王爷抗争了。

所以在听到有一万两银子的救治金后,一些人的心思开始活动起来,或许,这次的伤兵营会有些不同?

“好,赌约已定,天地为誓!”就在伤员们沉思的时候,钱宇和江峰已经完成了三击掌。

见目的达到,钱宇不再废话,俯身轻轻拉开孟南肚子上的衣服,看着快要结痂的伤口,钱宇道:“兄弟,忍住了,想要活命,只能将你的肠子拉出来进行清洗缝合,这个过程很痛苦。”

孟南仿佛没听到钱宇的话,只是低声问:“你真有把握救我?”

钱宇没有正面回答:“你觉得我是那种拿一万两银子随便和人打赌的人吗?”

孟南笑了:“来吧,只要能活下去,我什么都不怕。”

钱宇招招手,一个中年男子背着一个三尺长的大药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却是好久都没看到的公羊。

第166章 外科手术

对钱宇点点头,公羊打开药箱,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些奇怪的刀具,几团纱布,一包不同类型的针线,以及几种少量的鲜血。

这是钱宇根据记忆中的现代医学,做出来的一些外科手术简单装备。上次因为禾穗莫名其妙的提出分手,钱宇郁闷之下搞出了蒸馏酒。

他本来是打算一醉解千愁的,结果自己还没喝,就被飞龙帮的兄弟们抢光了。其中公羊最为不幸,因为几人中只有他喝的是酒头。

所谓酒头,就是最开始蒸馏出的酒精,此时的酒精浓度最高,里面还有很高浓度的甲醇,是不能直接喝的。

可是等钱宇发现后,他已经闷进肚子一整坛。这还了得?那么高的度数,喝死人都不稀奇,大骇之下,钱宇让飞龙帮其他兄弟将公羊按住,开始了手段残忍的洗胃。

说到残忍,那场面简直太辣眼睛了,没有现代医学辅助,钱宇只能用古人的原始洗胃方法。

古人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往嘴里灌大粪……

因为此事,公羊差点和飞龙帮的兄弟绝交,他认为,自己喝的那点酒,最多只会大醉一场,根本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为了挽回兄弟情谊,钱宇只好向他讲述蒸馏酒的原理,以及酒头中可能含有大量甲醇的原因,又顺带提了提高浓度酒精在医学上的作用,进而阐述一下现代的医学理论体系。

谁知平日只热衷于做饭的公羊,一下就对钱宇说的医术产生浓厚的兴趣,不时向钱宇请教。

这让钱宇有了一个想法,如今胡人兵临城下,双方交战必定会有伤亡,对于古人的医术,钱宇除了嘿嘿……只有呵呵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借助公羊的手,建一个小型战地医院呢?

想到就做,钱宇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医学知识,一股脑儿的告诉公羊,又主动拿出银子让他购买、制作各种器材,再调拨些人手过来供他指挥。

钱宇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公羊却用了不到十天时间,就将钱宇的设想实现了七七八八,特别是调给他的人手,现在都将这套完整的现在医学理论学会了。

唯一不足的,是这些人的实习培训,毕竟理论知识学得再好,没有亲身实践也成不了好医生。

有什么比满地伤员,更有助于钱宇的教学?有什么比一水的伤号,更有利于这些医护人员的培训实习呢?

见面前的菜鸟医务兵全都眼巴巴看着自己,钱宇摆摆手,示意他们靠过来。

他将要进行的,是一场大手术,让他们就近观看对他们好处多多,而且有人在身边打下手,也能提高他的成功率。

从孟南肚子上取出一些血液,分别滴到公羊准备好的两种血清里,轻轻震荡后,发现只在第二个血样中出现凝血现象。

钱宇立刻判定出孟南是B型血:“看好了,这位勇士血型为乙,准备好,手术时如果失血过多,必须及时给他补充血液。”

其他人见状,纷纷点头表示知道。

输血是治疗外伤人员必不可少的步骤,钱宇为了这点,没少费工夫,从制定更适合古人理解的甲、乙、丙、丁血型,到自制输血器具,无不让他绞尽脑汁。

只是这个时代没有成熟的血液保存方法,想要给人输血十分困难,钱宇想到的,只有活人对活人。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轻易使用。

钱宇说完,先在备好的蒸馏水中洗了手,然后取出特制的食盐水,同时递给孟南一块毛巾:“咬紧了,我没有麻药,只能靠你自己忍着。尽量不要挣扎,不然我手一滑,戳到你的心肝脾肺肾就糟了。”

孟南瑶瑶头,道:“我不怕疼,你尽管来吧!”

靠,都这个时候了,装什么逼啊,旁边又没有漂亮妹子。钱宇摇摇头,懒得理会这家伙,一碗盐水直接倒他肚子上。

“嗷——”凄厉的惨叫低沉而沉闷,孟南额头上的汗珠像瀑布一样滚滚而下。

钱宇正准备对这位“硬汉”说几句风凉话,谁知孟南经历了最初的疼痛,竟慢慢平静下来,好像刚才疼的死去活来的是另一个人。

心里佩服的同时,钱宇拿出一柄薄薄的、明亮照人的尖刀,在孟南的肚子上快速一划,本来不大的伤口,便扩大到六寸长。

伸手扒开孟南的肚子,就看到花花绿绿的五脏,一旁的公羊趁机取出一个铜镜,让铜镜的反光尽量照到孟南腹中。

关键时刻,钱宇也不敢再开玩笑,他的注意力空前集中,很快就发现给孟南造成致命伤害的东西,那是一枚铁片,铁片飞进腹中,划破了肠子,还好,肠子没断,只是划开一道两寸长的伤口。

取出铁片,钱宇又小心翻出受伤部位的肠道,放进准备好的食盐水中,破掉的肠子必须仔细清洗掉溢出的排泄物,不然这些东西会随着伤口进入内腹,容易造成感染。

钱宇洗的很认真,从来没有干过外科大夫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行业竟然很有天赋,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应该选择当老师,给病人切个阑尾、开个颅,不更能体现生命的意义吗?

只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此时的钱宇在他们眼中,活脱脱一个鬼怪故事中的大反派,难道不是吗?

你没看他手上沾着的殷红的鲜血?没看他看盆中那截肠子含情脉脉的样子?没看他嘴里露出的狡诈无比的笑意?

最恐怖的是,此刻肠子的主人正睁着眼睛,看着钱宇所做的一切。惊恐的眼神,仿佛钱宇是世界上最凶残的魔鬼……

所有人都是面色苍白、手脚冰凉,心灵脆弱的,已经开始呕吐起来,他们想离开这个会让他们做恶梦的地方,只是任他们如何努力,就是迈不动脚。

钱宇终于将肠子清洗完毕,然后接过公羊递过来的一根穿着羊肠线的针,仔细缝合起来。只是相比钱宇的医学天赋,他的裁缝天赋十分普通,一根小小的绣花针穿了半天,才缝合不到一半。

一边看的公羊大急:

“喂,你这针有些偏了……”

“不行不行,这针针脚太大,里面的排泄物会溢出来的……”

“针要顺着一侧扎,不要一会左一会右,这样会破坏美感……”

其他人听得满头大汗,大哥,你们这是救人,还是绣花呢?

钱宇没好气的瞪着公羊:“别吵,这样我会分心的。”

公羊却不服:“你手艺不行就是不行,承认就是了,咋还不让别人说?”

“我不行难道你行?要不你来?”

“来就来,你以为我不会啊?”

第167章 华佗传人

然后钱宇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公羊洗了手,熟练接过他手中的活,在孟南伤口处缝合起来。飞针走线之间,动作如行云流水。

“不要奇怪,这是我给自己缝衣服的时候练出来的。”仿佛知道钱宇的惊讶,他甚至有时间解释一句。

这话听在围观众人耳中又不一样了,靠,你们还真拿我们这些伤病员当裁缝铺子的布料啊?

工作由公羊接替,钱宇并没有放松,经过自己的耽搁,孟南的腹部再次流出大量的血液,看他脸色黄如金纸,暗道一声不好,只是大量失血的前兆啊!

顾不得这么多,钱宇指了指一个高个子医务兵,医务兵朝钱宇点点头,撸起袖子露出粗大的血管。

钱宇用清水洗掉手掌的血污,抽出一根一尺长,中间带孔的银针。将银针的一头插进医务兵的血管,等另一头有血液流出后,便插进孟南的胳膊。

这是钱宇在没有塑料的前提下,想到的最好的输血方法,其中他还要多多感谢左四辈,也只有这个掌握了百炼钢的汉子,才能做出符合他要求的特殊银针。

输血的效果很快,不一会,孟南的脸就有了血色,此时,公羊也将肠子上的伤口缝合完毕,在两个助手的帮助下,塞回孟南的腹中。

又检查一遍,确定腹中没有异物,公羊开始缝合肚子上的伤口,这次用的是消过毒的棉线,缝到最后刻意留了一段,小心插入一截竹管,以便排出腹中产生的脓疮。

确定伤口不再流血,而孟南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钱宇便拔掉银针。见那位提供血液的医护兵除了脸色白些外,并无异状,才略略放了心。

然后钱宇看向江峰:“江大人,人我可是救活了,接下来的事,你看着办吧!”

可能是伤患排除的缘故,刚才怎么都不肯闭眼的孟南竟睡着了。瞧他呼吸均匀,面色平和,绝不是有生命危险的征兆,这让江峰想抵赖都抵赖不得。

其他伤兵也都眼巴巴的看着这边,虽然二人的打赌是在公共场合下,大伙都做了见证的,可江峰毕竟是一品带刀侍卫的大官,如果他想反悔,这些人也毫无办法。

见自己一瞬间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江峰笑了笑:“钱大人放心,江某虽非正人君子,可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这是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当面点清,过了今天再说少了,我可是不会承认的。”

钱宇刚想去接,江峰的手一弯,转递到公羊身前:“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公羊兄才是医护兵的负责人,钱让他拿着我更放心。对了,多给刚才这位献血的兄弟买点好吃的,愿意将自己的鲜血贡献出来救治伤员,好样的。”

高个子医务兵见江峰这么说,连忙抱抱拳,露出憨厚的笑容。

看钱宇收回接钱的手,一脸尴尬的样子,江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钱大人,我没将银子给你,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担心你事务繁忙,无法顾及伤员的安排工作,这是为你好啊!”

钱宇心里暗骂:见鬼的对我好,风凉话都让你说了。

忽然,江峰仿佛想起什么,脸色一愣:“钱大人,你刚才救治那位勇士的方法,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对了,你用的可是神医华佗的‘醉沸割腹术’?”

江峰话一出口,四周的伤兵顿时就沸腾了,别人他们不知道,神医华佗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再想想钱宇刚才救治孟南的手法,除了醉沸外,像极了神医的神术,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所有人都希翼的看着钱宇,目光狂热,就等他说出心中那个名字。

钱宇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没有向神医学过任何医术。”

众人狂热的目光顿时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不是华佗弟子?如此精湛的医术,他怎么可能不是华佗的弟子?

还来不及悲愤,又听钱宇道:“不过,我救治孟南勇士的方法,的确是华佗神医的‘醉沸割腹术’,我只是机缘巧合下,拜读过他的《醉沸割腹经》。”

哄……

众人沸腾了,怪不得钱大人这么厉害,原来神医的《醉沸割腹经》在他手里,有了这本书,哪怕进了鬼门关,钱大人也能将其拉回来啊!

他们顿时充满了希望,特别是那些重伤员,他们相信,有江大人的一万两银子,加上钱大人传自神医华佗的绝世医术,自己就是想死,恐怕都不能!

******

在伤员们注意不到的角度,钱宇和江峰眼神相对,一脸奸谋得逞的笑容。

没错,这一切,其实都是钱宇设计好的,本来并不想这么做,只是这次的伤亡,对庆丰县的士兵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而这些守城士兵,多是庆丰当地的百姓,打打顺风仗还行,一遇挫折,立刻就会失去战斗力,比如这次的集体受伤。

特别是在知道大同兵马司敌友不分的情况下,这些人对他就更重要了。所以他必需以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从伤痛的阴影中走出来。

于是,他就和江峰一起,设计了这出戏。

先是以打赌的形式拿出一万两银子,让他们知道疗伤费用充足,又借助神医华佗之名,建立他们的信心。

结果出乎意料的好,特别是神医华佗之名,钱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也有华佗,不过此华佗和彼华佗又有些不同。

这个世界上的华佗,医术精湛、品德高尚,救死扶伤、声名远扬,是所有百姓心中的偶像,最后活到一百三十八岁,驾鹤西去,被称为活神仙。

有了活神仙这个招牌,钱宇的形象,一下高大起来。

“咳咳……”

钱宇再次轻咳两声,他这次咳嗽的声音比先前还小,但效果却好了一千倍不止,所有人立刻停止了说话,专心倾听这位华佗传人说些什么。

钱宇朝众人行了一礼:“诸位都是敢和野蛮的胡人正面交锋的好汉,如今身体受伤,钱某虽医术不高,也要遵循华神医的遗志,尽一点绵薄之力。

大家看到身边胳膊上绑红布的人了吗?他们都跟我学过神医的《醉沸割腹经》,虽然学习时间不长,但相信救治各位的伤还是没问题的。

请各位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积极配合他们的工作。”

钱宇说完,公羊便带着手下的医务兵开始接收伤兵,而这些士兵再也没了最初的抵抗情绪。

第168章 聪明的月公主

对于给士兵治伤的问题,钱宇感觉已帮不上忙,自从他将知道的医学知识告诉公羊后,这位医学天才已经青出于蓝。

特别是当他忍着不适,用胡乱琢磨出来的手术方法,给孟南做手术,然后被公羊取代,他就感觉自己多余了。

城墙修复有柳诗君,伤兵理疗有公羊,他一下无所事事起来,至于研究战术……好像也没什么可研究的,反正压箱底的甜瓜手雷已经暴露,剩下的无非是将库存搬出来,点燃扔出去完事。

钱宇是光荣的人民教师,不是战术天才,他借助现代科技弄出三板斧,已经黔驴技穷了,哪还敢奢求更多?

忽然,他想到一个地方——诗书坊!

当嫣儿看到钱宇,两只眼睛露出的,全是崇拜:“钱……公子,你……来了?!!!”

嫣儿的态度让钱宇非常奇怪,以前小姑娘对他好像并不感冒,现在咋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的?

钱宇道:“对啊,怎么,难道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给你出头。我现在是一品带刀侍卫的队长,位高权重,骄奢淫逸,想踹谁就踹谁!”

嫣儿一愣,随即哼道:“一品带刀侍卫队长很了不起吗?就算柳诗君,见了我家小姐,也不是……”

“不是什么?”钱宇好奇心瞬间膨胀,尽管对林诗诗的身份有所猜测,却仍然云里雾里,他对标准答案可十分期待。

谁知嫣儿却住口不说了:“没什么,我问你,你不会真是神医华佗的弟子吧?”

嫣儿不说,钱宇也不勉强,点头道:“当然,本人乃华佗一脉第三十八代传人,医术天下第一,纵横江湖……想学吗?拜师吧,我教你!”

不知为啥,自从他计划将柳诗君收为弟子,忽然就激起了做老师的热情,现在看谁都想问问对方有没有拜师的心思。

嫣儿哼了一下:“人家才不想学将肚子划开,拿肠子当衣服缝的本事呢,血粼粼的吓死人了。我只问问你,你除了给人开肠破肚,还有没有其他本事?”

钱宇:“其他本事?你想干啥?想让我给你看病?”

嫣儿脸色一红:“你……怎么知道?”

钱宇摊摊手:“你一来就问我和神医的关系,除了想学医,就剩下看病了。说吧,到底什么病,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嫣儿表情忽然变得扭捏:“我……也没什么,就是那里不太舒服……”

“那里……是哪???里?”钱宇一愣,随即明白,“是小妹妹???这我可不方便看……还是说说有哪些症状吧,我判断判断!”

嫣儿的脸登时红成大红布:“胡说,人家那才没有问题,是……后面……”

“后面……你有痔疮?”钱宇意识到什么,脱口就道。

随即仿佛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前面呢,性病可难治了……既然在后面就好办,裤子脱下我看看,本人对微创也有了解,不管内痔外痔还是混合痔,保证药到病除。”

“流氓!”听到钱宇公开场合啥话都往外讲,嫣儿气愤的跺跺脚,一溜烟跑走了。

钱宇……

我怎么了我?医者父母心,我有错吗?

******

地下室,月公主静静半靠着,自从被抓之后,她过的都是这种半囚禁的日子。

她想过公主身份会暴露,却没想到身份竟暴露那么快。谁知那个叫钱宇的家伙竟然使诈,一句自己死了外加一个假场景,就让月狼族第一勇士什么都说了出来。

当时的她就在现场,只是被五花大绑丢在一个灰暗角落,无人知道而已。

亲眼目睹这一切后,她知道钱宇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就不再装傻充愣,反而对钱宇等人人的要求非常配合。

以她草原公主的身份,就算在大华,也没人敢对她怎么样,最多交给大华皇帝,表功领赏而已。

而她,估计会以人质的身份,成为大华人谈判桌上的筹码,以期在两国问题上获得更多主动。

然后……然后她就安全了,最多是父王向大华人要土地时,让出几个县城。

几个县城而已,月公主并不心疼,对草原民族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土地,随便出两次兵,什么都有了。

所以,她很平静。

她唯一奇怪的是,自己被俘之后,钱宇除了找两个女人负责她的起居饮食并顺带监视外,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对方该不会就这么关着自己,结果将自己给忘了吧?她正胡思乱想,吱呀一声,门开了。

钱宇走进来,微笑打招呼:“亲爱的月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月公主并没有因见到钱宇而有任何心里波动。她淡淡道:“好久不见,只是不知我应该称呼你为钱公子,还是钱大人呢?”

钱宇一愣:“你知道我当官的事?”

他当上一品带刀侍卫队长,是抓住月公主后才发生的,按理说,对方应该不知道才对,嫣儿也不会将自己的事说给她听的。

月公主却不奇怪:“你抓了我,恐怕不想当官都难吧?”

钱宇……好吧,他承认对方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一点。

这时却见月公主站起身:“走吧!”

钱宇又愣了:“走?去哪里?”

月公主道:“不是将我交给给你升官的大人们吗?这些我都懂。不过说真的,能抓到我,你的功劳真的不小,如果赏赐太少,就亏大了。”

“你一向这么自作聪明吗?我来看你,就不能有别的事?“钱宇无奈的摇摇头,随即露出色眯眯的表情,“你那么漂亮,让我日思夜想的,才忍不住来瞅两眼。”

钱宇轻佻的话语,如果换成禾穗或者林诗诗,就算心里不排斥,也会娇羞嗔怒一下,可月公主却半点表情都没有:“你说慌的本事很一般啊?脸上能不能再虚伪点?我看应该多找些女子练习练习。”

“你确定我说的不是真心话?”钱宇疑惑。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想自从抓住我的第一天,你就该天天来吧?难道是突然想起我的美丽,才情不自禁的跑来看看?”

想想白京飞为了丁小姐,将家都搬到了庆丰县,钱宇才知道自己的借口有多烂!

他不禁鼓掌:“厉害厉害,不愧是做公主的,我还没说,就猜个八九不离十。那你觉得我来找你干什么?你先排除我要将你送给某大官的可能。”

月公主愣了愣:“不将我送出去?就是说你没有将抓住我的事上报?是了,凭借父王大军兵临城下的消息,就足以让你连升三级,功劳太大,你自己也享受不了。

那么,你来的目的只剩下战争,看来父王已按耐不住,开始攻打庆丰县城了吧?”

第169章 内衣

钱宇无奈的看着这位胡人公主,你还能再聪明一点吗?

月公主瞅着钱宇的表情,轻轻一笑:“看来我猜对了,你是想拿我去换自己的安全,还是准备以我为人质,逼迫父王退兵?

如果是后者,我劝你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父王为了这次南下,耗费之大,别说我一个公主,就算你将月狼族的皇室成员全部抓来,他也不会退兵的。”

钱宇摇摇头:“这回你可猜错了,我从没想过,仅凭你就能让你们退兵,至于拿你换我的安全,如果你老爹知道我的身份,恐怕也不会同意。”

月公主一愣,然后就笑了:“这位官人,虽然你骗人的本事很高明,但也要分对象,阿史德战力虽强,人却非常憨直,被你骗了无可厚非,但你想骗我,恐怕要打错算盘了。”

看面前这个带着异族风情女子,骄傲且自信的样子,钱宇有些傻眼。自己只是实话实说,什么时候要骗她了?

见钱宇傻傻的听不明白的样子,月公主道:“想拿我换你的安全就直说,放心吧,我们月狼族的勇士杀起人来虽然无情,但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

只有你们大华人才会出尔反尔。所以你根本不必费力编造假身份,就算你是大华太子,只要父王答应,我们也会将你平安送回大华京城。”

钱宇眼前一亮:“真的?不论我是谁,只要将你平安送回去,都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月公主心中暗笑,自认已经看穿钱宇欲擒故纵的伎俩:“那是当然,你和我们月狼族无冤无仇,我没必要出尔反尔。你自认尊贵的身份,在月狼族中,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钱宇叹了口气:“看来我的安全还是得不到保证啊!”

月公主一愣:“难道你还和我的族人有仇?”

“仇深似海啊!”

“不可能,月狼族的仇人有谁,我心里清清楚楚。里面没有一个和你身份相符的。”

月公主道,然后仿佛想起什么,“至于你杀死的那几个狼组成员,也不是不能既往不究。”

钱宇:“杀你们的人都能没事?”

“只要不是太多,以我的身份,足以能够摆平。”

“那要是人很多呢?”

“有多少?”

“差不多上万人吧……”

月公主脸色一下变了:“上万人?怎么可能?没有人能杀死月狼族的上万勇士……”

钱宇道:“我也不想啊,可这是事实!”

月公主虽然不信,但直觉上她意识到钱宇没有撒谎:“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很简单啊,忘了你那几个属下怎么死的了吗?”

月公主忽然想到什么:“前两天,我听到震耳欲聋的雷鸣……是你的那种暗器发出的?父王已经对你们发起攻击了?不对,现在还不到时机……

一定是他发现我不见了,才发起的试探性进攻,然后被你用那种暗器杀了回去。可还是不对啊!如果父王知道你们有这种武器,应该会更谨慎。除非……除非你刻意隐藏了暗器的存在,再用其他方法,给父王的进攻造成一定程度的阻碍。”

靠,听了月公主的话,钱宇眼睛差点掉到地上,仅凭自己几句话,就能猜的八九不离十,这智商,绝对不会低于二百五!

钱宇鼓掌:“厉害,厉害!公主殿下,虽然不全对,但也相差不大,说实话,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不等对方回答,他主动解释:“我的确雪藏了甜瓜手雷,又凭借特殊的城墙结构,挡住你父王的进攻,赌他们耗不起十万战马的口粮,结果只用三天,你父王就倾巢而出,然后我再出其不意……”

通过钱宇的描述,月公主终于知道钱宇这些天干了什么,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父王绝不会放过你。我劝你要么有多远跑多远,要么直接抹脖子自杀,不然一旦抓住你,至少也是五马分尸。”

钱宇笑了:“真不能给个机会?通融通通嘛,区区一万人,少搞两年计划生育,不就什么都有了?”

“尽管非常想答应你,但我却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月公主道,“现在的草原虽然被父王统一,成了月狼族的天下,可里面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我父王答应放你,其他部落首领也不会同意。”

钱宇摊摊手:“看来没得谈了,那还留着你干什么,来人啊,拖出去砍了!”

听到钱宇的话,月公主竟一点表情都没有,这让准备吓唬一下,看这位胡人公主惊慌失措的想法胎死腹中。

“你怎么不怕?”

月公主没好气道:“怕什么?我是月狼族的公主,就算再不济,也有利用价值。我不信以你的精明,会这样白白将我杀死。”

钱宇摸摸下巴:“那你觉得,接下来我会怎么利用你呢?”

月公主不说话,她怀疑钱宇这样问,其实是想从她口中套出对付父王的策略,她不由有些后悔,刚才一激动,话说的有些多。

见对方不说话,钱宇也不介意,眼角反而露出一丝狡黠:“算了,我来告诉你吧,经历了上次的甜瓜手雷大阵,你父王应该被打怕了,正窝在帐篷里不敢出来。

他能等,我却不想等了,庆丰县存粮本就不多,被他围着随时都有断粮的危险,所以我决定再来一次加强版甜瓜手雷大阵,不信你父王还不退兵。”

月公主摇摇头:“不可能,父王英明神武,上过一次当就绝不会有第二次,你的计划注定成为泡影。”

钱宇呵呵一笑:“所以我来找你了。有了你的帮助,让你父王上当,简直不要太简单!”

月公主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钱宇忽然淫笑道:“你自己都说了,你是你父王最宠爱的公主,如果我将你衣服扒光绑在城头上,对面那些草原勇士会不会疯了一样的冲上来?”

“啊……不……”月公主露出和钱宇交谈以来,第一次的大惊失色。

不过这个表情只持续一瞬间,“你不会这么做对不对?你的暗器虽然厉害,但草原勇士也不是吃素的,拼死冲锋的话,谁胜谁败还是未知之数。”

钱宇老实的点点头:“你又说对了,虽不愿承认,但你的真比我聪明。”

月公主刚想再讽刺这家伙两句,钱宇可恶的声音响起:“真人裸体不行,那内衣呢?若只将你的内衣挂上去,你月狼族的勇士,冲锋时的锐气,是不是能降低很多?”

月公主……

第170章 曹单

“诗书坊”,地下暗室。

月公主带着无边恼意,恨恨的盯着钱宇,绝美的脸苍白如纸,却灿若红霞。

钱宇悠哉悠哉的坐到她对面,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红色肚兜。

肚兜上用绣着华贵的金凤图案,针脚纵横之间栩栩如生,最重要的,是它还带着某人的淡淡体温。

“你别用这种恨不得想嫁给我的眼神看我,我有未婚妻了,再说这玩意又不是我给你脱下来的。”

尽管不用解释,但钱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遍,因为月公主看他的眼神,很渗人。

自从他委托嫣儿帮这位殿下脱掉某件衣服后,对方看他的眼神就没变过。

“你该不会是少了一件衣服,感觉不舒服吧?要不再让你穿会?我反正暂时还用不着。”

“愚蠢的大华人,不要将我想的和你们大华女子一样,以为看过我的内衣,我就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你。就算你占有了我,在我眼里你依旧一文不值。”月公主愤愤道。

钱宇登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和你那个……”

月公主一惊,连忙向后缩了缩:“你……你想干什么,告诉你,别过来,不然你一定会下阿鼻地狱!”

谁知钱宇只是露出一个表情,然后摇摇头:“妹子,亏你还是草原上的公主,怎么能自降身份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方法呢?想让我和你发生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然后借我的愧疚之心,私自放你离开?

告诉你,别做梦了,因为你,我损失了一屋子的金银宝贝,你要不能一分不少的赔偿给我,就一辈子别想走!”

月公主……

和嫣儿一起出了密道,钱宇才长出了口气,这位月公主的聪慧,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害他最后只能凭借不要脸和胡言乱语,才勉强打消对方的气焰。

说实话,他就和对方说了这么一会,却发现心比指挥士兵守庆丰县城还累。

经历了初始的尴尬,嫣儿已能平心静气的和钱宇站在一块,见他就要离开,虽然害羞,还是强迫自己问道:“钱公子,你说的那个……微创,效果真的好吗?”

见钱宇朝自己敏感的部位看去,她连忙后退两步:“看什么看,我身体好着呢,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是帮别人问的。”

钱宇愣了愣:“是吗?如果是你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帮你望闻问切一番,效果会更好。医者父母心,不用忌讳。”

嫣儿:“不是我就不是我,骗你干嘛!我一个小丫鬟,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脸面和名节没你想的那么重要。”

钱宇见她不似说谎,便道:“好吧,那你给我说说病人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就算不是自己,和一个男人谈论人体隐秘部位,也让嫣儿羞涩连连。不过,这位病人对嫣儿很重要,所以她还是忍着尴尬,将情况和钱宇详细说了。

等她说完,钱宇道:“你说的这个应该不严重,这样,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按照方法熬成药膏试着涂抹患处,过段时间观察情况后再说吧。限于条件,微创技术短时间内很难实现,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想其他办法。”

说着,他找来纸笔,写下一些药材和熬制方法,其实就是马应龙牌痔疮膏的配方。

说到这,他不由暗自庆幸,之所以研究过这种膏药,还得益于他看过的一条新闻——一条描述老干妈和马应龙痔疮膏在美国天价遭疯抢的消息。

对医理药理感兴趣的钱宇便认真研究了一下这种膏药的制作方法,没想到还能派上大用场,怪不得人家说知识都源于生活呢。

又交代一些注意事项,钱宇便离开了。

他这次来,是想看看能不能从月公主身上问到胡人攻打大华的目的,不过这位月公主比他想的实在聪明太多,他一句有用的都没问出来,反而被对方套去好多消息,感觉好失败。

等钱宇再次回到庆丰城墙,却愣住了,此时的城墙多了好多人,从他们衣着上看,有点像被白衣教抓去,遇到的那些想杀自己立功的官兵。

再想到柳诗君说的迟到的援兵,他顿时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

钱宇终于松了口气,不管对方迟到的原因,只要他们到了,对自己来说就是好事。反正情况再差,也比现在守卫的形同虚设要好很多。

只是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因为他刚准备上前,就被两个士兵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士兵盯着钱宇,面色不善。

钱宇呵呵笑道:“两位大哥,我叫钱宇,是一品带刀侍卫十三队呃队长,奉柳诗君柳大人之命,暂时负责庆丰县城的守卫工作。”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神色很是奇怪。

过了好一会,一个士兵才道:“这是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钱宇一愣,闲杂人等?看着士兵身后通往作战指挥中心的入口,他心里别扭极了。就好像一个住了半辈子的房子,突然发现房子竟不是自己的一样。

从怀中摸出一品带刀侍卫队长的金色腰牌,钱宇递过去,神色郑重:“劳烦二位通禀一声,就说一品带刀侍卫十三队队长钱宇,有要事求见曹大人。”

守卫士兵没想到钱宇会以如此正式的官方形式拜见,不禁面面相觑,他们收到曹大人的命令,没有他允许,任何人不准入内。可现在……

刚才回话的士兵想了想,道:“你稍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说完就朝作战指挥中心的方向去了。

钱宇等了一会,便看到两个人从指挥中心走了出来。

第一个是柳诗君,她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大汉。大汉猛看上去仿佛二十年后的曹仁贤,只是身材比曹仁贤更魁梧,也更沉稳!

想来这位就是曹仁贤的父亲,大同兵马司守备曹单了。

柳诗君看见钱宇,步伐陡然加快,而曹单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既然回来,为什么不直接进去?竟然要我亲自迎接。不要以为是神医华佗的弟子就能随意摆谱。”柳诗君的口气非常不善,这让钱宇很生气,不是你不让进的吗?

他刚想反驳几句,却看到对方从一个隐蔽的角度,朝他眨眨眼睛。

柳诗君长相本就极其俊美,这一眨眼,竟有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觉,看的钱宇忍不住打个寒颤。

不过他还是配合道:“大人,属下也想直接进去啊,只是被这两位大哥拦住了,不让进……”

柳诗君扭头看着曹单:“曹大人,不知这是何意?”

面对质问,曹单却浑不在意:“柳大人,我大同兵马司奉命守卫庆丰县城,如今胡人兵临城下,自当进入戒严状态,闲杂人等不得出入,这有错吗?”

柳诗君道:“可他是闲杂人等吗?他是我一品带刀侍卫第十三队队长,按照朝廷律令,你还要归他节制。”

曹单淡淡扫了钱宇一眼:“是吗?我记得一品带刀侍卫只有十二位队长吧?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皇上的旨意我可没看到。”

第171章 鸠占鹊巢

曹单的话让钱宇一怔,他听江峰说过,因为一品带刀侍卫的特殊性,任何人,哪怕普通一品带刀侍卫成员,都需要皇帝的任命圣旨,更别说自己的队长职位了。

他心中一凉,虽然柳诗君信誓旦旦的保证,过段时间就会有圣旨下达,可在这之前,自己依旧什么都不是。

这该不会是柳诗君为了让自己帮他驻守庆丰县城,做的权益之计吧?

这不是没有可能,特别是曹单对他毫不感冒的态度,让他更怀疑了。若柳诗君骗自己,就真亏大了。

他刚想详细问问,就听柳诗君道:“钱大人的十三队队长,是我离开京师时,殿下亲自授意的,我已将消息汇报到京师,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旨意就会下达。”

曹单摇摇头:“曹某可不管这些,没有殿下的圣旨,我不会承认任何人身份。你们两个还不快将他赶走,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柳诗君立刻怒了:“曹大人,你这是公然与我作对吗?我还没治你延误军机的大罪呢!”

曹单淡淡道:“柳大人,你说这话很没道理啊,没错,朝廷律法,兵马司的确归一品带刀侍卫节制,可这种节制,只是大方向上的调派,具体如何行事,却是我自己的事,柳大人可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

至于延误军机,更是无稽之谈。你的调令上只是让我三日前集结兵马,协助守卫庆丰县城,我已经做到了啊!我将兵马放在三里外的矻矻山,和庆丰县互为掎角之势,成功挡住胡人十万大军的进攻。

柳大人若有异议,不妨将奏本呈到皇上面前,曹某相信皇上自有明断!”

柳诗君:“你……”

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峙,再联想到柳诗君说过关于大同兵马司的立场问题,钱宇立刻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道:“既然此处已归兵马司镇守,倒是钱某刚才鲁莽了。不敢耽误两位大人守城,钱某立刻告退离开。”

说着转身便朝外走,只是没走两步,就听柳诗君道:“等等!”

然后他看着曹单:“曹大人,钱大人乃神医华佗的传人,一手《醉沸割腹经》出神入化,有他在,我们的伤亡能减少很多。”

曹单一愣,好像对钱宇的这个新身份有些犹豫。

钱宇却急了,这柳诗君也是,干嘛非让自己留下来啊,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守城方案虽然收到奇效,但大部分都是仗着武器装备犀利,如果没有水泥修的坚固城墙,没有甜瓜手雷,估计战斗还没开始,他就败了。

他之所以还回作战指挥中心,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现在好不容易能摆脱出来,傻子才愿意接这又苦又累的活。

“两位大人,草民的医术其实很一般,如果曹大人需要,可以去找公羊,现在庆丰县城所有伤兵的医疗救护,都是他负责的。二位大人日理万机,草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这几句话,他已经后退了三丈远。

柳诗君的声音响起:“除了医术,他对火药的制作……喂,你别走……”

谁知钱宇后退的脚步更快了:“火药生产是雄鸡负责的,雄鸡做事兢兢业业,认真负责,有需要吩咐他一声就好……”

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消失在远处的角落。

柳诗君还想再说,却哪里还能看到他的身影。

一旁的曹单饶有兴致的看着,最后似笑非笑的对柳诗君道:“柳大人,你这位手下好像不怎么听你的话啊?要不你把他让给我,怎么样?”

柳诗君没好气的瞪了曹单一眼:“想挖墙角?恐怕你没这个本事。你能给他什么?一品大员的身份?还是超脱品秩之外的爵位?就算你有,想来他也不会稀罕。”

曹单……

靠,差点又被柳诗君这小子拉壮丁了,钱宇后怕的拍拍胸口。还好自己见机闪的快,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又不傻,如果庆丰县城还是柳诗君一人说的算,自己给他当几天狗头军师也没什么,可新来的这位曹大人,明显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看他连柳诗君的面子都不给么。

最关键的,是自己还和他有愁啊,在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神一样的敌人,而是悄悄在背后捅刀子的队友,他可不敢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曹单能为了民族大义而不计前嫌的品格上。

你们两位大神打架,我小炮灰可不参与。

想了想,他又走回“诗书坊”,刚才只看到柳诗君和曹单,他就知道飞龙帮的兄弟和他一样也被撵走了,不然他们肯定第一个冲出来迎接自己。

而这帮家伙最有可能去的,不是飞龙帮的老窝,不是蔡大娘的好再来,也不是岳飞挨着庆丰县衙的家,而是全是漂亮妹子的“诗书坊”。

果然,钱宇在二楼厢房内见到了这几个家伙,除了负责照顾伤员的公羊外,其他人一个不少。

钱宇看着雄鸡:“你不是在火药作坊吗?怎么有时间来这?”

这让钱宇很疑惑,按理说,见识过甜瓜手雷的威力,火药作坊现在应该最忙才对啊,可看雄鸡悠哉悠哉的样子,比只知道赌博泡妞的白京飞还清闲呢。

雄鸡无奈的摊摊手:“没办法,刚才我正指挥人运送制作出来的甜瓜手雷,火药作坊就被大同兵马司的人接管了,我和他们交接一下,就来找你们了。

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制造火药,人都快崩溃了,趁着这两天休息休息也好。”

虽然雄鸡说的开心,但钱宇知道,他内心一定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飞龙帮这些人中,雄鸡性格最为跳脱,对做官也最为热衷,从他为了一个编外习学员的身份通宵建房就可见一斑。

不过钱宇却不知怎么安慰他,火药虽是自己弄出来的,可雄鸡在这方面花费的精力,明显比自己要多得多。

岳飞道:“火药作坊是咱们花费无数力气,日夜赶工才弄出来的,除了生产火药,也是防止庆丰县城被攻破后退守的屏障,你这样交出去……”

雄**诈的摆摆手:“老大,你不知道别人,还不知道我么?洞山下的火药作坊我怎么可能交出去?我给他们的,是庆丰县城的火药仓库。火药配方是一品带刀侍卫的杀手锏,就算我想给,柳大人也不会同意啊!”

听到后路还在,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第172章 无间道

不过,现在大家都齐刷刷的看着钱宇,接下来该怎么办?

钱宇无奈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雄鸡,你不是咱们中间最聪明的吗?现在出这么大的事,不是该你拿主意吗?”

雄鸡没好气道:“克油克油,你小子这可不厚道了,谁不知道平时我都是瞎说的,也就涂个嘴上便宜,现在碰到大事了,当然是你来。你凭借一道城墙,两筐甜瓜手雷,就打的胡人大军不敢动弹,别告诉我你一点注意都没有。”

钱宇叹道:“你还别说,我这回是真没招了。如果在作战指挥中心,说必定还能想两个馊主意坑一下胡人,现在人家连城墙都不让靠近,咱们除了欣赏歌舞,还能干啥?”

说着对嫣儿道:“来,找给兄弟们跳一段,顺带给你点评一下。”

嫣儿没好气的白了钱宇一眼,本来想讽刺他几句的,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把柄在他手中,只好气哼哼的扭过头。

“哟,不跳?那我给大家跳一个吧?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步见过没?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迈克尔·杰克逊?

太空步?

飞龙帮兄弟齐刷刷的看着钱宇,得嘞,看来克油克油被销了指挥权,气的都胡言乱语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钱大人不用伤心,曹单仗着自己是统兵大将,试图架空我们,就太小看我们一品带刀侍卫了。如果他老老实实守城还好,要敢玩什么花活,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

说话的却是江峰,却不知他是何时到的。

飞龙帮兄弟见到江峰,精神一振,自从手头工作被大同兵马司的人接手之后,他们好像从原来的地位显赫一下成了无所事事的闲汉,也间接和一品带刀侍卫失去了联系。

现在江峰出现,就像一剂强心针,让他们心里一下踏实不少。

只有钱宇眉头一皱:“你不留在柳诗君身边,来这做什么?”

如果曹单真如柳诗君所说,现在柳诗君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他和飞龙帮其他兄弟最多被边缘化,大不了不作为,混吃等死即可。

江峰道:“我是柳大人派来保护你的,曹单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对柳大人怎么样,再说,以柳大人的武功,也没有人伤得了他。反倒是你,姓曹的随时都有可能下黑手。”

钱宇愣了:“我又没得罪他,他找我麻烦干什么?”

江峰叹了口气:“钱大人,可能你自己都不知自己的重要性,不管是火药、水泥、还是医术,都是别人觊觎的对象。你知道曹单为什么将他儿子调到庆丰县吗?”

钱宇想了想,曹仁贤来庆丰县,好像是柳诗君救他和林诗诗脱险之后。当时的曹仁贤,第一次见识到火药的威力……

他忙道:“既然这样,接下来还要麻烦江大人了。”

这是柳诗君第三次派江峰过来保护自己了。

说实话,除了他和飞龙帮的哥几个,剩余所有一品带刀侍卫成员都有极高的身手,想保护自己,其实随便派几个人就行。

谁知柳诗君每次派来的都是江峰,包括后来两人有矛盾之后,也从未改变,足见柳诗君对钱宇的重视。

看来自己一直想将他收为弟子,确实有些小家子气了。嗯……等下次见到他,就改改条件,成为记名弟子即可。

有江峰坐镇,钱宇的心踏实许多,他也彻底放弃了庆丰县城守卫的事,改在“诗书坊”吃喝玩乐,顺带和嫣儿等姑娘讨论话剧的问题。

经过上次的提点,嫣儿对钱宇口中的话剧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这次钱宇又在细节上给了她不少指导,所以嫣儿对话剧的理解进步飞快,如果不是现在战事紧张,百姓无心观看,他都想让她们到外面演上几场试试效果了。

他抽空也问了问韵溪科技的情况,得知在曹单接手庆丰县城的防卫后,柳诗君就将人手向韵溪村转移,现在那里守卫之严,绝对是庆丰县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自己还想在庆丰县城盯着情况,他甚至连“诗书坊”都想搬过去。

唯一让他不解的是,十来天过去,曹单并没有如预料的那样来找自己麻烦,而是每日呆在庆丰县北城,一副和胡人誓死决战的姿态。

或许是恢复了原气,又或许是撑不住大军恐怖的消耗,胡人在甜瓜手雷上吃瘪半个月后,终于再次发起了进攻。

这天早上,东方刚出现鱼肚白,钱宇就听到江峰的叫喊:“钱大人,钱大人醒醒!”

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钱宇打个哈欠:“干啥?让我再睡会。”

说着就要往床上躺,江峰焦急道:“别睡了,据可靠消息,胡人今天会发起进攻。”

“什么?”钱宇一惊,睡意顿时消失无踪,“快去……”

然后他想到什么,垂头丧气道:“进攻又怎样,反正不关我们的事,让姓曹的和他们PK吧。”

江峰道:“柳大人让我带你去北城墙观战,第一时间了解战况,顺带盯着姓曹的,防止他耍花样。”

钱宇一呆:“到北城墙观战?曹单不是将那一带封锁了吗?你有办法进去?”

江峰嘿嘿笑道:“钱大人太小看咱们一品带刀侍卫了吧?十八贤王能向大同兵马司渗透人手,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别看柳大人没有这支部队的指挥权,但想做些不为人知的动作,还是没问题的。”

靠,这还玩上无间道了!

钱宇点点头,穿上衣服,和江峰走出卧室。

此时的客厅站着两个男子,他们身后的桌子上,是两套红色铠甲,正是大同兵马司士兵的制式服装。

看到衣服后,钱宇就知道江峰想干什么,不用对方示意,他就选了一套穿到身上,江峰开始穿另一套。

见两人穿好,等待他们两个人中的一个道:“两位大人,咱们走吧,一会你们只管跟着我俩,记住,若有人盘问,你们就说自己的代号,江大人是十八,钱大人是十九,咱们隶属第五小队!”

钱宇听的虽不是完全明白,但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随即点点头。至于江峰,这一切都是他弄出来的,自然不需要告诫。

四个人出了门,便低头一声不吭的往北走,沿途遇到几波兵马司的巡逻人员,相互询问间,都是和钱宇说话的士兵开的口,双方好像还颇为熟落。

钱宇见状,连忙将头压低,加上天色还有些灰暗,倒没人怀疑什么。

这时几人已到庆丰城下,他正要松口气,忽然一阵马蹄声响,钱宇就看到曹仁贤骑着大马,威风凛凛的走过来。

他暗叫不好,若是别人,钱宇还有自信瞒过去,可曹仁贤对自己十分熟悉,只要双方一靠近,立刻有被发现的风险。

第173章 作战指挥中心二号

这显然是个未料到的状况,连带路的士兵都有些慌了:“江大人、钱大人,我和丁山去将曹家少爷引开,你们赶紧趁乱离开。”

说着,就去摸腰间的长刀,一副拼命的架势。

钱宇一惊,自己只是想近一点看看战况,怎么弄得跟混进敌营的奸细似的?

见那士兵的长刀已拉出去一半,忙拉拉他的袖子:“慌什么,大不了被发现,退回去就是。”

士兵苦笑一声:“大人不知,不管你身份再显赫,穿着兵马司的衣服,就是心怀不轨,被杀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钱宇一愣,再想想曹单连柳诗君的面子都不给,那自己……

危急之下,只好道:“别动,跟我来吧。”

然后身形一转,就朝左边巷洞拐去,江峰二话不说立即跟上,两个带路士兵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跟着钱宇总比找曹仁贤拼命强,也扭头跟了上去。

曹仁贤自上次被白京飞讽刺,就一直不愿见人,直到胡人被钱宇的甜瓜手雷打的元气大伤,才想起老爹交待的任务,忙通过兵马司的渠道汇报过去。

结果没几天,老爹就带着人来了。看到这个代表他耻辱烙印的地方,现在几乎变成自己的家,他就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哼哼……”

白京飞,你嘴皮子再利索又能怎样?还不是受了点伤就怂的跟王八蛋似得?想到这位老对手中箭后抱着大腿哭的眼泪横流的样子,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服的像吃了人参果。

保家卫国,最后还不是要靠老子!!!

忽然,他注意到前方四个士兵……他忽然感觉不对,这几个人怎么走着走着,忽然就拐弯了,好像故意躲着自己,而且其中一个背影隐隐觉得有点熟悉。

“站住!”他大喊。

只是前面四个士兵好像没听到,一拐弯消失不见。

“你们几个,跟我来!”曹仁贤一愣,对身后随从道。

说完,他一纵马,整个人就朝四人消失的地方飞奔过去。

刚走出两步,大脑灵光一闪,他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熟悉了,刚才那个背影,像极了钱宇。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暗中观察钱宇,看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所以才这么敏感。

而对钱宇能混进来,他一点都不奇怪,对方现在是一品带刀侍卫的人,这些家伙无孔不入,就算最信赖的手下,都可能是他们的眼线。

哼……

如果不是忌惮柳诗君,曹仁贤早就想将钱宇抓过来了,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这家伙的神奇,如果他能为父亲所用……

“是你自己送让门来的,可怨不得我。”想到这,曹仁贤一催战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眨眼之间,就跑到拐弯处。

然后,曹仁贤就愣住了,因为拐弯处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他催马往前追了几步,又是一个岔路出现,几组正在巡逻士兵见到曹仁贤,连忙弯腰行礼。曹仁贤仔细观察,没有发现自己想找的人。

这时,他身后的侍卫统领也带着人到了,见曹仁贤表情奇怪,侍卫头领忙问:“少爷,怎么了?”

曹仁贤疑惑的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说着马头一转,又朝来时的方向而去。

任谁都想不到,钱宇拐弯处不远的墙角下面,竟然有一个暗洞,此时钱宇、江峰和两个带路士兵正屏住呼吸躲在里面,小心观察外面的动静。

直到曹仁贤走后,钱宇才松了口气:“还好老子机灵,不然今天绝对没好果子吃。”

江峰的脸色却非常难看:“钱大人,庆丰城下什么时候有这样一条暗道的?我怎么半点都不知道?”

钱宇笑呵呵的拍拍江峰的肩膀:“这有什么?狡兔三窟懂不懂?那些给皇帝修陵墓的匠人,修的同时都会加个暗道,万一自己被殉葬,也好有个逃出去的方法。你认为以我的智商,连那些匠人都比不上?”

江峰怒道:“我们加固庆丰城墙,是为了抵抗胡人,不是修建墓地,而且你说的这种事都是无稽之谈,皇上仁慈,陵墓修建向来从简行事,更别说杀人殉葬了。此时我定会禀报柳大人,让他定夺。”

钱宇无所谓的摊摊手:“随便你,不过你不觉得你的柳大人非但不该责怪,还得感谢我吗?包大人和庆丰县的百姓辛辛苦苦将城墙加固,他倒好,随随便便就被人夺走了,害老子的兄弟还得去洞山躲避……”

江峰想反驳,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

等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江峰就要推开石板出去,却被钱宇拉住:“你想干啥?”

江峰一愣:“出去啊?胡人马上就要攻城了,再迟就晚了。”

钱宇摇摇头:“你确定曹仁贤不会派人在外面守株待兔?”

江峰瞅瞅安静的针落可问的通道,想说没有,可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钱宇道:“别瞎琢磨了,不管曹仁贤在不在外面,咱们都不适合再出去,跟我来吧。”

说着,他扭头在一侧石壁上一推,又一个洞口显现出来,等他弯腰钻进去,江峰和另外两人连忙跟上。

走着走着,江峰脸色就变了,因为他跟着钱宇弯弯曲曲已经走了半个时辰,就算限于空间,他们速度很慢,也是不小的距离。而通道内不时还有岔道,好像通往不同方位,这哪是狡兔三窟,十窟都有了啊!

钱宇四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消失的拐角处,侍卫统领一直潜伏着,锐利的眼睛如苍鹰般巡视四周,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江峰跟着钱宇又拐了半天,最后头都晕了,才见钱宇停下来。

钱宇双手向上用力一顶,推开一个石板,翻身爬了上去,江峰也跟着纵跃而上,然后他就愣住了,这个地方……

也难怪江峰奇怪,他和钱宇出现的,是一间暗室,暗室的格局和钱宇弄出来的作战指挥中心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见江峰诧异的神色,钱宇笑道:“怎么样?这是作战指挥中心二号,不仅能观察战场,还能监督作战指挥中心,而且更隐蔽哟。”

他伸手拉开一个暗格,一个铜质喇叭出现在江峰视野,喇叭内立刻传出清晰的通话声:“没想到柳诗君这小子竟建了这样一个隐蔽的指挥点,不错不错!”

正是曹单!

江峰一下就呆住了,土电话他是知道的。可他和柳诗君、钱宇等人在作战指挥中心指挥战斗时,专门检查过四周的墙壁,根本没发现有监听设备啊。

再想到以前的一切都可能被人监控,他就不寒而栗。

还好还好,钱宇这家伙和自己一个阵营,不然就真的坑大了。

第174章 背叛和办法

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道:“父亲这回可错了,这庆丰县城的最后加固,也是那个叫钱宇的一手策划的,包括那种神奇的灰泥。”

却是刚才见到的曹仁贤。

曹单:“什么,水泥也出自那钱宇之手,加上火药,还有传自华佗的医术,他的底细你查了没有?”

曹仁贤:“当然查了,他的最早消息,是被一个叫禾穗的女孩在韵溪所救,我怀疑,他应该出自某个隐秘世家。不过,我没有找到准确的证据。”

“你继续盯紧这个人,如果有机会试着招揽一下,王爷求贤如渴,对这样的人才,一定会有大用的。”

“可是……”

“什么可是?”

“他现在与柳诗君为伍,还杀了我们不少兄弟……”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他肯帮王爷的话,死几个人又算什么。”

“若他执意不肯帮呢?”

“你有没有试过他?”

“这……没有。”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贤儿啊,你武艺高强,人又聪明,唯独没有容人的心胸。到了我这个位置,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少本事,而是手下是否有为你所用的良将。懂了吗?”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听到父子二人的对话,钱宇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没想到自己在这位兵马司守备心中,竟有如此重要地位,这让他很是窃喜啊!

然后,他只觉肩膀被一只大手按住,回头一看,却是江峰。

江峰看着钱宇,一脸微笑:“钱大人,我想你是不会投靠曹氏父子的,是吧?”

江峰笑起来人畜无害,但钱宇却能从中感觉到不善,靠,敢威胁我?

他也笑道:“这个啊,看我的心情。”

江峰一愣:“心情?怎么说?”

钱宇:“如果你能说动你家柳大人拜我为师,我的心情一定会很好的!”

江峰……

两人的话,曹家父子自然听不到,他们结束了有关钱宇的讨论,开始说战事。

“爹,你说那些胡人不会违反约定,直接攻击我们吧?”

钱宇和江峰一愣,约定?什么约定?两人连忙竖起耳朵倾听。

就听曹单道:“应该不会,我们和月狼王合作那么久,对方还是很有信誉的。”

“可他前些天损失那么多人,我担心他会迁怒我们。”

“哼,那是他自作聪明,私自奔行千里,意图偷袭,违背我们之间的信约……”曹单突然不说话了,他发现自己也摸不准这些草原蛮子想干什么。

见父亲沉默,曹仁贤讷讷道:“早知这样,我们就不该给他运送……”

“住嘴——当心隔墙有耳。”

“哦……”

然后钱宇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不过他已经得到足以令他震惊的消息,胡人派出十万大军,竟和曹家父子有关?

怪不得曹单会迟到,也怪不得自己击退胡人后,他又出现了,还牢牢抓住守城大权,将自己驱逐出去。

他一直以为大同兵马司胆子再大,也不敢做出这等通敌卖国的丑事,谁知这一切都是策划好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庆丰县城就危险了,再想到自己无意间给胡人造成的损失,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比起钱宇,江峰想的更多,曹氏父子代表的是十八贤王,那这一切会不会是十八贤王授意的?

再想起三年前,月狼族还是草原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他们能用如此短的时间成长成一统草原的庞然大物,若没有人在中间推波助澜,他绝对不信。

这其中有大阴谋啊!冷汗瞬间布满全身,可江峰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

呜呜呜……

胡人的进攻开始了。

一样的排山倒海,一样的波澜壮阔,但在钱宇眼中,一切好像变了味道。

胡人的前锋终于和大同兵马司士兵短兵相接,虽然乒乒乓乓非常热闹,可若仔细观察,双方好像敷衍的成分居多。

然后胡人上了城墙,进入第一道防线,进入第二道防线。如果是钱宇和庆丰县原来的士兵守城,胡人攻到这里,起码要死上几百人,可现在,竟然一个躺在地上的都没有,这也太假了吧?

眼看固若金汤的城墙,很可能以最荒诞的形式失守,钱宇有些坐不住了。

在他的计划中,最重要的就是据城而守,如果这点做不到,剩下的所有布置,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除了被动防守,只能被动挨打。

为此,他甚至在城墙上加了七道防线。他本以为,只凭三道防线,就能让胡人铩羽而归,若七道防线全部用上,再结合兵马司士兵的强大战力,挡住胡人的进攻绝对轻松至极。

可现在他知道错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钱宇只是郁闷,江峰眼中却全是愤怒,他们一品带刀侍卫为了大华兢兢业业,每日操劳,才勉强让这个帝国得以支撑,可就是这些蛀虫,为了自己的利益,弃黎民百姓于不顾,简直该杀!

“钱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说这几句话时,江峰牙几乎要咬碎了。

钱宇无奈道:“能怎么办,干看呗!不是我不帮忙,而是不知该怎么帮,现在没有人听我的,我就算再有本事,也无可奈何!”

虽然不甘,但江峰知道钱宇说的是真的,他俩就算手段通天,也只能窝在作战指挥中心二号,看曹氏父子如何卖国。

“我恨不得杀了这两个混蛋!”

钱宇看着江峰:“杀了他们?我也想这么干,可惜……”

江峰叹道:“可惜我们手中力量有限,根本无能为力。”

钱宇道:“那可未必?只要你愿意按我说的做,就算杀不死他们,让他们元气大伤还是没问题的。只是这样你就捅了马蜂窝,不管是胡人还是那位十八贤王,都会红着眼睛弄死你的。”

江峰仿佛没听到钱宇后面的话:“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钱宇犹豫道:“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个方法太过阴损,如果用了,这些兵马司士兵估计会死光的。”

江峰稍微犹豫,就咬牙道:“哼,这些人都是曹氏父子的走狗,死了有什么可惜?大不了再重建大同兵马司就是。”

钱宇从怀中拿出一个金色肚兜,呲啦一下撕成两半,一半递给江峰:“如果你真想这么干,只需把它挂到城头上。”

江峰看着这个绣着金色狼头的女性用品,愣住了。

第175章 半件肚兜新发的血案

月狼王淡淡的看着前方的战况,一脸平静,好像胡人进攻的顺利,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安克苏知道王还没有从前些天的伤亡中恢复过来,就连他,现在心头依旧绞痛不已,那重伤战死的近万人里面,有三千都是他部落中的勇士。

如果不是月狼王对他的鼎力支持,他很可能已被人从右王的位置上撵下来了。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攻下庆丰县城,好一雪前耻。

“王,谦卑的安克苏请求出战!”

月狼王看着这个英气勃勃的年轻男子,忽然笑了:“出战?也好,去吧,如果你能将阿月救出来,以后她就是你的妻子。”

安克苏兴奋的两眼通红,月公主被大华人抓走他自然知道,所以才在前几天的攻城战中投入大量的部族勇士,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王直接将话说开,摆明了想给他一个机会。

“遵命!”安克苏大声抱拳,扭头出了营帐。

洁白如雪的战马上,安克苏拔出腰间弯刀,威风凛凛,仿佛攻无不克的战神。

“冲……”锋字还没说出口,他忽然愣住了。

只见此时的庆丰县城墙上,突然多出一个男子。男子身材魁梧,大眼浓眉,直身而立间更显英气。

可仅是如此,还不足以让安克苏愣住,这种身材的汉子,草原上虽然不多,却也不少,没什么稀奇的。但他手中……

不止安克苏,很多胡人也注意到江峰的动作,他们进攻的步伐下意识就停住了,全部睁大眼睛看向前方……

这个动作忽然如病毒一般,在胡人中疯狂蔓延,短短不到半柱香,所有胡人都停住了……

******

找到通往城墙的密道暗口,江峰麻利的钻了出来。

左右观望一番,找个最显眼的地方停住。然后从腰间拔出长刀,将钱宇送的半个肚兜挂到刀尖,左手高高举起,还不停晃动两下,同时右手半抬,做出一个鄙视的中指动作。

这也是钱宇特意教他的。

江峰从密道出来时,曹氏父子就看到了他。

曹仁贤一愣:“江大人?他怎么在这?”

曹单却没有丝毫意外:“一品带刀侍卫对兵马司的渗透从没停止过,他在这毫不稀奇,只是他手中拿的是什么?”

曹仁贤道:“好像是女人用的肚兜……还是半片。”

曹单疑惑:“肚兜,他拿这玩意干什么?”

曹仁贤想了想:“他该不会是想告诉胡人,自己昨晚在女人肚皮上忙活太久,以至身体虚弱,打算改日再战?”

“啪!”脑袋被曹单用力抽了一巴掌,“你小子整天没事瞎想什么?不务正业,从明天起不准四处鬼混。”

“啊???是……”曹仁贤感觉自己好委屈。

曹氏父子不知缘由,安克苏又怎么不知道?

在江峰将肚兜举过头顶时,他就认出来了,这这这……这是月公主的贴身衣物!!!

安克苏虽没亲眼见过月公主的贴身衣物,却认得衣服上的图案——天狼啸月。只有王的嫡系亲人,才有资格纹这种图案。

不止安克苏,所有胡人都注意到了这点。

月狼王并没有封锁女儿失踪的消息,他甚至公开宣布,谁能救回月公主,就有机会成为月公主的郡马!

月公主是谁?她是王唯一的女儿,月狼族最聪慧的精灵!她高高在上,她宛若明月!

能得到女神的垂青,对充满理想和热血的年轻人来说,是他们永远的骄傲!

只是平日没人敢这么想,他们知道,自己配不上这朵草原最美丽的格桑花。

可现在,有人竟敢亵渎他们的女神,而这个人还是他们看不起的懦弱的大华人……

啊啊啊……

正在和大华人短兵相接的胡人勇士眼睛立刻就红了,就是眼前这些家伙,他们亵渎了草原上的精灵,这些人,都该死!!!

顷刻间,他们忘了首领交代好的任务,他们的精气神,全部被愤怒充斥。手中长刀如择人而噬的猛兽,狠狠插进大华人的胸口。

刀口舔血,腥气四溢!

仿佛一把导火索,所有胡人大吼一声,不要命的朝城墙杀去,好像不杀光眼前的大华人,不足以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

其中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安克苏!

月狼王自然看见了这一切,他一动不动,他神色冰冷,他的拳头用力攥紧!

曹氏父子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震住了。

胡人佯装进攻,自己假装退败,让出庆丰县城,双方和谐相处,一明一暗对付那些可恶的一品带刀侍卫,这不是早就商量好的吗?怎么忽然成这样了?

曹仁贤眼睛瞪大:“爹,这些胡人怎么如此不守信约?他们的王呢?难道他们疯了吗?还是他们想将咱们也杀死,独吞大同府?”

看着没有丝毫防备,就被杀的人仰马翻的手下,曹单坐不住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也不能看着手下白死。

“各小队注意,现在紧缩防守,如果胡人持续进逼,杀无赦!”这句话一出,大同兵马使的士兵顿时开始反击,胡人只有马上功夫厉害,没了战马,比这些士兵也强不了多少。

所以他们很快稳住阵型,尽管依旧节节败退,但至少没了刚才一边倒的局势。

不过曹单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目光阴沉的盯着前方。就算阵型稳住,他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彻底失败了。

果然,进攻遇到的阻挠的胡人,忽然从腰间取出两个甜瓜手雷,用火捻子点燃后,一股脑儿全扔了出去……

******

江峰万万没想到,仅凭一件物品,竟让胡人陷入如此疯狂的状态,饶是他心理素质强大,也忍不住手臂一抖,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在地。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一个声音道:“发什么呆?快点离开这,晚一会咱俩估计会凉的。”

正是钱宇,钱宇见他好像傻了一般一动不动,而胡人离他们已不到五十步,连忙出声提醒。

江峰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的爬进暗道,跟着钱宇朝着密道深处跑去。

临行之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胡人拿着甜瓜手雷向前丢的一幕!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在头顶响起,震得密道灰尘簌簌而落,不过不管是他还是钱宇,都没有说话。

七拐八拐后,眼前陡然一亮,四人一边咳嗽着一边冲了出去,好半天,才感觉舒服一点。

钱宇吐了一口唾液,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尘土:“靠,竟然被自己的手雷给炸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江峰却不作声,看他脸色阴沉的模样,好像心里被什么堵到一般。

第176章 再见丁心茹

钱宇拍拍他的肩膀:“这不是跑出来了吗?怎么跟死了老爹似的?”

江峰紧紧盯着钱宇:“我看到胡人扔的,是你的甜瓜手雷?”

钱宇:“喂,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我的甜瓜手雷?自从曹大人带着大同兵马司进驻庆丰县,庆丰县的火药仓库就被他们接管了,和我没半点关系。”

江峰一愣:“不是你给他们的?”

钱宇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傻?我给他们甜瓜手雷干什么?让他们炸我啊?”

江峰对钱宇的怀疑只是一瞬间,然后就锁定了曹单:“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

江峰沉默了,虽然不信,但很多事都是他亲眼所见,由不得他不信。

钱宇忽然伸出手:“拿来吧!”

“什么?”

“刚才我给你的东西,怎么?想黑吃黑?”

江峰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从怀中摸出半片绣着金狼图案的肚兜。

钱宇一把抢过去,扭头就走。

江峰见状连忙跟上,同时抱歉道:“刚才是我鲁莽了,钱大人见谅啊!这东西你从那弄来的?效果咋这么大?”

钱宇摇摇头,算是原谅了他,然后神秘一笑:“保密!”

“你就说说呗,放心,我江峰对天发誓,绝不透漏半个字。”虽然还没从曹氏父子的背叛中回过神来,但他更关心钱宇手中的物事。能让胡人陷入疯狂的东西,绝对好东西啊,如果利用的好……

钱宇见这家伙没有放弃的意思,只好道:“想知道?没问题,只要有银子,你问啥我答啥。”

“你想要多少?”

“三千两只有答案,五千两解释原因,一万两旁征博引,再附赠两个小故事。如果你能出到十万两,这件神器就归你了。怎么样,便宜吧?”

“柳大人派我来保护你。作为保镖,我认为保护你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务,不要随便东问西问。你说是吧?”江峰说的极其认真。

钱宇……

“对了,咱们接下来去哪?”

“庆丰县城已经沦陷,除了韵溪村,还能去哪?”

“可庆丰县那么多百姓,咱们就不管了吗?”

“在胡人进攻之前,包大人和你的柳上司已将城里的百姓疏散了。”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要不柳诗君是总管,你只能当队长呢,这就是差距!”

江峰……

两人一边相互说着风凉话,一边朝韵溪村方向行去。看似慢吞吞,其实速度极快。

当然,和他们同行的,还包括两个带路的士兵。

话说两人今天跟着两位老大可算开了眼界,经历的各种状况层出不穷,一个密道探出曹单通敌叛国,一件物事让狼狈为奸的双方撕破脸皮,这手段就算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崇拜的目光迸射出万丈光芒,两位大人的道行,简直深不可测!

******

洞山!

岳飞母亲慈祥的摸着儿子的头:“飞儿,不用担心为娘,放手做你的事去吧。娘能看到你有出息,就算死也瞑目了。”

岳飞看着母亲,道:“娘,飞儿现在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您。”

一旁的雄鸡也帮腔道:“是啊,岳大娘,和外面的山珍海味相比,我还是觉得您做的八珍汤最好喝。”

岳母看着耍宝的雄鸡,慈祥的笑道:“你这皮猴子,从小嘴就甜,就是可惜了老王……”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最后还是雄鸡道:“咱们在这伤心,说不定我爹正在地下风流快活呢!等过上两年,我找个媳妇给他上柱香,他应该能安心了。”

岳母无奈的笑笑,又道:“你的确到了成亲的年龄。放心,大娘我在庆丰县也认识不少人,一切包在我身上,必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媳妇。”

看岳母兴致勃勃的样子,雄鸡无奈道:“大娘,你还是先考虑考虑岳老大吧,他都奔四的人了,再不成亲,花根菜都凉了。”

岳母看看雄鸡,又看看自己儿子,不由叹了口气,她倒不是不想给儿子说一门亲事,关键是儿子不愿意啊,她知道儿子的心结,也不愿强求。

岳飞轻咳一声:“娘,孩儿现在有了官身,何愁找不到良配,等胡人退了,任凭娘亲做主。”

“真的?”岳母兴致陡然高涨,原本虚弱的身子瞬间恢复了活力,“好好好,娘你一定帮你物色一个好媳妇。”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请问,这位可是岳壮士?”

众人一起回头,岳飞一愣,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肤若凝脂、眉如墨画,娉娉婷婷之间,顾盼生姿。

岳飞还没说话,岳母倒是先开口了:“姑娘,我儿名叫岳飞,你找的可是他?”

女子道:“如果这位壮士是飞龙帮的首领,那就没错了。”

雄鸡连忙插话:“我们都是飞龙帮的,姑娘找我一样……”

话未说完,就被岳母拽到一边:“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捣什么乱,一边玩去。”

然后对那女子道:“这位姑娘,有事尽管和阿飞说啊,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让让地方。”

说着一手拉起雄鸡,又给大熊几人使个眼色。

顷刻间,飞龙帮众兄弟便在岳大娘软硬兼施的威胁下走的干干净净,只有雄鸡不甘心的声音:“大娘,你不是要给我说个媳妇吗?刚才那位就不错……哎呀,您干嘛打我……”

岳飞当然知道母亲的意思,可他知道自己和面前的姑娘绝对不可能。

“丁小姐,不知你找岳某所为何事?”

原来女子正是丁家大小姐,那位招亲未果的丁心茹。

丁心茹对着岳飞福了一福:“小女子听闻岳壮士加入了一品带刀侍卫?”

岳飞一愣:“侥幸而已。如果不是克油克油,别说有现在的身份,就连吃饱饭都是问题。”

“那恭喜岳壮士了。”丁心茹一笑,忽然有些忐忑,“小女子有事想向岳壮士打听。”

“丁小姐直说便可。”

“岳壮士可有你们柳总管的消息?”

岳飞摇摇头:“这倒没有,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大同兵马司到来之前,后来就再没了他的消息。”

没有打听到心仪之人的消息,丁心茹不由一阵失落。

这次胡人攻城,丁老爷准备带她到大同府暂避,结果丁心茹不知怎么,打听到负责驻守的人正是柳诗君。

想到他带几百人,却要抵抗胡人的十万大军,哪还有去大同的心思?

于是行到半路,趁丁老爷不注意,又独自一人跑了回来。

只是此时庆丰县城已进入戒严状态,城门口许出不许进,而且周围全是出城的百姓,乱哄哄的一片。

正不知怎么办,却无意间听到一品带刀侍卫的人正在组织人手,在此地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

有一品带刀侍卫的地方,一定有柳诗君的消息。

想到这,她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结果发现做这件事的,只是那位飞龙帮曾经的老大岳飞。

第177章 丁心茹的情感

丁心茹看着岳飞,有些不死心:“岳壮士,那你有没有办法打听到他的消息?”

岳飞想摇头,忽然心中一动:“我是没有,不过你若想找柳大人,可以找克油克油打听。”

“克油克油是谁?”

“哦,是我忘了,克油克油是只是匪号,说起来丁小姐应该还认识,他叫钱宇。”

丁心茹想起那个教唆白京飞拿诗忽悠自己的家伙:“他?禾穗现在的未婚夫君?”

“是的。”岳飞道,忽然想到什么,又连忙纠正,“丁姑娘,钱宇和禾穗姑娘的婚约好像解除了,你见到他,千万别提这件事,以免他伤心难过。”

“解除了?解除的好。此人除了厚颜无耻,还贪财好色,根本配不上禾姐姐这样秀外慧中的美人儿。”不知怎么,丁心茹心中浮现的,是钱宇拿白京飞银子后,又腆着脸朝自己要钱的嘴脸。

“呃……”岳飞哪想到秀外慧中的丁小姐,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丁小姐,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怎么就贪财好色了?倒是你,当初我答应帮你破坏你爹的招亲比试,你说好了给我十两银子作酬劳,结果我只收到了定钱,剩下的你还赖着账呢!”

岳飞扭头一看,不是钱宇又是谁?

钱宇现在的模样非常狼狈,一身黄土好像被人活埋了似的,而他身后还跟着江峰,其状态模样,比钱宇好不到哪去。

丁小姐却不理会钱宇的讽刺挖苦,直接问:“柳公子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丁心茹喜欢林诗君的事,钱宇是知道的,见她看自己时神情不屑,问柳诗君却异常关切的样子,钱宇忽然有种恶作剧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钱宇长叹一声,整个人都悲怆起来:“哎……胡人……胡人不知从哪弄到大批的甜瓜手雷,攻进了庆丰县,我和江大人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而柳大人……柳大人他……呜呜呜……”

凄切的哭声在通道中回荡,看钱宇一把鼻涕一把泪,周围之人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

本来在外避嫌的雄鸡等人听到声音,连忙跑了回来。听到钱宇的话,也都沉默了。

柳诗君平日虽然孤傲,却从不仗势欺人,飞龙帮这些兄弟偶尔找他闹腾一番,也从不计较什么。大家对他都是很佩服的,听到噩耗心中都不好受。

只有雄鸡没心没肺的道:“克油克油,你不是一直想当一品带刀侍卫的大总管吗?现在柳大人没了,正是你借机上位的好机会。别在这假仁假义了,有些事,意思意思就行,有这时间,还不如研究研究你的竞争对手,免得被他们给比下去……”

钱宇点头:“是极是极,我现在就去写晋升申请报告……”

“你们闭嘴!!!”一声尖锐的长叫震得人耳膜生疼,丁心茹狠狠盯着钱宇两人,脸色苍白如雪。

看丁小姐吃人的眼神,两人顿时不敢再说话。

声嘶力竭的喊出心中的愤怒,丁心茹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两眼一阵昏沉,仿佛随时都要晕倒。

她还记得那个下雨天,当她看到柳诗君时,犹如小鹿乱撞的心跳。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秀发被雨水打湿,对方递给她的木伞,和他笑的灿如阳光的样子。

握着犹有他体温的伞柄,看他豪迈的转身离开,浑不顾雨滴打湿肩头,丁心茹知道,这一瞬间,自己心在母亲去世后终于有了依托。

曾几何时,她都自信的认为,等自己到了出嫁的年龄,他一定会穿着红袍、带着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迎娶自己。

这个梦一直做到现在,从来都未醒过。

可自己左等右等,等来的,竟是他的噩耗?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她的柳公子,一定还站在城墙上,指挥手下抵抗胡人的大军。听说他仅凭近千百姓,就将胡人死死挡住,现在有了兵马司的协助,怎么可能失守?

“噗——”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丁心茹却浑然不觉。

看眼前的姑娘为了心爱之人如此伤心,其他人暗暗佩服,就连被呵斥的雄鸡,都充满着同情。

唯独钱宇!

钱宇这回是真懵了,什么情况啊这是?

他敢发誓,他真的只是打算开个小小的玩笑,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难受一下,给自己被拖欠的工资报个仇,结果你竟然当场表演吐血,碰瓷都不带这样的啊!

他想揭开真相,却不知怎么开口,他怕说出来对方会生撕了自己。

算了,就这样先瞒着吧,等离开这里自己就躲起来,他不信丁心茹会追着他找麻烦。

可是,他的想法未必就能如意。

江峰看钱宇声泪俱下,丁心茹伤心吐血,心里奇怪极了:“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柳大人去整顿咱们新集结起来的人手了,现在都没回来,怎么可能战死?”

岳飞一愣:“整顿人手?他不是和大同兵马司一起驻守庆丰县城吗?啥时候离开的?”

“我们的人一集合完毕,他就去了。就算一切顺利,也要等今天才能回来。”江峰道,“而且今天我一直和钱大人一起,根本没见到柳大人。”

所有人都看着钱宇,等他来解惑。

“克油克油,到底咋回事?柳大人什么时候死的?”岳飞问。

丁心茹更是怔怔的,心乱如麻!

江峰一开口,钱宇已经知道悲剧了,不过他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柳大人死了?谁说的?”

“不是你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说的是‘哎……胡人……胡人不知从哪弄到大批的甜瓜手雷,攻进了庆丰县,我和江大人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而柳大人……柳大人他……呜呜呜……’”

“这还不是死了?”

“屁,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吗?我接下来的话是‘而柳大人……柳大人他……呜呜呜……他不讲义气,自己跑去训练士兵,只留下我俩差点被胡人的手雷炸死’!”

……

“靠!”众人顿时无语,“话竟敢说一半留一半,虚报军情,给我锤他!”

不知谁大吼一声,众人对着钱宇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仿佛不如此不足以消除心头之恨。

丁心茹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想笑,笑不出来;

想哭,又哭不下去;

她更想像飞龙帮兄弟那样,按着钱宇捶一上顿。

作为丁家的千金小姐,她平时最重视个人形象,从不与人动怒,可现在她真的很想打人。只是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勉强站起身,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晕倒在地上。

第178章 踪迹

庆丰县,城墙!

作战指挥中心。

月狼王大马金刀的坐到金狼长椅上,而曹单,则被五花大绑,半跪在他面前。

“月狼王,我好心给你送情报,送粮草,为了配合你,硬生生将大军延后四天,你倒好,说动手就动手。知道我训练兵马司三千兵马花费多少代价吗?别忘了你为什么有今天。”虽然半跪,但曹单依旧挺直腰板,以示不屈。

只是任他如何说,月狼王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呆呆看着前方。

曹单的身后,是面色苍白的曹仁贤,比起曹单,他好像吓破了胆:“这位……大王,我们没地方得罪你吧?如果有,请……请看在我爹以前帮您的份上,既往不咎啊!”

曹单转身怒喝:“闭嘴,老子帮他只是奉命行事,哪有恩德可言?臭小子,我平日怎么教你的?你的傲气和骨气呢?让狗吃了吗?”

曹仁贤有些怔怔的,是啊,自己的骨气呢?要像以前,他见到胡人肯定第一时间拔出腰刀拼杀!但现在……他不禁想到那天差点射中自己的一箭。

听到争吵,月狼王才从茫然中回过神。

站起身,他走到曹单身前:“曹大人,本王向来有恩必报,有仇比偿。你的确帮了我不少,可这些根本比不过我女儿的万一。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你女儿?这和我有关系吗?”曹单不解。

“哈哈哈……和你没关系?”月狼王大笑,脸色无比狰狞,一把拉起曹单的衣领,“没关系她的衣物为什么会被挂到城墙上?”

曹单愣了:“衣服?什么衣服?月狼王,你要杀要剐,说一声就是,何必找这些是似而非的借口?”

“你……”

曹仁贤想了想,忽然道:“大王,你说的可是那半片肚兜?”

月狼王凶狠的眼神猛然看向他,胸口一张一翕,眼睛也红了。

曹仁贤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这事你可怪不到我爹头上,那人叫江峰,是一品带刀侍卫的一个队长,王爷的死对头……”

月狼王一愣,一品带刀侍卫队长?一品带刀侍卫月狼王自然听过,这支队伍可以说是大华朝的奇葩,里面任何一个成员,地位都高的离谱,偏偏又无实权,算是官府人员中一股清新的泥石流。

可就是这么一群人,却是保卫皇帝,阻碍自己那位盟友的最强力量,可以说,如果没有一品带刀侍卫,那位盟友的大事已经成了。

“你确定没弄错?据我所知,一品带刀侍卫的高层一般不会离开京师,他跑到这样的穷乡僻壤做什么?”

曹仁贤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不止一品带刀侍卫队长江峰,他们的总管柳诗君也在,对了,还有一个叫钱宇的。你的队伍上次在庆丰城墙死伤惨重,他们三人就是主导。”

月狼王更惊讶了:“柳诗君?他也来了?钱宇是谁?我记得一品带刀侍卫队长中,好像没有这个名字吧?”

曹仁贤:“他是新加入的,不过此人非常厉害,给你们带来大量伤亡的火器就出自此人之手。”

“什么?”月狼王惊住了,“你说那种会爆炸的铁疙瘩?”

“对,不仅是甜瓜手雷,庆丰城墙的修缮加固的设计和所用材料,也是他弄出来的。”

月狼王不说话了。

曹仁贤犹豫了一下:“大王,如果我没猜错,肚兜的主人,也就是您的女儿,就在这个钱宇手上。”

月狼王神色一凝,静静的看着曹仁贤。

“是真的,因为今天早上,我在城下巡逻时,看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其中一人很像这个钱宇。我当时就想追上去问个究竟,结果却扑了个空。现在想想,此人就是钱宇,而他身边一人身体高大,和江峰体型非常吻合。”

“最关键的是,二十天前,白京飞夜晚带人巡逻时,听到诗书坊有天雷炸响,冲进去后却什么都没发现。后来我暗中调查,打探到那天有几个胡人客商曾进去过,后来就再没消息了。”

月狼王神情一紧,阿史德他们不正是扮成客商混进城的吗?再结合狼组送回来的情报,他立刻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些人现在在哪?”月狼王问。

这次开口的是曹单:“月狼王,我是你的合作伙伴,不是你的俘虏,你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吗?”

月狼王盯着曹单半天,直将曹单看的头皮发麻,才哈哈大笑:“来人,给曹大人松绑,赐座!给小曹大人也赐座!上酒,我要给我的客人赔罪。”

尽管时间仓促,但月狼王的厨师顷刻间就弄出八个小菜,甚至还有半只新鲜的烤全羊。

“实不相瞒,因为月儿失踪,本王心中十分着急,刚才多有冒犯,请两位见谅。”月狼王的声音十分诚恳。

曹单很想说就是你的冒犯,老子手下士兵几乎死光了,可犹豫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曹仁贤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大王心忧月公主,做任何事都是人之常情。如果大王放心,将找寻月公主的事交给我可好?”

月狼王一愣:“交给你?”

曹仁贤点点头:“在下受父亲所托,一直在此地调查这个钱宇,对一些事有些猜测。我保证只要公主殿下在他们手中,我就能找到她。”

虽然不太相信曹仁贤的话,可月狼王知道,若论对庆丰县的熟悉程度,他绝对比不上曹仁贤。他已派遣士兵大索全城,效果并不理想。

曹仁贤向外看了一眼,就见王帐外一个隐蔽的角落,侍卫头领朝他点点头。

曹仁贤心中一定:“大王,我的人已经打听到关于月公主的部分消息,不知……”

“真的?在哪???”

*******

诗书坊!

胡人攻下城池后,坊中的姑娘们已被嫣儿带着去了洞山,现在的诗书坊,只剩下一个空壳。

地下密室!

狼组成员仔细搜索着存在的痕迹,月狼王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忽然,他蹲下身,从墙角捡起一根头发。这头发极长,发梢呈淡蓝色,还有要岔开的迹象。

深吸一口气,看来没错了。他记得,女儿的发梢就是淡蓝色,脱落不久就会岔开,非常明显。

他又找了半天,发现很多这样的头发。他肯定自己的月儿在这呆过,而且呆了不短的时间。

第179章 寡人有疾

丁心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钱宇低着头,正在挨众兄弟的数落。

“你说你,明知丁小姐是柳大人的女人,怎么还拿来开玩笑?不怕柳大人给你穿小鞋啊?”先开口的是岳飞。

雄鸡叹道:“克油克油,我知道你看柳大人不顺眼,但你有气朝他出就是了,为难一个姑娘做什么?”

江峰也道:“如果不出差错,柳大人也该回来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你闯的祸,自己掂量着办吧。

钱宇尴尬的挠挠头,他心里也十分后悔,早知丁心茹如此脆弱,就不和她开玩笑了。

从亲属关系上看,岳飞、雄鸡和钱宇自然更近一些,按理来说应该帮他的,但看到美貌如花却我见犹怜的丁心茹,立场立刻就变了,欺负美女的家伙没有人同情。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钱宇一愣,靠,说曹操曹操就到,柳诗君回来的时候也太巧了吧?

不过不管是刚才数落钱宇的岳飞、雄鸡,还是一直沉默的江峰,此刻都没说话。

无奈,钱宇只好道:“柳大人,要说这事都怪我,刚才你的小情人来找你,我只是和她开个玩笑,谁知她信以为真,直接晕过去了。”

柳诗君一愣,小情人?自己什么时候有过小情人了?

直到他看清林诗诗后,才惊讶的道:“林姑娘?”

一堆人见状,连忙灰溜溜的跑走了,钱宇也想走,却被柳诗君拉住:“钱兄,我和林姑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十分不便,你……”

钱宇奇怪:“那我在这就方便了?别人会以为咱们是孤男男寡女共处一室的。”

柳诗君:“……”

一阵沉默,看着躺在床上不动的林诗诗,柳诗君无奈道:“钱大人,麻烦你在这照顾她,我马上去通知丁伯父,将她带回大同。”

见柳诗君对林诗诗避而远之的样子,钱宇道:“柳大人,据我所知,林小姐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

上次她父亲为了给她选婿,将大同府的才子都召集过来,结果她为了拒绝这些人,竟愿意花费十两银子弄虚作假,为的就是等你娶她。

虽然尾款她一直未结清……咳咳,人家现在孤身一人找你私奔,你这样的态度,是不是太伤佳人的心了?”

柳诗君叹道:“我又何尝不知道丁小姐的心意,那天丁伯父……哎,总之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钱宇一愣:“没结果?你心中有喜欢的人了?”

柳诗君摇摇头:“在下至今尚未娶妻,更可况是意中人。”

“你觉得她配不上你?”

“诗君虽受皇上器重,委以重任,可惜这些年来一事无成,哪有傲气可言?若论不配,也是我配不上她。”

“身份、地位、观感都没问题,你还犹豫什么?”说着,钱宇陡然一惊,“不会吧?难道柳大人寡人有疾?”

“寡人有疾?那是什么?”柳诗君不解。

钱宇一脸你懂的笑容:“寡人有疾就是寡人有疾,哪有为什么。”

柳诗君这下更不懂了,不过他也没再问,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钱宇摊摊手:“这都不懂,你人也够无聊的。算了,告诉你吧,寡人有疾中的寡人,是指独自一人,疾当然是疾病了,就是只能自己知道,却不能告诉别人的病。”

“只能自己知道?不能告诉别人?”柳诗君依旧两眼一抹黑。

钱宇真是服了他了:“哎,亏你还是个男人,一点想象力都没有,如果这话我告诉雄鸡,甚至不等我说完,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柳诗君……

“就说你不能行房事,心里自卑,才下意识排斥女色的,非让我说这么明白。”

“你……”柳诗君指指钱宇,最后却颓然的叹了口气,“虽然和你说的不同,但也差不多。”

钱宇脸色瞬间变了,猛然后退两步:“你……该不会是……弯的吧?”

“弯的?”

“就是你心里其实喜欢的是男人,对女人有种本能的排斥,对了,就是你们常说的断袖分桃、龙阳之癖、兔儿爷之类……”

见钱宇眼里全是八卦,一脸想探知真相的表情,柳诗君灵机一动,看钱宇的表情忽然多了许多变化,像欣赏,又像爱慕:“可能吧,钱大人,其实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挺帅的,还特别有男人味。”

没来由的,钱宇身体一抖,眼神四处乱闪,忽然一个箭步跑到门口:“柳大人请自重,本人性别男,爱好女,性别很好,爱好不打算改变!”

看着钱宇落荒而逃的背影,柳诗君嘿嘿一笑,心里畅快极了,这是他和钱宇打交道以来,第一次取得胜利。

只是下一刻,他身体一僵,脖颈被一双洁白如雪的藕臂抱住,鼻孔也闻到淡淡的清香:“柳公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心茹对你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

柳诗君用力晃了晃,只是任他如何努力,那双手都搂的紧紧的,怎么都挣脱不开。

“丁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自重!”

或许是多年来的压抑,或许是听到柳诗君死讯后大彻大悟,丁心茹恨不得将心里话全部说出来:“你知道吗?自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无可救药的喜欢你。我曾无数次的告诉自己,我们之间不可能,我也试图将你忘记,但我做不到。

我恨自己,恨自己不争气,但我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找你,就算和你没有结果,能见你一面也是好的。

我以前做梦,总会梦到你的身影,梦到你在对我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影子在我心中越来越模糊,模糊的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直到我再次看到你。你知道吗?我好害怕!”

柳诗君彻底呆住了,他从来没想过,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竟有一个女孩,如此疯狂的爱着他,他更没想过,他有什么值得对方去爱的。

柳诗君暗自苦笑,如果他能成亲,他一定会娶这个姑娘为妻,但他不能。

想起当初自己发过的誓言,他深吸一口气,这个世界上,有收获,就一定会有牺牲,他已经做出了牺牲,又怎么可能回头呢?

第180章 包围

钱宇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

靠,刚才真是太吓人了,还好自己溜的快。

他倒不是担心柳诗君会对自己怎么样,就算他有那什么鬼癖好,自己也是不怕的,他又不是不能反抗!

他唯一害怕的,是柳诗君的眼神,俊美的脸,勾魂夺魄的眼神,看的他心脏砰砰直跳,柳诗君弯不弯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他再呆下去,自己估计会弯……

钱宇以为自己出去后,免不了被飞龙帮的家伙一番嘲笑,可等他回过神,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四周安静的可怕,岳飞等人也一声不吭,再加上洞山灰暗的光线,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钱宇拉住岳飞:“老大,出什么事了?”

岳飞见钱宇出来,好像忘了他欺负丁心茹的事:“我们……被胡人大军包围了。”

钱宇一愣,脚步陡然加快,七拐八拐间,跑到一个带弧形墙壁的角落。

这是他专门设计的观察哨,用来观察外面的情况,这样的观察哨洞山内有七个,加起来能知道外界的任何情况。

此时,观察哨边围了好几个人,除了雄鸡、大熊和江峰,还有让他意外的白京飞。

说起白京飞,钱宇也是醉了,刚开始他和曹仁贤一块驻守在庆丰县的外城墙,胆子小不说,还经常将害怕、逃走之类的词挂到嘴边,更喜欢怼人。

后来包希仁才意识到,他让这位官二代帮忙守城,白京飞的确是帮忙了,只是帮的全是倒忙。

无奈之下,只能好让他撤下来,谁知这货反而不干了,他怼人竟然怼上了瘾,特别是那次怼完曹仁贤,竟表示要和曹仁贤在城墙上互撕到底。

“老曹,你不是武将吗?倒是往前冲啊?扭扭捏捏怎么跟娘们似得?”

“哎呀,差一点啊!这箭只差这么一点,你的小弟弟就不保了。”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直接说一声,本公子可以替你……”

曹仁贤……

面对口水仗的胜利,白京飞的胆子竟然越来越大,最后,他还趁着胡人攻城时在城墙上大叫,对着“弱鸡”一般的胡人挑衅。

老话说得好,人越嘚瑟,死的越快。白京飞很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的含义。就在他得意的要飞起来时,一支长箭破空而至,如果不是负责保护他的一品带刀侍卫推了他一下,他现在已经凉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大腿还是中了一箭,箭矢前腿进后腿出,直接贯穿。

于是,他便被送到这里养伤。

据公羊描述,白京飞养伤期间情绪非常不稳定,一会面色苍白,一会浑身颤抖,好像彻底被吓住了。

钱宇以为他还会消沉一段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跑出来了。

难道听到被包围的消息,白京飞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准备和这些草原人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原委,因为白京飞的声音响起,胆小而又卑微:“我说哥几个,要不趁胡人没有合围,赶紧突出去吧!可千万不能在这等死啊。

别看胡人傻乎乎的,其实都凶残的狠,而且箭头极准,看到我大腿没有?就是这些杀千刀干得,咱们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大熊和雄鸡显然被这家伙的叨叨叨叨给弄的烦烦的,只是碍于面子才忍让到现在,不然以两人现在一品带刀侍卫的身份,早修理他了。

雄鸡忽然看到钱宇,仿佛见到了救星:“克油克油,你来的正好,快给白公子说说,刚才他还念叨你呢!”

白京飞也注意到钱宇:“是钱小哥啊,我给你说,你不知道胡人可凶了,咱们打不过他的,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对于这位豪爽的官二代,钱宇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白少爷……哦,白大人,你不用担心,我们在洞山储存了足够的粮食,胡人就算再厉害,坚守一两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白京飞却摇摇头:“不行啊,别说一两个月,就算一两年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困死?我们还是突围吧,等到了大同,才算彻底安全。”

钱宇看看白京飞:“如果白大人执意离开,没人会阻拦,我还可以找人护送你,前提是他们愿意。”

白京飞一愣:“你不想走?”

“想啊!只是我的两条腿随便跑,也跑不过胡人的四条腿,所以我认为,自己如果突围,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还不如呆在这安全些。”钱宇道。

虽然不愿相信,但白京飞却知道钱宇说的没错,自己出去,能跑得过胡人大军吗?说不定走不了多远,就被乱箭射死了。

垂头丧气的一拍大腿,正好打到原来的伤口上,疼的白京飞呲牙咧嘴:“哎哟,奶奶的,早知就不来这个鬼地方了,本想着能离丁小姐近些,结果她去了大同,本公子却出不去。这样下去,我们啥时候才能双宿双飞啊!”

钱宇神色古怪的瞅了他一眼,想要隐瞒,最终还是道:“白公子,原来你想找丁小姐?她就在洞山啊!”

“心茹在洞山?真的?”白京飞立刻跳起来,仿佛打了鸡血。

钱宇向后指了指:“她就在那边,不过我劝你等会再去,她正和柳诗君……”

钱宇话没说完,白京飞就跑没影了,哪听到他后面说什么?

顾不得琢磨可能出现的三角恋大战,钱宇问雄鸡:“外面情况怎么样?”

雄鸡叹道:“很不好,胡人人数太多,而且好像专门在针对我们,你自己看吧。”

钱宇透过观察孔向外望去,远处不停有战马这边飞奔,很快整个洞山就被围了起来。

钱宇并不奇怪,自从知道曹氏父子和胡人是一伙的,他们就彻底陷入了被动,他相信对方会在第一时间寻找月公主的下落。柳诗君将所有人手都集中到这里,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我们还能和外界联系上吗?”钱宇问。

雄鸡摊摊手:“都被困成这样了,还怎么联系?看来只能等死了。”

钱宇眉头紧锁,一副好像在想什么,却又想不通的样子。

大熊看两人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不由急道:“我说两位,行不行你们倒是给句话啊?接下来该如何做,只需说一声,是冲是杀我都没问题的!”

也难怪大熊着急,因为事态紧急,韵溪村那边的人根本没时间进入洞山,如此一来,只要胡人骑兵一到,韵溪村人的下场可想而知。最关键的是,大熊的妹妹黄鹂也在韵溪村!

钱宇忽然一拍手掌:“你们跟我来。”

第181章 计策

雄鸡和大熊虽然不明白钱宇想干什么,但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

钱宇沿着曲曲折折的山洞不停奔走,每到一个观察哨,都会停下来仔细观察,然后记录到一张纸上,直到七个观察哨全部看完,他才停了下来。

雄鸡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只是观察地形啊?早知这样,你自己呗,拉着我俩干啥?”

大熊挠挠头:“或许是克油克油有什么深意,你不懂别乱说。”

钱宇这才回过神来:“啊?你们怎么跟在我后面?我还以为你们忙其他事了呢!”

雄鸡、大熊:“……大哥,是你让我们跟着你的好不好!”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再说也没用了,大熊只好问:“你想到方法了没?”

钱宇点点头:“办法是有,只是没太大的把握,而且需要大量人手配合。”

这时一个声音道:“需要多少人?一品带刀侍卫刚刚集结了两千兵马,你可以任意支配。”

正是柳诗君。

此时的柳诗君,风度翩翩,丰神如玉,一副佳公子模样。

只是他忽然发现,钱宇三人看他时的眼神,竟充满了怪异:“怎么?有问题?”

钱宇好奇道:“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丁小姐为了见你一面,不惜离家出走,你不在房中陪伴,来这做什么?”

柳诗君神情一滞:“你误会了,在下和心茹乃至交好友,她来找我,只是聊聊旧时情谊,和男女之事无关。”

钱宇不屑:“切,一个姑娘家不顾名节来找你,目的只是叙旧?你骗鬼呢?咋就没妹子找我呢?”

柳诗君想了想,很认真道:“可能是你长得太丑了吧!”

钱宇:“……”

雄鸡补刀:“有道理,不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禾穗会退婚!”

钱宇:“……”

靠,你们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闹了一会,柳诗君才道:“钱大人,你说你有办法,能不能给我说说?”

钱宇看看四周,除了柳诗君和飞龙帮的兄弟,并没有别人,才点点头:“我看过胡人的部队,人数虽不够十万,三四万也是有的。

如此多的数量,别说我们失去了庆丰县城这个最佳防守位置,就算还在手中,最多不让胡人更进一步,想击退拥有战马的他们,基本不可能,更别说现在还困守洞山了。”

柳诗君点点头:“胡人骑上战马,几乎是无敌的。”

“其实守住洞山和胡人纠缠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咱们有充足的粮食和水源,只要注意防疫,在里面住个一年半载基本没问题。胡人再厉害,可不能长期滞留于此。

不过,胡人攻下庆丰县城实在太突然了,包大人虽然及时组织百姓疏散,但韵溪村的人却没有撤进来。

虽然老村长那边也有部分甜瓜手雷,但仅凭这点东西,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为了保证那边的安全,咱们只能用最短的时间将胡人击退。”

柳诗君摇摇头:“如果说凭借洞山咱们能挡住胡人进攻,我信,但想短时间内击退他们,就算有甜瓜手雷,也不可能吧?胡人现在手上也有这玩意,双方对决之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钱宇奇怪的看着柳诗君:“柳大人,我能怀疑你的状元身份是靠作弊得来的吗?”

柳诗君脸色顿时黑了:“钱大人,你什么意思?”

雄鸡插话:“嗨,这都不明白,就是说你读书读傻了呗!”

“你……”

“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我只是帮着翻译一下,不信你问钱宇是不是这个意思?”

钱宇摇摇头,柳诗君刚想说话,钱宇便道:“雄鸡说得对!”

柳诗君……

哼,让你刚才说我丑!

钱宇小小报复一下,才道:“想要短时间击退胡人,也不是没有办法,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抓住或杀死胡人的首领,就算他们不想退也不可能。”

柳诗君一呆:“杀死胡人首领?这次领兵出征的,可是胡人的王!”

钱宇也愣了:“他们的王真来了?”

这是钱宇听阿史德威胁他时说的话,他还以为是对方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呢,没想到竟是真的,看来这位阿史德兄还是个憨厚诚实的真汉子。

“这样岂不更好,月狼王一死,他的儿子们必定为了争夺王位大打出手,咱们更安全了。”

尽管柳诗君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他选择相信钱宇,反正这家伙创造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一个可思议的。

钱宇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我们找到月狼王的营帐,然后从洞山打地道过去,在他营帐下方埋上大量火药,然后点燃……”

雄鸡和大熊惊呆了,这个方法好……

只是不等他俩开口,柳诗君就抢着道:“这个主意我早就想到了,本想和你探讨探讨,没成想竟不谋而合,钱大人自从加入一品带刀侍卫后,果然越来越聪明了。”

说完,不禁挑衅似得看着钱宇,哼,竟敢说本大人傻,决定了,不管你说什么方法,我就说我也想到了,让你尝尝深受打击的滋味。

可能是被气的,柳诗君今天看钱宇的样子特别不顺眼。

钱宇丝毫不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慢吞吞道:“在他营帐下方埋上大量火药,然后点燃……刚开始我是这么想的,等我通过观察哨完整看过胡人的排兵布阵后,才发现这是最蠢的方法。

胡人王帐离洞山足足三十里,我们想将地道打过去,至少要一个月,以胡人飞一般的行军速度,一个月,他们前进千里绰绰有余。

胡人王帐都是跟着部队前进的,等我们忙活的差不多,他们的王已在百里之外了。”

“噗……”雄鸡和大熊忽然就笑了。

柳诗君:“……”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干?”

钱宇:“柳大人,要不还是将你的想法说出来吧,我怕你又会和我一样。”

柳诗君脸色涨得通红:“你……你爱说不说!”

钱宇呵呵一笑:“我们可以将刚才的方法改进一下,具体这样……”

柳诗君呆呆的看着钱宇,这家伙……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得出来,果然坏到了家。

第182章 叫阵

月狼王坐在王帐的金龙椅上,身边站着安克苏,不远处则是曹单。

“你说这些一品带刀侍卫的人都在这座山的下面?”月狼王问。

曹单点点头:“这里本来是白衣教的聚集点,后来白衣教被我们兵马司带人剿灭,结果一品带刀侍卫却霸占了此地。据说他们还将这里进行专门的修缮,除了用来制作甜瓜手雷,还可以住人。

听贤儿说,他们将此山命名为洞山,洞山下是自然形成的天然洞穴,四通八达,易守难攻,我猜月公主很可能被关在这。”

月狼王一愣:“那还等什么?快派人下去啊!”

曹单摇摇头:“大王,不是我们不愿进,而是洞山下地形太过复杂,只要派很少的人把守,我们就无可奈何。”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干看着?”

曹单:“大王有所不知,距离此地向东二十里,有一个叫韵溪村的地方,韵溪村村民和钱宇关系匪浅,如果我们能拿下韵溪村的人为人质,对方一定方寸大乱,到时我们再趁虚而入,必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月狼王点点头:“好,安克苏,你现在……”

他话没说完,就听帐外一个胡人探哨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报……大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月狼王脸色一沉:“什么事如此慌张,难道不知没有本王允许,王帐不能乱闯吗?”

也难怪月狼王生气,他现在正和曹单、安克苏密议,安克苏还好说,特别是曹单,双方关系一直在暗处,一旦曝光,大同兵马司在大华将再也没有立足之处,自己也少了一个强援。

在庆丰县城,他之所以和曹单兵戎相见,除了因为女儿,当时场面不受控制也占很大一项。

不过探哨对月狼王的斥责没有丝毫害怕,他的语气快速而有力:“大王,大华人押着公主殿下,让……让您……”

“让我干什么?”

“我……不敢说!”

“说——”

“是,对方说,如果想救月公主,您必须学兔子围着洞山跑三圈……”

月狼王……

安克苏……

曹单……

让月狼王学兔子跑,对方的脑回路还真是……

在草原,最弱小的动物就是兔子,它也是草原人民最看不起的物种,让人学兔子跑,是一种侮辱人的行为,和让大华人学狗叫差不多。

“带我去看看!”月狼王脸上看不出丝毫异状,可了解他的安克苏知道,王的心一定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平静。

******

洞山,半山腰!

如果曹仁贤还在,一定还记得,当时他就是从这个入口进去,对白衣教进行剿灭的。

此时,这里却站着七八个人,除了钱宇、柳诗君、大熊、一品带刀侍卫的几个成员外,还有一位被绑缚的女子,正是月公主。

当柳诗君看到月公主的时候,脸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惊讶,显然,他根本不知道月公主在钱宇手中。

钱宇给出的解释是:不是他不肯交出这位草原公主,而是一旦交出来,柳诗君一品带刀侍卫总管的位置立刻不保,他这是为对方着想。

对于这货的气人,柳诗君已经不想搭理他了。

钱宇对月公主行了一礼,笑的谄媚无比:“小的给公主殿下请安了。”

面对钱宇的彬彬有礼,月公主心中一跳,她还是觉得钱宇奸诈狡猾的样子更让人放心些:“你想干什么?”

钱宇道:“给您见礼啊,您不是公主吗?百姓给公主见礼,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月公主指指身上的绑缚:“有这么给人见礼的吗?”

钱宇一笑:“这个啊,这个只是道具,给别人看的,你就当没有好了。”

月公主:“……”

“有话就直说,不用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钱宇道:“其实就算我不说,以公主殿下的聪慧,也该有所猜测吧?”

月公主哼了一声:“你想拿我做要挟,比我父王就范?劝你还是别做梦了。我虽是他的女儿,但对他的江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钱宇叹了口气,这位公主殿下果然聪明无比,自己只是一个试探,她就能猜出七七八八。

不过钱宇还是道:“那可不一定,据我所知,您是月狼王唯一的女儿,你们部落这些年能壮大如此之快,除了大华人某些人的扶持,你在中间也发挥了不少作用吧?”

这是柳诗君在知道自己抓住月公主后,才告诉他的,据说这位公主极为聪慧,更表现出绝佳的政治才能和军事才能,可以说,月狼族能这么快统一草原,这位公主殿下的作用绝对不可替代。

钱宇虽然惊讶,却不奇怪,月公主的聪明他可深有体会。

被钱宇揭穿,月公主神色丝毫不变:“是吗?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这时,一阵喧闹声响起,钱宇一看,只见洞山脚下忽然聚集许多胡人,他们骑着战马,瞪着自己,一脸狰狞的喊着什么,显然已经发现自家公主的踪迹。

又过了一会,一个年轻男子骑着一匹洁白如雪的大马狂奔而来,其他胡人见状连忙给他让出一条路。

钱宇虽不认得此人,但看他出场时众星捧月的样子,也知道此人身份不简单。

“问一下,这个小白……大帅哥是谁啊?”钱宇本想说小白脸的,但以安克苏黝黑的脸庞和强壮的身躯,实在和小白脸谈不上半点关系。

月公主看着钱宇,只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钱宇也不在意,从地上拿出一个铜质大喇叭放到嘴上,叫道:“喂,帅哥,你们的王呢,叫他出来。”

安克苏看着钱宇,冷冷开口:“兀那小子,就凭你还没资格见我们大王,快放了公主殿下,否则必将你五马分尸。”

钱宇笑道:“真的?那多谢兄台了。”

安克苏一愣,谢自己?我没听错吧?

就听钱宇解释:“兄台你不知道,我长这么大,还没体会过五马分尸是什么滋味呢,就算你不愿意,我也想试试,就怕没这待遇啊!”

安克苏:“……”

他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叫阵之前,安克苏准备了很多说辞,不管钱宇怎么反驳,他都能针对性的予以回击,并充分展示自己誓死相救公主殿下的决心和草原右王海纳百川的胸怀,就算最后救不了月公主,也是时也命也,并非他不努力。

但是……你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见对方将领被自己的段子神技打败,钱宇呵呵一笑,懒得和他废话:“兄弟,看来你不行啊,还是把管事的叫出来吧,我不想和你这样的小杂鱼说话。”

安克苏:“……”

第183章 钻上王后的床

如果刚才安克苏只是无言以对,这回他就是无话可说。

下意识的,他看向身后一个中年男子,正是扮成普通骑士的月狼王。

月狼王也很无奈,他以前行军打仗都是冲锋在前,一身金甲纵横无敌。自从见到钱宇甜瓜手雷的威力后,就多了层顾忌。这玩意绝对是勇士克星,一波扔出去,死的只会是冲在最前面的。

他只是骁勇,又不是傻子,便乔装打扮一番,跟在安克苏身后。

对安克苏的表现,月狼王非常的失望,钱宇不过两句话,就让他分寸大乱。他已经开始怀疑让安克苏做女婿的想法对不对。

无奈的朝安克苏使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看着办。

安克苏在回头的一瞬间,就知道犯了错,作为草原右王,这点小事都要向自家老大请教,那他还能干啥?

深吸了口气,安克苏恢复冷静:“说吧,怎样才能放月公主?”

安克苏回头的动作虽然隐蔽,还是落在了钱宇眼中。钱宇知道安克苏的身份,能让这位草原右王频频回头的,除了月狼王,不可能有别人。

他将月公主带出来,就是想引诱对方现身,现在看来目的应该达到了。

钱宇胸有成竹:“我不是说了吗,叫你们王出来,学兔子围着洞山跑三圈,自然还你的公主殿下。”

“你……”

“事先声明啊,你只有一炷香时间,之后再想我放人,可没机会了。”

说着,钱宇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一根线香,啪的一下点燃,随手插到准备好的香炉里。

安克苏看着钱宇:“我们大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跑步?不如我代他如何?”

钱宇故意问:“替你们大王?兄弟,不是我小瞧你,你什么身份啊?”

安克苏道:“本人草原右王安克苏,不知有没有资格?”

“你自己说呢?”

“自然有!”

仿佛知道安克苏会这么说,钱宇道:“哦,我让你们王学兔子跑,你能代替。我让他学狗叫,你也能代替了?”

安克苏脸色一黑,刚想说打死我都不学狗叫,一愣神间,便猜到对面的年轻人肯定在套自己话坑自己呢!

他哼了一声:“学狗叫就学狗叫,我也能代替!”

说完不禁暗暗得意,想借此挑拨离间,没门!

“我又不想听狗叫了,还是乌龟爬吧,你能吗?”

“我日……当然能!”

“那驴叫呢?”

“我……能!”

“脱掉上衣,光着背走?”

“……能!”

“裤子也脱了?”

“能能能!”

“钻上王后的床?”

“能……靠,我&*#%”

钱宇不说话了,笑眯眯的看着他。

安克苏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恨不得将钱宇分尸。千算万算,怎奈处处都是陷阱啊!对面那家伙语速越来越快,他答得顺嘴,来不及思索就中招了。

“小子,我现在以草原之神的名义发誓和你决斗,你给我下来,我保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钱宇不屑:“你为什么不上来?你要敢上来,我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

“上来就上来。”安克苏说完,抬步便向上爬去。

钱宇连忙喝止:“站住!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说完,手中长刀连忙架到月公主脖子上。

安克苏:“……”

钱宇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和大熊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安克苏道:“小子,我耐心有限,如果月狼王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安克苏不敢说话了——他怕再中钱宇的语言陷阱。

钱宇阴险一笑,忽然抓住月公主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抚摸:“啧啧啧,这小手,又嫩又软又滑,轻轻一摸,心神荡漾!哎哟……”

却是猝不及防之下,被月公主在他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

月公主没想到钱宇竟然调戏自己,羞怒之下直接反击。只是她刚一动手,忽然背上一麻,整个人便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却是柳诗君看准时机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抬起手用力在嘴上吹了吹,钱宇苦着脸看着手背上青了的一大片,疼的呲牙咧嘴。

这情景在安克苏看来,却是全身冒火。没错,无论是谁,看到心中女神被调戏,都会怒火万丈的。

月狼王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不过他的脸色依旧沉静,仿佛面前的事和他无关一样。

轻轻在手背上搓了搓,钱宇见胡人依旧没动静,不禁暗叹这些人沉得住气,看来不用绝招不行了。

他嘿嘿一笑,右手闪电般放到月公主胸前三指处,然后虚抓一下,满脸色眯眯的样子:“月狼王,你再不出来,我就抓上去了啊!”

安克苏气的脸上青筋都冒出来了:“你……你……我安克苏对天发誓,不将你碎尸万段,叫我永世成为草原之神的奴隶,不得轮回。”

仿佛没有听到安克苏的话,钱宇手掌瞬间前进两寸,五个指肚几乎触到月公主胸前衣物,手更是围着凸起的球状物绕了一圈,情景香艳至极!

可在胡人看来,不吝于心头割肉。钱宇仿佛看到,不止安克苏,所有草原勇士的鼻子都开始外冒愤怒的火焰!

月狼王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喝一声:“杀!”

洞山的山坡上,瞬间冒出大量胡人,他们穿着皮甲,手握长刀,不要命的朝钱宇冲去。

钱宇惊愕的发现,这些人离自己,竟然连五十米都不到。

慌乱之下,他拽着月公主就往身后的密道冲去,可惜不知是不是太过得意忘形,他们离密道入口有些远,想要跑过去,需要五息时间。

月公主忽然毫无征兆的挣扎起来,钱宇脚下禁不住一滑,一个站立不稳摔到在地。等他手忙脚乱的爬起来,那些前冲的胡人也反应过来,拉起长弓同时朝一个方向射去。

嗖嗖嗖……

钱宇前进的脚步停住了,刚才的胡人手中弓箭攻击的方向正是密道入口,原来这些人都是射箭好手。钱宇和月公主站在一起,他们不敢胡乱攒射,目标换成离二人还有段距离的密道口,却半点问题都没有。

钱宇一下就懵了,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往箭雨里闯啊!此时身后最近的胡人离他已不到二十米,再耽搁一会,估计想跑都跑不了了。

他当机立断,用力一推月公主,二人方向一转,顺着一个前方无人的斜坡滑了下去,柳诗君和大熊见状连忙跟上。

第184章 追逃

胡人士兵立刻扔下手中弓箭追了上去。

于是,洞山的半山坡便出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钱宇三人带着月公主拼命向前跑,后面一群胡人士兵奋力直追。

按理说,胡人士兵没有负担,又个个年轻力壮,怎么也能追上钱宇等人,只是不知为什么,双方却一直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有丝毫缩短的意思。

安克苏刚要纵马追击,比起双腿,战马可要快得多,就算在半山腰,安克苏自信还是能追上钱宇的。

谁知刚扬起马鞭,就被身后的月狼王叫住:“小心有诈!”

安克苏一愣,也注意到了不对劲,钱宇带着月公主出现,本就疑点重重,现在他们看似狼狈,却没有太多的慌乱,这明显不正常。

所以,安克苏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对方有阴谋。但月公主在对方手上,如果让他袖手旁观,他肯定更不乐意。

想了想,安克苏道:“大王,我带人追在前面,您领着狼组从侧面进攻,就算对方有诈,也只会针对我。”

月狼王点点头:“……好……你自己小心!”

安克苏的鼻子一下就酸了,他竟然听到王让他小心的话,要知道月狼王征战一生,向来都是以铁血面孔示人,如此关怀备至,绝对属于第一次。

身上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安克苏哈哈一笑,双腿一夹,胯下战马狂奔,几息之间,就和钱宇拉近了距离。

“小子,纳命来!”安克苏大吼一声。

钱宇向后一看,吓得亡魂皆冒,连忙将月公主推给大熊,自己朝另一个无人的方向跑去。

跑了几步,发现身后悄无声息,忍不住回头一看,却是胡人士兵追着大熊、柳诗君和月公主而去,他这位主角已无人问津。

郁闷的叹了口气,钱宇觉得好失落,怎么没人追自己?非要逼我施绝招吗?

想着,他从怀中掏出半截肚兜,挂到准备好的木杆上肆意摇摆,仿佛在说:快来杀我啊,快来啊!

然后他更失望了,有了月公主,这件无往不利的神器一下就失灵了。又独自耍弄一会,发现真没人理他,才无奈的耸耸肩,跑出几步,一闪身不见了。

大熊和柳诗君联手压着月公主,没有钱宇这个累赘,无论力大无穷的大熊,还是身手高强的柳诗君,都轻便了很多。

可任他们如何快,都摆脱不了胡人的身影,而且胡人越来越多,好多人都骑上了战马,速度之快,就算两人长了八条腿,也难逃被捉的下场。

更糟糕的是,胡人的围堵并非直线,而是呈弧面结构,他们逃跑的方向一旦出现偏差,就会和身后的敌人迎面撞到一块。

见状不妙,大熊长叹一声:“柳大人,月公主就交给您了。我来挡他们一下。

柳诗君脸色严肃无比:“小心些,如果事不可违,千万不要逞强。”

大熊点点头,转过身,大吼一声,手中长刀挥舞,凛冽的刀气在他面前形成一片白光。

胡人见状不甘示弱,抄起短刀就杀了上去,一时间乒乒乓乓非常热闹。

钱宇见围绕大熊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不禁暗暗为他担心,谁知这货呼喝之间,游刃有余不说,竟还有闲暇朝他笑。

钱宇无奈的捏捏鼻子,将目光转向柳诗君,这一看不当紧,只见月公主正被姓柳的家伙抗在肩上,如猎豹般飞快朝前跑去。

后面的胡人见状,顿时气炸了肺,月公主可是他们的女神,刚才被一个家伙占了便宜,现在又被另一个家伙吃豆腐,最让他们不能忍受的,是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帅,他们感觉压力山大……

不过他们很快就不生气了,无论柳诗君再快,也不可能逃出上万人的包抄,现在他们已经形成合围,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硬生生将这家伙困死!

包围圈越来越小,转眼已剩不到十丈,柳诗君见状,干脆停下脚步,警觉的看着四周。

胡人也停住了,他们齐刷刷的围成一圈,弯弓搭箭,瞄准中间的柳诗君。

由静到动,双方形成了短暂的僵持!

此刻月狼王也到了,他没有表露自己王的身份,只是默默混在人群中等待时机,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无比,这位一品带刀侍卫总管不仅长得帅,身手更是可怕的吓人,如果他突然暴起伤人,自己能不能挡住还是两说。

此刻,队伍中几个胡人忽然大喇喇的走了出来,一个瘦弱的大胡子叫道:“你的,快快放开公主殿下,不然死啦死啦地干活!”

月狼王立刻就懵了,这是什么部落的语言?

他并没有怀疑什么,草原一望无垠,大小部落成千上万,包含各种奇怪口音,他只能确定这口音是以前未出现过的。

柳诗君却一眼就将面前的家伙认了出来,他什么时候换上胡人衣服的?还粘了一脸大胡子。

除了柳诗君,月公主自然也认出来了,她想叫喊,只是身上软绵绵的,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没错,这位大胡子胡人正是钱宇假扮的,原来见没人注意他之后,他立刻找到附近一个洞山入口,在接待士兵的帮助下,完成一次快速的角色扮演。

其实这活他也不想干,只是纵观自己这边的人,别说完美胜任了,连合格的都没有。

好在这个角色他只需用一下,不然时间一长,因为语言不通,他就算演技再精湛,也非露馅不可。

柳诗君冷哼一声,一个扭身将月公主放到胸前,卡住她的喉管,恶狠狠道:“做梦!你们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钱宇装扮的大胡子却毫不理会,左手弓右手箭,嗖的一下,正中柳诗君胳膊,将他射了个对穿。

柳诗君立足不稳之下,一个踉跄松开月公主,整个人从山坡滚落下去,钱宇见状连忙前冲,只用了五六步,就来到月公主面前:“殿下,你没事吧?”

然后一挥手,身后的几个胡人立刻扶住月公主,随意选个方向,就朝胡人队伍走去。

这一切,月公主丝毫不差的看在眼中,在她认出钱宇的一刻,就知道里面有阴谋,只是具体是什么,却不是很清楚。

等钱宇半推半扶的带着她走向胡人中间,莫名的,她感到一阵心悸。

可能是极度的危险让她爆发了自身的潜力吧,她忽然能开口说话了,于是大叫:“小心,有……”

只是还没说完,就觉眼前一黑,却是头顶被一个大麻袋给套住了。

第185章 中计

面对突发状况,钱宇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想到,月公主竟然能挣脱柳诗君的点穴手法。

钱宇一直不相信有点穴这个东西,可等柳诗君给他演示之后,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其实柳诗君的点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神奇,它更像通过外力,破坏人体的部分神经系统,造成身体局部的功能散失。

这也是钱宇敢于实施这个计划的最大底气。可意外还是发生了,还好,生死存亡之际,他的注意力空前集中,不等月公主说完,就给了她一麻袋。

将麻袋用力扛到肩上,他大声对前面的胡人道:“你们,快快地保护我,保护公主,那些大华人就在不远处,随时都会投掷甜瓜手雷!”

前面的胡人本来还在怀疑,听完钱宇的话,来不及多想,就用人墙将钱宇几人围在中间。

因为身份的关系,曹仁贤离得比较远,不过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这边,当钱宇扮成的大胡子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有些怀疑,等钱宇说出甜瓜手雷,他立刻断定对方有问题。因为甜瓜手雷是一品带刀侍卫的叫法,而胡人一般称呼其为铁疙瘩。

他立刻大吼:“抓住他们,他们是一品带刀侍卫的人。”

一旁的月狼王一惊,他虽然看不出破绽,但还是选择相信曹仁贤,只是不等他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现在才发现,太晚了。”

说着,浓浓的白烟四散飞扬,顷刻笼罩了方圆十丈范围,身在白烟中的人立刻咳嗽起来。

曹仁贤再次提醒:“快屏住呼吸,这是石灰。”

胡人听到后立刻照做,果然,刚才那种肺部的刺痛感没有了,而且白烟经风一吹,很快便散去,只是和白烟一起散去的,还有钱宇、月公主几人。

“让他们跑了?”目睹这一切的月狼王心中一沉,他如今手握十万大军,却束手束脚,只因担心女儿的安危。但月公主一直在对方手中,他虽然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可他刚才明明有机会将女儿救下的,只因自己的谨慎,才让这一切成了镜花水月。否则……此刻他的心中,满满的全是自责。

就在他懊丧到近乎绝望的瞬间,远处忽然一阵骚乱,他抬头一看,只见几个胡人打扮的家伙拼命朝前逃去,他们的位置,已经出了包围圈。

而且这几人借着下坡,速度几乎如闪电,不一会就跑出好远,自己手下勇士虽然骁勇,但仅凭一双脚,绝对不可能追上他们。想要追上,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战马!

恰在这时,安克苏带着一个五十人的马队冲了过来,正要打马追击,却被月狼王叫住:“让我来!”

安克苏一愣:“大王,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还是交给我……”

“我说让我来!”月狼王口气陡然加重,神色不怒自威。

熟悉他脾气的安克苏知道,王这回是真怒了,他不敢招惹暴怒中的王,只好翻身下马,递过手中的缰绳。

月狼王翻身上马,顺手脱掉遮挡身份的外套,露出里面代表身份的金色甲胄:“我是月狼王,勇士们杀过去,无论是谁,只要救下月公主,就是我月狼族的金刀驸马!”

听到自家大王豪迈的雄姿,草原勇士们兴奋的双眼通红,他们举起弯刀,嗷嗷大叫,以此释放自己澎湃的激情。

“杀——”月狼王首当其冲,一人一马如离弦之箭,飞一般的朝钱宇逃离的方向追去,其他五十骑兵紧随其后,剩余胡人虽没有马,跑的却丝毫不慢。

只是,半柱香后,在刚才石灰纷扬的地面,忽然钻出一个脑袋,如果曹仁贤看到,一定会惊讶的张大嘴巴,因为此人他最熟悉不过,正是钱宇。

钱宇看着拼命向前追赶的月狼王,哈哈一笑:“月狼王果然上当了。一帮蠢货,一个小小的掉包计,就让你们像脱缰的野狗一样疯狂,哎,我还是高估你们的智慧了。”

说完,他又将脑袋缩了回去,接着整个身影消失不见,原来这里也有一个通往洞山的入口,只是看起来比较隐蔽。

******

月狼王追着追着,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他前面那个人身手极其矫健,他虽不知里面有没有钱宇,但他敢肯定没有自己女儿。

没有月儿,而对方出现的时机,正是钱宇消失后,自己茫然无措的一瞬间引诱自己上当。如果说里面没有阴谋……

月狼王心中一跳,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萦绕心头,他下意识的想停下胯下的战马,却发现他追击的那几个人忽然不跑了。

一个大个子慢慢回过头,对着月狼王发出诡异的微笑,然后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其余几人见状,也有学有样。

几人动作做完,毫不犹豫的朝前一跳,等他们脚步落地的一瞬间,整个身子都陷了下去,却是他们跳的位置是一个挖好的大洞,只是洞顶用树枝和土伪装成了平地。

冷汗从后背一直流到前胸,月狼王只觉喉咙干得厉害,他忽然大吼:“有埋伏,退,快退!”

可是已经迟了!

轰轰轰轰……

仿佛天雷降世,又如世界末日,月狼王和他身后的五十骑瞬间被毁天灭地的爆炸吞的干干净净!

第186章 月狼王之死

没有人敢靠近,因为谁都不知道,这突入起来的爆炸会不会再次发生.

直到烟尘散尽,曹仁贤等十来个兵马司士兵,才在安克苏的逼迫下,一点点的朝爆炸中心挪去。

远处,钱宇、柳诗君、大熊、江峰,还有几个一品带刀侍卫。

大熊问:“克油克油,你说能炸死月狼王吗?”

钱宇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我又不是爆破专家,怎么可能知道?而且炸药是江队长带人埋的,他比我清楚。”

江峰想了想:“这可说不好。埋炸药的时候,我担心误伤自己人,没敢放太多,早知这么顺利,应该全部放进去的。”

钱宇瞪着江峰:“原本比石头还硬的土地,愣被你炸出一个深坑,这还叫放少了?你想将天炸塌吗?”

江峰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柳诗君忽然道:“月狼王死定了,就算现在不死,爆炸的冲击波也会要了他的命。”

钱宇立刻想到林诗诗,当时林诗诗同样收到波及,饶是她武功高强,也丢了半条命,今天的爆炸比那天强了何止十倍?就算月狼王没有首当其冲,生还的希望也不大。

原来,从他逼着月公主让月狼王学兔子跑,到最后的爆炸,这都是钱宇的计策,唯一的目的,就是引月狼王出来。

为此,他制定了七套应急方案,还好还好,总算有一个起了作用。

大熊问:“接下来怎么办?”

钱宇摊摊手:“能怎么办?凉拌呗,现在就看那月狼王死不死。如果他死了,一切都好说,剩下的胡人就算再不依不饶,也得准备打道回府。如果月狼王没事,咱们只能等着对方的疯狂报复。”

他忽然住了口,手指指向前方:“快看,出结果了。”

原来曹仁贤带人搜索,直到确定安全后,安克苏才带着本部人马冲了过去。没多久便抬着一个浑身破败的人出来,目标正是胡人王帐……

******

王帐内,聚集了这次入侵大同的所有胡人将领,他们呆呆看着躺倒在床上的中年男子。月狼王全身焦黑,胳膊违背常理般耷拉着,肚子更是烂了一个大窟窿,无论是谁,只要看到他的状态,就知道他肯定活不下去了。

虽然生命垂危,但月狼王的眼睛反而比平时更明亮:“安……克……克……苏……呢?”

他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断掉,安克苏见状,连忙跑去过:“大王,我在这。”

月狼王用力抓住安克苏的手,仿佛使出全身的力气:“这次……是我……失算了,没有……没有月儿帮……帮我,……我……我果然什么都……都不行,我……”

看着对他一直亲如子侄的月狼王,安克苏哽咽道:“大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是草原真正的王,没人是你的对手。”

月狼王摇摇头:“不……我自己……的情况……我……我自己知道,我……我死之后,我的王位由……由月儿继……承,我……”

安克苏一惊:“啊?公主……公主她虽然聪明,可不管怎么说,她只是女子,怎么能为大家的王……”

这不由得安克苏质疑,一个女子再强势,又能做了什么事?不过他话没说完,月狼王又道:“此次,我大……大意之下……中……中了大华人的埋伏,我……不甘心……,所以……所,在此……我……我对草原之神发……誓,无论是谁,只要为……为我报仇,就是我……我月狼族的……金……刀……驸……马!”

听到此话,刚刚对月狼王的话不满的人,再也没了声音。

月狼王的意思很明显,他让月公主继承自己的王位,并非想让一个女人来统治草原上的勇士,而是借此将王位传给为他复仇的人。

月狼王这一脉,除了月公主,只剩下一个八岁幼童,一个幼童是无法驾驭这些桀骜不驯的草原勇士的,等月狼王一死,草原上只会剩下一片混乱。

可有了这个命令就不同了,不管最后谁娶了月公主,都会对她疼爱备至,连带着月狼王这一脉也能享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王就是王,临死前还能想这么多,怪不得他如此短时间就统一了草原。”王帐面前,每个胡人都如此想。

至于这位草原王是否另有他意,没有人知道,因为下一刻,月狼王的神情便定格在了这一瞬间,双目圆睁,身体僵直。

他死了!

王帐内,陡然传出阵阵哭声,哭声凄切哀婉,以最短的时间蔓延全军。

******

有人哭,就一定会有人笑。

钱宇随意靠着身后的土墙,听了一会胡人的恸哭,才自嘲的摇摇头:“都说枪打出头鸟,高处不胜寒,这人啊,还是低调点的好,不然越是嘚瑟,死的就越快!”

说着,他反手拍拍柳诗君的肩膀:“恭喜柳大人,你立下如此大功,到时封了王,别忘了咱们这些老兄弟啊!”

一旁的江峰见状,期期艾艾道:“你是说……月狼王他真的……死了?”

钱宇无奈的摊摊手:“不然你以为呢?换个人他们能哭的这么惨?”

“万一这是胡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呢?我是说他们是不是想借此引我们出去?”

钱宇没好气的看着他:“那你现在会不会出去?”

江峰连忙摇头:“肯定不会,如果月狼王真的死了,无论是谁,只要出去肯定被他们撕成碎片……”

然后江峰就不说话了,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不合理。

柳诗君至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钱宇:“月狼王因你而死。”

钱宇连忙瑶头:“不对不对,这一切和我没关系。事实是这样的——新科状元,现一品带刀侍卫总管柳诗君,家学渊源、聪慧绝伦,听闻胡人入侵,励精图治、呕心沥血,将自己累到肾虚阳痿……

不好意思啊,说秃噜嘴了,终于发明了绝世凶器——甜瓜手雷,然后又巧施连环计,将草原之王骗进埋伏圈,除此心腹大患,为大华百姓的安居乐业、男耕女织奠定了良好的客观条件。”

柳诗君……

钱宇笑着拍拍柳诗君的肩膀:“柳大人,不要不好意思,这是你的功劳,也只能是你的功劳。如果你心里实在内疚,给点好处补偿一下我就行。”

柳诗君想了想,道:“好,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钱宇哈哈大笑,拉住一脸茫然的大熊就离开了。

******

钱宇走后,江峰几次欲言又止,柳诗君见状,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憋在心里的滋味,一定很难受吧?”

江峰尴尬一笑:“大人,您可是从来不占别人便宜的,钱大人立下如此大功,拜官封爵已是板上钉钉,为什么……”

柳诗君叹了口气:“我以前一直以为一个人再聪明,也不可能差太多,现在看来,我错了。”

江峰道:“你直接说我傻不就行了,干嘛拐这么大个弯?老江我一辈子很少服人,但这位钱大人却让我不得不佩服。”

柳诗君好笑的摇摇头:“你倒有自知之明,其实何止是你,就连我,也是等他将事情做出来,才想明白的,换成是我,表现不会比你好多少。你只看到钱宇立下的功劳,却没看到这件事中间的风险。”

“风险?”江峰愣了。

柳诗君道:“当然,月狼王是什么人?他是草原之王,如果那些胡人知道他们的王是被某人设计害死的,他们会怎么办?”

江峰下意识道:“当然是报仇了,不管追到天涯还是海角,无论明刺还是暗杀,定要让此人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江峰的冷汗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对钱宇更是打心眼佩服,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乏聪明人,可像钱宇这样,能抵抗眼前巨大诱惑的聪明人可不多见。

第187章 祸水东引

钱宇一步三晃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脸茫然的大熊。

犹豫半天,大熊再也忍不住:“克油克油,你为什么要将功劳让出去啊?是不是柳诗君故意胁迫你,放心,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打断他的两条腿。”

看大熊杀气腾腾的样子,钱宇摇摇头:“得了,别瞎猜,是我故意让给他的,要是别的功劳,想让我绝对不可能,但这次例外,对方死的是草原之王,我可不想天天提心吊胆的去防备草原人的追杀。”

大熊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然后又惊呼道:“你这一让,胡人岂不是该追杀柳大人了?他不是很危险?”

钱宇摇摇头:“这可不一定,柳诗君是谁?柳家嫡系后人,一品带刀侍卫总管,就算整个大华,比他有权势的人都不多,想让他死的更是多如牛毛,多这点麻烦不多,少这点麻烦也不少。再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就算胡人暗杀成功,和咱们也没关系吧?”

大熊看钱宇的眼神立刻就变了,这家伙坑起人来不要命啊,自己别被他才好。

愣了愣,大熊问:“接下来咱们去哪?”

钱宇呵呵一笑:“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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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山深处,一个隐蔽暗室内,飞龙帮兄弟聚集一堂。

没错,和庆丰县城的地下密道一样,这里也是钱宇为防万一,私自弄出来的。自从嫣儿将月公主带到这,这里就成了这位草原贵女休息的地方。

现在的月公主安静极了,自从将她带出来坑月狼王一把后,钱宇便给她灌了一碗足以让她睡上三天三夜的蒙汗药。

等大家听大熊讲述钱宇将功劳让出去的原因,所有人都叹了口气。他们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但心中依旧可惜。

岳飞问:“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直接回韵溪村,还是等胡人退走?”

一听立刻就能离开,大熊和猴子两只眼睛开始冒光,自从和亲人分别后,最受煎熬的就是这两位,如果条件允许,相信他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回去。

钱宇摇摇头:“现在只能等,经过这件事,如果他们没事,接下来也会平安无事,如果他们已被抓了,我们就算是神仙,也改变不了什么。”

见猴子和大熊一脸失望,钱宇连忙安慰:“别担心,相信他们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我。”

众人不禁一愣。

钱宇指着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月公主:“我准备将她送给草原人,以此补偿‘诗书坊’的损失。”

众兄弟顿时无语,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钱呢?

岳飞无奈:“克油克油,月公主可是胡人公主,你放了她,柳大人一定会追究你的责任,虽然用她能换不少钱,但我认为不划算。”

大熊也道:“对啊,你现在又不缺钱。”

钱宇不禁一阵郁闷,这可是他早就计划好的,结果……不甘心啊!

忽然,他心中一动,然后道:“换银钱不划算,再加上保韵溪村民的平安呢?”

众人这下不说话了,要知道韵溪可不止有韵溪村民,猴子媳妇和黄鹂也在那。

“你想怎么办?”雄鸡问。

钱宇道:“简单啊!从咱们兄弟中找出一个人,直接找胡人谈条件。”

他神色一肃:“大家不用担心,此行看似危险,其实非常安全。”

发现众兄弟一脸你骗傻子的表情看着他,钱宇尴尬一笑:“当然了,也不排除胡人直接撕票的可能。所以要求此人胆子必须大,还要有很好的机变能力,最重要的,是说服他们乖乖将赎金拿出来,并保证对方答应后不会反悔。你们觉得谁最合适?”

他刚要提出自己的建议,比如活泼机灵的雄鸡,比如武力强横的大熊,可下一瞬间,他就放弃了,因为所有人手指的方向,只有他。

“嗯嗯,我觉得吧,出使胡人大本营这件事,一个人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人作伴,这样才有商量的余地……喂,你们别走,别走啊……还想不想发财了?”

只是任他如何叫喊,飞龙帮众兄弟还是顷刻间便走的干干净净。

看着犹自在沉睡中的月公主,钱宇拿出一条湿毛巾在她脸上擦了擦。过了一会,就听“嘤咛”一声,月公主缓缓睁开眼睛。

下一刻,她仿佛想起什么,眼睛睁得老大,满脸都是惊恐:“你……你们将我父王怎么样了?”

钱宇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月公主醒来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将对方抓出来,当着所有胡人的面调戏一番,如果一般人,肯定会恼羞成怒、羞愧欲死、连打带骂找他拼命,可对方完全没有,她甚至不顾自己的名节如何,直接就问月狼王的情况。

如果她没有从中看出点什么,打死钱宇都会不相信。对方的聪慧,绝对远超出他的想象啊!

钱宇忽然有点后悔,他知道,如果自己冒然放这位公主殿下离开,未来面对的,可能是超乎他想象的麻烦。

可如果自己不放呢?柳诗君已经知道了月公主的存在,很快就会前来要人,将对方交出去,他将什么都得不到,更别说韵溪村民的安全。

如果柳诗君将月公主带走,最后还是会通过外交手段将她送回草原,结果和自己将她送回去基本没什么两样。

想要斩除后患,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在将对方杀死,这个念头一出,钱宇就有些遏制不住,他天人交战半天,还是放弃了,他发现自己真的下不了手,特别是面对这样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美女。

“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钱宇勉强笑道。

“坏消息!”月公主毫不犹豫。

钱宇叹了口气:“坏消息是你马上就能回草原了,大华人很快就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月公主立刻意识到钱宇和她对好坏消息不是一个概念,她立刻改口:“那我要听好消息!”

钱宇摊摊手:“好消息是你父王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柳大人的挑拨,跑进了他事先布好的地雷阵,然后整个世界都是草原勇士的哭声……”

月公主一下失去了全身力气,眼中全是茫然。她知道钱宇不会骗她,对方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难道父王真的……

看到月公主的样子,钱宇才算松了口气,看来对方是相信了。

一个完美的谎言,是九分真一分假,九分真是能让对方相信的真诚,一分假才是自己祸水东引的目的。

其实,钱宇话中还是有破绽的,比如他嫁祸给柳诗君时,声音节奏明显高了两个分贝,但月公主关注的是月狼王的情况,心神失守之下,才没有听出里面的不同。

如果没牵扯到月狼王,钱宇能否骗过去,还真的很难说。

第188章 月公主我不要了

胡人王帐!

所有胡人的高级将领齐聚一堂,他们面前,月狼王被一层厚厚的狼皮包裹,狼皮上的毛发呈罕见的金色,被梳理的整整齐齐,极其高贵典雅。

这是月狼族葬礼的习俗,无论是谁,无论身份是否高贵,死了之后,便用狼皮包裹,送到野狼山,献给狼神!

当然,以月狼王的身份,献祭之前,都会举行一个类似追悼会的盛大仪式,以示死者生前获得的荣宠。

安克苏口中念着祭文,表情哀伤!

这时,一个胡人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俯身半跪在安克苏面前。

安克苏眉头一皱,今天的献祭活动是绝对不能打扰的,除非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有什么事比祭奠大王还重要呢?

安克苏叹了口气,念两句告罪的口偈,将主持祭奠的事交给旁边一位将军,转身跟着报讯的胡人悄悄离开了。

******

钱宇坐在帐篷里,非常悠闲的嗑着瓜子,瓜子的味道很好,钱宇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瓜子。

和钱宇的随意自然相比,雄鸡就忐忑多了,钱宇已经将桌上的零食挨个让了他一遍,但平日最爱这些的雄鸡却没有丝毫要吃的意思。

“咦,你小子平日不是挺大胆吗?怎么,这会怂了?”

如果平时钱宇这么说,雄鸡肯定要反驳一番,但现在他却仿佛没听到:“克油克油,要不咱们还是走吧,这里气氛太……太诡异了。”

钱宇无奈道:“要走你自己走,我大老远跑过来一趟,可不想无功而返。”

雄鸡看着帐篷外,几个虎视眈眈往他这边瞄的大胡子大汉,一口气顿时泄了:“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吧,如果胡人要杀咱俩,让他们先拿我开刀。”

钱宇很惊奇:“靠,你啥时候觉悟这么高了?”

雄鸡讷讷:“不是我觉悟高,而是他们要先杀你,肯定会选五马分尸套餐。我担心你死了,那些执行五马分尸之刑的人会顺带捎上我,我不想被五马分尸。”

钱宇……

“如果交出月公主,本王不仅可以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还能保你们一辈子荣华富贵。”安克苏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儒衫,和他英武的铠甲装相比,少了几分杀气,多了许多风度翩翩。

钱宇想了想:“右王安克苏?”

安克苏道:“钱大人大驾光临,安某有失远迎了。”

钱宇问:“你真的欢迎我?”

安克苏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衫:“安某这一生只穿过两次儒衫,第一次是朝拜大华皇帝,今天是第二次。”

钱宇笑道:“你是听说我做了你们月公主的金刀驸马,特意过来巴结的吧?”

安克苏的表情一下就顿住了:“什么,你说你……”

钱宇摆出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姿势:“没错,快来拜见吧,只要你以后效忠于我,我保你十辈子的荣华富贵。”

安克苏脸色瞬间大变!

他最开始听到钱宇来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杀之而后快,此人当着那么多人轻薄公主殿下,他心中的女神,早进了他的必杀名单。

不过下一刻他就改主意了,钱宇主动来这,应该和月公主有关,自己或许可以通过他,将月公主迎回来。

虽然大王临终前的遗命,是谁能替他报仇,谁才是公主殿下的金刀驸马,但这个命令并不绝对。

他相信,只要他能找到月公主,并全力支持她坐上王位,这金刀驸马的位置就有了五成,就算报仇的事最后让别人抢了先,也不是没有一搏的机会。

等他不管不顾扔下月狼王的葬礼,刻意打扮后兴冲冲的过来,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月公主有了心上人!

他一下就懵了,月狼王临终前的确交代过,谁替他报仇谁就是金刀驸马,但这有个前提,就是月公主仍是少女之身,她若真有了心上人,别说帮月狼王报仇,就算将庆丰县的人全杀光,也无济于事啊!

此时,安克苏看钱宇的眼神充满了杀机,他忽然想到,如果钱宇说的是真的,自己想要挽回这一切,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现在将这家伙杀了,然后抛尸荒野。就算月公主会因此而伤心,也顾不得了。

一直注意安克苏的钱宇怎么可能观察不到他的神色变化,见这家伙竟然想杀人灭口,钱宇心中就是一紧,靠,这也太狠了点吧?

“咳咳咳……”

重重咳嗽两声,钱宇缓解一下情绪:“安大人,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来这的目的吗?”

安克苏咬牙道:“目的……???如果你是专门来找大王提亲的,恐怕是白跑一趟了,大王误入你们布好的陷阱,已将灵魂献给了草原之神。”

尽管已猜到结果,钱宇还是松了口气,有了这条消息,他的计划才算真正的功德圆满。

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钱宇摇摇头:“月狼王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在下奉命行事,也是身不由己!我来其实是想让你将月公主带走的。”

安克苏怀疑自己听错了:“让我带走公主殿下?”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她在草原上长大,而我是大华人!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矛盾,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开的,我不想因为娶她,背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名。”

安克苏傻了,对方这是想拒婚?你知道你拒绝的是谁吗?那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聪慧无比、美丽无双的月公主殿下,将来的王。

一般人别说得到她的青睐了,就算能看她一眼,和她说两句话,就是莫大的幸福。

而今天,却有一个家伙,只因立场不同,就放弃了这次机会,实在是……傻!

不过安克苏却顾不上替他心痛,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刚才的怒火也消失不见:“公主殿下在哪?说出来本王亏待不了你。”

钱宇摇摇头。

“怎么?”

“是这样的,我第一次认识你们月公主,是在庆丰县的‘诗书坊’,当时双方有了点冲突,激战之下,打碎了好多金银珠宝,你应该知道,‘诗书坊’是我的产业,所以我不得不承受巨大的损失……”

安克苏忽然就笑了,钱宇的意思他当然听得懂,无非是想用美人换点金银,听说这是大华人常用的伎俩。

“损失多少?我全部赔给你,不过先说好,银子我出了,但公主殿下必须立刻交到我手中。”

钱宇摇摇头:“那可不行,万一你卸磨杀驴,我岂不鸡飞蛋打?”

“那你想怎样?”

第189章 条件

“损失赔我,等我离开自然会告诉你公主殿下的位置。”钱宇道。

安克苏一愣:“我该怎么相信你?”

钱宇无奈的摊摊手:“当然是硬信了。”

安克苏疑惑:“硬信?”

钱宇解释:“就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你……”

钱宇:“没办法,为了我的安全,你只能选择冒险。”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忘了提醒你了,如果半个时辰内我们没有回去,你可以骑着快马到洞山西三里地的玉虚观找一个木箱拼成的棺材,里面有惊喜哦!”

“……”

“其实你也不用有顾虑,我将月公主还给你们,是有私心的。”

“私心?”安克苏很奇怪,他可看不出钱宇的私心在哪。

钱宇无奈道:“月狼王死了,你们接下来会给你们的王报仇吧?”

安克苏哼道:“那是当然,血债只能靠血来偿。”

“你要杀人我能理解,如果换成是我,只会比你杀的更多。所以我才顶着偌大的风险,将月公主还给你,希望你们能少一点杀戮。”

安克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少一点杀戮?你觉得我们的王死在这里,我们会灰溜溜的回去?”

钱宇道:“不会。”

“所以这件事我不会答应你,就算你拿公主殿下做要挟也没用,因为我说的不算。”

钱宇道:“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虽然我是大华人,但我没义务去保证所有人大华人的安全。你应该知道我和韵溪村的关系吧?”

见安克苏点点头,钱宇才道:“韵溪村有我的亲朋好友,我想约束你的人不去侵扰村里人的安全,你还是能做到的吧?”

“如果只是一个村,应该没问题。不过……”安克苏刚想答应,却犹豫了一下,随即咬牙道,“你说月公主和你……就算你将她送回来,她青睐的还是你,我有什么好处?”

钱宇无奈的看着安克苏:“兄弟,你这辈子是不是没追求过女人啊?”

安克苏有些不好意思:“月儿是我唯一的女神,我安克苏这辈子,非她不娶……”

钱宇拍拍他的肩膀:“所以说你不了解女人啊,你想,我和月公主关系再好,这次我拿她来换别人的安全,她对我会怎么想?”

“你是说……”

“当然了,一个女孩对一个男人再痴情,如果被对方深深伤害,她最可能的举措,就是因爱生恨,以前爱的越深,现在恨得越狠。最关键的是,这段时间,她会处在爱情的空白期,如果有一个英雄凭空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她会怎么办?”

“啊???”

“现在就有一个让你成为英雄的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想到以前自己追求月公主,对方总爱答不理的样子,安克苏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深吸一口气,他点点头:“好,我可以以草原之神的名义起誓,只要你将公主殿下交给我,我保证韵溪村民的安全。”

说完,他一挥手,一个胡人拖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厚厚一叠银票、还有一个小盒子。

安克苏道:“这些是我从庆丰县的富户家中搜出来的,足够赔偿你的损失了,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否则……”

“否则,你可以将韵溪村所有村民抓过来,在洞山脚下一个个全杀掉。放心好了,我钱宇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说过的话,一定会实现。”

说着,扭头便出了帐外,雄鸡见状连忙跟上。

钱宇走后,一个中年男子施施然走了进来,安克苏连忙见礼:“二叔!”

中年男子问:“你真的打算答应他?”

安克苏道:“为什么不能?只要救回公主殿下,别说一个村,就算更多的人,也算不了什么。最关键的是,这个钱宇很不简单,现在给他一个人情,将来说不定会有用。”

中年男子点点头:“你们年轻人脑子灵,你自己决定就好。”

******

帐外,雄鸡见钱宇大摇大摆的离开,四周的胡人除了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俩,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这让忐忑不安的雄鸡终于放下了心:“克油克油,你放月公主离开,还真为了韵溪村民的安全啊?”

钱宇没好气道:“废话,不然你真以为我会为了那点银子,冒着和柳诗君翻脸的危险啊!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才怪!”雄鸡腹诽一句,又竖起大拇指:“没说的,我这一生没佩服过谁,但你这样重情重义的汉子,一个字——服!”

“这就服了?别着急,以后你佩服的地方还多着呢!”钱宇笑的很是得意。

雄鸡想了想:“不过,我觉得你除了救韵溪村的人,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别的目的?是什么?我自己怎么不知道?”钱宇这回是真纳闷了。

“装什么装,自己兄弟,有什么好装的。你放月公主离开,是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了吧?”雄鸡笑的很奸诈。

“别胡说,我若真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应该继续关着她才对啊,这样没事还能调戏调戏,放走了,岂不什么都没有了?”

雄鸡摇摇头:“这可不好说,当时在洞山上,你当着那么多人对人家轻薄非礼,那陶醉其中的样子……爱情这东西,可难说的很,就像我那位一样,明知道背着老公和我好是不对的,还不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钱宇“……”

“对了,安克苏赔了你多少银子?”

钱宇从怀中摸出那叠银票,数了数,然后一脸震惊的看着雄鸡:“靠,发财了!”

******

看着望向自己,一脸渴盼样子的月公主,钱宇叹了口气:“你老爹死了,今天举行祭奠仪式!”

虽然早有预料,但月公主整个人仿佛一下被抽空了力气,好半天,她才道:“能不能让我回去,我想送他最后一程……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荒诞,但我可以以草原之神起誓,等送过父王,我会回来的。我还能答应你一件事,无论你有任何的要求。”

钱宇一喜:“真的?”

“我答应过的事,从来没有反悔过。”

“这个……我现在还缺一个媳妇。”

“你……”

“不答应就算了,不过以后别把话说的太满!”

“好,我答应你!”

钱宇后退几步,一脸惊愕的看着月公主,连这种无底线的要求都能答应,这姑娘该不会因为父亲的死,给气疯了吧?

“算了算了,和你开个玩笑,别当真啊!我说过放你走,也不会反悔,至于要求,安克苏已经答应我了!”

说完,朝大熊点点头,大熊呵呵一笑,提起月公主往肩膀上一扔,就走了出去。

只有雄鸡在后面叫道:“大熊你个夯货,这是咱们弟妹,你轻点。”

第190章 入狱

胡人退走了,退得非常干脆。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钱宇这半个知情人,也有些不可思议,他本以为胡人起码会在这烧杀劫掠一番,不说万里饿殍吧,死一些人应该很正常。

不过胡人退走毕竟是好事,钱宇只稍微想了想,就不再理会。他现在有一堆麻烦要处理。

首先是庆丰县重建问题,好在有岳飞雄鸡,他不用怎么操心。然后是韵溪那边,不过等他回到韵溪村,发现情况竟然超出想象的好。

原来胡人攻破庆丰县城的那一刻,聪明睿智的老村长就将所有人集合起来,带上必备的食物,去了韵溪上游的森林,就是钱宇刚来时砍柴那个。

这片森林面积极广,老村长带人往里一钻,单靠人力想找到他们绝对难如登天,所以钱宇给安克苏提的条件根本没用上。

于是,在胡人退走的第三天,韵溪村民就开始按原来的节奏忙活了。这时,钱宇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私自放走月公主的事,他这么做虽是为了韵溪村民的安全,但干得的确有些莽撞。

不过柳诗君好像早已忘了此事,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知在忙什么。

不找麻烦正好,钱宇懒得理会,除了偶尔在县城和韵溪村跑上两趟,剩下的时间,都呆在“诗书坊”指点嫣儿等姑娘排练话剧,或者和飞龙帮的兄弟们喝酒,日子过得非常自在,不知不觉竟然重了好几斤。

只是,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他预料中的麻烦没有上门,预料不到的麻烦却上门了。

来的是曹仁贤。

曹仁贤站在钱宇面前,笑着拱手道:“大同兵马司曹仁贤拜见钱队长!”

曹仁贤很有礼貌,而且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和先前的粗豪判若两人。不过钱宇却笑不出来,因为他发现,“诗书坊”下面站满了大同兵马司的士兵,人数不下五百。

对方这是志在必得!

钱宇忍不住暗叹,大意了,太大意了,他知道大同兵马使的人会找他麻烦,毕竟当时在庆丰城墙上,坑他们的人就是自己。

但他以为,有了江峰在一旁作证,柳诗君应该先下手为强,只是您老人家一直忙一直忙,这么重要的事都忽略了吗?

他无奈的问:“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曹大人来钱某这想做什么?”

曹仁贤道:“倒没什么大事,听说钱队长擒获了胡人的一位公主,曹大人便命曹某来一趟,将其带走,也好在将来的谈判中占据主动。”

钱宇摇摇头:“抱歉,月公主不在我这,曹大人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曹仁贤却不意外:“我也听说这位公主殿下已回到胡人那边,还做了他们的大可汗,不知钱队长作何解释?”

钱宇一愣:“她当大可汗?不会吧?让一个女人做草原上的王,到底是胡人疯了,还是我疯了?”

曹仁贤道:“钱队长的话恕在下不能回答。如果钱大人今天不能交出月公主,就请跟我回兵马司一趟吧!”

钱宇还没说话,嫣儿就豁然站起身:“姓曹的,你想怎么样直接冲我来,不许你动钱公子。”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嫣儿对钱宇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虽然两人明面上还有些不对付,但遇到这种大事,她还是会帮钱宇的。

曹仁贤摇摇头:“嫣儿姑娘这是哪里话?我只是请钱公子过去,又不准备把他怎样?而且这种事,你好像管不到吧?”

“要是我不去呢?”钱宇试探的问。

曹仁贤仿佛胸有成竹:“钱大人还是不要让下官难做,这是曹大人亲自发布的命令,而且此事一品带刀侍卫总管柳大人也是认可的。”

钱宇一下愣住了,他原以为这是大同兵马司的一次秘密行动,但听曹仁贤的口气,好像又有些不同,难道此事柳诗君真的知情?

从曹仁贤的语气,和他如此明目张胆的来找“诗书坊”要人,钱宇觉得柳诗君不可能不知道,他可是见过一品带刀侍卫对大同兵马司的渗透程度的。

一种阴谋的感觉笼上心头,钱宇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陷阱。

只有一旁的嫣儿不死心:“曹仁贤,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柳大人,如果让我知道你在假传命令,我让你好看。”

曹仁贤无所谓的摆摆手:“乐意之至,对了,钱队长这次进入的,是庆丰县衙的大牢,不是我们大同兵马司的,你如果要人,可以找庆丰县令包希仁包大人。”

然后扭头对钱宇道:“钱队长,请吧!”

钱宇站起身,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更确定了其中有问题,也不说话,任由曹仁贤在前面带路。

曹仁贤说的没错,关押钱宇的地方,的确是庆丰县城的大牢,不过和钱宇想象的脏乱差不同,这间大牢好像经专人打扫过,里面设施一应俱全,牢房一侧的窗户上,还有阳光照射进来,如果不是他手上带着一条铁链,他几乎以为自己住的是五星级宾馆。

慵懒的斜靠在三层棉被铺好的大床上,钱宇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虽然表面上来抓自己的是曹仁贤,但背后之人一定是柳诗君,只是这家伙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非要搞的如此神秘?

******

将钱宇送到地方,曹仁贤出来后径直走向庆丰县衙。

县衙中间,柳诗君和包希仁正悠哉悠哉的闲聊着什么,曹仁贤刚想呵斥,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抱拳道:“两位大人,你们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到了,该放我和我爹离开了吧?”

柳诗君淡淡的看着曹仁贤:“曹大人,你和你爹给胡人传递情报,又私自放他们进入庆丰县,并将甜瓜手雷资敌,如此重罪,砍了你们的脑袋都不为过,还想让我放过你们?”

曹仁贤脸色一变:“你……”

随即他又恢复冷静:“柳大人,你说话可要讲究证据,如此诬陷我们父子,就算到了皇上那里,也说不过去吧!”

柳诗君道:“证据?此事乃江队长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吗?”

曹仁贤哼了一声:“江大人是你的人,你就是说我们要造反,也任由你说。”

柳诗君挥挥手:“好了,我既然答应放你们离开,就绝不会说话不算数,你爹就在门外,你们走吧,记住,以后不准出现在庆丰县城,否则那些被你们坑害的冤魂也不会放过你们。”

原来胡人退走后,曹氏父子便被柳诗君秘密控制起来,只是没有证据,柳诗君也不能对他俩怎么样。

曹仁贤走出大门,就在庆丰县衙门口见到了父亲曹单!

此时的曹单头发乱蓬蓬的,脸色苍白,洁白的衣服上布满或大或小的洞洞,看起来非常狼狈。

第191章 禾穗的反应

原来胡人退走后,柳诗君便带着抽调的一品带刀侍卫控制了庆丰县城。

本能与之抗衡的曹氏父子,在手下被胡人杀的七七八八后,已经失去和他PK的能力,两人连反抗都没有,就成了他的阶下囚。

柳诗君想尽办法试图逼问出曹单暗通胡人的阴暗勾当,只是这种动辄诛九族的大罪,曹单怎可能被抓住证据?

柳诗君逼问无果下,只好退而求其次,让曹仁贤出面,将钱宇抓了回来。

曹仁贤虽然不解,不过还是照做了,没想到柳诗君真的履行承诺,就这样放过了父子二人。

曹单冷哼一声:“柳诗君放不放我们有什么分别?他以前有所顾忌,是因我们手上掌握着大同兵马司的三千兵马,现在什么都没了,而兵马司一向归他统属,只要削去我的官职,杀不杀已没了意义。”

曹仁贤心中一黯,是啊,没了部队,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是。

他问:“爹,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曹单道:“回京城,找王爷,柳诗君无凭无据罢我的官,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着,二人便离开了庆丰县——这个给他们带来诸多回忆的地方。

******

庆丰县衙,包希仁看着柳诗君:“你真打算放他们走?”

显然,他已从江峰口中知道了曹氏父子在庆丰县做的事,如果说最恨曹氏父子的,不是柳诗君,不是钱宇,而是包希仁。

这对父子的背叛,给庆丰县城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所以对柳诗君私自放二人离开,他心中十分的不甘。

柳诗君摇摇头:“放走就放走吧,他们只是某些人的狗,杀与不杀意义并不大,反而容易惹出一身骚。只要我们能搬倒他们的主子,这些人不足为惧。”

包希仁叹了口气:“柳大人,虽然老夫官职不如你大,但还是想说两句,你太过于妇人之仁,行事作为更是优柔寡断。的确,你非常聪明,老夫自叹不如,可那有怎么样?

说到聪慧,钱宇不比你差,但他行事,却比你强太多。为了保护韵溪村村民,不惜和你翻脸,也要放走月公主,换成是你,你敢这么做吗?”

柳诗君摇摇头:“关于钱宇的事,我心意已决,如果包大人是来当说客的,恕难从命。”

谁知包希仁却不放弃:“如果柳大人执意处罚,不如将他留在庆丰县,现在庆丰县百废待兴,让他待罪立功,对庆丰县的建设,会好上很多。”

柳诗君道:“包大人不用说了,钱队长的事,你决断不了,我也不行,能做主的,只有皇上。”

包希仁:“……”

******

包希仁气冲冲的从柳诗君的房间走出来,就听到一个衙役报告,说芊芊带着一个姑娘在后花园等他。

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包希仁的心火顿时平和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有的是人,有的是物,而包希仁,则是他的宝贝女儿芊芊。

当年,他因做下错事,被皇上一怒发配到这里,他几乎绝望了,对庆丰县这样紧邻边疆的偏远县城来说,是每个有志向的京官都不愿面对的,直到……

“爹爹,你要去县城当大老爷了吗?可不可以带着芊芊,芊芊要去行侠仗义,惩治坏人,为民除害!”

娇声娇气的几句话仿佛一股温泉流进包希仁的心田,他瞬间对生命有了希望,是啊,就算失去一切,不还有芊芊陪着自己吗?

他又想起宝贝女儿的一些往事,不自觉的笑出声来,不知不觉便走进后花园。

“禾穗姐姐,你不要担心,我爹是天底下最好的清官,你有什么冤屈,他一定会帮你的!”

大老远的,就听到芊芊悦耳的声音,不过包希仁的神情却是一滞,禾穗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他已经猜出了对方的用意。

******

禾穗正和小禾谷在一起。

自从和钱宇退婚后,她就离开了钱宇盖的新房,回到那栋漏风的破房子中。

小禾谷见姐姐离开,也跟着离开了,虽然他很怀念那间用石头垒成的,既漂亮又温暖的大房子,但他依旧选择跟着姐姐。

在小禾谷心中,姐姐永远是他最亲的人,没有人能够取代,包括钱宇。

不过,他们兄妹好像被村里人孤立了,除了老村长带人躲进韵溪上游森林时带上他俩外,平时再没有到他们家过。

“谷子,你应该跟着钱大哥,他很聪明,能教你很多东西,不像姐姐什么都不懂。”

小禾谷摇摇头:“不,无论怎样,我都跟着姐姐,宇哥儿欺负姐姐,是个坏人,谷子才不要跟着他呢!”

禾穗一愣:“钱大哥什么时候成了坏人了?”

“他逼着姐姐退婚,还不是坏人吗?他肯定有了喜欢的人,抛弃姐姐,谷子才不要听他的话。”

“谷子,你记住,钱大哥不是坏人,都是姐姐不好。”

“不会的,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怎可能不好?一定是宇哥儿不好。不过你不用伤心,听说他做错事被关了起来,马上就会砍头。哼,这就是对不起我姐的下场!”

禾穗大惊:“什么?他要被砍头,你听谁说的?”

小禾谷被禾穗的紧张吓到了,他期期艾艾道:“小黄鹂说的啊,她一边说一边哭,可伤心了,不只小黄鹂,老村长也知道,他正准备召集人手,去庆丰县衙讨说法呢。”

禾穗怔怔的看着前方,目光涣散,不知在想什么。

韵溪村口,老村长看着面前黑压压一片村民,大声道:“乡亲们,咱们现在的好日子,是谁给咱们的?”

村民异口同声道:“是宇哥儿!”

“现在他被县老爷抓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要人!要人!要人!”一时间群情激奋,仿佛要借此发泄心中的愤怒。

当禾穗来到韵溪村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村民话声刚落,禾穗就冲了过去:“村长,你们不能这样做,钱宇被关起来可能只是一小事,但你们一闹,就成大事了,现在胡人刚刚退去,庆丰县城正处在敏感期,万万不能有差池啊!”

如果是以前,禾穗这么说,大部分村民还是会给些面子的,可如今,回答她的只有风凉话。

“哟,这是谁?禾穗姑娘,钱小哥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了吧?”

“我们计划营救钱小哥,你偏偏阻止,安得到底什么心啊?”

“快闪开,别影响我们,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老村长静静站在台上,等村民说完,才对禾穗道:“穗丫头,你回去吧,现在的事和你无关,你就别参与了。”

显然,对禾穗冒然提出退婚的事,村里人几乎不能释怀,如果不是当时钱宇专门嘱咐不要找她麻烦,说不定已经有人往他家仍砖头了。

第192章 传国玉玺

禾穗却摇摇头:“我知道你们想救钱宇,但如此粗暴的方式,不仅救不了他,还会害了他。其他不说,煽动村民闹事这项肯定是逃不掉的。”

村民们不说话了,虽然不情愿,但他们知道禾穗说的是真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一个村民问。

禾穗道:“如果大家伙还相信我,请给我一个机会,我有办法找到庆丰县的包大人,我也有信心说服他。”

众村民不禁想起禾穗的以前,村民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善良。没错,在钱宇来之前,禾穗一直是全村最受欢迎的姑娘。

到现在,禾穗的善良也从未变过,是什么让大家对她的看法改变了呢?

众人一愣,没错,是钱宇。其实钱宇没有做什么,只是让大家吃饱了饭,手里还有了闲钱……可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却让大家彻底改变了对禾穗的态度。

“我知道你们对我主动退婚的事有意见,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我发誓一定会将钱公子带回来的……”禾穗想了半天,才咬牙这样说道。

看禾穗咬了半天牙,才这样说,敏感的村民立刻猜到她这么做一定会牺牲些什么,想到禾穗的善良,有些人想劝阻,和犹豫半天,还是没人开口。

只有老村长道:“穗丫头,你……你不要勉强自己啊,我们还有这么多人……”

禾穗低声道:“村长,如果我不能回来,请你帮忙照料谷子。”

老村长叹了口气:“在老夫心中,谷子早就是我的孙子了。”

禾穗点点头,看着庆丰县城的方向,好像决定了什么。

&&&&&&

“爹爹!”看到包希仁,芊芊跑的飞快,一把拉住父亲的袖子,“爹,禾穗姐姐有事找你,你就帮帮她,好不好?”

包希仁慈爱的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好啊,爹爹答应你。不过,现在爹爹有事要单独和你禾姐姐说,你出去玩一会,听话啊!”

芊芊立刻嘟起小嘴,哼道:“爹爹真坏,什么都瞒着芊芊!”

虽然抱怨,她还是一蹦一跳的跑走了,临行前,还给禾穗一个安心的眼神。

等芊芊走远,包希仁笑道:“禾穗姑娘是为钱大人来的吧?”

禾穗点点头,忽然就跪了下去:“钱大哥虽然做错了事,但请包大人看在他守卫庆丰县城有些功劳的份上,饶他一次吧!

大人或许不知,韵溪村村民以前连饭都吃不上,但有了他,不仅人人都填饱了肚子,好些人家都准备盖砖房了。

如果大人能让他待罪立功,相信庆丰县百姓在他带领下丰衣足食绝对没有问题,到时百姓安居乐业,大人您平步青云,也是指日可待。”

包希仁见禾穗跪倒,连忙将她扶起,道:“禾姑娘,老夫听说你早和钱大人退了婚约,本可视若不见,没成想一听说他有难,反而立刻挺身而出,钱大人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人生无憾矣!”

禾穗心中一喜:“大人同意饶过钱大哥了?”

谁知包希仁却摇摇头:“禾穗姑娘,实不相瞒,钱大人所犯之事,实不是老夫能插手的,他虽然在县衙大牢里关着,看守的却是一品带刀侍卫的人。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禾穗的脸一下就白了:“大人,你……”

说完身体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包希仁见状连忙扶住:“禾姑娘,你若找人帮忙,为何不直接找柳大人呢?”

禾穗茫然的摇摇头:“小女子一介村姑,如果不是认识芊芊姑娘,想见大人您一面都难,更别说柳大人这样的大人物了。”

包希仁见禾穗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只好提醒道:“你不用太过担心,钱大人虽然被抓,对他未必是坏事,你……”

禾穗根本没听包希仁说了什么,她咬咬牙,道:“包大人,不知你能不能安排我见他一面?”

包希仁摇摇头:“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一品带刀侍卫对钱大人看管极严,别说你了,老夫也见不到他。”

说到这,禾穗忽然下定某种决心:“如果我告诉大人一个秘密,不知大人能不能帮忙?”

“秘密?”包希仁哭笑不得,同时暗叹禾穗的天真,钱宇的重要性,又岂是你一个女孩子的小秘密能换来的?

他刚想拒绝,却听禾穗道:“这个秘密,大人你一来庆丰县就在寻找,如今它已深埋尘埃之中,除了我没有人知道。”

包希仁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瑟瑟发抖:“你是说血……血……”

“对,我知道血刀的踪迹!”禾穗道。

包希仁猛地抓着禾穗的肩膀,直到禾穗疼的哼了一声,才有些缓过神来,他脸上充满狂喜:“你知道血刀?快说,快告诉我。”

禾穗静静道:“那钱大哥的事……”

“如果你告诉我,我保证你钱大哥平安无恙!”

如果柳诗君在这,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他知道,钱宇的事包希仁是无权插手的,而此人一生耿直,从不说慌。到底这个血刀是什么人,能让这位老牌状元如此失态?

有了包希仁的保证,禾穗才算放了心,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包裹,轻放到包希仁手中:“包大人,血刀就是我父亲,你一直苦苦寻找的人,就是我。禾穗一介女流,任凭大人宰割,只希望大人遵守诺言。”

包希仁却没时间理会禾穗的话,他小心打开包裹,里面出现一方印玺。印玺由碧玉制成,缺的一角用黄金嵌好,既美仑美奂又磅礴大气。

小心拿起往手背一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映入眼帘,气势如虹,宛若龙飞九天。

包希仁激动的满脸通红:“这……这是……传……传国……”

禾穗没有丝毫表情:“如果我爹给我的东西是真的,那就没错了。”

闭上眼睛,包希仁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口中喃喃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这枚传国玉玺!”

这是传国玉玺???

如果钱宇在这,一定会惊讶万分,在他那个时代,传国玉玺实在太有名,相传此物乃赵国的传国之宝,也就是著名的完璧归赵中的和氏璧,后来被秦始皇得到,就找了最高明的匠人,打造出这么一枚玉玺!

传说,谁得到这块玉玺,谁就是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凭借此物,必能一统天下,成就九五至尊!

这个时代的历史虽然变了,但看包希仁激动的样子,想必这块玉玺的来历一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它竟会落入禾穗手中。

这也是禾穗胆敢找包希仁谈判的原因,钱宇过错虽大,但和这枚传国玉玺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随着见到传国玉玺的冲动慢慢平复,包希仁也恢复了正常思维,他看禾穗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禾姑娘,听说你还有一个弟弟,叫做禾谷,如果我没猜错,他才是血刀当年带走的那个孩子吧?而你,和血刀根本没有关系。”

第193章 存疑

禾穗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雪白雪白,她的声音因恐慌而颤抖:“包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小谷子是父亲后来收养的一个小乞丐,这件事和他无关。”

见包希仁依旧不信,禾穗咬咬牙,拉开上衣,露出肩头上的一片雪白,却见靠近脖颈处纹着一片薄如柳叶的红色小刀。

“这个纹身我爹身上也有一个,这下你该相信了吧?”禾穗哼道。

包希仁愣住了:“一品血刀印?看来血刀将他的位置传给了你,你是不是发过血誓,要用自己的一切来保证禾谷的安全?”

想到父亲临终前的遗言,禾穗脸上全是不敢置信:“你……你怎么知道?”

包希仁摇摇头:“看来血刀只是告诉了你任务,却没给你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难怪,此时牵扯太大,告诉你,很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禾穗茫然的看着包希仁,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包希仁也不解释,只是摆了摆手,瞬间便有两个人凭空出现在禾穗面前,让禾穗惊讶的是,这两个人竟然都是女子,一个四十多岁,另一个接近六十。

那六十岁的老妇人道:“恭喜包大人终于完成了皇上的任务,可以回京了。”

包希仁脸上却无丝毫兴奋的神色:“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二位麽麽不必多说,不知那……小禾谷……”

年长老妇人笑道:“包大人放心,春夏秋冬已经出发,必定能将他完好无损带回来。”

禾穗如果现在还听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她就太傻了。

她之所以和钱宇退婚,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世有问题,怕连累对方。

后来听到钱宇遇险,才想着借自己的特殊身份和那枚玉玺将钱宇换出来,在她看来,自己才是血刀传人,和小禾谷没什么关系。

以包希仁的名声,就算找麻烦,也只会找自己,不会为难小禾谷,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别为难谷子,他是无辜的,你们……”

年长妇人看着禾穗,脸上的神色复杂难明:“姑娘放心,老妇人不会为难你们,只是想让你们跟我们去见一个人……”

******

洞山,火药作坊!

飞龙帮的兄弟们齐聚一堂,而他们对面,是柳诗君和江峰!

岳飞道:“柳大人,克油克油是你安排曹仁贤将他抓走的吧?”

曹仁贤带钱宇离开时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所以,在钱宇走进庆丰县衙门的那一刻,岳飞几人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柳诗君也不隐瞒:“没错,钱宇私自放走胡人公主,我怀疑他和胡人私下有勾连,才想着查清楚。”

岳飞怒道:“他放走月公主没错,但只是想保护韵溪村民的安全。要说和胡人有勾连,就太冤枉了。他如果暗通胡人,又怎么会帮你制作甜瓜手雷,使胡人伤亡惨重?更别说还设计杀死月狼王,击退胡人十万大军……”

柳诗君道:“你说的没错,不过后来胡人不废一兵一卒就打下庆丰县。他们手中还拥有大量甜瓜手雷,这又作何解释?至于月狼王之死,我并没有收到任何确切消息,你说他杀死月狼王,也太牵强了吧?”

“你……”飞龙帮众兄弟并不知道曹氏父子叛变的信息,钱宇也没来得及和他们说,因此柳诗君的话虽站不住脚,岳飞却无法反驳。

见飞龙帮众人个个义愤填膺,柳诗君开口安慰:“诸位放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钱大人如果真的冤枉,谁都不会难为他的。”

“那你多长时间才能查出事情的真相?总不能将我兄弟关一辈子吧?”这次说话的是公羊。

柳诗君道:“当然不会,就以……半个月为限,如果时间一到,我拿不出确凿证据,自当放钱大人自由。”

岳飞想了想,才无奈道:“既然柳大人如此说,我们暂且相信你一次,希望你能给他一个公平的判断。”

“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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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柳诗君这里告辞出来,憨牛就瓮声瓮气的问:“大哥,克油克油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岳飞叹了口气:“这次很悬,且不说克油克油是否私通胡人,就他放走胡人公主就够喝一壶的。早知如此,当时就该劝他不要妇人之仁,韵溪村民再好,不过是一群外人,为他们赔上大好前途,不值!”

猴子道:“大哥,你这话兄弟可不爱听,韵溪村除了村民,还有我媳妇呢,克油克油为了兄弟媳妇两肋插刀,十足十的纯爷们真汉子,谁要再说他的不是,就是我猴子的仇人。”

大熊也附和:“对,如果不是克油克油,说不定我再也见不到小黄鹂了。哼,如果柳诗君敢对克油克油不利,老子就去劫法场!我在这发誓,只要我大熊活着,谁都别动懂克油克油一根汗毛!”

猴子帮腔:“也算我一个!”

岳飞气道:“你们什么意思?我就随便抱怨一下,怎么和仇人似的?你们能为兄弟两肋插刀,我岳飞就不能了吗?”

想到岳飞为了给兄弟报仇,苦苦坚持这么多年,众兄弟脸上不由一红,看来有些误会岳老大了。

雄鸡忽然道:“我看姓柳的八成是在敷衍咱们,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咱们还是尽早做些准备,万一出了情况,也不至惊慌失措。”

众兄弟听罢,齐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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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山内,柳诗君和江峰对面而坐。

江峰道:“大人,咱们这么做,真的行吗?”

柳诗君摇摇头:“行与不行,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件事已经不是咱们能左右的,只希望钱宇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江峰无奈:“他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希望这次能坚持的长久一些。”

柳诗君拍拍江峰的肩膀:“放心吧,也许事情未必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你又不是不知道钱宇的神奇,说不定阴差阳错之下,他能闯出一番新天地呢!”

“哎!”江峰叹了口气,整个人的样子极其古怪,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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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发生的事,钱宇自然半点都不知情,他躺在大床上,寂寞而无聊。

当曹仁贤将他带到庆丰县衙,以及牢房内堪比五星级大酒店的设施,他就大致猜到怎么回事了,估计柳诗君是挡不住自己私自放走月公主的压力,才不得不无奈为之。

但事情往往出乎意料,钱宇在这个豪华监牢中住了七天,根本没见到任何人影,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就算不是住牢,也和软禁差不多啊?柳诗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194章 圣旨

趁着下一次衙役送饭的空挡,钱宇叫住对方,问:“兄弟,帮个忙,打听件事,外面怎么样了,我被关在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上面白纸黑字八个大字:十足纹银一百两!

自从在安克苏那拿丰富的赔偿款,钱宇顿时财大气粗许多。

看着银票上的美丽花纹,钱宇敢断定对方一定会心动,要知道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换成人民币足足十万块。

花十万块只为打听个消息,在钱宇想来,没人能拒绝这个诱惑。

但事情偏偏充满意外,那位送饭衙役连看钱宇的意思都没有,收拾好吃过的碗筷扭头就离开了,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

“我擦!”钱宇暗骂不已,不过任他如何辱骂,也没有半点作用。

虽然觉得度日如年,但时间还是流逝过去。十天后,钱宇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到访者!

此人穿着一身奇怪的罗衫,个头不高,脸上痴肥痴肥,像这样的相貌,一般都自带三分喜庆属性。

但对方偏偏摆着个死人脸,一副阴里阴气的样子,钱宇记性虽然一般,却肯定以前未见过这个人。

死人脸面无表情的盯着钱宇,忽然开口:“圣旨到,钱宇接旨!”

钱宇一下就懵了?什么?接旨?是皇上的圣旨吗?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死人脸和平常男子有些不同,因为他没有喉结和胡须。

“难道对方竟是位公公?”生平第一次见到阉人,钱宇感觉有些怪怪的。

只是不知对方传旨所为何事?他在庆丰县功也立过,错也犯过。因此加官进爵可以预料,流放发配也在情理之中。

“看什么看,还不快快跪下接旨!”却是死人脸公公见钱宇发愣,开口怒斥。

钱宇性格并不强势,皇上派的人他表示惹不起,只好俯身叩拜:“皇上功德无量、洪福无边,海纳百川,寿与天齐。草民钱宇,这旨,我接了!”

死人脸公公:“……”

靠,你接旨就接旨,先拍一堆马屁是怎么回事?皇上缺你这点马屁么?将来入了朝堂,也是一个大大的奸臣!

不过腹诽归腹诽,死人脸公公还是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闻庆丰有一奇才出世,才思敏捷,狡诈多黠,其聪慧果敢,虽不足朕之万一,但朕亦欲见之,速速来京,钦此吧!”

钱宇懵了,倒不是他听不懂圣旨说些什么,而是他一字不拉全听清楚了。他虽没见过真正的圣旨,但也知道,所谓圣旨其实和后世的红头文件差不多,都是严肃而正式的。

可你这“狡诈多黠”“不足朕之万一”是什么鬼?怕全天下百姓不知道自己有一位多么自恋的老大吗?

心中虽如此想,钱宇还是道:“谢皇上,草民知道了。”

死人脸公公又懵了,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皇上的性格他自然知道,但面前的家伙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着更不靠谱呢?

当然,他没有为难钱宇,而是神色郑重的将圣旨放到钱宇高举的双手上。

等他准备将手收回来时,忽然摸到一叠厚厚的带着特殊手感的纸。

这种纸他并不陌生,每次宣旨或多或少都会收到这样的孝敬,不过这次的金额……死人脸公公的死人脸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笑成一团的老菊花。

“钱公子一表人才,果然是连皇上都惦念的少年英杰啊!”

“呵呵,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今都是如此啊!”钱宇暗叹,随即笑道,“公公远来辛苦,不知可有歇息的地方?如果您不嫌弃,在下在庆丰县城有一个‘诗书坊’,装修的还算雅致……”

死人脸公公一怔,不过并没有拒绝:“如此,还要多辛苦钱大人了。”

“不辛苦,不辛苦,公公代表皇上宣纸,为公公行方便,就是为皇上效力,钱宇乐在其中啊!”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钱宇装作不经意道:“公公,皇上召见,草民自当无条件响应,只是相貌丑陋,怕给圣上添堵,心中忐忑至极,所以斗胆问一句,皇上提到草民,会不会少吃两碗饭?”

死人脸公公一乐,他跟在皇上身边、见过溜须拍马的、见过刚正不阿的、见过偷奸耍滑的、也见过装傻充愣的,可像钱宇打探消息都能说的如此别具一格,还真不多见。

他哈哈笑道:“钱大人,老夫读书少,饶不得弯子,实话对你说了吧,我没看出皇上有嫌弃你的意思,但也没看出他有多喜欢你,他只是对你十分好奇。”

“好奇?”钱宇奇怪极了,“皇上为什么对我好奇啊?”

死人脸公公摇摇头:“皇上行事向来深不可测,钱大人如果想了解更多,恐怕只能等见到皇上再说了,老奴可没胆子打探他老人家的心思。”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钱宇能看得出来,死人脸公公并没有瞒他的意思。他又问了几个问题,对方都又问必答,十分配合,钱宇不禁暗叹自己的一千两银子没白送。

最后,钱宇想起什么:“对了,不敢请教公公大名?”

死人脸公公道:“老奴贱人一个,什么时候有过姓名了?倒是皇上为了呼喊方便,特意赐了“忠贤”二字作为称号。

虽然说的随意,但死人脸公公脸上的得意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住,也难怪他骄傲,普天之下,能得皇帝亲自赐名的能有几人?而且他这个名号,一听就知道里面的深意,同时也是恩宠的表现。

可到钱宇耳朵里又不同了,因为这两个字让他立刻就想到了历史上的一位名人,这俩货该不会是一个人吧?回忆刚才这位忠贤兄收自己银票时熟练的样子,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忠厚贤良,好名字,不知公公姓氏?”钱宇很想印证心中的猜测。

死人脸公公摇头:“老奴名字都是皇上所赐,姓氏自认也要跟着皇上了。”

钱宇终于松了口气,看来两者不是同一个人,因为他知道,当今大华朝的国姓是赵!

“这个……赵公公,皇上召见,草民责无旁贷,您看咱们何时出发为好?”

赵忠贤道:“当然越早越好,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出发!”

“这么快?”钱宇一愣,随即问:“赵公公,你看草民这些天一直住在这大牢中,连家中朋友亲人都不能见上一面,我能不能趁着今晚回去安置一番?”

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赵忠贤却摇摇头:“钱大人,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为何会被关在这里,皇上念你立下的功劳,才特意安排不准为难于你,可也仅仅如此了。

其实,你这次进京都是严格保密的,除了皇上、老奴、柳总管,再无其他人知道。你若有别的要求,只能见到皇上后自己去求恩典了,老夫可不敢擅自做主。”

第195章 再见白衣教踪迹

钱宇一愣,他一直以为自己私放月公主不是什么大事,不然柳诗君没道理给自己安排如此奢华的牢房。

可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主旨这一切的,恐怕不是柳诗君,而是京城那位皇帝,难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中?

想起柳诗君随便就给自己一个一品带刀侍卫队长的身份,他就更怀疑了,他可知道这个位置有多难得,而柳诗君断不可能如此爽快将这个位置给自己的。

他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

第二天天不亮,两辆马车便晃晃悠悠的从庆丰县衙驶了出去,畅通无阻的经过城门,然后在东南方向消失不见。

钱宇无聊的缩在马车一角,他终于深刻感受到,没有飞机、汽车这种便捷交通工具,长途赶路绝对是一种折磨。

颠簸、颠簸、继续颠簸……他的身体早就散了架,整个人出现了轻微的水土不服,不需要体重称,他都能判断自己最少瘦了三十斤。

比起钱宇的虚弱,对面的赵公公却神采奕奕,他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城池,道:“钱大人,你看,再走五里,就到一文县了。话说这一文县,可是有典故的。”

钱宇一愣,因为一路走来,赵公公几乎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唯独现在,对方变得特别活泼,难道这一文县有什么不同之处?

他下意识的接话:“什么典故啊?”

赵公公道:“相传这里曾出现过一个大财主,此人极其吝啬,但凡需要花钱之处,无论事情大小,都只出一文钱。

有一次,他的母亲病了,需要抓药,大夫开了二十文钱的,但他还是只出一文钱,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那大夫无奈,只好将药材分成二十分,取其中一份给了他。”

钱宇一愣,虽然觉得这个故事有些奇怪,还是忍不住问:“他母亲最后如何了?”

赵公公叹了口气,神色充满哀伤:“死了!”

钱宇怒道:“哼,面对至亲之人也如此吝啬,此人不是啥好东西,如果我看到他,一定狠狠揍他一顿,有钱却让老娘因无药可吃而病死,简直岂有此理。”

谁知赵公公却摇摇头:“钱大人误会了,这位财主的老娘不是无药可吃病死的,她虽然只吃了一文钱的药,病还是被治好了,只是后来年事太高,挡不住岁月的侵蚀,寿终正寝。”

钱宇:“……”

想了想,他问:“您讲这个故事到底想说明什么?

赵公公笑道:“哦,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有些大夫一点医德都没有,明明一文钱就能看好的病,非要患者掏二十文。就像钱大人你,你的水土不服根本不用吃药,忍一忍就好了,但你的药就没停过,吃药就算了,还在马车上煎药,那味道闻的老夫都想吐了。”

钱宇:“……”

大哥,你不想我在马车上煎药就直说,干嘛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讲这么一个半生不熟的故事?

深吸一口气,钱宇正准备熄灭熬药的小火炉,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沸腾的喧闹,然后是一团慌乱的叫声。

怎么回事?钱宇刚想从马车中探出头观望,冷不防一个身影窜了出去,正是赵公公,不过老家伙出去的快,回来的更快,而且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钱宇忍不住问:“怎么了?”

赵忠贤却不说话,只是指了指外面。

钱宇拉开马车的帘布向外一看,只见一文县的方向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走动的人影。他们背着行李包裹,拖家带口,神色慌乱,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而好巧不巧的,这股人流行进的方向,正是自己这边。

“喂,老乡,出啥事了?”钱宇疑惑之间,忙催促马车迎了上去,只是这些人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钱宇一般,绕过他继续前进。

钱宇不禁有些尴尬,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又问了几个人,可和刚开始一样,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他。

他正准备思考接下来怎么办,忽然听到哎呀一声,却是一个中年男子走的急了,不小心撞到马车的车轮,一个打滚翻倒在地。

钱宇连忙过去将其扶起,道:“这位大哥,你没事吧?”

那人挣扎着想站起身,只是刚才那一摔有些重,尝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成功。钱宇便扶着他靠坐在马车的车辕上,道:“别着急,休息一会就好了。”

此人看着身上脏兮兮的泥土,又看看走远的人群,不由长叹了口气:“哎,看来我张瘸子要命丧于此了!”

钱宇这才想起此人撞到马车之前走路就一瘸一拐的,再加上他的左脚好像有些稍微的变形,看来还真是位残疾人。

“张……张大哥不用担心,你想去哪,我可以用马车送你,怎么也比你两条腿快得多吧!”

张瘸子眼睛一亮,连忙爬上马车,口中大叫:“快走,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钱宇和赵忠贤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于是马车便掉头向刚才那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坐在马车上,张瘸子脸上的焦急顿时减轻了很多,钱宇见状,才问:“张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为啥看着如此匆忙?”

张瘸子道:“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钱宇点头:“我刚从大同的庆丰县而来。”

“这么远啊?怪不得……”张瘸子叹了口气,“哎,都是天灾人祸闹得。”

“最近几年不知怎么回事,雨下的越来越少,今年更见不到雨星子,秋收的庄稼旱死了一大半。粮食的价格越长越高,就这也很难买到。

没了吃的,一些人便到县衙大闹,虽然被县老爷领着衙役镇压住了,但这种事,压得住一时,却压不住一世,最近双方的冲突更是愈演愈烈。

县衙还好,有衙役们帮忙镇压,还不至于出大乱子,但村子里的人就不行了,这些人为了一口吃的,啥事都敢干,我派回老家的侄子悄悄告诉我,好多人都加入了白衣教,他们正计划着攻打一文县城呢。我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折腾,这才想着出去躲躲。”

听完张瘸子的话,反应最大的却是赵忠贤:“什么?他们这是造反!就不怕诛九族吗?”

张瘸子讥讽一笑:“再不反抗,人都快饿死了,自然要先选择填饱肚子,至于诛不诛九族,谁去管他?”

“你……”

钱宇却想到更多,他小心的问:“张大哥,你这是要去哪?”

张瘸子道:“当然是去我侄子那了,我老张活了大半辈子,可就这么一个亲人。”

第196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钱宇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张大哥,你看,我们刚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四处乱跑,万一被白衣教的人抓住,下场岂不很惨?能不能让我们跟着你……放心,我们有银子,不会白吃白喝的。”

一旁的赵忠贤听到钱宇这么说,刚要阻止,却见钱宇隐蔽的朝他打了个手势,便不再吭声了。

张瘸子刚得了钱宇帮忙,本就对这小伙子印象不错,加上本身性子豪爽,连忙点头:“没问题,你们只管跟着我就是,老张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好歹在一文县打了这么多年铁,有我就没人敢欺负你们。”

钱宇不禁愕然,听对方这口气,哪像一个打铁的,分明是江湖上的带头大哥嘛!

这就是钱宇不懂了,大华朝实行的是盐铁专卖,能和盐、铁这两样东西打交道的人,本就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位老张身有残疾,却依旧吃铁匠这碗饭,要说没有半点关系,傻子都不信。

接下来一车人都不再说话,马车沿着道路晃晃悠悠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看到一个小村庄。

小村只有三四十户人家,在张瘸子的指挥下,马车拐到第二排一个带土坯围墙的门前停下。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早就在门口等着,看到马车忍不住一愣,直到张瘸子从马车上下来,才一脸笑容的叫道:“二叔!”

张瘸子乐呵呵的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这段日子不见,我们家二柱子又长高不少。”

二柱子点点头:“二叔快进屋吧,我买了菜,中午给你露一手!”

张瘸子点点头,指着钱宇介绍:“这两位是我在路上遇见的,多亏他们好心帮忙,不然老叔我估计下午都到不了这。”

然后又对钱宇道:“两位不必客气,就和到自己家一样!”

说着,径直进了小院,二柱子对钱宇笑笑,等钱宇和赵忠贤进去,才在最后进了屋。

二柱子的家很空旷,钱宇在路上听张瘸子介绍了,二柱子父母死得早,是张瘸子将其抚养长大,因为最近灾荒严重,张瘸子担心饿肚子,又担心将粮食放到县城会遭人哄抢,就偷偷在这设了个据点,由二柱子看管。

见有客人,二柱子直接去厨房做饭了,张瘸子也去帮忙。屋里只剩下钱宇和赵忠贤。

赵忠贤盯着钱宇:“钱大人,咱们现在应该以最短的时间进京吧?没来由的留在这干啥?”

钱宇摇摇头:“公公难道没看出来?一文县方圆百里应该被白衣教的人控制了,咱们乱闯的话,万一被抓,绝对是祭旗的首选。”

赵忠贤愣道:“不会吧?我看沿途没什么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躲起来观察两天费不了多大功夫,但事情真如我想的那样就危险了,我倒可以打扮脏一点冒充流民,但公公出身高贵,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不简单,想瞒都瞒不住啊。”

虽然听出来钱宇这是在拍马屁,赵忠贤还是乐呵呵的,也不再计较钱宇私自更改路线的事。

只是钱宇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麻烦会来的这么快。

他正和赵忠贤说话,忽然门外听到一声大喊:“喂,家里有人吗?”

然后就听到二柱子的声音:“谁啊,啥事?”

“你叫二柱子吧?听说你很有膀子力气,白衣教求贤若渴,想请你来做个护法,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钱宇脸色一变,白衣教的人?他们怎么找到这来的?他下意识的想躲,随即想到自己有些紧张了,这里离庆丰县有好几百里,而白衣教遍布天下,对方怎么那么巧会认识自己?

门口二柱子道:“不好意思,我一个小小铁匠,不敢高攀,你们还是……喂,站住,这里是我家,你们怎么不问青红皂白的乱闯?”

然后钱宇就见门被打开了,几个和左秦装扮相似的男人大喇喇的走进来。其中一人块头很大,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应该是几人的头头。

只是,钱宇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自己不会真在什么地方见过吧?

这时一个白衣小弟哼道:“二柱,我们牛右使请你当护法是看得起你,你真以为自己是颗葱了?不怕告诉你,这白衣教你入也得入,不入也得入!”

被称作牛右使的人咳了一声:“三儿,给你说过多少遍了,要低调,低调懂不?想当初老子在庆丰县,就是凭着低调二字才活下来的。

这位二柱兄不愿加入,咱们慢慢劝慰就是,何必出言恫吓?显得咱们白衣教的人多没素质似的……”

钱宇听完这话,一下就傻眼了,因为对方说话的腔调,和自己在庆丰县教训人时一模一样,他敢肯定,对方肯定见过自己。

果然,牛右使一边说,一边悠闲的朝屋内望去,然后他就看到了钱宇。

钱宇对他友好的笑笑:“你好,我叫石头,力气也很大,不知白衣教还要人不?”

到了此刻,他仍然寄希望于对方不认识自己。可是,钱宇注定要失望了,因为这位牛右使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呆住了。

他结结巴巴的道:“钱……钱……你是钱……”

得,钱宇这下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难道今天自己命中注定要悲剧?下意识的,他向怀中摸去。

谁知牛右使却吓得一跳三尺高:“别动,你想干啥?再乱动别怪我不客气了。”

钱宇一愣,他不过想从怀中拿点银子,看能不能贿赂一下对方,这家伙怎么反应这么大?

别说钱宇发愣,牛右使的几个属下更愣了,刚才说话的叫三儿的人道:“牛哥,怎么了?”

牛右使焦急的冲几人挥挥手:“快过来,此人极度危险,当心他动用甜瓜手雷炸你们。”

几位属下一听甜瓜手雷四个字,忙不迭的就往院外跑,那狼狈的样子,恨不得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这下轮到钱宇傻了,画风好像不太对吧?甜瓜手雷他发明出来没多久,而且地点还在庆丰县,怎么五百里外就传的如此神乎其神了?

这世上的事,往往你弱我就强,见牛右使脸色苍白一脸惊恐,钱宇叫道:“站住,再不站住我就扔雷了。”

说着,他还真从包袱中摸出了两个,本来打算以防万一的,没想到竟先用上了。

牛右使奔跑如闪电的脚步蹭的一下就停了,然后就见他双手高举头顶,口中大叫:“钱大人手下留情,我不动就是!”

他那几个属下见状,也停住脚步,老老实实跟在老大后面。

第197章 原委

牛牪很幸运,也很倒霉。

他幸运的是做了左秦的小弟,后来左秦被岳飞弄死,跟随左秦的白衣教徒大多又被曹仁贤带领大同兵马司士兵抓个干净。

林诗诗无人可用之下,才迫不得已将这个幸运的家伙提拔为大同府白衣教分部的右护法,负责白衣教在庆丰县内的所有事物。

后来,胡人攻破庆丰县城,慌乱之下,大家都走散了。牛牪跟组织失去了联络,只好长途跋涉跑到一文县投奔自己的老表三儿。

三儿也是白衣教徒,当然,级别没有牛牪高,听说堂兄现在贵为大同府右护法,当即表示要跟着牛牪混。

牛牪虽然天生胆小,但毕竟在庆丰县“见过世面”,所以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刻意模仿钱宇的风格。

没想到凭借这瞎摸索来的三板斧,竟然收了不少小弟,照这个势头,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在庆丰县的荣光。

正在他对未来充满憧憬之际,一个晴天霹雳降下,因为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看到了这个杀神,没错,在牛牪心中,钱宇就是杀神。

试问,能在短短十天时间,就杀死号称最凶残的胡人的上万兵马,并设计坑死了胡人的王,这种人不凶残,谁凶残?

尽管现在外界都说胡人的王是柳诗君杀死的,但牛牪坚信,此事定出自钱宇之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家伙的可怕。

所以,当他听到钱宇说站住的时候,他很老实的就投降了。

“钱大人,没想到您老人家也到了一文县,呵呵……”

“你怎么认出我的?”对牛牪能认出他,钱宇很疑惑,他对此人可一点印象都没。

牛牪道:“钱大人可能不记得了,当时,你和左铁匠教百炼钢锻造,我就在旁边打下手,您的炼钢神技,简直旷古绝今啊!”

说着,他又补充:“我这次招揽二柱子,就是看在他懂打铁,想让他按照你教的方法,给兄弟们弄出几柄削铁如泥的宝刀!”

一旁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张瘸子叔侄,听说钱宇竟懂传说中的炼钢技巧,不由面面相觑。

钱宇无暇顾及叔侄二人的心情,他盯着牛牪,道:“听说你们白衣教正召集人手,准备攻打一文县,怎么回事?”

牛牪一愣:“啊?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过?不过一文县这两年灾荒严重,如果是左秦老大,肯定会借机大力发展一番。”

他忽然想起什么,忙赔笑:“钱大人别误会,我虽跟左秦混了段时间,也就是打打杂,没想过为他报仇。”

这下轮到钱宇愣了,在他看来,自己设计擒获杀死左秦,应该和白衣教不共戴天才对,可看对方态度,好像对他并没有敌意。

敌意这东西,有人能隐藏很深,深到让人感觉不出来,但这种人并不多,起码牛牪不是这种人。

“就算你不想给左秦报仇又怎样?我是官,你是匪,咱俩与生俱来就势不两立吧?”钱宇淡淡道。

牛牪忙道:“怎会势不两立?钱大人是官这没错,小的是教匪,这也没错,可谁说官和匪就一定势不两立的?”

钱宇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咋就能两立了?别告诉我大华朝提倡官匪一家,抽你信不?”

牛牪意识到钱宇可能误会了:“大人有所不知,如果你是其他方面的官员,自然和我们白衣教势同水火,但您是一品带刀侍卫啊,这就没关系了。”

钱宇越听越是糊涂,一品带刀侍卫好像是大华最显赫的官吧?怎么和白衣教的人扯上了关系?

牛牪嘿嘿笑道:“如果您问别人一品带刀侍卫和白衣教的关系,答案肯定还是势不两立。要是一个月前,我也这么想,可现在……钱大人还记不记得,圣女大人被一品带刀侍卫的柳总管救命的事?”

这钱宇当然知道,到现在里面都疑点重重,钱宇问柳诗君好几次,对方总是闭口不说,他曾一度怀疑林诗诗的身份……难道眼前的家伙有答案?

牛牪的神色极其暧昧:“柳总管救了圣女大人后,您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钱宇想到什么:“你说柳诗君这小子英雄救美后,你们圣女……怀孕了?”

牛牪刚想点头,不料钱宇后面的话差点把他噎死。

好大一会他才缓过来,苦笑道:“钱大人真会开玩笑,圣女冰清玉洁,怎可能随便和人发生关系。不过圣女受伤那段时间,柳大人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圣女伤好的差不多才离开的。”

看来柳诗君和林诗诗之间,关系很不一般啊!

他一直疑惑,为什么柳诗君身为一品带刀侍卫总管,天子近臣,竟主动去救一个邪教妖女?为什么丁心茹不惜离家出走,只为见他一面,柳诗君却始终视若不见?现在这一切仿佛都有了答案。

他不禁有些替柳诗君担心,别人如果知道他的心思,这一辈子,他估计就再没出头之日了。

钱宇忽然想到赵忠贤,老家伙今天听到的事好像有点多啊,鬼知道他会不会跑到皇帝身边告状。

只是等他看向这个老太监,老太监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如同木偶。

柳诗君虽将他抓了起来,但钱宇知道对方应该没什么恶意,毕竟他私自放走月公主,不惩戒一番也说不过去。

只是这家伙毕竟抓了自己,还拐弯抹角的派曹仁贤来,让自己担惊受怕,更让自己没脸在庆丰县混下去,人虚伪的很,就算被赵公公咬了,也是活该。

看着牛牪,钱宇一拍额头,自己不是问他一文县造反的事吗?怎么不知不觉就被带偏了?

先将牛牪训斥一顿,示意他以后说话注意场合,又问半天,才知道牛牪到这个地方时间并不自己长多少,这事他也不清楚。

经此一闹,牛牪也不再提让二柱子进白衣教的事,反倒是二柱子,对牛牪的态度忽然客气起来,还竭力邀请牛牪几位在他家吃饭。

牛牪喜欢蹭吃蹭喝,被人主动邀请,自然没有拒绝。

二柱子做的饭很一般,不过钱宇折腾这许久也饿了,倒也吃的香甜。

饭饱之后,钱宇见他和白衣教的关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糟,就有了离开的心思。

他和牛牪几人一说,看的出牛牪竟有些不舍,只是他也知道劝不了钱宇什么,便保持默然。

却在这时,牛牪表弟,那个叫三儿的家伙鬼鬼祟祟的跑过来,在牛牪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牛牪脸色立刻变了,他沉默半天,才仿佛下定了决心,咬牙对钱宇道:“钱大人,你要离开,我本不该阻拦,只是白衣教出了点……乱子,我……我不知该怎么办,所以想请你出手帮忙!”

第198章 再见林诗诗

钱宇愣了,让我帮忙?自己什么时候和白衣教的人这么熟了?

他刚想拒绝,赵忠贤忽然小声道:“钱大人,一文县现在出了事,咱们做臣子的理应尽些责任,您不妨和这几个白衣教徒虚以委蛇一番,也好为皇上分忧啊。”

钱宇奇怪的看了赵忠贤一眼,他可记得自己收到的圣旨是即刻回京,因为路上马车颠簸,他数次提议停下休息,都被赵忠贤以皇命不可违给拒绝了,气的钱宇想抽他。

可现在,这老东西吃错药了吗?

他只好问牛牪:“帮忙?出啥事了?”

牛牪讷讷道:“青龙尊者和朱雀尊者好像打起来了,圣女也在,不过两位尊者好像不怎么买圣女的账。”

“啥?”钱宇大惊!

原来,因为地理环境变化,一文县这几年灾害不断,土地几近绝收,朝廷虽有救济,无奈依旧杯水车薪,好多百姓难忍苦楚,时常掀起大大小小的冲突和暴乱。

靠蛊惑百姓打天下的白衣教,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早在一年前,教中四尊者之首的青龙,就偷偷跑到这里发展教众。

白衣教的高层,除了教主和圣女外,还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尊者,每位尊者辖下都有各自统管的府县,每个府县一般设立左、右使两人,护法若干,用以统领教众。像左秦、牛牪就是庆丰县的右护法。

教中四尊者是平起平坐的,他们分布在大华四方,分管自己的地盘,虽归地位特殊的教主和圣女统属,却有很足的自主权。这种情况,有点汉代时分封的诸侯国。

白衣教声势虽然浩大,但毕竟是邪教组织,生存土壤不多,所以每位尊者维持教中事物时都十分艰难,如果碰到灾荒、兵祸等适合发展壮大的因素,常会出现抢地盘的情况。

一文县就是如此!

本来,按照划分,一文县是朱雀尊者的地盘。但青龙尊者也瞄上了这块地方,为此,他一年前就秘密派遣人手,到这里发展教徒。

青龙尊者做的事,朱雀尊者是知道的,只是这是教内的潜规则,加上青龙尊者行事低调,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着灾害日益严重,青龙尊者的势力越来越大。这次,他听到朱雀尊者想借机攻打一文县城,就有些按耐不住想插一脚。

他很清楚,如果真能拿下一文县,里面会有多少财富。说不定,他凭借抢来的银钱,能在最短时间内将队伍扩大十倍!

朱雀尊者当然不同意,就和青龙尊者闹僵起来,两人还未争出个先后,圣女也到了,白衣教在一文县的总部顿时乱成一锅粥。

钱宇到达这里时,两位尊者还在争吵:“青龙,一文县本就是我的地盘,我让你在这里展教众,已经仁至义尽,你别得陇望蜀。”

从声音中,钱宇听出这是个女子,虽然在发脾气,可腔调暧昧至极,听得钱宇骨头都有些酥麻。

然后是另一个声音:“朱雀,大家又不是小孩子,就别说是谁的地盘了,免得惹人笑话。三年前,卢龙发大水,你派十八护法过去抢人,我可曾说过一句话?

现在我只不过想多捞些银钱粮饷,免得手下兄弟饿肚子,你犯得着大呼小叫吗?再说,我又不白拿,手下三百个兄弟,都可以供你驱使!”

“你说的轻松,我的十八护法在卢龙死了十二个,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喂,你属下是被官府抓走的,你可别赖我头上……”

“……”

两人越吵越是不可开交,于是就出现了第三个声音:“两位尊者为圣教呕心沥血,都十分辛苦,教主大人一定不会亏待两位。至于一文县城如何分配,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声音极其熟悉,正是那位被自己所救,又送自己“诗书坊”的林诗诗,钱宇不禁想起他和对方在洞山峭壁山洞和共抗敌人的场景。

“圣女说的没错,不过我认为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省的有人最后又死皮赖脸的多吃多占。”

“喂,朱雀,你话说清楚,谁死皮赖脸了?谁多吃多占了?”

“……”

争吵声更激烈了,钱宇叹了口气,林诗诗虽是圣女,但她对属下的约束力,好像不怎么样啊!

当过多年班主任的钱宇知道,对待班内的小朋友,绝对不能一味的宠着惯着,该镇压的时候一定要强势镇压,不然,小家伙们会傲上天去的。

冷哼一声,钱宇一脚朝门上踹去。

白衣教在一文县的总部设在县城西三里一个叫铜币村的地方,铜币村地势较高,站在最顶端能很轻易的看到一文县的全貌,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

为了掩人耳目,朱雀将一个民户的住宅租下来,稍事修葺一番,就成了一个聚集点。所以不是亲眼看到,很难相信这个不起眼的民宅,此时竟汇聚了白衣教的半数高层。

“轰……”

已经残破到风一吹就倒的门,被钱宇一踹之下轰然倒塌。这个时代的大部分民居,屋里还是土地面,是以大门倒地后带起大量尘土,在屋中蔓延间,像洗了个土沙浴。

见一屋人惊愕的看着自己,钱宇意识到好像有些莽撞了,冲着屋内摆摆手,露出一个腼腆笑容:“嗨,你们好啊!”

*******

“小子,你是谁?竟敢私闯白衣……私闯民宅?”

说话的是青龙,青龙三十多岁,身体不算健壮,也不能说清秀,总之很普通,属于放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他隐蔽的朝属下使个眼色,钱宇就看到有两人悄无声息站到自己身后,应该是防自己逃跑。

不等钱宇回答,另一个声音也开口了:“哟,好一个奶油小生,快到姐姐这来,告诉姐姐叫什么名字,姐姐好疼你哟!”

这是一个女子,准确说应该是个花信少妇。少妇长着一双媚儿眼,高鼻小嘴,嘴角涂满浓浓的唇彩,颦笑间有颠倒众生的架势,当然,前提是她脸上没有那道布满半边脸的刀疤。

不出意料的话,她应该就是那位朱雀尊者了。别看此人是个女人,但发起狠来,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她脸上的刀疤,就是她亲自提着刀子,和人对砍时留下的。

不过,钱宇的目光并不在两人身上,他盯着主位的女子,神情有些恍惚。

此时的林诗诗,和他在庆丰县见到的完全不同,一袭宫装,罗纱遮面,露出白里透红的肌肤,有一种清新脱俗的神圣感。

林诗诗也看到了钱宇,虽然面上依旧古井无波,但注意观察的钱宇,还是能从她眼神中看到一股惊愕。

第199章 原来我这么有名

不知为何,钱宇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看着青龙和朱雀,他的脸上露出什么都不知道的茫然:“啊?哦,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听到这话的青龙立刻气炸了肺,想起刚才几人说的话不知被这家伙听到多少,他脸上露出几分狠戾:“将他抓起来,严刑拷问,说不定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朱雀却摇头笑道:“我说青龙,你动动脑子行不行?这位小哥能通过层层守卫来到这,怎么会是一般人?当心后悔哟!”

青龙哼了一声,忽然大声道:“你们谁放他进来的?”

他说话的目标是门外的守卫,只是不等守卫回话,钱宇就摆手道:“不用问了,我是通过这个进来的。”

说着,他摊开手掌,露出一个木牌,木牌上刻着三片白莲花瓣。

青龙一愣:“白衣右使?”原来这个木牌,正是白衣教的白衣右使令。

这下青龙就疑惑了,因为白衣教在一文县的白衣右使他知道,断不是眼前这位。

不仅青龙疑惑,朱雀更加疑惑,她的白衣右使是她亲自任命的,是个叫小苗的女子,和眼前这位小帅哥可没有半点关系,难道他是小苗的新相好?

青龙没有注意朱雀的表情,他冷哼道:“就算你是自己人,但此地乃教中重地,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白衣右使随意闯的吧?你可知罪?”

“罪?我不过不小心将门给踹坏了,大不了买个新的,能有什么罪?”钱宇翻个白眼。

青龙气的直喘粗气,你这是门的问题吗?他蹭的一下站起身:“私闯教中圣地者,要在身上扎满三刀六洞,挂到门外三天三夜,以儆效尤。”

靠,不就顶了你两句,有没有必要这么狠?钱宇叹了口气,随后将令牌还给一旁的牛牪:“刚才忘说了,这白衣右使令不是我的,我只是借用一下。”

然后又向牛牪抱怨道:“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级别不行啊,以后要再接再厉,争取混个尊者当当。”

“你……”青龙愤怒的指着钱宇,好半天也没说出几个字。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朱雀开口了:“哟,两位小弟弟,恕姐姐眼拙,到现在都没认出你们的身份,这个公子先不说,那位拿白衣右使令的,我也没见过你吧?”

青龙的神情一下紧张起来,他一直以为钱宇是白衣教的,现在看来,这里面还有变数,他和朱雀商议的可是攻打县城,这种行为就是造反,万一事情败露,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钱宇却仿佛感觉不到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嘿嘿一笑,对朱雀道:“美女,你不认识我们就对了,我们又不是本地土著。放心,小牛的白衣右使令没问题,只是他这白衣右使的身份来自外地。”

牛牪点头:“听说你们想攻打一文县城,同是白衣教的一份子,我自然也要出一份力。”

朱雀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钱宇两人在她眼中,成了和青龙一样,跑到她的地盘捞好处的恶货。

尽管心中不喜,朱雀还是问道:“是吗?不知两位小兄弟来自哪?来这一共带了多少人?”

朱雀不关心钱宇二人的来历,她关心的是最后一句,如果钱宇带的人太多,说不得又要分一大片好处出去,这是她非常不情愿的,像一文县这样适合白衣教发展的好地方,好多年都难出现一次。

这次回答的是牛牪,他有些为自己的势单力薄而羞涩:“朱雀尊者,实在抱歉,这次来的……只有我们两个。”

朱雀松了口气,一旁的青龙表情也差不多,就两个人,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青龙不屑道:“就你们俩也想来帮忙?我看还是算了吧,万一你们死了,可不好向你们首领交代。”

牛牪道:“青龙尊者此言差矣,小人的本事的确不怎么样,可这位钱……钱公子可是很厉害的。”

“厉害?”青龙笑了,“自教主他老人家建立白衣教,我就跟着东奔西走,从未听过哪位姓钱的英雄。”

朱雀则在旁边冷眼旁观,她虽不喜欢青龙的跋扈,却不得不承认,青龙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至于牛牪说的钱宇厉害,在她眼中就成了笑话。白衣教内有名气的少年英杰,她自诩比青龙知道的还多,也没听过钱宇的名字。

她笑了笑,语气全是调侃:“哟,既然两位小帅哥说自己很厉害,姐姐斗胆问一声,你们来自哪?尊者是白虎还是玄武?”

“这个……我们那个地方比较偏,还是不说吧!”牛牪有些不好意思,庆丰县离这将近五百里,加上地域狭小,估计说出来两位尊者也没听过。

谁知牛牪越是如此,朱雀越是有兴趣:“偏远地区?姐姐最喜欢这种地方,而且你太小瞧姐姐了,大华境内所有白衣教涉足的地方,没有我不知道的。”

青龙也道:“让我也听听,我记性虽比不上朱雀,但也不至于没听说过。”

这倒不是青龙对二人如何上心,他是和朱雀较上了劲,白衣教四大至尊里面,青龙据首位。可这几年,他手下的势力发展,却比朱雀要差上不少,羡慕嫉妒之下,必须要处处针对。

见两位尊者都如此说,牛牪只好道:“我们……我们来自庆丰县,就是大同的庆丰县,本来那里还有不少人的,只是前段时间被官兵围剿,已经没多少兄弟了。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我们努力,白衣教定能在庆丰县再次发展壮大……”

正说着,牛牪发现四周好像安静了下来,他连忙住口,并羞愧的低下头,看来两位尊者的确不知庆丰县,不然一定不会这么安静……

好半天,牛牪才听到朱雀尊者讷讷的声音:“庆丰县?你说的是仅凭一个县城,就硬生生挡住胡人十万大军的那个庆丰县?”

牛牪一愣,庆丰县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不过他还是道:“是的,当时胡人的确派了好多人攻打庆丰县城,后来庆丰县陷落,本就不多的兄弟们也走散了,我无处可去,才到这边来投奔的。”

朱雀语气忽然变得紧张而兴奋:“你们真来自庆丰县?那你知不知道胡人最后怎么退走的?我听说他们的王死了,是不是真的?”

朱雀一连串问题顿时把牛牪难住了,因为庆丰县城沦陷后,他立刻就离开了,后面发生什么事,是半点都不知道。

于是,他将目光望向钱宇。

第200章 计划

朱雀却没注意牛牪这个小动作,她道:“胡人集结十万大军,强势攻打庆丰县城,目标大同府,兵凶战危。

危急之下,一品带刀侍卫总管柳诗君带领临时征调的当地百姓,凭借强大的防御工事和犀利的武器,在庆丰县城和胡人展开最激烈的对决,斩首万人。

无奈胡人实力太强,柳大人寡不敌众,庆丰县城最终陷落。不过作为一品带刀侍卫大总管,新科状元,柳大人又岂是一般人物?在被逼入绝境的情况下,依然不愿放弃。

他巧施计谋,引出月狼王,又用绝密武器将这位草原上的王者一举坑杀,胡人惊惧,纵然拥有十万大军,也不敢再胡作非为,顷刻间退得干干净净。

此战,柳大人声名传遍大华,成了万千大华人的偶像,据传柳大人相貌俊逸不凡,无数少女为他倾心,并以能嫁给他为荣……”

朱雀尊者说着说着,脸上迷醉之色尽显,衬托着脸上刀疤分外狰狞。

钱宇看的一阵恶寒,还好自己将功劳让给了柳诗君,不然今日说不定就被这位朱雀尊者抓住当压寨老公了。

青龙不屑的看着朱雀,冷哼一声:“花痴!”

朱雀却不生气:“哟,花痴又怎样?柳大人说不定就喜欢奴家这样的呢!倒是你,一个大男人,就算再羡慕,柳大人也不可能看上你。”

想起柳诗君的特殊爱好,钱宇无奈的摇摇头,心想那可未必!

青龙道:“臭八婆,别乱作春梦了,柳诗君是大华官员,咱们是邪教妖人,他见了你,首先将你乱刀分尸!”

朱雀哼道:“那可不一定,柳大人宽宏大量,我若投奔,说不准还是他座上宾呢!”

青龙笑了:“你可以试试啊,听说这位柳大人手下还有神医华佗的传人,说不定能治好你脸上的伤!”

听两人这样说,牛牪忍不住看向钱宇,别人不知,他可知道青龙口中说的华佗传人是谁。不过想到钱宇的身份,他可没敢开口。

青龙和朱雀好像一对冤家,说着说着就吵得不可开交,钱宇等人只好被迫欣赏一场撕逼大战的现场直播。

******

两人说着,话题忽然又拐到一文县分赃的事。经刚才的插曲,两人态度略有缓和,只是就三七还是二八开,还不能形成统一意见。

朱雀忽然转向钱宇:“我们只顾争论,却把这两位小兄弟给忘了,也该征求下他们的意见吧?不如这样,我七你二,剩下一成给他们俩如何?”

青龙想反驳,最后却没说话。

钱宇摇摇头:“我们人少,还是不参与分成了吧,跟在你们身后拣点战利品就好。”

谁知朱雀仿佛铁了心一般:“那可不行,既然你俩来了,就冲庆丰县三个字,也要分上一份。”

在座众人顿时哗然,朱雀这样分,看似给钱宇的最少,可他这边只有两人,论起人头,反而是最多的。

钱宇依旧摇头道:“朱雀尊者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战利品真不能要。”

自看到钱宇,林诗诗便一直在关注他,听他如此说,不禁一愣,钱宇的贪财她可印象深刻,怎么突然就转了性?

钱宇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来这本就是跟着牛牪打酱油的,就算人家真的给庆丰县分部分好处,也和他没关系啊!这样还不如直接拒绝,显得自己清正廉明。

至于牛牪的感受,瞧这家伙见到自己就一脸马屁的样子,能有什么感受。

青龙哈哈笑道:“朱雀,既然钱小兄弟不要,那一成也给我吧。不是我说你,做人不要斤斤计较,钱小兄弟知道你分他太多,直接就否决了,不贪婪、不多拿,如此品德,实乃我辈学习的楷模。”

钱宇瞪大眼睛看着青龙:“这个……青龙尊者,那一成战利品给你也没什么,但我必须纠正一下,不是朱雀尊者分我的东西太多,我不好意思要,而是她给的太少,我看不上!”

青龙:“……”

“哈哈哈……”朱雀张扬的笑声此起彼伏,“本来这一成好处我不会轻易放弃,不过今天老娘心情好,不和你争了。”

青龙:“……”

&&&&&&

分赃完毕,青龙和朱雀开始讨论攻打一文县的具体事宜,可能是考虑到钱宇二人来自庆丰县,两位尊者也没提让他们离开的话。

于是钱宇便现场聆听一场古宗教攻打县城的企划案:两人计划虽然简单,却条理分明,比如如何煽动百姓情绪,如何许诺好处,如何组织人手进攻,遇到激烈抵抗怎么办等等,考虑之详细,显然对这种事轻车路熟。

不过钱宇对这个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倒不是他有更好的办法,而是根本听不懂,他熟悉的都是现在的战争模式,古人的东西,那是半点都不懂。

无聊的打个哈欠,如果不是挂念着林诗诗也在,早就闪人了。

青龙和朱雀说完,便问一直安静而坐的林诗诗:“圣女殿下,这样计划您看怎么样?”

林诗诗点点头:“两位尊者的能力,诗诗还是信得过的,就照你们说的办就好。”

朱雀道:“圣女您没意见就行,说实话,这个计划我早就有了想法,期间和手下商议无数次,又删改无数次,不说完美无缺,肯定也没太大破绽,至于青龙最后的补充,也是有些作用的……”

她正说着,青龙便不乐意了:“喂,什么叫我最后的补充?本计划大部分意见都是我提出的好不好?我没有抢功的意思,可你总得实事求是吧?”

“老娘怎么没实事求是了,这计划本就是我想的,只是很多东西让你先说出来而已。”

“你怎么不说你是整个计划的制定者,我的意见都是偷你的?”

“事实本就如此,还用我说吗?”

“你……”

说着说着,两人再次互撕起来!

两人地位相同,脾气又同样火爆,这一吵,又费了半天功夫,别说钱宇不耐烦,就连二人的属下,也都少气无力的样子。

终于,朱雀尊者意识到单凭自己一人,是无法战胜青龙的,便拉住牛牪:“牛右使作为庆丰县白衣右使,对战争肯定有独特的见解,不如你来评评,我俩谁更厉害些?”

其他人精神一振,连青龙也不说话了,对这些人来说,庆丰县早已是神圣之地,从那里出来的牛牪肯定有不凡之处。

牛牪却傻眼了,他能坐上右使位置,都像做梦似得,哪懂什么兵法?正为难之际,忽然想到了什么,忙看向钱宇:“钱……公子,要不您给他们说说吧,毕竟大家算是一家人……”

说完便松了口气,他对钱宇虽了解不多,但依旧清楚的记得钱宇在胡人攻城前的那场动员,原本庆丰守卫士兵低迷的士气,在他一番鼓励下,变得嗷嗷直叫。

如果钱宇能像那天那样说上两句,保准让在座诸人高看一筹。

第201章 医术与战术

朱雀只是让牛牪说几句向着自己的话,来打压一下青龙的嚣张气焰,她可没指望对方能石破天惊,说出些让人振聋发聩的东西。

作为白衣教的高层,她一眼就看出牛牪的外强中干。没想到他竟然将话语权让给另一个年轻人。

在知道牛牪是庆丰县白衣右使后,钱宇就被她误认为牛牪的跟班,难道这家伙还有些来头不成?

“哦,这位小弟弟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不如给姐姐的计划做个评价,如何?”

一边的青龙忽然插话:“朱雀,这次攻打一文县事关重大,具体作战方略咱俩商定即可,如今事态非常紧急,你却在一些阿猫阿狗身上浪费时间,有些舍本逐末了吧?”

朱雀一愣,青龙说的倒也不错,她和青龙看似口角不断,但也并非全为意气而争,两人这番辩论,更容易找到计划的缺点,从而进行弥补,也就是这样,圣女大人才会任他俩发挥。

现在一文县攻打在即,的确不易横生枝节,她只好道:“既然如此,就按计划,今夜子时三刻准时发起攻击,任何人在此之前,不得私自离开。”

她话说完,就开始给每个人安排任务。

牛牪一听要将钱宇忽略过去,顿时急了:“朱雀尊者、青龙尊者,钱公子可不是普通人,他是神医华佗的弟子。”

朱雀脸色一变,要说庆丰县守卫战,除了柳诗君带领一品带刀侍卫挡住胡人大军之外,最亮眼的就是神医华佗弟子的出现了。

神医名头自不必说,他这位弟子的医术更是出神入化。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剖开一个肠子被炸断的人的肚子,用匪夷所思的手段续接断口,包扎缝合,又借血续命。

据说被他治疗的伤者不到半个月,又恢复了原来生龙活虎的模样,手段之奇,令人叹为观止。

朱雀仿佛想起什么,眼睛睁得老大:“你……是那位钱……宇……钱大夫?”

看朱雀结结巴巴的样子,钱宇没想到他的一时兴起,竟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如果你说的钱大夫曾在庆丰县城当着众人的面,为一个腹中受伤的患者做过手术,应该没认错人。”

朱雀感觉自己的心咚的一下,就多跳一个八拍,在场众人,若论对钱宇的期待,没有人比她更强,她年轻的时候,曾在一次和敌人的拼斗中被人在脸上砍了一刀,从此便落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也是从这时起,号称白衣教的第一美女朱雀就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性格怪异、斤斤计较的中年妇人。

她不是没去求过医,只是但凡看到过她伤口的大夫,都无能为力,她本以为对方是忌惮自己身份不肯出手,等她威逼利诱用尽手段,依旧没有效果时,她才知道那些人是真的没有办法。

然后她便彻底放弃了希望,直到前几天,传说中的神医华佗弟子现身。

经过无数的碰壁,她对这位华佗弟子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无奈大家对此人极力推崇,对他的医术更是传的神乎其神,她不由有些心动。

她本来计划等一文县的事情结束,就亲自到庆丰县一趟,没想到钱宇竟出现在自己面前。

“小帅哥……哦,钱……大夫,不知我脸上的伤……你有没有办法?”

她的声音激动而颤抖,也难怪,如果这位华佗弟子也说不行,那她这辈子估计不会有治愈的希望了。

钱宇早就注意到她脸上的伤口,说实话,这位朱雀尊者伤口深可见骨,想要治疗,手续之繁琐,绝对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他们看出钱宇在思考,好半天,钱宇才回过神来。

熟料他刚要开口,却被青龙打断:“哎,我说朱雀,以现在的情况,可不该关心你脸上的伤,反正钱大夫也跑不了,等事后再说,如何?”

“你……”朱雀尊者被噎得直翻白眼,眼看多年的执念马上要有结果,却被人硬生生打断,她已有要杀人的冲动。

只是青龙的话占着道理,她也无法反驳,只好做无数个“你等着”的眼神,以表示她誓不罢休的决心。

青龙对她的威胁视而不见:“咱们还是继续讨论攻打一文县的细节,钱大夫虽然医术不凡,但对战术战斗,估计不怎么懂,还是到一旁多休息吧。”

青龙说的十分客气,可他动作却十分轻蔑无礼,好像在说,你一个小大夫,干好本职工作就好,不要到处装大瓣蒜!

看到这一幕,朱雀顿时就气炸了肺,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受尊敬的存在,她不信青龙不知道。可对方对钱宇的态度如此恶劣,就是赤裸裸的针对自己了。

朱雀仿佛看到青龙脸上写的一行字:哥就要把他气走,让你想看病都找不到人,切!

“谁说大夫就能不懂兵法战术了?我看钱大夫少年英杰、器宇轩昂,区区兵法还不是手到拈来。钱大夫,你给青龙讲一段,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用兵高手!”

朱雀已经想好,无论钱宇说什么,她就鼓掌叫好,还要带着手下人一起叫好,哼,你青龙虽然在四大尊者中排姑奶奶前面,但那是以前了,现在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实力。

姑奶奶不发威,你还真把我当哈喽kitty了。

钱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二人,他当然清楚,两人这么说,并不是多看中自己,而是以自己为媒介,再次互撕!

钱宇行事虽然低调,可被人当成道具,他也是不愿意的,看来不拿出点东西,还真要被人小瞧。

想了想,他道:“青龙尊者、朱雀尊者,说到攻城用计,指挥战斗,你们都是此中佼佼者,钱某只粗懂一点医术,不敢瞎说……”

青龙听完,就以为钱宇胆怯,说点客套话然后借坡下驴完事,他只是借钱宇来针对朱雀而已,钱宇说与不说,他半点都不关心,当下道:“既然这样,我还是先说说准备让我的人怎么配合攻城吧,我手下现有……”

他刚要长篇大论,就被一阵咳嗽声制止:“咳咳……骚瑞,青龙尊者,我还没说完呢!”

青龙:“……”

“噗……”朱雀立刻笑出声来,“青龙,钱大夫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啊?真以为白衣教是你家开的?”

青龙:“……”

第202章 需要承认

等两人都平静下来,钱宇才谦虚道:“青龙尊者,如果你急,你先说?”

青龙脸色都黑了,我急?我急什么?猴急吗?

见青龙不说话,钱宇道:“刚才听两位说指挥战斗,水平还是很高的,我就算说,也不会比你们强太多,就不废话了。”

青龙的脸现在不只是黑,还不停抽抽:什么叫“不会比你们强太多”?合着你还真以为比我强啊?

朱雀却对这话没什么感觉,她以为钱宇是在讽刺青龙,顺便还帮着叫了声好。

钱宇道:“因此,我想从另一个角度来阐述一下你们攻打一文县的行为。问个问题,你们打一文县目的是什么?”

听完这话,先开口的却是牛牪:“当然是抢东西了。一文县虽然不大,还是很有油水的。”

刚才朱雀让他说兵法,牛牪是半点不懂,无奈才将机会让给钱宇,但心中郁闷可想而知。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不抢答实在对不起自己不甘寂寞的心。

钱宇看向青龙:“青龙尊者以为呢?”

青龙自然不会像牛牪那样肤浅,而且他知道钱宇这么问,一定有深意。

“我们白衣教,干的是替天行道的大事,拯救的是黎民百姓的疾苦,所以,在成功占领一文县后,第一件事就是开仓放粮!”

虽然看青龙不顺眼,朱雀却没在这句话上反驳:“没错,而且要放粮三日,让一文县百姓都能吃饱肚子。”

钱宇的情绪丝毫没有因二人的话出现半点波动:“只有这些吗?”

青龙一愣:“开仓放粮,施粥赈济,除了这,还能干什么?”

朱雀脸倒是有些红了:“攻打一文县得到的收益,我们也会拿一部分,这是没办法的事,圣教要发展,教徒要吃饭,总不能将抢到的东西全部捐出来吧?”

青龙虽没说话,可从他的表情看,他是同意朱雀话的。

钱宇道:“朱雀尊者误会了,我说这些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在我看来,这是圣教的兄弟们流血流汗挣到的,自己拿些理所当然。

何况圣教想要发展,没有银钱万万不行,只有圣教壮大了,才能帮助更多的人,不是吗?

关键是圣教和百姓在这方面并没有冲突,百姓急需粮食填饱肚子,圣教需要银钱,粮食够吃就行,多了也带不走。”

朱雀和青龙愕然,白衣教做事,虽然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但中饱私囊早成了潜规则,大家闷声发大财而已,像钱宇说的这么信誓旦旦,普天之下还是头一份。

朱雀笑道:“我就说钱大夫不简单吧,某人偏偏不信,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青龙不屑的哼了一声:“不简单?我可没看出来,除了哗众取宠、就是标新立异。”

青龙说的倒也不错,钱宇的话白衣教的人听了虽然受用,但并没有实质性的东西,这样的人,白衣教内一抓一大把,是以青龙并不稀罕。

钱宇一笑:“青龙尊者,你们打一文县的目的,你还没给我明确的答案呢!”

青龙一愣,意识到刚才的话题有点跑偏。

他道:“我才疏学浅,能想到的就那么多,你要有新见解,不妨说出来听听,如果说得好,我甘拜下风就是。”

钱宇却不回答,而是问坐在主位上的林诗诗:“不知圣女殿下是如何想的?”

在钱宇刚进来的时候,林诗诗的注意力就放在他身上,听钱宇和青龙朱雀侃侃而谈,她听得津津有味。

在这里不得不说林诗诗性格的两面性,当她是大华第一花魁时,是能言善辩,智珠在握,聪慧无双,可等她成了白衣教圣女,又武艺高强,心狠手辣,冷若冰霜,时间一长,连她自己都不知自己到底算是什么样的人。

想了想,她道:“青龙和朱雀说的没错,白衣教攻打一文县,目的就是不停的壮大自己,不停的赈济百姓,让全天下的人有衣穿、有饭吃。难道钱公子还有新见解不成?”

啪啪啪……

钱宇用力鼓掌:“说得好,其实,青龙和朱雀说的都没错,但他们只是说出了表意,而圣女你说的却是深意。用一句话概括,就是让天下亿万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通过勤劳的双手,让自己生活富足,不必再因一点灾难就无家可归。”

林诗诗听钱宇赞扬自己,不知怎么,原本冷如冰霜的心忽然跳动加速,脸也灿若云霞,好在她脸上遮了一层厚厚的面纱,才不至于暴露。

朱雀立刻拍手叫好,她原以为钱宇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位钱大夫还真有一番见地。

只有青龙冷笑:“钱大夫,让天下亿万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本就是我教宗旨,你这么说,恐怕有抄袭嫌疑啊!”

钱宇:“你慌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青龙:“……”

钱宇:“既然青龙尊者这么说,我也不废话了,我问你,像攻打一文县这件事,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做吧?”

“白衣教成立七年,共打下二十八个县,平均每年四个,我参与过的有二十五个,你说我是不是第一次?”青龙很傲娇。

“那让天下亿万百姓有饭吃、有衣穿的目标,你实现了吗?”钱宇问。

“这……”

钱宇道:“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重点,青龙尊者、朱雀尊者、还有圣女殿下,为了攻下一文县,你们能聚在这商讨对策,说明你们很团结,七年之内攻下二十八个县,说明你们有实力,在朝廷眼皮子低下频繁活动,这么多年依旧生龙活虎,说明你们不缺乏智慧。

可是,一群团结、有智慧、有实力的人,用了七年时间,却发现离原来的目标越来越远,就没想过原因吗?”

不管是拼命找茬的青龙,还是一心帮钱宇助威的朱雀,还是安静沉默的林诗诗,包括啥都不懂的牛牪,所有人都不说话,钱宇的话让他们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青龙不是没想过原因,他一直将这归到大华朝气数未尽,或自己能力不足上,可照钱宇的话,好像并不是这样,难道其中还有别的因素?

“钱大夫,我倒想听听阁下有何高见,如果你有道理,我倒不是不能承认你的本事。”青龙淡淡道。

钱宇一愣:“这个……青龙尊者,我需要你的承认吗?”

青龙:“……”

第203章 土地革命论

青龙尴尬了,非常尴尬。

自从钱宇踹门出现的那一刻,他对这家伙就不怎么瞧得上,一个动辄踹人大门的人,是和莽夫划等号的,哪怕后来知道钱宇乃神医华佗的弟子,他对对方的印象也没有丝毫改观。

谁成想,钱宇一番话说下来,虽算不得振聋发聩,但他知道,对方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然后,然后他就被鄙视了。作为白衣教四大尊者之一,青龙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而且他相信,钱宇或许有些新见解,但未必有多好,毕竟对方的年龄在这。

他在白衣教呆了七年,经历之丰富,一般人不可能想象得到,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东西,一个毛头小子,又能翻出多少浪花?

“看来钱大夫对自己很有信心了?我们不如打个赌如何?”

钱宇一愣:“打赌?赌什么?”

“我不信你能对白衣教的发展有更好的建议,如果有,这次攻打一文县的收益,我一文不要全都给你,如何?当然,你如果输了,只需要带几个徒弟,让他们跟你学两年医术即可。”

靠,你直接说觊觎我的医术不就行了?干嘛绕这么大个弯子?

钱宇摇摇头:“青龙尊者,不是我不愿答应,而是对你所谓的收益真不感兴趣,别说赢了才能得到,就算你白送给我,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你……好,如果你赢了,我不仅将三成收益给你,我在一文县的手下也都给你,相信有这些人,你重振庆丰县白衣教分部指日可待。”

钱宇汗了一个,不要你东西就是怕和你们沾上关系,你现在不仅送钱,还直接送人,真以为我死的不够快吗?

虽然赵公公不在,但钱宇有种预感,对方应该一直盯着自己,一旦有什么不轨举动,诛九族的诏书说不定就下来了。

而且钱宇知道,像白衣教这种妄想复辟的邪教,一般成不了大气候,和他们搅在一起没什么好下场。

“那你想怎样?”青龙郁闷道,他以为自己已很有诚意了,可对方却不为所动,难道非要我将青龙尊者的位置让给你吗?

钱宇刚要说话,却被林诗诗打断:“我也想听听钱公子对白衣教未来发展的见解,不如这样,白衣教还缺一个圣师,如果你能将大家折服,诗诗虚位以待,如何?”

林诗诗说完,在座的白衣教高层立刻哗然,没想到圣女对钱宇竟然如此看重。

朱雀在一旁解释:“钱大夫,你可能不知,圣师在我白衣教内,还在四大尊者之上。如果你真当上圣师,地位比你高的除了教主,只有圣女。”

靠,对方的砝码越来越高了,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是非要逼我弃明投暗吗?他正犹豫,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答应她!”

钱宇一愣,这不是赵忠贤吗?怎么丝毫没见他的影子?

既然如此,钱宇不再纠结,他故作深沉的思考一会,才道:“既然这样,我就说点自己的浅见!”

“在我看来,你们攻打县城,不管抢银子珍宝,还是开仓放粮,都是典型的买椟还珠。买椟还珠有没有听说过,它讲的是古时郑国有个人……”

“咳咳……”青龙听钱宇刚说两句,就硬生生要往里水成语,连忙阻止,“买椟还珠常用来比喻没有眼光取舍不当,我五岁就知道了……你还是说说拿银子和珍宝怎么就买椟还珠了。”

钱宇愕道:“兄台,没想到你长得一脸傻乎乎的样子,竟然还是个文化人啊!”

青龙:“……”

钱宇:“我问你,一个县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青龙回答:“当然是县衙府库和县令后宅,特别是县令后宅,里面的银子往往是最多的。”

钱宇:“……”

你这是钻到钱眼里了吗?我刚才明明说了,银子和粮食都是买椟还珠中的椟,我说话的时候你是真睡了吗?

“那我换个问法吧,如果你是一文县的百姓,最想要的是什么?”

“攻打县城获得全部收益的三成!”

钱宇觉得自己真没法和这位念念不忘三成收益的家伙交流了,根本没共同语言嘛!

他转头问牛牪:“牛哥,你以前也是农民,你认为什么东西对你最重要?”

牛牪想都没想:“当然是土地嘞,银子再多,总有花完嘞一天,粮仓再大,总有吃完嘞一日,只有地才是好东西,它能不停嘞长出粮食,有了粮食,就能换好多好多嘞银子。

我家以前有五十亩地,粮食多嘞吃不完,可惜有一年闹瘟疫,我爹为了躲避,带着全家逃难,我们是活嘞下来,可家里的地再也没有嘞,为了混口饭吃,这才加入白衣教。”

钱宇又问:“如果这次打下一文县,我划出五十亩地给你,你会怎么做?”

牛牪的脸登时兴奋的通红:“啥?真嘞?那我肯定要将这些地种好嘞,有这些地,我就能盖一个大房子,还能娶一房媳妇,那日子,美滴很!”

钱宇:“可这些地是朝廷的,朝廷官员想将它们收回来,于是派一只部队进行围剿。我打下一文县后,不仅将土地分了出去,为保证百姓对所分土地的所有权,又派部分人手驻守县城。

面对朝廷大军,我已做好战斗准备,只是战争非常耗费钱粮和人力,我需要征调一些百姓和钱粮,如果你有两个儿子和一年的收获,你愿不愿意拿出半年的收成和一个儿子帮我呢?

你要想好,你现在是一个普通农民,而我,只是个陌生人。”

牛牪大声道:“当然愿意,派一个儿子出去,拿出一半的收成,我至少还有一个儿子,另一半收成,更可况儿子没了可以再生,粮食没了可以再种,但五十亩地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谁敢和我抢这五十亩地,我就和谁拼命。”

钱宇看着青龙:“听懂了吗?”

青龙想了想:“你的意思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钱宇摇摇头:“是打土豪、分田地!”

青龙一呆:“有区别吗?”

钱宇没有回答,而是看看林诗诗,看看朱雀,又看看青龙:“问你个问题,大华建立之前,这片土地出现过多少朝代?”

“八……九个!”

“你有没有想过,它们是怎么兴起,又怎么消亡的?”

青龙道:“皇朝兴起,是天降祥瑞,明君励精图治;皇朝衰亡,是上天惩戒昏君昏庸无道!”

钱宇笑了:“你确定是这样?难道亡国之君就没有聪慧睿智之人?开国君主就没有残暴好杀的?”

“这……”

“我再问你,在你所知的皇朝中,除了个别特殊情况,他们在历史上能存在多少年?”

“三四百年吧!”

“为什么是三四百年?有没有低于两百年或超过五百年的?”

“没有。”

“为什么没有?上天对这些人的眷顾都相同吗?就没有一两个特别招上天喜爱,或让上天不满的?”

“这……”

第204章 土地革命论续

钱宇笑了:“如果我说历朝历代的兴亡,和天子昏庸与否并无关系,它只是社会矛盾不可调和导致的必然结果,你是否认同?”

青龙愣了,朝代兴亡和社会矛盾有关?开什么玩笑?

他摇头道:“钱大夫,圣师这个位置权利虽大,却不是谁都能胜任。白衣教创立以来,一共出现七个圣师,你知道他们的下场吗?”

“他们都光荣退休了?”

“他们都死了!”青龙道,“因为无知。”

“啥?无知也能死人。”钱宇不解。

青龙道:“无知当然不会死人,但因为无知,让我教元气大损,就是自找死路了。”

青龙话说的并不是很明白,朱雀在一旁解释:“钱大夫,你也知道,白衣教干得是杀头的买卖,一个不慎,很容易被朝廷鹰爪连根拔起。教内每一次行动都由圣师策划,行动失败,自然需要人承担责任……”

钱宇呆住了,靠,这和后世的有责销售有啥分别?就不能设置个无责任底薪啥的?

朱雀道:“不过我相信钱大夫的实力,别人做不了圣师,不代表钱大夫不行。”

“朱雀尊者,我知道你有求于钱大夫才想奉承他,但有些事忍让退缩未必是坏事,多些自知之明,比逞强送死要好的多。”青龙的表情很是讽刺。

钱宇本来听说当圣师有风险,就想半途而废,反正这一切和他没半点关系,但等他看到青龙蔑视的嘴脸,忽然改主意了。

“我是不是当圣师的材料,青龙尊者说的好像并不算吧?我说的话,自有我的道理,青龙尊者连什么是社会矛盾都不知道,就妄下结论,是不是有些刚愎自用?”

“哦,什么原因?请钱大夫说一说,也让我学习学习。”他说学习,但脸上却是看笑话的神色。

“社会矛盾……这个词的确有些太专业,青龙尊者听不懂很正常,我尽量用俗话说,省的还要再解释。”

青龙:“……”

“社会矛盾说白了,是人和人之间的矛盾!

对大华百姓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土地,有了土地,才有源源不断的粮食,有了土地,才有穿不完的衣物,有了土地,才有地建造房子,有衣食无忧的生活。

试想,如果人人有土地,吃不完的粮食,穿不完的衣服,住不完的房子,谁还想着造反?你们白衣教为什么到这发展,为什么攻打一文县城?一文县在大华可不是最富有的县。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里的百姓没了吃的,活不下去了。

我大华建立以来,百姓手中的土地相对还是很平均的,但两百年过去,土地主人却发生了极大变化。

青龙尊者,你来一文县也有些日子了,不妨说说现在一文县的土地都在谁手中?”

青龙皱起眉头:“一文县那么大,我怎知道土地的主人都有谁?”

“是吗?”钱宇望望四周:“不知在座各位,有没有本地的?”

一个瘦弱的男子起身:“小人就是土生土长的一文县人。”

青龙道:“你告诉钱大夫,一文县土地主人都是谁?说不全也没关系,捡重要的说就行。”

在青龙想来,一文县那么大,瘦弱男子绝不可能将所有人全说出来,他能知道方圆百里的乡绅就不错了。

谁知男子却摇摇头:“谢青龙尊者关心。一文县拥有土地的人并不多,大地主五个,乡绅十三个,剩下的都是手头上零星有两三亩地的。五位大地主中,李老爷土地最多,有九万八千余亩,刘老爷最少,不过也有一万亩。乡绅们就差了很多,几百到上千亩不等吧。”

青龙这下真惊讶了:“有地的人这么少?”

钱宇问:“十年前也是这样么?”

“不是,十年前,一文县只有两个大地主,却有数十个乡绅,现在这种情况,是这几年才形成的。”男子道。

“怎么会这样?”青龙喃喃,像是若有所悟,却又什么都想不明白。

钱宇道:“很明显,大华朝的土地,正向少数人手中汇集。

举个例子,假如我是一个首领,手头有一千亩土地,手下有一百个人,我将地平均分给每个人,让他们耕种,我每年只收取一成,用来保证自己的生活。我的要求是,土地他们可以随意出售,但无论是谁,必须保证我的税收。

百样米养百样人,这百人中,有勤快的,有懒惰的,懒惰因为懒,土地收成供不上自己的生活,他们或许会考虑将土地转***如那些勤快的人,换取银钱,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一些。

于是随着时间推移,那些勤快的人手中土地越来越多,懒惰的人将卖的银子吃喝干净,为了生存,只能被迫给勤快的人干活,接受对方的盘剥。

可以预料,勤快的人会越来越有钱,懒惰的人则越来越穷,他想赎回土地,但已经没机会了。

就这样日复日,年复年,我的土地没有减少,里面的产出也没有减少,但那一百人当中,却有九十九个饿了肚子……

反正都是死,他们便联合起来,选出一个头领,直接就造反了,造反对象自然是我这个土地的原主人,以及那个最勤快的家伙。

然后我死了,最勤快的家伙也死了,反贼首领继承了这些土地,并将他们平均分配给每个服从他的人……

又过去一段时间,新的勤快的人和懒惰的人出现了,懒人开始卖地,勤快人开始买地……

这就是我要讲的故事,我是原来的皇帝,反贼首领是新的皇帝,勤快的人象征官员,懒惰的人象征贫民百姓。

当然,这只是一种理想状态,真正的社会要比这复杂的多,不过万变不离其宗,他们的本质是一样的。

皇帝驾驭官员,官员奴役百姓,百姓走投无路了,又会推动王朝更迭,换个新的君主。我说的社会矛盾,就是这种现象的具体体现。”

所有人都沉默了,钱宇的观点虽然古怪,有些地方还有点想当然,可他们心中隐隐有种预感,钱宇说的,好像是对的。

好半天,青龙才道:“照你这么说,我大华的各个阶层,都是有矛盾的?为什么很多普通百姓,明明就揭不开锅了,却丝毫没有造反的意思,还要我们去引导?”

钱宇道:“矛盾时刻存在不错,但它有大有小,只有矛盾激化到不可调和的程度,才会显示出效果,有句话叫官逼民反,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大华的百姓是很温和的,他们就像绵羊,若非实在活不下去,谁也不愿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杀头的买卖。”

那位本地的瘦弱男子点点头:“钱大夫说的很对,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十年前一文县也出现过一次旱情,比现在还严重,可当时的百姓连背井离乡逃荒的都没有。”

青龙不说话了,钱宇的话他无法反驳。

一直沉默的林诗诗突然开口:“钱公子,如果按你所说,我们该怎么做呢?”

声音空灵飘渺,如仙似雾,配合她洁白如雪的宫装外衣,让人感觉如同身在梦中。

第205章 对话林诗诗

钱宇一呆,他没想到林诗诗会突然开口,便道:“什么怎么办,青龙和朱雀不是早就有主意了吗?”

青龙哼道:“钱大夫,我承认你比我们强,有什么方法就说出来吧,不要藏着掖着,我青龙不是嫉贤妒能的人。”

钱宇无奈了,他本就是来打酱油的,后来青龙和朱雀闹矛盾,朱雀赌气让自己提意见,他才随便糊弄两句,怎么忽然之间就成主场了?

他虽然在庆丰县指挥士兵抵挡过胡人的进攻,但代表的是大华官方,可谓名正言顺。这里可是白衣教,他和这些人的关系虽算不上不可调和,也绝不友好,要是当了他们的指挥官,可就真成反贼了。

钱宇不是白痴,他可不想自寻死路,便随便糊弄:“青龙尊者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只说了土地对百姓很重要。你们真打下一文县,将土地一分,要比开仓放粮有用,不是吗?”

说完之后,他便开始回想,这么说应该没毛病吧?反正只要造反的,都知道拿土地拉拢百姓,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也不少。

青龙怔怔的看着钱宇,表情非常古怪。

钱宇暗自得意,嘿嘿,想拉我入伙?做梦,哥就是这么的牛逼,先让你们惊呆,然后一言不发,?徐庶进曹营也不过如此吧。

熟料青龙忽然一拍手掌:“好,钱大夫果然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以前攻打过无数县城,连府城也拿下过,怎么就没想到给百姓划分土地呢?他们有了土地,一定更加的感恩戴德。”

朱雀笑道:“这回服气了吧?我就说钱大夫天纵之才,三言两语间,也胜你十倍,你偏还不信。”

青龙拱手:“佩服佩服!”

钱宇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怎么就成天纵之才了?还有青龙,不一直看自己不顺眼吗?这咋还突然转性了呢?

看着青龙狡诈的目光,钱宇忽然明白,对方哪是转性,分明想拉自己入伙,让自己身败名裂,这家伙果然阴险。

不过钱宇倒不怎么担心,这些人不知他和林诗诗的关系,他救过林诗诗的命,想来青龙要陷害自己,对方也一定会阻止。

青龙和朱雀又开始讨论攻打一文县城的具体事项,钱宇吃了个亏后,便刻意保持低调,直到聚会结束,也没发一言。

******

见白衣教人散去,钱宇也准备离开,却被朱雀叫住:“钱大夫,奴家有些事想要请教,不知是否方便?”

钱宇点点头,朱雀便在前方带路,两人转转停停,来到一个小院,小院不大,甚至称得上简陋,但打扫的却极其干净,里面的摆设,也尽显女子的爱好品味,想来应该是朱雀尊者的住处了。

经过刚才的事,钱宇意识到不能和白衣教的人牵扯太多,便停下脚步,直接开口:“青雀尊者,你脸上的伤我看过了,想要治好,绝非一朝一夕的事,说实话,我也没太大把握,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他以为朱雀找他是因为脸上的伤,谁知朱雀对这个仿佛毫不在意,只是笑道:“钱大夫为小女子劳心,朱雀感激不尽,不过今日找你的另有其人,请跟我来吧。”

钱宇一愣,只好跟在她身后进了小院,然后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而立,正是林诗诗。

林诗诗见到钱宇,先前的高贵圣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柔和:“钱公子好久不见,诗诗有礼了。”

朱雀毫不奇怪林诗诗的态度:“你们慢慢聊,老身在门外给你们守门。”说完,脸上带着颇有深意的微笑离开了。

钱宇苦笑:“林姑娘,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林诗诗送自己“诗书坊”后,就悄然消失,连带着白衣教的人也销声匿迹,他本以为对方应该收到胡人进攻的消息,才提前躲起来。

直到今天,钱宇才知道想错了,林诗诗应该是根据一文县的情况,专门赶过来主持大局的。

果然,林诗诗一脸歉意:“诗诗也是前两天才听说庆丰县的事,钱公子凭一人之力,硬生生打退胡人十万大军,诗诗佩服!”

钱宇无奈:“林姑娘谬赞了,能挡住胡人,是庆丰县百姓和一品带刀侍卫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在的作用微乎其微,不敢居功。”

林诗诗摇头:“钱大人不必过谦,如果没有水泥、手雷、没有你的奇谋巧计,怎么可能杀死月狼王?柳诗君和包希仁虽都是万一挑一的人才,凭他们还做不到这点。”

钱宇一愣,他设计杀死月狼王的事,可没几人知道,没想到林诗诗竟清清楚楚,是柳诗君告诉她的吗?牛牪说她和柳诗君关系暧昧,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钱宇并不想讨论这些:“林姑娘,很抱歉,你送我的‘诗书坊’因为意外因素,里面奇珍异宝差损毁殆尽,所以……”

话没说完,却被林诗诗打断:“钱公子,‘诗书坊’是我送给你,以报答对我救命之恩的,诗诗从未想过收回,你不必向我道歉。反倒是我,还要替坊里的姐妹感谢你,要不是你让她们躲进洞山,她们现在已经……”

钱宇摇摇头:“举手之劳,何况你送我‘诗书坊’时,不是将她们也给了我吗?我救她们是应该的。”

林诗诗好像并不想在“诗书坊”的问题上纠缠,她看着钱宇:“钱公子,诗诗请你来,是想问你今后有何打算?”

钱宇一呆:“打算?”

“是啊,我看你身边跟着一位皇宫中人,公子可是要赶往京城?”

钱宇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林诗诗听完皱起眉头:“钱公子,诗诗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等钱宇同意,她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公子这次前往京城,必然步步荆棘。你私自放走月公主,便是通敌卖国。因为十八贤王的事,当今皇上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遇到这种情况,无论你本事再大,也必杀之而后快。”

钱宇愣了:“不会吧,柳大人虽将我抓了起来,但并没有难为我啊!如果真有事,等待我的该是那种阴暗潮湿的大牢吧?”

第206章 决定反水

林诗诗摇摇头:“看来公子还是不了解柳诗君,此人虽然聪慧,但性格优柔寡断,非常看中个人情谊。他正是猜到你将来的下场,才竭尽全力对你照拂,以减少心中的愧疚之情。”

“啊?”钱宇呆住,靠,不是吧?他虽然怀疑林诗诗给他说这些可能别有目的,但仔细推敲,未必没有道理。

要知道自己放走的可是月公主,说轻点是通敌,说重点就是叛国啊,无论古今,这两项罪名好像下场都不怎么好吧?

他虽没进过京城,但也知道那是权利斗争最厉害的地方,特别是传说中的十八贤王,这位王爷和月狼族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己摧毁大同兵马司,阴死月狼王,破坏全盘计划,算是将这位皇亲国戚得罪死了。就算皇上念着功劳想放自己,这位十八贤王也会想方设法置其于死地。

所以,他如果进京,最有可能的就是成为双方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想到这,他背上已是冷汗湿透,好险好险,还好自己及时醒悟,不然就真自投罗网了。

朝林诗诗抱抱拳:“林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钱宇感激不尽。”

林诗诗摇摇头:“公子不必客气,当年在洞山,若非公子竭力相救,诗诗恐怕已经……”

见钱宇沉默,林诗诗问:“不知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钱宇一脸迷茫:“如果我不奉命回京,就是抗旨,不管在哪,天下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如果公子不介意,不如加入白衣教如何,诗诗虽不敢保证公子一生荣华富贵,但有诗诗一口饭吃,便不让公子受任何委屈。”

林诗诗说着,顿了顿道,“当然,如果公子不愿意,诗诗也不勉强,在诗诗心中,公子永远是诗诗的恩人。”

钱宇叹了口气:“如今我已无家可归,能得姑娘收留,钱宇感激不尽。”

林诗诗听完,脸上喜色尽显,脖子上更添一抹羞红,钱宇看着她女儿般的媚态,不由有些痴了。

两人说定,林诗诗便邀请钱宇在此处住下,钱宇却以不方便为由拒绝,表示自己有住处,林诗诗见钱宇坚持,也不再多说。

从林诗诗院中走出,钱宇看到牛牪在门外安静的等着,不由十分惊讶:“牛兄你是在等我吗?”

牛牪慌忙摇手:“钱大人叫我小牛就行,兄什么的可不敢再提,我担心大人找不到回去的路,才想着多等一会。”

钱宇心中莫名一暖,虽然答应林诗诗加入白衣教,但他还是难以适应这个新身份,只好无奈苦笑:“牛兄过谦了,还有,从今天起,我已算不得一品带刀侍卫的人,现在的身份和你一样,都是白衣教徒。”

“真的?”牛牪脸上露出无限狂喜,“真是太好了。”

钱宇顿时不乐意了:“喂,我说小牛,我落草为寇你用不用这么开心啊?”

“这……不好意思啊钱大人,我只是想到有您的加入,庆丰县白衣分教成为大华最强县,就掩盖不住心中的激动。”

钱宇连忙纠正:“喂,别乱说话,什么叫由我带领,我现在只是白衣教最底层的小兵,你才是庆丰县的负责人,要领导,也是你领导我。”

牛牪连连摇手:“钱大人有所不知,庆丰县的教内势力,一开始就只有右使而无左使,可能圣女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如今有钱大人在,这左使之位非您莫属。如果圣女不下命令,我就将右使让出来,然后跟在您身边当个护法。”

钱宇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刚入教,就多了个小粉丝,还是教内中层,多少算个安慰吧。

他摇摇头,径直回到张瘸子叔侄所在的小院。

张瘸子叔侄和三儿几个白衣教兄弟见两人回来,都显得十分高兴,钱宇和几人闲聊几句,就回到张瘸子给他和赵忠贤准备的小屋。

此时他心中很是忐忑,想到进京后要面临的责难,他决定抗旨。钱宇对圣旨并不感冒,他和皇帝又不熟,抗也就抗了,作为现代人,皇帝威严对他没有丝毫威慑力。

他唯一担心的,是怎么和赵忠贤交代。说实话,赵忠贤和他一路走来,对他还是很照顾的,自己执意抗旨,赵忠贤回京必定遭到皇帝责罚,钱宇对此很愧疚。

推开门,钱宇一愣,房间内竟是空的,不是约好在这等吗?难道这位赵公公提前收到什么消息,怕自己暗害于他,直接闪人了不成?

往屋内扫了两眼,钱宇看到桌上放着一张小纸条:钱队长,你在一文县可尽管加入白衣教,不必为自己的将来担心。老夫先走一步,咱们京城见!

钱宇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他自诩聪明,此刻却看不透这位赵公公的意思。

从字条表面理解,对方是想让他加入白衣教,此事甚至能取代皇帝的命令。钱宇还发现,赵忠贤自从靠近一文县,整个人就十分古怪,难道和这事有关?

可这种推理根本站不住脚,赵忠贤能被皇帝派来宣旨,必定深得皇帝信任,这样一个皇帝面前的家奴,给他一万个理由,也没有背叛主人的下场。

唯一的解释是,对方这个“加入白衣教”另有深意,他该不会想让自己打入白衣教内部,最后再玩个无间道,将这些叛匪一网打尽吧?

只是赵公公啊,我和你一起回京述职,白衣教高层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们怎么可能给你这样的机会?

当然,还有第三种情况,就是赵公公被林诗诗抓起来了,林诗诗请自己加入白衣教,顺便帮自己清理下后患,也没什么不妥。

摇摇头,钱宇懒得自寻烦恼,将纸条放在火上销毁,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着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赶路,身体出现严重的水土不服,这两天的事又是大起大落,整个人疲惫无比,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等他迷迷糊糊起床,看到张瘸子叔侄在门外呆愣愣的看着他,眼中充满畏惧。

钱宇疑惑的问:“张大叔,你们是怎么了?”

张瘸子连忙抱拳磕头:“小民不知圣师大人架到,失礼之处,还请大人多多包含。”

钱宇惊讶的长大嘴巴,我是圣师?到底啥情况?

圣师这个职位他当然知道,因为这个位置,昨日还被青龙刁难,但那只是个玩笑,他可没当圣师的准备。

难道林诗诗为补偿自己特意给的安慰奖?可这种高层任命,应该注意保密才是,怎么弄得全大街人都知道了?

第207章 钱圣师

他正瞎猜,却见张瘸子脸色时青时白,好像在下某个决定,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圣师大人,小民想加入白衣教,拜入您的辖下,还请大人成全。”

钱宇这下真呆了,他记得牛牪邀请叔侄二人加入白衣教,两人一脸嫌弃的样子,怎么今天改主意了?

他问出心中疑问,张瘸子没有隐瞒。

原来昨天晚上,他睡得正香的当口,林诗诗协同青龙、朱雀两大尊者,对一文县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在城中教徒里应外合下,成功将此城拿下。

也就是说,现在的一文县,已经完全控制在白衣教手中。张瘸子叔侄二人虽然趁乱逃了出来,但他们的所有家当还在一文县城,本来两人对这些邪教妖人并不感冒,想着和他们沾上关系,于自己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可现在不同了,白衣教的人占领一文县后,丝毫没有撤走的意思,他们牢牢封锁城墙,控制县衙,维持秩序,并对外宣称,只好县中的百姓不反抗,他们绝不妄杀一人。

这和对方以前打一个地方,就抢劫一番完全不同。张瘸子不怕白衣教哄抢,毕竟铁匠铺中能带的东西都带走了,剩下的根本不值钱,想来这些人也不会感兴趣。

他最怕眼前的情况,白衣教忽然使出怀柔之策,对平民百姓拉拢示好,对地主豪绅逼迫打压,并扬言要将一文县地界的所有土地全部均分给百姓,立刻受到百姓拥戴。

越是如此,张瘸子越是坐立不安,因为他的铁匠铺也可能被拿出来分配,如果真被白衣教分给别人,就相当于肉包子打狗,他在想要回来几乎不可能。

他立刻就坐不住了,起身就去找牛牪,表达出自己想加入白衣教的强烈意愿,这时再也顾不得其中的风险,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家的铺子大。

熟料牛牪是见到了,但基本等于没见,这货是一问三不知,他甚至连白衣教昨晚的行动都不知道。

见张瘸子苦苦哀求的样子,牛牪心中不忍,便让他们找钱宇,并表示钱宇能量巨大,马上就是下一代圣师,如果钱宇同意,别说一个铺子,就是你想将打好的铁高价卖给白衣教也不是不可能。

知道了前因后果,钱宇道:“张老哥,我和圣女有些交情,如果你只想要回铺子,我可以帮你说项,想来圣女会给我这个面子,不必非要入白衣教。白衣教毕竟是邪教,为朝廷律法所不容,一步踏错,想回头就难了。”

钱宇以为自己这么说,张瘸子定会反悔,毕竟如果是他,不到走投无路,也不会选择加入这种朝不保夕的邪教。

熟料张瘸子只是犹豫片刻,就朝他行了一个绝对标准的白衣教入教礼:“钱圣师睿智仁慈,老张能拜入你的门下,绝对三生有幸,您不嫌弃就好。”

钱宇:“……”

他十分不理解,就算我个人魅力再强,也没到你纳头便拜的程度吧,况且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现在自身难保,哪来魅力可言?

钱宇苦笑:“张老哥,实不相瞒,我如今为朝廷所不容,无奈之下才想加入白衣教,而入教之事,也只是个意向,你想通过我入教,恐怕要失望了。”

张瘸子道:“无妨,我可以先在圣师这挂个名,等您正式加入白衣教,再从你这入教。”

钱宇无语,他发现自己半点猜不透眼前之人的心思,如果他想入白衣教,随便找个白衣教徒都比自己靠谱得多吧?怎么就沾上自己了,老家伙得了失心疯吗?

就在这时,一个瘦高男子在门外叫道:“钱公子可在里面?”

此人正是昨日在白衣教高层聚会时,配合自己发话的那个年轻人,对于此人,钱宇还是很客气的,毕竟他也算帮过自己:“兄台快快请进!”

瘦高男子还未走到钱宇面前,就弯腰行礼道:“白衣护法周全,拜见圣师!”

钱宇忙扶住他:“周兄弄错了吧,我还没加入白衣教,哪是什么圣师?”

周全笑道:“现在不是,马上也就是了,圣女和两位尊者正在一文县衙议事,正好说到请你做我们的大圣师,所以朱雀尊者让我来请您过去。”

钱宇讶异的看了眼张瘸子,这家伙一大早的跑来找自己加入白衣教,委实十分古怪,现在看来,他一定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

对于新加入的白衣教徒,引路人非常重要,如果钱宇真的成为白衣教第三号人物,张瘸子就是他的亲随,地位比之青龙朱雀,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果然,张瘸子对钱宇笑道一脸谄媚:“我就说钱圣师器宇轩昂,绝非池中之物,能拜入钱圣师门下,小人三生有幸,钱圣师能让小人陪侍左右,小人这辈子都知足了。”

说完,他一步跨到钱宇身后,腰板挺直,满脸杀气,如果不是瘸着一条腿,气场绝不比中南海保镖差。

钱宇并不排斥张瘸子的行为,投机主义嘛,如果是他,想必也不会拒绝。

对周全点点头,钱宇一马当先朝庆丰县城走去。

&&&&&&

这是钱宇第一次见到一文县,怎么说呢,和庆丰县相比,一文县确实要大上好几倍,可若论GDP,三个一文县加起来都比不上庆丰县。

庆丰县并不富裕,相反,作为偏远地区的县城,它连一般的小县城都不如,所以比庆丰县还要差的一文县,可以想象是什么样子。

钱宇对这里的印象只有两个词,破烂和荒凉!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一个县城竟会如此穷困!

这里到处都是茅草屋,四处漏风的那种,钱宇一直以为禾氏兄妹住的是最差的茅草屋,可拿到这一比,竟然高大上起来,因为他们姐弟俩的蜗居只有上面漏风。

这里也不是没有砖房,但数量很少,偶尔看到一栋,也老旧的不成样子,墙面上缺砖少瓦很常见,钱宇怀疑是不是被人偷走了。

房屋破烂,人更是荒凉,他沿着街道前行,除了几个衣衫破烂,浑身恶臭的乞丐,连半个影子都没看到,钱宇知道很多人听说白衣教要攻打县城的消息,已提前撤走,可这也撤的太干脆点了吧?

要知道在庆丰县,即使城破,也有不少人躲在家中不肯撤走。

仿佛看出钱宇的心思,周全道:“其实这里还是有些人的,他们都去城西排队领粥了。这些人要么身患重病,要么四肢残疾,无奈之下,才在这里等死。如果您想,我可以带您到那边看看。”

钱宇想了想,道:“先去县衙吧,施粥的地方稍后再说。”

第208章 我真是绞尽脑汁啊!

一文县衙和那些破烂的民房民居,绝对是两个世界,青砖绿瓦、亭台楼阁、草木青葱、古意莹然。

等钱宇看到县衙门口挂着杀猪般,满身绫罗绸缎的胖知县时,终于明白为什么林诗诗能在一夜之间拿下城墙比庆丰县还高出一倍的一文县了。

“这位大爷,求求你,快放我下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如果你帮了我,我就告诉你我一个藏金子的地方……哎哟,快放我下来!”

看着哭号不已的县太爷,钱宇同情的摸摸鼻子。

也不知谁这么损,绑人时既不将他吊起,也不让他着地,而是双脚脚尖与地面似触未触,让他站也不是吊也不是,别提多难受了。

这是个人才啊,必须要见见,交流下整人心得,钱宇向周全说出自己的想法。

谁知周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圣师夸奖,这法子是我想的。”

靠,没想到高手就在眼前,钱宇好奇的问:“想这招没少费功夫吧?怎么,和他有仇?”

周全恨恨的瞪着胖县令:“圣师大人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加入白衣教,就是拜这县狗所赐,当时他到俺们村中巡视,看到我十六岁的妹子,便起了淫心……”

钱宇同情的拍拍周全:“兄弟,节哀啊!”

他心中浮现恶官强抢民女,惹怒受害少女的哥哥,哥哥从此忍辱负重,加入白衣教伺机报仇,最终得偿所愿的侠义故事。

周全一滞:“圣师大人想错了,这狗官当时的确想强抢我妹妹,可我怎能让他如愿?便趁他去醉春楼风流快活时,假扮嫖客争风,一脚废了他的子孙根。

哎,没想到这老小子从那以后,虽不再色眯眯的乱瞅姑娘,却爱上了美食,以至吃的猪一样胖,造孽啊!”

钱宇汗了一个,看来自己是小瞧这周全了,此人心狠手辣,是个狠角色。

胖县令也听到周全的话,他的脸变得铁青:“是你?原来那天那人是你!恶人,我和你拼了!”

听到胖县令惨绝人寰的哀鸣,钱宇能想象当时周全的行为给他造成多大的痛苦。

周全冷笑:“姓朱的,如果不是你先起歹心,我岂会如此?凭你做的那些恶事,杀了你都不为过,你还能活着,应该感谢小爷才对。”

“畜生,你不是人,我和你不共戴天!”胖县令嗓门更大了,竟忘了被绑缚的痛苦。

钱宇皱皱眉头:“周兄弟,不是我说你,对付恶人,我们可以报复,但绝不能太过……你绑他时,最好让他一个脚尖着地,这样他就没力气骂人了。”

周全开始还以为钱宇在训斥他,然后才知道是自己手段太温和,不禁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圣师大人,论整人您比我狠多了啊!白衣教有了您,我看那些家伙还怎么说我是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白衣教第一坏水!”

钱宇:“……”

******

一文县衙,当钱宇赶到时,白衣教的高层正因一文县如何驻守吵得不可开交。

“我建议抽调民夫加高城墙,积极吸纳教众,组成驻守队,如果大华派官军来剿,可以凭高城将其死死挡在城下。”说话的是青龙。

朱雀立刻反驳:“如果仅凭高大城墙就能挡住大华的精锐官军,恐怕天下早就换主人了。我看最好将城外一文县地界所有百姓组织起来,形成一道道封锁网,我们再抽调手下精锐,以一文县的土地为防线,配合有利地形,灵活机动的对官军进行绞杀。”

青龙道:“灵活机动?就咱们这点人,能灵活起来吗?机动更别提,只要大华官军调来两千战马,半柱香就能灭掉你。”

“那你的守城方略就好吗?一旦被官军包围,跑都跑不掉!”

……

见自己的左膀右臂吵得不可开交,林诗诗叹了口气,她虽照钱宇的想法做了,可发现这种方法的问题更大。

一文县虽算是坚城,可它在大华腹地,想坚守无异痴人说梦,可如果不守,大华军队一来,他们又会恢复到原始状态。

要是钱宇在就好了,方法是他提出来的,想必对后面的事定有很好的见解。

正想着,她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怎么,心中忽然多出一股莫名的安全感,仿佛有了钱宇,万事都能放心一般。

暗叹自己怎会有这种想法?毕竟除了石洞里的短暂时光,她和对方并不熟。

“哟,钱大夫来了?昨晚休息的怎么样?”朱雀看到钱宇,忙热情的招呼。

青龙却讥讽道:“当然很好了,无论是谁,四仰八叉躺床上睡到天亮,精神都不会太差。不像我们,整宿整夜不得休息,天生劳累命!”

朱雀怒了:“你……钱大夫是圣师,动的是脑子,你以为都像你,只懂打打杀杀?”

“圣师?他什么时候成圣师了?再说,圣师又怎么了,大得过圣女?圣女大人还不是一夜没睡?”青龙不服。

“……”

见两人有不死不休的架势,林诗诗连忙制止,转而笑着对钱宇道:“钱公子昨日休息的可好?”

如果没听到青龙的话,钱宇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很不好意思。

他加入白衣教,就要有和白衣教徒同甘共苦的姿态。结果别人累的死狗似得,他却神清气爽,这就不像话了。

不好意思的笑笑,钱宇道:“这个……昨日太过劳累,才睡得死了些,如果知道你们有行动,说什么也要起来的。”

青龙讽刺:“劳累是借口吗?说到劳累,大家谁不劳累?”

钱宇很郁闷,这家和自己有仇吗?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钱宇好说话,但并不意味着他好欺负:“青龙尊者,我说我睡觉没错,但我一直都在睡觉吗?非也,我睡觉前,一直在思考咱们白衣教将来的发展,可谓绞尽脑汁、呕心沥血、心力憔悴……直到想好未来十年的规划,才睡去的。”

青龙一滞,难道错怪他了,他仔细观察钱宇,没见他有疲惫的感觉啊?对方不会借助药物将疲劳强行隐藏了吧?

他有些后悔先前的话,隐藏疲劳的药青龙就有,他对这种药的药性十分熟悉,它虽能让人看起来精神百倍,但对身体伤害极大,若非特殊情况,一般是不吃的。

由于昨晚实在累的不行,他忍不住想服一点,后来为身体考虑,还是放弃了。钱宇却做到他做不到的事,委实令他佩服。

“钱大夫舍己为人,实乃我辈学习的楷模,青龙佩服!不知你昨日想到什么时辰,现在可需要继续休息?”青龙开口表示自己的关切。

咦?一直臭屁轰轰的青龙竟向自己道歉?钱宇颇感意外,他道:“这就不用了吧,昨日我想了足有半柱香,天没黑就睡了,因为睡得时间太长,现在全身软绵绵的,哪还睡得着?”

青龙:“……”

第209章 收买人心都不会?

这次别说青龙郁闷,在场所有人都表示很郁闷啊,足足半柱香是什么鬼?吃饭的功夫都不够啊!

青龙气道:“好,说说你这半柱香都想出点什么吧?如果有道理,我就同意你做圣师,如果只是无稽之谈,就算圣女和朱雀都为你说项,你也别想染指这个位置。”

“让我当圣师?”钱宇表示对这个位置很迷茫。

朱雀见他的表情,便解释了前因后果,原来在钱宇睡觉时,林诗诗以钱宇昨日那番说辞为由,提议让钱宇出任白衣教的圣师,朱雀自然表示赞同,只有青龙,以他的话尚未得到验证为借口,表示要再观察观察。

林诗诗不是强求之人,见青龙反对,就先将此事放到一边。

虽然阻止了此事,但青龙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有圣女和朱雀的支持,钱宇圣师的身份已是板上钉钉,他反对最多只能拖延几天。

如今逮到机会,立刻便以此事为借口,如果钱宇夸夸其谈,想必他也没脸继续呆着。

钱宇摇摇头,哼哼,给哥使绊子?小子,你这是找错了对象,像哥这种惊才绝艳的天才,岂是你这种小人物能揣度的?

他伸伸懒腰:“青龙尊者,以你现在的地位,在教内应该能排到第四吧?”

青龙哼道:“第四是在你能当上圣师的前提下,现在还是第三。”

“好高的名次啊!佩服佩服!”青龙虽然没说话,但听到钱宇的马屁,还是十分受用。

谁知钱宇接着道:“不过名次高并不代表一切,它很容易出现和才华不匹配的情况,也就是通常说的靠溜须拍马上位的无能之辈。”

“你……”青龙眼睛睁的比铜铃都大,他发现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而且骂人不吐脏字。

钱宇道:“青龙尊者,你可别说我冤枉了你。其实关于白衣教未来规划,我昨日已讲的清清楚楚,根本无需赘言,你自己听不懂,怎么怪别人?”

青龙仔细回想钱宇的话,钱宇昨日只说将土地分给百姓,就能得到拥护。

这些他已经做了,百姓对他的确亲热了许多,可这又如何?分了土地,县城就必须驻守,面对朝廷的攻伐,比之之前打一枪换个地方,反而更危险。

将心里话说出,青龙得意的看着钱宇,仿佛在说:小子,没招了吧?

钱宇无奈:“青龙尊者,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笨死的!

土地革命的精髓,是获得百姓认可,让他们自发保护胜利果实。你把好处都给他们,却把脏活累活留给自己,活雷锋啊你!”

虽然不知雷锋是谁,青龙还是听懂了钱宇的话:“你是说,这一文县城,应该交给一文县百姓来守?那我们干什么?再说将权利交出去,不就没咱们什么事了吗?”

钱宇无奈的抓着头皮:“哥,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一文县的确要交给当地百姓驻守,但他们懂守城吗?不懂,那怎么办?当然是找懂行的人教了。找谁教?青龙尊者也!”

青龙不解:“教他们?那更不可能,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等他们学会后自立为王怎么办?”

钱宇真无语了,见过笨的,没见过如此笨的。让你教他们,你就硬着头只知道教?叫你让出权利,你就真让?做人就不能有点变通?

“算了算了,和你这种智商的人没法交流。待我现场演示一遍,让你学习学习怎么收买人心。”

青龙:“……”

******

和庆丰县不同,一文县衙前面是一片空地。此时,空地上聚集了一文县无数闻风赶来的百姓,其中不乏各村德高望重的大人物。

“听说了吗?白衣教的人在县老爷地窖内找到大量铜钱,他们说这是民脂民膏,准备还给大伙。”

“屁,人家能给你发粮食就不错了,至于铜钱,要我肯定留着自己花,这样发出去,多少都是打水漂。”

“闭嘴,三癞子,就你怪话多,白衣教是时刻为咱老百姓考虑的好教,你以为都像你,好吃懒做?人家不仅发粮食,还分地,老刘我可是分了足足六亩呢,以后就等着过好日子。今日别说不发钱,就算收钱,老子也心甘情愿。”

“就是,就是,白衣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教派!”

随着人越来越多,气氛渐渐热闹起来,钱宇满意的点头,站出来道:“各位乡邻父老,在下白衣教钱宇,给你们施礼了!”

“好说,好说!”众人见钱宇如此客气,连忙拱手行礼。

钱宇道:“这次冒昧召集大家来,是因为我们清理县衙内宅时,在一处假山后发现了一个宝库,里面存放着大量银钱。”

说着,他一拍手,四个白衣教徒抬着两个大箱子气喘吁吁的走过来,等到了近前,用力一丢,砰地一声,箱子砸到地面,溅起无数尘埃,竟硬生生将地面砸出一个凹坑。

待尘埃散尽,钱宇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就听到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黄灿灿的铜钱带着明亮的金属光泽,十分诱人。

他又打开另一箱,这次吸冷气声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猛烈吞咽口水的动作,因为这箱价值更高,它大部分由银锭组成,还有少量金锭和不知面额的银票。

“大约就这么多了,本来青龙尊者想将这些钱财分了,用来犒赏有功之士,我强力反对。虽然教内兄弟出过死力,但这些银钱出自一文县,必是贪官县令搜刮的民脂民膏,白衣教如果强行征用,就不太合人情了。”

钱宇言辞恳切:“所以,我准备将这些银钱悉数分给一文县的百姓。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好!好!好!

百姓听到有钱可领,个个兴奋异常,而且钱宇手中银子数量极多,如果给在场众人分了,一人就算不能拿十两,七八两也是有的。对大家来说,这可是一笔不菲的巨款。

钱宇说着说着,忽然眉头一皱:“只是分银子之前,有个问题我很困惑,到底这些银子该怎么分?是分给县城的人,还是一文县所有人都有呢?大家不妨提些建议。”

“废话,当然是全县人平均分配了,按数量一算,在场的直接领走,没到的等人到了再拿不迟!”

“对,平均分配,平均分配!”

谁知钱宇却苦着一张脸:“不瞒各位,我刚开始对这种分法最为中意,但等我计算了一文县的人数,发现并不可行,因为一文县有十八万人,平均到个人,一人一文钱都不到。”

众人顿时沉默,他们眼前的银子是多,但耐不住人更多啊!说实话,如果只为一文钱,就排队来参加这劳什子分赃大会,也太浪费时间了。

第210章 我要分银子

“那就光城里人分吧,这些钱定是县老爷收商税时克扣下的,和城外的人关系不大。”

有城外来的顿时不乐意了:“屁,你以为县老爷没到我们那收粮税啊?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不过这种声音很少,很快就被大量支持城里人分钱声音的淹没了,钱宇点点头:“光城里人分也行,这样还能多分点,一人五六文钱的样子。”

大家又沉默了,五六文钱虽然有点分量,可看这两大箱子的金银,只拿这么多,好不甘心啊!

所有人心里都想:要不只给在场的人分吧,那些没到的,算他们倒霉!

可始终没好意思说出来,当然,他们知道,说出来估计钱宇也不会这么做。

“不如这样,将这些银钱统计一下写在纸上,有的多写些,有的少写点,然后抽奖如何?”

“王老三,你这赌瘾咋还没下去呢?怎么,又想作弊出千?”

“刘老六,老子赌品好着呢,啥时候出过千,你不要凭空污人名节……”

“……”

一群人乱哄哄的各出想法,只是商量半天,也没找到让所有人都认同的建议。

终于有人问:“钱公子,不知你有什么建议?”

钱宇摇头:“不好意思,我就是不知建议,才问问大家的意见,你们最好快点想主意,因为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走?”众人意识到不对,“为什么走,我觉得你们在这挺好的啊,时不时还有银子领!”

这话可谓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前几天他们不仅拿了粮食,还分到不少地,今日见钱宇在这发钱,不知不觉,他们对白衣教的观感好了很多。

钱宇显得很沮丧:“不是我们想走,而是不得不走,上次圣女私自将土地分给大家,听说朝廷很生气,要派军队前来围剿,数量达到两千,可这次参与攻打县城的白衣教徒总共两百,数量差距太大,只能躲躲风头。”

“朝廷的军队到来后,分给我们的土地怎么办?”一个声音问。

“应该会收回来吧,毕竟这些土地的归属人在朝廷都有备案了。”钱宇有些不确定,随即不在意一笑,“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这些地本就不是大家的,收回就收回吧!”

众人一下沉默了,这可是土地啊,自己做梦都想的土地,有了土地,他们就能种各种庄稼,栽各种蔬菜,每天有吃不完的米粮,每日有用不尽的菜蔬……

这些东西,他们以前只能想想,可白衣教一来,就成为了现实,难道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又要交出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忧心忡忡,连眼前白花花银子都不在意了,对他们来说,银子再好,又怎比得上松软的土地?这才是立家之本啊!

人就是这样,得而复失永远比没得到过更痛苦。

刚才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钱公子,你们就不能留下来吗?我分到的地种子都种上了,朝廷要是收回,可什么都没了。”

这句话吐露了所有人的心声,他们看钱宇的眼神全是期盼。

钱宇苦笑:“不是我不想留,而是留下来除了送死,根本毫无意义!”

“难道就没有挡住朝廷大军的方法?你们白衣教,本来就是和他们作对的,你们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办法是有,只是基本不可能实现,还不如不说。”

“钱公子不妨说一下,你自己一人没有办法,可在场这么多人,未必都没有办法,白衣教给我们分粮食,分地,今天还要分银子,我们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围观百姓听完,立刻表示赞同。人都有自恋心理,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我比你行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怎么可能比我行?

看着面前热情的百姓,钱宇拱拱手:“大家的好意,钱某这里先行谢过,不过此事风险太大,能不说还是不说的好。”

见这家伙依旧藏着掖着,大家有些着急,土地之事牵扯到在场每一个人,他们不可能不急。

还是那个声音:“钱公子执意不说,是不是怕了朝廷军队,只想着远遁千里?”

众人一听,还真可能是这么回事,于是看向钱宇的表情都变了。

钱宇怒了:“钱某人自从加入白衣教,就从没怕过什么,你们非让我说,我就说好了。我之所以不敢和朝廷对抗,根本原因是人手不足,白衣教虽遍布全大华,却十分分散,就算紧急征调,依旧远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想要守住县城,只能召集人协助,人选也只有咱们一文县的百姓,这是和朝廷对抗,动辄抄家灭族,钱某不在乎这个,但大家拖家带口的,还是不要轻易涉险。”

现场立刻沉默下来,他们之前也想过钱宇需要人手,可此事太危险,就下意识的想避开,等钱宇提出来,才发现真是这样。

仿佛早就猜到众人的反应,钱宇无奈的摇头,正想说什么,刚才那人便道:“钱公子,不知你需要多少人手,要做什么,你也知道,和朝廷作对风险太大,老牛我虽然贱命一条,但还想多活几年。”

钱宇解释:“若真想挡住朝廷两千军队,就算依靠城墙防守,至少得五百人,白衣教如今只有两百教众,所以还缺三百人,事先说好,这些人是要直接参战的,另外,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工作比战斗更重要,这也需要一两百人。”

围观百姓的心顿时活泛起来,如果人数不到五百人,也不是不能办到,毕竟整个一文县有好几万人呢,随便抽一点也够了。就是人员不好确定,这种拼命的事,能不上还是不上的好。

刚才说话的那人开口了:“区区五百人,钱公子不必担心,我们一文县别的没有,就是人多,随便凑凑也够了。”

这次可没人接话,大家又不傻,凭什么你们坐享分到的土地,我却要找官军拼命?没门。

自称老牛的男子见众人的表现,立刻就怒了,开口骂道:“你们这群孬孙,钱公子给大家分粮食、分地、分银子,现在需要你们搭把手,却一个个熊的跟孙子似的,出去别说是一文县的人,不嫌丢脸!钱公子,守城的事算我一个,老牛为了那六亩地,今天这一百多斤就撂这了。”

钱宇连忙阻止:“这位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守城的事全凭自愿,可不能强求,我还是先撤走吧,不过大家放心,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给你们再分一次地的。”

众人再次沉默,虽然舍不得到手的土地,可如果非要和朝廷拼命,就不太划算了,最关键的是,那么多人分到地,凭啥只有我去拼命?这不公平!

第211章 军队都不训练的吗?

这时,另一个人开口了:“这位钱公子,还有这位牛壮士,我有个想法,就是不知可不可行?”

围观百姓一愣,咦,这不是张瘸子吗?他不在铁匠铺打铁,跑到这干什么,瘸着一条腿,也不嫌不方便。

钱宇拱手道:“这位先生,有主意但说无妨,我既想给大家伙出力,却苦无办法,都快愁死了。”

自称老牛的正是牛牪,他道:“瘸子你快说,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得。”

张瘸子也不介意牛牪的开口成脏:“牛壮士稍安勿躁,刚才钱公子说要守住县城需要五百人帮忙,其实并非咱们不愿意,而是大家伙手中刚有了土地,都忙着干农活呢,哪有空闲时间?不然一家老小吃什么?”

众人听张瘸子这种保全颜面的说法,纷纷表示赞同,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没时间,可不是怕死。

张瘸子道:“所以我有个提议,不如从大家选四五百个身强力壮的后生出来,并按手中土地多少,拿些米粮出来作为军饷。让这些年轻人有饭吃,有衣穿,有东西养活家人。另外,钱公子以及白衣教教众为咱们奔前跑后,咱们也不能亏待他们,是吧?”

众百姓点点头,没想到张瘸子人瘸,心却不瘸,能想到这样的好主意。只是……

一人讷讷的问:“张老叔,你看,大家伙该拿多少银钱才好?”

其他人纷纷倾听,要他们拿钱不是不行,关键是数量不能太多,毕竟钱是好东西,自己手里有总比别人手里有的好。

张瘸子道:“以后拿多少我也说不准,不过现在倒不用拿钱,你们看见那两箱银钱没有,要我说就别分了,用它们充当饷银不是挺好吗?”

众人立刻表示同意,虽然一开始见这些银子觉得挺多的,后来知道平均下来一人连六文钱都不到,顿时觉得鸡肋无比,还不如拿来充当军饷。一想到愁坏大家的事就这么解决了,个个都十分欣慰。

钱宇道:“既然如此,我就舍得一身剐,也要保大家周全。这些银子就当是给守城人员的安家费吧,粮饷问题你们不用担心,一文县府库最多的就是粮食,不必担心饿肚子。只是不知大伙谁愿意站出来保护一文县?”

“我来!”刚才说话的牛牪第一个站出来。

钱宇点头:“嗯,好,牛壮士是个好汉子,我现在就将安家费给你。我算算,如果按五百人平均,你能分到白银七两,给……”

“嘶——”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放到牛牪手上,围观百姓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白银七两啊,自己从地里刨食,一年也不过这么些东西。

很多人跃跃欲试,为了保住自己的六亩地,就算真让他们上战场,也不是不能商量,现在还有钱领,他们排斥的心更是淡了很多,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如今可是灾荒之年,种田虽是个不错的进项,毕竟要等到庄稼成熟之后,家里的老母幼儿还饿着肚子呢!

“我也来——”这次开口的是张瘸子,他已经走出好几步,却被牛牪老鹰抓小鸡般的提溜了回去,“大叔,别闹了,现在找的是能和朝廷官兵拼命的人,虽然朝廷官民普遍较弱,但对付你绰绰有余,你跟着我们,除了浪费粮食,还能干啥?”

很多跃跃欲试的人,听到牛牪的话,立刻就退缩了,是啊,打仗是个力气活,没有一膀子力气,还真干不来。

钱宇立刻强调:“各位,抵抗朝廷军队可不是简单的事,在打仗之前,你们要进行一些特殊训练,训练很辛苦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如果拿了银子再退出,就算我同意,恐怕一文县的百姓也不会同意。”

这下退缩的人更多了,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选择留下来。

给这些人发了银子,就让他们跟着专门领路的白衣教徒离开,剩下的百姓见无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了。

钱宇扭头问一直旁观的青龙:“看明白了吗?”

青龙瞅着陪他演戏的牛牪和张瘸子,无奈的点头:“你用徐徐渐进的方法引导,让他们忘掉恐惧,再用高额的银子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还算不错。”

钱宇无奈:“只是不错吗?我觉得那是相当完美。”

“好吧,相当完美!”

“这就是任何人之间的差距了,有些事有些人做起来怎么都不能成功,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你是在讽刺我吗?”

“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啦!”

青龙:“……”

青龙摇摇头:“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只是普通百姓,现在看着能跟着你,等到了战场,估计跑的比谁都快。”

谁都不是一出生就敢上战场的吧?钱宇懒得理他,转身就欲离开。

青龙却叫住他:“话还没说完,你干啥去?”

“我不想和白痴说话,因为他会先拉低我的智商,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我。”

青龙:“……”

******

一文县县衙。

钱宇、林诗诗、青龙、朱雀等白衣教高层再次汇集。

青龙将他的所见所闻完整复述一遍,最后道:“钱大夫对官员和百姓关系的阐述非常正确,但他想依靠百姓抵抗官兵,我依旧持否定意见。”

钱宇还没开口,他身后的牛牪却道:“胡说,钱大人刚才略施计谋,就招纳二三十个好汉,相信再用此法来上几次,收拢二三百人还不成问题。

这些人如今个个斗志昂扬,誓死保卫属于自己的土地,别说官兵,就算胡人来了也敢硬拼。”

青龙道:“这位叫小牛吧?你的话有点想当然了,你们招募的人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更别说打仗。

我以前和你们想法一样,也花费大量精力招募人手,结果一和朝廷军队相遇,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这次朱雀却没有再帮钱宇:“钱大夫,青龙说的是真的,那次如果不是青龙见机的快,很可能他就死了。”

钱宇点点头,朱雀的意思他明白,对方其实还是在帮他,毕竟招募人手对抗朝廷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个失误,小命就没了。

“青龙尊者,你招募人手后,可对他们做过专门的训练?”

青龙一愣:“训练?什么训练?”

钱宇汗了一个,果然,士兵之所以被称作士兵,是经过专业的军事化训练,不然你让一群百姓打仗,岂有不败的道理?

仿佛知道钱宇所想,青龙道:“钱大夫,训练士兵这种事,除了禁军,其他都不怎么干吧?开战之前,在路上急行军几天,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钱宇汗了一个,急行军几天就是训练了?你见谁家部队这么儿戏?

第212章 又见锻钢之法

其实也不能怪钱宇,古代虽有练兵之法,但因财力所限,很难普及全军,所以很多时候实行的都是府兵制,农人闲时种田,忙时练兵,这样的人,说是战兵,其实更像兼职军人。

系统的军事化训练体系,还是近代才有的。

林诗诗道:“青龙和朱雀说的有道理,但钱公子的想法也未必不可行,不如这样,招募新人,训练人手就交给钱公子,青龙和朱雀负责安抚百姓,监察朝廷动向。至于先前提到的让钱公子做圣师的事,就看他能否做出成绩吧。”

见青龙还想说什么,林诗诗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一品带刀侍卫的柳诗君带领手下击退胡人十万大军,钱公子也是有参与的。”

青龙惊疑的看着钱宇,心中犹豫不定,这家伙难道还真有些才学?之所以这么怀疑,倒不是对钱宇有多信任,而是林诗诗。

作为白衣教圣女,林诗诗说过的话,必定有其依据,而且林诗诗喜欢往小里说,也就是说,钱宇未必只是参与这么简单。

虽不确定,但他却不再反对,只是冷哼一声,不满的看着钱宇。

钱宇对此却没什么感觉,其实他加入白衣教都懵懵懂懂的,明明上一刻还是朝廷一品大员,怎么忽然就成反贼了?而且这个过程还出乎意料的顺利,简直和做梦一般。

算了,走一步说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

王瘸子铁匠铺此时坐满了人,钱宇、牛牪三儿兄弟,王瘸子叔侄都在。

“你真要加入白衣教?”钱宇对王瘸子的行为很不理解,若说他先前想入教,是惦记他的铁匠铺,可自己已帮他要回来了,怎么还想着这事?

钱宇是被逼无奈才走这条路的,他不想别人和他一样。

毛爷爷的土地革命虽是神器,但不同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民俗民风,死板硬套有时非但没用,反而可能起反效果。

谁知王瘸子却十分肯定:“当然,钱公子可能不知,我其实早想加入白衣教了,只是没有门路,又担心被朝廷秋后算账,才百般推诿,这几日听您讲土地啊、人权啊,让老朽茅塞顿开,就想着有生之年,能用这把老骨头做点事。”

靠,没看出来,这家伙长得安分,却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啊!

钱宇感叹,又看向王瘸子的侄子,老家伙命不值钱想玩就玩呗,但别坑了年轻人,人家还有大把的青春时光,将生命浪费在这,就太亏了。

谁知二柱子表情更加狂热:“钱老大,您就收下我吧,我这辈子是二叔养大的,二叔干啥我就干啥!”

钱宇点点头,王瘸子叔侄,牛牪兄弟,这算是自己最开始的班底吗?

他示意几人坐下,道:“既然你们信任我,我也不藏着掖着。说实话,接下来会怎么样,我并无太大把握,不过我保证,以后有一口肉吃,就决不让你们喝汤。”

牛牪笑道:“对,大家一起吃香的喝辣的,逍遥自在。”

话虽这么说,但钱宇知道,想要实施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经历过庆丰县之战,训练人他算是有点心得,可这些人吃饭却是大问题,必须要有青龙和朱雀的辅助。

只是一想到青龙的嘴脸,他就极其不爽,不知为啥,这家伙总看自己不顺眼,没事都要鸡蛋里挑骨头。

对自己的本事,钱宇还是很自信的,他相信青龙一定也能看出点什么,不然这位四大尊者之首就未免太菜了。

但此人就是这么操蛋,无奈之下,他只好认为对方纯粹是嫉妒自己。

不行,必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然老是看青龙那张脸,他可受不了。

只是如何赚银子呢?他不由想到自己在庆丰县做过的事,红砖水泥都是好的东西,如果在这也能整起来,应该会很不错。

但很快他又放弃了,和庆丰县不同,这里全是平原,几乎没有烧砖烧水泥的环境,偶尔有石头,也是青色的,里面成分复杂,同样无法烧制石灰……

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到办法,正烦恼间,听张瘸子道:“钱……圣师,老汉虽然加入白衣教,无奈天生残疾,恐怕不能跟着你东奔西跑。不过我会打铁,可以给大伙打造兵器,给我两个月时间,我能打出五十把长刀。”

钱宇点点头,随即又道:“老张,两个月五十把长刀可不行,这样吧,五百把长刀你一个月给我整出来。放心,不会让你白忙活,你打一把刀赚多少钱,我如数付你。”

谁知张瘸子的脸却成了苦瓜,不是他不愿意,而是钱宇的条件太苛刻了。一个月五百把长刀,累死我也干不完啊!

钱宇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愿意:“喂,老张,现在我们随时可能面临朝廷大军,你就别接外面的私活了。你要不放心,钱我可以提前给你。”

张瘸子苦笑:“钱公子,不是钱的事,打刀这种活,需要一锤锤锻打,时间越久,刀身就越硬,中间一点马虎不得,我和二柱一块,两个月没日没夜,也就五十把的量!”

钱宇正待再说,一个声音响起:“我有加快锻刀速度的办法,你们要不要听?”

却是青龙,钱宇无奈的看着他,哥躲到铁匠铺,就是不想看到你,结果你倒好,还亲自找来了。

只是看他的架势,好像是来帮忙的,钱宇不好讽刺,便拱手道:“青龙尊者有好方法,当然再好不过,请多赐教!”

听到钱宇的话,青龙反而有些失望。

前段时间他得到一种百炼钢锻造之法,并亲自验证了它的真实性,只是这段时间因为一文县的事,一直没机会批量生产。

现在一文县城被拿下,他便彻底闲了。安抚民心的事圣女虽让他和朱雀负责,但这里毕竟是朱雀的地盘,他也不好与之相争。

有了时间,不免想打几柄宝刀耍耍,打听后才知道一文县只有张瘸子是铁匠,才找到了这,没想到钱宇也在。

钱宇看他烦,他其实看钱宇更烦,这家伙好像天生和自己作对似的,总能创出各种奇迹,这让他这位白衣教的智囊情何以堪。

刚才听两人商量打铁的事,尽管他知道交出秘方会便宜钱宇,还是忍不住炫耀出来,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钱宇被打脸的样子。

谁知钱宇却一副受教的模样,让他一拳仿佛打到棉花上,远无法和理想效果相比。

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他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炼钢之法,就白白便宜了钱宇。

第213章 陈年往事

不行,冶铁之法不能就这样交出去。

青龙轻咳一声:“让我赐教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们打出来的刀,必须无条件分我一半。”

钱宇愣了:“分你一半?可以,只要青龙尊者给的价钱合适。”

“啥?”青龙惊愕,“让我付钱?我的意思是免费分我一半。”

“你想白拿啊?”钱宇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看着钱宇心如刀割的表情,青龙心中顿时无比舒爽,“也不算是白拿,知道我为这锻钢之法花费多少代价吗?

-------十六个兄弟的性命,外加白银八千两,这还不算其他人的劳苦奔波,如今收点利息不算过分吧?”

话虽这样说,青龙心里想的却是:哼,我将代价提高一倍,无论你们怎么还价,也稳赚不赔。

孰料宇还未开口,牛牪就一脸不爽:“青龙尊者,你的秘方还是留着自己用吧,钱大人也懂锻钢之法,我们自己弄就好!”

青龙惊讶的看着钱宇:“你懂锻钢之法?”

钱宇摇摇头:“青龙尊者夸张了,我哪懂什么锻钢,只会一点冶铁理论。”

说完,还给牛牪使个眼色,让他不要乱说,在他看来,青龙是好心来帮他的,不管怎样也得承这个人情,直接拒绝算是怎么回事?委婉说一下就行了。

青龙却认为两人是故意挑衅,他看看牛牪,又看看钱宇,口中讥讽:“你真懂炼钢之法?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钱宇道:“还是别赌了,俗话说,小赌伤情,大赌伤身,大家都是白衣教,输红了眼就太伤和气了。”

见钱宇服软,青龙也不想咄咄逼人:“不敢赌就算了,省的传出去说我欺负你,这样吧,我告诉你们秘方,你们把打出的刀分我三分之一,怎么样!”

钱宇说:“青龙尊者,实在抱歉,你也知道,圣女让我训练新收的士兵,现在急需大量武器来装备,不能分给你。炼钢之法我也懂点,就不麻烦青龙尊者了。”

“你……”青龙没想到钱宇拒绝的如此干脆,难道他真懂炼钢之法?如此一来,自己那般张扬,岂不和小丑一般?

青龙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他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用力拍到桌上:“看到这些银子了吗?这是攻打一文县的三成收益。我要和你赌炼钢之法,如果你赢,它们全都归你,如果你输了,你们锻造出的兵器,都是我的,怎么样?”

钱宇不禁有些心动,他先前死活不要攻打一文县的收益,只是想和白衣教撇清关系。现在自己也加入了白衣教,肩头还有练兵任务,银子自然越多越好。

“既然青龙尊者非要打赌,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你说具体怎么个赌法?”

“赌谁的方法锻造出来的钢质量好,所用时间短。”这一点青龙早就想好了。

钱宇道:“是现在开始,还是另外挑个时间?”

“当然是另挑时间,还有,此事需要圣女做见证,省的某人输了抵赖反悔。”

两人三击掌,算是初步达成了约定。

等青龙离开,张瘸子忧心忡忡的看着钱宇:“钱圣师,老夫听说青龙尊者前段时间得到一种百炼钢锻造之法,打出的钢刀无坚不摧,吹毛尽断,想赢他可没那么容易。”

牛牪的意见却和张瘸子完全相反:“就青龙尊者能懂百炼钢?张老伯,不怕告诉你,钱大人可是百炼钢的鼻祖,知道十年前的左大匠吗?”

“你是说那位因段钢之法惹了十八贤王,最后家破人亡的大华第一匠——左大匠?”

“对啊,钱大人就是左大匠的亲传弟子。”

“嘶~”张瘸子倒吸一口冷气,同时也放心不少,左大匠的锻钢之法神乎其神,钱宇能得他的真传,不说天下第一,比他厉害的绝不会超过五指之数。青龙尊者的锻钢之法再强,也没赢的希望。

钱宇却不关心输赢问题,因为他听张瘸子提到了十八贤王,左四辈的父亲不是皇帝害死的吗?怎么又和十八贤王扯上关系了?难道中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想到这,他立刻问出心中的疑问。

张瘸子叹了口气:“钱圣师,如果你问别人,或许还真不清楚此事,也只有我……当年……”

随着张瘸子娓娓道来,钱宇才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原来张瘸子当时就在左大匠手下当学徒,因为技艺精湛,左大匠打造出来的东西向来被视为珍宝,特别是一位武将拿他打出来的长刀,在战场连砍十八首级,却依旧锋利如新后,左大匠的名气更是如日中天,大华所有武将都将其奉为上宾。

俗话说,高处不胜寒,十八贤王见左大匠如此名气,顿时起了招揽之心。

因为皇帝和十八贤王明争暗斗,以致朝堂之上分成三个派系,亲皇派、亲十八贤王派和中立派,左大匠就属于中立派。

一般中立派的人都比较圆滑,不管皇帝还是十八贤王示好,总是嘻嘻哈哈装糊涂,唯独这位左大匠不同。

左大匠为人耿直,他能坐上大匠的位置,全靠祖传的锻钢之法,加上这样一个手艺人对朝堂没什么影响,倒一直相安无事。

面对十八贤王的招揽,左大匠耿直的脾气又犯了,对着这位权势王爷一顿冷嘲热讽,结果可想而知。

“十八贤王以锻钢之法是国之重器为由,联名上书逼迫左大匠交出锻钢之法,刚开始被皇上竭力驳回,后来十八贤王不停差人上书,日复一日,皇上终于有些动摇,又觉得对不起他,便赐以侯爵之位。

左大匠欣然应诺,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已经圆满解决时,当天晚上就传出左大匠上吊自杀,左家一把大火被夷为平地的消息。”

尽管听左四辈说过,钱宇还是忍不住一叹:“哎,十八贤王逼人太甚,不过左大匠也有些执着了,用锻钢之法换侯爵职位,他不但没有吃亏,反而赚了,放着眼前富贵不去享受,非要守着祖训,有些迂腐了。”

谁知张瘸子冷笑:“迂腐?你根本不了解左大匠,他可不迂腐。别说皇上用侯爵之位相赠,只要他开口,让左大匠直接拿出锻钢之法,左大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左大匠是被十八贤王害死的。”

“什么?”钱宇一惊,难道其中有内幕?

张瘸子道:“皇上封左大匠侯爵之位的那天,左家灯火通明庆祝,我就在现场。后来门外突然闯进一群黑衣人,他们见人就杀,左家一百多口人,顷刻间被杀的干干净净。

将人杀完后,他们又逼左大匠写遗书,并制造上吊而亡的假象。这些是我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当时我胸口和大腿被这些人砍了一刀,他们都以为我死了,谁都没想到,我贴身穿着师傅新制的蚕丝甲衣,刀枪不能伤。

就是可惜这条腿没护卫到,永远站不起来了。”

第214章 火爆招人

钱宇奇怪的看着张瘸子:“凶手杀人后,都会挨个检查一遍,顺便补上一刀吧?你别告诉我他们砍完人就撤了。”

张瘸子道:“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就在这些刽子手检查尸体时,忽然发现左大匠的儿子和幼孙不见了,他们急着下令封锁京师,检查的就没那么仔细。我瞅准机会,趁乱逃了出来,然后扮成乞丐,一路躲躲藏藏,才回到一文县老家。”

钱宇叹了口气,没想到左四辈一家还有这许多曲折,自己要不要告诉他实情?

“钱圣师,你的锻钢之法若真传自左家,可见过我那师兄和小师侄。”

钱宇:“你是说左四辈吧?我的确见过。现在还和他有联系呢!这两天给他去个消息,让他来这找你,有些话,还是你当面给他说的好。”

没先到一个赌约还引出这许多波折,钱宇本来准备将炒钢之法交给张瘸子,现在看来不如等赌约结束再说。

又说了会话,钱宇便带着牛牪离开了。

打造兵器只是小事,他觉得自己最紧要的还是训练人手。

不管后世还是现在,他一直是老老实实的顺民,生活虽未必尽如人意,但也无忧无虑,如今公然站在朝廷的对立面,心里未免忐忑。

不行,上次和牛牪唱双簧虽有不少青壮加入,还是略显不足,要不要再举办个招聘会啥的?

他将想法和牛牪一说,却听牛牪惊讶的道:“咱们现在不缺人啊,不仅不缺,还有不少多出来的,我正想问你要不要裁掉一些人呢!”

钱宇一愣,上次不是只有二三十人吗?怎么就不缺了,要知道按他的计划,至少要五百人才行。

牛牪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和钱宇一说,钱宇也呆住了。

原来得知那天加入的青壮领到七两银子安家费后,一文县百姓对守护县城的热情一下高涨起来,好像不让我参加就是看不起我,为此,还发生了好几次类似的肢体冲突。

钱宇听着牛牪的叙述,一脸惊愕,白衣教在一文县影响力并不高,指望这些贫民百姓有舍己为人的觉悟更不现实,那么让他们如此激动的唯一原因,只有银子了。

可是,区区七两银子,就能让一个人将生命当儿戏,好像更不现实吧?

牛牪看着钱宇:“钱圣师,你天生就是富贵命,自然不了解贫民百姓的疾苦,更不知道一个人好几个月都吃不饱是什么感觉,其实你想招人,根本不用发银子,只要宣布管饭,就会有源源不绝的人愿意跟你……”

钱宇疑惑:“教内不是在粮食吗?他们怎么还饿肚子?”

牛牪这下真无语了:“老大,给他们发粮食和管他们吃饱肚子可不是一个概念,发粮食的目的是保证他们饿不死,如果人人都能吃饱,咱们的粮食撑不到三天就没了。”

“是这样吗?”钱宇喃喃,又对牛牪道,“回营地吧!”

钱宇所说的营地,是他专门向林诗诗要的,要说这一点,林诗诗可比柳诗君大方多了,不管他要什么,林诗诗基本都会满足,不像柳诗君,抠半天也抠不出半个籽。

营地很大,还有很多空房间,以前是一个姓孙的大地主屯粮养打手的地方,后来听闻白衣教来袭,孙大地主第一时间在打手的护卫下跑了,这个地方自然被征用。

虽然听牛牪描述,知道前来投奔的人不少,但钱宇还是低估了七两银子对三个月不见米饭的人的诱惑,他离营地还有百十步,就已走不动了。

牛牪见状,找个缝隙拉着他就往里冲,还没走几步,就遭到周围人的抱怨:“挤什么挤?懂不懂先来后到?惹怒了小爷揍你信不?”

“就是,这又不是青楼,挤来挤去能占到啥便宜?老老实实排队!”

“男人的便宜也有人占?那场面一定辣眼睛……草,谁摸老子的屁股?”

……

闻着周围浓浓的汗臭,听着满嘴污言秽语,钱宇汗了一个,连忙制止牛牪这种二货行为,要真被误认成兔儿爷,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更何况这是自己的地盘,怎么说他也不用排队吧?

“各位,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让我们过一下,谢谢!”

“凭什么?”钱宇刚说两句,就有一大堆人大眼瞪小眼。

钱宇笑道:“凭我是这里的主事人!各位都是准备加入白衣教的吧,得罪我就不怕被剔掉?”

“就你还是主事人?哈哈哈!少骗鬼,老子一只手打得你满地找牙!”那个被摸屁股的壮汉道。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白衣教的钱圣师那是拳头能跑马,胳膊能撑船的绝世猛将,小子,就你这样还冒充,太假了吧?”

钱宇:“……”

我拳头能跑马,胳膊能撑船?你以为我是李元霸啊!

他懒得和这些人多纠缠,给牛牪使个眼色,牛牪便从怀中摸出他的白衣右使令在众人面前晃了两下,这群混不吝立刻住了嘴,有两人更是脸色苍白,显然知道刚才的话得罪了正主。

直到钱宇离开,气氛才稍稍活跃一些,一人显然和刚才的壮汉熟识:“周楚,你屁股真被摸了?”

周楚骂咧咧道:“咋地,老子还能骗你不成,也不知哪个王八蛋敢占爷爷的便宜,让我找到,非让他知道知道周爷爷的厉害。”

那人却道:“如果是别人和你开玩笑就算了,可怕就怕,看上你的是刚才的两位……”

周楚脸色一白:“你是说?”

“周兄不用当真,我就随便一说。”

周楚“……”

钱宇自然不知道后面的事,亮出白衣教身份后,他畅通无阻的进入了这个营地。

三儿正坐在门口一脸发呆,看到钱宇后立刻跳起来:“钱圣师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自从搬到这,不知咋回事,时刻有人削尖脑袋往里挤,我不敢擅做主张……”

钱宇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不在你拿主意就行,对自己要有信心。”

三儿有些犹豫:“不行,我怎么可以帮您拿主意?万一坏了您的大事就不妙了。”

钱宇:“不会坏的,其实我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办,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就抓阄,抓到啥算啥……”

三儿:“……”

第215章 林诗诗的谢意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人头,钱宇笑着朝大家拱拱手:“感谢大家对白衣教如此支持,我本来计划有个五六百人就行,可看大家的人数,都快两千了吧?这让我很荣幸啊!”

只是这种荣幸好像归钱宇一人所有,自从知道他的身份,他面前的人全都沉默下来,其中一人道:“钱……首领,你只要五百人吗?能不能多一点,我家孩子小,还等我带银子回家呢!”

“是啊,俺家娃都饿好几天了,老母亲舍不得吃粮食,现在就剩一口气了,呜呜呜……”

“我要是拿不到银子,媳妇估计就跟人跑了。”

一时间各种哀求不绝,只为钱宇能收下他们,若真按钱宇说的只有五百,意味着一大半人要失望而归。

钱宇摆摆手:“谁说我只要五百人了,朝廷大军不计其数,咱们人手当然越多越好,旦凡想加入的,照单全收。”

谁知钱宇豪情万丈的话并没有让这些人兴奋起来,一个声音唯唯诺诺道:“钱首领,你收人一多,我们均分的银子岂不就少了?”

众人沉默,这个话题很敏感,大伙愿意加入白衣教,就是冲这七两银子来的,因为它可以解大家的燃眉之急。

但一平均,一人连二两都不到,根本无法帮他们残破的家撑到麦子成熟,如此一来,还不如给人干活,换散碎铜钱度日。

钱宇摇摇头,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大家放心,一人七两银子半个仔都不少,钱不够我自己掏腰包,若还是不够就去借。但有个条件,你们拿了银子就算入了白衣教,不管我让你们干啥,你们都的听从指挥,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只要能度过眼前的难关,我们可以做任何事。”众人纷纷点头。

钱宇却没立刻答应,而是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见钱宇如此郑重其事,众人心中不禁一阵动摇,看来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不过还是没人想着离开,大灾之年,能有口吃的就算烧高香了,现在可是七两银子,就算下一刻就死,也不算吃亏。

等银子发完,下午已经过去一半,钱宇便宣布让他们回家安排家事,时间只有三天,到时必须在这集合,迟到者后果自负!

等众人散去,钱宇才感觉耳边清净了些,喝了口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今天在张瘸子那说了半天,回来又忙活,他连午饭都没顾上吃,给了牛牪铜钱让他去买吃的,钱宇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听到一阵饭香,钱宇以为牛牪买饭回来了,便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白色宫装女子安静的坐在自己面前,正愣愣的看着自己,她的旁边放着食篮,香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诗诗姑……哦,圣女,你怎么来了?”

林诗诗道:“除了正式场合,钱公子还是叫我诗诗吧!”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钱宇连忙答应,他诗诗姑娘叫习惯了,一改口,还真有点不适应。

林诗诗从食篮中端出一个盘子:“这是诗诗做的咸水鸭,听钱公子还没吃饭,就特意带过来给你尝尝鲜。”

钱宇早就看清了食材种类,不等对方说完,一块鸭肉就塞进嘴里:“又咸又香,肉嫩骨酥,很地道。”

“真的?”林诗诗一喜,“这是小时候我娘亲手教我做的,她最喜欢吃咸水鸭了。”

“那你娘肯定很有福!”钱宇道,“有一个手这样巧的女儿,起码不用天天做饭。”

熟料林诗诗神色一黯:“我娘早已故去了。”

“对不起!”钱宇连忙道歉,随即住了口,现场只剩下他吃肉的声音。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钱宇将半只鸭肉吃完,又吞了一碗米饭,身体才舒服许多,他看着林诗诗,犹豫半天,才道:“林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钱公子请说。”

“姑娘准备当一辈子圣女?”见林诗诗疑惑,钱宇尝试着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以你的年龄,早到了成家的时候,不如趁着年轻赶紧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再过几年人老珠黄,就真没人要了。”

林诗诗一张脸变得红扑扑:“钱公子是想和我一起私奔吗?”

“啥?”钱宇一惊,自己只是看到大龄女性,习惯性劝两句,后世不都这样吗?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私奔了?

不过他的反应何其之快,瞧林诗诗的样子,估计对自己有意思啊,钱宇立刻想到两人在洞山山洞中,对方身受重伤,自己照顾她的一幕幕,如果真能讨这样一个媳妇,这辈子岂不赚大发了?

“有何不可?古有红拂夜奔、文君当垆,我为了你,不惜放弃一品带刀侍卫队长之职,咱俩为爱私奔,说不定又是一段佳话。”

钱宇话中有三分玩笑,三分戏谑,以防被对方拒绝后不会太尴尬,没办法,上次被悔婚,都有后遗症了。

林诗诗的表情忽然前所未有的认真:“公子抬爱,诗诗感激不尽,只是诗诗身负重任,未完成之前,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

这下轮到钱宇吃惊了,身负重任?什么重任?

林诗诗看着天空,道:“公子有所不知,诗诗自幼遭逢大变,命途坎坷,曾发下宏愿,誓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我大华国泰民安,若不能做到,便孤老一生。”

钱宇脸上的汗嗖嗖的流下来:“林姑娘,不是我说你,你这誓言,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天下百姓多如牛毛,想让他们每个人都安居乐业,别说你了,就是神仙来了也办不到啊!”

“你看街上那些乞丐,其实只要他们勤快些,也不一定要饿肚子,但造成这一现状最直接的原因是懒,为了一群懒人,陪上一辈子幸福,不划算!”

林诗诗知道钱宇误会了:“我说的是通过努力,让百姓不再受贪官盘剥,不再被恶人欺凌,让他们只要勤快努力,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即可。你说的有些偏颇了。”

“就算这样也不行啊,”钱宇无奈,“你刚才说大华国泰民安,但你却是白衣圣女,做的就是推翻大华的统治阶层,这和你的愿望南辕北辙。”

林诗诗却不辩解:“诗诗做事,总有诗诗的道理,钱公子多心了。”

钱宇也不再劝,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发现自己的价值观和古人相差太大,特别是林诗诗这样奇怪的姑娘,大家还是求同存异吧!

林诗诗送给他的吃食钱宇已经吃完,擦擦手,钱宇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却被林诗诗拒绝:“公子客气,其实说到谢,还是诗诗多谢公子才对。”

第216章 周全一家

钱宇一愣:“你谢我干啥?我最近好像没学雷锋做好事啊!”

林诗诗道:“钱公子自己出腰包添补亏空,解决了一文县百姓最根本的问题,怎么也能承担诗诗的谢字吧?”

钱宇摇摇头:“那可未必,我给这些人银子,是打算让他们和朝廷军队对抗的,今天的钱的确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但将来他们丢的可能是命。最关键的是这些银子并不是我的。”

看林诗诗疑惑,钱宇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这是右王安克苏陪‘诗书坊’的补偿款,加起来十来万两呢,我分给飞龙帮兄弟一些,剩下的都在这,足足七八万两,就算减去今天这三千人拿的,五万两也是有的。它们都是你的银子,现在物归原主。”

林诗诗的眼神更疑惑了,在她眼中,钱宇除了能力出众,最关键的是他的吝啬,可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想让这个铁公鸡连连出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心将银子拿起,林诗诗仔细检查一番,问:“真给我?”

“当然!”

“你不会有什么目的吧?”还是林诗诗对钱宇了解的更深些。

钱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这样的,因事态紧急,我招的人多了好几倍,所以提前定好的瓜果菜蔬不够了。你不是对这地方熟吗?能不能帮忙采购些?”

林诗诗道:“没问题,你招来的这三千人本就该教内提供吃食,我让朱雀留心一下就行,至于银子,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钱宇一怔:“银子?你有银子吗?”

林诗诗笑笑:“有啊,攻打一文县抄出来的,除了分给你们那些,剩下的自然要上交。还有这么多年,我私下也存了不少钱,你都能为大家贡献力量,我要不闻不问,岂不被人小觑?”

钱宇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就抱着圣女的位置不撒手呢,原来这里面油水很足啊!”

林诗诗……

&&&&&&

一文县东南,是有名的贫民窟,此时,在简单茅草搭出来的棚子中,一个老妪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路边。

“奶奶,欣儿饿了!”小女孩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脏兮兮的小脸全是泥土。

老妪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瘦弱的身躯抱着小女孩十分吃力,可她却仍然坚持着:“欣欣乖,爸爸去给咱们找吃的了,一会就能回来。”

“真的吗?”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期盼。

老妪心中也不确定,昨天晚上,听邻居二娃说,白衣教想召集人参与守城,每人给七两银子的安家费,若是以前,以她这一家的精明是绝不理会的,可当她看到二娃手中明晃晃的银子和一大堆吃食,立刻就心动了。

这不,一大早,全儿就去了,老妪领着孙女吃光了米缸的最后半碗米,就翘首期盼儿子的归来。

那点米不到中午就消化完毕,可儿子依旧没有踪影,她找邻居一打听,心顿时凉了半截,原来今天闻风而去的人足有两千,而二娃说人家只要五百,全儿憨厚,怎能争得过别人?

其实,如果选不上未必就是坏事,毕竟领了人家的银子,就要听人家的吩咐,白衣教是干什么的?大伙比谁都清楚,跟着他们能讨得了好?说不定到不了明天,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妪的心是矛盾的,直到怀中的宝贝孙女叫喊,才再次回过神来。

哎,这世上无奈之事十之八九,全儿若选不上,她和孙女就要饿肚子,自己就算饿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孙女是无辜的啊,更何况她才四岁……

大人死就死了,总要给孩子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她怔怔的想。

“爹爹,爹爹回来了……”稚嫩的童声,带着无与伦比的狂喜,老妪定睛一看,就见远方的拐角处,一个壮硕的男子,左手提着一扇肉,右手拎着一篮菜,肩膀还扛着一代大米,快步朝祖孙二人走来。

“娘……”周全看着母亲瘦弱的身体,鼻子忍不住一酸,让母亲跟着自己饿肚子,他不止一次痛恨自己没用。

老妪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丝毫没因他拿回食物而欣喜:“你被他们选上了?他们有没有说让你干什么?”

周全摇摇头:“孩儿不知,那位钱大人让三天后到他那集合,据说要接受一些培训,但具体内容人家没说。”

“没说?培训?”老妪听完,忍不住垂下泪来,“这是要你拿着武器和朝廷军队拼杀啊,我可怜的孩儿……”

周全劝道:“娘,你多虑了,钱大人让我们所有人在三日后集合,具体干什么没人知道,所以我未必上前线,再说,就算真把我派过去,以你儿子的精明和身手,朝廷能奈我何?”

“哎……”

母子二人说的痛快,一个奶声奶气声音表达出自己的不满:“爹爹,奶奶,你们别说了,欣欣的小肚子都饿扁了。”

周全一笑,将东西放下,背着女儿,扶着母亲就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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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正好被林诗诗和钱宇看到。

林诗诗道:“钱公子,你现在明白,七两银子对一些人有多重要了吧?”

钱宇点头:“的确够挥霍一阵了。”

“怎么说话呢你?”林诗诗白他一眼,随即叹道:“可惜天下从来就未太平过,百姓除了遭受官员盘剥,还要和自然灾害、疾病对抗,周全一家暂时挺过这个难关,但普天之下还有千千万万家周全……这就是我自愿成为白衣教圣女的原因。”

林诗诗像是和钱宇诉说,又像自言自语:“钱公子,我是个柔弱女子,天生见不得可怜之人,自从小时候看到一些惨事,就立志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你不知道,当看到那些可怜的孩子吃饱饭后快乐的样子,我心中有多欣慰。”

钱宇竖起大拇指:“林姑娘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高尚情怀,就算圣人,也未必比得上。”

不知为何,林诗诗脸上忽然涌现无尽羞涩:“虽然明知公子口是心非,可诗诗还是很高兴呢!”

“咦,你怎知道我口是心非?”钱宇问。

林诗诗脸色一变:“你……你还真口是心非啊?”

钱宇暗呼糟糕,这才明白林诗诗是和自己撒娇呢,他不禁苦笑,自己果然对女孩子的心思了解太少。

只是林诗诗好像真的生气了,也难怪,她以拯救天下百姓为己任,这条路充满荆棘和孤独,这些年她一直默默背负,早已不堪重压。

看着一向抠门的钱宇为了一文县百姓自掏腰包,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才忍不住向对方吐露心事,结果……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林诗诗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第217章 对话林诗诗

看林诗诗难受的样子,钱宇有些后悔,自己嘴怎么这么欠啊!

他只好劝道:“林姑娘,你是一个好人,为了百姓东奔西走,将辛苦得到的粮食分给他们,却从不奢求什么。为此甚至进入青楼,舍身卖唱……你的内心是高尚的,高尚到我只能仰望。但我只会欣赏你的品质,却不赞同你的做法。”

林诗诗一愣,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她不能理解钱宇的话。这些年,她东奔西走,每日各种应酬不断,虽然暗地是白衣圣女,但在百姓心中,却是万家升佛的活菩萨。

每次看到百姓们感激的眼神,她的心中就满是骄傲和自豪。现在有人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这让她怎能接受?

仿佛知道她会这么想,钱宇解释:“不知你调查过没有,那些你帮助过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林诗诗一愣,这个她倒没关心过。

钱宇道:“其实不用查,也不会有任何起色。你给他们吃食,让他们免于饥饿,这很好。但它只是暂时的,没有你的接济,这些人原来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充其量只是多吃了一顿饱饭。只是天下有多少忍饥挨饿的人,凭你自己能帮的过来吗?”

林诗诗的脸色雪白雪白,她颓然的后退两步,良久才痛苦的捂着脸:“钱公子,别说了,你说的其实我都知道,可诗诗能力有限,又有什么办法?所以只好控制自己不去想,只盼着多找些钱粮……”

见她如此伤心,钱宇心中不忍:“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用!”

“呜呜呜……”林诗诗扭身趴在钱宇怀里,眼泪不住往下淌,这些年不管再难,她就咬牙坚持,直到此刻,悲伤的情绪才不由自主的发泄出来。

这一哭就是老半天,钱宇本来还在安慰她,后来索性住了口,轻轻将她揽在怀中,又过了一阵,见她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便鬼使神差道:“林姑娘,差不多就行了吧?我肩膀都被你压麻了。”

林诗诗连忙起身,看着钱宇的脸一阵羞红,想开口说话,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低头保持沉默。

钱宇顿时后悔不已,被一个美女趴在肩膀上,是男人梦寐以求的艳福,自己应该对她的伤心难过视若不见的!

轻咳一声,钱宇转移话题:“林姑娘,我并非没有同情心,看到饿着肚子的孩子,也会出手救济一下,只是此事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经过刚才的宣泄,林诗诗心情已好了很多:“那我能怎么办?诗诗又不是神仙,变不出无穷无尽的钱粮。”

钱宇道:“其实,你是有办法的。”

林诗诗奇怪的问:“办法?我怎么不知道?”

钱宇指指自己,“你的办法就是求我帮忙啊,只要你态度诚恳,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林诗诗道:“有了主意就说,偏弄出这些弯弯绕绕来逗弄人,信不信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看着林诗诗含娇带嗔的样子,钱宇心怀大畅:“好,说就说,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你就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帅!”

不过在这之前,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人,家里非常穷,都揭不开锅了,他天天盼着能有神仙帮他。因为心诚则灵,神仙来了。

神仙一指他家中的石头磨盘,厚厚的磨盘就变成了金的,神仙说,‘金磨盘送你了,拿去买吃的吧!’谁知穷人却摇摇头,‘我不要金子。’神仙问,‘那你要什么?’穷人说,‘我要你点石成金的手指。’

从这个故事中,你能悟出点什么?”

林诗诗却没回答他:“公子说的是《广谈助》中吕祖的故事吧,诗诗虽然不才,这个故事还是听过的。”

钱宇一呆,他哪知道啥是《广谈助》啊?这是他不知从哪个乱七八糟的书上看到的,他一直以为是伊索寓言呢,没想到是老祖宗的东西。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钱宇道。

林诗诗:“那穷人不该贪得无厌的,磨盘大一块金子,够他吃一辈子了。神仙的手指何其珍贵,给了他自己不就变残疾了吗?以后再打别人的脸,还会少一个手指印。”

钱宇:“……”

他忽然觉得这场景好熟悉,自己不就是用这一招气青龙的吗?没想到竟然被林诗诗学会了。

看钱宇窘迫的样子,林诗诗咯咯咯的笑起来:“小女子和公子开玩笑的,公子是想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吧?”

得,看来林诗诗一点都不笨:“是啊,百姓有手有脚,他们缺的,只是一个让自己吃饱穿暖的门路,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而不是一味给他们钱粮。”

林诗诗叹了口气:“这个道理诗诗何尝不知,只是点石成金的法子又岂是人人都会,像公子这样,懂制砖制盐,烧石灰水泥的人,普天之下不会有第二个吧!”

钱宇道:“你是想让我教一文县百姓做这些东西吧?”

林诗诗看着钱宇:“诗诗可没这么说。”

“那你带我到周全家干什么,如果只是让我知道那七两银子的作用,完全没必要吧?”

“不知公子可否愿意?”林诗诗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小尾巴。

出乎林诗诗预料,钱宇摇摇头:“别用这种期盼的目光看我,不是我不想教,而是一文县和庆丰县不同,这里没有制作砖石水泥的材料,也没有盐矿,我技术再高,也没办法。”

林诗诗的眸子瞬间失去了光彩,对她来说,最迫切解决的,就是一文县百姓的温饱问题,钱宇是实现她这个想法的唯一希望,如今钱宇也说不行,她就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钱宇道:“林姑娘,我觉得现在最迫切的,是朝廷对咱们拿下一文县后的反应,如果他们派兵过来,仅靠白衣教是挡不住的,所以,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训练出一支能挡住朝廷军队的精兵。至于如何使一文县百姓富起来,慢慢来即可。”

林诗诗摇头:“公子不必太过担心朝廷军队的事,他们一时半会不可能派出兵马的。”

钱宇疑惑的看着她,他能听出林诗诗的语气很笃定,难道这中间有什么内幕?再联想她和柳诗君的关系,说不定还真知道些什么。

钱宇的思绪有些乱了,自从在丁府见到林诗诗,他越发感觉对方的神秘,林诗诗是青楼歌女,又是白衣教圣女,还和一品带刀侍卫牵扯很深。

这样的身份通常只会出现在多面间谍身上,比如鹿鼎记中的韦小宝,但韦小宝的多种身份一直处于隐藏状态。林诗诗不同,她的三重身份竟然都是公开透明的。

也难怪钱宇这么想,这种情况自己这样打酱油的屌丝都能发现,他相信别人肯定也知道,但林诗诗不但没有遇到麻烦,各方人马还对她挺照顾。

天下最权威和最反动的两个势力,在林诗诗的问题上竟神奇的一致……

钱宇认为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第218章 冶炼比试

想不通的事,钱宇果断选择不想。

不过,鉴于林诗诗的话,他还是调整了自己的思路。

“林姑娘,想让百姓富裕起来,并不一定非得般庆丰县的模式,一文县地处平原,没有大规模烧制建筑材料的条件,但他们有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比如这里土地肥沃,只要解决干旱,基本就没问题了。”

林诗诗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公子能解决这里的干旱,难道你会求雨?”

钱宇:“……”

你咋不说我是神仙呢?不过,见林诗诗期盼的目光,如果说自己会求雨,对方说不定真会相信。

“我说的是天上没雨,可以自己找,平原最大特点是地下水充沛,只要往下挖上几丈,找到水源还不成问题,用地下水浇庄稼虽然费工费时,但多下点力气,明年种出够自己吃的粮食还是很轻松的。”

“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

林诗诗疑惑:“不应该啊,如果真这么简单,一文县的百姓以前怎么想不出来?”

钱宇呵呵一笑:“因为我比较聪明啊,这个世界是聪明人的天下,而我,恰好是其中之一。”

见林诗诗依旧不信,钱宇道:“好吧,你是对的,其实这个方法并不复杂,我都能想到,更别说跟土地打一辈子交道的百姓了。他们之前不愿干这个,是有原因的。”

“有原因?”林诗诗一愣,在她看来,没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了吧?

钱宇:“是啊,你想想,以前百姓在给谁干活?”

林诗诗若有所悟:“那几个大地主?”

“没错,百姓给地主干活,都是按天领工钱。在这种工作环境下,手上的活自然越轻越好。打捞地下水浇灌土地,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活,百姓不愿干,自然不会多说,地主们高高在上,又哪里知道其中的猫腻?时间一长,就成了惯性思维。我们只要因势利导,何愁不会丰收?”

林诗诗兴奋的说:“钱公子,还是你有办法,诗诗没看错人。”

谁知钱宇却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百姓需要粮食,我担心朝廷封锁粮道,就只能自己种。其实如此种庄稼并不划算,我们想发展,还要想别的办法。对了,你知不知道我和青龙打赌的事?”

林诗诗莞尔一笑:“当然听说了,我还曾劝他来着,他却死活不听。和百炼钢锻造法的传人比冶铁,青龙尊者是注定要输了。”

钱宇也笑了:“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像青龙这样的好人,知道我需要银子,就巴巴的送过来,不愧是四大尊者之首,集暖男、帅气、善解人意于一身。”

林诗诗却摇摇头:“钱公子,你虽不会输,却未必能赢,提前透漏个消息,青龙尊者也是会炼钢之法的哟!”

见林诗诗表情戏谑,钱宇一怔,难道这其中还有猫腻?他心中一紧,要是青龙掌握了炼钢法的核心技术,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赢。

不行,必须好好斟酌斟酌,多弄几张底牌,不然万一被打下去,他这辈子估计都抬不了头。想着,他告别了林诗诗,开始琢磨自己的发明了。

只是发明岂是那么好弄?两天的时间,钱宇试着推导好几个方法,可惜限于条件,并不实用。

转眼间比赛的日子就到了,青龙将地址选在县衙对面,并召集很多知名人物,目的就是要让钱宇好看。

“今日请各位来,就是想让诸位做个见证,我,白衣教青龙尊者和见……哦,见习圣师钱宇打赌,赌谁能用更短的时间,更小的代价,打造出最结实坚固的长刀。赌注为白银两万两或价值两万两的武器!”青龙侃侃而谈,经过商议,这是两人达成的最终意见。

钱宇无奈的看着青龙,又看着面前坐着的一排花白胡子的老者,心中叹息:哥,一个小小的赌注,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原来青龙为报这几日在钱宇面前受到的闷气,刻意将一文县所有有威望的人请了过来。不管任何时期,能混出威望的,年纪都不会太小,看着这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大爷,钱宇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人民公园。

比就比吧,既然来了,就没有认输的道理,哪怕是被一群大爷围观!

广场中央烧着两个大铁炉,熊熊的炭火经风一吹,窜起三尺来高。等青龙和钱宇都示意已经准备好,便示意主持人朱雀开始。

朱雀道:“你喜欢绝世神兵吗?你想知道绝世神兵是如何炼成的吗?你对冶铁感兴趣吗?你知道如何用最短的时间,炼出品质最好的钢材吗?期待已久的挑战擂台大赛将为您揭晓这一切,敬请期待吧!

下面出场的是,青龙圣斗士!”

青龙本来十分自信的向擂台走去,听闻朱雀如此特殊的演讲词,脚下忍不住一个踉跄,青龙圣斗士是什么鬼?如此挫的名字是谁想的?他心中其实明白,能搞出如此古怪玩意的,只有钱宇!

这是朱雀和钱宇和起伙来欺负自己啊,哼,等会再让你们好看!

然后朱雀开始介绍青龙:“青龙圣斗士,也就是青龙尊者,是我白衣教四大尊者之首,此人十分好斗,加上为人孤傲不要脸,不管遇到什么,都喜欢证明他比别人强。

这次和钱圣师对赌,不惜拿出两万两银子。说实话,我对他能赢这场比赛并不看好,同为四大尊者,真心希望他不要输掉裤子!”

青龙的脸上黑线直冒,过分,太过分了,他没想到,朱雀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诋毁自己,以后老子还怎么混?恶狠狠地瞪朱雀一眼,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发飙。

和青龙糟糕的心情截然相反,被他强制“请”来的观战嘉宾陡然精神起来。其实,对两个铁匠的比试,他们没有丝毫兴趣,如果不是担心青龙找他们家族的麻烦,这些人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见这个恶人吃瘪,老头们被他威胁的不快瞬间消散不少,同时,他们对青龙的对手——见习圣师钱宇兴趣更大一些,同时希望钱宇能赢。

他们视青龙为敌人,那么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等青龙在位置上站好,一个年轻人也是施然的也走了上去,他们没想到钱宇竟然如此年轻,能在如此年纪就能和青龙对抗,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仿佛听到他们的心声,朱雀道:“对面走来的,是我们的新晋见习圣师钱宇,此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万千少女理想的梦中情人,自从答应和青龙比试,他就是呼声最高的,也是今晚最可能的赢家。”

朱雀说完,掌声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绵绵不绝。除了观赛的老者,还有很多百姓,他们多是听钱宇为收纳自家儿郎不惜自己掏腰包的事,特意过来助威的。

所以比赛一开始,钱宇便占尽了舆论优势!

第219章 过程

青龙看着钱宇:“废话少说,比赛开始吧。”

钱宇指着眼前的铁炉:“青龙尊者,你应该不会打铁吧?怎么,还要当场动手?直接直接说方法不就行了。”

“当然要动手了,不然我说我的方法好,你说你的方法棒,怎么定输赢?”青龙哼道,“放心,我虽然不会打铁,但手下这方面的人才不少,你不是有张铁匠吗?不能算我欺负你吧?”

靠,你一群如狼似虎的属下,对付一个瘸子都不算欺负人?

钱宇无奈的摊摊手:“如你所愿!”

接下来就是朱雀宣布比赛规则,双方用生铁同时打造一柄刀,分别对质量、冶炼速度、以及对生铁的利用率进行评判,每项胜者加一分,分数多者胜。

青龙拍拍手掌,两个浑身肌肉的壮汉扛着铁锤火钳威风凛凛的走过来,气场之强,让给钱宇鼓劲的人气势一滞,等他们看到钱宇身后跟着的张瘸子时,气势就更弱了。

双方的比拼中可是有冶炼速度的,恐怕就算钱宇的方法比青龙好,因人力关系,也会略输一筹。

没想到青龙又君子起来:“钱圣师,要不我将这边的铁匠分你一个吧,省的说我胜之不武。”

钱宇却翻个白眼:“干啥?张师傅的冶铁技艺如果纯青,给我换个生手,不带这样下绊子的啊!”

“你……”青龙没想到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钱宇。

张瘸子尴尬的看着钱宇,虽知道钱宇在为他说话,但他对自己有多少斤两还是有数的,自己技艺虽好,可速度真不占优啊!

“要不,咱还是换人吧。”张瘸子道。

钱宇白眼一番:“换人干啥?你担心速度不行?放心,就算你一会打铁,一会休息,咱照样能赢。”

钱宇声音很大,不止张瘸子,青龙也听到了。

脸色一沉,青龙不再废话,在朱雀的宣布下直接开始。

比赛很沉闷,为了活跃气氛,在钱宇的提示下,朱雀开始了她独特的解说:“比赛已经开始了一炷香。

首先,我们看看青龙这边,在两个冶铁匠人熟练的操作下,生铁已经被烧的通红,一个铁匠已经将铁块取出来,另一个铁匠开始在上面锤打……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这位铁匠的锤打技艺绝对有十年的功力,他每一锤下去,铁块上火花四溅,可铁块本身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凹痕,可见他这一锤并没有让铁块出现明显损失,这一定需要强大的力量控制,我已能猜到,等铁刀成型,他的生铁利用率一定非常高……

再看钱圣师这边,这个……”

朱雀心中一沉,她发现钱宇的冶炼方法非常古怪,这让她笃定钱宇能赢的思想出现了波动,不过她还是介绍:“钱圣师现在做的事我可看不懂了,他竟在铁炉下面加了四个风机,在风的带动下,火焰窜起三丈高,生铁好像有融化的迹象……没错,它融化了,钱圣师这是在干什么?他想做铁粥吗?”

“在看青龙尊者这边,两个铁匠已将生铁锤打成长条,他们将长条对折锻打,天哪,长条对折下明显融合在一起,如此一来,生铁的颜色明显亮些,这说明铁的硬度得到提升。”

“再看钱圣师这边,张师傅正往铁水中加入一些黑色东西,这是一种石头粉,难道这种石头粉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不成?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铁水上出现明亮的火花,让我想起青龙尊者这边两位铁匠锻打时出现的火星,难道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真是这样,我想张师傅的身体并不会影响铁的冶炼速度,如此胜负再次变得难以预料。”

“青龙尊者这边,两位铁匠锻打对折的速度非常快,我突然想起一种冶铁方法——百炼钢冶炼法,据说这是当年左铁匠的独家秘技,难道青龙尊者找到了这种方法?这样的话,钱圣师在钢材的质量上可能要输了……”

朱雀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被钱宇拉过来当主持人,本就是给对方助威的,可是,青龙竟然拿出了大华第一铁匠——左家的独家秘技,钱宇就算方法再好,也很难赢了。

比起朱雀的担心,观战的林诗诗心中更是一跳,她倒不是因为青龙懂百炼钢的冶炼之法,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她担心的是,青龙好像对这种冶炼之法进行了改良。因为青龙这边的冶炼频率比她知道的方法提高了很多。

林诗诗知道这种方法出自钱宇,所以她并不担心钱宇会输,她万万没想到,青龙竟然能对左家的技艺进行改良,如此以来钱宇就危险了。

钱宇和青龙的赌约很大,如果钱宇输了,他训练士兵的计划立即就会失败,林诗诗不在意钱宇训练军队的战斗力,但钱宇因为组建军队,却解决一文县至少三分之一人家的生存问题,他如果失败,一文县很可能因为这个再次进入混乱。

自己要不要用点手段,让青龙输掉比赛?

林诗诗想着,最后还是摇摇头,作为白衣教圣女,最重要的是处事公正,如果自己略有偏心,很可能引起别人的不满,这中间甚至包括朱雀。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林诗诗叹了口气。

和林诗诗一样,朱雀也在想这个问题,当然,和林诗诗一样,朱雀也放弃了作弊的想法,白衣教之所以到现在依旧屹立不倒,处事公正是最重要的原因,一旦连处事公正都失去了,可想而知,白衣教很快就会和其他教派那样烟消云散。

糟了,青龙这边的铁块颜色明显有了质的改变,这说明刀具已经成型,他们快完成了。

下意识的,朱雀看向钱宇这边,然后她就愣住了,因为钱宇和张瘸子正悠哉悠哉的对青龙的铁匠品头论足:“张师傅,我觉得左边的铁匠比较帅,因为他个子高,俗话说,一高遮三丑,如此大汉,绝对帅的不要不要的。”

张瘸子却有不同意见:“老夫认为不同,右边这位师傅胳膊粗壮有力,八块腹肌凸显,绝对是一把好手……”

“左边的帅……”

“右边的壮……”

朱雀忍不住汗了一个,现在正比赛呢,你们将这里当成什么了,于是她开口:“钱圣师,如果你们再不抓紧时间,青龙尊者就要完成了。”

钱宇看看朱雀,又和张瘸子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将烧红的铁水倒进早已准备好的模具中,等其自然冷却,打开模具,示意收工。

而此时,青龙这边的锻打才刚刚结束,两位铁匠的手中还是一根长长的钢条……

第220章 胜利

张瘸子道:“钱圣师,咱们在速度上好像赢了。”

钱宇摆摆手:“怎么能说赢了呢?应该谦虚一点,说我们比他们快一丝丝就好。”

“圣师大人有道理。”张瘸子附和。

青龙自然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并不理会,而是看着自己的两位手下,小心将铁条锻打成刀状,又开了锋,一柄明光锃亮的长刀出现在人们眼前。

他这柄刀比普通长刀要厚重不少,刀身厚重的金属光泽夹杂着无上霸气,不禁让人心生寒意。

青龙满意的点点头,这种锻刀之法他私底下试验过无数次,但今天效果绝对最好。

如果左四辈在这,一定惊讶无比,因为青龙所用的锻刀之法出自他左家的祖传秘方,但在秘方上又不少改进,就算是他,估计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正自得间,钱宇的声音响起:“青龙尊者,你这柄刀好像没我的大啊,再加上你用时那么长,三项中已经输了两项,真不知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青龙却不说话,钱宇用铁水浇筑模型,得到的长刀他早就看到了,体积的确比自己大很多,可你要真以为用时少,体积大就能赢我,未免太天真了。

朱雀道:“钱圣师,可能你不知道,刚才比试的三项中,刀的质量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打造出来的钢刀质量太差,就算后两项都赢,也没用的。”

钱宇一呆:“有这种说法?我怎么不知道。”

青龙冷笑:“当然有这种说法,不然你将生铁随便锤上两下,就算完成,这样不管冶炼速度还是产率都是最高的,那这场比赛还不如不比。”

朱雀也跟着解释:“青龙尊者说的对,虽然这个条件没有明说,但它是确实存在的,钱圣师若想钻这个漏洞,恐怕要失望了。”

钱宇道:“是这样啊?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比钢刀质量?后面的两项画蛇添足了吧?”

朱雀道:“当然不会画蛇添足,我说的钢刀质量,是指达到一定程度后,就像现在这样,只要你打出来的钢刀质量和青龙尊者相比差不太多,你依然是获胜者。”

青龙笑了笑,手中钢刀用力一斩,本来用以打铁的锤柄顷刻被削成两半,围观之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打铁锤柄虽不是铁做的,但为了结实耐用,选的也是非常结实的铁木,就算不如钢铁,也差不了多少,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被钢刀斩断,可见青龙手中钢刀的锋利程度。

轻笑着看向钱宇,青龙道:“钱圣师,还要比吗?”

钱宇连忙摇头,青龙点点头:“既然你主动认输,本尊者就不追究你刚才的轻狂之罪了……”

他还待再说,却被钱宇打断:“呃……青龙尊者,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摇头的意思是,我力气没你大,可砍不断铁木,张师傅更不用说,而且我们的铁木锤柄比较昂贵,这样白白砍断,太浪费了。所以如果只能比砍锤柄来判断锋利程度,我要抗议!”

青龙:“……”

一旁观战的林诗诗差点笑出声来,虽然她并不看好钱宇能赢,但还是佩服这货的恶搞本事,能数次将青龙气的说不出话来的,估计天下间也就他一个。

青龙双手握刀,神色自信,他对面站着刚才帮他打刀的那个大个手下,大个手中也握着一柄长刀,不仅比青龙手中的个头大,颜色也更加幽深。

突然,青龙大喝一声,握着长刀就朝大个冲去,大个也有学有样,挥舞着长刀就朝青龙斩去,两人长刀同时发力,顷刻间碰撞在一起。

这是双方商量过之后,最终决定判断长刀质量好坏的方法,唯一让人无奈的是,因为钱宇这边弱的弱,残的残,只好向青龙借他手下大个一用。

好吧,从画风上看,不得不说,钱宇已经输了一筹。

“砰……”长刀碰撞的声音响起,双刀交错而过,等青龙看向手中长刀时,瞬间呆住了,因为他手中的长刀此刻竟蹦出一个豁口。

不可能!

青龙眼睛瞪得老大,自己辛辛苦苦并亲自验证过得锻刀之法,打造出来的刀怎么会如此脆弱?不对,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对了,是钱宇的刀,他的刀一定比自己的刀受的伤害更大。

这样想着,青龙转过身,等他看到大个手中那把大刀时,就彻底呆住了。

怎么可能?

这柄刀的刀身明亮如新,竟然没有半点损伤,如果大个不是自己属下,他真要怀疑钱宇将长刀掉了包。

不知青龙,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包括林诗诗。

自从知道青龙将左家的锻钢之法改进后,她就知道钱宇想赢几乎不可能,也是钱宇保密工作做得好,他弄出来的炒钢之法,除了左四辈,其他人都不知道。

于是钱宇再次颠覆了她的认知。

和别人相比,她还看的清清楚楚,钱宇和张瘸子是如何在一边聊天,一边耍闹的情况下,顺带完成钢刀的冶炼工作的。

如果减去那些垃圾时间,按钱宇的方法锻造一柄刀,花费时间之少,生铁利用率之高,绝对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可以想象,如果能掌握这一手,白衣教一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青龙和朱雀同样看到钱宇炒钢之法的价值,尽管不能接受,但青龙还是很光棍道:“钱圣师技高一筹,在下认输……”

钱宇点头:“嗯,愿赌服输,不耍赖,青龙,没想到你身上还是有优点的嘛!”

青龙:“……”

这次白衣教内部关于冶炼之法的比试就这样以钱宇的胜利而告终。

青龙拐弯抹角的问钱宇炒钢之法,被他以没时间给拒绝了,不是钱宇不想教他,而是钱宇真的没时间。

不过钱宇却告诉他,如果想学,可以找张瘸子,以至青龙看张瘸子的目光,比看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妹子都要亮。

钱宇很忙,因为离他和招募的士兵的约定时间已经到了。

站在偌大的广场上,钱宇静静的等待,而他面前,是陆续到来的士兵。

抬头看看沙漏,时间到了,钱宇一挥手,已准备好的牛牪开始点名。

“……周全……”等牛牪点名完毕,只有八人没到。

钱宇点点头,示意牛牪归队,而他,则判若无人的继续等待。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迟到的八个人才算全部到齐。

钱宇背着手,慢慢站到这两千人面前:“咳咳……嗯,好,很不错,我本来以为会有人反悔的,没想到大家一个都没少,都是好样的。”

“再从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钱宇,现任白衣教见习圣师,主要负责白衣教编外人员的训练工作,通俗一点,就是指导你们进行一系列的军事训练,以期你们能在和朝廷军队的对抗中活下去。”

第221章 训练士兵

钱宇说完,下面士兵不禁面面相觑,他们来这虽是为了那七两银子,但还有个目的就是抵挡朝廷军队,保住家里分到的土地。从内心来说,保住分到的土地比那七两银子更重要。

所以,他们对钱宇说的活下去很不理解。

钱宇笑了:“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吧?很简单,因为抵挡朝廷军队随便找些人,让他们往前冲就行,大不了多死些人,反正一条人命七两银子,一点都不贵。

可我却不想这么做,你们能站在这,都是为了家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好汉子。钱某生平最敬佩的就是好汉子。

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活下去,为了你们的亲人,也为了你们自己。

现在告诉我,你们想不想活下去?”

“想!”这次的回答出奇的一致,又出奇的有力。

钱宇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好。那你们知道如何在战斗中活下来吗?很简单,就是大量的训练,将你们练到以一当十,纵横无敌,你们自然不会死。

道理已经讲清楚,但我还是不得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接下来的训练很苦,非常辛苦,虽然它是你们生存的保障,但你们当中一部分人肯定会因受不了而想离开。

丑话说到前头,离开随时都行,只要归还我的七两银子,当然,如果还不上,对不起,你至少要在这带上三年。

好,不说废话了,现在开始训练!刚才迟到的八个人,出列!”

因为迟到,这八人还在队伍最后面站着,听到钱宇的话,不禁面面相觑的走过来。

钱宇看着他们,嘿嘿笑道:“几位,你们离开的时候,我好像说过不准迟到吧?还记不记得迟到的后果?”

没有人开口,钱宇又问了两遍,还是没人开口,钱宇摊摊手:“好,既然没人回答,那我就替你们说,我当时说的是‘迟到者,斩立决!’”

钱宇话一出口,这八个人立刻慌了,他们身后两千人也都面面相觑,如果真如钱宇所说的迟到者就斩立决,那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八人中的一人立刻道:“钱……圣师大人,您当时说的好像是迟到者……后果自负吧?”

钱宇笑眯眯的看着这家伙,忽然一脚踹他屁股上:“你不是记得我说的话吗?怎么,给我装迷糊是不是?再说后果自负不可以是斩立决吗?”

那人一慌,忙道:“圣师大人,我迟到固然不对,但并非故意如此,求大人念在我不懂规矩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其他七人连忙附和:“是啊,请大人从轻发落。”

钱宇静静看他们半天,直看得他们心中发毛,才道:“好,既然是第一次,就给你们个机会,看到前面的圆圈没?围着跑二十圈,时间三炷香,跑不完者,别怪我心狠手辣。”

“啊,三炷香,怎么可能跑的完?圣师大人……”八人看着足有一百多丈(400米)的大圈,直接懵逼。

钱宇根本不予理会,扭头对三儿道:“现在开始计时,你负责监督,谁跑不完直接拉出去砍了,不用向我汇报!”

“是,大人!”三儿做出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对这个人露出狰狞的笑。

八人见状脸色更白了,但这时谁都不敢耽搁,扭头一溜烟跑圈去了。

剩下两千人看着钱宇,个个眼中充满畏惧,他们原先见钱宇自己掏腰包给他们发银子,还以为这家伙是个心善的,现在才知道错的离谱。

不过也难怪,白衣教干得是造反的活,好说话的哪能活到今天?这些人立刻乖巧如猫咪,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可不想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钱宇并没有往这三把火上添柴。他让牛牪将这些人分组,大约五十人一组,共四十组的样子,并让各组人员之间相互熟悉。

这些工作虽然简单,但执行完毕已近中午,一阵阵饭香传来,却是午饭已经好了。

虽然从钱宇这领了七两银子,但大部分人都将银子留在家中,所以好多人一大早还饿着肚子,又折腾这半天,早前心贴后背了。

队伍再次出现骚乱,不过等他们看到钱宇铁青的脸,想到他动辄就要斩立决,立刻吓得不敢动弹。

钱宇先是摇头,最后还是道:“嗯,还算不错,反应挺快!本来想让你们立刻吃饭的,只是咱们人数太多,一文县能请到的厨子又太少,只能按顺序来!

七组、九组、十一组……刚才表现最好,现在可以解散吃饭了。至于剩下的,等他们吃完才轮到你们,老老实实站着吧。”

钱宇说完,让牛牪负责监督,他则去看那八个迟到者。让钱宇很欣慰的是,八个人都没被三儿砍头。不过等他看到这八个人的样子,心里又极度不爽,因为他们仿佛斗败的公鸡,趴在地上萎蔫的一塌糊涂。

“起立!”

钱宇轻喝一声,本来无精打采的八人立刻精神抖擞的站在一起,他们没办法不精神抖擞。一想到刚才噩梦般的二十圈,没人想再尝试一次。

钱宇这才略微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对你们的表现我很满意们现在可以去吃饭了,解散!”

钱宇话一说完,八人便化作鸟兽散,看他们动如脱兔的样子,钱宇笑道:“我怎么感觉他们的动作变快了呢?是不是跑圈练出来的?下次谁再迟到,可以考虑圈数加倍,时间再缩短一半。”

还没走远的八人动作一滞,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谁要是迟到,谁他娘就是十八代灰孙子。

用来吃饭的餐厅很简单,空旷的广场上摆放着十来个大盆,盆里有米饭、肉食、蔬菜、以及汤类。从营养角度上还算齐全。

当然,也就这样了,至于遮阳挡雨的棚子,能坐下吃的桌椅,是一样都没有。不过此刻没人在意这些,浓烈的肉香已将这群饿的半死的家伙牢牢吸引住了。

打饭是要排队的,牛牪只说了一遍,这些人就记住了,不记住没办法啊,因为牛牪说让排队时又加了一句话——擅自插队者,等别人吃完再吃。

靠,看着这群如同饿狼的家伙,谁知道等他们吃完还能剩点什么?

周全就在老老实实排队,和大多数人不同,自从将老娘和女儿安置妥当后,他就再没后顾之忧。

周全是老实人,老实人最懂知恩图报,他很清楚这一切是谁给的,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命已经是那个从怀中掏出大把银票分发的男子。

于是不等天亮,他就早早跑来在这里等着。

接下来,不管钱宇惩罚迟到的家伙,还是计划分组,他都一丝不苟的执行,可能是周全的认真感染了大家,他这一组的纪律出奇的好,包括闻到饭香后的反应。

于是,自然而然的,他们被钱宇挑中,成为第一批吃饭的人。

第222章 饭食陷阱

排队的周全手中拿着一个木制餐盘,除了木制,这种盘子和常用的瓷盘没有多少分别。

钱宇曾想过在里面加几个格子,后来还是放弃了,不是做不了,而是制作难度太大,根本来不及。

这种餐盘被堆在一个的大筐里,想要吃饭,必须先排队领餐盘,然后才能排队打饭。

这让周全感到很新奇,他虽然没进过军队,但却听说过军队吃饭的规矩。

在那里,因为一口肉出现争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好在这里没那样的事,有些木讷的周全不想在吃饭前和别人打架。

“喂,你快点,要不想吃就闪到一边,老子快饿死了。”听到后面催促,他才回过神,然后注意到面前的吃食。

虽然已知道食谱,可当他看到真正的菜肴还是惊呆了,面前整整齐齐摆放五个大盆,一个盛米饭,四个盛菜蔬,两荤两素。

其中两荤真是两荤,里面除了肉没别的东西。倒是素菜没那么素,他一眼看到里面搭配的肉片。

最关键的是,厨师将这些菜端上来就离开了,只在每个大盆中放一个勺子,这是啥意思?难道要让自己动手?

周全不由看向另一支排队的队伍,只见队伍前面的家伙正拿起勺子猛往餐盘上舀。

他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排在前面的人盛的全是肉,后面的人很可能只剩素菜,甚至连素菜都没。

果然,刚才舀菜的家伙放下勺子,端着一满盘红烧肉,笑的眉眼不见的离开了。

好吧,既然可以这样,自己还客气什么?周全可没有委屈自己奉献别人的觉悟,一大勺红烧肉盛盘里,又添一大勺鸡块,外加一勺米饭,他的盘子已经七分满,是再添点红烧肉还是鸡块呢?

正犹豫,他忽然注意到饭盆后用白纸写的几个大字: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经过上午的历练,周全顿时一凛,在这出现这样一个牌子,里面的深意……

看着差不多够自己吃饱的饭食,周全犹豫一下,又添了半勺青菜才离开。

找了一个阴凉处,他蹲下去开吃自己的饭食,吃的正香呢,一个人影走到他旁边:“全哥,吃着呢?”

却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年轻,小年轻叫强子,恰好和周全分在一组。对于周全,强子的印象可谓深刻,他知道,周全是早上第一个在这等待的人。

强子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很简单,他就是第二个来的。

和周全的知恩图报不同,强子是硬被媳妇拉过来的,强子本来还不愿意,可当他看到媳妇大着肚子,看着他期盼的目光,就什么都没说。

强子的媳妇在怀孕期间得了重病,如果再不治疗,很可能会一尸两命。

对家徒四壁的强子来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直到听说白衣教七两银子招募人手的事。

媳妇的病好了,强子也出现在这,他现在最惦念媳妇的身体,而不是将要面临的训练,不过,小伙子并不缺乏智慧。

自从看到周全严格执行钱宇命令而得到许多好处后,他就积极的模仿学习,并号召同队人一块学习,于是,他和全队人再次获得了优先打饭权。

不过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因为他发现周全盘里的食物不是太多,起码和自己小山一样的红烧肉比起来,绝对少的可怜。难道这里面也有猫腻?虚心学习的强子立刻跑来请教。

周全却没多少感觉,他只是点点头。

“周哥,为啥不多打些肉食呢?”

周全看看他:“因为吃不完,下午肯定有训练,吃太多容易出问题。”

“啊?”强子呆住了,看着盘中的食物,他发现自己好像也吃不完啊!

“吃不完可以留到晚上吃,中午咱们能提前打饭,到了晚上可不一定有这么幸运。”强子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周全本不想说,但念在大家在一组的份上,还是道:“我看到盛饭的大盆后有‘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几个字,意识是不要浪费。”

有这句话吗?我怎么没注意到?强子脸色一白,刚想说剩到晚上吃也不行吗?随即意识到什么。

是啊,以钱大人的性格,怎么可能让你将食物留到晚上再吃?

一想到自己端着吃不下的饭菜被拉出面临各种古怪的惩罚,强子脸色苍白苍白,他可不想像早上迟到的八个人那样,被那个叫三儿的家伙拿着刀在后面追,说不好真会死人的。

怎么办?怎么办?

虽然着急,可论脑子灵活程度,他可比周全还要好一些。

看到一个领过餐盘准备排队的家伙,强子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兄弟,我打的饭有点多,要不分你点?”

“你……你好像吃过了吧?我不想吃别人吃剩下的。”

“不要算了,不过先提醒你,前面可没肉了,只剩下凉拌白菜心,如果运气不好,你连菜汤都喝不到。”

“啥?没菜了?怎么可能?”那人疑惑,刚好前面打饭的家伙大声喊道,“师傅,没菜了,快再端上一盆。”

然后传来厨房的声音:“今天的菜就这么多,你可以多打点米。”

“靠,真的没菜了!”那人看强子的眼神顿时亲切起来,“哥,你要不吃都给我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想得美,我自己还没吃饱,要不是看你顺眼,你以为我会眼巴巴的给你送肉。”

“谢谢哥……”

“不客气……”

除了周全和强子,以及那位分到强子剩饭的幸运儿等寥寥数人,大多数士兵要么撑得不行,要么对着干米饭垂泪,可谓万分不均衡。

终于,半个时辰过去,午餐时间结束,然后一群身穿白衣的男子不知从什么犄角旮旯冲了出来,一一检查众人的餐盘,凡是餐盘上有米饭肉食残留,统统被揪了出来。

消失的钱宇再次出现,而他手中,正举着周全刚刚看到的牌子:“你们谁来告诉我,这牌子上写着什么?”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回答的声音有大有小,而且参差不齐。

钱宇摇摇头:“看来大家对这句话的认识还不够深刻啊,既然你们不懂得珍惜粮食,以后就等别人吃完再吃吧。”

这些人脸色一变,等别人吃完自己才能吃?这怎么可以?吃了一肚子红烧肉和鸡块的家伙表示完全不能接受。

钱宇呵呵一笑:不接受?这可由不得你们!

最终,钱宇看在这些人认错态度较好的前提下,同意将延迟吃饭问题降低到三天,却添加了三炷香内跑二十圈的惩罚!

第223章 再见故人

虽然清楚那八个迟到者三炷香内跑二十圈的惨状,但和永远排在最末吃饭会好一点吧?

钱宇的自助餐式打饭法,让他们深刻了解到最先吃饭和最后吃饭的差别,一个是丰盛的肉食大餐,一个是寥寥无几的菜渣,说天堂和地狱都不为过。

让尝过肉香的他们每天吃菜渣,他们宁愿死!

不过,等他们放羊般围着钱宇画的圈子跑时,就没人这么想了,剧烈的心跳和灌了铅的身体,告诉他们他们已经到了极限、

但没人敢停下来,废话,如果有人在身后拿着刀,稍微慢点就往身上砍,谁敢停?而且他们看了,那个叫牛牪的家伙是真砍啊,已经有两个倒霉的家伙中招了。

看着浑身是血的两人惨嚎着被担架抬走,谁敢不拼命?

牛牪对砍了人没有丝毫感觉:“快点,快,再快!不要告诉我你们没吃饭,你们之所以在这跑,不就是吃饱了撑的吗。都忘了自己为什么来这?还敢浪费粮食,也就圣师大人仁慈,才略施惩戒,如果换成我,早他娘的送你们去投胎了。”

“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和那八个迟到的人不一样,你们不会死的,最多被我砍几刀。

知道钱圣师以前是干什么的吗?悬壶济世,拯救苍生!他老人家乃神医华佗的弟子,曾经给一个被炸烂了肠子的家伙破肚接肠。不出半个月,这家伙就活蹦乱跳了。

所以我要不小心将你们的头砍断,他一定有办法接上的,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这群人顿时跑的更快了,废话,神医再神,也不可能将人的头接到脖子上。

终于,二十圈跑完,死狗般躺在地上,这些家伙在心中暗暗发誓:“老子以后再也不丢剩饭了,这根本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

就在这些新招募的士兵被钱宇折腾的死去活来时,一文县来了一个陌生人。

张瘸子铁匠铺。

“请问,这里有人吗?”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响起。

张瘸子头也不回:“不好意思,本店最近不对外做生意,如果想打东西,请到别家问问看吧。”

那个声音道:“这里的店主可是叫张瘸子?”

“都说了我很忙,不做生意,熟人也不行。”张瘸子有点不耐烦,不过他还是回过头,然后他就呆住了。

他看到一个青年男子,准确的说,是看到这个青年男子的脸。古铜色的脸庞如同斧削一样棱角分明,上面布满暗色斑点,有经验的他一看就知道,这是脸部和飞溅的火星长时间接触而形成的。

“左大师,真的是你吗?”张瘸子惊喜的问,随即才意识到不对,他师傅左大匠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而且二者的年龄也不对,随即他就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果然,就听男子声音激动:“你真认识我爷爷?”

张瘸子点点头:“你叫左四辈吧?这名字是师傅他老人家亲自取的,以纪念左家四代单传,可惜,这个名字出现不久,灾难就发生了。”

左四辈道:“你能给我说说详细经过吗?”

“好的,对了,先进屋,别在门外站着了。”

******

当钱宇看到左四辈时,他正从手下的士兵中遴选负责人。

“俗话说的好,不想当裁缝的厨子,不是一个好农夫,哦,错了,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合格的士兵。现在有一个机会,我计划从每一个小队中选一个队长,队长每个月能额外拿到五百文的津贴,而且可以无条件先吃饭,机不可失哦!”

钱宇说完,下面依旧安静无声,这让他很满意,看来这两天的训练已经有了初步的效果。

“有没有人愿意毛遂自荐?”钱宇接着道,“你们可以自由发言了。”

结果还是没人说话,这下钱宇倒是有些尴尬,难道这些人对当官不感兴趣?

他随即想到自己代表的是白衣教,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士兵,就算这里将来被朝廷攻破,法不责众下,对他们影响也不大,可要真成了队长,恐怕便难逃干系了。

别人不愿,钱宇也不打算勉强:“好了,给你们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你们可以从自己的小队中选出一个,然后将名单交给牛牪大人,如果到了时间选不出来,我就另外指派,解散!”

钱宇懒得理这些人,因为他看到了远处角落里的左四辈。

“左兄,好久不见,最近混的怎么样?”钱宇首先开口。

左四辈摇摇头:“还能怎么样,四海为家呗,这次还要感谢你,不然,我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师叔。”

张瘸子连忙否认:“小少爷说哪里话,我虽然对外号称左大匠的弟子,不过是硬往自己脸上贴金,左大匠当年一共才两个弟子,我只能算打下手的小厮。

哎,可惜,也正是身份低微,才侥幸保住一条小命。”

左四辈却十分坚定:“我认定你是我的师叔,就是我师叔,没有人能改变。”

张瘸子还想反驳,钱宇道:“一个破师叔而已,他想认你,就让他认呗,反正你现在加入白衣教,也不用担心是否和朝廷敌对了。心里实在过不去,就补个仪式,让四辈代他爷爷收徒不就齐了。”

左四辈无奈的看着钱宇:“没想到,这段日子不见,你的嘴还是这么不靠谱。”

三人边走边说,钱宇问及左四辈近况,原来左四辈帮钱宇打完他需要的压井后,就离开了庆丰县,后来的一系列变故便没有赶上。直到通过秘密渠道收到钱宇的来信,他才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钱宇道:“怎么样?我现在加入白衣教,也算是和朝廷作对了,有没有想过留在这和我一起奋斗?”

左四辈性格孤傲,钱宇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左四辈却点点头:“听说白衣教是天下第一大教,我早就想进来混混,苦于一直没有门路,今日总算实现了这个愿望。”

钱宇惊喜道:“真的?太好了!”

自从加入白衣教,他一直觉得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内心深处时常彷徨,如今总算找到一点慰藉。

******

“什么,你想当匠师?不可能,我白衣教根本就没这个职位。”青龙的反应极其强烈。

前两天钱宇当圣师的事还没处理利索,现在又跑出来一个想当匠师的,地位还要求在四大尊者之上,你们把白衣教看成什么了,又把万人敬仰的四大尊者又看成什么了?

左四辈仿佛没听到青龙的话:“圣女大人,在下乃左大匠的嫡系长孙,冶铁技艺不仅得到他的真传,还创造了新的冶铁之法,如果有我,相信白衣教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算推翻大华的统治,也不是不可能。”

第224章 匠师

林诗诗看着侃侃而谈的左四辈,又嗔怒的看了钱宇一眼,责怪之意尽显。

钱宇无奈的耸耸肩,他也没办法啊,自从和左四辈吹嘘自己的圣师之位如何如何牛叉,又如何将青龙打压的没有脾气,这家伙就来劲了,非要和钱宇比个高低,还无耻的将新式炼钢发说成他自己的。

“这位就是青龙尊者吧?久仰久仰。要不咱俩再打个赌?打剑还是打刀?斧头也行,你自己选,如果你能在任何一个环节上赢我,两万两银子双手奉上。”左四辈傲然开口。

青龙脸上全是黑线,上次输给钱宇不久,他就知道了这货和左大匠一家的渊源,不禁暗骂上当。

在他看来,钱宇肯定是得到左家技艺真传的。和这家伙PK,和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面前做文章有什么区别?

现在好了,出来个更狠的,我连你们门下弟子都干不过,还去找正主麻烦,你真以为我傻啊!

他索性不说话,反正这事他也做不了主,一切圣女殿下拿主意就行。

林诗诗沉吟道:“以左师傅的手艺,加入我们白衣教绰绰有余,只是教内并无匠师这个职位,恐怕要让左师傅失望了,不过此事我会和教主细说,如果他同意,也不是不能商量。”

钱宇开口:“教主?咱们白衣教教主是谁?”

钱宇一直非常奇怪,他来这么长时间,只偶尔听过关于教主的事,就连他被提为见习圣师,对方也未露面,费力打听后更是大吃一惊,因为除了林诗诗,包括资格最老的青龙,都没见过这位教主。

这让钱宇一度认为,所谓教主只是林诗诗虚构出来的,以方便掌控白衣教事物。

林诗诗道:“教主就是教主,因为某些原因并不方便透漏,不过你放心,教主他老人家对你很关注,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将白衣教发扬光大。”

钱宇依旧不甘心:“圣女大人,我对教主他老人家的崇拜犹如江海之波涛,汹涌澎湃滚滚而来,你就让我见他一面吧。”

林诗诗:“该你见他时自然会见到,将手头上的事干好即可。”

就知道是这样,钱宇正准备拉着左四辈离开,在他看来,匠师之位本就勉强,既然林诗诗不肯答应,还是别勉强了。

谁知左四辈却不死心:“听闻圣女正组织百姓抗灾自救?不知成效如何?”

林诗诗叹了口气;“实不相瞒,钱圣师虽然给了一个主意,但因为太消耗劳力,进展并不快。”

左四辈忽道:“圣女大人不知,我是第一个从钱宇手中得到炼钢之法的,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这种新式炼钢法上,不仅琢磨出不少心得,更是完善出一种快速抽水工具,有了此物,只需寥寥几人,便能极大程度的缓解旱情。”

林诗诗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如今抽水成了制约她的最大问题,如果能解决,接下来的工作,天堑绝对变通途。

青龙哼道:“不可能,挑水浇田,可不是冶铁炼钢,没有任何取巧之处,别以为会快速炼钢这样的小手段,就以为天下无敌了。你还年轻,不要跟钱宇这小子学坏了。”

钱宇无语的看着青龙,最近好像没招惹他吧?怎么又开始蹦跶了?这家伙天生和自己是冤家么?

“青龙啊,我现在可是你的顶头上司,钱大圣师!你就这样和我说话的?要不服气,咱们也不是不能打赌……”

青龙顿时牙花子疼,上次打赌,他忙活半年的收入全没了,要再输几次,别说他,就连他手下的兄弟都得跟着饿肚子。可偏偏这俩人又老拿这事刺激他,简直不知尊敬长辈。

于是青龙很坚定的摇头:“钱……大圣师,奉劝两位几句,赌博是不对的,我们应该远离他。

钱宇……

林诗诗犹豫的看着左四辈,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再弄出一个匠师职位,可她对对方的条件又很心动,简直让人难以取舍。

想了想,她道:“左师傅,匠师职位不是不能有,却不可能像你说的,能统管四大尊者,我白衣教创教以来,都是四位尊者管理教内事物,后来教主封圣师,只是方便统一指挥,居中调度。

而匠师负责武器、工具的冶炼,怎么能指挥四位尊者?你冶铁时让他们跟着打下手吗?”

左四辈也愣住了,林诗诗说的很有道理,他刚才只想着官职不能比钱宇低,却没有考虑这一点。

钱宇适时道:“不如这样,咱们可以成立一个钢铁厂,让左师傅当大匠师,主管场内一切工作,直接归圣女管辖,和四位尊者并无统属关系,怎么样?”

林诗诗却不说话,而是看着左四辈。

左四辈摊摊手,这样也行,只要地位不必钱宇低。

钱宇……

“既然如此,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要看到成效后才能做决定,相信左师傅能理解我的苦衷。”

左四辈自信一笑:“这是自然。”

******

因为紧急,林诗诗当场便提出要看左四辈弄出来的东西,钱宇心中也很好奇,他问过左四辈,谁知这货死活都不肯透漏,好像生怕别人偷学似的。

左四辈却提出要找地方当场实验,他的理由是,看一个东西的成效,不是瞅两眼样品就知道效果的,要实地检验一番才能算数。

于是一行人出了县城,此时已彻底进入冬天,若在往常,土地中必定随处可见长出老高的麦苗,但今年不同。

由于长时间干旱,百姓们的土地出现大面积的龟裂,用铁锹往下挖,很深都见不到湿气。

在马路旁边,大老远就看到围着一堆百姓,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在取水。

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如此,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农,带着七八个年轻后生,正一桶又一桶的往上提溜水,看他们汗流浃背的样子,绝对下了死力气。

钱宇道:“大爷,你们这样挑水浇地,有效果吗?”

忙碌的老农本不想理会,只是看到钱宇等人一身白衣,想到他们可能的身份,便强忍着没发作。擦擦额头的汗水,他指指旁边的麦田:“那不是,自己看。”

顺着老农所指,眼前依旧一片干旱,钱宇看了好几次,终于发现地中心的一小片,上面有潮湿的痕迹,可这种湿根本不足以缓解旱情。

凭借自己跟随老爸多年种地的经验,他判定最多明天,这里又会和其他地方一样缺水。

左四辈拱拱手:“大爷,我们想用这口井做个实验,不知能不能耽误你们一会?”

老农摇头:“那怎么行?现在天这么旱,我们忙活一天,也不过浇灌半亩地,这点粮食最多够家里人吃食,把地方让给你们,老汉饿了肚子怎么办?”

第225章 左四辈的发明

林诗诗忽然道:“我记得白衣教好像并没有在这挖井吧?”

老农一愣,又听林诗诗解释:“白衣教不管挖什么井,都是有计划的,既能供水,又能预防地质坍塌,若都像你们这样随意挖地,万一出事怎么办?而且按规定,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水井必须立刻捣毁。”

老农顿时慌了,为了这口水井,他可是和八个儿子忙活了两天两夜,如果真被填了,他们的辛苦就白费了。

“这个,我觉得这口井几位公子要用,绝对是这口井莫大的荣幸,也是我们一文县小辛村所有村民的骄傲……”

林诗诗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左四辈可以开始了。

左四辈也很干脆,挥挥手,就见张瘸子带着几个新招的士兵,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过来,看二人吃力的样子,里面的东西绝对不轻。

箱子打开,里面却是一堆各种形状的零件,林诗诗等人虽然好奇,却不觉有多奇怪,反正钱宇老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都习惯了。

唯独钱宇,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零件,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他看到了这些东西,竟然都是后世常见的诸如齿轮、转轴、圆珠、螺丝等物。

最夸张的是,螺丝和对应的螺帽上面还有细密的螺纹,瞧它们严丝合缝的样子,钱宇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社会。

左四辈看到这些东西,二话不说就开始组装,看他熟练的样子,绝对对这件物品的结构非常熟悉。

不一会,一个奇怪的东西成型,没人知道怎么用,除了钱宇。

小心从一个口中加入半盆清水,又将另一头塞进水中,他开始摇动一个转盘,转盘刚开始非常轻,后来才需要加大力气,直到使出七成力,一股清流才从另一个铁管出流出来。

随着钱宇的摇动,这股水流绵绵不息的往下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这其中最惊讶的要数青龙:“这么做真能出水,啥情况啊这是?”

然后他接过钱宇手中的摇柄用力摇动,不一会,涓涓的水流不停下淌,仿佛一股清泉。

“怎么样?”左四辈很得意,“只要用竹管将水连接起来,这边一个人不停摇动,想让水流到哪,它就能流到哪,我专门算过,就算是井口边的地,也能省一半力气,更别说远的了。”

其他人还没说话,一直好奇围观的老农嗷的一声大叫,张手就抱住了左四辈弄出来的东西。

“几位大人,这东西借老夫使使呗,五天,不,只需三天,我就有办法将这边的六亩地浇完,只要有这一水,明年起码不会颗粒无收啊!”

老农的八个儿子也眼巴巴的看着,刚才因为水井被占用,他们心中其实很不爽,如今见到如此神器,又恨不得出手将钱宇等人打晕,将好东西弄过来。

左四辈对老农的话耳听不闻,只是看着钱宇。在他看来,不管发明什么,最具权威的鉴定只有钱宇。

钱宇的心却无比复杂,左四辈发明的东西他虽然第一次见,却丝毫不陌生。此物和抽水机极度相似,或者说它就是一台抽水机,唯独动力系统换成了手摇的。

当时钱宇请对方帮忙打造压井,无意中说到抽水机的原理,并讲了齿轮、螺丝、轴承等物件的应用,他本以为以现在的条件生产这些东西根本是天方夜谭,没想到对方竟真弄出来了。

这家伙,果然是个天才啊,自己也小瞧了古代人的智慧:“不错,很好,非常好!”

了解钱宇的左四辈,知道钱宇真是发自内心,才释然的松了口气。终于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战胜了这家伙,不容易啊,不枉操劳了这许多日夜。

“好话就不要说了,我要听不好的意见!”左四辈得意,他虽这样说,但在他看来,钱宇根本不可能给出更好的建议。

钱宇点头:“不好的?这个真不多,唯一的不足是人工动力,为什么不改进一下,让它自己转动呢?”

“自己转动?”左四辈疑惑,随即道,“怎么可能?这个世界如果有东西能自己转动,岂不是要乱套了?”

钱宇指指天上呼啸的风:“笨,谁让它们自己转动了,我说的是借助大自然的力量,比如风力,这个应该不难吧?”

一席话仿佛惊醒梦中人,左四辈立刻蹲到地上,去构思他的新抽水机了。

经过此事的启发,钱宇心中也爆发出无数灵感,因为他忽然发现,既然左四辈能造出一台抽水机,那他为什么不能造出一台蒸汽机呢?甚至一台内燃机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漫山遍野都是拖拉机拉着抽水机浇水的场面,钱宇就觉得特别带感,于是,他将自己的灵感一股脑儿告诉了左四辈。

三天时间,左四辈换了七种方案,可惜都失败了,不过钱宇并不着急,他知道一项新事物的诞生,无不是千万聪慧之人耗尽心血而成。

而他也不可能一直在这边盯着,那边士兵的训练也到了关键时期,牛牪一个人可搞不定。

两千名士兵再次被集合在一起,钱宇站在队伍前面不停走动。

“知道士兵的天职是什么吗?”钱宇随手拉过一个士兵问。

“啊?”那士兵没想到自己竟会被抓壮丁:“拥有强健的体魄,战胜更多的敌人?”

士兵憨笑的挠挠头,自觉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钱宇又看看其他人:“谁有不同的答案?”

没人说话,经过几天的训练,这些人已经没有了最开始散漫的状态,而是站的笔直,全神贯注的听钱宇训话。

不全神贯注不行啊,说实话,他们有的以前也当过兵,那些上官动辄就是皮鞭、老虎凳、辣椒水,直修理到你服为止。

而钱宇却从不滥动私刑,他甚至从没踹过这些人哪怕一脚,用他的话说,他从不体罚任何人,他的部队也不会出现任何体罚现象。

可这些人宁愿被皮鞭,喝辣椒水,也不想面对钱宇,虽然没有体罚,但这货整人的花招千奇百怪,比如让犯错误的一波人比赛做俯卧撑,一百个一组,失败者进入下一轮继续比,直到决出最失败者。

还有蛙跳、高抬腿、仰卧起坐、平板支撑等一系列古怪动作,这些动作都十分简单,可不管那一项,做多了都有让人崩溃的感觉,特别是蛙跳,最后的失败者,第二天躺在床上根本爬不起来。

他们终于理解为什么钱宇在他们拿那七两银子时,再三强调让他们考虑清楚了,这钱果然不好挣啊!

第226章 抽水机

钱宇道:“没人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们所做的一切,都要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这几天,以两千人为单位的大规模训练已告一段落,你们再也不用在我眼皮子底下晃荡,也不会动辄百十人违纪,然后通过平板支撑决定谁最倒霉。”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几天他们的神经一直紧绷,没有人想尝试钱宇那些古怪的花样,这简直是对人的折磨。如今听说能摆脱钱宇,人人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谁知下一刻,一盆冷水浇来,钱宇摊摊手,“别高兴的太早,我的坏消息还没说呢,你们虽然不用再跟着我训练,却要跟着你们自己选出来的队长集训。”

众人一听,这不是坏事啊?因为都在一文县,大家对自己队长比较熟悉,到时和队长说点好话,再送点好处,相信队长也不会太为难他们。

钱宇自然知道这些人想什么,他嘿嘿阴笑:“所以你们不管平时干什么,我一概不管,我只管最后的结果,以后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以队为单位的训练,后五名的后果保你们终身难忘。对了,这种惩罚你们队长会加倍!”

“嘶……”所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几天钱宇弄出来的花招已经让他们十分心悸,可就这样,钱宇都没说过‘终身难忘’这四个字,所以……

钱宇却不理会这些人的反应,而是朝身后的四十个青年男子招招手:“好了,现在队伍就交给你们了,记住我教的方法。

还有,这四十个队长的位置可不是固定不动的,一个月后的大比,后五名的队长除了接受惩罚,队长的位置也要让出来。”

众队长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五个人会被淘汰?

这几天,钱宇除了和左四辈研究自动抽水机,带领新兵训练外,投入精力最大的就是他们这些队长了。

自从被当做队长选出来后,他们的待遇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每月多五百文钱,还有钱宇的专门指导。

这种指导不仅是钱宇弄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整人方法,还有如何训练士兵。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钱宇对军队训练的见解是如何的惊人。

这其中不仅有培养士兵服从命令的技巧、增强士兵团队的协作意识、提高士兵身体素质的训练方式,还包括识字培训、算数培训、兵法培训、心理学培训等等一系列非常实用的东西。

钱宇的指导才进行三天,他们学到的东西并不多,却不妨碍他们清楚这些知识的宝贵,也可以预见,只要他们掌握这些知识,就算离开这里,他们的人生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种指导,只有队长才有资格聆听,所以他们可以不在乎一月五百文的补助,不在乎失败后受到的双倍惩罚,不在乎失去队长之位的嘲笑,但绝不能放弃听课的资格。

于是,整个广场响起了这样的大吼:

“一队,跟我来!”

“二队,出列,齐步走!”

“三队,笑什么笑,都给我好好训练,谁要是敢偷懒,老子让你们好看。”

……

看着场面再次变得热闹起来,钱宇满意的点点头,将队伍分开训练是他一开始就有的打算,唯一麻烦的是对这些新队长的培训。

由于文字普及程度太低,让钱宇想教这些人一些理论知识都变得无比困难,为此,他只得开办一个培训班,从一点一滴讲起,如果不是有当全能老师时的教书功底,还真做不来。

即便如此,他的压力也非常大,但士兵的训练耽误不得,他只好选择最无奈的办法,就是他头天晚上教,第二天再让学会的队长按照这个方法训练士兵。

这不管对钱宇还是这些队长都是极其严峻的考验,还好,半个月过去,双方都没出什么大问题。

就在钱宇绞尽脑汁思考明天士兵的训练项目时,一个好消息传了过来,左四辈的试验成功了。

看着眼前的风车拉动抽水机飞快旋转,一股清水沿着铁管汩汩流出,虽然受到风力的作用,流出的水并不稳定,但的确比人力要快得多。

左四辈哈哈大笑:“怎么样?这玩意不错吧,只要加大生产,用不了多长时间,一文县就能遍布这样的风车,土地干旱的问题,将再不是问题。”

钱宇却皱起眉头,左四辈弄出来抽水机只能算是个例,这不仅需要高质量的钢材,还需要妙到巅毫的技艺,毕竟想让做出来的零件完美组装在一起,必须拥有非常高的操作精度。

这个世界上除了左四辈,没有人能做到,包括张瘸子。

谁知左四辈对这个问题却毫不在意:“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上次你不是提到过标准化生产的概念吗?只要我们保证生产出来的零件一模一样,然后一组装,不就行了?这样一来,就算其中一台损坏,换个零件就能继续用,一点都不浪费。”

钱宇挠头:“那怎样才能保证弄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俗话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种零件的精度必须达到毫米级别。”

左四辈哈哈一笑:“这更简单了,只要做出模具,将铁水倒进去不就行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说的这个抽水机的模具,我和我师叔已经弄了出来,现在只剩下风车了。”

“这么快?”

“当然,其实还要感谢林圣女,制作模具最难的就是材料,因为这种材料必须能够承受铁水的温度,只有大华的匠作监才会大量拥有,没想到林圣女却能轻易弄到。”

左四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青龙尊者,要不是他紧急派来二十个制作模具的师傅,我也不可能完成。这些人技艺之高,决不比我差多少,他们弄出来的东西,就连我也不一定能做到。”

钱宇看着一旁傲然而立的青龙:“没想到青龙尊者总算干了一件人事。”

青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我可没有帮你的意思,只是觊觎抽水机的原理,想偷师一番,哼,就算现在没有你们,我自己也能制作抽水机了。”

钱宇一拍巴掌:“如此甚好,不如这抽水机的制作,就交给你如何?省的我们这边忙的天昏地暗,你却闲的天天和人打赌!”

青龙:“……”

第227章 疑问

风动抽水机的实验还是在那个老农私自挖出来的水井旁进行的,这次老农可没有上次的不耐烦。

自从见识过手动抽水机,他豁出去老脸纠缠好几天,才让钱宇同意把左四辈弄出来的模型借他三天。经过日夜不停的抽水,他土地中的庄稼苗全长了出来,翠绿翠绿一片,无比诱人。

眼见更新型的风动抽水机出世,老家伙激动的两眼放光,抱着它都不愿撒手。附近村民也跟着乞求:“钱圣师,不如将这个风……抽水机留下如何,放心,我们不白用,你们弄出这宝贝花多少银子,我全出了。”

试验既然成功,剩下的就是大批量制造,这台样板机也没了用处,给这些村民使用自然没问题。

不过钱宇却不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林诗诗,这个收买人心的时刻,林诗诗要比他合适。

果然,在林诗诗的菩萨光环普照下,村民们得到这台机器的使用权,而林诗诗又多了一批信徒。

就这样,钱宇除了训练士兵,一有空就和左四辈搞研究,青龙也在中间插了一脚,这次青龙尊者倒没有故意找茬,反而提出不少建议,两人关系缓和不少。

能将左家祖传的冶炼之法改良,青龙尊者还是很有头脑的,风力抽水机在几人的改良下,效率又提高不少,就连蒸汽抽水机都有了雏形。

他招收的两千士兵也慢慢训练有素起来,虽说这次招收的人大多不识字,可前世作为一名光荣的中学教师,他最擅长的就是教,一个月的讲课下来,好多人说起理论知识,都头头是道。

他趁机优中选优,提拔了一批像周全、强子这样的人才。如今,他只需一个命令,就能实现对这支队伍的控制,委实省了不少心。

唯独让他奇怪的是,他等了这么多天,预料中的朝廷围剿大军迟迟没有到来。

难道里面有阴谋?就在他按耐不住准备派人打探一番时,却见到意想不到的人。

“啊哈……克油克油,多日不见没想到你小子又变帅了。”大老远的,就听到雄鸡的叫喊。

然后钱宇就看到岳飞领着飞龙帮众兄弟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们怎么来了?”钱宇问,这让他非常奇怪,岳飞他们来这,可不是空着手,他们身后跟着三四百人,中间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还以为是从灾区逃难来的。

岳飞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我看还是先给我们找地方住下再说。”

钱宇一拍额头,忙让三儿安排。

等岳飞等人洗漱完毕,又吃饱了饭,众兄弟再次聚在一起,钱宇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原来,自从钱宇被赵公公带走后,岳飞便找柳诗君要人,被柳诗君推拖过去。

又过了十天,别说见到钱宇的人,就连消息都打听不到了,众兄弟这才着急起来,雄鸡三番打探下,收买了一位负责看守钱宇的一品带刀侍卫,才知道钱宇早已进了京师。

大怒之下的岳飞找柳诗君问罪,柳诗君只得实话实说,等众兄弟知道钱宇已加入白衣教,成为货真价实的反贼,全都呆住了。

“克油克油,当知道你反了朝廷,兄弟们立刻炸了锅,当时斩鸡头烧黄纸,说好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结果你造反,我们怎能继续呆在一品带刀侍卫,万一将来和你在战场上见到怎么办?我可做不出那种手刃兄弟的恶事。

于是大家一合计,什么破侍卫,老子还就不干了。然后印信一扔,便来找你了。”

看雄鸡说的热血沸腾,钱宇正想来几句感激的话,却听大熊瓮声瓮气道:“你可别吹了,要不是担心因克油克油的事被柳总管携私报复,你会舍得离开?”

雄鸡立刻不乐意了:“啥叫担心报复?他已经开始报复了好不好?不然我手里的火药作坊为啥转给江峰?岳老大的教官职位为啥无缘无故没了……”

大熊:“……”

钱宇才知道自己这边反水后,柳诗君就对岳飞等人进行打压,并收回了几个关键岗位。

岳飞担心兄弟们的安全,私底下一商量,决定离开庆丰县投奔钱宇。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群人领着家眷,带着行李,悄悄朝一文县方向进发。

此事既在钱宇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叹了口气:“是我连累兄弟们了。”

岳飞摆手:“话不能这么说,兄弟们在见到你之前,不过是庆丰县内一群靠收保护费混日子的小混混,能有今天,全因为有你,何况金钱富贵都是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大不了赚回来就是。”

雄鸡点点头:“岳老大说的没错,而且我们来这未必是坏事,白衣教有你,有诗诗姑娘,就是咱兄弟的天下,无拘无束,比那劳什子侍卫自由的多。”

事已至此,钱宇知道后悔也是无用,便捡这段时间发生的趣事说了一些,比如青龙。听得岳飞等人哈哈大笑:“给克油克油又送银子又送人,这位青龙尊者人品硬是要得!”

正闷头和左四辈研究新式抽水机的青龙,忽然打了长长的喷嚏。

“对了,你们怎么还带了那么多人,别告诉我都是你们亲戚啊!”钱宇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岳飞笑道:“你可别小看他们,这些人都是一品带刀侍卫中的精英,平日对我们兄弟颇有好感,听说我们要来一文县,便主动提出跟随的。”

钱宇的眉头一下皱起来,他原以为这些人是岳飞路上收容的饥民,也不在意,现在看来,里面的问题竟然不小。

他知道柳诗君,此人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却极具城府,仔细想想,他在庆丰县经历的事,好多都有他的推动在里面,要不是自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早就被对方玩死了。

如果说对方念及旧情放走飞龙帮兄弟,还有那么点合理,可让一两百以前没多少交集的家伙纳头便拜,他自信没这个魅力,岳飞等人更是半点没有。

难道一切都是柳诗君的阴谋?

这段日子,他碰到的事可谓一个比一个奇怪,自己本来在一品带刀侍卫干得好好的,忽然就出事了,被赵忠贤押送到京师,又碰上邪教作乱了,本想着安安心心当个造反派,和以前一切决裂,又出了新问题。

为什么朝廷的军队迟迟不见踪影?为什么岳飞能带几百号人平安无事的到这,如果说这一切柳诗君半点都不知情,那他可没资格被皇帝封为一品带刀侍卫总管。

第228章 一年

想了半天,钱宇也没想通怎么回事,他试着让飞龙帮兄弟帮忙参详。

只是钱宇想不通,雄鸡等人就更想不通了。岳飞道:“克油克油,这事我先前也有怀疑,但最后还是带上了这些人,我在一品带刀侍卫呆的久些,知道他们的本事,就算是内奸,只要我们严加看管,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可他们能起到的作用绝对超出想象。你这边千头万绪,就算想的再周密,也难免有所疏漏,让他们帮忙照应一番,压力定会小很多。”

钱宇一叹,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此时如何办,他还要再斟酌斟酌。

“对了,公羊呢!”钱宇发现队伍好像少了一人,而他确定自兄弟们来到一文县,公羊就没出现过。

雄鸡郁闷道:“别提了,这家伙叛变了。”

“啥?”

“他啊,在你离开不久,就和一品带刀侍卫中一个姓张的寡妇打的火热,两人那叫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后来岳老大计划离开,他直接开口表示不愿跟着。

也难怪,如今一品带刀侍卫专门成立了医学院,他当了院长,又有美人作陪,每天乐不思蜀的,怎愿意和兄弟们一起吃苦!”雄鸡愤愤。

大熊也道:“是啊,就他毛病多,一会莉莉身体不舒服,一会又研究手术方法,整天忙的人都找不见。哼,大家谁不是拖家带口的,我有小黄鹂,猴子媳妇也怀孕了……”

岳飞忙打圆场:“公羊兄弟这么多年伺候大家吃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真爱,咱们怎忍心拆散他们?就让他尽情享受自己的新生活吧。”

……

大家谈谈说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晚上再来一个接风宴,欢迎仪式算是告一段落。

钱宇想了半天,还是没敢让岳飞带来的人融入自己的队伍,万一里面有柳诗君派来的超级零零漆,来个余则成式潜伏啥的,他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将这些人单独编成一个小队,单独训练做事,美名曰“特殊照顾”,虽然岳飞认为这样干非常不地道,但钱宇依旧固执起见。

即使被区别对待,这些人也并不介意,反而出奇的能干。钱宇安排的任务他们完成了,没有安排的也完成了,而且他们真的什么都会。

医术、管理、冶炼、领兵……钱宇感觉若真重用这些人,手下的队伍他根本不用管,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难道这是柳诗君故意安排帮助自己的?那就耐人寻味了,难道他真没有恶意?

想到这,钱宇决定征求下林诗诗的意见,毕竟两人的关系,呵呵……结果被对方一句“你看着办”给堵回来了。

到底该不该用这些人呢?钱宇并没有犹豫多久,就知道,就算他不想用也不行了。

林诗诗在左四辈研究出风力抽水机后,已经将目标从一文县的抗旱救灾上脱离出来,并开始向周边县市推广土地革命。

土地革命很简单,打土豪分田地嘛!

作为这项活动的最终获利着,它受到本土百姓义无反顾的支持,再加上钱宇训练的人手已经有了初步的战斗力,于是不到三个月,以一文县为首,方圆百里之内,竟有了星火燎原之势。

于是,钱宇的军营出现这样一个怪现象,每当他将人练得差不多,就被林诗诗强行拉了出去,他接着练,人继续走,更过分的是,林诗诗将他培养出来的队长也带走了。

他不得不每日培养新的队长,每日教新来的人做最简单的动作,最严重的是,他手下的人数不但没有减少,反而以极其夸张的数据增长着,他已经有一星期几乎没合眼了。

岳飞再次见到钱宇已是一个月后:“克油克油,你这样不行啊,知道你最近很忙,可千重要万重要,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

钱宇颓然的叹了口气:“既然岳老大你信得过你带来的兄弟,就由你来安排他们吧,我要睡一会。”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诸葛亮能累死,他现在还仅仅负责几个县的武装力量训练工作,而人家管的可是整个四川盆地,能不累吗?

至于这些人是不是有异心,他早已无能为力,但愿不要出太大的乱子才好。

当然,钱宇可不是半点措施没有,他给这些人的都是副职,并将手下之人分成若干小队,比如步兵、铁甲兵、大刀兵、炊事兵、医务兵之类,又暗地里派一批刀斧手盯着,只要有异动,不用上报就直接咔擦!

也不知这些人真的只是仰慕他的威名,下放到队伍中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其他时间要多低调有多低调,简直温顺如绵羊!

反而经这么一搞,钱宇手下的战斗力不仅没有减少,还提升很多,整个队伍也更有凝聚力了。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是大半年过去。

看着眼前训练有素的手下,钱宇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这段日子,林诗诗总会过来带走一部分协助她进行土地革命工作,并将先前带走的人送回来,如此循环往复,他手下的战斗力已有了质的提升。

而像周全、强子这些人也成长起来,并开始挑大梁,也就是说,他现在拥有这只队伍的绝对控制权,就算岳飞先前带来的那批人想搞事情,也基本无能为力了。

他唯一疑惑的是,不管林诗诗带着人手攻打邻居县城,还是跑到野外丈量田地,都出奇的顺利,据周全汇报,他们根本没遇到像样的抵抗,那些县城的官员一听说他们来,第一反应不是抵抗,而是撤走。

老大都如此,下面的小弟更不必说,一见到林诗诗,要么纳头便拜,要么缴械投降,周全他们与其说是在打仗,还不如说在郊游。

看来林诗诗应该和朝廷的官员达成了某种协议,对于官场的黑暗,就算钱宇早有准备,也是惊叹莫名,哎,你们这些官员,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竟如此肆无忌惮,等白衣教形成大势,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土地革命的威力!

第229章 消息

摇摇头,钱宇打断自己的思路,远远的,他看到一个人咦,这不是大熊吗?只见大熊斜靠着一棵树,双目望天,不知在想什么。

信步走过去,钱宇摸出一个酒壶递给对方:“你咋知道我新弄来了一壶好酒?是不是雄鸡告的密?”

钱宇脸上满是笑意,飞龙帮这几个兄弟的到来,可不仅是为他带了上百名人才,在发现一文县不适合烧砖盖房后,他们就计划着用粮食酿酒。

在青龙的帮助下,左四辈用一个冬天造出大量风力抽水机,一文县的旱情以最短时间得到缓解,麦子成熟时虽算不上大丰收,但产出的粮食也够所有人吃两年。

因此听说岳飞几人准备酿酒,掌管粮食的朱雀虽提出抗议,却最终没说什么。

闲暇之余,钱宇也被他们拉着参与其中,时不时弄一两种新酒尝鲜,每次都遭到兄弟们的哄抢,特别是大熊,抢起这玩意简直六亲不认。

谁知此刻的大熊却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兴奋,他犹豫半天,才道:“克油克油,有句话不知该不该给你说。”

“有话就说呗,咱兄弟之间还需要瞒着?是不是看上哪家闺女了?放心,我去给你说和,凭你的条件,想娶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大熊摇摇头:“不是我的事,是……你还记不记得禾穗兄妹?”

钱宇一怔,他没先到大熊说的竟然是这个,当时老村长将禾穗许给自己,后来禾穗悔婚,钱宇虽然失落,可时间一长,还是淡了许多。

钱宇是读书人,有着知识分子的操守,婚姻这种事,别人不愿意,他也不想强求。

大熊道:“当时禾穗姑娘退婚,大家都以为她看不上你,心里颇有怨言,后来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大熊便将禾穗是血刀之女,听钱宇出事,便去找包大人,试图用自己将钱宇换出来的事说了。

钱宇一下就愣住了!

想起当时他因为爵位,号召全村人帮忙找血刀的事,这才明白原委,禾穗退婚不是不喜欢他,而是怕连累自己……

“她现在怎么样了?”钱宇皱起眉头。

大熊摇头:“不知道,当时她想换你出来,只是进了县衙,就再也没出现过,紧接着小禾谷也消失了。我猜她俩应该被包大人关了起来,没过多久,岳老大买通衙门的人打探消息,才知道她俩当天就被带往京师去了。”

钱宇蹭的一下站起身,脸色阴沉的可怕:“为什么不早说?”

“岳老大怕你担心,才想瞒着你,可我觉得,这事你有知情权。我还担心一件事,朝廷对钦犯向来是秋后问斩,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作为兄弟,我不想你这辈子留下遗憾。”

钱宇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大熊见状连忙跟上。

岳飞正和青龙勾肩搭背的喝酒。

“岳……老大,我青龙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但就服你,哈哈哈……如果不是你,圣女和我怎可能想到将打土豪分田地这招推广到临县?给你透漏个小道消息,以一文县为中心,方圆六个县,现在全是白衣教的。哥哥我也成了货真价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龙尊者!”

岳飞摇头:“服我?你这可拜错菩萨了,土地革命之法是克油克油想出来的,以一文县为中心,将这向举措向四周辐射,本就是土地革命的中心思想。我最多负责解释说明一下,没什么了不起。”

“就这我也服你,不服那家伙,你不知道,自我第一次见他,就看他不顺眼,想让我青龙心服口服,没门!”

两人正说着,大门“咚”的一下被踹开,门后钱宇铁青着脸走到岳飞身边,拉起对方的衣领:“为什么要瞒我?”

岳飞看到钱宇身后的大熊,以及他向自己打的手势,瞬间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此事是我特地不让告诉你的,你要怪,就怪我一人吧。”

“你……”钱宇胸口剧烈起伏,他能够想象,禾穗和禾谷一个女子一个小孩,在牢房会面临怎样的待遇,现在是生是死都不一定。

如果岳飞第一时间告诉他消息,想救人还有成功的希望,可现在……

大熊忙打圆场:“克油克油,这事你不能怪岳老大,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呆在一品带刀侍卫?就是想借助他们的渠道,以方便调查。

石头和锤子也在第一时间去了京师,可惜到现在也没半点消息。若不是担心你的安全,我们也不可能离开。

而瞒着你,则是怕你冲动下做出莽撞的事。”

钱宇当然知道岳飞他们是为自己好,可心中的怒火不发泄出来,他全身闷的难受。松开岳飞的衣领,他颓然坐在地上,眼中一片茫然。

一旁的青龙向岳飞问清事情的始末,不禁冷笑:“小子,亏我以前还当你是个人物,结果还没怎样呢,就怂了,这样的人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活该你一辈子孤独终老。”

钱宇扭头等着青龙,眼睛红红的,像一只愤怒的兔子。

“怎么,我说错了么?如果我是你,就亲自到京城救人。没错,对我来说京师就是龙潭虎穴,可那又怎样?老子到京城劫法场又不是一次两次,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那些朝廷鹰犬能耐我何?”

钱宇眼前陡然一亮,是啊,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禾穗兄妹生死未卜,正需要自己施以援手,这京城,就去闯一闯又如何?

站起身,钱宇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他对青龙郑重行了一礼:“青龙尊者,谢谢你骂醒我,此事我记心里了。”

青龙正想说不客气,又听钱宇道:“没想到,认识你到现在,终于见你干了一件人事,不容易啊!”

青龙:“……”

……

会议室。

白衣教高层和飞龙帮兄弟第一次如此隆重的聚在一起。

林诗诗看着钱宇,最终叹了口气:“你真考虑好了?”

钱宇平静的点头:“我发过誓,这辈子决不再欠女人的情,所以很抱歉,一文县这边我恐怕帮不了你了。”

林诗诗却不介意:“你已经帮我很多了,现在军队的训练也进入了正轨,只要按计划来,应该不会出问题。倒是你,去京师记得多带些人手。”

钱宇摇头:“这是我的私事,我一人去即可。”

上架感言,呵呵……

这本书将近60万字,终于决定上架,是不是感觉作者很厚道?别急,等我说完。

别人上架,都是期盼着首订多少多少,均定多少多少,而我,我想我终于能见到起点后台的vip章节是怎么回事了。

这本书刚开始写的很乱,主要是受到极品家丁、唐砖等穿越名著的影响,我本来的意图,就是想将这些书整合起来,弄成一部经典的,结果就呵呵了。

本书成绩不好的原因我认为有两点:一是没有写书经验,导致节奏散乱,主旨不明,前一百张配角的戏份甚至比猪脚都重,后来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笔峰一转,然后……就跑偏了,节奏不搭,情节出轨,人物散乱,最关键的是,正文和书名好像没关系了……

二是更新较少,这个就没办法了,有段时间为了赶更新,每天熬夜写,的确写了不少,但文字干巴巴的,没有灵性,作者自己都不忍直视……因此速度又慢下去。

虽然成绩不好,但我还是决定上架,起码咱也算是起点付费作者了不是,想想都开心!

废话不多说,如果您觉得这本书有亮点,就支持个订阅,一毛两毛的,算是鼓励了。

最后,感谢各位土豪的打赏,感谢各位大大的推荐票,感谢各位书友的书评,还要感谢我的责编虎……哦,没了,再次感谢大家,谢谢!

第230章 京城

林诗诗立刻反对:“不行,你去我不放心,我……跟你去京师。”

钱宇一怔,因为他的建议,白衣教正经历一次前所未有的变革。改革后的一文县的高速发展,只要坚持几年,就有了逐鹿天下的实力,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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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听书阁

只是京城最贵的不是房子,而是地皮。临街那片地看似荒芜,其实都是有主的,而在主街能拥有这么大一片地方,肯定非富即贵。

在人家地盘上动土,绝对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钱宇很想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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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新办法

只是这些人只说了两句,又将话题转移到黄河泛滥的事上了。

“朝廷救援不急,不还有林姑娘吗?只要林姑娘到场,再大的难事都不是事。她现在一定在赶往灾区的路上。”

“那可不一定,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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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重新开业

从怀中拿出几页纸,钱宇很随意的递过去:“这是我昨晚熬夜弄出来的呃,你看看怎么样,能不能吸引那些听书的。”

看钱宇准备的如此齐全,岳十三一怔,才明白对方拉着自己和店老板说话,应该不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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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火爆场面

一楼的台子也换了地方,由原本的靠墙移到正中央,台子周围放着几张新式桌椅,桌椅间的距离比起以前大了一倍,样子也十分奇特,特别是椅子,弯弯曲曲的弧线,配合暗黄色的椅身,坐上去一定很舒服。

这应该就是告示上说的贵宾座椅了,不仅离台子近听得清楚,地方也宽敞,倒真花费了一番心思。

椅子后面,离台子更远处,又三三两两摆放着各种木凳,而且只有木凳,没有桌子。这就是普通座椅?只是如此一来,想喝些茶水怎么办?

像他这样的有钱人,可不想在如此寒酸的地方对付,而愿意跑到茶楼听书的,身家都不会太差,遭受如此区别对待,谁还愿意过来?

不过李公子很快就将这种和他无关的事扔到脑后了,钱宇拉着他直接坐到最前面的桌椅上:“来,试试这贵宾座,今日所有花销本公子包了。”

虽然不熟,但李公子也不和他客气,对他们这个阶层来说,面子比什么都重要,钱宇既然开口,他若不答应就是看不起对方,人情欠就欠了,大不了下次回请就是。

舒服的半靠在椅子上,李公子一脸惬意,这玩意坐上去,比想象的还好,等散了场一定要问问店老板从哪弄的,自己也搞一套放家里。

不仅是舒服,他还发现,因为距离较远,身后那些泥腿子一点影响不到自己,反而有种高高在上的帝王感觉,也不知这招是谁想出来的。

只是这些东西再好,也不过哗众取宠,他愿意来,最重要的还是听书,说的不好,就算再华丽也是沽名钓誉。

等人坐齐,岳十三便出来了,看着有些嘈杂的观众,他呵呵笑道:“各位大爷、二爷、三婶子、四大姑、八大姨,欢迎光临宇宙听书中心,我叫岳十三,性别男,爱好女,为人机智幽默,年少风流多金,优点布满全身,至于缺点……除了长得帅,基本没了。”

“哄……”台下响起一阵大笑,李公子却撇撇嘴,这些话他虽未听过,但内容略显低俗,跟不上他的品味,不过仔细一想又释然了,今日来这的大多是些泥腿子,开场白讲的太高雅,他们估计也听不懂。

果然,开场白的效果很明显,起码下面嗡嗡嗡的讨论声不见了,大家都被他这几句话吸引住。

只有李公子不可置否,按他的经验,岳十三还要再水一阵子才会进入正题,这也是这些说书人常用的伎俩,一是保持体力,二是降低速度,免得一开始把东西说完,以至后面无话可说。

可李公子发现自己好像又错了,岳十三下一刻竟直接进入正题:“不过本人长得再帅也没用,你们又不是专为看我这张老脸才来的。下面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话说盘古开天,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之后,世间分为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和北俱芦洲。

单说这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有座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方成。真个好山!

那山顶上,有一块仙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二丈四尺圆。自开辟以来,每日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久竟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后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见风化作一个石猴,五官俱备,四肢皆全……”

这是神话故事?李公子瞬间便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连带着岳十三沙哑的声音也变得很有特色。

等听完石猴成为猴王,渡海拜师学成七十二变和筋斗云,回来借金箍棒并进入天庭当弼马温,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直到岳十三惊堂木一拍,他才清醒过来,正想让对方接着往下讲,却听岳十三道:“各位,稍事休息,容在下如厕一番,歇歇嗓子。”

说完躬身一礼,闪身退了出去。

李公子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没干吧?……对了,打赏,怎么忘打赏了呢?他不由有些羞愧,只是岳十三的故事实在太吸引人,他早已沉醉其中……

此时,后台,岳十三疲惫的喝了口水,却发现店老板的正眼巴巴看着自己,同时搓手道:“岳师傅,我觉得你说的挺好啊,一个上午全是故事,也没油腔滑调拖时间,连我这个听了好几遍的人都入迷了,怎么一文钱打赏都没?”

岳十三却很平淡:“哎,掌柜的,不是我说你,你太心急了,咱们关门这几天,那几个大主顾都跑别家去了,今天来人虽多,但都是蹭吃蹭喝的泥腿子,这些人平日买个馒头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怎么可能打……”

他还没说完,就听前面一个声音道:“西四胡同李公子打赏纹银十两,一号区观众打赏铜钱若干,三号区观众打赏铜钱若干……”

报打赏的小厮语速又快又急,饶是如此,也念了老半天……好多号区观众打赏了一波又来一波,两人甚至听到一个号区的名字竟被念了六次。

直到四个伙计抬着一个装满铜钱的大箱子进来,两人才回过神,这么多铜钱,真是从那些比铁公鸡还铁公鸡的家伙手里抠出来的?

他们不禁想到钱宇,想到第一次见到那篇稿子时的场景:

“怎么样?”钱宇笑眯眯的问。

岳十三呆了片刻,果断道:“钱公子,这故事还有下文吗?”

钱宇道:“有啊,不过都在我脑子里,你想看得等我写出来。”

岳十三想了想,咬牙道:“公子,不如将这故事授予小人来说怎么样,赚到的银钱分公子一半。”

店老板立刻就呆住了,他以前没少和写本子的读书人合作,一般是直接将故事买断,好些的会分成,但最多不过一两成而已,现在岳十三直接开价五成,说明对方仅靠写故事,赚的就比他俩加起来多。

不过店老板却没说话,因为没人比他更了解岳十三,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开这个口。

谁知钱宇却摇摇头:“银子嘛,本公子可以分文不取,我只有三个条件,如果你们答应,咱们就合作,不行的话我就再换一家,或者干脆自己开一个。”

“公子有话请讲!”

第235章 就是有理

“首先,你这茶楼布局不行,我需要重新装修,也就是说,最近一段时间你们需要歇业。”

岳十三望向茶楼店老板,这件事可不是他能做主得。茶楼店老板则是一脸为难,虽然信任岳十三,可茶楼装修风险极大,一个不慎,他这个用以维持生计得生意就黄了。

但他更明白,今天得事,既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机遇,弄好了,他说不定能挤进富人阶层。在京城生存下去有多艰难,没有人比他有更深得体会了。

他唯一担心得,是钱宇得目得不纯,若对方是竞争对手派来捣乱的,他这辈子估计都抬不起头。

忽然之间,他想到一个主意:“公子,装修不是不行,小店这破地方早该修葺一番了,只是京城米贵,小人手头拮据啊!”

钱宇毫不在意的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先垫出来,等你啥时候有钱,再还我就是。”

店老板这才心中一安,对方如此大方,应该不是骗人的。

钱宇又道:“第二,听书阁的运营方式必须我说了算,也就是说,从装修方式,到说书内容,都要听我的。”

然后他将自己的想法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店老板的和岳十三听得面面相觑。

不管是将二楼走廊拓宽,还是增加座椅减少桌子的量,又或者说书过程减少插科打诨的时间,都和现在的经营理念背道而驰,这位钱公子改变这一切,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增加人流量。

只是人多了未必能赚更多的银钱吧?

店老板道:“钱公子,小人这茶楼,主要收入就是茶水费和打赏,您撤去桌子,相当于丢掉了茶水费的收入,而打赏除了那几位出手豪阔的富家公子,其他根本见不到……”

钱宇却不在意:“店老板,要我看你这地方虽以卖茶盈利,但真正吸引客人的却是岳师傅的段子,这样就造成卖点和收入不匹配的情况,如此就算你做的再好,也不可能发展壮大。为何不换个思路?”

见店老板和岳十三疑惑,钱宇解释:“你可以考虑卖座位票,凡是来听书者,均需要买票,咱们将票卖的便宜点,收入也不会少。而如此一来,还能将那些蹭听的人拒之门外,这种蹭听的人都是穷鬼,想赚他们的钱简直难如登天,还不如直接放弃。”

店老板和岳十三对望一眼,双方都沉默了,按照钱宇所说,这可是彻头彻尾的改革啊!

人们用大量时间形成一种习惯,必定有其形成的道理,想要改变难如登天,茶楼这个行业现状谁都知道,也不是没人做过改变,结果都失败了,他们可不认为钱宇有成功的可能。

知道两人的顾虑,钱宇道:“你们只看到别人失败,但有没有想过别人为什么会失败?很简单,咱们卖座位票,就是要将岳师傅说的内容变成商品。

你去买颗青菜都要货比三家,不好的谁也不想要,说书自然一样,一个上午全是插科打诨,别人怎会买单?只要拿出好的故事,加上说的精彩,何愁赚不到银钱?

你们若是同意,这几天我就来的勤些,对岳师傅的说书技巧进行一个简单培训,保证让你们更吸引人。”

见钱宇说的头头是道,茶楼店老板咬咬牙,道:“我就信钱公子一回,请公子说说第三个条件吧!”

他之所以同意,不是对钱宇有多信任,而是这家茶楼的经营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就算不改变,用不了多久,也有关门的危险。至于钱宇说的给岳十三指导,他是不信的,你一个毛头小子,难道还比岳师傅强不成?

钱宇道:“第三个条件很简单,就是无论这次改变成功还是失败,都是你们自己鼓捣出来的,和我没半点关系,而我参与其中的事,除了你们两个,决不能有第三知道,否则……后果自负!”

……

就这样,听书阁歇业了,又开业了,场面火爆到难以想象,名气更是以风一样的速度传遍京师。

钱宇一回到诗书坊,就听嫣儿在和几个姐妹讨论:“听说了吗?附近有家听书阁,里面有位岳大师,每日都会说些故事,特别好听!”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据说每日去听的人多如牛毛,要不咱们也凑个时间也去看看。”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几人叽叽喳喳说的正高兴,就听一个声音冷笑道:“听书阁?岳大师?一个说书的能有什么手段,有这时间还不如在家歇歇。”

说话的是青龙,几个姐妹顿时不说话了,作为林诗诗的嫡系,几人虽不归青龙管辖,但她们也不像钱宇,被讽刺一句就要加倍还回来。青龙尊者的名头,还是要给一点面子的。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嫣儿!

“哟,青龙尊者,我可以理解为是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青龙一愣:“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是大熊:“因为听书阁场面太过火爆,想要进去听书,至少要等七天之后。”

雄鸡也跟着叹道:“是啊,也不知这位岳大师是何等人物,故事讲的是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原本从事说书这个行业的人只能依靠茶楼酒肆为生,十分不招人待见,但这位岳大师却独辟蹊径,他将听书阁修缮一番,先免费三天,等故事讲到精彩处,就以人数太多难以招待为由,开始收座位票。

这样虽走了不少人,但还是有顾客愿意捧场,再加上他的故事全是新创,讲的又特别吸引人,其听书的竟越来越多,这才过去半个月,便一票难求了。”

青龙稍事沉默,忽然道:“你俩应该没少去听吧?”

岳飞也惊愕的看着二人,这些天大家每日早出晚归,四处打听禾穗兄妹的消息,每日累的要死,没先到这俩家伙竟然偷懒,跑过去听人家说书。

大熊忙道:“我们……我们就去听了一回,后来再想去,就买不到票了。”

见这货这么实诚,雄鸡气的狠狠瞪他一眼:“我们去听了,但绝不是为了玩,你们想,那里人多嘴杂,乱七八糟的消息满天飞,混迹其中说不定能听到一点消息,反正我觉得比咱们漫无目的瞎转悠强。”

“那你们有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青龙岂能被他轻易糊弄?问题直指核心。

没想到雄鸡更不要脸:“当然没有了,我们才了去一次嘛,哪有那么容易?我决定了,以后岳大师的西游记我半集都不能少,就不信以如此毅力,还找不到蛛丝马迹!”

“你……”

第236章 禾谷消息

雄鸡正得意,却看到身后刚进门的钱宇,傲娇的神色顿时一滞:“克油克油,我……”

钱宇摆手打断他:“这些日子大家为了我的事都辛苦了,钱某感激不尽。”

大熊挠挠头:“克油克油,以后我再也不会去听书阁了,雄鸡也不能去,我会紧紧看着他的。”

钱宇却道:“不用,我觉得雄鸡说的对,咱们来京城的时间也不短了,为何仍旧没有丝毫消息?与其漫无目的的找下去,还不如另辟蹊径。这样,大家以后分批到听书阁听书,顺便打探消息,哦,对了,其他的茶楼酒肆也不要放过。”

说完,他又单独对青龙施礼:“青龙尊者对钱某的事如此上心,以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青龙无所谓的摆摆手:“大家都是白衣教徒,平时再明争暗斗,遇到外敌还是要团结起来的,这是教义。”

钱宇说完正要回房间,雄鸡又道:“克油克油,你说的天天听书恐怕不行,我和大熊排了一天队,又纠缠半天,才买到两张七天后的票……”

钱宇拍拍额头:“哦,忘了告诉你们,其实这种听书模式是我弄出来的,就是为了方便打听消息,你们只需找店老板报上我的名字,自然有贵宾座留着。”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钱宇回房,然后面面相觑,靠,这家伙,简直让人无语了有没有?!

“孙悟空大闹天宫,帅爆了有没有?”

“哎,人果然不能太嘚瑟,瞅瞅,纵横天上地下无敌的齐天大圣,也逃不脱被镇压五百年的命运。”

“唐僧这家伙是娘炮吗?怎么一见妖怪就怂的跟三孙子似的?”

“八戒这蠢货,和大熊你一模一样……”

自从知道听书阁是钱宇弄出来的之后,每日诗书坊都会听到雄鸡和大熊掺杂各种情绪的争辩声,后来岳飞和青龙也参与进去,然后大家好像全忘了来京城的初衷。

钱宇也不着急,每日除了闷在屋里写西游记的书稿,就是到听书阁试听效果,那全神贯注的样子,好像真将这事当成毕生的事业来做。

这样的结果是京城忽然刮起一阵西游热,所有大街小巷,无论百姓还是官员,闲暇之余,都要说一段西游的剧情,如果你不知道这个故事,就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京城最威严的地方就是皇宫,这也是大华最富贵的地方。

说到最富贵,可不是随便瞎说,因为这里每一栋房子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每一个块砖瓦,无不经过大华最杰出的匠人精心设计。

最关键的是,大华有祖制,无论是谁,所见房屋高度都不能超过太和殿,规模不能大过华盖殿,违者立刻打入大牢!

当今皇帝对这个极其重视,也就是说,无论你再有钱,只要不想在睡梦中被一品带刀侍卫忽然带走,最好不要无视这条祖制。

在皇宫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小男孩蹲在门口呆呆的望着外面出神。而他身后,跟着四个太监,八个宫女。

小男孩不动,这十二个人也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好像生怕打断小男孩的思绪似得。

过了好久,小男孩才吐了口气,闷闷不乐道:“小六子,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啊,天天呆在这个鬼地方,都快憋疯了。”

身后那个叫小六子的太监忙向前两步,谄笑道:“殿下,外面到处都是危险,您还是别想着出去了吧,何况宫内什么东西没有?好吃的,好玩的,只要您吩咐,奴才就算跑断腿,也能给您找来。”

小男孩道:“那好,我要吃卤肉、大盘鸡、天津狗不理包子……”

小六子顿时额头大汗:“这个……殿下,如此粗鄙的吃食怎符合您的身份,不如这样,您想吃鸡,我就让御厨做人参汽锅鸡出来,柳大厨包的海参包子可是宫里一绝,连皇上都赞不绝口……”

小男孩撇撇嘴:“就是那种比树根还苦的东西炖的汤?我还是吃我姐腌的花根菜配米饭吧!”

说完,扭头就出了朱红色的大门,一众宫女太监连忙跟上。

小六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这位新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怀旧,对方说的东西皇宫里的大厨不是不能做,只是无论做出什么味道,都不能让这位爷满意。

想让他心满意足的吃顿饱饭,也只有穗公主亲自下厨才能办到。

正走着,小男孩忽然问:“小六子,最近京城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小六子再次从队伍中迈步而出,看的其他几个宫女太监无比羡慕,能让谷皇子如此信赖,这小子已经必定前途无量。

“爷,不瞒您说,京城还是那个京城,变化并不大,不过说到好玩的,还真有那么一件。西城的小四胡同有家听书阁,里面有位岳大师,讲的故事非常有趣,现在京城好多人都以能听上一段为荣!”

小男孩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是吗?什么故事?能不能给我说一段!”

“当然没问题,小的识字虽然不多,但听过的故事还是能记住的。”小六子暗暗得意,他就知道这位爷会这样问,也不枉自己花巨大代价从那岳大师手上买来原稿。

他不由扫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太监宫女,哼,你们真以为六爷能得宠只是运气好?知道为讨殿下欢心哥花了多少心思?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西游记!话说盘古开天,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之后,世间分为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和北俱芦洲……”

小六子娓娓道来,脸上流露出兴奋和得意,咱讲故事的方法,可完全模仿的是岳大师,那语气和腔调,如果不看人脸,绝对能起到鱼目混珠的效果。

正沉醉于故事中的小六子没注意到,他故事一开始说,快步前行的小主子脸色就变了,那神情,仿佛陷入某种回忆。

“宇哥儿,是你来了吗?”

皇宫内的事,钱宇当然一无所知,此刻的他,脸上全是激动,因为他见到了久违的石头和锤子。

发现两人的是雄鸡,自从知道听书阁和钱宇的关系,这货除了每日听书外,又想到一个发财的主意。

没错,这个主意现代人绝不陌生,就是倒黄牛票!

因为钱宇说过,听书阁既以卖票为主要盈利手段,就不能哄抬票价,自掘坟墓。同时为了打击黄牛,他还专门做出一人一天一次限购两张的规定。

第237章 雄鸡立功了

这个措施一出来,大规模的黄牛市场立刻烟消云散,当然,二手黄牛票的价格也翻了一倍。

别人弄不到票,不代表雄鸡不能,作为钱宇的兄弟,只需一句话,店老板便每日给他留十张的量,此事钱宇是知道的,但他却装作不知,自己兄弟嘛,只要不将事情搞大,他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宇还知道这货以岳大师的名义私下高价贩卖了好几份西游记的原稿,这点雄鸡到没忽悠人,因为这些原稿是他求钱宇重新抄的。

按说雄鸡如此作为,是要被大伙当众讨伐的,谁知傻人有傻福,在一次倒卖黄牛票时,竟见到作为下家接头的石头和锤子。

看着头上全是杂草,一身洞洞装的两人,钱宇惊愕的问:“你们咋搞成这个样子?”

石头苦笑一声,正要说话,这时嫣儿端出一盆饭食,两人顾不得理会钱宇,抱起饭菜呼噜噜一通吃,直到吃的肚子溜圆,才诉说他们这一趟的经历。

原来二人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还没开始寻人,就被此地的地头蛇盯上了,不等第二天,便被几个大盗小偷轮番光顾,瞬间身无分文。

两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奈只能以乞讨为生,结果又得罪了本地丐帮,以至常常为一口吃食被竞争对手撵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听说听书阁的黄牛票能赚些钱财,就想碰碰运气,于是便遇到了赚外快的雄鸡。

雄鸡得意的摊摊手:“克油克油,这可不是我贪心,你看,咱们来京城这么久,也就我做出一点点功绩,当然,不要表扬我,我会骄傲的。”

钱宇懒得理会这货,只嘱咐二人好好休息,又开始忙自己的了,让准备接受表扬的雄鸡落一个好大没趣。

石头和锤子虽然落魄凄惨,却打听到一个让钱宇意想不到的消息。

“禾穗他们的事,应该和十八贤王有关。”石头看着钱宇,有些不确定的道。

钱宇眉头立刻凝重起来,因为身份敏感,他这次来京城,一直顾虑重重,也竭力避免和朝廷的人接触,没想到他再努力,也始终躲避不开。

锤子补充:“我们虽然沦为乞丐,却一直留心她俩的消息,可惜到现在依旧一无所获。不过从一个老者口中,反而打探到一些血刀的情况。”

“血刀?”钱宇懊悔的拍拍脑袋,既然查不到禾穗的消息,为什么不从源头查起?或许能查到蛛丝马迹,自己是当局者迷了。

“那老者在哪?”

谁知答案却让他非常失望:“死了,当时我和锤子实在饿的狠了,就想进一家民宅偷点吃食充饥,结果发现那间院子只有一个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老人,我看他可怜,就将自己手中最后半个馒头给了他,他就给我说了这段往事,并拜托我帮他打听血刀大哥的下落。”

听着石头的诉说,钱宇才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位老人年轻时是江湖上一个游侠,酷爱行侠仗义,一次机缘巧合,就认识了血刀,两人一见如故,他不仅认对方为义兄,还从他那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有一天,血刀说他得罪了十八贤王,怕牵连到他,让他赶紧离开京城,老人口中答应,却暗中潜伏起来。

果然,那天夜晚,血刀被十八贤王派出去的几十位死士追杀,江湖人物,过得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亡命生涯,老人并不吃惊,他唯独奇怪的是,血刀大哥背上竟背着一个婴儿。

这一定是大哥的孩子,老人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帮大哥保住这个孩子,于是他瞅准机会,拼着必死的决心出手。

等老人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敌人,护送血刀安全离开,他以为要死了,谁知此时突然杀出一群神秘人,这些人对那些死士发起了自杀式攻击,老人再次瞅准机会,竟奇迹般逃了出去。

虽然没死,可他的腿却受了伤,落下一辈子残疾,只能苟延残喘活着,直到遇到石头和大锤。

钱宇静静的听着,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此事透着古怪,想了想,他决定亲自到那位老人住的地方看看。

******

这是一间小四合院,院子不大,且杂草丛生,房屋斑驳古旧,应该很长时间没修葺了。

推门进屋,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两张柜子,一张大床,阳光从满是破洞的窗户内照进来,依旧不能增添半点生气。

钱宇仔细搜索一番,没有发现半点可疑的地方,好像这里真的只是一个老人生活半辈子的居住地。

石头道:“当我知道那个老人和禾穗有关系时,曾仔细搜索一番,却没有任何发现。”

他又指指院子中间的一个土包:“老人死后,我和锤子将他埋在这,然后将此地当成我俩的临时落脚地,直到遇到你们。”

钱宇忽然笑了,摇头转身就走,甚至连再看这地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整个回诗书坊的路上,他都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看的石头锤子无比奇怪。

“钱兄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石头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钱宇摇头:“没有啊,那地方确实有一个老人,他也确实住了十年,要是你俩没猜错,此人应该真的死了。”

石头很不理解钱宇的话,钱宇说一切正常,但他这么说就很不正常。

不过石头没有追问,因为钱宇在诗书坊没有多呆,而是径直离开,目的非常明确。石头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石头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因为钱宇去的地方,正是一品带刀侍卫在京城的总部衙门。

京城最威严最奢华的地方是皇宫,最神秘的地方就是一品带刀侍卫衙门,因为当初太祖的一道赦令,让一品带刀侍卫的地位直接超脱出大华的官员体系。

于是,对这个地位超凡,却对各部官员有监督大权的地方,成了所有官员的禁地,大家抱有的原则是,不招惹、不拒绝、不亲密、不疏离,反正就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

但历代皇帝,都极看中这个地方,每年都有大量的拨款,所以这里看似普通,但若仔细观察,却不难看出它的低调和奢华。

钱宇站在远处,仔细观察这个和他发生千丝万缕联系的地方,没有犹豫,他径直朝大门走去。

第238章 公羊往事

然后就被两个抱刀站岗的侍卫拦住了。

不等两人开口,钱宇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正是一品带刀侍卫第十三队的队长令牌。这令牌是钱宇当时厚着脸皮向柳诗君要的,一直被他收在身边。

两名侍卫相互看了一眼,一人躬身对钱宇行礼:“拜见钱队长!”

身后的石头面面相觑,钱宇不是和柳诗君决裂了吗?怎么这的人对他依旧如此恭敬?

钱宇却毫不意外:“你们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吧,柳诗君呢,带我去见他!”

那侍卫并不说话,只是左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等钱宇跨过大门,他才小跑着在前面带路,石头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走进院落,石头便呆住了,他和锤子这半年混迹京城,虽然吃得差住的也差,但多少也算有些阅历,对京城富贵人家的情况算是有一番了解。

京城价格最离谱的不是古玩器皿,也不是陈酒美食,而是土地,这种在庆丰县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在这竟贵的超乎想象,无论是谁,只要在京城有一个小四合院,到了别处就是富甲一方的土豪。

土地如此贵重,它的主人必定非常爱惜,就算不在上面建房子,也要种些花花草草,仔细养护一番。

但这种情况在这里好像不存在,放眼望去,好多地方都随意闲置着,偶尔有些花草,也长得乱七八糟,要是被一心找地方建房卖钱的雄鸡看到,绝对会捶胸顿足大骂败家子。

他想起钱宇曾给他说过一个词,叫低调的奢华,他一直很不理解,直到现在,他才深刻明白低调奢华的含义。

两人随着侍卫东拐西转,好半天才在一个房屋前停下,侍卫躬身行了一礼,便扭头离开,只剩钱宇二人孤零零的站着。

钱宇轻哼一声,伸手过去正要推门,门忽然打开了,然后石头就看到一个他如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公羊!

钱宇也没想到在这里竟能看到公羊,不禁有些疑惑。

公羊苦笑一声:“克油克油,石头兄弟,好久不见,请进吧!”

钱宇满脸的疑问只持续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他跟着公羊走进屋中,石头见状也连忙跟上。

房间内除了公羊外,只有一位女子,女子三十来岁,虽布衣荆钗,却颇有几分颜色,若所料不差,应该就是那位张寡妇了。

公羊含情脉脉的看了女子一眼,扭头对钱宇道:“月莲,这位就是我长给你提起的克油克油,若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和你朝夕相处。”

女子闻言,不由好奇的看向钱宇,神色既有感激又有羞涩,好一会,她才意识到什么,连忙倒了一杯茶,敬给钱宇道:“叔叔请用!”

钱宇一愣,还是接了过来,然后张嘴一饮而尽。被唤作月莲的女子又连续敬了两杯,然后告了一声罪,转身回内堂了。

石头跟着钱宇走了半天路,早已饥渴难耐,他本以为女子给钱宇敬完后,自己也能跟着蹭上一杯,便提前伸手去接,结果人家看都没看他一眼。

公羊见石头窘迫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对不住了,石头兄弟,内子性子倔强,生平除父母恩人外,从不与人敬茶,你要口渴只能自己倒了。”

石头:“……”

钱宇却没好气的瞪了公羊一眼:“照你这么说,我算是对她有恩了?”

公羊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他恭恭敬敬的对钱宇行了一礼:“克油克油,你我虽是结义兄弟,但在我心中,你却恩同再造,如果没有你,也没有我公羊的今天。请受在下一拜!”

钱宇来时的满腔怒火,被公羊这么一搞,顿时消了三分:“说说怎么回事吧?若是因我让你摆脱了光棍生活,你没道理弄这么正式的。”

公羊立刻竖起大拇指:“柳大人说你是大华最聪明的人,我本来不信,没想到仅凭两句话就猜个**不离十,佩服佩服!”

钱宇不说话,因为他知道,公羊还有下文。

果然,公羊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并非庆丰县本地人,在认识岳飞之前,我是当地县衙的一名仵作。

仵作嘛,就是和死人打交道,这事我虽不觉得有什么,可别人却不这么想,是以等我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却没有女子愿意嫁我。

我也不甚在意,反正老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最是逍遥自在,便整日无所事事,东游西逛,直到遇上月莲。

月莲是犯官人家的女儿,她父亲因贪污银钱被流放三千里,结果因水土不服,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安葬父亲后,月莲就和母亲回到祖宅,她家道中落,以前积累起来的财产被朝廷查抄,加上母亲经这番变故,躺在床上一病不起,无奈之下只得为了生计抛头露面。

一个偶然,刘县令的二公子看中她闭月羞花的容颜,惊为天人后,每日便要来骚扰一番。

这位刘公子吃喝嫖赌、恶事做绝,月莲虽然落魄,但终究是书香门第,怎能屈从与他?

说来也巧,月莲的祖宅和我家只隔了一道围墙,她从京城回来后,我就注意到了这位新邻居,并被她勤劳坚韧的性子吸引。

但我自己知道自家事,就我这差事,一般人家的女子尚不愿嫁,更别说这位官家千金了。尽管有些心思,也被我深深藏在心中。

有次我半夜起夜,无意间听到隔壁有哭声,心中恻隐之下,忍不住前去劝慰,才从她口中知道了这一切。

当时的我义愤填膺,特别是看她娇弱可怜的模样,便下定决定帮她解决这桩烦恼。当然,我没有将心中想法告诉她,只劝她不用担心,一切都会过去。

没过几天,刘二公子就死了,刘大人让我去验尸,知道怎么回事的我自然按原来的想法说了死因,本来此事天衣无缝,只等将死者下葬,便万事了结。

不成想刘大人心痛爱子身死,还请了另一位验尸官,因此本可平安度过的事就露了破绽,还好我反应快,一口咬定自己的判断,并指鹿为马般挑出对方几种错处,那人辩不过我,便被气昏了头的刘大人关了起来。

虽然侥幸度过一劫,但我心知此事瞒不了太久,等刘大人清醒过来,只需稍稍一查,就能将我做的事坐实。

于是我便收拾了金银细软,连夜出逃,谁知等我打开大门,就看到在门外等我的月莲。

第239 钱宇的怀疑

月莲仿佛知道了我做的一切,直接提出要我带她一起走。

克油克油,你知道当月莲说出那句话时,我有多激动吗?

从小到大,我一直跟尸体打交道,被冷嘲热讽、受尽白眼,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见了我都躲着走,我虽表现的不在意,其实我的心早就麻木了。

冲动之下,我差点就答应了月莲的请求,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逃亡之路有多辛苦自不必说,她还有母亲卧病在床,让我又于心何忍?

于是我便告诉她,我和李二公子早有仇怨,杀他是早有的想法,并劝她好好照顾母亲,及时找个好人家嫁了。

她看着我半天不说话,最后才道,‘君之意,妾早知,天涯地角有穷时,此待绵绵无绝期!’

我一个不过识得几个字的仵作,怎能听懂她的意思?慌张之下,胡乱答应一声就离开了。

直到我在庆丰县安定下来,回想当日,又将她的话请教几个读书先生,才明白其中深意,原来月莲蕙质兰心,岂能识不破我的推脱之词?她化用一句诗,表示要等我到天荒地老。

月莲情谊深重,只是我却知道,我俩的情分最多也是如此了。

我杀李二公子的事被查到,李县令当即发布海捕公文,将我的户籍打入黑名单,也就是说,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她跟着我,也只能躲躲藏藏,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也要被打入贱籍。

克油克油,你说作为一个男人,我能让他跟我吃一辈子苦吗?她父亲的事已让她受尽白眼,她的丈夫岂能再是鸡鸣狗盗之辈?

所以,开始那几年我每日都想回去看看,哪怕是见一见她的笑脸,听一听她的声音都好,可我却竭力忍住……

后来时间一长,心思也就淡了,只是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钱宇打断他的话:“因此,等柳诗君将月莲姑娘带到你面前,等你知道这些年其实她一直都在等你,你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选择去抱柳诗君的大腿,为此不惜与兄弟们决裂,是也不是?”

说到这,钱宇心里的一些疑惑就解开了,怪不得自己进行肠道缝合手术时被公羊鄙视,而他对外科医学一直表现的很有天分的样子,原来是老本行。

公羊哈哈大笑:“没错,这是我的选择,哪怕你现在问,我也会理直气壮的告诉你,我从没因此而后悔过,不管你说我两面三刀也好,重色轻友也罢,我都坦然接受。”

钱宇忽然拍拍公羊的肩膀:“羊哥,其实你做的对!”

公羊一愣,他的理由固然再充足,但背叛兄弟们却是不争的事实,钱宇就算能原谅他,也断没有夸赞的道理吧?

钱宇便将禾穗的事说了,听得公羊愣愣的:“禾穗的事我知道,但你不是加入白衣教了吗?”

钱宇奇怪:“禾穗的事和我加不加入白衣教有什么关系?”

公羊道:“你在白衣教混的风生水起,而禾穗之事不过是儿女情长的小事,大丈夫不拘小节,为这点事而失去胸中报复,又怎算得上英雄?所以你为了上位弃禾穗姑娘于不顾,堪称大丈夫中的典型。”

钱宇愕然:“这是谁说的?”

公羊道:“雄鸡啊,他说我们男人必须顶天立地,人人都像我这样将儿女私情看的比天地都重,咱们飞龙帮迟早要亡!”

“他真这么说?”

“你以为呢,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和他们断绝兄弟情义了。”

钱宇怒了:“靠,要真是这样,老子也要退出飞龙帮,和这小子断绝关系。”

公羊:“……”

******

说闹一阵,钱宇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光顾听你聊八卦,把正事都忘了,说说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公羊沉默,忽道:“你问的是十七郎吧?”

“十七郎?”

“就是血刀的那位兄弟,此人生前名叫孙十七,一手长刀使得出神入化,被人尊称为十七郎!”

钱宇点头:“没错,我的确因此人而来。”

公羊眼珠一转,道:“克油克油,虽然不想承认,但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柳大人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不如这样,我先考考你,看你到底知道多少,再由我揭秘答案,如何?”

钱宇摇头:“费这功夫干嘛?你直接说不就行了。”

公羊道:“这样就太没意思了,而且有人不相信你的能力,认为你没资格成为一品带刀侍卫第十三队队长,你总要表现出足够的实力,让人信服才对!”

石头在后面听二人说话听的一脸茫然,从他和钱宇一起查看那位老人的住处后,钱宇的表现就特别奇怪,等对方和公羊说话,他连奇怪的感觉都没有了,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

想了想,钱宇点头:“行,你问吧!”

公羊道:“你是怎么断定孙十七与一品带刀侍卫有关系的?”

“很简单啊,里面的巧合太多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寻找禾穗兄妹的下落,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后来我灵机一动,既然禾穗因血刀才被牵连,只要我多了解一些血刀的事,说不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为此,我花费大量心血增大听书阁的影响力,结果发现不管我如何努力,依旧没有半点信息,好像这世上根本没有血刀这个人。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因为包希仁曾亲口说过,血刀此人在京城犯下滔天恶行,被官府大肆通缉,一度闹得沸沸扬扬。此事虽然过去十年,但对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议论半个月的京城人来说,忘得一干二净就太不科学了。

当然,如果真说这里的百姓健忘,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关键还是你们自己露出了破绽。”

公羊一愣:“自己露出破绽?有吗?这事我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柳大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应该不会被你发现什么吧?”

钱宇点头:“我的确没发现什么,但就是什么都没发现才是最大的破绽,因为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了,巧合到它是那么的不真实。”

“这样都行?”公羊这下真愣了。

“当然了,其实从我离开庆丰县,就被柳诗君算计了对不对?赵忠贤赵公公刚开始对我不假辞色,而且拼命赶路,我还以为他急着回京城复命,并没有多想。

谁知等到了一文县,他却主动停下来,并告诉我白衣教是朝廷的死敌,让我为了天下百姓将其铲灭。

要知道在这之前,老家伙连我因水土不服拉肚子拉的骨瘦如柴都不管,这时候又让我顾全朝廷大义,难道他忘了我是为什么被带入京师的?又或者他认为单凭我又病又弱的身躯,能对抗那些白衣妖人?

第240章 破绽

这两者都不是,因为他的使命就是将我送到白衣教手中。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在林诗诗的劝说下,我帮助白衣教在一文县站稳了脚跟。

那个时候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我一直担心的朝廷大军迟迟未到,我不止一次的询问林诗诗,但她好像也根本不担心的样子,这完全不符合一位站在朝廷对立面的首脑该有的情绪,她应该比我更加风声鹤唳。

等白衣教在一文县站稳脚跟,我那些飞龙帮的兄弟就到了。他们投奔我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他们身边跟着的那百十号人,与其说是他们投奔我,不如说是他们将这些人护送过来,我说的可对?”

公羊反问道:“岳老大他们去找你,完全是巧合,而他们之所以对那百十号人没有怀疑,是我推荐给他的。”

钱宇点头:“如果你不是借口这些人是月莲姑娘的嫡系,岳老大他们又怎能不起疑?其实最一开始,我也只是怀疑,等看到这些人只是一心做事,就打消了对他们的疑虑,直到刚刚见到你,前后一联想,才想起里面的问题。”

公羊苦笑:“是我辜负了兄弟们的信任。”

谁知钱宇却道:“不,公羊,兄弟们从来就没怀疑过你,就算他们知道你和月莲姑娘喜结连理,也只是默默地祝福,并支持你的选择,不然你以为兄弟们会按照你的意思,将他们带到我的身边?”

公羊不说话了,他的双眼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钱宇道:“剩下的就简单了,既然白衣教那么大一盘棋柳诗君都能操控,以禾穗的名义将我引入京城,也没什么难的。控制石头和锤子的行踪,让他们带着孙十七的消息来到我身边,呵呵……”

“你认为血刀和孙十七的事是假的吗?”这次说话的不是公羊,而是数次给钱宇当保镖的江峰。

只见江峰从门外施施然走来,后面跟着十一个身穿一品带刀侍卫队长服饰的人,如果没猜错,这些应该就是一品带刀侍卫的十二队长了。

钱宇眉头微皱,因为他发现这些人中,竟有五个都是女子,再想起林诗诗和朱雀,这不是男权社会的时代吗?啥时候女人也开始走向政治舞台了?

见钱宇盯着自己身后的队长妹子,仿佛没听到自己的话,江峰的脸色极不好看:“喂,看什么看,问你话呢,没听见?”

钱宇看看江峰:“江哥,在我回答你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江峰哼了一声:“想问啥尽管开口,不过我不保证一定回答你。”

钱宇:“哦,我一直奇怪,以你的资质怎么可能当上一品带刀侍卫第一大队的队长,你说你是凭自己高超的武功将其他人揍的跪地求饶,才以无敌的姿态完美胜任。我的问题是,当时的你是抱着何等心态,才能将这几位美女揍得跪地求饶?”

江峰脸色立刻变了:“喂,小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不要空口白牙胡说!”

只是任江峰如何辩驳,旁边几位女子看他的眼神依旧十分不善。

钱宇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进入正题到:“血刀是真的,孙十七也是真的,不然包大人也不会刻意跑到庆丰县去寻找血刀那么多年了。”

“你怎么肯定包大人到庆丰县是寻找血刀的?焉不知他是因为犯了误被发配?寻找血刀只是戴罪立功。”

钱宇失笑的摇摇头:“我问过包芊芊,她爹是犯了错,但先不说这个错误的真假,就凭他状元的名头,也不该随意发配到边疆当县令吧?

而最可疑的是,小小一个庆丰县,不仅有包希仁这个状元郎,还有丁老爷这位皇亲国戚,甚至包括一品带刀侍卫、白衣教,就连胡人大军也来掺合一脚,这些应该都和这位血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所以说,血刀必有其人,而此人绝非一般人物。不过也对,能引动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当年孙十七为了他这位结义兄弟,不惜以身犯险,危急之时,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相救,他中刀后身体残疾,不仅没有被十八贤王发现,还生活的有滋有味,应该也是你们的人干预的结果吧?”

江峰道:“钱公子,你这话就有些牵强了,孙十七能逃出生天只能说他造化好,至于住那间破破烂烂的小四合院,更是他生存艰难的表现,和我们一品带刀侍卫可没什么关系。”

钱宇无语了:“大哥,咱能不能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叫住着破破烂烂的小院是生存艰难的表现?知道在京城拥有一家四合院意味着什么吗?更别说还是黄金路段……就那个位置,别说是破烂的房子,就算搭个窝棚,也是最顶级的土豪。

其实,我最开始说的那些,虽然各种不合理,但不较真的话,也不是说不过去,让我一眼判断这是人为设的局的,就是那间小四合院……”

江峰身后,所有一品带刀侍卫队长都用古怪的眼光看着江峰。

没错,江峰都快哭了,最开始那些布置全是柳诗君做的,他只参与了一件事,就是将孙十七和他的小四合院推了出来。

本以为这事绝对天衣无缝,结果钱宇只看一眼,就气冲冲的找了过来,让柳诗君前期布置的一切全部露馅。

用力咽了口唾沫,钱宇舔舔干燥的嘴唇:“说了这么多,你们也应该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江峰点点头:“可以,你问吧,我会尽可能回答你,但不保证一定回答。”

钱宇鄙视的看着这货一眼,不过他没有多说,而是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禾穗兄妹现在在哪?”

江峰:“我不知道。”

钱宇一愣:“你不知道?”

他想过对方会推脱,会胡乱编个地方糊弄自己,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江峰苦笑:“这个我真不知道,禾穗兄妹的事由包大人全权负责,也只有他才知道他们的位置,我们一品带刀侍卫可无权过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俩现在很安全,生活的也很好,你不用担心。”

尽管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但听到两人无事,钱宇这才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想了想,他又问:“血刀和你们属于什么关系?”

江峰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钱宇一愣:“也不知道?你们围着此人从十年前就开始做局,到现在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第241章 拒绝

江峰苦笑:“钱公子,我想你应该知道一品带刀侍卫是干什么的吧?我们所做之事,大多是奉命行事,从来不问缘由。”

“你是说……”

江峰摊摊手:“还请钱公子见谅。”

钱宇无奈:“那你总能回答我,白衣教和一品带刀侍卫到底什么关系吧?”

江峰道:“这个我倒是知道。白衣教和一品带刀侍卫一样,都属于大华朝廷。”

“呵呵,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猜到了,我想问的是,白衣教不是邪教吗?他们的教义和大华律法完全不同,怎么也是朝廷的人。而我也打听过,朝堂上那些大佬,对白衣教的态度,向来是处之而后快的。

特别是林诗诗,她的背景之复杂,武功之高,都达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你知道她的真正来历吗?”

江峰无奈的摊摊手:“这件事我比你更想知道,但还是那句话,作为属下,不该问的绝对不能问。”

钱宇这下是彻底无语了:“我说江老大,你这一品带刀侍卫队长的位置,是不是靠着一问三不知混来的?”

江峰偷偷看看身后的十一位队长,神色忽然极为鬼祟:“嘘,钱公子,这可是我能在这混迹这么多年最大的秘密,你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了,不然我位置不保。”

钱宇:“……”

见钱宇不说话,江峰补充:“其实你想知道这一切很简单,只要跟我去见一个人,他会告诉你所有答案。”

钱宇道:“这就是你带着这十一个队长一起现身的目的?”

不等江峰回答,钱宇便道:“但我不想去。”

这下轮到江峰意外了:“为什么?说实话,这可是别人一千遍、一万遍都求不来的机遇,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能被他看中的人。”

钱宇忽然笑了:“我被看中?这可是难得的荣幸,不过对不起,请你转告那位,我不喜欢和玩阴谋诡计的人打交道,告辞!”

说完,钱宇扭头就走,让猝不及防的江峰一脸愕然。

江峰身后,一个队长说道:“就这么让他走了?那陛下交代的事情岂不……”

江峰道:“陛下只是说,如果他愿意就带他去,如果他不愿,就继续等,等到他愿意为止。”

“可是……”

“可是什么?陛下的性子你难道不了解?”

那位队长顿时沉默,其他人,包括公羊,都有些神思不属,不知在想什么。

******

钱宇出了一品带刀侍卫大门,抬步就朝诗书坊的方向走去,石头跟在后面则是一头雾水,钱宇刚才说的话他都听了,却听的不是很明白。

犹豫半天,他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宇哥儿,江队长让你见谁啊?”

钱宇笑了笑:“一个大人物,很大很大的人物。”

“那你为什么不去见他?江队长不是说,只要见到他,一切都会有答案吗?”

钱宇苦笑:“你别听他胡说,他叫我过去无非是想借助我的智慧,达到某些目的,安得未必是什么好心,我除了给他们当苦力,没有第二个选择。”

石头依旧有些不太明白,不过见钱宇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问。

等岳飞、青龙、嫣儿等人再次见到钱宇,瞬间就感觉钱宇的精气神变了,以前的钱宇,真个人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忧伤气质,可现在他虽然沉默,却是从骨子里透漏出一股释然。

见岳飞等人都看着自己,钱宇一愣:“怎么,我脸上有花吗?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其他人都摇头,只有雄鸡道:“克油克油,比起以前,你好像变帅了,呃,不对,是变阳光了!”

钱宇笑了笑,抬步走进屋内,忽然又转过头,道:“把大家都叫过来吧,我有事要宣布!”

诗书坊,大厅,所有人聚集一堂!

钱宇也不废话,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听得雄鸡是长大嘴巴:“靠,原来公羊这小子是找到旧爱了啊,我还以为是新欢呢,一点品味都没有!”

一旁的嫣儿却听不下去:“小瘦子,你瞎说什么呢?人家那是真爱,十年守候换的朝夕相处,多浪漫啊!哪像你,瘪三一个。”

“你……黄毛丫头!”雄鸡不甘示弱。

钱宇连忙打断这两个活宝,复对大家道:“各位,感谢你们这几天对我的帮助,钱宇感激不尽,如今既知禾穗安全,我也算放心了。另外找人的事也算告一段落,我想大家最好尽快离开京师。这里虽好,毕竟不太安全。”

正和嫣儿斗嘴的雄鸡不乐意了:“喂,克油克油,这可是你的不厚道了,大家伙辛辛苦苦帮你办事,现在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你连口饭都舍不得请,就让我们各回各家,典型的不厚道啊!告诉你,不请我们快快活活的玩上一个月,想干我们走,没门!”

钱宇没想到这货这时候还能想着玩,不禁佩服不已,这次他和一品带刀侍卫彻底摊牌,也就是说,他基本失去了这个组织的保护。说必定,下一刻十八贤王的人就会找上门来。

将心中顾虑一说,没想到这些人根本就不在意。

飞龙帮的兄弟纷纷拿出腰间的一品带刀侍卫令牌,表示他们堂堂一品带刀侍卫,怎能怕所谓的十八贤王。青龙则认定自己曾在朝廷的包围中七进七出,完全不是问题,至于嫣儿以及众姐妹则直接表明,这里是她们的家,她们哪也不去。

知道了大家的态度,钱宇不再劝阻,每人发了些银子,让他们找地方玩去了,而他则回到听书阁。

此时已近黄昏,岳十三说了一段,卖了个关子,就宣布散场,地下的客人虽不愿意,却知道到了点了,纷纷起身离开。

将身上的杂碎简单一收拾,岳十三笑眯眯的来到钱宇面前:“钱公子,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是不是要给我西游记的最后几篇?”

此时的岳十三可谓春风满面,本来因营养不良的脸色变成了现在油嘟嘟的一坨,走起路来范头十足。

也难怪他这么高兴,因为西游记的大火,他现在成了赤手可热的大师,好多富贵人家愿意花大价钱听他说故事。

他现在除了听书阁这边的事,还接了不少私活,算是赚的盘满钵满。

钱宇摸出书稿递给他:“这是大结局,你看着说就行!”

“那哪行?您可得抽出点时间多教教我啊,没有您,现在可没有我的今天。”苏十三笑道,对钱宇他现在可是佩服的很。

本来他和店老板认为,钱宇说的给自己辅导,只是推脱之词,反正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错了那也是对的。

谁知对方不过寥寥几句,就展现出极其专业的水准,听得岳十三如痴如醉,恨不得立刻实践一番。

可以毫不避讳的说,他能成功,钱宇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第242章 小王爷

“对了,西游记说完,咱们下一本说什么?”岳十三装作毫不在意的问道,一旁的听书阁黄老板也不禁竖起耳朵。

伴随着生意的如火如荼,两人更加忧心本子的事,他们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的原因,如果钱宇不能拿出吸引人的故事,听书阁很可能像烟花一样快速的绽放消散。

钱宇抱歉一笑:“恐怕要对不住两位老哥了,我在京城不能久待,不能给你们写本子了。”

他当然知道两人的担心,只是他之所以搞听书阁本就是为了寻找禾穗,如今禾穗有了消息,这听书阁也没了存在的必要,他可没闲到啥事不干去免费给人写故事。

听书阁黄老板和岳十三心里同时一沉,他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钱宇给他们本子本就是义务而为,所赚的钱不仅分文不取,反而装修费用都是人家拿的。而看钱宇花钱如流水的架势,想必对他们这点小生意也看不上。

岳十三仍存了一份侥幸心里:“这个,钱公子要离开京城,不知准备去哪?”

他的想法是,如果钱宇去的地方不太远,他干脆跟着对方一起走得了,就算钱宇不再写剧本,自己跟他学习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有了编出无数好故事的灵感。

但钱宇却愣住了,他发现自己好像无处可去,本来一文县是最好的选择,可如果白衣教和一品带刀侍卫真是一家人的话,那还不如在京城呆着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实话实说。

看的出钱宇语气中的茫然,听书阁黄老板忙道:“钱公子,老夫有个提议,如果公子愿意,老夫想将听书阁五成干股送于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见钱宇愣然的看着他,他苦笑道:“不瞒公子,小老儿这听书阁能有今天,全赖公子一人维持,若是没了公子,恐怕它一天都开不下去。

所以小老儿斗胆,希望能凭借这个,和公子一起经营,只要您多操一份心,就多一笔不菲的收入,虽然公子并不缺钱,但银子多了,总归是有好处的,不是吗?”

钱宇心中一动,若真如对方所说,这也未必不是一个办法,他想着离开京城,只是怕惹麻烦,但仔细想想,就算离开了又怎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之大,还有什么地方是一品带刀侍卫涉足不到的呢?

就算他和对方有矛盾,但一般情况下,对方也不会和自己撕破脸,至于那位十八王爷,自己没惹他,他总不会平白无故找自己麻烦吧?

于是钱宇离开的计划便有些动摇,他看了满脸期待的二人一眼,道:“此事我需要再想想,过几天给你答案吧!”

黄老板和岳十三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催促无用,只好点头答应。

接下来的几天,钱宇一直闷头呆在诗书坊,而青龙、岳飞、嫣儿等人则每日出去玩耍,看他们开心的样子,钱宇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

钱宇沉寂,不代表别人也沉寂!

随着西游记故事进入精彩纷呈的末期**,来听书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这些人的身份也越来越高。

岳十三站在讲台上,额头的汗水滴滴答答不停往下掉,倒不是他忘了今日该说的词,而是下面的听众实在令他胆颤心惊,他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在身份这么尊贵的人面前说故事。

小王爷,十八贤王的小儿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为人骄横跋扈,京城无人敢惹,曾创下因一位青楼女子误说一句犯他忌讳的话,直接带人将青楼推平的壮举。

如此因言罪人,绝对是人见人怕。废话,能不怕么,万一不小心说漏嘴,这辈子估计都要和街上的乞丐一样讨饭为生了。

小王爷随意半靠在一张贵宾座上,因为地方小,华贵无比的衣衫被挤出片片褶皱:“本王倒是想听听这传说中的西游记有没有那么精彩……喂,你倒是说话啊,哑了?”

冷汗沿着额头不停滴落,岳十三咽口唾沫,强打精神道:“却说唐僧四众上了大路,果然西方佛地与他处不同。?紫芝仙果年年秀,丹凤仪翔万感灵。三藏举鞭遥指道,‘悟空,好去处耶!’行者道,‘师父,你在那假境界假佛象处,倒强要下拜;今日到了这真境界真佛象处,倒还不下马,是怎的说?’

三藏闻言,慌得翻身跳下来,已到了那楼阁门首。只见一个道童,斜立山门之前叫道,‘那来的莫非东土取经人么?’长老急整衣,抬头观看,见他身披锦衣,手摇玉塵。正是金顶大仙……”

熟料岳十三刚进入状态,就被那小王爷打断:“你从半截说,本王怎么可能听懂?给我从最开始讲,快点!”

岳十三不禁一脸为难,他每日说故事,每日说多少,如何控制节奏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钱宇都是有严格规定的,在座买票的客人也都习惯了这种节奏,冒然改变恐怕会坏了口碑……

只是要不听这小王爷的话,别说坏口碑,估计下一刻可能没命啊,最好的结果也是对方派人把听书阁拆了。

不管哪样,都是他承受不起的。

咬咬牙,一段短暂的思想斗争后,岳十三还是决定从头说起。废话,他只是一个斗升小民,遇到这些权贵,只能能忍则忍能让则让。

至于今天的客人,大不了抽时间再给他们加说一段。

于是,能将天捅个窟窿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好不容易护着唐三藏到了西天,就因某人的一句话,还得从头来过。

其余客人虽然不满,但看小王爷身后那十来位膀大腰圆的侍卫,愣是没一人敢吭声。

熟料岳十三的厄运才刚刚开始。

等他口干舌燥的说了一个时辰,想一拍惊堂木休息休息,却被小王爷硬生生阻住,因为对方听孙悟空大闹天宫听的正高兴,想断章,那是绝无可能。

岳十三只好强打精神,将悟空压到五行山下,才苦着脸道:“小王爷,小人实在尿急,您容小人跑趟厕所,回来给您继续说行不?”

尽管非常想知道后面的故事,但小王爷发现自己同样有这方面的需求,才恋恋不舍:“那你快点,别让我等啊,不然……哼……”

岳十三疾如闪电的去了,心中却没有半点高兴,他知道今天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果然,放过水后,裤子还没提好,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恶狠狠的来催促。

第243章 小王爷的报复

等钱宇看到一脸焦灼的听书阁老板黄仁时,他正在吃晚餐。

“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是不是本子说完没说的了,再等两天吧,我还没考虑清楚呢!”

黄仁摇摇头:“不是新本子的事,而是听书阁,小王爷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西游记的故事,正逼着岳师傅给他说呢!”

钱宇却不在意:“小王爷来说故事?这是好事啊,只要咱们大肆宣扬一番,人气会更旺。”

“可那位小王爷一听都不肯停下来,岳师傅从早上说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上一口,这样下去,我担心他当场昏倒。”

钱宇的脸色凝重起来,特别是当他知道这位小王爷是十八贤王的幼子之后,不由联想更多,此人的目的真是听书吗?又或者他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若是前者,还可以当成特殊事件处理,可若是后者,恐怕只能自己出面了。钱宇虽然不想惹十八贤王,但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因自己而遭殃。

深吸一口气,钱宇起身就走,黄仁连忙紧跟在后面。

“小王爷,请您容小人歇会,半柱香就好,小人实在说不动了。”岳十三嘴唇干燥、喉咙沙哑、脸色蜡黄。

谁知小王爷却无动于衷:“什么说不动?我说能动就能动,不能也能,难道本王的话都不好使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

“哟,‘我说能动就能动,不能也能’,这句话好霸气,听得让人好害怕啊!”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王爷疑惑的扭过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

不等他说话,他身旁一个彪形大汉便走到钱宇面前:“小子,你谁啊?知道眼前这位爷吗?当心祸从口出。”

说完,他胸前肌肉不停抖动,配合那张生冷的脸,无形中平添几分杀气。

谁知钱宇连看都不正眼看他,只是淡淡道:“滚,一个下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彪形大汉被噎的脸色瞬间铁青起来,他指着钱宇,额头青筋抖动,可是抖了半天,也没蹦出半个屁。

就在场面即将陷入尴尬的气氛时,小王爷开口了:“阿二,退下吧!”

说完又看向钱宇:“阁下如此口气,不知是那位勋贵之后,又或者是皇室之人?小王眼拙,认不出来!”

钱宇大喇喇的走到小王爷面前,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摆出一个风骚无比的葛优躺:“既然来到这,何必明知故问?大家都是明白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不是君子之道。”

小王爷更迷糊了:“明知故问?本王来听个书而已,明知故问什么?”

见他茫然的眼神,钱宇一愣,对方不是来找麻烦的?难道一切只是误会?想明白的瞬间,他不禁苦笑,靠,难道这就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尽管知道误会了,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了转圜的余地。

于是钱宇摆摆手:“不知道就算了,我现在警告你,想听书可以,要么老老实实跟着岳师傅的节奏走,要么花银子单独请他过去给你说。当然,这同样有时间限制,不是你想怎么就怎么。”

小王爷噗的一声笑了:“哦,是吗?知不知道,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用这种口气给我说话的人。”

钱宇摊摊手:“怎么,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敢这么干,就必须承担这么干的后果。”

钱宇笑了,笑的很欢畅:“后果?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完,他忽然出手,一脚踹到小王爷肚子上,双拳更是朝他脸颊可劲招呼,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小王爷的脸就从原来的白嫩如昔变成了现在的青紫相间。

小王爷身后的护卫没想到竟真有人敢动手打自己主子,一瞬间全懵了,以至钱宇胖揍小王爷时,他们都眼睁睁的看着,甚至到钱宇打完收工,他们还处于懵逼状态。

“啊啊啊……”凄厉的惨嚎从小王爷肿胀的嘴唇传出来,他恨恨瞪了自己属下一眼,然后一指钱宇,“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打死他!”

护卫们这才反应过来,不禁个个脸上铁青,他们知道,这次是自己失职了,想到失职后将面临的责罚,个个心中不寒而栗,再看向害他们失职的罪魁祸首,脸上不禁露出残忍的笑容。

只是刚走两步,斜刺里忽然冲出一群人,这些人体型个个娇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可一遇到小王爷的护卫,却个个凶如猛虎,三拳两脚间,便将护卫们打翻在地。

小王爷看着带头的女子,两只眼睛差点凸出来:“赵嫣?是你?你是什么时候回京师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小王爷看嫣儿的目光似乎有种莫名的畏惧。

嫣儿扬起小鼻子,娇哼一声,道:“要你管,小猪仔,胆敢在这闹事,是不是忘了我家小姐收拾你的事?”

“你……”小王爷看嫣儿的目光很复杂,不像畏惧,更像势均力敌的无可奈何。

钱宇心中忍不住一动,能让这位小王爷如此表情,绝不是一个青楼歌女能做到的,看来林诗诗的身份果然和他之前猜测的那样,很不简单。

不过,此事因他而起,他可不想欠林诗诗的人情,于是从腰间掏出一品带刀侍卫队长令牌:“小王爷,冤有头债有主,打你的是我,钱宇,一品带刀侍卫队长,你想报复欢迎随时找我,记住,别找错对象了。”

小王爷看看钱宇,又看看嫣儿,气道:“好好好,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赛一个认为老子好欺负,老子就让你们看看,你们是如何在我面前跪地就饶的。”

说着,他站起身就离开了,那一众保镖见状连忙跟上,结果大老远的就听到小王爷的呵斥:废物,一群废物,老子养你们有很么用?全他娘的给我滚蛋!

既然小王爷提出要报复,钱宇反而不跑了,他可不想落个畏罪潜逃的恶名,为此,他还做了应对各种危机的准备。

只是他等了好些天却没有任何反应,这小王爷该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要是这样,这家伙未免就太怂了。

一个月后,就在钱宇等的快失去信心、,事情终于有了新的变化。

听书阁对面,一个装修洋气,店面巨大的楼阁横空出世,此楼被命名为闻书楼。楼阁好像经人专门设计,每一块砖石,每一片木头,都别具匠心。

折扇打开,小王爷衣衫飘飘的斜靠在闻书楼二楼,一脸的冷笑:“你们厉害?看我开一个和你们一模一样的听书楼,将你们的生意直接击垮!”

第244章 竞争对手

“听说没有,听书阁对面有家闻书楼,装修华丽,布置豪奢,不仅费用全免,还有小礼物赠送呢!”

“不可仅如此,这听书阁专门请了最擅长写本子的柳公子和苏公子,两人合作了一部开天,此本以易经为基础,以四象八卦、奇门遁甲为骨肉,塑造一个规模宏大的神话世界。柳公子故事细腻,苏公子擅长人物,写出来的故事一定不错。”

“那是自然,这可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合作,两人平日心高气傲,总是争斗不休,能出面让他俩摈弃前嫌,闻书楼的东家一定不简单!”

“哈哈,到时候一定去听!”

“同去,同去!”

听着往来不绝的议论声,岳十三面色忧愁的看着钱宇:“钱公子,闻书楼的免费宣传一出,咱们这的客人立马少了一半,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天就要关门啊!”

也难怪他着急,西游记已经说完,而钱宇也没拿出新的本子,听书阁正值青黄不接,本来人气就低迷,经这么一搞,不黄已经很不错了。

钱宇却不在意,当初这位小王爷说报复,他还以为是弄些人手找自己麻烦,他已有了对付的办法,没想到对方打的是这个主意。

其实小王爷的想法还是不错的,断人钱财嘛等于杀人父母!可这家店本就不是钱宇的,他也没打算从中抽成,所以断与不断……呵呵,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反而不用操心写本子,话说码字可是很耗心神的。

“别着急,他们估计也就这几天免费,等过去了就没事了。”钱宇没心没肺的安慰,想的却是怎么离开京师。

当初他揍这小王爷,就是抱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心态。对方能找上门,定是一品带刀侍卫放弃了自己,甚至主动将自己推出来,做两者争斗的炮灰。

钱宇最痛恨被人利用,不管一品带刀侍卫还是十八贤王,所以他现在浑身就像长了刺一般,无论是谁,只要敢和自己正面冲突,他就准备打掉对方一嘴牙。

可是,等他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整个世界忽然没了动静,一品带刀侍卫销声匿迹,小王爷更是弄这么一出,这家伙该不会只是想玩玩文斗吧?话说这也太弱鸡了……又或者是障眼法?

就在他思绪万千时,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道:“克油克油,不好,我手里的黄牛票没人买了。”

是雄鸡,此刻他眼中全是焦急败坏,原来随着这段日子听书阁名气日益火爆,他从店老板那边弄的黄牛票也越来越多,最后竟超过三分之二。

可以说,来听书阁听书的观众,大部分都是通过购买高价票进来的。

钱宇本想阻止此事,想想还是放弃了,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本子白白送人,自家兄弟从中捞点好处也没什么不对吧!

店老板更是乐见其成,虽然这样一来,他小店的名誉会因此受损,但他知道,钱宇愿意帮他们有他自己的目的,等他目的达成,必定会像丢垃圾一样将他们无情放弃。

可有了雄鸡就不一样了,雄鸡是钱宇的兄弟,很多时候,就算钱宇不情愿,只要雄鸡提出,他也会尽量满足。所以只要自己将这位雄鸡公子伺候好,让他有银子赚,自己的小店才可能细水长流。

这不,现在就有效果了。

“你快想想办法,搞两个新本子出来,不然我就亏大了。”雄鸡一把鼻涕一把泪,模样之惨,简直令人不忍直视,钱宇估计他老爹死时他都没这么哭过。

“这些天你没少赚吧?差不多知足就行了,黄牛票卖不出去就退给黄老板呗!”

店老板神色一苦,果然,钱宇事事还是向着他兄弟,您老人家就不能想想,这玩意退给我,我要来干什么?

雄鸡却不依不饶:“这怎么行?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赚钱!话说不赚就是赔啊!咱们飞龙帮自出道以来,何时做过这种亏钱的买卖,眼睁睁看银子从眼前飞过,你还不如杀了我。”

钱宇摊摊手:“但我也没有灵感啊!”

这一点钱宇说的倒是真的,他这段日子之所以没去想下一本用什么故事,可不是他一味想偷懒,而是为了对抗小王爷的报复,忙别的事了。

“没有就现想呗,那西游记就不错,你来个续集、后传什么的,绝对有人愿意看,上次你不是给我说过大话西游吗?我觉得就挺搞笑,还有什么西游降魔、除妖篇,虽然短,也不是不能撑两天。快去准备本子!”

钱宇头疼的揉揉脑仁:“别给我说这些,我现在头疼,去休息了。”

钱宇虽然离开,但店老板和岳十三不仅没有遗憾,反而精神振奋。

店老板问雄鸡道:“雄鸡兄弟,你说的那个大话西游,能不能给我讲讲?”

雄鸡一愣:“啊?那是克油克油随口说的,时间很久了,我也记不全。”

岳十三却不在意:“没事没事,你只要将大致剧情给我说说就好,我再东拼西凑一些,保证还是好故事!”

这可不是岳十三瞎说,他说书这么多年,自己编的故事虽然不怎么出彩,可给成型的故事加工润色,让其节奏紧凑,张弛有度还是没问题的。

店老板更是豪情万丈:“只要咱们将这个故事说好,除了黄牛票收益,我还愿意拿出买票收入的两成给你当润笔费,怎么样!”

“真的?”雄鸡笑的眉眼不见,废话,有这样的好事,不答应才是傻子。

闻书楼!

小王爷斜靠在二楼栏杆上,安静的听属下汇报!

“爷,咱们放出风声后,所有茶馆酒肆好评如潮,纷纷表示要来这听故事!咱们预售的座位票,在第一时间便哄抢一空,想必等开业那天,隔壁听书阁定无人问津。”

“这可说不定,座位票虽然被抢,但这是免费的,说不定那些人领过之后,压根就不会来!对了,隔壁有什么新消息没?”

“新消息?前段时间他们的西游记已经说完,后来岳十三又说了别的故事,模式和西游记差不多,节奏紧凑,中间没有插科打诨,只是这本子并非钱宇所写,虽吸引了不少人,但比起西游记明显差了一个档次,有时甚至出现座位不满的情况!”

“哦,是吗?”小王爷精神一震,看来钱宇能写出西游记,应该只是偶然现象,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一生只有一两本脍炙人口的本子,然后就是不停的重复,毫无新意。

第245章 对决

“这个……”属下犹豫一下,还是道:“据最新消息,听书阁计划推出一系列的西游记后续故事,声明这些故事虽以西游为背景,但都是自成一体的全新故事,而且……而且他们推出的时间,正是咱们开业当天!”

“故事是钱宇写的,还是别人代写的?”小王爷对这个问题最为十分关心。

属下道:“故事内容好像出自钱宇之口,不过代写人是他一位叫雄鸡的兄弟。”

小王爷眼中露出无限精芒:“是吗?这样也好,就让我看看,到时是你的客人多,还是我的口碑好!”

说完,他挥挥手,示意属下告退,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其实不是他不想用暴利的方式找钱宇麻烦,只是对方一品带刀侍卫的身份让他忌惮不已,作为十八贤王的幼子,他可是知道老爹和皇帝这些年斗的是如何死去活来,而一品带刀侍卫又有多厉害。

可以这么说,只要他敢在京师动用武力,很可能还没行动,他的一众属下就会从此从人间蒸发,他也会被扒光衣服,扔进菜市场化粪堆的烂菜叶和臭鸡蛋中间。这种先例可不止一次,每每想到自己那些个个的惨状,他就不寒而栗。

要不是大华太祖有令,赵氏子孙不得互相残杀,他早就死无数次了。

不过,别以为是一品带刀侍卫就能让本王害怕,咱不来武的来文的,你的听书阁不是付费才能听书吗?我就永久免费,再请最有才学的文人,最会说书的师傅,不信打不败你们。

如果让父王知道一品带刀侍卫的人毫无悬念的败在自己手上,肯定会得到夸奖,再看那些眼高于顶的哥哥们还会不会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对京城百姓来说,最近的日子是越发的有趣了。

前段时间听书阁改变了说书形式,让本来门可罗雀的小地方成了炙手可热的娱乐大场所,场面之火爆,比起青楼妓馆也不承多让。

西游记更是红的发紫,现在的京城人,如果没听过一段西游故事,不知道金箍棒和七十二变,见了人都不好意思开口。

后来西游完结,没了故事可听得人顿时无比遗憾,但这种遗憾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另一家新开张的闻书楼给弥补。

柳才子和苏才子联手打造的开天,光怪陆离、精彩纷呈,据说比起西游记不差分毫。

也是,柳才子和苏才子是谁?那是大华当今最有才情的两个人,他们的作品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钱宇?

这不,开业当天,天不亮,闻书楼的座位就坐满了,甚至还出现同一个桌位两张票牌的情况。

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木牌,管事有些傻眼,虽然知道其中一个是假的,但这假货竟然比真的还真,让他如何分辨?

无奈之下,只好临时加些凳子,这样看似拥挤一些,也更显得人气旺盛不是?不过管事还是决定要对票牌的防伪下功夫,不然老是加塞,真以为闻书楼是好糊弄的?

如果雄鸡在,肯定要笑掉大牙,因为这些假票牌就是出自他手,他弄这些玩意可不是专门给对方捣蛋,而是通过贩卖假票牌赚银子。

他这段日子玩黄牛票玩上了瘾,小王爷不惜血本打造闻书楼,名气在开张前就家喻户晓,大家自然乐意来免费听书,这就造成了座位不够的情况。

反正京城什么不多就是人多,只要大家喜欢听这个,地方再大都会坐不下。

于是雄鸡灵机一动,听书阁的黄牛票他可以倒卖,闻书楼的为什么不行?当然,闻书阁肯定不会将原票留给他一部分,但这又怎可能难住聪明的雄鸡,没有真的,哥造点假的不就成了。

因为免费,闻书阁的座位票只是随便找块木牌一刻拉倒,仿造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没花多少工夫,上百张山寨座位票新鲜出炉,当然,雄鸡没敢弄多,不然万一闹起来,对他可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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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进闻书楼听书的还是一少部分人,剩下的只能在外面眼巴巴的看着,不是我不愿意进,而是人太多进不去啊!

于是大家又想到听书阁的大话西游,虽然这个是付费的,且黄牛票价格高启,但有闲心来听书的人,都不是缺钱的主,反正是无聊,不妨进去听听,这西游记还能后续出什么花来。

滴答滴答,随着时间的流逝,两方的说书都结束了。

从闻书阁出来的人个个神情气爽,面带微笑,不愧是两大才子的合作作品,故事新颖,情节离奇,比起西游记虽差了那么点意思,但总体还是不错的,最关键的是,来听书不仅免费,出门还有小礼物赠送,绝对物超所值。

就这么定了,以后天天来,必须把开天听完。

只是,等他们看到隔壁听书阁出来的人的表情时,不禁愣住了,只见这些人神色呆滞,双眼红肿,一脸痛苦,显然刚刚哭过,听书能把人听哭了?又或者是大家认为大话西游不好,吵着吵着打起来了?

“喂,兄弟,就算故事不好听,也不用这样子吧,以前那些低俗段子又不是没听过,好赖一笑置之,下次不去便是。”

“就是,虽然座位票价值不菲,可咱又不缺这点钱,就当打水漂了,要实在心疼,给哥哥说一声,原价补偿你没问题。”

“哎,我说哥几个,别落井下石了好不好,咱们听的爽快,也要考虑人家的心情嘛!”

正议论纷纷,隔壁之人忽然露出一脸鄙视:“我说,你们不知道情况能不能不要瞎bb?大话西游绝对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故事,没有之一。别给我说话,老子正沉浸在忧伤中呢,让我再沉淀一会。”

“是啊是啊,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人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情话了,没有之一!”

“还有还有,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我只猜中了前头,可我却猜不中这结局……

哎,我的紫霞仙子,至尊宝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偏偏这么执着……”

对方的人立刻懵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个个一脸受虐的模样,都在说什么?难道他们听的是一个令人肝肠寸断的伤感故事?可这种故事除了骗人泪水,有什么好的?老子早听腻了,这帮人品味真低!

第246章 土地革命军

谁知刚这样想,对面忽然传来一个笑声:“你们很伤感吗?可为什么我觉得挺好笑的啊?特别是白晶晶说的,‘你把胡子剃光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少了胡子一点性格都没有了……哎……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你不做山贼,你想做状元啊?省省吧你!改变什么形象,好好的做你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觉的唐三藏最搞笑,‘你想要啊!悟空,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你想要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想要了?虽然你很有诚意的望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不可能你说你想要我不给你,你说你不想要我偏要给你,大家要讲道理嘛!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

“还有还有,‘哎,那个金刚圈尺寸太差,前重后轻,左宽右窄,他戴上去很不舒服,整晚失眠会连累我嘛,他虽然是只猴子,但你也不能这样对他啊,官府知道会说我虐待动物的。说起那个金刚圈,啊~~~去年我在陈家村认识一个铁匠,他手工精美,价钱又公道,童叟无欺,干脆我介绍你再定做一个吧!’

虽然荒诞,却很……特别,这大话西游还是西游记,却是对西游记的一种颠覆,可以将它看成西游记的另一种形式,也可以忽略不计,完全当它不存在,总之是很有趣的东西!”

这下从闻书楼下来的人完全就懵了,因为对方说的这些台词极其俗套,但又极其好玩,和原本正儿八经的西游记相比,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这个……他们心中立刻升起一睹为快的**。

七天后!

小王爷站在闻书楼二楼,只是他脸上的得意早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是铁青。没错,就是铁青!

这七天中,因为免费的缘故,闻书楼每天都处于爆满状态,可对面的听书阁同样爆满,而且人家的座位票都是以双倍价格卖出去的,依旧供不应求。

如果自己也卖票的话,估计同样会座无虚席,但小王爷知道,自己依旧是输了,因为他弄出来的开天虽然好评不断,但也仅是好评而已。

可对方的大话西游,却成了经典中的经典,故事中不管是人物还是想象力,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成为大家广泛传颂的东西,特别是台词,据说有人专门将台词收集起来做成一本书,卖的京城的纸都涨价了。

而很多年轻的少女,都以那句‘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来标榜自己未来的夫君。

事已至此,就算他想说自己赢,估计也不好意思。

最最让人无语的是,除了大话西游,对方还推出了西游降魔篇和西游除妖篇,走的同是颠覆的路子,虽然毁誉参半,但也于无形中增加了不少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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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哈……

当雄鸡抱着赚来的一大堆银子,那兴奋劲,简直别提了。最最重要的是,这些钱完全是他自己的。

以前飞龙帮兄弟们做生意都是大伙齐心合力,然后每人分一些,剩下的都由老大岳飞保管。岳飞虽然不会贪墨大家的银钱,但大家伙也不好随意花用不是。

这次雄鸡本想让飞龙帮众兄弟一起参与的,可看到钱宇浑不在意的态度,连和他关系最近的大熊都放弃了。

哼,你们不要,我就自己来。弄到的银子一文钱都不会分给你们!

雄鸡可不认为自己会赔钱,废话,钱宇的故事一定是好故事。

结果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凭着自己的记忆,他将大话西游给岳十三讲了一遍,再加上岳十三的润色,他的私人小金库一下便充盈起来。

知道了雄鸡和岳十三他们的计划,钱宇只是置之一笑,并不怎么上心,其实就算他想帮忙,也帮不了太多,这个故事他自己都快忘光了,除了那些脍炙人口的台词。

因此,从岳十三口中说出的故事,和原版的电影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加上单口相声的局限性,好些东西都不能展现,没想到它依旧这么火。

雄鸡在他面前卖弄一番,证明过自己的眼光后就离开了,接着一个人从门后站了出来,如果雄鸡还在,一定能认出此人——一文县周全。

面对眼前这位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人,周全眼中全是恭敬:“圣师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已从土地革命军中挑出两百五十名战力最强的士兵组成剑锋小队,并完全按您的计划对他们进行训练,虽然只有一个月,但已有了初步的成效。”

钱宇点点头,他在一文县招募人手训练,本来是抵挡朝廷军队的,并没有命名。后来朝廷军队迟迟不到,而林诗诗进行土地革命又需要大量人手,他便将这些人轮换调给对方使用。

没想到林诗诗带着这只部队一边打地盘一边收人,人越来越多,最后竟隐隐有成为一只大军的趋势,钱宇干脆将其取名为土地革命军!

这次为了对抗可能面临的危机,他便将周全抽调过来,并从土地革命军中优中选优,进行极具现代化的训练。

其实这种新式训练,特别是甜瓜手雷的运用,钱宇最开始就想在全军推广的,结果却遭到了林诗诗的强烈反对。

他当时还有些不太明白,觉得无此利器,区区两千人怎能和朝廷大军对抗,特别是柳诗君那边拥有大量火药的前提下,估计战斗还没开始,自己就输了。

等他知道朝廷军队和白衣教其实是一家人时才恍然大悟,自家人打自家人,如果还用火药,就太让人无语了。

是以在他提出准备人手对抗十八贤王的反击时,立刻得到林诗诗的全力支持,无数先进武器比肩接踵,甚至还看到了巨型炸药包。

“嗯,好好训练,另外,除了贴身保护的五十个人,其他都驻扎在西城口,万一出事,也好随时接应!”

“是!”周全答应一声,匆匆离去了。

等周全离开,钱宇总算松了口气,这个月来他其实过得是提心吊胆,如果小王爷最开始几天就暗中派人对付他们,钱宇除了引颈待戮,就只能指望一品带刀侍卫的援手,而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虽然一直打着一品带刀侍卫的名号狐假虎威,却对双方的事,完全不想干涉太多。

现在自己终于有了自保的力量,他相信,就算那位十八贤王明目张胆攻打,他也不是没有反击的余地。

第247章 小王爷的新招式

皇宫之内,小禾谷拉住太监小六子以及一众宫女太监,从身上摸出一大把金叶子:“这段日子你们伺候本王伺候的很好,本王很高兴,这是赏你们的,不过本王的金叶子只有这么多,你们自己商量着分吧!”

众太监宫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因为小禾谷拿出来的金叶子足足有一百三十九片,这些都是他刚来皇宫时皇上和一众嫔妃送的礼物,而一向爱财的他,竟一股脑儿全拿了出来。

说着,他就塞到小六子手中。

小六子一脸为难:“这个,主子,这是您的东西,怎能赏给我们?您若觉得小的们伺候还算合心,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赏赐了……”

其他太监宫女闻言,不禁暗叹六哥真会说话,哎,大家一起来的,就他最得小主人欢心,也不是没有原因,只是小主人的赏赐是给大家的,你这一句话就断了所有人的财路,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啊!

小禾谷脸色一板:“说给你们就给你们,费什么话,不是说雷霆雨露皆来自主上吗?本皇子惩罚你们,你们得受着,但给的赏赐却要推脱,是哪门子道理?”

“是是是,是小的有欠考虑了。”

“嗯,那就分了吧,由小六子你负责,记住,一定要分的公正,以免让本皇子落个偏心的罪名!”

小六子点点头,可等他想要分下去时,却为难了,一百三十九片金叶子,十二个人分,凑不够整数啊,他本想将多余的七片都留给自己的,但估计其余十一人不会同意。

他虽得小禾谷的看中,但大家品秩相同,没道理自己比别人分得多。

小禾谷看他们一脸为难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好了,你们自己商量,知道本皇子在这你们拘束,那本皇子就出去透透气,记住,一定要分的公正哦!”

说完,他抬步就出了屋子,其他人见状,下意识的想跟上,却都没有动,要知道一百三十九片金叶子,他们一人至少能分十一片,对于最基层的宫女太监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所以尽管担心小主子出去后会缺人伺候,他们还是决定先将赏赐分完再说。

“我建议这多余的七片,六哥拿一片,剩下我们八个姐妹均分,你们男人家的,就让让我们好了。”

“凭什么啊,六哥多拿,我没有意见,但你们八个可不行,要知道平日干活都是我们三个干得最多。再说,我们是男人吗?很明显,我们不是,我们只是三个小太监!”

“对啊,而且你们八个人分六片金叶子也不够分啊,而我们三人,刚好一人两片。”

“那你们仨岂不是比六哥分的还多?”

……

一时间大家吵成一团,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有令所有人满意的分法了。

半个时辰后,当十二人均心满意足的从屋中出来,顿时就傻眼了,因为一个最恐怖的事发生了——他们的小主子不见了。

想到当初被派来伺候小主子时,皇帝的专门召见。每个人的心都凉到谷底。

他们在皇宫呆这么多年,是第一次因为伺候某个人而被皇上亲自召见的,现在出了问题,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

听书阁!

老板黄仁和岳十三看着面前的小王爷,不由面面相觑。

他不是和钱公子打擂台吗?怎么突然跑这来了?

说实话,上次小王爷在这闹事,被钱宇狠狠揍了一通,他俩以为世界末日到了,都做好了带着家人逃亡海外的准备,结果对方憋了一个月,只弄出个闻书楼。

被人痛揍没有领着一帮人打砸抢,也没有雇佣杀手绑自己全家,甚至连一句杀伤力的话都没有,这还是那个张嘴就让人家破人亡的超级纨绔吗?

所以,两人在见到小王爷时,就没了最开始的害怕。

“小王爷,不知您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黄仁笑的极度谄媚,不管小王爷是不是转性,都不是他一个小老板敢招惹的。

小王爷看着眼前这张菊花脸,冷哼一声:“你俩的底细本王已打听清楚了,不得不说你们是和我作对之人中最幸运的,是不是觉得本王像个软柿子,谁想捏就能捏?”

黄仁的脸立刻变得惨白惨白:“小的哪敢,哪敢啊!都是您老人家仁慈,才能让小的苟延残喘,小的永远牢记王爷您的恩情,每日给您烧三柱平安香,保佑您大富大贵……”

“行了行了,”小王爷不耐烦的打断,“要不是父亲大人说过,不让老子平白无故招惹一品带刀侍卫,你以为你们能活到今天?”

黄仁和岳十三面面相觑,按照小王爷的话说,这钱公子隶属一品带刀侍卫?黄仁突然想起,钱宇揍这小王爷时,曾拿出过一个令牌……

一品带刀侍卫他俩可是如雷贯耳,相传这个衙门专治大华官员的各种不服,地位清高,不仅从不扰民,更是经常做对老百姓有好处的善事,十分得民心。

看钱宇温和如水,才高八斗的派头,小王爷说的应该**不离十,哎,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能和这种人物有交集,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只是不等两人高兴,就听小王爷道:“给你们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们,本王拿钱宇没办法,不代表拿你们没办法,只要我一声令下,明年的今天,你们家人就能到你们坟头祭奠你们去世一周年了,那场面一定很感人!要不要体验一下?”

骇的两人整个身子都软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见效果不错,小王爷满意的点点头:“饶你们倒不是不可以,本王今日来有桩小生意和你们谈,就看你们愿不愿配合了。”

黄仁抬起头:“小王爷有事尽管吩咐,但凡能力所及,未敢不从!”

“是这样,本王看你这听书阁风水不错,想买过来玩一玩,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这……”虽然有所预料,可黄仁的脸色依旧苍白苍白,这段日子凭借听书阁赚到的银钱,足够他吃喝花用好些年,所以这地方被称为下金蛋的老母鸡也不为过,如今老母鸡被黄鼠狼看上,绝对是剜他的心头肉啊!

不等他拒绝,小王爷就道:“别拿此地主人属于钱宇的借口忽悠我,本王专门到京兆尹查过,你就是此楼的主人。放心,本王没有强买强卖的习惯,一万两白银,地契和里面所有设施都归我,你不吃亏!”

第248章 小王爷的新招式续

无力的叹口气,黄仁知道,自己的听书阁恐怕从今天起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如果小王爷打算强买强***如一文钱将其拿走,他拼了一身剐,将其告上京兆尹,还有收回的余地。

但对方一下拿出一万两银子,这个数比听书阁本身的价值要高许多,他从中还赚了不少。

因此,只要他在白纸黑字的售卖凭证上签字画押,别说京兆尹,就算告到皇帝那,他也不可能赢。

而且,从这位小王爷的行为上可以看出,对方绝对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内心挣扎半天,黄仁最终只能妥协。

红红的指引按在售卖协议上,黄仁整个人靠着椅子,没了半丝力气。

将厚厚一沓银票塞到黄仁怀里,小王爷笑的无比得意:“哈哈哈……从今天开始,这地方就是我的了,两位请离开吧,记住,除了你们身上的衣物,其他一件都不能带走!”

小王爷身后的侍卫也跟着哈哈大笑,这些人是小王爷新换的,比以前那批机灵不少,很能让这位主人满意。

“还愣着干什么?快将此地收拾收拾,把不用的破烂全部扔掉,然后挂上本王的招牌,哼,本王就不信,没有了地方,他钱宇还有什么资格和本王叫板。”

******

黄仁落寞的走在大街上,谁能想到,前一刻还是风光无限的听书楼当家加掌柜,下一瞬间就成了无业游民。

一旁的岳十三出声安慰:“黄老板不用太沮丧,要我说,将听书阁卖出去也没什么不好。”

黄仁一愣:“岳师傅,大道理我都懂,你不用专门宽我心的。”

岳十三摇摇头:“我可不是宽慰你,你想,咱们听书阁生意这么火爆,靠的是什么?你生意人的精明?还是我专业的说书技巧?都不是,只是咱俩撞了狗屎运,碰到满脑子都是新奇故事的钱公子。

但钱公子的情况你也知道,他是一品带刀侍卫的人,一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连嚣张跋扈的小王爷都不敢轻易招惹。

他给咱们写本子,本就是兴之所至,西游记结束后,我费了多少唇舌,也没能从他口中换来新本子。这次要不是他兄弟雄鸡惦记着赚银子,听书阁已经垮了。”

黄仁一愣:“你是说……”

“没错,所以能将听书阁以一万两银子的价格卖掉,对咱们是最好的结果,不然再过三个月,不,只需一个月,它自己也会垮掉。”

经岳十三这么一分析,黄仁也明白过来,他犹豫一下,道:“这事,要不要给钱公子说一声?”

“那是当然,还有这一万两银子,咱们也不能全拿了,分钱公子一些,以后咱们在京城也有了照应。”

“我不是心疼这点钱,就怕钱公子不肯收。”

“你傻啊,他不收不是还有雄鸡吗?钱公子最重情谊,只要我们和雄鸡搞好关系,还愁钱公子不肯帮忙!”

“岳师傅不愧是学问人,一语中的啊!”

“过奖,过奖!”

******

当钱宇知道小王爷竟然将听书楼直接买下来时,内心可谓相当无语,特别是从黄仁口中知道小王爷只敢和他打擂台的原因,心情更是复杂难明。

这位十八贤王和一品带刀侍卫,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之间,关系之复杂,可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就连钱宇也想不明白。

作为王爷,竟然勾结外来民族,攻击大华疆土,其野心之昭昭,再清楚明显不过。而作为皇帝,却能容这样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在眼皮底下蹦跶,其心胸之宽,绝对世间少见。

至于一品带刀侍卫,它超脱于官员阶层,听命于皇帝,其功能有点像明朝的锦衣卫。可他们却和白衣教不清不楚,和十八贤王关系暧昧,这样一个奇怪的组织,钱宇根本闹不明白,在大华的政治舞台上,它到底站在哪边……

算了,不想了,反正是想不通,船到桥头自然直,钱宇挥手让黄仁二人离开,他决定静观其变。

黄仁见钱宇没收他的银子,不禁和岳十三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看来岳十三分析的没错,这听书阁卖掉还真是个好选择。

没错,钱宇对听书阁的归属确实不怎么关心,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禾穗兄妹。说实话,他非常想去见见他俩,但想这么做,就绕不开江峰的话,他能猜到江峰让他见的那个人是谁,可他真的不想去。

虽然别人都认为自己非常聪明,聪明到无所不能,但钱宇却自己知道自家事,他的资质非常平庸,多的无非是信息化时代的那点见识而已。他之所以处处化腐朽为神奇,只是他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什么责任都不用担,却能见到禾穗兄妹的机会。既然知道对方没有危险,而且生活的很好,他的耐心一下就多了起来,他不着急。

只是他有些太想当然了,有些事他不去触碰,但事情未必不会主动找上门。

******

听书阁。

小禾谷得意洋洋的站在门口。

他没法不得意洋洋,能骗过十二个时辰,连吃饭上厕所都跟着,生怕他从眼皮底下

消失的那十二个宫女太监,他自觉聪明程度已经超过钱宇,虽然这花光了他所有的金叶子。

原来,在小禾谷从小六子口中知道钱宇来了京城后,就计划逃出皇宫,去找他的宇哥儿玩。

其实皇宫里的生活和韵溪村比起来,绝对是天堂,小禾谷也十分满意,只是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这里少了一分生气。

没错,就是生气,相当年,他和钱宇一起闯荡江湖,从布衣大叔的祭坛上成功脱身,到在庆丰县智斗商贩,大闹丁府,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惊险刺激,同时伴随着自己的巨大胜利。

皇宫里的这些太监宫女以他为天,刚开始是新奇了些,可时间一长,便各种空虚寂寞冷。于是,他想出去的心情越来越炙热,除了那些钱宇给他带来的新鲜好玩的事物,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姐姐禾穗。

小禾谷最大的遗憾,是钱宇没能成为他姐夫,刚开始他以为姐姐不喜欢宇哥儿,他虽遗憾,却不是不能接受,可等他知道姐姐退婚的原因,只是怕连累钱宇时,就再也呆不住了。

这次出去,一定要将此事和钱宇分说清楚,让他和姐姐破镜重圆,小禾谷不止一次的想。

第249章 自投罗网的小禾谷

于是,在绞尽脑汁骗得和那十二个宫女太监分开的短暂时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换了一个小太监的衣服,拿着自己给自己批的谷皇子的通关令牌,大摇大摆的出了皇宫。

然后他又换上一套普通平民衣服,随意将太监服扔进角落,就再也没人能认出他了。

只是,等小禾谷一摸口袋,脸色不禁一变,糟糕,因为走的太急,他准备好的私房银子忘宫里了。

不过没事,只要找到宇哥儿,怎么也不会饿到自己,他无不得意的想。

******

话说听书阁的先生书说的真不错,开天,嗯,就是故事差了那么点意思,一年不见,宇哥儿讲故事的能力有所下降啊!

将一口点心塞进嘴里,小禾谷大喇喇的站起身,一旁伺候的小二哥连忙跑过来,一脸恭敬道:“爷,不知您要不要听下一个曲目?”

“下一个曲目?啥故事?”小禾谷好奇的问。

小二哥自信满满:“是最近风靡京师的西游记。”

西游记虽是钱宇写的故事,但这个时代没多少版权意识,所以岳十三说完后,其他说书人便开始了无休止的重播。

小禾谷却很失望,西游记的故事钱宇以前给他说过一遍,后来小六子又说了一遍,他已经兴趣缺缺。

“不了,今天就到这吧!”

“那好,承惠一两银子!”

“这个……”小禾谷有些尴尬,“今日出门走的急,没带银子!”

店小二神色一滞,对方这是听霸王书啊!

小禾谷进来之时,他见对方衣衫虽然样式普通,但用料却极其考究,再加上小禾谷在皇宫呆了久了,身上自然养成一种上位者的气势,想必是哪家王公贵族的小公子,私自跑出来玩的。

于是便很殷勤的请对方上了贵宾座,谁知却是个银样镴枪头,没钱装大爷的穷酸。

想到因为自己的失误,要被罚工钱不说,还可能面临掌柜的严惩,他怒火中烧道:“来人,将这个听霸王书的小子抓起来。”

五六个膘肥体壮,身上满是青龙白虎纹身的大汉顷刻出现在小禾谷面前,胸前肌肉抖动,大有一言不合,就狂扁一顿的态势。

小禾谷脸色顷刻间就白了,他长这么大,虽吃过不少苦,但被人揍却是从未有过:“喂,且慢动手,且慢动手,我来着其实是找人的,宇哥儿在哪,你让他出来就明白了。”

“宇哥儿?我们这没有宇哥儿。”

“宇哥儿就是钱宇,我们是兄弟,我这次是专门赶来找他的,宇哥儿要不再,岳飞、雄鸡、大熊任何一人都行,大家都是认识的。”小禾谷的嘴如机关枪一样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不得不说,他之前是下了很大功夫打听的。

店小二的脸色立刻变了,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小禾谷一眼,对那几个壮汉道:“将他带进柴房,我向掌柜通报一声。”

说完就急匆匆的去了,小禾谷顿时又得意起来:“还不快给大爷我开路,不然等我见到宇哥儿,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大汉啪的一声一巴掌打他脑袋上:“小子老实点,你要不说是钱宇那厮的朋友,老子还能饶你一次,今天,呵呵……竟然自投罗网!”

大汉笑的很残忍,这些日子自家小王爷和钱宇明争暗斗,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钱宇身份特殊,作为手下的他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没想到今天竟有人主动送上门,那自然是要好好伺候一番了。

聪明的小禾谷立刻意识到不对,可惜现在他的就像一只幼小的绵羊,除了引颈待戮,好像半点办法都没有。

******

这段日子小王爷的心情无疑是郁闷的,自从上次被钱宇暴揍,他就发誓一定要找回场子,开闻书阁失败后,便干脆直接花重金买下听书楼的场子。

做完这事的他忍不住暗暗得意,哼,小样,没了店面,看你怎么和本王斗。

不出所料,钱宇接下来便没动静了,感觉胜利的同时,他又很无聊,这就好比他全力出了一拳,却打在了空处……

在他想来,钱宇应该用这一万两银子再买一个地方,继续和他斗法,然后被自己打败,他再出手,再被自己打败,如此反反复复,自己才有虐人的快感嘛!

不甘心下,他派人到钱宇这边打探消息,等他知道钱宇根本就没和他打擂台的心思,顿时吐血三升,闹了半天,自己花一万两银子买听书阁,竟成了冤大头,把他气的……都想去找黄仁把银子要回来了。

这时店小二低眉顺眼的跑过来汇报:“王爷,王爷,听书楼出现一个小孩,自称是钱宇的兄弟……”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小王爷再次兴奋起来,钱宇的兄弟……一定是以前的穷朋友,知道他最近发达前来投奔的,可惜……跑错了地方。

哼哼,爷碍于身份对付不了你,但对付你一个朋友没问题吧?

店小二道:“爷,这事该怎么办,请您示下!”

小王爷点点头:“这事你干得不错,本王很喜欢,从今天起,你就是这听书阁的掌柜了,好好干!”

店小二大喜:“谢小王爷,谢小王爷!小的一定肝脑涂地,以报您的大恩!”

见拉拢人心成功,小王爷心情大好,忽问:“你认为本王该如何对付此人呢?”

店小二想了想:“听说钱宇此人非常看中兄弟情义,不如将此人直接杀了,钱宇知道后肯定一辈子活在深深的自责当中!”

小王爷淡淡的看着他:“没想到你比本王还心狠手辣啊!”

店小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王爷,是小的孟浪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小王爷却摇摇头:“要是换成别人得罪我,别说杀他一个朋友,就算将他九族都五马分尸,本王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过,钱宇是一品带刀侍卫的人,一品带刀侍卫向来极其团结,要真将他得罪死了,他不要命的反扑,很可能会改变京城如今的局势,那后果连本王都承担不起。

所以……恶心一下他就好,而且此事还得让他无话可说,才能显出本王的水平。”

店小二一脸迷茫:“王爷高瞻远瞩,智慧非凡,小人愚钝,不懂您的意思……”

“笨啊,此人不是没钱想听白书吗?就让他以工抵债,在听书楼干一个月的杂活,你负责监督他,什么脏活、累活、苦活、重活都给他留着,并让他时刻都不能休息……总之就是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噩梦般的一个月,懂不?

等一个月后,再将他送到钱宇那边,本王现在已能想象钱宇会有何等样的表情了,哈哈……”

“王爷高明!”店小二继续拍马屁。

第250章 禾穗的新身份

柴房之所以被称为柴房,是因为这里全是柴。

古人对待不听话的下人,都喜欢将其关在柴房,是因为为了防火,柴房都是没有窗户看不到阳光的。

它有点像现代的禁闭室,如果这里全天只有自己一人,除了吃饭上厕所外,杜绝一切和外界的联系,用不了多少天,柴房内的人就会非常崩溃。

小禾谷呆在这已经三天了,其间除了一个送吃的的人,他都是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度过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还要在这种环境一点点的苦挨,门打开了,店小二,不,店掌柜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好大一会,小禾谷才从呆滞的思维中反应过来:“喂,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不是想要银子吗?只要给宇哥儿说一声,别说一两了,我让他给你十两,怎么样?”

店小二摇摇头:“抱歉,我不知道你说的宇哥儿是谁,怎么帮你通知?”

“那我将我的衣服抵押给你,怎么也值一两银子吧?”

“你的衣服又脏又破,给老子当擦脚布老子都嫌料子差!”店小二,不,店掌柜不屑道。

“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我家,我家有一百二十九片金叶子,全都给你!”

说到这,店小二,不,店掌柜心中那是非常心动的,他在江湖上混迹这么多年,自然看出小禾谷说的是真心话,要是自己能有上百片的金叶子,这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可下一刻,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眼前这人是钱宇的朋友,也就是小王爷的敌人,要自己私自将他放了,别说一百片金叶子,就算一千片,也没命花啊!

“废话少说,你听霸王书的事,我已给东家的说了,东家让你在这干一个月活抵债,哼,让你干活你就老老实实干活,别想着耍花样,否则……哼哼……”

******

钱宇万万没想到,在他认为还要和柳诗君以及他身后的那位僵持一段时间时,他看到了禾穗!

禾穗头上插满金簪玉簪,一身长袍锈着凤与凰,粉黛朱唇,雍容华贵,要不是再三确定没认错人,他都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看着她从金撵上抬步而下,跟着一长串的太监宫女,饶是钱宇有着现代人的卓越见识,还是目瞪口呆。

不仅是他,青龙、岳飞、雄鸡等一众飞龙帮兄弟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全都战战兢兢的,只有嫣儿不屑的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穗公主殿下到,尔等还不快快下跪请安!”一个中年太监的语调铿锵有力。

只是,任他喊破喉咙,诗书坊众人都没什么反应,好像这个“尔等”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然后中年太监就尴尬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雄鸡:“禾穗姑娘,你这……排场很酷啊,花多少钱弄出来的,还有这位公公,这嗓门……啧啧……平时没少苦练啊!”

“大胆刁民,见到公主还不下跪,信不信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中年太监叫赵喜乐,是皇宫中除赵忠贤外权势最大的太监,平时和赵忠贤轮番伺候在皇帝身前,那是相当得宠。当今天下除了皇上,谁敢这么对他无理?

禾穗抱歉的对赵喜乐一笑:“乐公公,这些都是禾穗昔日的旧人,不懂咱们的规矩,还请体谅则个。”

赵乐冷冷看了雄鸡一眼,又看看禾穗,才无奈的点点头。他好像知道禾穗有话对这些人说,一摆手,所有人便躬身退下,顷刻间,房屋中除了原来的主人,只剩下禾穗。

钱宇怔怔看着禾穗半晌,忽然苦笑:“关于你的身份,我多有猜测,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大华的公主……”

他正说着,却见禾穗哇的一声,突然一下抱住钱宇呜呜痛哭起来,而且哭声越来越大,仿佛内心有无数情绪要宣泄。

闻着鼻孔沁人心脾的幽香,钱宇有些愣神,就算多年不见,禾穗十分思念自己,也不至当着这么对人的面如此动情吧?

完全不知情况的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轻轻拍打她的肩膀,让她哭的……舒适一些。

禾穗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不等钱宇问询,就率先开口:“谷子……谷子他……不见了。”

钱宇一愣,连忙示意她说清楚。其他围观之人本来看到禾穗情绪宣泄,不好意思下都跑的远远的,等听到此话,才再次围拢过来。

断断续续的,禾穗将和钱宇分别后这一年的经历细细说了,钱宇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禾穗被那两位麽麽带走后,本以为这一生都要在牢狱中度过,甚至秋后问斩,她倒不怕死,唯一的感觉是对不起小禾谷。

谁知一路上两位麽麽对她和小禾谷都非常恭敬,特别是小禾谷,除了不让两人离开,其余任何要求都能满足。

等到了京城,更惊讶的事发生了,他俩去的地方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大牢,而是皇宫。并且在第一时间见到如今大华最尊贵的那个人。

两位麽麽恭恭敬敬的将传国玉玺放到皇帝面前,然后躬身告退。谁知大华皇帝看都不看,而是抱着小禾谷左看右看,一边哭一边笑,状若疯癫。

后来禾穗才知道,自己自幼照顾的小弟,竟是这位大华皇帝唯一的儿子,而血刀也不是什么叛匪,他属于和一品带刀侍卫并驾齐驱的另一个组织——一品血刀卫。

一品血刀卫的首领就是血刀,其职位和一品带刀侍卫总管柳诗君相同。

当年皇帝和十八贤王明争暗斗,在局势非常不利的情况下,血刀奉命带走小皇子,并预留暗记,好等局势稳定后再次回归。

谁知此事被十八贤王探查到,派出大量死士围攻。一品血刀卫的卫兵血战之下,几乎伤亡殆尽,血刀虽然假死突围,身体也受到不可恢复的损伤。

他一路逃到庆丰县韵溪村才安定下来,熟料皇帝和十八贤王这一斗便是三年,血刀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皇帝派来接应的人。

血刀自知时日不多,便收养了禾穗,并于临死前托孤于她。当然,为担心禾穗害怕,他没有完全告知其所有事情,在他看来,自己留下的记号非常明显,皇帝的人只要到了,绝不会认错。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负责联系血刀的人身份暴露,为不至泄密提前自杀。是以十八贤王虽然没有找到小禾谷,皇帝这边也断了线索。

本来血刀和皇帝还有一个暗记,就是小皇子姓氏要与百家姓不同,万一出事也可按此线索寻找。

熟料庆丰县地处边疆,当地百姓混居杂居非常广泛,姓名之类一个比一个随意,根本无从查起。

再加上禾穗和小禾谷自小相依为命,和血刀一个大男人带一个孩子的形象相差甚远,以至第一时间就瞒过身负皇命的包希仁。

第251章 初见皇帝

钱宇静静听着禾穗的诉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这简直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说了一会,禾穗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钱宇肩膀趴着呢,忙囧迫的起身:“父皇念我含辛茹苦将小禾谷带大,十分感念我的恩情,便收我为义女,封为穗公主。谷子自然就成了谷皇子。

可能是在韵溪村呆惯了,小禾谷在皇宫大院呆了几个月,就觉得非常腻烦,天天四处乱跑,前几天他用金叶子骗过伺候他的太监宫女,整个人直接消失不见。

我带着一品血刀卫和一品带刀侍卫四处打探寻找,也没有半点消息,父皇更是急的病了,无奈之下,我不禁想到你,这才知道原来你和岳大哥他们已到了京城。

钱大哥,我知道柳大人做的事很对你不住,但请您帮帮我。十八贤王对小禾谷虎视眈眈,虽然他现在可能不知道谷子回来了,但时间一长对他十分不利。”

听完禾穗的诉说,钱宇起身便朝屋外走去。

禾穗忙问:“钱大哥,你去哪?”

钱宇道:“当然去找谷子了。”

说着,他看向禾穗:“放心吧,谷子是你弟弟不假,但他也是我钱宇的兄弟,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将他找到的。”

“可是,诺大一个京城,茫茫人海,该往何处寻找呢?”禾穗双眼一阵茫然。

钱宇无奈道:“想找到他,起码得知道他为什么失踪吧?先带我去他居住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禾穗道:“可一品血刀卫和一品带刀侍卫已经将那搜了好多遍……”

她忽然住口不说,因为钱宇根本没理会她说的是什么。

禾穗这才意识到对面是钱宇。想到刚见到他时,他在三里坡智破三道商贩故意刁难她的怪题,以及他谈笑间解开韵溪盐井的奥秘,不由多了几分期待。

是啊,别人不行,可不代表钱大哥不行,在她心中,她的钱大哥可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

皇宫就是皇宫,一砖一瓦,一梁一栋,都包含这个世界最杰出工匠的心血,钱宇本以为他改进的新砖是大华第一流的红砖,可那只能和庆丰县的破房烂瓦相比,要是拿到这,就算深埋地下,都嫌破坏地基。

这还只是这里的普通住地,小禾谷的院子更是不凡,因为钱宇看到院内竟种植着各种果树,按理说种些果树根本不算什么,但若这些树上都结满果子就不简单了。

此时已进入寒冬,但钱宇竟看到春末夏初就成熟的樱桃树,上面的樱桃红如宝石,枝叶更无一片发黄,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伸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然后吐出一串核籽,看的值守太监脸角不停抽搐,这可是谷皇子最喜欢的樱桃树,他自己都舍不得吃上面的果实,如这家伙……

不过,这些太监却没一人敢吭声,因为钱宇身后还跟着穗公主呢!

吐完樱桃,钱宇指着门口的两个值守太监道:“他们就是平日伺候谷子的人?”

禾穗摇摇头:“那些太监宫女全被父皇关进了大牢,如果不是小禾谷现在还没找到,需要问他们一些问题,他们的脑袋早已搬家了。”

钱宇嗯了一声,不可置否的走进院子,禾穗连忙跟上,两位听到对话的值守太监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被迁怒。

出乎钱宇意料,这里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冷清荒芜,不少太监宫女进进出出,场面非常热闹。

见到禾穗,众人连忙下跪行礼:“小的拜见穗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弄得钱宇有些尴尬,是啊,自己虽和禾穗很熟,但人家毕竟是公主,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她面前晃荡,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正想的出神,一个人影猛然从屋内冲出,同时口中说道:“阿穗,不知钱公子请到没有?”

钱宇这才看清此人面相,只见他四十来岁,国字脸,双目炯炯有神,下巴上的络腮胡经过专门的修剪看起来一丝不苟,最明显的是,他身穿一件明黄色的长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

一瞬间,钱宇就猜到这人的身份,他正不知该说什么时,那人就开口了:“哇,这位小伙子英俊潇洒、高大威猛、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世界上除了朕,就剩你最帅了,如果不出意料,你就是传说中的聪慧无双,机智无比的钱宇钱公子吧?你很有当状元的潜质。”

钱宇:“……”

靠,这就是当今皇上?只是也太毁三观了吧?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位一国之君竟是如此性格的钱宇有些懵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草民钱宇,拜见吾皇万岁!”

说着拱手就要下拜,却被皇帝拦住:“自己人弄这些虚头巴脑乱七八糟的礼数干什么,从现在开始,你见到朕就不用拜了。”

钱宇拜他只是无可奈何的举动,见对方这么说,就借坡下驴,再次直起了身。

“对了,你来这么长时间,看出点什么没有?”皇帝接着问。

钱宇苦笑,什么叫来这么长时间?他刚进门,脚都没站稳呢好不好?

“让小民再看看,小民愚钝,只有多看一会才有答案。”

皇帝叹了一口气:“好,那你继续看吧,还有,你不是一品带刀侍卫十三队队长吗,和柳诗君他们一样,自称属下就好,小民什么的不够亲切。体现不出朕爱民如子的心情。”

钱宇:“……”

让院中太监宫女全部退开,钱宇开始认真细致的检查,当然,此地几乎被皇帝和禾穗带人翻了个底朝天,钱宇又怎么可能找到线索?

想了想,他道:“皇上,不知属下能不能见见那几个宫女太监?”

皇上点点头,对身后一个太监示意,钱宇看了那太监,不禁一愣,此人他很熟悉,正是押着他一起回京师的赵忠贤。

赵忠贤看着钱宇,只是略略点头,便扭身离开了。

小半个时辰后,赵忠贤便带着一十二人走了回来,钱宇看到这些人,心中不禁一跳,只见他们头发散乱、面容憔悴,身上全是鞭痕和血迹,显然在小禾谷失踪后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一停下来,这些人便从呆滞中回过神,等看清不远处的皇帝,双膝不禁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皇上饶命啊,全是小的疏忽,才走丢了谷皇子,小的们罪该万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他们语无伦次的模样,钱宇估计这些日子肯定被折腾的不轻,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252章 小禾谷的悲惨遭遇

一旁的赵忠贤冷哼一声:“都住嘴,你们面前站着的可是一品带刀侍卫第十三大队队长,最擅长寻人找人,待会无论他问你们什么,你们要老实回答,说得好了,也不是不能给你们一个痛快!”

这十二人听到自己还要死,脸上更是白如死灰:“各位大人但有所问,小的们不敢不答!”

钱宇呆愣愣的看着这些人,忽然踏前一步:“皇上,属下有个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皇帝看随意的摊手道:“爱卿随便说,不要害怕啦!”

钱宇道:“属下认为他们和谷皇子的失踪没有关系,因此斗胆请皇上饶过这些人的性命!”

寂静,空若无人的寂静!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十二人是冤枉的,只是谷皇子失踪,必须有人承担罪责,因此大家只能佯装不知。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出头给他们求情都是找死的行为,而且无关忠义。任谁都没想到,钱宇向皇帝开口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皇帝沉默了,他静静的看着钱宇,神色看不出丝毫变化:“你可知道,在我下命令严惩他们开始,在场所有人,包括阿穗,没一人为他们求情,你这样的滥好人性格,非常不可取!”

寂静,诡异的寂静,知道皇帝脾气的人心里清楚,一旦皇帝开始认真说话,表示他已到了愤怒的边缘。一个不好,别说这十二个宫女太监,连钱宇恐怕也要遭殃。

钱宇却浑然不觉:“皇上误会了,属下可不是什么滥好人,只是听穗公主说过,这几人平日伺候谷皇子兢兢业业,不敢有片刻怠慢,只因谷皇子使了障眼法,将他们骗过,才导致如此疏漏。

属下在庆丰县和谷皇子相交莫逆,既知这些是谷皇子的手下,谷皇子又对他们十分满意,自然要施以援手,免得等谷皇子回来,见不到这些人而心里难过。”

钱宇说的不卑不亢,在场诸人不由暗暗竖起大拇指,皇上如今最在乎的就是谷皇子,钱宇从谷皇子的角度出发,说不定能说的皇帝回心转意。

果然,皇帝再次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才道:“既然钱大人给你们求情,朕就网开一面,只要谷子能安然无恙回来,便饶你们不死。”

十二位宫女太监从听到钱宇为他们求情,心思就开始活泛,如今见他真说动了皇帝,不禁激动的热泪盈眶:“小的叩谢皇上网开一面,叩谢钱大人仗义执言。”

钱宇摇摇头:“你们既然是谷皇子的人,帮你们说话是应该的。但前提是找到谷皇子,接下来我有些话问你们,你们务必认真回答,不能有半点差错。”

“必不敢隐瞒半分!”十二人再次恭敬的给钱宇磕头。

钱宇却没有立刻问话,而是让人将他们的伤口处理一番,又让他们歇息了半个时辰,才道:“好了,现在我们问你们问题,你们据实回答,并相互补充,以确保没有疏漏。第一,谷皇子第一次见到你们,和谁说话最多?”

于是十一个人同时看向另一个,果然,那人正是小六子:“回钱大人,是小人,当时谷皇子对一切都十分好奇,恰好小人对皇宫还算熟悉,就给他解释了些疑问,从此谷皇子总会和小人多说几句话。”

其他人连忙补充:“是啊,六哥心思活络,一直很得谷皇子喜爱,事事都交给他去办。”

钱宇点点头,又问:“谷皇子平日最喜欢去哪?”

……

就这样,钱宇一边问,十二人一边答一边补充,很快,钱宇就清楚了小禾谷这一年在这里生活的种种。

“什么?你说你给他讲过西游记?”钱宇有些惊讶。

小六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啊,谷皇子平日最喜欢听故事,小人到宫外办事,无意间听到这个,顿觉十分有趣,就花钱买了一份原稿,拿回来给谷皇子诵读。”

钱宇忽然问:“那他听到后是不是反应有些异常。”

小六子吃惊的看着钱宇:“没错,小的本以为谷皇子会对这故事沉迷其中,谁知他除了刚开始愿意听小人念两段,后来就不怎么听了,反而对说此故事的听书阁大听更多。”

钱宇眼前一亮,随即又悄然隐去,然后继续问些别的问题。等问得差不多,便挥手让这十二人好好回去休息。

皇上看向钱宇道:“钱大人,接下来该做什么?放心,你只管开口,朕定尽全力满足你。”

钱宇看看皇帝,又看看禾穗,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皇上,穗公主,我想我可能已经猜到谷皇子的下落了。”

所有人不禁一惊,怎么可能?

特别是禾穗,钱宇自从进入皇宫开始,一直都在她眼皮子底下。禾穗是知道钱宇本事的,所以无论他做什么,禾穗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她想如果钱宇猜到小禾谷的去向,她自己也嫩有些线索,没想到对方已敏锐的知道了一切,自己依旧两眼一抹黑。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真这么大吗?

皇上则是一脸急切:“谷子现在在哪,快快说出来!”

钱宇抱拳道:“皇上,若我所料没错,谷皇子仍在危险之中,想要搭救,只能暗处进行,一旦曝光,他的小命估计堪忧……”

皇上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朕就封你为一品带刀侍卫副总管,暂时掌管一品带刀侍卫的一切事物,希望你能平安的将他带回来,此事……不容有失!”

钱宇点点头,带着人就离开了。

而此时的小禾谷,正过着暗无人道、惨无天日的生活:“小二哥,厕所我已洗过七遍了,怎也还要刷?”

他非常气愤,自从店小二将他带到这,他的生活简直不敢直视,比如洗厕所,听书楼的客人买的都是座位票,听完书就会立刻离开,小店提供的厕所用的并不多。

可不知为什么,这间能供五个人同时如厕的地方,总是充满各种恶臭,就算半夜客人走光,也不会有半点好转,是以他只能不停的洗洗洗,洗到精神几乎崩溃。

“故意的,对方绝对在故意刁难自己。”小禾谷暗暗咒骂不已,因为他曾看到店小二亲自往粪坑里倒大粪。从别的粪坑挑出大粪,再倒进自己的粪坑,这家伙有病吧?但他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否则等待他的,将是在这里面睡一夜的悲惨下场。

“哼,你们都给小爷等着,等小爷出去了,让你不仅吃不了,兜也兜不走。”

第254章 狭路相逢

钱宇不知道的是,他将地面恢复到原样后连一炷香都不到,门就被粗暴的踹开了。

小王爷大步走进来,等他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时,原本就凝重的脸更是寒霜密布:“人呢?”

店小二,哦,不,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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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狭路相逢

钱宇不知道的是,他将地面恢复到原样后连一炷香都不到,门就被粗暴的踹开了。

小王爷大步走进来,等他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时,原本就凝重的脸更是寒霜密布:“人呢?”

店小二,哦,不,店掌柜吓得脸都白了:“小王爷,半个时辰前他洗完茅厕,是小人亲眼将他关到这里的啊,谁知他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

“本王不是让你盯着他干活,不让他休息吗?”

店掌柜立刻叫起了撞天屈:“冤枉啊,小人每天都变着法子折腾他,前几天没敢让他睡上哪怕片刻,可到了第七天,他突然一头栽倒在地。王爷您说过不让弄死他,小人有些担心他突然暴毙,才每天让他休息两个时辰的。”

小王爷气的一脚将店掌柜踹翻在地,伸手一挥:“给我仔细搜!”

他身后猛然冲出十来个黑衣大汉,很快,柴房内便被翻得一片狼藉,可是依旧没看到半个身影。

深吸一口气,小王爷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静静的等待消息。

终于,三炷香后,一名暗卫过来汇报:“小王爷,柴房中间发现一个暗道,此暗道不久前被动过,人应该刚走不久。”

“还愣着干什么,进去给我追!”一直冷眼旁观的八王子斥道。

暗卫点头答应,刚想动手,却被小王爷叫住:“暗道狭窄,十分危险,而且经这么一耽搁,恐怕很难追上了。”

“那你说怎么办?”八王子没想到一向老实听话的幼弟竟然反驳于他,不禁有些不悦。

小王爷道:“此地本就是我从钱宇那些人手中买来的,能悄无声息的找到这里,并将人救走,也只有他们了。咱们直接去诗书坊拦截,说不定还来得及。”

八王子的思虑显然更周全:“还是派两个人下去探探吧,这样双管齐下,方能保证万无一失。”

小王爷赞同的点点头。

******

等小禾谷再次爬出地道,看到天上星星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想想这些天自己所受的苦,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见到小禾谷的第一眼起,钱宇就知道他这段日子不好过,刚想开口安慰,就见小禾谷转身死死抱住他的腰,把钱宇气的……

“靠,放开我,你身上臭死了,是不是在柴房上厕所没用过手纸?”

小禾谷哭声忍不住一滞,随即想到这几天的凄惨遭遇:“死宇哥儿,你为什么不早点过来救我?”

钱宇翻翻白眼:“救你,你小子好好的皇宫不呆,非要到外面瞎跑,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任性,伺候你的十二个宫女太监差点被你的父皇咔嚓。”

小禾谷一怔:“你说小六子他们都死了?父皇怎么能这样,他们几个对我很好的,起码比宇哥儿你对我好。”

“我说的是差点好不好,不过他们就算没死,也少了半条命,其凄惨程度……仅次于你!”

小禾谷……

这时,斜刺里站出一个人,正是周全:“大人,兄弟们已经集结,随时听候大人吩咐。”

钱宇点点头:“先回诗书坊吧,谷子这些天没少遭罪,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通知皇上。”

周全点头称是。

看着身后跟着的四五十人,小禾谷顿时安心不少,不过他还是问:“父皇的人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钱宇道:“没有,我来救你,是秘密进行的,你的皇帝老爹现在正老老实实在皇宫呆着,以干扰十八仙王的视线。”

“那你总要带些一品带刀侍卫的人来啊,就这五十来个人,也太不保险了吧!”

钱宇没好气的踹他一脚:“废话,哥也不确定你一定在这,一旦兴师动众,结果却扑了个空,岂不很丢面子?”

小禾谷道:“宇哥儿什么时候这么好脸面了?”

钱宇自信一笑:“废话,你的宇哥儿现在是一品带刀侍卫副总管,你老爹亲封的,将来很可能挤掉柳诗君,将副字去掉,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丝。”

小禾谷道:“宇哥儿放心,等我当了皇帝,就让你当大总管,不仅一品带刀侍卫和一品血刀卫,连宫里那些太监也归你管。”

钱宇啪的一下给他一个脑嘎嘣:“滚,那样我不就成了太监总管了吗?这活谁爱干谁干,反正别找我。”

小禾谷遗憾的叹了口气:“那我只能找小六子了。”

两人说笑一阵,因为这段日子的极度疲惫,小禾谷眼皮直打颤,钱宇见状,就安排两个身体强壮的护卫轮番背他。”

眼看再过一条街就到了诗书坊,在前面开路的周全脚步忽然一滞,然后大声喝问:“谁?”

钱宇跟着便看见一道黑影消失在前方拐角处。他的脸色也变了,因为前面之人的服饰他认识,正是出自十八贤王一派的暗卫。

“不好,被发现了,我们快离开这。”

可是已经迟了,几人刚后退不到十步,他们就被二三百人以半包围的姿势围堵起来。

小王爷施施然从人群中走出来:“哟,这不是钱大人吗?怎么,大半夜没事出来溜达着玩?现在可是宵禁状态,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在街上逗留哟。还有这位小公子,你可姓赵?”

他虽说的轻松,但一颗心差点从胸腔中跳出来。以前他虽知道听书楼关着一位钱宇的穷朋友,却未见过此人,如今看小禾谷的容貌,和皇上竟有七分相似,一下便肯定了父王的猜测。

自己果然还是大意了啊,差点和这条大鱼失之交臂,还好还好,一切都不晚。

钱宇却不惊慌:“在下兴致高,小王爷也不差啊,带着这么多人,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小王爷连忙摆手:“非也非也,钱大人一定是误会了,本王受京兆尹王大人所托,严查违反宵禁之人,话说最近京城的治安不太好,时有白衣教徒出现。所以,钱大人还是跟我走一趟吧,免得伤了和气。”

钱宇看看小王爷,又看看周全,明知对方是在胡诌,没想到反而被他诌对了。”

一旁的八王子哼道:“小十九,和他费这么多话干什么,全部抓起来,免得夜长梦多。”

他正要再说,钱宇忽然用力向前挥手,身后二十名护卫手上一亮,接着一个带着火花的棍状物猛然朝前飞去。”

一旁的八王子见状,脸色嗖的一下变了:“是甜瓜手雷,小心!”

他话刚说完,身后的暗卫便以及其迅捷的姿势向后退去,并熟练趴倒在地上。

第255章 谁能胜?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眼看周全就要领着剩余三十人掩杀过去,钱宇忽然大喝:“后退,全体后退,退到城外去。”

周全虽不明白钱宇为何如此说,但以前的训练还是告诉他要服从命令。于是他一个呼哨,五十个人护着钱宇和小禾谷迅速朝身后急退。

直到众人后退到安全距离,钱宇才松了口气,刚才好险。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辛苦发明出来的甜瓜手雷配方竟然泄露了。这十八贤王果然心机深沉,竟然将此事的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若非小禾谷对对方太过重要,说不定此事还会无限期的保密下去。

只是如此一来,他自诩凭身边五十人去绞杀对方五倍的人数就不够看了。

虽然心情糟糕到极点,但钱宇还是毫不犹豫的发出命令:“撤,都撤回去!”

钱宇反应快,对面小王爷也不是吃素的,在钱宇后撤的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严令之下,暗卫的人瞬间转守为攻,气势汹汹的追了上来。

同样一堆带火花的铁疙瘩在空中飞扬,这次却是周全这边仍的,暗卫的人连忙条件反射般趴倒在地上。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传出好远,等暗卫的人在再次爬起来,哪还有钱宇等人的影子?

八王子和小王爷面色阴沉的对视着,八王子道:“据说甜瓜手雷是钱宇弄出来的,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自从拿到配方后,暗卫匠作监那些人没日没夜研究,但制作出的成品和此人差的可不止一筹。”

小王爷却不意外,钱宇的厉害他早已领教,如果那么好对付,自己也不用气得天天薅头发生闷气了。

他问自己八哥:“接下来怎么办?”

八王子毫不犹豫道:“当然是追了,那小孩太过重要,决不能放他们离开。这样,我带人追击,你去向父王禀报这里的一切。”

小王爷点点头,二人当即分头行动。

钱宇和小禾谷并没有后退多远,就被八王子带暗卫再次追上。不过沉静下来的钱宇已没了刚才的慌乱,他右手做出一个古怪手势,身后十名战士立刻将绑好甜瓜手雷的弓箭搭在弦上。

嗖嗖嗖……

轰轰轰……

因为弓箭的弹力,这次甜瓜手雷威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追在最前面的暗卫猝不及防下吃个大亏,钱宇顺势又将对方甩开一段距离。

就这样,钱宇一边带着小禾谷后退,一边弄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招数,每次都让八王子的人疲于招架,看的一旁的小禾谷大为振奋:宇哥儿就是宇哥儿,自己落他们手里被他们收拾的何等凄惨?但宇哥儿随意动动手指,就将这帮人揍的体无完肤。

很快,一帮人都退到西城口,钱宇正想通知守卫开门,忽然心中一跳,抓起小禾谷就向左侧冲去,同时口中大喝:“危险,快散开!”

周全等人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听钱宇的没错。

果然,还没退几步,西城城楼上无数甜瓜手雷就伴随箭矢的呼啸朝他们的位置射来,数量之多,看的钱宇头皮一阵发麻。

不能再冲了,眼睛快如闪电般瞅瞅四周地形,靠,这破地方怎么连个能遮掩的地方都没有?难道明年的今天真是自己的祭日?

等等,他忽然想到什么,拉着小禾谷方向再次一转,朝着城墙就冲了过去。被他拽着跑的小禾谷吓得哇哇大叫,敌人都在城墙上呢,咱往这方向跑不是自投罗网吗?

还没来得及细想,钱宇抱住他忽的一个懒驴打滚,他嘴边顿时冒出无数气泡,然后整个人被水淹没,是护城河!

原来宇哥儿想借河水来躲避甜瓜手雷的袭击,这么棒的方法我怎么没想到?小禾谷不禁为自己的傻和笨感到惋惜。

钱宇虽然喊的是分散跑,但周全等人还是下意识跟着他的脚步,能被钱宇挑出来做他的贴身保镖,这些人觉悟还是很高的,不管发生什么,跟在钱宇身后贴身保护才是他们最重要的职责。

等他们看到钱宇抱着小禾谷跳进护城河,便跟着跳了进去!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一波接着一波,一副不将这天炸塌,将这地炸裂,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

皇宫内院。

正在睡梦中的禾穗忽然‘啊’的一声大叫,猛然间坐了起来,负责值夜的丫鬟第一时间跑了过来:“主子,您怎么了?没事吧?”

摇摇头,禾穗的脸色依旧苍白,她沙哑着嗓子问:“什么时辰了?”

“寅时三刻!主子,离天亮还早呢,要不您再睡会?”

禾穗摇摇头,她现在哪还睡得着?这些日子找不到小禾谷,她日日茶饭不思,刚才更是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噩梦中,她唯一的弟弟——小禾谷死了,同时死去的,还有钱宇钱大哥!

难道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或者……摇摇头,将某些不好的念头抛离大脑,她问:“对了,有没有谷皇子的消息?”

丫鬟刚想摇头,就听门外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公主殿下,宫外有一人说有急事要向您禀报,奴才不敢擅专,请公主示下。”

“知道是什么人吗?”

“他说他是钱副总管的手下。”

“钱副总管?”禾穗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可是钱大哥派来的人,快请他进来。”

“是!”

半柱香后,一个浑身狼狈,气喘吁吁的年轻男子小跑着进了禾穗的府邸:“小人参见公主殿下!”

“是不是有谷子消息了?”禾穗神情陡然激动。

那属下道:“是的,钱大人的确找到了谷皇子。”

“那他们人呢?”禾穗差点跳起来。

年轻属下一犹豫,还是道:“钱大人和谷皇子刚回诗书坊,就遭到十八贤王派来的暗卫袭击,对方手中还有钱大人发明的甜瓜手雷。钱大人不敌,只好选择西门方向退却。”

禾穗一愣:“西门,他们朝那个方向干什么?”

属下顿了顿,想到钱宇说过,任何事都不用瞒这位穗公主,便道:“钱大人事先在西门外布置了一批人手,这些人都是钱大人训练出来的无敌勇士,只要能和他们回合,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禾穗刚要松一口气,猛然听到西城方向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爆炸的火光照的天上一片火红,连皇宫都能感受到微微震动。

想到什么的禾穗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第256章 立功的强子

皇宫内,听着另一位钱宇派来报讯的兵卒,以及西方震耳欲聋的爆炸,皇帝双目无神的看着远方,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爆炸声终于停止了,时间不长,但给人的感觉却像一个漫长的世纪。

八王子从城墙上慢慢探出头,可惜城下硝烟弥漫,再加上如今已是后半夜,根本看不清楚情况。

十六王子也走过来:“你说他们死了没?”

八王子想了想:“死了吧,两千斤甜瓜手雷同时爆炸,就算神仙也不可能活过来的。”

十六王子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若要真让他跑了,咱们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八王子却摇摇头:“依我看,不管他死不死,咱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十六王子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八哥说的没错,自己父王以前为了皇位虽不停和皇帝争斗,但双方都有节制。父王认为皇帝没有子嗣,皇位早晚是自己的,而皇帝知道自己儿子还活着,也竭力忍让。

这次事件一出,皇帝应该不会再容忍父王上蹿下跳,而父王也知道皇帝不可能将大宝传到他手中,所以……

正想的出神,忽然脚下一阵震动,然后又是一阵轰隆隆的爆炸。八王子和十六王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谁还在扔手雷,不是下令停了吗?”十六王子怒道。

八王子脸色阴沉:“不是我们的人,是城外……”

十六王子立刻听到了城外的喧哗,正要下令呵斥,八王子脸色陡然大变:“危险,快离开这!”

说着,抬步就要在暗卫的护送下回到城内。可惜刚走两步,脚下城墙陡然裂开一条大缝,他整个人跟着就飞上了天。

******

看着西城墙被自己埋的烈性火药炸飞,强子阴沉的脸终于好看了一点。等硝烟散去,他单手一挥,两百名手下立刻交替掩护着进了城内。

钱宇将林诗诗派给他的精英小队分成两队,一队五十人由周全带领,对他进行贴身保护,另一队由强子带领,在西城外时刻待命。

因为新加了火器训练,强子对这种具有强大杀伤力的东西极为敏感,今日隐约听到京城内有爆炸声,就意识到钱宇出事了。

他连忙将熟睡中的兄弟全召集起来,准备摸黑进城接应,谁知离城门还有一里,就听到城墙处的爆炸,以及城墙上士兵朝城内扔甜瓜手雷的一幕。

能和朝廷军队死拼,除了钱圣师还能有谁?反正强子想不出城内还有别的和朝廷作对的组织。

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将炸药堆到城门下,至于会不会误伤,强子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们是谁?他们是白衣教——一个专门和朝廷作对的组织,只要不杀平民百姓,都不算误伤好吧!

因此,误打误撞下,强子不仅救了钱宇一命,还顺带帮他报了仇,事情干得是无比漂亮。等他白发苍苍,给自家小孙子讲以往的事迹时,这段一直是保留节目,这是他一生最值得骄傲的地方,此为后话。

“队长,城内发现大量爆炸后的深坑,但未发现人员伤亡。”

“队长,有个角落发现了两具尸体,从服饰上看,是负责保护钱圣师的兄弟!”

“队长,这边也发现一具……”

强子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最糟糕的事发生了,城墙上的士兵对付的,果然是钱圣师。

“继续给我找,一定要找到钱圣师……以及周全他们。”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刚才爆炸有多剧烈,没人比他更清楚,也没人能在如此大的爆炸中活下来。

让强子稍安的是,除了这两条消息,至今仍未有坏消息传来。

想了想,他开始沿着城墙朝左搜寻,此事想必已惊动朝廷,很快会有大队兵马赶来,自己必须在官军来之前完成搜索,不然麻烦就大了。

走着走着,他忽然听到一声轻哼,脚步不由一顿,这声音他非常熟悉,好像是——周全!

难道我眼花了?强子怔了怔,随即意识到不对,他再次听到这声冷哼,在河里!

古代修筑城墙,必须有护城河,最好是内外均有,这样可有效防止敌人挖地道进城。

钱圣师不会躲水里了吧?强子如此想着,注意力空前集中的朝河中间望去,这一看不打紧,就见河中漂浮了一大片脑袋,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呼吸。

真有人?强子忙喊来几个属下,让他们小心游过去,他则在岸上为几人掩护。

不一会,就听到属下惊喜的声音:“队长,是钱圣师他们!”

******

看着一身水渍,两眼无神、四肢无力望天的钱宇,强子小心翼翼问:“圣师大人,这到底咋回事啊?”

钱宇没说话,只是慢慢的摆手,然后又不动了。

倒不是他为人倨傲,而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委实说不出半个字啊!

自预感到不妙,他便抱着小禾谷跳入水中,也是他运气好,等跟在后面的战士都进了水,爆炸发生了。

厚厚的水层挡住了甜瓜手雷爆炸的伤害,同时抵消大部分的冲击波,再加上护城河在城墙正下边,因为担心手雷爆炸炸塌城墙,城墙的暗卫都尽可能将甜瓜手雷向远处抛掷。

因此,钱宇等人才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捡回一条命。

饶是如此,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也让他吃尽苦头,喝一肚子水不说,整个人也晕晕乎乎的。

好半天,他才勉强站起来:“其……其他人……怎……怎么样了?”

强子神情有些黯然:“您、小禾谷、周全都没问题,不过其他兄弟死了七个!”

钱宇脸色一白,为了保护自己,五十名侍卫和对方的暗卫拼死搏杀,当场死了三个,也就是说,剩下四个都是在刚才的爆炸中不慎身死的。

“记住这些兄弟的名字,此仇不报,我钱宇誓不为人!”

钱宇恶狠狠的发誓,他以前一直竭力避免卷入这场争斗,作为现代人,他爱好的是和平。

可世上的事,总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找麻烦,麻烦却从未离开过他。

第257章 奇葩皇帝

十八贤王府,十八贤王怔怔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神色看似十分淡然。

小王爷两只眼睛却哭成了泪人:“父王,他们害死了八哥和十六哥,绝不能这样放过他们!”

十八贤王摇摇头:“时也命也,老八和小十六如此下场,只怪他俩命不好,怨不得别人。”

“那两位哥哥就这样白死了吗?”小王爷突然大声咆哮起来。

“当然不会,我的儿子可不会白死。”十八贤王双目陡然精光暴涨。

皇宫内,皇帝焦急的在门外走来走去,禾穗看似安静很多,但还是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焦急。

吱呀一声,门开了,公羊一身白色长袍,施施然踱了出来。

“公羊先生,小谷子怎么样了?”

公羊点点头:“皇上放心,谷皇子只是呛了水,加上脑部受了震荡,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皇帝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多谢公羊先生了。”

禾穗犹豫一下,声音有些讷讷:“钱大哥呢?”

公羊哈哈大笑:“放心吧,你的钱大哥半点事没有,休息两天又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禾穗罕见露出小女儿家的神色:“公羊大哥说笑了,我是我,钱大哥是钱大哥,我们没有关系的。”

公羊暧昧一笑:“想有关系还不简单,皇上就在这,请他赐婚不就行了。”

禾穗的脸更红了:“公羊大哥,你说什么呢!”

皇上在旁边看得有趣,加上知道儿子脱离了危险,心情大好之下开玩笑道:“想娶朕的女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需要朕的女儿同意,其次得让朕看得顺眼,还要文有状元之才,武有大将之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工商厨技必需无所不通,无有不精,才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皇上以为自己说的已非常苛刻,不料公羊却一脸古怪:“皇上,你说的这些,对克油克油来说好像都挺容易啊!”

皇上:“……”

“呃,那好吧,朕就拟道赐婚圣旨并用印,你们爱怎么填就怎么填。”

******

两天后,奉天殿,钱宇和皇帝面面而坐。

桌子上,老太监赵忠贤泡着茶,浓浓的茶香四溢,饶是钱宇不懂茶道,也能分辨出此物定为精品中的精品。

皇帝看着钱宇,越看越是满意:“朕问你个问题。”

钱宇连忙躬身:“皇上有话尽管问,臣定知无不言。”

虽然皇帝再三强调见了他不必多礼,但钱宇还是谨守底线。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再加上自己是现代人,那脾气爆发出来,可没多少臣为君纲的概念,万一某个地方惹恼了这位一国之君,估计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皇帝示意钱宇坐下:“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拘束,朕问你,朕长得帅不帅?”

“啊?”钱宇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旁知道皇帝脾气的赵忠贤好心提醒:“钱大人,皇上问你话,你照实说就是。”

钱宇挠挠头,这话难道还有什么深意?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试探着答:“帅……?!”

皇帝点点头:“嗯,朕也觉得挺帅。”

钱宇:“……”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再想起第一次见皇帝时,听到的那些夸奖人的话,他有些明白作为一国之君,为什么处处被一个王爷掣肘了。

“咳咳……”意识到这个玩笑确实有点不合实际,皇帝道,“朕这次叫你来,是想感谢你救了谷子,朕一生就这一个儿子,将来是要继承朕的皇位的。他出了意外,朕的江山恐怕便真的落入他人之手了。

所以朕决定重重赏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只要朕能力许可,必全部满足。”

钱宇仿佛早有想法:“皇上,臣这次营救谷皇子,手下死了七位兄弟,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他们疏于训练,而是敌人手中握着甜瓜手雷。

此物是臣在庆丰县时发明的攻坚利器,目的是抵抗胡人,后来胡人退走,它便全权交给柳大人。

所以臣想问问柳大人,为何臣辛苦发明的武器会泄露?为何臣三令五申强调,此物一切信息必须严格封锁,但它不仅出现在胡人手中,还出现在谷皇子殿下的头顶?”

皇帝点点头:“爱卿不说,朕也有严查此事的想法。柳诗君办事不力,即日起革除一品带刀侍卫总管之职,此生永不叙用,钦此!”

钱宇眼睛睁得老大:“啥?”

他真的震惊了,一品带刀侍卫总管地位何等尊崇?可这位皇帝说废除就废除,也太随心随性了吧?

“哼,竟敢让朕的儿子陷入危险,朕让他滚蛋,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钱宇很想说你不是便宜他,是太儿戏。柳诗君固然有错,可罪不至此,冒然将其换掉,恐怕一品带刀侍卫那些人会乱啊!

他不禁想到自己曾读过的一本书,书中说的是明朝崇祯皇帝的事,崇祯皇帝自幼好学,聪慧绝伦,登基后针砭时弊,大肆改革,十分英明,可最终却成了亡国之君。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太过刚愎,朝令夕改,先是和东林党一起打压以魏忠贤为首的太监权力阶层,然后利用勋贵打压东林党,最后又重新重用宦官……搞得大家彼此失去信任,岂能不亡国?

眼前这位皇帝殿下可有走崇祯老路的迹象啊,自己要不要来一篇《谏太宗十思疏+出师表》啥的,振聋发聩一下?

刚想说话,就听皇帝拍着他的肩膀道:“钱大人,一品带刀侍卫以后朕全交给你了,你不仅要帮朕查出泄露机密的元凶,还要带领他们向前进!”

钱宇一滞,立刻双手抱拳双目灼灼道:“皇上,您是这个世上最英明、最睿智、最知人善用的好皇帝,我大华在您的带领下,一定绽放出它独特的光彩!”

皇帝点点头:“嗯,朕也是这么认为的。”

赵忠贤看皇帝和钱宇相互吹捧,相互恭维的模样,倒茶的手忍不住一抖:哎,我大华从此以后,恐怕又多了一个大奸臣啊!

第258章 商讨

相互望了一眼,钱宇觉得他现在和这位大华皇帝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特别是他赏识自己给自己升官的时刻。

“皇上,臣那七位属下之死虽有火药泄露的缘故,但罪魁祸首还是十八贤王,此人身为我大华王爷,却私通胡人,又企图谋害谷皇子,典型的十恶不赦。

臣以为,应立刻将其抓住,明日午时菜市口砍头,以儆效尤!”

钱宇犹豫半天,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以前他不愿和对方兵戎相见,是双方没什么利益冲突。

可现在不同了,他救了谷子,是这位权势王爷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对方杀死他的手下,他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皇帝看着钱宇,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对不对?”

钱宇点头:“臣很不理解,您和十八贤王相互倾轧的那么厉害,为什么却又相安无事?”

皇帝看了看赵忠贤,赵忠贤会意,挥手喝退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躬身行礼后自己也退下了。

“接下来的话牵扯到皇族的一些秘辛,你确定自己非要听?”

钱宇无奈的摊摊手:“您都屏退左右了,我后悔还来得及吗?”

皇帝调皮一笑道:“当然来得及——这是不可能滴!”

钱宇:“……”

皇帝看着天空,好久才道:“不知你对皇家家事有多少了解?”

钱宇想了想:“皇家的人一出生就拥有荣华富贵,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娶最漂亮的女人,住最好的房子,运气达到极致的那个还能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一言一行,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皇帝见他越说越没边,连忙喝止:“随便说两句意思意思就行,还没完没了了,说的好像皇族的人有多拽似的。”

钱宇一愣:“难道不拽吗?”

皇帝顿了两秒,道:“拽!”

钱宇:“……”

皇帝叹了口气:“朕说的是皇子为了皇位争斗不休的现状,自我大华开国以来,这种斗争从未停止过。太宗暗害自己兄长而上位,明帝在边疆揭竿窃国……直到父皇即位。

父皇深恨赵氏皇族为了一把椅子骨肉相残,便努力用反面教材教育我和小德。哦,小德就是十八贤王。

他封我为太子后,怕我坐稳皇位闹出和祖辈一样的惨剧,就将手中权力都集中到小德身上,只留下一品带刀侍卫和一品血刀卫给我防身。”

钱宇惊讶的下巴差点掉地上,如此做法,未免也太奇葩了吧?

“你猜到原因了?”皇帝笑问。

钱宇点点头:“这世上无论谁做皇帝,手中都离不开钱、权二字。您有皇帝之名,却无皇帝之实,这皇帝当得实在冤枉。”

其实有句话他心里没说,如果人的地位和权利不匹配,势必引发极其残酷的争斗,老皇帝如此做,相当于好心办坏事。

皇帝点头:“是啊,小德不仅手握边疆十八路大军,朝堂六部九卿,他也有一言既定之权。这些年朕借助一品带刀侍卫和一品血刀卫虽夺回一些领地,但依旧远远不能和他相比。

朕生来只喜玩耍,对权利二字毫无兴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任由小德对朝堂指指点点。可是,他面对朕的忍让非但不知感恩,反而更进一步。

他买通宫里的太监,对朕临幸过的女子暗下杀手,朕见自己的女人总莫名其妙的死去,还以为身体有病,不能近女色呢!

直到柳老将军安排柳诗君进宫查探,朕才知道原委,愤怒之下,对宫内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同时为了奖励柳爱卿,朕还亲自封他为新科状元。

哼,朕平时最为奖罚分明,得罪过朕的人朕纵然不会放过,有功之人也一定奖励丰厚……下次科考,朕就将新科状元的名头留给你……”

钱宇:“……”,我从没打算参加科考的好吧!

皇帝继续道:“此事过后,朕终于有儿子了,可小家伙又被小德盯上,他数次施毒计坑害我儿,还好忠贤精明,一一化解危机。

就这样,小谷子一路战战兢兢长到八岁,在朕以为已经没事时,那天夜晚忽然出现大量杀手,他们手段极其残忍,见人就杀,朕也负了伤。无奈之下,便将谷子托付给血刀,并用手段将这些人引开。

原来这几年小德都在积蓄力量,直到暗卫彻底成型,才以强大的力量杀入大家的视野。

你说说,他如此紧逼,是否违背了父皇当年的初衷?”

钱宇道:“那您为什么不反击呢?”

皇帝苦笑摇头:“反击?怎么反?整个朝廷都是他的人,我就算反抗,也无能为力啊!”

“什么权利都没有,那您是如何活到现在的?”钱宇皱着眉头,觉得皇帝说的一切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皇帝哈哈一笑:“他有他的手段,朕有朕的办法,他权利再大,暗卫力量再强,那又怎样?

朕只要一品带刀侍卫在手,有一品血刀卫保驾,他就奈何不得朕,而且只要他在京城,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朕想弄死他,不过一句话的事!”

钱宇有些不太明白:“那您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父皇当年给他权利,却把他留在京师,就是怕他权利太大,反杀于我。他倒也聪明,趁机向父皇提出将他的一众儿子派去镇守边关,父皇也同意了。

哼,父皇的想法虽然奇特,但他老人家可不傻,如果不能让我兄弟二人做到攻守平衡,他又怎能放心撒手人寰呢!”

钱宇沉默了,他本就想和皇帝谈谈对付十八贤王的事,他不是那种吃了亏默不作声的主,只是完全没想到是事情竟复杂到如此境地。

他不由叹了口气:“难道我们只能什么都不做,任由其宰割吗?”作为皇帝,半点权利都没有,别说和十八贤王叫板,人家分分弄死你。

谁知皇帝的脸陡然变得狰狞无比:“什么叫什么都不做?这些年朕牢记父皇当年的遗愿,对他一忍再忍,可他呢,不仅不知收敛,反而得寸进尺,连朕的儿子都不放过,朕已经受够了。”

钱宇精神一振:“不知陛下准备怎么对付他?”

第259章 行动

皇帝指着钱宇笑道:“很简单啊,这不有你嘛!”

“我?”钱宇一怔。

“当然,自从知道你弄出那个甜瓜手雷后,朕就一直在关注你,不管是你弄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发明,还是用计击退胡人,都体现出超过柳诗君的才干。所以,朕相信只要有你,一切都没问题。”

钱宇汗了一个,自己什么时候有超过柳诗君的才干了?好吧,其实想想柳诗君,这小伙和自己比确实差了不少……

“而且柳诗君的身份……算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朕有些累,你退下吧。”

诗书坊!

岳飞等飞龙帮兄弟在一脸焦急的等待。

前几天,钱宇去救小禾谷,因为是后半夜,几人都不愿动弹,结果就出事了。事后他们一起过去查看,才知道钱宇被送进了皇宫,几人虽号称一品带刀侍卫成员,但毫无意外,皇宫也不是他们能进的。

“不知克油克油怎么样了,有没有被那波炸弹搞死,当时的声势,可是吓人的很啊!”雄鸡没心没肺叫道。

小黄鹂两眼一瞪:“闭嘴,克油克油大哥命长着呢,你死他都不会死。”

不止小黄鹂,其他人都神色不善的看着他。

雄鸡有些讪讪:“我就开个玩笑,你们别当真!”

雄鸡的笑话显然很不好笑,大厅内一阵沉默。

“咦,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钱宇,屋内的紧张忽然轻松下来。

小黄鹂风一样的冲出去,一张小脸挂满泪痕:“克油克油大哥,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钱宇笑呵呵的摸着她的小脑袋:“你什么时候来京师的,怎么不说一声?”

大熊瓮声瓮气的说:“知道你出事,她就马不停蹄赶来了,一路上见谁训谁,凶的不得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亲眼见证小黄鹂对钱宇发自内心的关切。

雄鸡愤愤不平:“刚才她还训我呢,克油克油,你听到没?”

说着转向小黄鹂:“哎,亏我当年对你辣么好,有口吃的自己都舍不得吃。”

“你……”见雄鸡一副你懂不知恩图报的模样,小黄鹂委屈的小鼻子都皱起来了。

钱宇点头:“她训你的确是她不对,小黄鹂,做人要懂得感恩啊!”

小黄鹂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雄鸡是她哥哥的朋友,自己的态度的确有些过分。

谁知下一刻,钱宇一脚就踹到雄鸡的屁股上:“小黄鹂就算不对,可你咒我死的话我可听的清清楚楚!”

看雄鸡被钱宇狂扁的模样,不仅小黄鹂破涕为笑,其他人也都露出淡淡的笑意。

钱宇将自己经历的事说了一遍,听的众人面面相觑。

岳飞问:“克油克油,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钱宇没回答,而是问青龙:“原本人人憎恶的反贼,现在却变成朝廷走狗,对此你有何感想?”

青龙本不想答这个问题,可看钱宇一脸感兴趣的模样,只好无奈的耸耸肩:“这事我其实早就知道!”

“啥?你知道?”这下轮到钱宇惊讶了。

“当然,我又不是傻子,就算没人告诉我实情,我也能猜到一二好吧!”

钱宇摇摇头,青龙表面看起来有点傻,但很多事心里清楚得很!

他随即不再关注这个问题,而是道:“不管是死去的七个兄弟,还是小禾谷,我和十八贤王的矛盾都不可调和,但你们是无辜的。所以我计划将你们送到一文县,那是我现在知道的最安全的地方……”

话未说完,就被岳飞打断:“克油克油,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当初斩鸡头烧黄纸,说好同年同月同日死,你现在想把我们甩开,没门!”

雄鸡也道:“是啊,我虽然很怕死,但咱是纯爷们!”

小黄鹂竖起大拇指:“雄鸡哥哥你真棒!”

“那是当然。”雄鸡道,“不过我力气小,到时万一有危险,你们可得尽力保护我。”

小黄鹂撇撇嘴,自己好像夸错人了。

钱宇又将目光看向青龙,青龙摊摊手:“造反我都不怕,你觉得我会怕这种小场面吗?”

好吧,你牛逼!钱宇没有问嫣儿她们,一是这里本就是她们的家,二是自己接下来的要做的事,也需要她们帮忙。

******

每一天的清晨,太阳都会照常升起,可这世上的人和事,又总会和原来不同。

京城这段日子,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听书行业了。

自从听书阁的岳师傅讲了一段西游记后,这个行业陡然风靡整个京师,后来又出现一个闻书楼打擂台,双方的竞争异常激烈,一会开天,一会大话西游的,委实让京师百姓好好过了把瘾。

直到听书阁被小王爷收购,大家才知道原来闻书楼是小王爷的产业。呵呵,和小王爷搞竞争,听书阁的东家真倒霉!

只是大家伙看热闹的同时,不免心中遗憾,以后恐怕听不到西游记这么好的故事了,可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已经翻篇时,街上忽然贴出无数传单,白纸黑字特别漂亮,刚开始大家还以为这是朝廷的公文,毕竟在这个纸价高昂的时代,只有财大气粗朝廷才会这么干。

等有人念出里面的内容,才知道是一篇广告,说是听书楼的原老板又开了一家新店,比起听书楼,这家店不论是故事还是表达形式,都有了质的创新,请大家到时务必光临惠顾!

这家新店的名字叫诗书坊,开业时间——十天后!

******

如今的诗书坊乱糟糟的,二三十个工人在楼下叮叮当当的忙着,他们正在按钱宇的吩咐进行装修。

楼上,嫣儿看着各种稀奇古怪打扮的众姐妹,表情十分不满:“钱宇,为什么不让我们演《木兰》?而是《唐伯虎点秋香》,如此无耻的男人,怎可能让人喜欢?”

钱宇无奈的捏捏鼻子,他能告诉对方,现在是男权社会,木兰从军展现的是女儿家的豪情,大家未必买账吗?

不过对付一个小姑娘,钱宇还是有办法的:“木兰从军是好故事,可你想过没,谁来演木兰呢?”

嫣儿本想说自己,可犹豫半天,也没好意思开口。

她不说,钱宇却替她说了:“我觉得只有你家小姐最合适,可她现在在一文县忙碌,怎么可能有时间回来?所以,我认为此剧还是等一等,等你家小姐回来再开始,到时剧场一定爆满。”

虽不情愿,可想到自家小姐,嫣儿只好选择妥协。

第260章 新式舞台剧

嫣儿再次拉着众姐妹开始排练,钱宇则怔怔看着窗外:十八贤王,我的攻击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十八贤王府,长长的走廊挂满白绫,十八贤王、小王爷以及所有嫔妃、家丁、丫鬟全部一身缟素。低沉的诵经声低沉哀婉,仿佛送别正行走在黄泉路上的灵魂。

“父王……”小王爷声音沙哑,他兄弟众多,平日里相互间明争暗斗不休,可作为最小的那个,其他十八位兄长对他都十分照顾,特别是这次,如果不是八王子意识到其中的风险,让他回去报信,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经过此事,十八贤王乌黑的长发多了几分斑白:“人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终于体会到父皇为了阻止我们兄弟俩自相残杀,使用种种手段的复杂心情了。”

小王爷一愣:“那我们还要为两个哥哥报仇吗?”

“哈哈,为啥不报?本王执掌大华如此多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能被一个黄毛小儿欺到头上!”

小王爷心中一喜,他刚才还以为父王经此事后大彻大悟了呢!

“还请父王示下,儿臣就算竭尽全力,也要将钱宇扒皮抽筋,为两位哥哥报仇!”

十八贤王却摇摇头:“钱宇的事,你看着办即可,父王不管。”

“啊?”小王爷一愣。

十八贤王解释:“你两位哥哥之死虽和钱宇有关,但充其量只是一个帮凶,父王要对付的,是那个人!”

小王爷一惊,但很快又恢复冷静:“不知需要儿臣做什么?”

“你专心对付钱宇就行,剩下的,父王自会搞定一切。”

******

岳十三今日起的很早,因为钱宇的诗书坊要开张了。

第一时间看到钱宇的传单,岳十三就找了过去。

西游记出名后,他收到了京城所有茶楼的热情邀请,其中不乏重金相聘者,但岳十三都拒绝了。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知道,就算自己去了,除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西游记,并无其他故事可说。邀请他的东家倒不介意他说东西的内容,可他介意,而且非常介意。

他从事说书行业这么多年,除了养家糊口,最重要的是喜欢,他喜欢客人听他说故事时专注的眼神,喜欢故事告一段落后,对方高昂的喝彩声,喜欢听噼里啪啦的赏钱砸到地面的脆响,这是对他的肯定,是对他最大的赞赏。

所以,他想跟着钱宇混,哪怕酬劳低些也愿意,因为钱宇能给他想要的这一切。

只是岳十三失望了,钱宇倒没有拒绝他,而是告诉他,诗书坊只是打着开张的幌子,实际目的是对付十八贤王。

岳十三很想告诉钱宇他也愿意加入,可最终他也没有说,这种权利斗争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干预的,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他自己倒不害怕,可他还有家人,他不想因为一时冲动,让八十岁老娘和三岁幼子跟着遭殃,这不是一个好儿子和一个好父亲该做的。

不能参与,但看看总行吧!岳十三这样想着,对钱宇的编剧能力,他早就崇拜的五体投地,他弄出来的东西,自己必须一场不拉的看完并琢磨透彻,说不定能从中悟出一点脉络,终生受用不尽。

诗书坊地方比听书阁要大的多,走进去一眼就能看到靠墙的那个极大舞台。

岳十三不禁一愣,说书的台子不该放在正中间吗,这样大家便能离的近些,更容易听到表演者的声音,这样靠着墙,客人无形中就少了一半。

而且台子也太大了,它竟占整个诗书坊的三分之一,如此大的舞台,一个人怎么用的完,难道让表演者站累后好躺下说?

虽然各种疑惑,但岳十三却一言不发,找到自己座位,他安静的坐下来,他今天的目的是观摩学习,不是提意见的刺头,而且钱宇的东西也轮不到他提意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观众陆续到齐,等前面舞台的幕布放下,现场立刻鸦雀无声。他知道,好戏要开始了。

大幕拉开,钱宇出现在舞台上,这让岳十三一愣,不过随即又释然了,钱宇既然能写出那么精彩的说本,自己上台演绎应该也没问题。

可是,钱宇的动作却让他十分惊疑,因为对方在用毛笔烤鸡翅膀!你不是说故事么,如此搞怪又想说明什么?

更令他惊讶的一幕发生了,这时台上又走出一个人,这人岳十三也认识,正是钱宇的死党兄弟——雄鸡!

“唐兄,救命啊!”雄鸡的叫声惊慌而又凄惨。

钱宇一番白眼,停下手中动作道:“看来祝兄一定又在赌场输得清洁溜溜了?”

雄起立刻竖起大拇指:“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唐兄也!”

钱宇摇摇头:“江南四大才子中,就以祝兄为人最为洒脱和众人皆知!所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此乃祝兄的座右铭,不是吗?”

雄鸡谦虚道:“过奖过奖,但是比起唐兄的风流不羁,小弟只好望尘莫及啊!”

故事以两人的对话展开,同时夹杂着出神入化的表演,剧情虽然有些荒诞不羁,但岳十三还是被吸引了进去。

这应该是一种新的艺术形式,比起说书,它要求人数更多,条件更苛刻,但好处却显而易见——观众对故事的了解会更深刻。

岳十三心中佩服不已,其实这样的舞台剧并非没有,但都是戏曲、杂艺之类,往往以故事简单,腔调独特见长。

可戏曲之类的东西,需要观众有很高的文学素养,以及独特的艺术欣赏力。除了文人才子,其他人很难理解其中的深意。

但钱宇弄出来的东西就不同了,直白的对话,搞笑的动作,丰富的剧情。可以预见,这种艺术形式会以最快的速度风靡全大华。

噔噔蹬蹬……

四位书生长袍,打扮怪异的书生妖艳登场。

舞台另一角,几位清秀打扮的女子对四人指指点点:“你们看你们看,江南四大才子在那边哎!”

“伯虎兄,有美女在看耶。”

“今天我们江南四大才子到这里游山玩水,难怪这些女子要疯狂。”

“各位各位,既然大家今天兴致这么好,不如来吟首诗如何?”

“征明兄提议的好啊,文斌兄你先来。”

“好呀!山下一群鹅。”

“嘘声赶落河。”

“落河捉鹅一肚饿。”

钱宇一个卖弄风骚:“吃完回家玩老婆!”

其余三人:“哎呀,对得妙呀,真是绝句!”

钱宇:“啊哈哈哈……”

岳十三:“……”

第261章 升官发财

岳十三看的是目瞪口呆,这也……太恶搞了吧!不过,我喜欢。这时,他听到其他人噗嗤的笑声,看来喜欢的不止自己一人啊!

他不由暗自佩服,钱宇脑中的创意果然层出不穷,最夸张的是,不管这种创意有多么荒诞,大家好像都很买账,什么时候自己要有他十分之一的本事,这辈子估计就吃喝不愁了。

故事依然进行,岳十三先是看的有趣,然后眉头紧皱,最后则胆颤心惊!

这个故事从头到尾都充满爆笑,好像它只是一场闹剧,但岳十三却从中看出了不同的东西,这是要天下大乱的节奏么?

戏演完了,观众纷纷不舍的离开。擦擦汗珠,雄鸡问:“克油克油,你说这能行吗?我看那些人根本没反应!”

钱宇笑道:“不必担心,这只是刚刚开始,等故事传遍大华,咱们再适加引导,你就能看到它的威力了。”

没错,这个故事正是钱宇根据后世周星星主演的唐伯虎点秋香改编而来的。他去掉了一些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情节,又将故事中的宁王模糊化,变成一位权利极大、野心勃勃的王爷造反失败的事,故事极力宣传皇朝正统,其目的不言而喻。

“哈哈哈,钱大人好久不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很熟悉,是小王爷!

钱宇淡然的拱拱手:“小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话虽这样说,但他心里却很奇怪,双方已彻底撕破脸,他还来这干什么,像以前那样耀武扬威么?

小王爷很直接:“钱大人,你纵容属下害死我两位哥哥,不知该当何罪?”

钱宇一惊,随即神色严肃:“小王爷,话可不能乱说,当时谷皇子为白衣教妖人所擒,两位王子全力协助在下营救,后又遇妖人追杀,他俩浴血奋战,实乃我大华名将之楷模。

可惜天妒英才,不成想白衣教城外还有接应者,他们为营救城中被困之人,用火药炸塌城楼,导致两位王子为国捐躯。若非我和谷皇子运气好,爆炸时刚好跌到河里,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哎,两位王子仁孝忠义,悍不畏死,如今却阴阳两隔,实是我大华之憾啊!”

“你……”小王爷虽憎恨钱宇,却又反驳不得。

这是八王子和十六王子之死的官方说法,也是钱宇研究半天,经皇帝同意后做的决定。

倒不是钱宇想妥协,而是他认为现在还不是和对方撕破脸的时候,双方的关系是相互敌对而又相互制约的,一旦改变,势必会闹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作为大华的统治阶层,没有人希望看到这一点。

“不知小王爷有别的事没,没有的话,在下就不多留了,诗书坊今日开张,可是很忙的。”钱宇下逐客令。

小王爷忽然懊恼的拍拍脑袋:“你看小王这记性,得知钱大人今天开业,我是来庆贺的。”

说完一拍手,就见八个手粗腿粗的壮汉抬着一个大木箱子走进来。箱子长两丈,宽六尺,通体染成红色,加上表面渲染的富贵牡丹图案,十分威武霸气。

“这是小王日思夜想,绞尽脑汁,才想到的礼物,今日祝钱大人开业大吉,生意兴隆。”

岳飞和青龙几人面面相觑,小王爷一来就兴师问罪,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两人本以为他是趁着开业挑衅一番,恶心恶心大家,现在又是祝词又是礼物的,难道吃错药了不成?

只有钱宇面色沉静,好似对他说的话耳充不闻。

“怎么,小王费尽心思而来,钱大人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钱宇想了想:“如此就多谢了,来人,送小王爷离开吧。”

“别急,别急啊,小王好歹也是恭贺嘉宾,哪有主人两次三番赶嘉宾离开的,再说,你就不想看看小王送的什么礼物?”

不等钱宇回答,他就摆摆手,八个大汉仿佛早在等他的手势,转身一拽一拉,巨大到夸张的箱子陡然破碎,里面的物事登时显露出来。

待众人看清物事的样子,神色顿变。一旁的嫣儿气的脸都绿了:“小王爷,你什么意思?信不信本姑娘现在就揍你一!”

也难怪她愤怒,因为此物通体漆黑,一丈长短,一个大大的寿字刻在最前端,却是一口棺材!

这里是诗书坊,是小姐的地方,钱宇只是借用一下,你们爱怎么斗我不管,可将如此晦气之物搬过来,小姐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谁知小王爷却是脸色一板:“嫣儿姑娘,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小王今天可是带着赤诚来的。你想,棺材官财,升官发财,表示了本王对诗书坊最诚挚的祝福,你们不知道,为了选这件礼物,我费了多少心思,又花了多少力气?

而且你看这材质,上等的金丝楠木,人躺在里面万年不腐,别说一般人家,就是朝廷那些三四品大员也用不起啊!

所以钱大人,你可得好好保存,说不定那天就用上了。”

小王爷说完,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意,却听得岳飞等人火冒三丈。这家伙实在是太恶毒了。

钱宇却十分平静:“小王爷的礼物很不错,在下收了。”

说完,他躬身一礼,一副谦谦君子,不为外物干扰的模样。

小王爷的笑声忍不住一滞,为了送这件礼物,他可谓绞尽脑汁,头发都抓掉一片,可钱宇的表情也太平静了吧?难道他真的连半点怒意都没?

这让他有一拳打到空处的感觉,就像剑客比剑,你招式再精妙,人家根本不接招,你又如何证明自己的剑术更胜一筹呢?

轻哼一声,小王爷抱抱拳:“礼物已收到,小王的任务也完成了,这就告辞!”

他扭身朝门口走去,就在这时,仿佛不经意的,钱宇道:“对了,今日诗书坊开业,凡是来贺的客人都有礼物奉上,小王爷不妨领取一件。”

“哦?礼物,什么礼物?”尽管知道钱宇同样没安好心,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敌对的双方就是这样,我出招了,你总要做出回击,大家再比试谁的手段更精妙,方能分出优劣。

钱宇笑着挥挥手,一旁的雄鸡打开墙角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

看着这个包装精美,上面用红绳系成大华节形状的礼盒,小王爷不禁有些犯嘀咕。他知道里面有问题,可问题应该在哪?

第262章 一首诗

他是亲眼看到雄鸡从柜子里拿出来的,里面除了这个,还有一大堆同样的方盒,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特意送给客人的礼物。

这样的礼物大多是些有纪念意义的小东西,当然也不排除恶搞的可能,但就算再恶搞,也不可能和自己的棺材相比吧?

“估计是黔驴技穷了!”他有些得意的想。

“怎么,小王爷莫非是不敢收?”钱宇的表情似笑非笑,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小王爷哈哈大笑:“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本王不敢收的礼物。”

说完正要打开,却被钱宇阻止:“小王爷,这只是个小惊喜,是属于个人的,您不妨回去再看。”

小王爷一愣:“回去?为什么?”

也难怪他疑惑,像他和钱宇这样,送礼物都是为了羞辱人,自然是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为好,不然你羞辱的再狠,没人知道,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看来果然如自己所料,这家伙是没招了,才会如此遮遮掩掩。

心中一动,他问:“不知钱大人能否透漏下此礼物的类别?咱大华有个规矩,收礼贵重,回礼就不能太轻,不然就成了看不起人。金丝楠木价超黄金,你要随便回礼打发,可是要被看不起的。”

钱宇沉默片刻,道:“里面是一首诗,俗话说金楠有价诗无价,我想它怎么也够资格作为回礼了。”

其余人纷纷点头,钱宇在丁府替白京飞作弊写诗,其文采力压状元林诗君,从某方面说,他的作品不比任何礼物差。

小王爷点点头,显然是知道钱宇才学的。正待转身离开,忽又顿住了:“我觉得礼物还是现在开的好,不然怕辜负钱大人的一番心意!”说着就去拆手中的礼盒。

他敢笃定,这里面的文字顶多恶搞一下,而最大可能则是祝福类的句子,自己拆开念出来,配合送的棺材,那打脸效果,绝对杠杠的。

见小王爷的动作,钱宇脸色一变,急急后退一步,同时给雄鸡使了个眼色,雄鸡会意的点点头。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小王爷心中更得意了,小样,跟哥斗,玩不死你们。

礼盒拆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陶罐,罐口用石蜡封锁,小心一拧,露出一个小缝,同时一股幽香飘出,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一张白色的纸笺安静平铺其中,唯独奇怪的是,纸笺洁白,没有丝毫字迹。

小王爷没有多想,伸手便往里抓去。只是……那张纸好像极软,还没用力就被他抓出五个大洞,然后他就感觉自己五根手指伸进一团黏黏呼呼的物事里。

“什么东西?”他有些疑惑,然后将抓到的东西拿出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嚎从诗书坊传出,方圆百丈清晰可闻,小王爷手中的陶罐直接从手中掉落,不过没有和地面接触摔碎,因为早有准备的雄鸡已将一个铺着厚沙的木桶放在下面接着。

“钱宇,你……”小王爷目眦尽裂,他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哪经历过如此恶心的事。

钱宇无辜的摊摊手:“小王爷,你这可不能怪我,我已经告诉你里面的东西了,并让你不要轻易拆开,可你偏偏不听……”

小王爷:“你说里面是一首诗……”

他忽然顿住不说,因为他意识到钱宇说的好像是对的,这可不就是一首诗(一手屎)么?

看着手上那团黏糊糊的玩意,他简直无语问苍天!

啊啊啊啊……

看小王爷状若疯癫的模样,钱宇心中冷笑:给我送棺材,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太小瞧一品带刀侍卫和一品血刀卫的手段了。

******

京城最近很热闹,继西游记的说本火了之后,听书阁的那位创始人又推出另一种艺术形式——舞台剧!

比起传统的戏剧、歌剧,它没有风格各异的唱腔,只以纯对话形式展开。这种内容紧凑、情节曲折的艺术形式一出世就迅速风靡全大华,受到无数百姓的所喜爱,特别是唐伯虎点秋香,几乎成了人人追捧的热剧。

不仅如此,钱宇此后又推出的几个剧目,以华丽的辞藻,曲折的情节为主打,再次聚集大量粉丝。

若有心人就会发现,这些舞台剧的故事虽然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特点——里面最大的反派必会牵扯到王爷,最大的危机都是造反,最终的结果都是主人公凭借自己的大智慧、大毅力,让王爷的阴谋烟消云散,天下太平。

******

京城一角,几家四合院围成的小胡同,一群**岁的孩子聚在一起玩耍。

一个貌似领头的男孩道:“丫蛋,你昨天去诗书坊了吗?”

“去了,俺爹领俺去的,里面的故事可好看了。”丫蛋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是啊,是啊,我也看了,那王爷真坏!”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童帮腔。

领头男孩忽然从背后掏出一柄木制小剑,满脸的义愤填膺:“你就是那八王爷的干儿子罗虎?听说你欺压良善、强抢民女,今日我西门吹雪就替天行道,让你尝尝武林中失传已久的追魂夺命刀!咻咻咻……”

丫蛋小姑娘忙跟着说道:“还有我玉娇龙的霜冰无影剑……”

两人的目标正是鼻涕小童,小家伙顿时不乐意了:“为什么坏蛋罗虎不是你?我要当大侠西门吹雪,我是霜冰无影剑玉娇龙……”

丫蛋小姑娘连忙说:“玉娇龙是女的,你是男的,不合适,只有我才是玉娇龙。”

“那八王妃也是女的,你去当八王妃好了。”

“八王妃是坏蛋,人家才不要当,臭小子,不和你玩了。”

……

几个小童的吵闹没有人会关注,可当天下人都开始讨论钱宇所编舞台剧的剧情时,舆论风向已开始朝一面倒的方向发展。

十八贤王府。

十八贤王静静坐在主位。一旁除了小王爷,还有三个衣衫华贵的年轻公子,看他们的相貌和十八贤王颇有相似之处,若不出意料,应该是这位权势王爷众多儿子间的几个了。

“父王,诗书坊这段日子连续推出十来部风格迥异的剧目,里面全部涉及恶王爷造反,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借此将咱们的名声搞臭。”一个年轻人出声说道。

另一人满是疑惑:“九哥,这钱宇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我们就当听不见,身上更不会少块肉。”

第三人叹了口气:“十八弟,你不懂舆论的厉害,它能控制天下民心所向……现在,我封地那边的百姓见了我都绕道走……”

第263章 来自草原的仇恨

十八王子这才满脸惊讶:“不会吧,这么厉害?”

安静听三位兄长说话的小王爷苦笑:“十三哥说的没错,不止边疆,京城这边更严重,父王这些天上朝议论朝政,那些大臣对他都疏远了很多。”

自从上次收到钱宇的一首诗做礼物后,他被恶心的好几天都吃不下去饭。他本想休养几天再去找钱宇麻烦,谁知还没等他行动,这家伙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兄弟几人全部齐刷刷的看向十八贤王,此事太大,显然只能由父王他老人家做主。

十八贤王没想到对方的进攻竟然如此犀利,如此迅速,不过那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会如土鸡瓦狗,一触即溃。

而自己的大计划,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

草原,月狼族领地。

经历了一年前那次变故,月狼族的实力大打折扣,虽然在草原上依旧最强,但其他部族却有了和它抗衡的实力。

此刻,这些部族的头人正齐齐聚在王帐之内,神情肃穆,满脸庄严。

安克苏站起身,眼神环顾一周,最后道:“各位能来祭奠月狼王,安克苏在这替月狼一族先行谢过了。”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哟,安克苏,你好像不是月狼族的人吧?怎么,巴虎部落现在归月狼族管了?”

“雅克力,你什么意思?”安克苏的俊脸涨的通红,月狼王在时,对他极为赏识,有收其为女婿的意图,可惜月狼王死时的那则遗言,让他陷入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

他知道月狼王的意图,自己死了,月狼族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月公主只有嫁给最强大的部落,才能保证这个族群不会覆灭。

这一年来,草原上群雄并起,给了每一位有野心的人机会——谁娶了月公主,谁就是草原之王!

所以,安克苏自以为月狼族女婿的姿态,早就引起了其他首领的不满。

******

雅克力属于白熊族,据说这个部族位于草原最北方,那里紧邻一片冰海,常有房屋大小的白熊出没,故以此命名。

白熊族人力大无穷,英勇好战,一人一马五六个草原勇士都近不了身,所以尽管人数少,但论起实力,绝不比巴虎族差。

雅克力摊摊手:“没有什么意思,我不过实话实说,不信你问问公主殿下,看她愿不愿嫁给你。”

安克苏一愣,随即心立刻紧张起来,他对月公主有情,整个草原都知道,可月公主从未有过任何表示,她对自己是否根本没那方面的意思呢?

******

月公主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中五味陈杂,她何尝不知这些人在想什么?

以前她自诩聪明,连父王都她对言听计从,天下英雄在他眼中,不过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甚至对父亲,她心中也是有些不屑的。

直到父亲去世,她才知道父亲有多么重要,她一介女流,再聪明又能如何,在这些桀骜不驯的汉子面前,不过是一只弱小的羔羊。

强壮的四肢需要聪慧的大脑才能发挥巨大的威力,对一个四肢不全的人来说,大脑再聪慧,也只能躺在床上当植物人。

不过,她心中冷笑:想让本姑娘作你们手中的玩物,你们恐怕还不够格。

原本淡然的神色忽然多出一种落寞和孤单:“安大哥这段日子对小女子的照顾,月儿感激不尽,能下嫁于你,是月儿的荣幸。”

一股即将溢出胸膛的欣喜陡然爆发出来,安克苏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充满幸福喜乐,而包括雅克力在内的其他首领则一脸死灰。

可惜不管是喜是忧,他们的情绪只能停留在上一瞬间,月公主接着道:“可父王临死前曾立下遗嘱,月儿只能嫁给帮他复仇之人!”

一桶冰水对着安克苏从头到脚浇灌而下,其他人则是幸灾乐祸。有月狼王临死前的遗嘱,安克苏近水楼台的想法看来要泡汤了。

安克苏俊脸涨的通红通红,他刷的一下起身:“公主殿下,大王的确对您的婚事下过遗嘱,可他的话十分模糊,不知为他报仇是如何个报法?他死在大华,我们总不能占领大华所有土地,将他们杀尽杀绝吧?”

这个问题同样引起其他部落首领的兴趣,他们早就有去大华为月狼王报仇的心思了,只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对于此事,月公主却是早有打算,她淡淡道:“诸位部落头人,月儿虽遵守父皇遗嘱暂摄月狼王之位,但早对军国大事有心无力,现急需一位能力出众、有担当的勇士助我。

父王在大华死的突兀,为找出原因,月儿的追查从未停过。还好,就在前几天终于有了眉目,父王竟是被人设计害死的。

所以,无论是谁,只要将此人的人头带过来,他就是我月狼族的狼王,也就是新的草原之王!”

嗡……

仿佛炸开的锅,一时间众首领议论纷纷,好像对这条消息十分震惊。

安克苏咬牙道:“敢问公主殿下,设计害死大王之人到底是谁?”

月公主忽然笑了起来:“此人出自一品带刀侍卫,为人聪慧、狡黠多智,不仅父王之死,连小女子失手被擒,都出自此人之手,他就是前一品带刀侍卫第十三队队长,现在的一品带刀侍卫总管——钱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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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宇自然不知道,这件自己做的极为保密的事竟被月公主查了出来,更不知道,他已成为所有草原勇士欲除之而后快的大恶人。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他问。

雄鸡笑道:“非常好,通过一品带刀侍卫,我们在所有县以上的地方都开了分部,你的本子一出,他们就开始四处表演,如今只要是大华人,都能说出几句唐伯虎点秋香的台词,小孩子更是以成为故事中代表正义的主人公为豪!”

钱宇点点头,若雄鸡的话属实,自己的战略目标算是完成了。

想了想,他又问:“十八贤王那边有什么反应?”

雄鸡略一犹豫:“这个……舞台剧刚开始散播的几天,十八贤王曾召三个皇子回京,只是这三位皇子在京师总共呆了两天,就从哪来又回哪去了,十八贤王也没了动静,好像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第264章 有很多妻妾的户部侍郎

钱宇的眉头紧皱起来,对方竟无动于衷,这不科学啊,难道他们没看出自己这么做的深意,又或者对舆论了解的不够深刻,还是有其他后手,对这点小伎俩不屑一顾?

算了,既然想不出来就不去想,不管对方想干什么,他只要做好自己必定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看着岳飞,他问:“你那边情况查的怎么样了?”

岳飞呵呵一道:“你别说还真有戏,户部尚书王申,绝对是个大贪官,他在京城有八处住宅,养了十七房姨太太,每日还青寮妓馆的出入不休,堪称一夜七次郎之超级战神。”

雄鸡两只眼睛开始放光:“这么吊?偶像啊!那我以后也要多娶些媳妇,不然这辈子就太遗憾了。”

青龙不屑的撇他一眼:“就你这小身板,受得了吗?”

雄鸡不悦:“大爷我有钱,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青龙道:“我说的重点是,你要受不了,可以分我几个……”

雄鸡:“……”

钱宇无奈打断这俩货的胡扯:“喂,说正事呢,你们能不能不要乱插话。”

青龙哈哈笑道:“钱圣师,这不是乱插话,而是有深意的。”

“深意?”

“是啊,你想,这位户部尚书五十多岁,那么多姨太太,却每日都去青楼,这说明什么?”

“他那方面能力超级强?”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应付二三十个花龄少妇,你说呢?”

“你的意思是逛青楼只是他欲盖弥彰的表现,事实是他已经不行了?”

“聪明!”

“可这又说明什么呢?”

“什么说明什么?”

“如果我想栽赃陷害他,有什么是我能利用的呢?”

“没有!”

“那你说这些岂不白说了?”

“没白说啊,此人如此美色在前,却只能干着急。如此悲剧,我们当深以为戒,以免老了重蹈覆辙。”

钱宇:“……”

这帮浪货,他已经不想和他们说话了。

扭过头,他问岳飞:“你觉得咱们有什么是能利用的?”

岳飞笑了笑:“他俩说的,不都能利用吗?”

钱宇:“……”

******

若说当今天下什么地方最富,所有官员都会告诉你,是户部!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控制地方税收,然后给官员发工资,能不富么?

不信?看看他们老大户部尚书王申就知道了。

他在这个位置干了六年,多了十五个小妾,平均一年两个还富裕。再看他每日花天酒地,纵横风月,绝对羡煞无数人。

一品带刀侍卫对贪墨朝廷公款的人可是相当严苛,只要找到手脚不干净的证据,分分钟弄死你!

手上如此多来历不明的巨额财产,却没被一品带刀侍卫找麻烦,此人绝对手眼通天!

可惜手眼通天王申现在并不开心,掀开轿帘,他对轿夫道:“去恒芳院!”

轿夫点头称是,对王大人的举动,他早就见怪不怪,大人哪次回家,不是半路掉头,改道青楼的?看来大人今天想念芬姑娘了。

八抬大轿方向一转,熟悉京城路线的轿夫立刻杀进一条小路,从这里走路线较近,可省不短的一段路程。

拐过两条街,前方的胡同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瞧一瞧,看一看啊,草原第一美新鲜出炉,小桃红勇夺桂冠,她含羞带俏,她肤若梨花,她礼貌温顺,她任君采撷。只要银子足够,你想怎样就怎样。”

轿夫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作为京城老油条,他知道这是一家半掩门。

半掩门也是青楼,只不过是最低级的青楼,这种地方多为民间百姓为了赚取外快,私自弄的黑店。

它的特点是价格便宜,优势是不用交税,坏处是地方随意,环境差。所以但凡手上有几个钱的人是不愿来这里的。

一般人都不愿意,更别说自家大人了。轿夫扛着轿杆,走的毫不回头。

“这位爷,要不进来看看?小桃红可厉害了,只要你喜欢,皮鞭、捆绑、辣椒水,只有您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

轿夫刚想呵斥,就听轿内大人的声音:“哦,是吗?真的干什么都可以?”

“必须的,今天小桃红第一天接人,给你打个八折。”

听到这话,轿夫心里冷笑,打八折?知道和你说话的是什么人吗?大人出门付账从来都是双倍,打折你是看不起他吗?

果然,王申的声音道:“打折就不必了,只要让爷开心了,给你包个大红包。”

“真的?那爷,您里面请,今日若不能让您高兴,我就……自切小公鸡!”

于是,轿夫惊讶的看着自家大人跟着对面的家伙进了屋……不是说好了去恒芳院吗?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

******

王申紧跟着前面男子进了小门,当他看到眼前的景物时不禁一愣,这是家四合院?

能在京城有院子的人,身价应该不差吧?怎么也挣起这个钱了?

前面男子见他停步,不禁回头问:“爷,怎么不走了?”

王申摇摇头,暗笑自己想多了,这院子虽大,但房屋年久失修,估计屋中主人应该是家道中落。

踩着脚下的荒草走到四合院的正门,不等男子敲门,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浑身健壮的大汉,王申眉头一皱,隐约意识到不对,这该不会是仙人跳之类的骗局吧。

不过这情绪只维持一瞬间,就被他抛之脑后,在京师,还没人敢在他面前玩仙人跳。

抬脚走进屋,他又看到一个男子,这男子倒不是特别高,只是胸前肌肉十分雄壮,对了,他身上衣服的颜色竟是很妖艳的红。

在屋内巡视一圈,没有女人,难不成还真是仙人跳?他依旧抱着一丝侥幸问引路的瘦子:“小桃红呢?”

瘦子笑了:“小桃红?我们三个就是啊!”

说着,他指指自己:“我是小,这位大个是桃,穿红衣服的那位是红!小桃红是我们新取的艺名,我们还有真名的,爷如果喜欢,也不是不可以说给你听。”

得,看来真碰上仙人跳了,王申倒十分坦然:“愿闻其详!”

瘦子道:“那就介绍一下,我叫雄鸡,大个叫大熊,红衣服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他有一个外号——青龙!”

王申愣了愣:“你们是一品带刀侍卫的人?”

这下倒让雄鸡吃惊了:“你知道我们?”

王申哼道:“新任一品带刀侍卫总管钱宇的结拜兄弟,原来的飞龙帮成员,我说的没错吧?”

“靠,这你都知道,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漂亮妹子呢!”

第265章 无语的罪名

王申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若想查老夫,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老夫平日花费虽大,但这些钱的来源清清楚楚,不然早被柳大人抓起来了。”

雄鸡笑道:“王大人可能误会了,我们只是因为手头紧,不得已才想着赚点外快,可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王申疑惑:“外快,可你们三个男人……”

雄鸡嘿嘿一笑:“怎么,这生意女人做的,男人就做不得?听说大人除了正常的生理需求,对男风也颇有偏好,我们仰慕已久,特来交流一下。”

王申猛的退后两步,随即苦笑:“你们有什么目的请直接说吧,没错,老夫在男女之事方面早已力不从心,外面传扬的,都是碍于面子特意编造出来的。”

雄鸡摊摊手:“目的嘛,的确有!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还是想和大人你交流交流心得。时间宝贵,咱们就别废话了,开始吧。”

说着,长衫一撂,露出短小精悍的肩膀,青龙和大熊也露出赤膊,然后三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长长一节皮鞭,一段长绳以及……好大一桶辣椒水!

“嘿嘿,皮鞭、捆绑、辣椒水,大人,为了你这个爱好,我们可是费了好多功夫的!”

“不要啊,你们想干什么,我一定配合,保证让你们满意……啊啊啊啊……”

“那可不行,克油克油说了,自己约的那啥,含着泪也要打完的,今日就让小桃红好好伺候伺候您吧!”

“啊啊啊啊……”

听着低沉的闷哼,门外的轿夫脑海中不禁浮想联翩,做人还是要像自家大人一样,活得潇洒,玩的开心,才不枉白来世间这一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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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听书阁和诗书坊的说本和舞台剧可谓风靡京师,可这玩意再火,也只是让大家多知道几个不真实的故事罢了。

不真实就意味着虚假,假故事再好,也比不上真实发生的事,是不?

“听说了吗?户部尚书王申王大人出事了。”

“可是那位有着十七房姨太太,每日还要去青楼妓馆风流快活的王大人?”

“是啊,就是这位风月界的翘楚。”

“他洗心革面了?”

“怎么可能?让我相信王大人洗心革面,不如让我相信猪能飞上天。”

“不是吗?那是什么原因?”

“王大人对女色不是特别偏好吗?不过天天如此,神仙都会腻烦,别说王大人一介凡夫俗子了。厌倦了漂亮的姨太太,妖艳的风尘女后,他开始关注半掩门。”

“半掩门?这品味……听说那里的环境很差的!”

“谁知道王大人怎么想的,反正他去了,结果……”

“玩的不开心?”

“不是,是王大人玩出了新高度,他竟然用黄瓜……,结果黄瓜断了,人家的当家男人气疯了,任他好说歹说都不行,直接拉过去见官,然后他就被一品带刀侍卫的人带走停职查看了。”

“人啊,果然是不做死就不会死,好好地一品大员,因为这点破事毁了前途,可惜!”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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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讨论,钱宇脸色黑如锅底:“我只是让你们随便设计陷害一下,有必要这么搞吗?”

雄鸡无奈的耸耸肩:“你看我干什么?主意是青龙出的。”

青龙笑道:“这没什么问题吧?我只是投其所好,加上略微夸张,你看,大家不都相信了了吗?”

“可这样一来,王大人的名声都臭了,以后就算官复原职,让他还怎么在朝堂上混?”

“他不是十八贤王的人吗?怼掉就怼掉了,怎么可能还让他回来?你不是说过,对待敌人要像圈圈叉叉老变态一样残忍吗?”

钱宇支支吾吾:“可,可是王大人他是自己人啊!”

“啥?”这下轮到青龙傻眼了,“他是自己人?那你收拾他干啥?”

钱宇干笑:“我不是想着尽量做得隐蔽些,先搞个自己人,十八贤王不容易发现……”

青龙:“……靠,爱服了油!”

“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继续进行呗,还好后面的人都是十八贤王那边的,你们可以放手施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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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大华所有四品以上大员齐齐而立,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不善。

皇帝悠哉悠哉的坐在龙椅上,一旁赵公公用尖利的嗓音道:“诸位爱卿,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兵部侍郎左迁声音愤怒:“皇上,臣参一品带刀侍卫总管钱宇滥用职权,先后陷害户部尚书王申,工部尚书曹冠希,礼部尚书高义,兵部尚书西门贺,以致我大华朝堂动荡、政令混乱,臣恳请将其立刻缉拿,交由三司会审,还我大华朝堂朗朗乾坤。”

“臣督察院右督御史孙哲复议!”

“臣内阁学士李光宇复议!”

“臣太仆寺少卿周水清复议!”

……

很快就有七八个红袍加身的官员义愤填膺的站出来指责。

皇帝看着钱宇笑呵呵的说:“钱大人,此事不知你该作何解释呢?”

钱宇无奈的翻翻白眼,这事您老人家不是比我还清楚吗?怎么反过来问我?

哎,背黑锅我来,送死我去,给您老人家打工,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启禀殿下,户部尚书王申恶意伤害良家妇女,工部尚书曹冠希散播谣言,诋毁他人名节,礼部尚书高义使用阴暗手段,使花季少妇失足,兵部尚书西门贺更是因意图独霸他人妻女而毒害其夫……这些事证据确凿,当事人也供认不讳,是以臣才按我大华律法将其收押。”

钱宇的话表面铿锵有力,心里却在暗骂,青龙、雄鸡你们几个混蛋,找几个其他类型的罪名会死吗?非要和女人扯上关系,害的大家都以为老子是色狼。

左迁怒道:“钱大人,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羁押如此多朝廷大员,如果朝堂因此出了乱子,你将难辞其咎。”

钱宇顿时不乐意了:“左大人,照你这么说,为了维持朝堂的稳定,朝堂所有大员无论做什么,我都不能管了,那这朝廷律法要来何用?不会说它只对平民百姓有用吧?”

“可你接连抓走如此多朝廷大员……”

“左大人,那我问你朝廷现在出事了吗?”

“……没有!”

“这不就行了,我可是有分寸的。”

“屁,要不是老夫每日通宵处理公务,你以为你能安然站在这?”

“左大人,你要嫌累,可以告一个月病假啊,我保证太阳每天照常升起。”

“你……”

“大人不信可以试试。”

“哼,我左迁忠君为国,轻伤不下火线,岂能说走就走……”

朝堂众三品大员神色一滞:“……靠,还以为您老人家义愤之下要告老呢,哥几个等接班都等十好几年了……”

第266章 皇族旧事

十八贤王府。

小王爷一脸铁青:“父王,这些天我们在吏部、户部、兵部、礼部、工部、大理寺等所有职权部门,都有人因各种奇葩原因被停职,有的还被关进大牢,这明显是钱宇设计好的。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了,否则人心迟早会散……”

十八贤王却十分淡定:“他的宝贝儿子差点死掉,愤怒之下疯狂报复是正常的,等过去这阵就会消停下来。”

“可……”小王爷对父亲的话明显不感冒,“我们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无动于衷的人是你,可不是我。”十八贤王忽道。

“啊???”

看着满脸茫然的儿子,十八贤王叹了口气:“前段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舞台剧,父王以为你会出面和钱宇对抗,可除了刚开始的挑衅,你什么都没做。

这次钱宇的进攻加强,父王同样希望你能主动站出来,可是你依旧没有,只会不停的发牢骚。你知不知道,父王现在很失望,非常的失望。”

小王爷没想到他一向敬重的父亲会如此说,语气有些讷讷:“父王,我……”

十八贤王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听说你是被对方的‘一首诗’给打败了?”

想起钱宇送给自己的那首诗,小王爷的胃就开始翻腾,他不是不想和钱宇干,只是这家伙太没底线了,如此恶心的事都干得出来,实在是……有辱斯文!

十八贤王自然知道儿子的想法:“知道你皇爷爷当年为什么会选你皇伯伯当皇帝吗?”

“啥?”小王爷愣了,他只知父王和皇伯伯一直明争暗斗,但为什么明显比皇伯伯强的父王却沦为王爷一枚?他却从未想过。

十八贤王道:“我们两人,若论聪明,十个你皇伯伯加起来也不是父王的对手,在我俩尚是皇子时,你皇爷爷一人给我们一个县城,以五年为限,考察我们的管理才能。

父王在的五年,县中百姓由原来的灾民遍地,到后来的钟鸣鼎食,大华这么多年,能做到这一步的人不超过十个。

反观你皇伯伯,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修路,五年之后,那个县除了路多些,几乎没有变化。

但你皇爷爷还是将皇位传给了你皇伯伯,知道为什么吗?”

小王爷摇摇头:“孩儿愚钝。”

十八贤王无奈苦笑:“因为他赢了。”

“他赢了,怎么可能?”小王爷一下跳起来,表情全是难以置信。

“起先我也不解,问你皇爷爷,他也不愿多说。因此他虽给了我十八块封地,又让我管理朝堂,我并没有丝毫感激。直到你皇爷爷驾崩多年,等父王再次回到那两个决定我们一生命运的小县城,才彻底呆住了。

我负责的县城因为我不在,这些年百姓现状并无太大变化,可你皇伯伯那边,百姓竟富到难以想象……”

“不会吧???”

“何止你不信,若不是当时的场景是我亲眼所见,父王我也不信。父王甚至以为你皇伯伯这些年专门给他自己的福地做了政治倾斜,仔细打探后又发现不是,你能猜到原因吗?”

小王爷想了想:“修路?”

十八贤王点头:“没错,就是修路,你皇伯伯用五年时间,将原本多山多水的县城变成了坦途。有了这些路,该县由原来的封闭状态变成全省的交通枢纽,所以你皇爷爷判他赢,那是实至名归。”

“皇伯伯运气真好!”

“不,你又错了,你皇爷爷告知我们进行这场考验时,曾说过一句话——要想富,先修路。而他的考题则是——能将当地百姓富起来者,胜!”

小王爷不说话了,他意识到,父王给自己说的这些,一定有其深意在里面,只是深意到底在哪呢?

见小儿子在思考,十八贤王也不打扰,只是默默等待。

蓦的,小王爷眼睛一亮:“父王,我知道了,您的意思是,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找到问题的核心,只有抓住关键,才能获的最终的胜利?

就像钱宇,他的攻击疾如烈火,快若奔雷,却仿佛漫天撒网,就算抓了不少人,一时半会对我们也没太大威胁,而他这么做,看似抓住重点,可从某方面说,却得罪了满朝文武,只要我们等待机会,伺机而动,只需一招,就能将其彻底打倒。”

十八贤王点点头:“不错,你皇爷爷花费五年时间,只为教会我这个道理,父王又怎不用心揣摩?我和你皇伯伯争斗这么多年,却能以辅政大臣的身份压着他打,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一招。

京城看似是权力中心,对我们来说却是最危险的地方,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将你调走,就是希望你能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下多学些东西,好继承我的衣钵。

你若遇点小事就来找父王问计,又怎对得起父王这番苦心?”

小王爷深吸一口气,对着十八贤王陡然跪下:“父王教诲,孩儿感触颇深,今后必将无所畏惧,坦然面对一切困难。”

“好,那你去吧,希望你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做好这一切,记住,父王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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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油克油,按照你的名单,已有五十九名朝廷官员都被解除公职,人也送到大牢了。”

钱宇却没有半点高兴:“不是六十四个人吗?那五个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雄鸡无语:“说的轻巧,你以为查办一个人有那么容易吗?”

“是不是这些人身世清白,不好下手?”

“不可能,也不想想我雄鸡是什么人,真的证据找不到,不会弄些假证据诬陷一下吗?”

“那是什么?”

雄鸡一脸为难:“罪名呗,因为官员太多,我们将他们和自家二大爷邻居的小舅子的四姑的女儿养的小狗的不伦之恋都整出来了,可依旧很匮乏啊!”

钱宇一愣:“把你列的犯罪表给我看一下。”

粗粗浏览一般,钱宇气的脸都绿了:“靠,这些记录怎么都和女人有关?就不能弄些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的由头?”

“这些都是青龙弄出来的,我只负责执行。”

“去把青龙给我叫过来!”钱宇这下真的怒了,他觉得青龙在故意和他作对,难道当初在一文县气他的事还没忘?这也太记仇了吧?

青龙来的倒是很快!

钱宇瞪着这货:“这些都怎么回事,上次就因为你恶意重伤几位尚书、侍郎,让我专门被陛下叫到朝堂,被一群老家伙那是一个可劲的围攻,现在又这样,你就不能不和女人扯上关系?”

青龙一愣:“没有女人参与的那点小事,能是犯罪吗?”

钱宇:“……”

第267章 市井乱象

京城大街小巷的流动商贩忽然发现,他们恨得牙痒痒的街道司的恶货最近不见了。

这让他们非常惊喜,要知道,爷平时在街两边卖包子,箱笼向外多一寸都被他们骂的跟三孙子似的,要不是衙门的人实在惹不起,早甩开膀子和他们干了。

现在好了,没了他们,看爷不把箱笼向外拓三尺!

不过,很快商贩们就笑不出来了,由于大量侵占公共区域,原本就狭小的公共街道早已拥堵不堪,小笼包的销量不增反减,现在都卖不出去了。

等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想起街道司的人,发现他们仍然不见踪影。

这可怎么办?自己去维持秩序?没时间不说,关键是没人听啊!这些家伙到底死哪去了?从未感觉街道司如此亲切的百姓们愤愤的想。

这时,一个身高八尺,全身肌肉的男子睡眼朦胧的走过来,咦,他不就是街道司的王二吗?

“二哥二哥,且等一等!”见王二对街道拥堵无动于衷的样子,卖包子的老张忙开口叫住他。

王二一愣:“张老哥,干啥?”

这下轮到老张惊讶了,王二啥时候和自己这么客气过?

“二哥二哥,来来,吃包子吃包子!”老张忙从箱笼里拿出几个大白胖肉包,语气很是客气。

王二一愣,他可是知道老张的,老家伙铁公鸡得很,今咋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他可没和对方客气,大包子咔嚓咔嚓一口气全塞进嘴里。

“说吧,啥事?”无功不受禄,这点他是知道的。

“现在街上这么乱,你们咋不出来管管?”

“这不上面出事了呗,京兆尹的大人被一品带刀侍卫的人抓走了,换了人上位,结果三天不到又被抓走了。现在大人们人心惶惶,哪还有闲心管下面的事?我们自然落得清闲。”

“就这?”

“你以为呢?”

老张有些急了:“你们不能不管啊,否则早晚得出大乱子。”

“不管不管,大热天的,谁愿意风刮日头晒?再说,你不是看到我就烦吗?都乡里乡亲的,俺也不想遭人嫌。”

“可是你要不管,我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全家老小都要跟着饿肚子啊……”老张试图劝说,只是任他如何口泛莲花,王二都跟没听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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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看着小禾谷和姐姐禾穗玩的开心,皇帝满足的半躺在四张虎皮铺就的躺椅上:“听说京城现在有些乱啊,很多街道路都堵了?”

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钱宇漫不经心的回复:“改革就会有阵痛,更别说是那么多高官置换,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要不能好呢?”

“那跟我可没关系,我只是按您的命令行事。”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名单,“一共一百八十八人,要么关进大牢,要么就地免职,无一疏漏。”

“你好像对朕的命令很不满?”

钱宇叹了口气:“皇上,我知道你对这些人恨之入骨,可现在真的太过了,当心他们反弹!”

他也是无比郁闷,自己修剪十八贤王的羽翼,只是想试探对方的底线,谁知皇帝见有了成效,一下又拿出一张一百多人的名单,满朝文武一共才多少人?直接消去九成,不怕天下大乱吗?

皇帝摇摇头:“你不懂……朕有些累了,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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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宇走后,皇帝睁开眼睛,他又何尝不知自己动作有些急躁?可是动作不快点,以十八的反应速度,又会变成一地鸡毛,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情况。

以前他还不是很介意,可现在自己总要给小禾谷留些东西,而不是那个被架空的彻彻底底的椅子。

就在这时,赵忠贤一脸急匆匆的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皇帝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两只眼睛愤怒的要杀人:“钱总管呢,快宣他回来。”

钱宇没想到,自己还没走出皇宫门口,就被脱缰野狗一样的赵忠贤又给拉了回去。

“钱爱卿,出事了,出大事了,六部九卿、满朝文武全罢官了。”皇帝一见到他,就火急火燎的道。

钱宇想了想:“陛下,您不是累了吗?”

皇帝:“……”

见这位一国之君魂不守舍的模样,钱宇只好劝慰:“陛下不要着急,虽然咱们这次清洗的狠了点,可尚不至到了罢官的地步,其中肯定有人推动。”

听到钱宇的分析,皇帝才略略冷静一些:“肯定是十八贤王!肯定是他!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次轮到钱宇疑惑了:“您不是有办法吗?”

皇帝有点傻:“朕有办法,朕有什么办法?”

“啊,那您给我那么多名单干什么?我还以为您有办法控制局势呢!”

“打压十八贤王不是你发起的吗?朕只想着跟后面蹭几个名额,一切还要靠你啊!”

钱宇是真无语了,有蹭名额蹭成主力的吗?

“陛下,罢工这种无产阶级为争取自身利益无奈维权的事,我真搞不定的,作为四个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文明标兵,你总不能让我用高压政治对付他们吧?”

皇帝眼前一亮:“高压政治?那是什么东西?就用这个!”

“您还是容我想想有没有更委婉的办法吧,实在不行,到时再说……”

奉天殿,殿外广场!

宽敞平整的青石路面上,坐了一地的红、白、黑、青各色官服。

领头之人名叫陈建,是新任的户部尚书。

陈尚书今年五十三岁,头发胡子都已发白,常年因案牍劳形而拱起的腰此刻竟然挺得笔直,如今的他,有一件必定名垂千古的事要做:

皇帝无道,擅以各种借口罪朝廷重臣,以至朝纲大乱,公务停滞,民不聊生。

如此昏君,必须有忠志之士直言犯谏,方能振聋发聩,还天地之清明,重塑头顶朗朗乾坤。

当然,此事风险极大,动辄就有罢官下狱,人头落地的危险。

可那又如何?自古忠臣名士,没有“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决心,岂能对得起自幼穷经皓首,立志安天下的高尚情怀?

于是我陈建来了,抱着必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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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人群之中,小王爷羽扇纶巾,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他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穿儒衫的年轻人:“小王爷这招驱虎吞狼计用的真好,普天之下,能有您这番才干的人可不多。”

说话之人叫秦风,自幼成名,聪慧多智,很早就被十八贤王收入门下,这次是专门过来帮小王爷的。

第268章 官员罢官

小王爷摇摇头:“未必,起码我知道,对方有一个人应该有办法破解。”

秦风一愣,破解?怎么可能?他和小王爷可是研究了三天三夜,才说动这位陈大人号召所有臣工前来。他自问他自己都不知怎么破,对方那人有这么厉害?

他组织的这场罢官运动,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其中陷阱之多,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拿陈大人来说,他既不亲皇,也不亲王,是货真价实的中间派。

中间派的大臣一般是厌倦了皇帝和十八贤王争斗的臣子,他们本身正直不屈,他们也不看党派,而只分对错。

这些人不易拉拢,也不易利用,如果不是自己苦口婆心想起诉说朝中重臣频繁更换的坏处,他是绝不会答应出面,领导这次的罢官行动!

除了中立派,这里甚至还有亲皇派,呵呵……你们以为自己人就不会反水吗?那可未必,只需一些手段,没有人的立场是一成不变的,哪怕它只能持续一个时辰。

皇帝来了,秦风很好奇,真有人能破解这一招?他拭目以待。

看到陈大人,皇帝脚步忍不住一滞,他最头疼的事还是来了。

除了新任户部尚书,中立派选手,陈建还有一个特殊身份——皇帝老师!

古人信奉天地君亲师,君虽排在师的前面,可对帝师这种特殊情况,皇帝总要给老师几分面子,只要老师的要求不过分,皇帝都会满足。

“臣户部尚书陈建,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连忙将其扶起:“老师快快平身!”

等陈建站起,皇帝神色一肃,双膝对其下跪道:“老师在上,受学生一拜!”

说完,便恭恭敬敬磕三个头,陈建连忙侧身让过,以示不敢受礼。

应有的寒暄结束,陈尚书双膝陡然跪地,一本奏折高举头顶,唇下胡须颤动,口中大声道:“户部尚书陈建状告一品带刀侍卫总管钱宇,不分黑白,滥用职权,致使朝廷所有重要部门空缺,以致政令瘫痪,如此视我大华朝廷如儿戏,故请废除其总管之位,打入打牢,以儆效尤!”

皇帝身后的钱宇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靠,你不问罪你的学生皇帝,针对我干啥?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小虾米好欺负?

不过他没说话,他知道此时还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果然,皇帝说道:“此事昔日在朝会上已议论过,那些人是自身有问题,钱总管这么做,不过例行公事,待事情查清楚,自会还他们清白。”

面对自己的学生,老陈大人可不像其他官员那样畏畏缩缩,也不像其他官员那样好糊弄:“若那些朝廷大员的罪名只是子虚乌有呢?平白将其关押一年半载,耽误国事谁负责?皇上当为我大华的万世江山考虑啊!”

皇帝扭头对钱宇道:“钱爱卿,朕以为此言亦有理,不知你作何解释?”

钱宇无奈的翻翻白眼,您老人家弄出来的烂摊子,最后还是推到我身上,这手下果然不好当啊!

他只好道:“陈大人,你说有人被冤枉,可有证据?”

陈建神色平静:“证据自然有,就拿老夫的前任——户部侍郎王申来说,就完全是冤枉的,那所谓小桃红,其实是你手下雄鸡、大熊和青龙搞出来的组合吧?

至于王申富裕的家境,更是正常不过,他祖辈乃富甲天下的徽商,自己的钱爱怎么花怎么花,这也有错?

我看整件事唯一正确的,是小桃红三人都特别爱吃黄瓜!”

“噗嗤……”尽管场合严肃,知道事情始末的在场众大臣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钱宇忍不住一滞,老家伙看来是准备齐全啊,而且这嘴,阴毒着呢!

不等他开口,陈大人又道:“还有兵部侍郎刘大人……”

他一连说了十来个名字,并指出他们罪状的虚假之处,末了看向钱宇:“钱总管,不知你还有何话说?”

钱宇点点头:“老大人说的没错,这些人所犯之错,的确是我故意冤枉的他们,不止这些人,被我抓去人中的有九成九,所犯之罪都是假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特别是小王爷,他知道钱宇应该有办法化解眼前的危机,比如抵死耍赖,又或者借口推脱……

总之,他已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都罗列一遍,并找出应对之策,只是万万没想到,钱宇竟直接承认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观秦风倒是松了口气,按小王爷的说法,钱宇绝对是个厉害人物,也是他们今天最大的对手。可现在……也不过如此嘛!他心中对钱宇立刻轻视了几分。

看到大家惊讶的表情,钱宇笑了:“各位,当初我说‘户部尚书恶意伤害良家妇女,工部尚书诋毁他人名节,礼部尚书使花季少妇失足,兵部尚书独霸他人妻女……’

这些事一个比一个荒诞,我以为公布这些人罪名的一刻,你们会立即反驳,可是没有。你们竟默认了,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你们都是脑残吗?连这都相信?

不得不说还是陈大人老而弥坚,他敢于质疑,勇于质疑,这很好,很棒,朝廷能有陈大人这样的股肱之臣,绝对是我大华之幸,天下之幸啊!”

陈建顿时不说话了,他能看出钱宇是话里有话!

果然,钱宇话题一转,问陈建道:“陈大人,你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说明你对这事很上心,但不知你能否猜到,我抓他们的真正原因?”

陈建淡淡道:“如果你真有抓人的理由,能让你一口拿下如此多朝廷大员的,绝对是亡国灭种的大事。”

啪啪啪……

钱宇用力鼓掌:“陈大人神机妙算,在下佩服!没错,这些人的确犯了非抓不可的罪行,而此事也是皇上专门批准的,不然这么大的事,我哪敢擅自做主?”

靠,一旁皇帝脸登时黑了,钱宇这完全是在胡扯,他本想让对方去扛这些大臣的诘难,谁知这货只用三句话,又将皮球踢给了自己。

深吸一口气,皇帝已做好被陈建责问的准备,当年自己还是学生时,陈建对他就十分严厉,如今自己如此置国家安危于不顾,一顿斥责是免不了的,弄不好还得挨戒尺。

谁知陈建连看都没看他,只是幽幽叹了口气,问钱宇道:“那你能否告诉老夫到底所为何事?”

第269章 钱宇的秘密

“当然能,不仅陈大人你,在坐各位都有这个资格,就是不知谁还想知道?”

一阵沉默,就在钱宇以为没有人说话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道:“翰林院侍讲曹东想听听原因。”

曹东话一出口,仿佛起到了带头作用:“步军副尉王光宇愿闻其详!”

“光禄寺少卿周崇礼也愿闻其详!”

“翰林院侍讲学士杜宇,愿闻其详!”

……

奉天殿门口,前来罢工的官员一个接一个,全都认认真真报上自己的名字,并表达了自己想听钱宇解释的强烈愿望!

钱宇静静等最后一人说完,便对在一旁看戏的小王爷和秦风道:“我说,您二位要不要也去看看,省的以后老是变着法子找我麻烦,我很忙的,没时间和你们玩。”

小王爷神色一僵,倒是秦风冷哼道:“当让要去,就看你有什么花样,如果你的理由不能让我满意,就算拼着一身剐,秦某也要让你好看。”

钱宇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小王爷若不敢去,留在这也未尝不可。省的我突然诗兴大发,再送你一首。”

小王爷猛的向后退了两步,钱宇的话显然让他想到了某件不好的事情。

一旁的秦风怒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去!”

钱宇好像这才注意到秦风,他慢慢道:“闲杂人等,没资格和我说话。”

“你……”

钱宇所说的地方竟然就在奉天殿,等众人到齐,就看到大殿中央放着的一个箱子。

“各位,秘密就在这箱子中。不过在看之前,我需要你们保证,今天的事绝对不能外传。陈大人,要不就从你这开始吧!”

陈建点点头:“我户部尚书陈建在此保证,今日之事绝不外传,否则就让我身败名裂。”

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陈大人挺狠啊!

一个书生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它甚至比性命更重要。

就连钱宇这个现代人也心生佩服,他可深深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名声如果臭了,别说这辈子,子孙后代都会跟着抬不起头。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就是闹出了和外甥女的绯闻,搞得这位有文坛盟主之称的大文豪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辞官还乡后郁郁而终。

陈建说完,大家便跟着发誓:

“翰林院侍讲曹东保证今日之事绝不外传,否则身败名裂!”“步军副尉王光宇保证今日之事绝不外传,否则身败名裂!”

“光禄寺少卿周崇礼保证今日之事绝不外传,否则身败名裂!”

“翰林院侍讲学士杜宇保证今日之事绝不外传,否则身败名裂!”

……

等所有人说完,钱宇便静静盯着小王爷。

小王爷一愣,正要说话,秦风就道:“小王爷身份高贵,岂会做这等无耻下作之事,这誓言不说也罢!”

钱宇却不理他,而是继续盯着小王爷看。

小王爷无奈道:“东林王赵光保证今日之事绝不外传,否则终身沦为庶民,永不翻身!”

钱宇满意的点点头,这小王爷倒是识趣,知道身败名裂约束不了自己,就来个更狠的。

这时秦风开口:“秦风保证今日……”

还没说完,就被钱宇打断:“闲杂人等就不用发誓了,浪费大家时间。”

秦风:“你……”

怼完秦风,钱宇指着那口箱子对陈建道:“陈大人,不如请您将其打开如何?”

陈建却是看向坐在上首龙椅上的皇帝:“具体此事如何做,老臣认为还要请皇上定夺。”

听到有人喊自己,皇帝猛的坐直,睁开眼睛模模糊糊道:“哦,凡事您和钱总管商量着来就是,不用管我。”

众人忍不住大汗,因为他们看到,皇帝睡着了。如此重要时刻,您老人家竟呼呼大睡,让我们这些臣子情何以堪啊!

陈建不再说话,而是径直拉开箱子上的封条,然后揭开盖子,只见一团夺目的光芒照的人精神一震。

等大家看清箱子里面的东西,又是面面相觑,这就是原因?

因为箱子里是满满一箱金子。只是一箱子黄金固然珍贵,可它好像和大量朝廷大员被抓扯不上关系吧?

想到刚才他们一个挨着一个的赌咒发誓,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时辰,顿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秦风又跳了出来,而且神情振奋:“钱大人,不知此物你该做何解释?不要告诉我这箱金子是从那些朝廷大员家中搜出来的。”

陈建的脸色也很不悦:“钱大人,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完美的解释。”

“这个……”钱宇表面笑意吟吟,心里却在暗骂:“雄鸡你们三个混蛋到底搞什么?以为我费尽心思拖着他们容易吗?”

只是此时任由他机变百出,也很难自圆其说,只好胡诌:“其实,这箱金子是给大家的封口费,你们一人分一块散了吧,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陈建等人顿时脸色铁青,什么叫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你以为我们这辈子是没见过金子还是怎么?

没想到钱宇竟真的抱着这箱金子开始分发,结果可以预见。

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就算是心里想要,也不敢拿啊!

就在他尴尬万分之时,雄鸡和大熊又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雄鸡看到钱宇后不好意思一笑:“钱大人,刚才拿错了,那是我的私房钱。”

钱宇:“……”

众人:“……”

“哈哈哈,”钱宇陡然狂笑三声,“刚才只是和大家逗个乐子,你们笑笑就行,别当真啊!”

不过……好像冷场了。

钱宇也不在乎这个,伸手将箱子打开,然后轻咦一声:“怎么还有个小箱子?”

其他人纷纷向这边瞄来,的确如钱宇所说,大箱子里没别的东西,只有一个袖珍迷你的小箱子。

有几个人顿时表达出对钱宇的不满,大套小,你这不耍人吗?

只有秦风道:“钱大人,你其实也不知箱子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对吧?”

钱宇忙故作淡定,“怎么可能?这小箱子里肯定是证据,如果不是,我就自切以谢天下!”

众大臣见状,纷纷心里暗骂,经过秦风的提醒,他们已经意识到钱宇在拖时间了。

钱宇也能看出这些人心中所想,不过他也没办法啊,这帮朝廷大佬罢官罢的太突然了,能在这么短时间想到对策并付诸实施,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有破绽,咱可以补救的!

第270章 栽赃与暴露

“诸位大人,因为证据需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拿,所以大家懂的,呵呵……废话不多说,开箱,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当档铛挡——”

箱子打开,钱宇愣住了,众大臣愣住了,小王爷和秦风也愣住了。因为小箱子里是一个更小的箱子。

钱宇淡定道:“我觉得里面应该就是证据了,你们说呢?”

秦风口中戏谑道:“钱总管,我可是刚才听见某人说,如果不是证据,就自切的,你开箱子时可得注意点。”

众大臣见钱宇吃瘪,纷纷坏笑:“是啊,要当心!”

“自切可是很疼的!”

“不怕,老夫认识宫里的净身大师,可以借把很锋利的刀的!”

……

靠,这帮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钱宇并不担心,因为小小箱子里是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只是等他的打开小箱子,就彻底懵圈了,小箱子里——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均是一脸古怪,不过他们没有说话,而是神色戏谑的看钱宇如何自圆其说。

钱宇立刻恼羞成怒了,转头恶狠狠的瞪着雄鸡:“证据呢?”

雄鸡尴尬的跑过来,拉过最大的箱子,对箱子壁一拉一拽,出现一个暗格,里面是厚厚一沓牛皮纸。

气的钱宇一把拉住雄鸡衣领:“你把它们放这么隐蔽干什么?”

雄鸡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怕丢嘛,谁能想到你会发这么狠的誓!”

钱宇:“……”

给雄鸡一个警告的眼神,钱宇将牛皮纸分给众大臣。

陈建看着纸上的文字,整个人都怔住了,它和王申有关,说的是对方将大华的财政收入卖给草原月狼一族的事。

他第一反应是不信,他和王申乃多年好友,两人知之甚深,对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可事实面前,他又不得不信,因为牛皮纸上的字的确出自好友之手。若此事是真的,钱宇对王申的处理反倒十分宽容了。

等众大臣看的差不多了,钱宇才痛心疾首道:“诸位,钱某陷害那些大臣的手段是拙劣了些,可我有什么办法?人太多,编罪名编的我都快吐了,所以有什么不当之处,请多多包涵。”

“其实此事一品带刀侍卫早就发现了不对,柳诗君柳大人更是跑到庆丰县一待好几个月,可惜还是没能阻止胡人的侵扰。万幸的是,胡人最终还是被我们挡住了。”

众大臣心中一惊,这事还和胡人入侵庆丰县有关?庆丰县的事他们是知道的,当时风险之大,堪称大华建朝以来所经历灾难之最。若庆丰失守,大同失守,胡人兵锋必定直指京师,那时绝对是灭顶之灾,甚至有亡国的危险。

他们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还心惊肉跳,好在这种情况只维持了既短暂的时间,胡人就以更快的速度退走,因为月狼王死了!

据说是月狼王不小心踩进陷阱,失误跌死的,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大家还是选择相信。只是现在听钱宇这么一说,里面的原因就耐人寻味了。

陈建看着钱宇,忽然笑道:“老夫听说钱大人当时就在庆丰县,难道月狼王的死和你有关?不要反驳,不然你是不可能成为一品带刀侍卫总管的。”

钱宇神色忍不住一滞,靠,这家伙,看似忠厚耿直一条筋,实则贼精贼精!

不过自己设计害死月狼王之事,死都不能承认,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得罪一草原的敌人。

“陈大人误会了,我怼掉柳诗君,只是靠着裙带关系——俺未过门的媳妇,哦,就是穗公主,还有谷皇子,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众大臣嗡的一下就炸开了,他们第一次知道钱宇和皇族还有这层关系,看他的眼神不禁充满各种羡慕嫉妒恨。

陈建却果断的摇头:“不可能,皇上自幼便跟着老夫学习,他的性格老夫比任何人都清楚,怎可能任人唯亲?一带是你干的!”

把钱宇气的,这老家伙纯心和自己过不去吧?果然,众臣子看向钱宇的眼神充满了狐疑。

钱宇的表现,一旁小王爷看的清清楚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苦心设计出来的阴谋,钱宇竟会用这种方法化解。

别人不知,和月狼族关系暧昧的小王爷可比任何人都明白,钱宇是**裸的嫁祸。哎,以前都是自己嫁祸别人,今天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不过,有我在,又怎么可能让你轻易糊弄过去?而钱宇极力掩饰坑杀月狼王的原因,他也能猜到三分。

隐蔽朝秦风打个眼色,秦风会意,稍稍组织一下语言,然后大步走出人群,在众大臣的注视下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启禀皇上,小臣有话说!”

秦风官司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的职位在今日红袍遍地的奉天殿委实不算什么,可他跟小王爷一起,代表的便是十八贤王,就不由得大家不重视。

钱宇虽刚将朝廷中十八贤王的势力清扫一遍,剩余之人并没有这位权贵王爷的死忠,可积威之下,还是没人轻易去得罪,于是偌大的奉天殿瞬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皇帝看着秦风,不动声色道:“爱卿有话尽管直言。”

秦风道:“钱总管在庆丰县用计斩杀月狼王一事,小臣刚好听过。当时庆丰县被攻破,胡人十万大军入境,杀人屠城,无恶不作。

就在这危急时刻,钱大人挺身而出,他借助洞山的有利地形,并以其女儿为诱饵,合理布置,果断出击,将月狼王引入提前挖好的陷阱中,一举定乾坤!”

他将当时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了出来,听的钱宇惊愕万分,因为对方描述之详细,仿佛亲眼所见,有些地方甚至比钱宇知道的都清楚。

说完,他又道:“钱大人临危不惧,救我大华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臣以为当重重嘉奖,方能显示吾上赏罚分明之意!”

皇帝征询的看着钱宇,这事他在第一时间就收到柳诗君的禀报,倒不是他吝于奖赏,而是将此事保密是钱宇主动提出的,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宇无奈,事情既然捅出来,再隐藏也就没了意思,便做一个您看着办吧的动作。

皇帝点头:“好,一品带刀侍卫钱宇护国有功,赐庆丰县候,官一品,赏万斤。”

“哄……”场面再次沸腾起来,虽然这事秦风说后他们已经信了,可得到皇帝亲口证实,又是另外一种感觉,每个人看钱宇,都有一种莫名的崇敬与感激!

第271章 直接撕破脸

心怀感激的同时,众大臣却又非常奇怪,按理说秦风应该和钱宇不对路啊,这次集体罢官还是他发起的呢,难道是听说那些被罢官之人私通草原,想撇清关系?

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皇上赏罚分明,实乃我大华之幸事。”说着,秦风话题一转,“不过,钱侯爷虽然功在社稷,但有一事臣必须剖解明白,这些牛皮纸上涉及诸位大臣私通胡人之事,全部为污蔑!”

“哄……”众大臣听到这个消息再次议论起来,他们本以为这些人私通胡人是罪有应得,又为自己经人鼓动来此而羞愧,叹自己差点冤枉好人,可是……

“小臣敢用一生前途担保,今日所说句句属实。诸位难道没想过,这些大臣为什么要私通胡人?他们本就位极人臣,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如此做只是害人害己。

当然,事有特殊,我不排除有脑子抽筋者会做出不理智的事,可这种人毕竟是少数,若说我大华朝上百高官同时出卖国家,我认为绝无可能!”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因为他们发现,秦风说的竟然是事实!

他们本来应该很容易发现这一点的,可是钱宇的一系列动作误导了他们。

他先推翻给那些大臣定的荒诞罪名,言辞恳切,让人看出他的坦诚,然后再通过乱七八糟的搞怪,降低大家的警惕性,最后更是以极其煽情的姿态表达对叛国者的痛惜,让人不知不觉进入他的想法。

其实尽管有这许多动作,也不是没人怀疑,可事关叛国大罪,弄不好是要诛九族的,于是大家便下意识的选择遗忘,直到秦风挺身而出,将其揭露出来。

一旁老实吃瓜的雄鸡见秦风三言两句就将自己这边营造出来的大好局面弄得土崩瓦解,忍不住开口:“秦大人,你说这么多,可有证据?”

秦风摇摇头:“没有,这张羊皮造型古朴,上面字迹陈旧,遣词造句也极其考究,用印更是毫无破绽,若说是临时伪造,我反而不信。”

“那你……”

秦风笑了:“我只是说出我的怀疑,是非正误还需诸位大人评判,在下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修撰,可没资格说三道四。”

雄鸡还待再说,却被钱宇打断:“好了,我承认,之前你们从我口中听到的一切,无论猥亵妇女还是通敌叛国,都是假的。”

所有人又愣住了,包括秦风。他虽然坚信能战胜钱宇,却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对方竟承认的如此之快。

钱宇也是没办法,他设计这出戏,可没少花费脑细胞,甚至将他知道的心理学知识都加了进去。

他有七成把握搞定这一切,结果如他所想象,这些朝中重臣果然不吭声了。

可自己还是小瞧了天下英雄,秦风先坦然自己的功绩,博取大家的信任,又指出事件中的漏洞,断绝了他所有回转的余地。

没错,秦风是没有证据,可他根本不需要证据,因为一个朝堂九成以上高阶官员同时背叛的不可能性就是最大的证据。

草原的胡人再强,也不可能和大华相比。

跳槽谁都会,可一个世界五百强企业的所有高层全部辞职,目的只是为了到一个小公司当职员,这种事只要不是脑子坏了,就绝不可能发生!

他即便反驳几句,也是自取其辱,还不如坦然承认,反而光棍些。

陈建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这次罢官是他挑起的,虽然小王爷专门找过他,但老大人并没有私心。

除了皇帝,十八贤王也是他的弟子,两人的争斗他早就知道,由于不想夹在中间难受,他一直十分低调,有些事也是能不管就不管。

但万事都有限度,比如这次,大量裁撤大臣已经威胁到大华的根基,他就必须得出面了。他可以不在乎谁当皇帝,谁控制朝政大权,可他不能坐视大华走向末路。

谁知他抱着死谏的决心,满腔热血前来,却被一个黄毛小儿忽悠的晕头转向,这辈子恐怕再也没脸见人了。

“钱宇小儿,你今天最好拿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老夫和你没完。”说着,他指指殿内那个最大的石柱,“老夫一头碰死在这。”

钱宇看看脸色由红转紫的陈建,笑的意味深长:“老大人,我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吧?非要我说出来?”

“你……”陈建气的牙根直打颤,指了钱宇半天,最后颓然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钱宇又看向面前的大臣们:“各位,你们知道吗?在我听到你们跑这罢官示威时,我的感觉只有奇怪,非常的奇怪。

我做这件事,皇帝殿下可以质疑,十八贤王可以质疑,天下百姓也可以质疑,唯独你们,不该有任何疑问。不为别的,只因你们是这件事的最终受益者!

我打掉一个一品大员,你们中间就能多出一个一品大员,我打掉十个二品大员,你们中间就有十个人升官发财。

所以我真不知你们来干什么?将那些人救出来,再把你们好不容易升上来的官打下去?何必呢!

你们说想问真正的原因,可原因很重要吗?其实你们已经猜出来了,只是不敢说,是不是?可你们不敢说,以为我就敢了吗?我也不敢!

我看这事就到这吧,不用在这折腾什么罢官。真不想干了,没问题,只要三天内将告老奏折送到一品带刀侍卫,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我要挽留一句就自切小兄弟——这次是真切!”

所有人都不出声,他们能看出来,钱宇是认真的,货真价实的认真!

眼看自己的苦心谋划就要失败,小王爷急了:“钱大人,你好像没有官员任免权吧?”

钱宇笑了:“的确,我没有任免权,但它有!”

说着,他扬扬手中的物事,却是一方玉印。玉印上缺的一角用黄金补齐,印底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不是禾穗进献的传国玉玺又是什么?

小王爷一惊,急忙看上首龙椅上的皇帝,可那个位置此时已经空空,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

十八贤王府!

小王爷向父王仔细的汇报了这次的罢官事件,看儿子一脸懊恼的神色,十八贤王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

“父王,您就不担心?经过这次试探,皇帝是下决心要和我们杠上了啊!如果我们不能做出有力的反击,以后朝堂我们将彻底失去话语权,只需一年……不,半年,全天下就只知道皇帝,不知父王您了。”

第273章 官没了……

对于钱宇的死皮赖脸,柳诗君皱皱眉头,不再和他废话。

两人的表现皇帝看的清清楚楚,他闭上眼睛想了半天,最后道:“钱爱卿说得好,柳爱卿说的也不错,委实让朕为难,那就优中选优吧,朕认为柳爱卿的推恩令更好一些,想按他的想法实施,你们有没有要补充的?”

柳诗君摇摇头,钱宇却道:“补充就不用了,不过我有个疑问问柳大人,你准备怎么对付十八贤王?”

柳诗君道:“当然是将他留在京师了,有他在,他那些儿子就算想动,也不敢乱动。”

“可我为啥有些不放心呢?不如将他抓起来,他那些儿子一有异动,直接杀了他祭旗,就算所有王子联合起来,没了十八贤王这个首脑,说不定他们自己就会反目。”

柳诗君道:“不行,推恩令的精髓,是在于不动刀兵不伤和气的前提下达到目的,要真用了武力,势必会遭到极大的反抗。”

皇帝也跟着道:“当年我和十八在父皇面前发下宏誓,此生定当团结互助,相互帮持,因此万不得已下,我是不会选择和他动手的。”

见两人说的头头是道,钱宇郁闷的抓抓头皮,毛爷爷说知识分子有时代的软弱性,他以前一直不懂,今日见柳诗君的表现,才有那么一点切身体会。

“那你们看着办吧?前段时间寻找小禾谷受的伤还没好利索,麻烦又一波一波上门,臣有些累,请皇上批准,让臣多休息休息!”

看钱宇懒懒的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皇帝道:“既然如此,就依钱爱卿之意,你这段时间多休息,也多陪陪禾穗、禾谷,他们来宫中这段时间完全和以前的生活告别,朕能看出他们的各种不适应。”

******

“啥,皇上不仅让你休息,还取消了咱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青龙很是吃惊,他以前带着白衣教的人东征西讨,过惯了带人搞事情的日子。这些天在京城闲得发慌,好不容易盼来重新带兵的机会,又被取消了,自然情绪不小。

钱宇道:“皇帝想不动一兵一卒就收复大华的统治权,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嘛!”

雄鸡哼道:“我看皇上是不信任我们。也难怪,和我们相比,柳诗君才是他的绝对心腹。可惜我熬夜做出来的发战争财的伟大计划,全部泡汤了。”

钱宇没好气的看着这家伙:“还说呢,要不是你们在王申和那些大臣的罪名上乱搞,引得群臣罢官,最后迫我不得已点名真相才稳住局势,否则怎会如此。”

雄鸡翻翻白眼:“怪我了?”

钱宇反瞪回去:“不怪你怪谁?”

“你……”雄鸡转过头,“岳老大,你给评评理,这事谁对谁错?”

岳飞道:“当然是克油克油对,他最后隐晦说出查抄诸位大臣的目的,虽然解决了危机,却也给众大臣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皇帝虽然没有责怪,但心中还是有了芥蒂。

不然你以为柳诗君会再次出现?恐怕这也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雄鸡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克油克油的位置又被柳诗君取代了。”

钱宇道:“你才看出来啊?哎,可惜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我还没享受够呢!”

雄鸡终于表现出罕见的愧疚神色:“这个……不好意思啊!不过也没关系,就你和小禾谷的关系,等他继承了皇位,你还不是想干啥就能干啥?别急,等个几十年就好了。”

钱宇……

好吧,你说的好有道理!

******

就这样,将一品带刀侍卫的指挥权重新交给柳诗君后,钱宇算是清闲下来,平日要么找禾穗禾谷玩耍,要么到诗书坊搞些新剧目,日子过得不可谓不逍遥,才半个月,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皇帝的推恩令终于发布了,昭告天下那天,举国震惊,据说好多庶出的皇子王女聚集到皇宫门口跪了一个时辰,以感谢皇帝的英明神武。

新提拔上来的大臣也开始适应了手头的工作,整个权利机关再次以惊人的效率运转起来,没有了十八贤王的掣肘,皇帝这才真正有了做皇帝的感觉,一言一行,天下臣服,简直不要太爽。

只是,十八贤王真就这样认输了吗?这绝对超出自己的意料,毕竟对方最大的依仗,边疆那十八路大军没有丝毫动静。

刚想着是不是找人对这些部队监督一下,一封粘着三根鹅毛的信就由气喘吁吁的小太监递了上来。

当皇帝刮去火漆,看到信的内容后,整个人瞬间软倒在龙椅上,出大事了!

“十八贤王呢?速速把他给朕带过来!”好半天,皇帝才回过神,对着面前送信的小太监,声音大的能震落屋顶的尘土。

送信的小太监委屈极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皇帝有令,也只能照办。

半个时辰后,小太监又回来了,可能是运动太过剧烈,他的小脸苍白苍白:“皇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十八王爷他……他不见了。”

“啥?”

“十八王爷十天前便以生病需要避风为由,躲在房间内不肯见人,小的带着您的旨意过去,王府之人没办法才同意打

开门,可是,房间内却空无一人。”

皇帝看向一旁的柳诗君:“柳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柳诗君额头的冷汗嗖嗖嗖的往下掉:“臣这就去查!”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柳诗君回来了,只是他的脸色比小太监更白:“皇上,臣在十八王府找到一条通往京城之外的密道,若所料不错,王爷在十日前就已经秘密离京。请……皇上治臣之罪!”

柳诗君心头痛悔不已,这段时间因为推恩令,他没日没夜的忙,原以为可一举定乾坤,谁知却漏掉了最大的鱼。

没有了十八贤王,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大打折扣,甚至可以说没有作用。这种感觉就像下棋,明明已吃光了对方的车马炮,而自己一子无失,却被对方的两个小卒将死。

皇帝呆呆的看着前方,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什么。良久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命么?”

第273章 官没了……

对于钱宇的死皮赖脸,柳诗君皱皱眉头,不再和他废话。

两人的表现皇帝看的清清楚楚,他闭上眼睛想了半天,最后道:“钱爱卿说得好,柳爱卿说的也不错,委实让朕为难,那就优中选优吧,朕认为柳爱卿的推恩令更好一些,想按他的想法实施,你们有没有要补充的?”

柳诗君摇摇头,钱宇却道:“补充就不用了,不过我有个疑问问柳大人,你准备怎么对付十八贤王?”

柳诗君道:“当然是将他留在京师了,有他在,他那些儿子就算想动,也不敢乱动。”

“可我为啥有些不放心呢?不如将他抓起来,他那些儿子一有异动,直接杀了他祭旗,就算所有王子联合起来,没了十八贤王这个首脑,说不定他们自己就会反目。”

柳诗君道:“不行,推恩令的精髓,是在于不动刀兵不伤和气的前提下达到目的,要真用了武力,势必会遭到极大的反抗。”

皇帝也跟着道:“当年我和十八在父皇面前发下宏誓,此生定当团结互助,相互帮持,因此万不得已下,我是不会选择和他动手的。”

见两人说的头头是道,钱宇郁闷的抓抓头皮,毛爷爷说知识分子有时代的软弱性,他以前一直不懂,今日见柳诗君的表现,才有那么一点切身体会。

“那你们看着办吧?前段时间寻找小禾谷受的伤还没好利索,麻烦又一波一波上门,臣有些累,请皇上批准,让臣多休息休息!”

看钱宇懒懒的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皇帝道:“既然如此,就依钱爱卿之意,你这段时间多休息,也多陪陪禾穗、禾谷,他们来宫中这段时间完全和以前的生活告别,朕能看出他们的各种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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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皇上不仅让你休息,还取消了咱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青龙很是吃惊,他以前带着白衣教的人东征西讨,过惯了带人搞事情的日子。这些天在京城闲得发慌,好不容易盼来重新带兵的机会,又被取消了,自然情绪不小。

钱宇道:“皇帝想不动一兵一卒就收复大华的统治权,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嘛!”

雄鸡哼道:“我看皇上是不信任我们。也难怪,和我们相比,柳诗君才是他的绝对心腹。可惜我熬夜做出来的发战争财的伟大计划,全部泡汤了。”

钱宇没好气的看着这家伙:“还说呢,要不是你们在王申和那些大臣的罪名上乱搞,引得群臣罢官,最后迫我不得已点名真相才稳住局势,否则怎会如此。”

雄鸡翻翻白眼:“怪我了?”

钱宇反瞪回去:“不怪你怪谁?”

“你……”雄鸡转过头,“岳老大,你给评评理,这事谁对谁错?”

岳飞道:“当然是克油克油对,他最后隐晦说出查抄诸位大臣的目的,虽然解决了危机,却也给众大臣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皇帝虽然没有责怪,但心中还是有了芥蒂。

不然你以为柳诗君会再次出现?恐怕这也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雄鸡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克油克油的位置又被柳诗君取代了。”

钱宇道:“你才看出来啊?哎,可惜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我还没享受够呢!”

雄鸡终于表现出罕见的愧疚神色:“这个……不好意思啊!不过也没关系,就你和小禾谷的关系,等他继承了皇位,你还不是想干啥就能干啥?别急,等个几十年就好了。”

钱宇……

好吧,你说的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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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将一品带刀侍卫的指挥权重新交给柳诗君后,钱宇算是清闲下来,平日要么找禾穗禾谷玩耍,要么到诗书坊搞些新剧目,日子过得不可谓不逍遥,才半个月,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皇帝的推恩令终于发布了,昭告天下那天,举国震惊,据说好多庶出的皇子王女聚集到皇宫门口跪了一个时辰,以感谢皇帝的英明神武。

新提拔上来的大臣也开始适应了手头的工作,整个权利机关再次以惊人的效率运转起来,没有了十八贤王的掣肘,皇帝这才真正有了做皇帝的感觉,一言一行,天下臣服,简直不要太爽。

只是,十八贤王真就这样认输了吗?这绝对超出自己的意料,毕竟对方最大的依仗,边疆那十八路大军没有丝毫动静。

刚想着是不是找人对这些部队监督一下,一封粘着三根鹅毛的信就由气喘吁吁的小太监递了上来。

当皇帝刮去火漆,看到信的内容后,整个人瞬间软倒在龙椅上,出大事了!

“十八贤王呢?速速把他给朕带过来!”好半天,皇帝才回过神,对着面前送信的小太监,声音大的能震落屋顶的尘土。

送信的小太监委屈极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皇帝有令,也只能照办。

半个时辰后,小太监又回来了,可能是运动太过剧烈,他的小脸苍白苍白:“皇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十八王爷他……他不见了。”

“啥?”

“十八王爷十天前便以生病需要避风为由,躲在房间内不肯见人,小的带着您的旨意过去,王府之人没办法才同意打

开门,可是,房间内却空无一人。”

皇帝看向一旁的柳诗君:“柳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柳诗君额头的冷汗嗖嗖嗖的往下掉:“臣这就去查!”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柳诗君回来了,只是他的脸色比小太监更白:“皇上,臣在十八王府找到一条通往京城之外的密道,若所料不错,王爷在十日前就已经秘密离京。请……皇上治臣之罪!”

柳诗君心头痛悔不已,这段时间因为推恩令,他没日没夜的忙,原以为可一举定乾坤,谁知却漏掉了最大的鱼。

没有了十八贤王,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大打折扣,甚至可以说没有作用。这种感觉就像下棋,明明已吃光了对方的车马炮,而自己一子无失,却被对方的两个小卒将死。

皇帝呆呆的看着前方,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什么。良久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命么?”

第274章 突然变妹子?

“皇上……”看到自己跟随多年的老大颓废无力的样子,柳诗君不禁失声痛哭!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年和十八贤王的争斗中,皇帝失去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

“此事也不能怪你,是朕催促的急了些,十八在地下挖的地道长达二十里,显然早有预谋,别说你,任何人都得上当吃亏。”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直接应对就是,以为将十八路大军集合起来,再与草原的胡人联手,朕就会怕了不成?”

一直不明白事情原委的小太监听到此话,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若十八路大军和胡人联手还不可怕,那有什么是可怕的?

自幼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很清楚,十八贤王手下的部队是大华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常年在边关作战,身上沾满外族人的鲜血,其战力之强,哪怕装备豪奢到爆的御林军,也不够他们一盘菜。

这些年二人相斗,皇帝最大的底牌就是十八贤王在他的控制之下,大不了将对方杀了,来个鱼死网破,是以双方才平安无事。

现在十八贤王离京,就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无人能将其制服。可皇帝却表示自己不怕,他觉得不是皇帝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还好,柳大人下一句话,就将他拉回现实:“陛下,恕臣无能,暂时想不出办法。”

皇帝脸上的自信瞬间飞到九霄云外:“这……柳爱卿,你平时主意不是挺多嘛,怎么如此关键时刻却办法?”

柳诗君苦笑:“陛下,臣主意不是没有,可都毫无必胜的把握!”

皇帝摆摆手:“无妨无妨,这世界上的事,哪有绝对把握的,爱卿只管说便是。”

柳诗君摇摇头:“陛下,微臣没有主意,不代表别人没有,此事关乎我大华的生死存亡,还是谨慎些的好。”

皇帝一愣:“你是说钱爱卿?可因为十八的事咱们把他换掉了,现在再去找他,他会不会不肯帮忙?”

也难怪皇帝如此担心,他虽是一国之主,却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若钱宇不肯出手,只需说自己没有办法,他便无可奈何。

“皇上多虑了,钱大人深明大义,只要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相信他一定会出手帮忙的,更别说他和穗公主和谷皇子之间的关系。臣可以亲自去劝说。”柳诗君咬咬牙,仿佛打定了某个主意。

当柳诗君来找钱宇时,他正在侯爷府和岳飞、雄鸡几人打麻将。

侯爷府是皇帝赐的,占地很大,里面客房花园应有尽有,钱宇十分满意,便和岳飞青龙等人从诗书坊搬了过来。

“二筒!不愧是克油克油,你弄的这麻将真有意思!”岳飞道。

“没错,现在每天不摸两圈就难受,青楼妓馆都不想去了。八万!”

“要不就说和克油克油一起快乐多呢!幺鸡!”这是雄鸡。

“碰,点炮,胡了,拿钱拿钱!”钱宇哈哈大笑。

麻将推出桌面,钱宇正要接着新一轮的洗牌摸牌,却被雄鸡抓住了胳膊:“等等,岳老大打过一个幺鸡,青龙打过一个幺鸡,你怎么还能碰幺鸡?”

“靠,这货作弊,我说怎么老输!”

“锤他!”

“阿哒——”

“我错了,我错了,饶命!”

几人追追打打闹成一团,最后以钱宇脸上多了两个熊猫眼宣告结束。

“我可是堂堂侯爷,你们这帮刁民,竟然以下犯上,看我不到皇帝那边告你们!”钱宇愤愤的抱怨。

雄鸡哈哈大笑:“少来,你都被皇帝坐冷板凳了,还想找他告状?恐怕你现在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吧?”

钱宇道:“那就等谷子当了皇帝,以我俩的交情,他一定会给我报仇的。”

“我觉得有必要将你昨天晚上靠作弊赢他金叶子的事给他说说……”青龙淡淡道。

“各位大哥,我错了。”钱宇这下是彻底哭丧了脸。

不过等他准备和哥几个再逗几句时,却见这几个货眼神直勾勾的朝一个方向看去。

等他也回过头,一下就呆住了。

美女,大美女!

钱宇怀疑自己眼花了,因为他长这么大,不,因为他穿越前后,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他也很难相信,有人能漂亮成这个样子。

登徒子好色赋对美女有这样的定义: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他一直以为宋玉在吹牛,今天他才意识到,这货说的竟然是真的。

只是,这美女哪来的?该不会是那些官员巴结小禾谷,小家伙又因自己被他的皇帝父亲冷落后心里过意不去,特地转送给自己的吧?

果然还是小家伙最贴心,决定了,哥从今天开始不生你爹气了。

他正要说什么,一旁的雄鸡抢先道:“哇,这妹子不错,克油克油,你在哪弄的?让给我吧,我用我所有家当给你换。”

青龙立刻反驳:“你小子不是有好几个相好吗?该知足了。不像我到现在依然孑然一身,钱圣师,只要你愿意送我,以后我青龙唯你马首是瞻。”

岳飞颓然的叹了口气:“克油克油,你知道的,你大娘现在身体不好,最大的愿望就是我尽快给她讨个儿媳妇,我想她见到这位姑娘一定很开心,你觉得呢!”

钱宇连忙打断:“不行,不行,我自己还没媳妇呢,凭啥让给你们!”

“可你已经有禾穗了。”

“而且还是公主。”

“做人要知足。”

三人说着,快步走到那女子跟前:“姑娘你好,我叫雄鸡,认识一下!”

“岳飞,家财万贯,事业有成,如今为大华一品大员!”

“青龙,……我一个能打他们十个。”

雄鸡、岳飞:“……”

漂亮的不像话的美女却根本不理会三人,只是朝钱宇福了一福:“见过钱大人。”

钱宇哈哈大笑:“姑娘客气了,本人正是钱宇,前一品带刀侍卫总管,博学多才、玉树临风、风流潇……咦,我看你怎么有点面熟?”

那女子道:“钱大人忘了,我们于庆丰县丁府相见,洞山内我救过公子和诗诗姑娘,后来公子以火药配方相赠。”

钱宇又惊又疑:“你……你是柳诗……”

“没想到这样公子都能认出来,果然厉害。”柳诗君笑道。

钱宇这下是真惊讶了,柳诗君是女人?这……不科学啊,他以前曾在电视上看过那些女扮男装的演员,只要不是傻子,基本一眼就能看穿真相,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嘲笑剧里男主人公的蠢笨,怎么现在轮到自己了?

不对不对,柳诗君除了表面有点女性化,其他一切言行举止和男子无异,他怎么可能是女人?

是自己跟不上这个时代,还是这个时代变化太快?

不止钱宇,其他三人明显也处于懵逼状态,均讷讷的不知所言。

柳诗君道:“钱大人不必惊讶,诗君从小便跟着三位师傅学习易容变化之道,无论是肤色,还是声音,又或者言行举止,都经过一番难以言说的苦练。只要不仔细看,认不出来很正常。”

第275章 柳诗君的请求

钱宇有些惊讶,同时有些庆幸,他也曾想过柳诗君若是女子该如何如何美丽,还不止一次的感叹,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他忽然又有些疑问:“那你好好的女子不做,为啥非要扮成男子?难道是性别取向有问题?”

柳诗君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钱大人,你我同为朝廷命官,开这样的玩笑有点不合适吧?”

钱宇很无辜:“我没开玩笑啊,我是认真的!”

见这货眼神里的戏谑,柳诗君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下倒让钱宇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人家是个漂亮的不行不行的大美女,不是青龙、雄鸡这样的浑货。

“柳大人,抱歉,我又不是故意的……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了,你有啥要求尽管直说,保证让你满意。”

“真的?”

“当然,我钱宇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看钱宇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模样,柳诗君没想到自己的目的这么快就达到了。

“那我今日前来,可是有事找你帮忙,你不能推脱哦!”柳诗君忽然调皮一笑。

“这个……”钱宇怎么可能不知她来找自己的目的?

柳诗君立刻露出女儿家特有的调皮:“男子汉大丈夫,堂堂大华第一帅哥,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那仿佛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娇羞的姿态让钱宇的抵抗力顷刻化为乌有:“好吧!”

随即他又满脸好奇地问:“那你给我说说为什么要男装呗?而且一搞就是这么多年,好奇怪!”

柳诗君点点头,一双美目充满了回忆。

“我出身柳家,想必钱公子一定知道河东柳吧?”

钱宇点点头:“当然,柳公爷创立一品带刀侍卫,跟随先帝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先帝将黄河以东全部封给柳公爷,于是大家便尊称柳公爷为柳河东!

自柳公爷起,柳家世代对大华都忠心耿耿,每次大华出现危机,都会有柳家儿郎挺身而出,或清洗朝堂,或浴血沙场,尤其是十年前新皇继位。可以说若无柳家,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恐怕就是十八贤王了。”

柳诗君点点头:“没想到你对柳家知道的竟如此详细。”

钱宇笑道:“那是当然,无论是谁,自己的位置被人抢了,不打听清楚,然后扎纸人诅咒一百遍,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柳诗君无奈的看着钱宇:“不知钱大人诅咒诗君什么?”

钱宇道:“本来是咒你这辈子讨不到媳妇的,现在看来是白费感情了。”

柳诗君:“……”

见钱宇和柳诗君言笑晏晏的模样,岳飞三人虽然各种羡慕嫉妒恨,和柳诗君对他仨明显没有兴趣,那也是无可奈何。

怔怔看着钱宇,柳诗君叹道:“钱大人人只看到我们柳家风光,却不知我们为了维持这种风光花费了多少代价。十年前,为了维护先皇遗诏,爷爷带领一品带刀侍卫和十八贤王的暗卫决战,虽然最后赢了,可爷爷也重伤不治,撒手人寰。

父亲继承了爷爷的职位,继续和十八贤王斗争,结果两年后死于一次突袭,一同毙命的,还有我的两个哥哥。

钱大人,你可能不知道,从此之后,我们柳家已再无男丁。安葬他们时,殿下当即许诺,待我长大后,要亲自为我招婿,以继承柳家香火,不过被我拒绝了。

我当时的想法是,柳家的男丁虽然死光了,可柳家的责任不会断,保护皇帝的一品带刀侍卫也不会散,于是我就请了三位奇人异士教我如何成为一个男子,并拜大内第一高手龙先生为师。

这些年虽然辛苦,但幸不辱命,总算没有侮辱先祖的骄傲和荣光。听钱大人写过一个叫木兰诗的剧本,我想问钱大人,是因为猜到诗君的身份,才有的灵感吗?”

我能说这首诗是我抄的吗?钱宇尴尬一笑:“这个,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柳诗君没有计较钱宇话的真假:“诗君知道钱大人对诗君将你从一品带刀侍卫总管的位置撵走很不满,但诗君并无恶意,你是不知这个位置有多危险。

我们柳家超过半数的男丁皆在这个位置上死去,诗君跟着龙先生学武,一身技艺天下少有敌手,即便如此也数次险死还生。

所以我不能让你稀里糊涂的死去,这个责任,本就该柳家人来承担。”

钱宇看着柳诗君,忽然笑了:“柳大人,能将抢位置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你是第一个。”

柳诗君:“……”

虽然钱宇说的调皮,但柳诗君却松了口气,她知道,钱宇虽不承认,不过他对自己的成见已经消散了大半。

误会解释清楚,柳诗君便不再废话:“钱大人,诗君这次是来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大人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不再饱受荼毒而施以援手。”

“援手?”钱宇想了想,“你的推恩令失败,难道十八贤王跑了?”

柳诗君一惊,钱宇能猜出推恩令失败她不奇怪,可十八贤王逃离京师的事,目前只在皇宫内传播,钱宇不可能知道,能从自己的一两句话中将结果猜的**不离十,她觉得还是低估了钱宇的聪明程度。

“看来我猜对了,也是,你的推恩令虽然不错,但前提必须在那些王子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如果失败,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十八贤王跑路。

哎,这位十八王爷和皇上斗了这么多年,怎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他安全离开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柳诗君露出无限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钱大人的,直接将十八贤王抓起来,甚至杀一儆百,现在就没那么多事了。”

钱宇却摇摇头:“柳大人又错了,其实我们一开始就应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这位王爷的脑袋砍了,再推行你说的推恩令。

等我通过诗书坊对他进行舆论攻击时已经迟了,他迟迟没离京的原因只有一个——他还没准备好,或他在等一个时机。”

柳诗君道:“你说的没错,十八贤王的确在等,等冬天的到来,也等胡人能够再次南下。”

“胡人又来了?”钱宇皱皱眉头。

柳诗君点头:“当然,而且他们这次组织了三十万大军,和十八贤王的十八路军联合起来,目标直指京师。”

第276章 林诗诗的身份

钱宇一惊:“三十万?那岂不是比去年还要多三倍?”

柳诗君静静的看着他:“可不止如此,胡人如今的王还是你的老相识,那位被你秘密抓住,最后换了大量银子的月公主。”

钱宇呆了:“她?她不是女人吗?女人也能当胡人的王,她能弹压住那些桀骜不驯的草原壮汉吗?”

柳诗君神色忽然极其古怪:“弹压住弹压不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这位月公主说了,谁能将你的人头砍下来送到她面前,她就嫁给谁!”

“啥?”钱宇的嘴巴大的能装一个鹅蛋。

靠,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就算咱俩有仇,可你用我的人头赌你的终身大事算怎么回事?

他起身就往外走,柳诗君有些疑惑:“钱大人,你干什么?”

钱宇声音颤抖道:“不行,胡人太凶残,这小妞也太狠,我出去躲躲……越远越好。”

柳诗君:“……”

钱宇躲灾的愿望最终落空了,他被岳飞三人硬生生拽了回来,三人拦他的理由很简单:柳姑娘话没说完,等她说完,你啊,爱去哪去哪!

钱宇……

哎,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三天后!

皇宫!

看着坐在龙椅上焦躁不安的皇帝,和站在旁边,重新换回男装的柳诗君,钱宇神色淡然。

看到钱宇,皇帝立刻从龙椅上跳下来:“钱爱卿,你终于回来了,快,快说出你的办法。你不知道,短短十天时间,十八就攻破了四个县,兵峰之利,势如破竹。照这样下去,三个月他就能打到京城。”

钱宇苦笑:“陛下,您别着急,臣可以想办法,但臣的方法不一定管用,就拿上次来说,不是也不行么!”

皇帝脸色一板:“谁说的,你的‘挟天子令诸侯’是这世上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朕若听你的,直接将十八抓了,他那些小崽子再蹦跶,也蹦不到哪去,更不会像今天这样,放虎归山处处被动了。”

柳诗君低头抱拳:“此乃微臣之过也,任凭皇上责罚。”

皇帝看看柳诗君,又看看钱宇,对一旁伺候的赵忠贤道:“拟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品带刀侍卫总管柳诗君办事不利,纵容反臣十八王爷离京,导致大华边疆糜烂,罪无可赦,故撤其一品带刀侍卫总管之职,永不叙用!”

柳诗君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领旨谢恩!

钱宇想阻止,可犹豫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一次失误便从此告别官场,他觉得对柳诗君也太残酷了。

谁知皇帝说完,语气忽然一转:“柳爱卿……不,应该是柳侄女了,这么多年你带着一品带刀侍卫东奔西走,为我大华付出那么多,朕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眼看你都过了嫁人的年纪,还是不得空闲,朕每每想起,总是愧疚不安。

现在好了,朕废去你的官职,从此以后,你和朝堂再无关系。恢复了柳大小姐的身份,你平时也能养养花,种种草,找个夫婿啥的……

放心,有朕在,定给你相个好人家,朕倒是看看,有个那不长眼的家伙敢说朕的侄女年龄大!”

柳诗君看看皇帝,忽然看向钱宇,不知为何,脸上竟出现一抹羞涩。

皇帝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他刚想说什么,脸上一犹豫,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处理完柳诗君的事,皇帝又道:“钱宇听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庆丰候钱宇机智聪慧,以一己之力击退胡人十万大军,有功于国,有功于社稷,又连破十八反王之阴谋,朕再三思虑,封其为一品带刀侍卫总管,赐黄马褂,尚方宝剑,见之如朕亲临。”

说完,不等钱宇跪接,就将拟好的圣旨塞他怀里:“好了,该赏的赏了,该罚的也罚了,钱爱卿可满意?”

钱宇苦笑着点头,道:“皇上,您让臣出的主意臣是想到了,不过在这之前,臣想问个问题。”

皇帝道:“爱卿随意询问就行。”

“您和白衣教到底什么关系啊?还有那林诗诗,请皇上务必回答,这点对臣接下来的计划很重要。”

皇帝一愣:“你没猜出来?”

见钱宇摇头,他哈哈笑道:“很简单啊,其实白衣教的教主就是朕。”

“啥?您是教主?为什么?”钱宇不是没这样想过,可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堂堂皇帝,一国之主,偏要弄个和自己作对的组织出来,他觉得要么皇帝疯了,要么这个世界疯了。

谁知皇帝却叹了口气:“还不是十八闹得,当初十八的实力极强,朕总是处处落在下风,便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惜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成的。哪怕有朕的大量银钱支撑,白衣教也是起起伏伏,难成大器,朕也是那时才明白太祖创立大华江山的不易!”

“那林诗诗和您的关系定然也不一般了?”钱宇这次看的是柳诗君,有了这姑娘的先例,再来一个林诗诗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柳诗君笑道:“你猜的没错,诗诗正是陛下的女儿,清华公主。”

啥?林诗诗是公主?钱宇一呆,虽然早有猜测,可他还是不明白,堂堂一个公主,没事天天混在青楼,领着一群反贼瞎折腾什么。

皇帝长出一口气:“哎,都是朕对不起清华啊!当年十八买通宫里的太监,以至这么多年朕膝下无子。

不过凡事总有意外,有次朕多喝了几杯酒,错把周贵妃的丫鬟林氏给……周贵妃知道后,大怒之下便将林氏丢进了教坊司。

朕日理万机,转眼就将此事忘了。不想林氏在教坊司呆了没几天,竟发现有了身孕。

还好教坊司虽然污浊,却一直是一品带刀侍卫在管理。柳大人,哦,就是诗君侄女的父亲,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朕。

你们不会知道,当柳大人告诉朕这个消息时,朕有多么欣喜。也就是那个时候,朕才意识到后宫可能出了问题。

查处了那几名太监,朕想将林氏接回宫,被林氏拒绝了,她认为女儿既然因教坊司才保住性命,那教坊司就是她的福地,朕答应了。

只是朕万万没想到,随着清华慢慢长大,她和诗君侄女竟成了很好的朋友。诗君侄女拜龙先生为师,她也跟着拜师,诗君侄女掌管一品带刀侍卫,她也吵着要统领天下群豪。

于是在龙先生的帮助下,在朕的大力支持下,就有了现在的白衣教!”

第277章 钱宇的体制之论

钱宇这才明白,为什么她和一品带刀侍卫的关系如此之深;为什么她白衣圣女的身份暴露依旧相安无事;为什么林诗诗一个教坊司的普通女子,竟可以无视教坊司规则;为什么白衣教拿下一文县那么久,朝廷军队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原先听皇帝说白衣教也归他管,只以为他派人打入对方的高层,谁想到白衣教根本就是他为了满足女儿的请求特意组建的。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倒是能更好地得以实施。

见钱宇思考,皇帝也不催促,他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剩下就看钱宇了。

将思路再次理顺一遍,钱宇道:“皇上,既然诗诗姑娘就是清华公主,那臣的土地革命论您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皇帝点点头:“钱爱卿的理论的确让朕刮目相看,尤其是你对土地分配和王朝变更关系的阐述,绝对开历史之先河,朕也是那时才知道朕的立国之本和执政之源。”

钱宇连忙拍马屁:“皇上英明神武,在您的治理下,大华一定会更加国富民强、蒸蒸日上。”

皇帝哈哈大笑:“爱卿聪慧机智,在你的分析下,大华百姓的日子必定更加红火,明天也一定更美好。好了,这种车轱辘话能不说就不说,快进正题!”

钱宇:“……”

他道:“十八贤王联合胡人进攻大华,兵峰之利,天下确实无人可挡,可他想推翻我们,建立新的政权,可不是单有强横实力就行的,还要懂谋略。”

柳诗君插口:“钱大人,我想你还没弄明白一点,十八贤王可不只是实力强大,他还通兵法,精吏治,懂农商。他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将大华打理的井井有条,若论治国,说句不好听的,这天下能超过他的,基本没几个,包括皇上!”

皇帝郁闷道:“柳侄女,当着朕的面,你这样说真的好吗?”

柳诗君这才意识到皇帝还在呢,连忙不好意思的捂住小嘴,小女儿姿态十足。

钱宇笑道:“柳大人说的没错,若论治国之法,十八贤王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想要在这方面找到超过他,很难!

不过柳大人应该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谋略包括但不限于兵法、吏治、农商之类,怎么说呢,我们可以将其转化为体制的较量。”

“体制较量?”

“是的,体制较量,这是一个叫马克思的大大提出的一种理论,马克思是谁?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从社会形态上将人类的起源和发展分成了几种社会体制,分别是原始社会、封建社会、资本社会和共产社会……

原始社会是人类的第一个社会形态,它的生产力极其低下,哦,你问生产力是什么?生产力就是人类创造财富的能力……”

就这样,钱宇极其认真的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对皇帝和柳诗君进行了普及,当然,他重点讲的是封建社会的社会形态,以及社会形态之间的过度关系。

皇帝听完,惊讶的嘴巴几乎掉地上:“如此说来,如果不能解决土地兼并问题,王朝的兴起和覆灭是无可避免了?”

柳诗君却摇摇头:“不一定,只要我们想办法提高生产力,让百姓的收入不再局限于土地,也能保障大华屹立万年而不倒。”

钱宇骇然的看着两人,心里同时感叹,厉害!

马克思主义理论虽不难学,可想彻底理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自己只是大致讲讲里面的框架,并随意说些事例,却惊讶的发现,两人不仅理解,还做到了基本的融会贯通。比起自己当年的绞尽脑汁强的不止一点半点。

钱宇轻咳两声:“所以,我说的较量,就是社会体制的较量,十八贤王再厉害,只要我们保证社会形态的领先,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皇帝有些呆愣:“可是,想要改变社会形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吧?就算我们现在开始改革,可生产力跟不上,也不过是拔苗助长,反而得不偿失!”

钱宇道:“我没说非要大幅度的领先他,别说咱们,就算神仙来了也做不到,我说的是小幅度领先,只要我们对现在的社会体制进行一次简单优化就可以了。”

柳诗君福灵心至:“你是说土地革命?”

“对,就是这个,只要土地革命得到能够实现,我们就能得到百姓的支持,力量也会以最短的时间得到壮大。”

柳诗君点点头,她明白钱宇的意思了。

她将钱宇骗到一文县去帮林诗诗,自然会对此地的情况格外关注。她惊讶的发现,钱宇将土地平均分给百姓后,当地百姓不管是劳作,还是参加土地革命军,积极性提高的不止一点半点。

要知道,在这个以读书人为首的时代,老百姓向来秉承的就是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要问为什么?废话,打仗会死人啊!

可当钱宇将土地革命军的使命说了之后,老百姓突然就像换了一个人,这其中固然有那七两银子的功劳,但土地革命军中不缺这笔钱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在可能随时面临朝廷大军围剿的情况下,他们依旧选择这么做,就很耐人寻味了。柳诗君为此专门做过一个调查,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是阻止朝廷将他们的土地收回去。

白衣教是反贼,是百姓最反感的一类人,即使这样,这些人就能做到如此地步,柳诗君可以想象,如果由朝廷发起,将土地革命在大华得以全面实施,大华百姓将会如何对待那些试图夺取他们命根子的家伙。

钱宇总结道:“到时整个大华的百姓都会站到我们这边,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百姓十万兵,不管十八贤王还是草原胡人,来多少让他们死多少。”

******

一则惊人消息从京师闪电传遍大华,十八贤王造反了!

这让听说的百姓非常惊讶,在他们心中,十八贤王可是他们心中的最好的王爷,他每年春节、端午和中秋都会以自己的名义给百姓发大米!

大米虽然不多,但想想大华那么多百姓,王爷屯粮再多,也会被大家吃光吧!哎,如此一代贤王,咋说反就反了呢?

据说他还勾结了草原上的胡人,这让本还看好他的人也叹了口气,认为这位王爷一定疯了,胡人多凶残啊,与他们为伍,不怕被他们坑吗?

第278章 柳诗君的针对

一些明事理的人想的则要深许多,和他平日表现出的亲民形象相比,十八贤王绝没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就拿他送出的那些大米,王府再富裕,也不可能支撑的起来吧?难道动用的国库?如果真是这样,十八贤王的动机就值得怀疑了。

这一定是个有野心的王爷!

他们忽然想起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唐伯虎点秋香,再将故事里的宁王一联系,答案呼之欲出……

就在民生沸沸扬扬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占领大同的十八贤王发布了一则消息:那些被皇帝罢官或在朝中的官员纷纷离开京师,前往大同投奔。

是什么驱使这些官员背井离乡呢?无他,昏君当道而已。

于是各种似玄似奇的消息纷至沓来,比如一文县这些年的大旱,比如东海一带的妖龙出世,比如带着两只眼睛的石人复活。

******

皇宫!

皇帝的脸上全是担忧:“钱爱卿,所有人都说十八占领大同后,大同上方被五色祥云笼罩,是真的吗?”

钱宇摇摇头:“皇上不用担心,这些不过是以讹传讹,多为百姓日子无聊说着玩的。”

柳诗君却不同意:“就算说着玩,一旦所有人都这么说,假的也成真的了。”

“哈哈……怎么可能,我这不还没出手吗?只要我出手,别说十八贤王头上驾着五彩祥云,就算他长对翅膀,也得把他射下去。”

“长翅膀的是蝙蝠,就算你不动手,大家也会把他当妖怪处理的。”

“你……”钱宇这就郁闷了,皇帝已经削去了这货的官职,可她依旧每天晃来晃去,最大的爱好就是找自己的茬,简直……

“柳姑娘,我觉得你现在最主要是找个好男人嫁了,不是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如果实在找不到,不妨考虑一下我的三个兄弟,他们为和你扯上关系,天天在我屁股后面叨叨,烦死了。”

“本姑娘怎么可能找不到好男人,正因为好男人太多,不知怎么选,才跟在你身边躲清静的。钱大人助人为乐,可不能赶小女子离开。”

钱宇精神一震:“在我身边躲清静?是不是我太优秀,让他们自行惭愧?”

“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他们实在受不了,才不得已离开的。”

钱宇:“……”

皇帝见状忙劝道:“好了好了,咱们正商量正事,你们那点小恩怨,等回家再说好不好?”

柳诗君脸一红:“皇上,奴家姓柳,他姓钱,我们可不是一家。”

“哦,是朕说错话了,抱歉抱歉!”皇帝说着,语气却全是戏谑。

不过一想到十八贤王,他的脸色又凝重下来:“没想到十八人走了,还来个釜底抽薪,如今满朝文武偷跑去大同的超过三分之二。再这样下去,我们别说反抗,自己内部就先崩塌了。”

柳诗君哼道:“钱大人,监督文武百官可是一品带刀侍卫的职责,就算你最近忙着对抗十八贤王,也是大大的渎职啊!”

钱宇脸色一苦:“我说姐,我错了行不行?你能不能不要在未了解情况之前就直接将我否定,你要真觉得我抢了你的位置,我可以立刻还给你。”

柳诗君神色不变:“钱大人,自从我将位置让给你,就没打算收回来,说你两句只是提前给你敲响警钟,省得你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钱宇摇摇头,决定不再理会这小妞,这货八成患了退休综合征之类的顽固疾病。

“殿下不知,这些人离开,是臣故意放他们走的。”

“放他们走?为何?”

“臣近日就准备将土地革命在全大华推广,土地革命虽能帮我们拉拢天下百姓,可却伤害了官员、地主阶级的利益,这种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臣决定借这次机会,将整个官员阶层梳理一遍。”

柳诗君道:“推广?梳理?你这是玩火知道吗?土地是那些地主官僚的命根子,这样做只会将这些人直接推到十八贤王的怀抱。

说不定到时战争还没开始,大华就会因后院起火而自顾不暇,十八贤王只需在旁边看戏,就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

钱宇愤怒的盯着柳诗君:“姐,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我只是在监督你,省的将大华的大好河山玩丢了。”

钱宇深吸一口气,暗道冷静冷静再冷静,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将柳诗君揍一顿。

从怀中摸出奏折:“皇上,这便是臣的计划,如果没问题,臣决定即刻按此计划实施!”

柳诗君看着厚厚的奏折,下意识的想动手拿,不过她知道这是呈给皇上的,别的东西他可以抢,唯独此物抢不得。

皇帝平静的将奏折拿在手中,刚开始还不觉得怎么,越看脸上喜色越多,最后几乎眉飞色舞,哪还有最开始的焦灼?

“好好好,爱卿这方法,绝了!就按你说的来,哈哈,有了此法,朕总算看到了对付十八的希望,不错!”

钱宇抱拳:“只要陛下没意见就好,臣定会按此方法,将活的十八王爷抓到您面前……”

走在离开皇宫的路上,柳诗君看着钱宇,神情极为焦躁,直到现在她都不清楚钱宇给皇帝的奏折说了什么,她本想向皇上借来看的,却被皇上以一句“问钱爱卿”给打发了。

不知怎么,她一看钱宇得意就生气,忍不住想讽刺挖苦两句,并以将这货气得跳脚为荣。可如今自己要求他吗?被拒绝了怎么办,她有九成的把握,钱宇一定会拒绝。

但不问憋的又实在难受,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最可能避免被拒绝的问法:“钱宇,如果我手上有十文钱,你一文钱没有。现在你饿了,旁边有卖吃的,你如何做才能让我心甘情愿将钱分你一半?”

问题一出,她忍不住佩服一下自己,这问题是从土地革命演化而来,又没有半点关系,钱宇肯定发现不了,所以只要他回答,自己一定能从答案中找到蛛丝马迹。

钱宇明显愣了一下,想了半天,他才扭过头,对着柳诗君露出一个迷之微笑:“你猜!”

柳诗君:“……”

第279章 林诗诗的扩张

大华百姓忽然觉得天要变了。

也难怪他们这么想,继十八贤王在大同起兵之后,大华又经历了一场灾难。

原本四处溜达着打游击的白衣教,忽然高调宣布建立红色土地革命根据地,表示朝廷不公,视百姓为刍狗,他们要替天行道,还大华一个郎朗乾坤。

像这样的宗教起义,碰上大荒之年,都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毫不奇怪。大家也不担心,因为灾荒过去,这些人吃完抢的粮食就会化作鸟兽散,朝廷甚至连镇压兵都不用派。

白衣教借着十八贤王的事趁势而起,算的上别具一格,但追本溯源一样没多少区别。

因此一开始大家对此事并不在意,只是等着等着,忽然吃惊的发现,白衣教的力量非但没有缩减,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

到这一步,大家才意识到此教的不同,特别是地主和官僚阶级。

等他们了解更细一些后更是大吃一惊,白衣教从一文县灾荒开始,很快势力范围就达到两个省,动作之速度,让所有不屑一顾的人掉了一地眼镜。

于是大家便研究起白衣教强势的原因,自然而然就注意到了土地革命。

将土地按人头平均分配?这怎么可以,爷手上的土地可是祖祖辈辈用血汗换来的,岂能说分就分?这世界还有王法了吗?最最令他们担心的是,白衣教距离他们的位置,好像并不远!

不行,如此猖獗的势力,朝廷怎能不管?待我找人联名写奏折,将这股暴力分发劳动果实的家伙直接消灭

只是,奏折递出去十来天,却没有半点回信,朝廷是怎么了,以前像这样的事,三天就能有结果。

又是一阵疯狂的打听,他们收到的消息是,朝廷因大量官员出走,人手不足,加上要和十八贤王对抗,暂时管不了这些破事。

和这些地主和官僚阶级的满脸愁容不同,大华百姓可谓喜气洋洋,白衣教要来了,他们还给大家伙分田分地?太好了,村东头郑地主家有两亩上好肥地,种出来的庄稼比其他土地多一半,可不能被别人抢走了。

可左等右等,等的秋水都望穿了,也不见这些人来。

啥,离我们这还隔着九个县城?想打过来至少得等后年?那怎么行,我还欠王大官人二钱银子呢,本以为分了地就能还上,要真等后年,经他驴打滚这么一滚,别说土地,将皇宫搬过来也不一定够啊!

于是,所有百姓都在望眼欲穿的煎熬中度过,最后不知是谁想了一个主意:白衣教的人不来,我们就不能去投诚吗?只要把郑地主绑了,一切搞定!

说做就做,郑地主,对不起了,谁让你平日欺压我们太狠,老子不过抽空歇一小会,你就扣我三天工钱……

******

林诗诗这几天可是焦头烂额,本来按她的计划,土地革命必须稳扎稳打,一旦加快速度,很可能导致贪多嚼不烂,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这也是她一年时间只拿下两个省的主要原因。

五天前,她收到父皇和钱宇的联名来信,要求她以白衣教的名义,以最大的速度将土地革命推到全大华。

她知道十八王叔背叛的事,可这和自己的土地革命军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父皇和钱宇准备用自己的这些二把刀和胡人与十八王叔的联军对抗?

她认为这俩人一定是疯了,土地革命军只是一只完全由农民组成的队伍,他们最擅长的,除了斗地主就是量土地,指望这帮人对付精锐的边军,呵呵……

不过父皇有命,她还是一板一眼的遵守,若论识人,她不如父皇,若论聪明,她不如钱宇,说不定两人有其他目的呢!

让林诗诗惊讶的是,她第一时间提出扩张后,土地革命军对土地的收复速度,立刻呈几何倍数的上提升,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收了多少土地——总之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当地百姓将他们的地主乡绅抓住主动来投的。

疯了疯了,这些人一定是疯了,不就是打土豪分田地吗?有没有必要这么着急?知道本姑娘现在一天睡多久?两个时辰都不到!照这么下去,就算自己武艺高强,也得被累得跨掉!

还好,令林诗诗欣慰的是,钱宇就要来了。

******

一文县,望着眼前熟悉的土地,钱宇心中感慨万千。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当初自己倾注大量心血的地方,只是皇帝哄女儿开心的玩具,而他,将以此为基,和十八贤王进行最直接的对抗。

这就是钱宇的办法。

十八贤王算无遗策,他在京城经营多年,虽有一品带刀侍卫监督,京城还是被他布下密密麻麻或明或暗的钉子。

有了这些钉子,他成功逃离了京师,他培养的得力手下也成功离开了京师,同时带走的还有大量金银粮秣。

从双方的对比看,皇帝除了依旧坐拥京师,其他好像都处于下风。这些天,十八贤王从大同向两翼推进的速度之快,简直势如破竹。

所有人都低估了十八贤王积蓄的力量,舆论的方向也从这一刻,由皇帝倒向对方那边。几乎没人看好皇帝了。

可那又如何?钱宇冷笑不已,只要抓住土地这个大杀器,别说几万兵马,就算你有飞机大炮,将士兵武装到牙齿也没用。

他可是知道当年的红军是如何凭这一招从最开始的几个人发展到后来的几百万,并用小米加步枪干死全美式装备的老蒋。

哼哼,看哥如何让你们大吃一惊!

只是等他看到林诗诗的模样,心中的得意立刻消失不见:“诗诗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难怪他惊讶,此时的林诗诗头发散乱,眼圈浮肿,脸色蜡黄,一看就知是劳累过度。闹个革命而已,有必要这么拼么?

见到钱宇,林诗诗总算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知道最近两天有多少人来投吗?三个省,整整三个省!所有人都被我派出去了,如果不是等你,我也得离开。好了,话不多说,这里有近段日子的革命成果记录,你自己看!”

说完就要离开,却被钱宇一把拉住:“你去干啥?给他们分地?这活谁都行的。你现在唯一要做的,是休息,好好的休息。”

顿了顿,他又道:“剩下的都交给我吧!”

第280章 敌方的准备

大同!

作为大华的西北最靠近疆域的大城市,大同的繁荣远没办法和中原相比,这里最多的,是士兵和行商。

这不得不追溯到大同的历史,它最早主要用来发配犯官和罪囚,后来朝廷发现这里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才花费大量心血修建城墙和驻扎士兵。

因此准确的说,它应该是一个兵城。

一个以士兵为主的城市最大的特点就是肃杀和清冷,当然,这只是十八贤王入驻之前。

如今简单粗犷的兵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象征繁荣和富强的檐崖楼阁,街道不再是满身盔甲的兵痞,而是散步购物的百姓行商。

月公主走在街上,看着往来不绝的人流,心里佩服不已。早听说华朝这位十八贤王是千年难得一见的能臣干吏,可听说和眼见感觉完全不同。

短短三个月,将一个充斥着斗殴和暴戾的地方变的比草原王族部落还繁华,她自诩做不到,草原上也没人能做到。

看到月公主震惊的表情,一旁陪同的小王爷得意不已:“公主陛下认为此地如何?”

月公主虽然继承了月狼王的位置成了月狼女王,但大部分人还是习惯喊她月公主,只是在公主后面加上代表权利的陛下二字。

月公主的震惊很快变得淡然:“王爷之才,月儿如不也!”

“公主陛下过谦了,我大华官员最善管理民生,父王作为其中佼佼者,做到这一步并不意外,若易地而处,相信公主陛下绝不会差。”

小王爷说的很谦虚,不过若心思细腻,不难听出那隐藏在极深处的傲然。月公主自然属于其中之一,不过她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月公主不说,不代表其他人不说,比如雅克力。这位来自白熊族的粗犷大汉,心思细腻之类的东西……不存在的。

“哈哈哈……小王爷果然有自知之明,要我说,你们将这鸟地方弄这么热闹,完全白费力气,想争霸天下,啥都不如自己的拳头。就比如咱俩,老子一个能打你十个,你收纳再多的人,囤再多粮食,还不是便宜了老子?”

“这……雅克力族长的话有些……偏颇了。”小王爷脸涨的通红,一直自以为豪的东西被别人说的一无是处,若不是要考虑保持风度,说不定他已经让人痛揍这个莽汉了。

谁知雅克力竟有种将野蛮进行到底的执着:“不偏颇,一点都不偏颇,这世上一切以实力为尊,强者当骑最神骏的宝马,吃最鲜美的肉食,睡最漂亮的女人,占所有他认为对的道理!

就拿咱俩,在无法达成共时的情况下,可以考虑以武力定胜负,比如摔跤……你若能摔赢我,你就有道理,相反你就得听我的。怎么样,来一局?”

“你……”小王爷就算涵养再好,也被这家伙蛮不讲理的话给气到了,差点就要答应,还好他没被理智冲昏头脑,免掉一场做人肉沙包的疼痛体验。

月公主扭头瞪了雅克力一眼。雅克力虽不服,但月公主是现在的月狼王,他也不敢当场顶撞,只好恶狠狠的瞪小王爷一眼,不再说话。

他能当上白熊族族长,可不像表面上这么二,这种恶行恶气是他最好的伪装,它让他在很多时候如鱼得水,比如现在。

“哼哼……,自卖自夸,以为老子不知你在想什么?娶我们的草原女王,就你这小白脸,可远远不够格!”

******

大同府邸,这里的布局和原来几乎没有变化。

不是十八贤王不想改,而是没时间,草原那边的人早就到了,还是女王亲至。他对此十分重视,专门派了小儿子全程接待。

短短三个月,十八贤王已完成了自己的布局:兵马、粮草、民心……盟友,如今只欠一个契机,他就能挥拳出击,让那位皇兄见识见识自己强大的力量,让父皇在天之灵看看,你两个儿子到底谁在更适合掌管这个庞大帝国!

本王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您当年那个选择是多么的错误,您那场比试是多么的不合理。

“报——王爷,月狼女王于殿外求见!”

哈哈,契机——终于来了!

******

“圣师大人,土地革命军八万人已全部集结完毕!”周全一脸兴奋的汇报。

“啥,这么多?”钱宇一愣,记得自己离开时总共不到八千人吧,这才多少天,差不多翻十倍了。

周全解释:“您走之后,土地革命军被朱雀尊者接管,据说朱雀尊者这些日子只做一件事,就是扩军,所以才有如此规模!”

钱宇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如果想扩军他早就扩了,之所以压缩人数,是他知道一个军队的战斗力和人数并没有直接关系。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即使只有几千人,吊打十万散兵游勇也绰绰有余。

“八万人太多,明天你开始筛人,按我给你的军人标准选择,将人数压缩到两万!”

“这……”周全愣了,“圣师大人,听说十八贤王手下的兵力足有五十万,草原胡人也有三十万,我们还要筛人?”

钱宇点点头:“当然要筛,兵在精不在多,两万足够了,我还想再减五千呢!不要相信所谓的八十万,这只里肯定有水分!”

周全:“……”

就算八十万里有水,但五十万还是有的吧?你两万人和人家打,那就是一对二十五,傻子都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打过二十五人吧!

“筛掉的人怎么办?遣散了?”

“遣散……有点可惜,将他们分成小股部队,去帮诗诗姑娘做土地革命工作吧。”

将周全打发走,钱宇又叫来青龙。

对于青龙,钱宇感觉非常奇怪,不管自己去哪,对方都跟着自己,而且天天不干正事。

以前岳飞等人没来时,他总是处处针对自己,后来发现和飞龙帮几人臭味相投,就和他们一起胡闹。如果不是这次回来他又挑起青龙尊者的职务,钱宇都怀疑这货是退教保平安了。

“钱大人,你找我?”

“一文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怎么了?”

钱宇一僵:“什么是还不错?”

“不错就是还不错啊,有问题吗?”

“我问的是百姓各方面的状况,比如饮食、收入、居住环境、满意度、对未来的期望……也就是精神面貌等等。”

见钱宇啰啰嗦嗦一大堆,这次青龙没敢答得那么简便:“都十分还不错!”

钱宇:“……”

得,还是我亲自去看吧!

第281章 白衣教的会议

三个月后,一文县。

钱宇平静的坐到二把手的位置,一把手是林诗诗。

这是白衣教扩张以来的第一次高层会议。

看着人员陆续到齐,钱宇道:“各位都将自己的情况说说吧,从青龙尊者开始!”

青龙点点头:“这三个月来,我们遵照教主的最高指令,将土地革命全面向大华推广,除被十八贤王占领的部分,其余地区都被我们的势力所覆盖。

整个过程中,我们遭到当地官员和地主豪绅的联合抵抗,这些人力量极强,我们虽有土地革命军做后盾,但力量上并不占优。”

青龙说着,忽然兴奋起来:“不过我们还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这主要归功于当地百姓,正是这些人或明或暗的配合,让我们对付起这些势力如指臂使。

目前,除了极个别情况,大华所有土地都完成了再分配——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嗡——

青龙说完,激烈的讨论声顿时从下方传来,这些日子白衣教扩张之快,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人人喊打的小教派,它已成为大华第一教,人数比朝廷官员都多。

如此多人,单靠原来的四大尊者肯定管不过来,于是钱宇和林诗诗商量后,又增加了一百零四位尊者,组成梁山好汉阵型,嗡嗡声就是这些人发出的。

说是新人,但大部分还是跟随林诗诗多年的老班底,对白衣教的发展付出过无数心血,谁都没想到,有生之年的自己,还能享受如此的荣光。

他们至今还记得,一年前,当钱宇一脚踹翻木板门,误入他们的会议室时,那个倒映在阳光下的青年。

他的土地革命论虽然新颖,但也只是新颖而已,在白衣教,每年都会有自视甚高的年轻人发表自己哗众取宠的见解。

没有人能想到,一年,只用了一年,以土地革命论为基础的土地革命工作就如病毒一般,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大华。

在座每个人都有带土地革命军去开拓根据地的经历,说实话,他们去之前都是先写好遗书的,因为没人会相信,凭借身边跟着的七八个人能打下一个县城。

不说城里的自卫军,单是那高耸的城墙他们都爬不上去,可这个世界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事太多太多。

往往他们还没走到城之下,那些试图抵抗的地主豪绅及其护卫就被拿着的扁担吊在树上揍了几百遍了,情景一如最开始的一文县。

做这些了的是当地的百姓,没错,就是那些只有一膀子力气,对打仗军阵毫无概念,一盘散沙到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百姓。

他们能将地主豪绅及其训练有素的护卫驱散,不是他们战斗力有多强,也不是他们的武器有多先进,只因为人很多,非常多——整个县城所有的百姓都来了。

当白衣教的领队们看到这个场景时,全彻底惊呆了,他们不由想起钱宇在培训课上说的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是的,从那时起,他们就相信,只要将这些百姓组织起来,这世上就没有拿不下的城池,没有打不赢的仗!

讨论声持续了好久好久,众人看着钱宇的眼神全是崇拜。

接着朱雀尊者轻咳一声,轻柔的站起身,顺带给钱宇抛了个媚眼。

经过钱宇和公羊的联合会诊,朱雀脸上的伤疤已经消除的差不多,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因此这个眉眼不仅没有以前恐怖的杀伤力,反而充满魅惑,看的钱宇额头青筋一跳一跳——大姐,你就不能庄重点,下面一百多号人看着呢!

不过下面的尊者们却丝毫不以为怪,想要朱雀尊者的眉眼,也只有圣师大人才有这个资格吧?

丝毫没意识到抛媚眼有何不对的朱雀道:“占领区的秩序基本稳定,百姓分配土地的热情度非常高,对我们的工作也非常配合。所以重建的工作虽然繁琐,却没耽误圣师大人的工期!”

朱雀身后一个女子补充:“对于土地分配,一开始我们都是派大量人手主持,后来发现百姓早就有了自己的分配方案。考虑到时间紧,我们干脆移交了此事的主动权,将人手化整为零,每个地方只派一人监督,这才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百姓如此积极,不得不说圣师大人的厉害。”

朱雀笑道:“百灵尊者,你就别拍他马屁了,他会骄傲的。”

百灵尊者原本是伺候朱雀的丫鬟,知道钱宇大量提拔尊者职位,便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给她要了个尊者号。虽然身份提上来了,但百灵尊者还是喜欢跟在朱雀身后。

百灵尊者暗暗摇头,小姐的心思她自然清楚,不过她还是认为怎么表扬钱宇都不为过,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她第一次到一个县城时,当地百姓喜笑颜开夹道欢迎的场景。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再一次感叹智慧的力量——以前跟着小姐天南海北的忙里忙外,全属于瞎折腾。

接下来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男子个头不高,黑黑瘦瘦,但没一个人敢小瞧他,这是原四大尊者之一的玄武。

“土地革命推进的虽快,却不是完全没有问题,特别是后期,很多地主豪绅在我们到之前就逃走了。他们携带大量钱财,目标正是十八贤王的地盘。这些人虽然不多,却是维持大华政通人和的主要力量。如此一来,十八贤王的力量就得到空前的加强。我担心接下来的对抗会对我们不利。”

气氛忽然沉默下来,大家知道玄武说的不错,双方最终的较量还是武力值,自己这边扩张虽快,但代表的阶级利益不同,手上的文化人屈指可数。指望一群瞎字不识只会玩锄头的百姓和那些全副武装,由熟读兵法的将军指挥的精锐部队对抗,赢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谁知钱宇却毫不在意:“精锐又怎么了,我们要善于利用自己的优点去消灭对手的短处,只要做的好,不信他们不灰飞烟灭!”

“这……”众人虽想反驳,但没人能听懂他说的什么,再想到钱宇的神奇,便没有开口。

接下来,诸位尊者纷纷踊跃发言,汇报这三个月的革命进程,偶有提出问题的,都被钱宇三言两语解决了。

直到再无一人出声,钱宇才站起身,目光望着北方,口中喃喃:“想必十八贤王也该准备好了吧,那就比一比,是你蛰伏这么多年积蓄的力量强,还是我临时组建的农民革命军厉害!

第282章 变故

对普通百姓来说,今天的日子和昨天并没有太大区别,不经意而至的喜怒哀乐最多只能算是生活中的调剂品。

但对关注国事的人则完全不同,因为十八贤王的兵马、白衣教的人手正很有默契的向京城集结。

自从三个月前,十八贤王离开京城,将守卫边关的十八路大军调到大同府,并迅速向四周扩张,每人都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从地图上看,被十八贤王占领的土地就像一只大螃蟹,而京师正在两螯之间,只要巨螯挥动,就能将弹丸般的京师绞得粉碎。可若认为十八贤王的皇位指日可待,又大错特错了。

在十八贤王努力侵占地盘时,一颗起义界的新星正冉冉升起,没错,它就是白衣教。同样是三个月,它侵占的土地面积比十八贤王还多。

于是大家惊愕的发现,本来兄弟夺嫡的戏码突然成了反王和农民起义军的终极对决。最奇怪的是,皇帝对白衣教的蔓延竟视而不见。

这让人大为不解,毕竟兄弟二人夺嫡,不管谁赢,大华江山依旧姓赵,可若让起义军赢了,就只能改朝换代了。

当然,这不包括知情人士,比如十八贤王。

“哼,让自己女儿组建什么白衣教,妄想通过造反手段打破本王的势力封锁,以为本王不知道么?自己造自己的反,也只有这位脑子经常抽筋的奇葩皇兄才想的出来。”

一边的小王爷却有些担忧:“父王,孩儿听说白衣教能有如此规模,一共用了三个月,势头如此强劲,恐怕不好对付啊!

据说发起人就是钱宇,他带着两万土地革命军驻扎在一文县,和一品带刀侍卫成掎角之势,我们若贸然进攻,会不会……”

犹豫好久,他才道:“当年钱宇可有依靠庆丰县百姓组成的杂牌军,硬生生挡住月狼王十万大军的经历。”

十八贤王摇摇头:“我儿是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没错,你那位皇伯伯的确用三个月完成对东南各省的整顿,但别忘了,父王同样用了三个月。这还是父王故意放慢速度,接收南边逃过来的地主豪绅所致。

这些年我那皇兄待在皇宫恐怕是呆傻了,妄想凭借一群扛锄头的农民和我们对抗,甚至将读书人撵到一边。

他难道不知道,这世道人才才最重要吗?想管理好一个国家,没有读书人根本不行。”

小王爷喃喃:“可是父王,您能用三个月拿下大华一半疆土,可足足准备了十年!花费代价之大,简直难以估量。”

十八贤王摇摇头:“吾儿,你只看到表面,却没有思考它的本质。父王问你,这钱宇的来历你调查清楚了吗?”

“这……”小王爷脸色有些难看,随即反应过来,“父王是说?”

“没错,父王也专门调查过,只知他来自韵溪村,可一个村民,怎么可能什么都懂?别忘了,你那位皇伯伯的宝贝儿子也是在那长大的。”

“父王认为他其实是皇伯伯暗中培养的底牌?”

“为什么不是?本来父王就一直奇怪,这钱宇是哪冒出来的怪胎,这样一想,一切才有合理的解释。

哼,以土地为筹码,将那些只知种田的傻货拉拢到自己身边,虽然蠢笨,却也比啥都不做强。只是凭借这点就妄想和父王抗衡,幼稚!

钱宇能凭借上千散兵游勇挡住月狼族,击杀月狼王,只是趁甜瓜手雷之利。可惜这个能决定最终胜负的大杀器,暴露的太早了,如今我们已拿到配方,并大量生产,他也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

小王爷点点头,经过和钱宇的数轮较量,他已被打击的失去了信心,直到父王这么一说,才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嘿嘿,能赢我又怎么样,在父王面前还不是小渣渣!

这时属下禀报月狼女王求见。

小王爷脸上陡然多出许多热切,他这么多年阅花无数,可惜至今扔无人能入他的法眼,直到碰上月公主。月公主的美丽、聪慧、果断、坚强无不牢牢吸引着他,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十八贤王看着爱子摇头失笑:“此女能将我儿迷成这样,倒是十分罕见。不过她的身份太过敏感,为父希望你还是保持理智的好,不然那些部落头人闹将起来,撕破联盟大计就不好了。”

小王爷神色一凛:“父王,孩儿只是觉得这位女王陛下十分有趣,以后自会和她保持距离。”

十八贤王道:“我儿误会了,为父的意思是现在乃联盟关键,不易横生枝节,等大势已定,你想做什么,没人能够阻拦!”

“是,父王!”明白了父亲的准信,小王爷又恢复到以往的从容。

一股淡若幽兰的清香宛如飘扬的流苏,十八贤王对着进来的倩影抱拳道:“女王陛下光临寒舍,十八顿感蓬荜生辉啊!”

“王爷客气了,这些年若非王爷相助,月狼族不可能有今天,月儿还要多谢王爷才是。”

说话的正是月公主,自从十八贤王宣布和草原的月狼族连手后,月公主就一直待在大同,只是对外保密而已。

十八贤王哈哈大笑:“陛下过谦,咱们只是互惠互助,可谈不上感谢。”

客套两句,月公主直接进入正题:“王爷,月儿今日前来,却是为了辞行!”

“辞行?”十八贤王眉头一皱,“可是本王招待不周?若公主殿下觉得哪里不习惯,尽可知声,相信以本王的能力,定可让陛下满意。”

小王爷也在一旁附和:“是啊,陛下但有所命,小王愿效犬马之劳!”

听到月公主要离开,他可是十分失落,因此挽留之音十分恳切。

月公主摇摇头:“多谢王爷、小王爷,但月儿却有不得已的理由。总之这些日子多谢王爷招待,否则三十万铁骑吃喝用度,单凭月儿一人是绝对供应不起的。”

十八贤王一惊:“你要带着人马离开?这怎么行?当初可是商量好的,你助我对付我那皇兄,我帮你报仇。”

第283章 公主陛下的分析

月公主笑道:“月儿自然没忘,这次离开,就是冲着那位杀父仇人去的。”

“你的目标是一文县?”

“王爷果然慧眼如炬,待月儿拿下一文县,活捉钱宇,必定回来帮王爷攻打京师!”

十八贤王站起身,神色凝重的来回踱步,好久,才仿佛下定决心:“既然公主陛下迫不及待,本王也不想等了。

从这到一文县有十日路程,我们一起出发,同一时间发起进攻,若我这边进攻顺利,陛下拿下一文县可径自离开,若我这边进攻不顺,请陛下务必施以援手。”

月公主点点头:“好!”

******

安克苏跟在月公主后面,眼中神色阴晴不定,好半天才犹豫着开口:“咱们为什么不多等几天呢?看得出来,那位大华王爷尚未准被充分。”

月公主微微一笑:“不是我着急,而是若再不行动,恐怕就没机会了。”

阿克苏一愣:“啊?”

“你觉得这位大华王爷打下京师有几成把握?”

“他不是有十成把握吗?”

“十成?”月公主摇摇头,“不管做什么,没人肯定自己有十成把握。”

“那七八成把握总有的吧?”

“你认为钱宇是什么样的人?”

阿克苏没想到月公主会问钱宇,他本想回答此人一无是处的,可想到自家大王都死在他手中,语气立刻一改:“他应该很厉害!”

月公主摇摇头:“不是应该很厉害,而是非常厉害,厉害到我这次带着三十万大军,对对方两万人马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安克苏一惊:“三十万骑兵不是两万人的对手?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此人推出的土地革命委实厉害至极,别看咱们这位合作伙伴一副兵强马壮的样子,我敢打赌,他最多开始打几个胜仗,但绝对赢不了这场战争!”

安克苏有些蒙:“为什么?听说钱宇的土地革命军主要由底层的农民组成,论战斗力别说与咱们的铁骑比,恐怕和那位王爷都差得远吧?”

月公主道:“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因素有很多,你主意大同周边的百姓没有?”

“周边百姓?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我曾在他们干活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他们讨论土地革命的事!”

“这有什么用?大同是十八王爷的地盘,为拉拢当地的地主豪绅,他绝不可能将土地分给这些人。”

月公主不说话了,因为她发现和安克苏好像没多少共同语言。

看着月公主越走越远,安克苏忽道:“月儿,如果我抓住那个钱宇,你真会嫁给我吗?”

月公主一愣,接着莞尔一笑:“还是等你抓住钱宇再说吧!”

说完扭头朝王帐走去,若是以往,阿克苏肯定会义无反顾的追上去,可是,今天的他却停在了原地,只有眼睛望着月公主离去的方向。

渐渐地,他的眼神越来越暗,最后无一丝光华:月公主直到走进王帐,也未向后看哪怕一眼。

这让他不禁想到昨天晚上。

“雅克力,你来干什么?”

“放心,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作为白熊族的勇士,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你……”

“听说你非常迷恋咱们的公主陛下?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因此才来找你的。说真话,你觉得公主陛下有没有喜欢过你?说实话你可能不爱听,我觉得她可从未将你放在心上过。

别傻了,以她这样的态度,就算你杀了那位钱宇,她会真心做你的女人吗?她的目标是草原之王,而你,只能做她的傀儡,永远臣服在她的草皮裙下!

与其如此,不如你和我合作,一起吃掉月狼族,得到的好处咱俩一人一半,至于公主陛下,她只属于你,没人能抢走。”

到时你不仅是一家之主,还是草原之王,没人敢违逆你的意思,你可让她做你的媳妇、姬妾、丫鬟、奴隶……随便你喜欢!”

这个主意怎么样?仔细考虑考虑,不着急!”

安克苏两只拳头陡然握紧:你永远不会在乎我的,是吗?

******

“克油克油,十八贤王的部队在京城西北三十里处驻扎,我们要不要过去支援一下?”

“不好,他们的斥候又前进了五里,再不去就没有机会了。”

“咦,那不是十八贤王的营帐吗?怎么是明黄色的,还绣着五爪金龙?这家伙可真不要脸,这还没成功呢,就显摆上了。”

雄鸡爬上竖起的木杆,手中举着一个圆筒样的东西,一脸兴奋。

钱宇无奈的摇头,土地革命军的统帅好像是自己吧?关键时刻咱能不能不闹?

木杆忽然以飞快的速度左右摇晃,猝不及防的雄鸡差点从上面掉下来:“青龙你个龟孙,别晃了,要是将老子晃下来,看老子不打折你的第五条腿。”

青龙:“……”

看着两人无节操的玩闹,钱宇翻翻白眼,手一伸:“望远镜还我!”

雄鸡依依不舍的将圆筒递给钱宇,随即又是一脸兴奋:“克油克油,这望远镜你从哪弄的,给我也搞一个玩玩呗!”

一旁的青龙虽没说话,从他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东西的兴趣。

钱宇从口袋中取出一条毛巾,小心拭去上面杂乱的指纹:“现在可没有,这两块水晶也是我找高明匠人花费一个月,磨坏十来只晶片才勉强弄出来的宝贝。

要不是马上要开战,有它能方便许多,你以为我会靡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搞这个。真是……”

说着,他来到广场前的一片空地,举起目镜来回巡视。

雄鸡却不死心:“那等仗打完了,你把这台送我也行。你不知道,有了它我在自己家就能偷看刘寡妇洗澡……”

他正要为自己新想到的用途而喝彩,却见钱宇望远镜正对准一个方向,整个人直接就僵住了!

“喂,你不想给就不给,露这怪异表情干啥,吓唬我?”

他话未说完,只见钱宇顷刻间如热锅上的蚂蚁,宝贝无比的望远镜随手一扔,整个人拼命朝后跑去。

“集合,集合,快集合!敌袭!敌袭!——”

第284章 不利的局面

土地革命军集合的速度飞快,不一会,三千人就全部站到钱宇面前。

他训练的人将近两万,但这么多人一起训练非常不方面,钱宇将他们以千人为单位,分散到各个地方,等需要时再集中,所以人才会这么少。

周全喘着粗气跑过来:“报圣师大人,土地革命军近卫军三千一百二十九人全部集合完毕,请指示!”

钱宇点点头:“稍息!”

整齐的脚步声一顿,集合时的紧张感顿时得到缓解。

钱宇盯着他们看了一会才道:“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胡人已经杀了过来,而且是我未曾料到的偷袭,所以接下来这一战一定会很艰难。所以我命令,所有人立刻收拾好行囊,一炷香后在这集合,散了吧!”

待三千军士散去,广场上只留下钱宇、雄鸡、青龙和周全。根本不知发生什么的三人疑惑的看着钱宇。

钱宇一脸凝重:“胡人从南边过来了。”

青龙捡起被钱宇抛弃的望远镜瞄了瞄:“他们不是和十八贤王一伙吗?十八贤王进攻,他们跟着打配合很奇怪吗?”

钱宇摇头:“打配合不奇怪,问题是他们出现的位置。”

“位置?你说南方,不奇怪吧?这是迂回战术,连我都懂!”青龙依旧很专业的样子。

“那你有没有主意胡人兵马的数目?”

这次回答的是雄鸡:“我知道,绝不下二十万,上次在庆丰县时,对方的规模比这小多了。”

钱宇纠正:“是三十万,也就是说,他们将所有人都派了过来。从兵法配合看,这是非常不科学。他们最好的选择是侧翼,和十八贤王配合,才能以最小的伤亡给我们造成最大的损失。

可他们没这么做,也就是说,胡人放弃了对大华的进攻,目标只有我们,准确的说,是我!”

“你?”青龙一愣,“你干啥天怒人怨的事了?”

钱宇苦笑:“能有啥,杀死月狼王呗。如今草原之王是月公主,她肯定想给他爹报仇。”

三人听的一头汗水,能让一个胡人女子不远万里寻仇,估计也没谁了,更别说人家还带着三十万大军。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三人关注的不是原因,而是方法,如此大事,若没良好的方法解决,就真歇菜了。

“一个字,逃!”钱宇无奈。

雄鸡噘嘴,“逃?你觉得面对三十万大军,我们逃得掉吗?

“有志者事竟成嘛,而逃的话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胡人骑兵非常厉害,和十八贤王的联合起来,赢他们的概率只有三成,如果能将胡人引开,那边的压力一下就轻许多。”

雄鸡郁闷了:“用我们的危险换他们的安全,你真伟大!”

“不愿意你可以不逃啊!在这留守,我给你开三倍的粮饷。”

青龙解释:“别傻了,不逃绝对死无葬身之地,逃走还有一线生机。至于舍己为人……不这么说怎能衬托我们的伟大?”

雄鸡:“……”

一炷香后,周全再次对钱宇大声禀报:“圣师大人,土地革命军近卫军三千一百二十九人全部到齐,请指示!”

钱宇挥挥手,指着西方道:“出发!”

******

三十里外,月公主静静听着属下的回报,脸上神色变幻。

忽然,她似想到什么:“对方朝哪个方向走的?”

“陛下,是西方!”

月公主笑了:“一路向西?以为这样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太天真了。”

安克苏偷偷观察月公主的神色变化,脸上游移不定,经过昨晚一夜的挣扎,他已下定某种决心。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行动的好时机,他强装淡定的问:“陛下,西方好像是我们的地盘,他这么做岂不是自投罗网?”

因脑海被某种思绪占领,月公主没察觉到安克苏的异状:“一文县东是京师,北归十八王爷,我将力量堆在南边,就是防止他逃走。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迅速撤回京师,和白衣教大军汇合,二是向西躲避。”

“两种选择各有优劣,若撤回京师,他们就能据城而守,将力量发挥到最强,但会面临被我们和十八贤王联军包围的局面,届时双方力量的角逐就变成消耗战,谁坚持更久,谁是胜利者!

若一路向西,我们定会在后面追击,那么皇帝和十八贤王的战斗就没了悬念。当然,钱宇想突破我们的层层封锁回到大华,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阿克苏想了想:“陛下,如果换做你,你会如何选?”

月公主淡淡一笑:“很难,撤回京师看似五五之数,却是在没甜瓜手雷的前提下。甜瓜手雷的破坏力会将城墙的优势降到最低,最可能的结果是他们大败亏输。反观一路向西就不同了。他们虽然牺牲了自己,换来的却是整体的胜利。我想我也会选择第二种!”

罕见的挣扎出现在安克苏脸上,不过只停留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哼哼,既然愿意牺牲自己,我就成全你!”

如果这个时代有飞机,从天上便不难看到,一大一小两只队伍,正沿着荒凉的大戈壁,一追一逃,一路向西!

******

京城,禾穗站在城墙上,静静望着西方。自从收到钱宇西进的消息,她便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林诗诗上前安慰:“姐姐不必忧心,钱大哥此去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柳诗君也道:“是啊,你忧心他还不如忧心自己,十八贤王杀气腾腾,我们能否度过此关还是未知数。”

禾穗仿佛没听到二人的话,只是问:“如果换成是你们,你们有多大把握能活下来?”

林诗诗和柳诗君均摇头:“一成都没有!”

禾穗眼中瞬间黯淡无光。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心都要因那根弦而崩断时,柳诗君的话又将她拉了回来:“我们不行不代表你的钱大哥不行,别忘了,他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禾穗的眼神终于又恢复了一丝神采,此时的她没看见从二女眼中流露出的忧色。

钱宇是可以创造奇迹,但他可不是万能的!

呜呜呜……

低沉号角响起,十八贤王的进攻终于要开始了。

第285章 遁逃

钱宇自然不知自己的一路向西给人造成的思想波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逃!

没错,是逃!他不得不逃啊,自己这三千人是靠两条腿走路的步军,而敌人却是日行千里的骑兵,步军若能跑过骑兵,他就真自切以谢天下!

和所有人想的不同,他以为自己让出一文县,月公主会立刻从南边包围京城,至于对他的追捕,随便派万把人不就搞定了吗?

对付三十万人他没招,可对付一万人,嘿嘿,倒要你们看看哥的手段。

可谁能想到,这个女人竟真将所有人都压了上来,三十万啊,对方一定是疯了。

论起武力,游牧民族先天比其他民族要高,可它也不是一点缺点都没有。因为地理环境,他们的物资极其匮乏,在大部分军事活动中,都是以短程为主抢一把就跑的游击战,像这样的大规模战役,比见母猪爬树的机会还少。

原因无它,三十万人和马的军粮消耗,绝对是个天文数字,没人消耗的起。

“嘿嘿……和我死磕是吧?那就死磕到底,让你瞧瞧哥是如何一人拖垮一个军队的!”

他眼珠一转,咬牙切齿:“走,钻林子!”

******

胡人王帐。

雅克力不满的盯着月公主:“陛下,那个钱宇是哪不好走往哪窜,给我们的追击造成很大障碍!我们手上的粮草也不多了,而我们西行后,大华王爷立刻中断了粮草供应,最多十天,我们的队伍就会崩散。”

月公主沉默片刻,问安克苏:“不是让你派人抢粮食了吗?”

安克苏苦笑:“陛下,我已将方圆五百里所有能吃的全带了回来,可咱们的人太多了,就算粮山肉山也会吃空的!”

月公主闭上眼睛,好大一会才道:“三天,再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抓不住钱宇,我会立刻放弃这次行动。”

安克苏想说什么,却见雅克力隐蔽的朝他打个眼色,他就不说话了。

二人出了王帐好远,雅克力笑道:“不知苏族长考虑的怎么样了?现在一切已准备就绪,只等你点头……如果你还不能下决心,我明天就带着我的人离开,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无论如何,雅克力是绝不屈从于一个女人的!”

见安克苏不说话,雅克力又道:“苏兄,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你我堂堂男儿,就该顶天立地。女人,只能是我们手上的附庸,一辈子匍匐在一个女人脚下,怎对得起你我到这世间走上一遭!”

“那……你要保证陛下的安全!”

“哈哈哈……放心,我怎么可能伤害你的小情人。”

“……”

******

若问西北最大的特点,去过的人一定会告诉你,荒凉!

荒凉的山,荒凉的树,荒凉的草,甚至整个人都是荒凉的。

不过荒凉归荒凉,但并不绝对,比如经过连钱宇都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瞎折腾,他们终于找到一个大湖。

湖很大,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湖里的水能喝,还有鱼可吃。

雄鸡横躺在湖边,全身僵直一动不动:“不跑了不跑了,我宁愿被月公主用箭射死,也不跑了。”

钱宇也是一屁股坐地上:“奶奶的,早知当初就应该直接进京城的,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人腿跑不过马腿!让月公主骑着马从我身上踩过去,给她爹报仇吧!”

此时的两人头发乱糟糟,浑身破烂,皮肤干涸,可谓极其狼狈,唯独青龙依旧站着,不过若仔细看,还是能从他眼眸中看出浓浓的疲倦。

短暂的沉默,雄鸡突然起身:“不对,我想起来了。”

钱宇疑惑地看着他,很难想象一向大大咧咧的雄鸡还有动脑子的时候。就连青龙也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雄鸡看着钱宇:“月公主不会骑马踩你的,她只会将你五马分尸。你忘了,在洞山,你可不止一次这样要求过。”

钱宇:“……”

靠,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还记得这事呢?

不过说归说,钱宇稍微休息一会,还是站起身,现在他可不是独自一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三千兄弟!

因为这一路钱宇的命令都是跑跑跑,这些人倒没出现人员减员的情况,只是模样之凄惨,比起钱宇好不了多少。

“一队,你们负责抓鱼,二队,你们负责生火,三队负责布置陷阱,四队、五队、六队七队,全部去砍苇杆,越多越好……”

看着钱宇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指令,青龙愣了愣:“你准备和他们决战?”

钱宇摇摇头,又点点头:“跑这么多天了,总要打一打,我们的粮食断了两天,已经跑不动了,胡人可以吃马肉,我们耗不过他们。”

“可你确定打得过他们?对方可有三十万大军。”

钱宇摊摊手:“谁能打得过三十万大军?放心,没想和他们死磕,这里背靠大湖,周围全是芦苇荡,如果利用得好,打败他们不现实,但让他们灰头土脸还是没问题的。哼,泥人也有三分火性,被他们追这么多天,不给点厉害看看,他们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可打完之后呢,被三十万大军围着,怎么跑都跑不了吧?”

钱宇哈哈一笑:“山人自有妙计,怎么,你怕了?要害怕提前说一声,我可以安排你先撤!”

青龙不屑的翻翻白眼:“切,我堂堂青龙尊者会害怕?你怕我都不怕。”

******

看着前面的队伍停下来,月公主眉头一皱:“他们终于不跑了?”

安克苏小声问:“我们该怎么办?”

月公主哼道:“变阵,迎敌,准备冲锋!”

庞大的骑兵队伍踩着两人高的芦苇不停的交叉变换,只用了半个时辰,就由原来的攻击阵型变成半弧形的包围阵型。

月公主一马当先,从半弧中心走出来,她身后跟着的,是安克苏和雅克力。

看对方主帅出马,钱宇虽然很想再躺地上歇会,但他不得不站出来。

“公主啊,虽然我长得帅,可你追我追这么远也太夸张了吧?可惜因为民族不同,你是永远没有机会滴。”钱宇耍着贫嘴。

月公主淡淡一笑:“钱大人,你油嘴滑舌,满嘴喷……羊毛的习惯,可一直都没变啊!”

第286章 背叛

满嘴喷羊毛?钱宇不禁汗了一个。

忽然他神色一肃:“公主,哦,应该是女王殿下,咱能不能打个商量,你不是想抓我给你父亲报仇吗?我现在就束手就擒任凭你发落,请你放过我的三千兄弟,怎么样?”

月公主一愣,她没想到钱宇会这么说,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原因,一定是钱宇自认无路可逃,才不得已出的下策。

对这个提议,她还是很心动,这次的目标是钱宇,跟着他的三千人倒是无所谓,自己若答应,非但心愿得偿,也免了一场恶战。

只是刚想开口,到嘴边的话又顿住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这是不是钱宇的阴谋?

她见识过钱宇的狡黠,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防不胜防,自己万一答应,说不定又上了他的恶当。

在来之前,她想了很多遍,自认以自己的智慧,未必能压住钱宇。对付此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话都不说,直接用强大的力量将其绞成粉末!

哼哼……

她不再废话,玉手一挥,身后队伍中猛然冲出三千兵马,这些人身披月光铠,手握天狼弓,脚下骏马膘肥体壮,一看就是百战精英,正是月狼族的嫡系勇士。

三千兵马由静至动,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冲出十来丈,月公主见状,双腿一夹马腹,整个人也向前冲去。

看着月公主如离弦之箭般消失在眼前,雅克力讥笑着对安克苏道:“看到了吧,她根本就没嫁给你的意思,不然这次冲锋的,只会是你。”

安克苏脸色平静,但紧握的拳头还是说明他压抑的愤怒。

钱宇见月公主话没说两句就急不可耐的冲过来,顿时吓了一跳,这小妞疯了吧?我这种愿意为兄弟牺牲自己的水浒精神还没表现出来呢……

他顾不得废话,扭头就往后跑,速度之快,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废话,再不快点,等被撵上就不是五马分尸,而是万马分尸了。

还好钱宇站的地方离河不远,他跑到河边时,月公主连人带马跑的不到路程的一半,他甚至有时间来个跳水之空中转体一周半,才落入水中。

见钱宇借河水消失,月公主忽然意识到不对。这里从头到尾只有钱宇一人,他的三千兵马可未出现。心中一突,目光急急扫视下,隐约看到钱宇刚才站的地方有淡淡的泥土被挖过的痕迹。

甜瓜手雷!

吃过此物大亏的月公主脸色陡然大变:“停!”

娇叱声虽不算大,可她前面的月狼族勇士却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月公主命令虽急,这些人却丝毫不见慌乱,手中缰绳一抖,疾驰的战马一个收势,似慢实快间,马速由有运动立刻变成静止!

看着前面不到一丈的雷区,月公主惨白的脸才有所缓和。差一点,就差一点,想想父王之死,她不禁一阵后怕,这钱宇果然太阴险了。

百丈外,湖中!

雄鸡看着停下的月公主,眉头紧皱:“她不上当,怎么办?”

一旁的青龙无奈道:“还能怎么办,撤呗!以我们现在的条件,是没布设陷阱的机会了。”

雄鸡道:“只能这样了,可惜克油克油的一番心思,不然两次计杀胡人大王的战绩,足够他显摆好几年了。”

两人刚准备往湖中心走,却被钱宇叫住:“等等,有情况!”

他刚说完,只听轰隆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震的大地不停摇晃,三人几欲吐血的同时连忙将脑袋没入水中,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好久好久,轰鸣声才停下来,即使嘴里插着芦管,雄鸡也感觉憋的难受,他小心探出头,浓浓的硝烟充斥鼻孔,只见岸边灰尘遍布,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对啊,岸边的甜瓜手雷是他和钱宇一起埋的,威力绝不可能这么大,刚才爆炸的剧烈程度,如果离岸近些,肯定被冲击波震成翻肚鱼!

刚想问钱宇有事没有,却见他正在不远处拼命划水,而他胳膊正夹着一个人——月公主,哦,不,是月狼女王!

“克油克油,你又将她俘虏了?”雄鸡眼睛睁得老大。

谁知钱宇却苦笑着朝他摊手:“……你能不能不要正话反说。”

雄鸡这才注意到,钱宇胳膊中的月狼女王眼睛是睁开的,而她手中,一柄金色弯刀正对钱宇脖颈。

不远处,青龙也被俘了,抓他的是一个身穿月光铠的月狼勇士!

“好吧,我投降!”雄鸡很光棍,不光棍不行啊,因为他身后,几把天狼弓正虎视眈眈对着他。

月公主将雄鸡俘虏后,口中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的营地在哪,带我们去!”

钱宇疑惑:“你真要去?那边可有我三千兄弟,凭你们这百十人,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

月公主一刀柄砸他脑袋上:“让你带路就带路,费那么多话干什么!”

“别打别打,好吧,左前方的芦苇荡!”钱宇服软。

钱宇布置的营地离此将近五公里,月公主游了半天才游到地方,她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可借助钱宇的工具,却不费吹灰之力,不禁再次佩服钱宇的机智。

原来钱宇三人在湖中潜伏时,身上绑着一层厚厚的苇杆,中空的苇杆拥有很大的浮力,有点类似现代的救生衣,绑这东西在水中游几乎不费力气。

她本还担心安克苏和雅克力会追上来,现在则完全放了心,如果对方不知这种方法,仅靠那些在战马上长大的旱鸭子想游到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月公主万万没想到,安克苏和雅克力竟然背叛自己。

雅克力倒也罢了,可是安克苏……

原来她发现钱宇的陷阱,正要回头从长计议时,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等她回过头,就看到大量白熊族勇士正拿着甜瓜手雷拼命朝她所站的位置丢。

“快,往湖中撤!”这是月公主的第一反应,说着她快速跳下马,拼命朝湖中冲去,至于钱宇布置的雷区,也顾不得了。

月公主后撤,离她近的月狼族勇士也纷纷下马,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

至于落在后面的人,他们十分默契的催动战马,朝扔甜瓜手雷的白熊族人冲去,却是要用自己的身躯,为月公主的安全撤离争取时间。

第288章 大战

京城!

当皇帝知道钱宇带着土地革命军一路向西,引开胡人三十万大军,心中感慨万千:钱爱卿忠君体国,不惜以身涉险,实乃我大华之良臣啊!

只是这话说了半晌,也无人附和。等他俯身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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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大战

京城!

当皇帝知道钱宇带着土地革命军一路向西,引开胡人三十万大军,心中感慨万千:钱爱卿忠君体国,不惜以身涉险,实乃我大华之良臣啊!

只是这话说了半晌,也无人附和。等他俯身看去,却见柳诗君呆呆望着前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诗君侄女在为他的安全担心?”

柳诗君点点头:“早知如此,我该留在一文县的。”

皇帝忽然问:“留在一文县做什么,保护他的安全吗?看来在诗君侄女心中,这小子的安全比朕重要多了。”

柳诗君连忙附身请罪:“保护陛下乃诗君分内之事,只是……”

说到这,她不禁有些支支吾吾。

“只是你心中对他牵挂不休,心神难定?”

“陛下,我……”

“没想到这臭小子倒真有些本事,不仅穗丫头中意于他,连朕的侄女也不能幸免!不过他想作拥齐人之福,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柳诗君连忙辩解:“陛下误会了,臣只是见他为我大华尽心尽力,故而……”

话没说完,就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语气急切:“陛下,十八王……十八反王要进攻了。”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虽然之前钱宇将土地革命吹得头头是道,但具体效果没人清楚。皇帝现在可将宝全压这上面了,一旦失败……

柳诗君更加明白,刚才陛下拿她调侃,虽有关心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释放内心的压力。不管如何,论武力值他们对上十八贤王还是差不少。

皇帝眼睛紧闭复又睁开,面色一片平静:“我们两人斗了这么多年,其中输输赢赢,朕早就受够了。这样也好,就来个最后的了断吧!”

十八路军营帐,十八贤王听着小儿子的汇报,不屑的冷哼一声:“她去追钱宇了?用三十万大军对付三千兵马,只是为给他们死去的王报仇?如此不顾大局,能成什么大事?白白浪费本王的粮草!

不用管他们,真以为没有你们配合,本王就不能打下京师?通知下去,卯时一刻准时发起进攻!”

大华甲戌年十一月十一日,十八贤王举起造反大旗后的三个月,双方的第一次大战终于在京师拉开帷幕。

轰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宛如天雷降世,在京师以北三十里内的空地上不停的来回绞杀,场面之残酷,仿佛修罗地狱!

鲜活的人命就像成熟的庄稼,被点燃引线的甜瓜手雷无情的收割。

半柱香,由百姓组成的土地革命军仅仅坚持了半柱香,就仿佛像被十八个壮汉蹂躏过的娇小女子,溃败的哭爹喊娘!

全程目睹这一景象的林诗诗只好紧闭城门,试图据城而守。

只是她这一愿望注定要落空,有了甜瓜手雷,坚固的外墙脆弱的像窗纸,两轮轰炸过去,就破了一个大得超乎想象的洞。

如果不是钱宇提议将作监的大匠连夜赶工,用水泥和红砖在外城和内城之间修了许多四通八达的掩体,说不得内城也已经沦陷了。

“这就是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的土地革命军?我看和土鸡瓦狗没什么区别。”原户部尚书,被误解成十八贤王一脉,实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王申语气十分不屑。

自从被雄鸡三人污蔑,成为传说中的**老黄瓜后,老头已经由原来的身体缺陷变成现在的身体心理缺陷混合双打,不管钱宇等人做的再好,他都要讽刺嘲笑一番,更别说现在兵败如山倒了。

林诗诗看着这位老大人,想要辩解,最终还是没开口!

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公羊神色平静:“钱大人本就是建议依托外城和内城的防御工事死守,也不知谁非嚷着要打出大华天朝的高昂气势,主动提出出城和他们硬拼的。”

王申哼道:“真正的百战之师,无论在任何条件下,都应该所向睥睨!”

公羊:“你……岳老大,兄弟嘴笨,说不过他,钱宇和雄鸡不在,一切靠你了!”

谁知岳飞却一脚踹他屁股上,就在公羊纳闷之时,听岳飞道:“不是我踹你,你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老东西叨叨半天,难道不知道,和这种人骂架,他会先将你的智商拉到和他同一水平,然后用他丰富的经验打败你吗?”

说完又对着围观之人大喝:“别看了,两个白痴吵架有什么好看的,散了散了,都散了!”

气的雪白胡子直打颤的王申:“……”

说来也奇怪,在京师之外所向睥睨的十八路军精锐,进入外城顿时便陷入了苦战,虽然战力依旧强过土地革命军,但对方却从数量上弥补了这个优势。

而敌我双方混战之际,甜瓜手雷的威力便被无限的被遏制,不遏制不行,如此近距离下,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一个上午,十八贤王的十八路军只推进了一百丈。看攻城士兵满脸疲惫之色,十八贤王只好下令鸣金收兵。

不管是远处观战的皇帝,还是亲自指挥的林诗诗,都松了一口气,倒不是暂时打退十八贤王,而是经过实战检验,证明钱宇的战术真的有用。

如果钱宇在这一定会大笑:废话,巷战是抵消敌我双方战力差距的最佳方法,这一点在南京保卫战已得到充分的证明,以日本侵略军的强大都要折戟,所谓的区区“边军精英”,呵呵……

林诗诗看着走过来的柳诗君问道:“第二步计划开始了没有?”

“放心,早就开始了,这次我将一品带刀侍卫的十二个队长都派了出去,加上你那边以朱雀为首的五十名尊者,用不了三天,好戏就要上场了。”

******

十八贤王坐在帐内,眉头紧锁。

他万万没想到,仅仅三个月,皇帝竟将京师修成了一个巨型堡垒,这个堡垒比石头都坚固,哪怕想用甜瓜手雷将其推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最关键的是,他手中根本没那么多的甜瓜手雷!

该不会真要打持久战吧?他有些忧虑,虽然他依旧牢牢掌握着攻击的主动权,可不知为何,总有一股阴霾在他身边久久不散。

“不行,不能拖延时间了,一定要速战速决!”十八贤王对属下说着,也仿佛在对自己说。

第290章 钱宇的尿章液理论

“喂,你有办法没有?”看着对眼前之事漠不关心的钱宇,月公主实在忍不住开口问。

钱宇翻翻白眼,不理她。

“喂,问你话呢?”月公主再次重复。

眼看她有要打人的趋势,钱宇才慢吞吞的开口:“抱歉,我不和说话不算话的人说话。”

月公主摇头:“我想你是误解了什么,我只是将你借过来帮忙,可没有伤你性命的想法。”

钱宇呵呵一笑:“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钱宇:“……”

为什么这句话有种好熟悉的感觉?

这时,月公主身后站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陛下,你对他太客气了,让我来吧!”

说着,他抓住钱宇的衣领:“小子,说出你的办法,不然就将你丢进沼泽,陛下答应保证你的安全,但我狼九可没答应什么。”

钱宇感觉整个人都被壮汉提了起来,正要叫喊,发现双脚已没进泥地,慌得连忙大叫:“停停停,不就是想快速穿过沼泽吗?有办法,我有办法!”

壮汉狼九这才往上一提:“快说!”

“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暴力、威胁、恐吓,我会通过法律途径维护我合法权益的……好好好,我说我说,人会陷入沼泽,是因人脚对沼泽的压强太大,只要解决这个学术性难题……将双脚绑在大木板上就ok了,真是,就不能让我把科研报告做完……”

看着百十人在沼泽上健步如飞的场面,狼九心中忍不住的感慨,这个世界果然是聪明人的天下,这个大华年轻人是他见过的除公主陛外最聪明的男子。

不过狼九依没给他任何好脸色,不是因他设计害死了月狼王,而是这家伙太嘚瑟了,给他三分好脸色就想开染坊。

钱宇一行人脚下的沼泽应该属于那个不知名湖泊的延伸,它并不长,仅用半天大家就走了出来。

观察了方向,月公主折道西北,两天后被一片茫茫无际的沙漠阻挡。

“你该不会是想穿越这玩意进入草原吧?”钱宇的脸色十分难看。

月公主淡淡道:“这是最近的一条路,想要赶在阿克苏和雅克力之前回到草原,我们别无选择。”

“那你有没有在沙漠生存的经验?没有?那还敢硬着头皮往里冲?这是找死懂不?狼九,你再抓我脖子我也会这么说,我是不会屈服的!”

“哎哎,你赢了行不?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不过先说好,我不懂沙漠的,到时你威胁我也没用!”

一望无尽的黄沙松软的就像生日蛋糕的奶油,踩进去能陷入大半个脚裸,这给前行的难度增加了一倍。

钱宇的精神充满疲惫,没办法,为了能尽快赶回去,月公主不仅白天赶路,晚上还要加班赶路。他十分庆幸现在是冬天,尽管太阳依旧高悬,但紫外线和热辐射尚不足以将他晒成肉泥。

不过,沙漠中最常见的缺水现象还是出现了。

钱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竭力控制自己的步伐,以减少身体中水的散失。

进入沙漠之前,所有人都尽最大的努力摄取足量的水,不过他们并不注意去控制体内水的流失,因此钱宇的身体素质虽算不上好,可状态却是所有人中最好的。

看着身边因脱水而昏沉的月狼族勇士,钱宇暗自得意:“走吧走吧,嘿嘿,等你们坚持不住脱水昏厥,就是老子脱身之时。”

不过他这个想法注定要落空,狼九看着眼珠子咕噜乱转打坏主意的钱宇,再次揪住他的衣领:“小子,说,你怎么看起来没有丝毫缺水的样子?”

钱宇一脸委屈:“大哥,你看我的嘴唇,干的不比你少啊!”

“不用狡辩,你肯定有方法,快说!不然……不然老子喝你的血!”

见狼九脸色狰狞,钱宇心中有些害怕:“大哥,我是真没招啊!你看我的水壶,早空了。”

这些日子已对钱宇性格有充分了解的狼九可不上当,他从腰间摸出尖刀快如闪电般在他胳膊上划个口子,脸上露出恶魔的狞笑。

“啊……”抱着胳膊,钱宇吓得哇哇大叫,“公主陛下,我抗议,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这是暴力,我要抗议!”

月公主淡淡看他一眼:“钱大人,进入沙漠之前,可能我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友好,为此我表示抱歉,但进入沙漠后,我已将你当成我们中间的一员,甚至并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我拿出了自己的诚意,但你好像一直有所保留。”

“这……”钱宇心中暗骂:在这鸟不拉屎的沙漠中,自由有什么用?就算我想跑,又能跑到哪去?

不过他可不会傻到说出来,对自己俘虏的身份,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好吧,主意是有,但我说了,你们可不能再动粗,不然就算大家一起死,我也不会屈服的。”

狼九哈哈大笑:“别说动粗,只要你说出来,就算让九哥给你磕头,也不是不可能。”

“呃,磕头就不必了,只要大家和平相处就好。”

“不行。狼九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说磕头,就一定会磕头。”

钱宇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那……看你心情吧!”

“其实这个方法很简单,只需将自己的尿液收集起来,等渴的实在受不了,再一点点喝下去即可。”

狼九脸色一变:“你耍我?”

“怎么会?”钱宇一脸苦笑,“在沙漠中想要生存,水是最关键的因素,没有水,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脱力、死亡。而想让身体保持足够的水分,一是加大水的摄入,二是控制水的流失。水的摄入就不要想了,关键在水的流失上,我的方法是控制排汗量,比如走路,要节省体力,步幅不能太大,保持呼吸均匀等等。”

狼九点点头:“怪不得你走的像只鸭子,原来原因在这。”

钱宇:“……”

“还有一个就是收集尿液,虽然尿的味道差强人意,但却是关键时刻救命的好方法,所以建议你不妨都收集起来,到时相信你会感谢我的。”

狼九一把拽过钱宇的水壶,打开瓶口放到鼻孔一闻,脸色立刻就变了。手一松,水壶砰的一下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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