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乾坤歌 - xp1024.com
《万年乾坤歌》


楔子

玄朝末年,淮南节度使朱景起兵反叛,率轻骑万人突袭金陵城。数百年不见兵火的金陵城早已柔弱不堪,须臾之间布防便被攻破。

金陵城瞬间由天堂坠入地狱,刀光、火光、哭叫声、喊声充斥着金陵城的每一个角落。

皇宫里更是乱作一团,跑得快的官员臣子们早已跑了,剩下的自然是被围住了。叛军们已然杀红了眼,所到之处,烧杀抢夺无所不做,火光四起。

年青的翰林院典籍夏可道也被困在宫中,他出身不高,入翰林院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平时颇受同僚鄙视,因此他也是最后一个得知朱景攻过来了,金陵城已破的消息。

夏可道看着到处都是一派兵荒马乱的情景,若是乱跑免不了要被流矢射中。

“活命在天!”夏可道叹了口气,索性就在藏书阁门口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子站在那里等着叛军的到来。

不一会,便有一大队叛军直向翰林院冲了过来,为首的还拿着火把。

“官爷不要放火!”

“此处不得放火!”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声是夏可道的,一声是一个军官模样的人。

夏可道见自己瞬时便被这些叛军像饿狼一般的盯上,心中发虚,脸上却硬是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说道

“军爷,这里是藏书阁,这些书籍烧了怪可惜的!”

“你是何人,为何不跑?”军官盯着他问道。

“小人是这翰林院的典籍,专门管这藏书阁的。小人这短胳膊短腿的,怎么跑也跑不出军爷您的手掌心啊,不如不跑。”

夏可道边说边伸了伸自己的胳膊,踢了踢自己的腿,他是典型的江南人,身型矮小消瘦,再加上脸上有些紧张的笑容,显得甚为滑稽,硬是将叛军们都逗乐了。

“什么军爷,这是我们朱王!”有人笑骂道。

“原来是朱王,小人能与您说上话,真是三生有幸,死了也值,死了也值!”夏可道一听说面前之人便是朱景,吓得腿一软,脸上的献媚之意却是更浓了。

“本王要你的命做甚,你即是管理这藏书阁的,此处可藏有宫中秘书。”朱景问道。

“有!有!小人带您去看!”夏可道说罢便带将朱景入了藏书阁,专门存放秘书的地方。心中在想,这朱景攻入金陵城,按理应该是第一时间去乾坤殿找皇上的,却来这里干什么。

朱景和随从们来来回回在夏可道所指的藏秘书的地方找了许多遍,可看情形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

“朱王要找什么,小人对这藏书阁甚为熟悉。”夏可道满脸堆笑的对朱景说道。

“这里可有一本叫《万年乾坤歌》的书?”朱景迟疑了一下,问道。

“这书小人不曾听说过。”夏可道有些尴尬的答道。

“走,不用再找了,去乾坤殿。”朱景挥了挥手便转身出了藏书阁,向乾坤殿的方向跑去。

乾坤殿此时早被围的水泄不通,那些忠于玄隐帝的侍卫们正在与叛军们做最后的挣扎。

玄隐帝此时正胡乱的坐在乾坤殿大厅的地上,披头散发,手中拿得正是朱景要找的那本《万年乾坤歌》,脸上的神情略显呆滞,嘴角挂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玄隐帝年二十五岁,样貌俊秀飘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唯独不通政务。他十八岁便继位,继位之时,已经延续了近三百年的玄朝早已千疮百孔,外忧内患,臣子们天天吵作一团,相互指责。

玄隐帝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也分不清孰是孰非,天天被大臣们吵得心焦不已,干脆什么也不管了,让那些大臣自个去吵去,而他则是沉迷于琴棋书画之中,自前一年迎娶了顾贵妃,更是沉迷于美色,连朝也不上了。

总而言之,玄隐帝是昏君,是庸君。

“要这书又有何用,天天活得心惊胆颤,还不是到了这一天。既然一切皆有定数,有不如无。只是为何大玄朝二百多年的基业要断送在朕手里,为何!”玄隐帝悲愤无力的说道。

说罢,便起身将殿中照明所用的烛火打翻在地,火势便瞬间蔓延开来,火光将玄隐帝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印的格外狰狞。

眼看大火就要将玄隐帝吞噬,却见从外飞速的蹿进一年轻女子,将玄隐帝拉到火势较小的地方。

“你的命是我的,你怎可自己寻死!”顾贵妃扯着嗓子冲玄隐帝喊道。

若是平日,宫中侍从们听到顾贵妃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定是先惊恐万分,然后就会斥责,接着便要将顾贵妃拉出去斩了。

然此时,大家都自身难保,还有谁会关注玄隐帝,又有谁会听到?

“盼盼,你来做甚,你快走!”玄隐帝看着奔过来的顾贵妃,神志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直将顾贵妃向外推。

“你的命是我的,我现在不许你死,你跟我一起走!”顾贵妃拉着玄隐帝便向外冲去,此时她一颗心只想玄隐帝活着,早已忘了玄隐帝的父亲灭了她的全族!

顾贵妃自幼便随了高人苦学武艺,学成后便进宫报仇,准备将仇人之子玄隐帝刺于剑下。可是当她看到玄隐帝时却下不了手,她曾经见过他,那个时候他是一个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她对他一见钟情。

而见惯了傅粉施朱、萎靡柔弱女子的玄隐帝对英姿飒爽的顾贵妃也暗喜于心,情根深种。

两情相悦,只是互不知身份。

于是顾贵妃便在宫中极纠结的生活了下来,她安慰自己反正自己早晚要杀死他的,早杀晚杀都一样。

“你不是想要我的命,现在就杀了我吧,正好如你的愿。”玄隐帝一是早已无生志,二是怕自己连累了顾贵妃,一边挣扎着,一连说道。

“我现在还不想叫你死,你便不能死!”顾贵妃说罢,便左手一拳打在胡乱挣扎的玄隐帝的后脑,玄隐帝就此晕了过去。

顾贵妃如同提小猫般将玄隐帝提起,消失在浓浓的火光中。

待朱景赶到乾坤殿时,乾坤殿的火势已冲天,哪里还控制得住。

当天,朱景称帝。

就此,早已风雨飘摇大玄朝覆灭。

各路诸侯听闻朱景称帝,玄隐帝自焚于乾坤殿,纷纷独立,称王的称王,争霸的争霸。一时间中原四分五裂,混战连连,山河俱泪,枭雄尽出,战火绵延近五十年。

最终草莽出身的瑞帝一统天下,创立瑞朝,移都燕京,天下始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金陵第一公子

“夏天!夏天!”

当金陵城的少女们看到品茗阁门口那逆光而站的修长白色身影,衣角随风轻摆,便不约而同的惊叫了起来,眼中的炙热足以将万物是融化。

六月的骄阳洒夏天的身上,让他的身上也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此时的夏天在金陵城的少女们的眼中就像一个大大的发光体,比这似火的骄阳还要耀眼。

夏天挥了挥手中的折扇,向那些冲他尖叫的少女们温和的微笑点头示意,引来的是更加激烈的尖叫。

“夏公子,您来了,快请进,上好的茶给您留着在!”

品茗阁掌柜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知道是夏天来了,急忙跑出来将夏天迎了进去。不是因为夏天出手阔绰,而是因为只要夏天一到品茗阁,品茗阁的生意就好到爆棚。

果然,夏天前脚刚进品茗阁,后脚便跟着一大堆金陵城的贵小姐们,这生意能不好?

“真不知道你这是为了什么?”

雅间内,方秋端坐在竹席上,轻泯了一口茶,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肆意的摊坐在竹席上的夏天,幽幽的问到。

夏天的这个坐姿是标准的不雅,偏偏由他做来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似的,不叫人有半分恶感。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样惬意的生活你却在蹙着眉问什么?”夏天一手支着自己的头,一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斜睨了一眼方秋,嘴角挂着懒散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才有一句真话!”方秋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

“句句属实,骗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我可没那么多心思来骗人,再说我也没那个必要。”

夏天轻笑着说到,神情却是无比的认真。

方秋听了夏天的话,虽然觉得哪里有不对,却也无言以对,作为金陵府府尹的大公子,夏天在金陵城活得如鱼得水,还真没有什么事让他非要去骗人的。

于是雅间里便沉默了起来,在茶香缭绕的中,两个年轻人都静静的喝着茶也不再说话。方秋的脸上一处沉静,却隐隐的泛着淡淡的哀伤;而夏天也不知何时收起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虽然坐姿肆意,品茶的动作却极为认真,嘴角的笑容犹在,若细看,便有些生硬。

“金陵第一公子,我呸!我看他是即不会文,又不能武,长得也不够俊俏,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府尹的公子!”

隔壁雅间聒噪的声音传了进来,夏天眉头轻蹙,嘴角的笑容便成了冷笑,他默默的看着方秋。

“就当没听到罢了,何必要惹事。”

方秋说道,每次与夏天出来,夏天总会惹出事,而来收尾的总是他这个护卫,方秋想着没完没了的是非已是厌倦了。

“我即已听到又如何当作没听到,做人便要昂首挺胸,扬眉吐气,要不然这活着有甚意思。”

夏天轻声说到,语气里却不容质疑。

“什么金陵府尹,不过靠他爷爷这个六姓家奴靠拍马屁给他爹换来的,我呸!”

“对对对,就是据说当初他爷爷在胡人面前像条狗一样摇尾摇尾乞怜,真是丢尽了我汉人的脸。”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放肆的笑声。

方秋听完,不用看夏天的脸色,便知道今少不了一场麻烦了。

“听见没,像江永安这样的人,若是你忍让,他便当你怕了他,换来的就是更大的侮辱。”

夏天仍然轻笑着说到,眼神却紧紧的盯着方秋。

六月天热,品茗阁便设了这种四边挂着竹帘的雅间,自然是不隔音的,仔细看还能隐约的看到人影。当然,不用看,光听声音夏天便知道是谁了。

金陵城有名的世家江家的公子江永安,夏天不喜他。

“我知道了。”方秋叹了口气说到,便退出了雅间。

此时的夏天并不知道,他不过是打了一个公子哥,却激起了惊天骇浪,差点将整个夏家都覆灭,同时也间接的改变了他的命运。

不一会就传来了江永安鬼哭狼嚎的声音,然后方秋就回来了,衣着整整齐齐。

“满意了!”方秋面无表情的问道。

“还行!”夏天回道。

“你若觉得不满意,自可离去,我也没有非要强迫你做我的护卫。”

夏天看着方秋说道,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晓得像方秋这样的文武双全的人为何缠上非要做他的护卫,而且一做就是两年。

他这个金陵城第一公子的名号有一半是方秋为他挣回来的。

夏天,金陵府尹的夏中平的长子。

开元二年,曾有贼人冒充皇帝使者,在金陵城讹诈钱财、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将金陵城搅得天翻地覆,就连夏天的父亲金陵府尹夏中平也束手无策。

却不知怎地被夏天识破,最终将那贼人绳之以法,那贼人所勒索的财物也被悉数归还。当年夏天八岁,便名满金陵城。

再后来,夏天就莫名的成了金陵城的第一公子,成了众多千金小姐的追捧对像。

金陵城处处都有英俊的、智慧的、温文的夏天的传说。虽然众人从未见过夏天做过诗词,露过拳脚。

但是夏天有一个护卫,方秋,文武双全,据说方秋的诗词都是夏天教的,想要见识夏天的本事,必须胜过方秋,可惜至今没人胜过方秋,所以夏天的诗词究竟如何也成了一个迷。

夏天看着方秋,心想,若是让人知道自己根本不会什么诗词,会不会被人骂惨。

“也不是,全金陵城男人怕是没有不讨厌你的,若别人背地里说你几句你便要揍别人,会把我累死的,我可揍不过来!”

方秋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公子哥夏天柔声说到,心中却因夏天的话涌出阵阵的酸涩。

离开?家是不能回得了,可是天下之大,他能到哪里去。在遇到夏天之前,他已经独自游历了一年,待游历的兴奋一过,剩下的便是无尽的迷芒与孤独,只到他遇到夏天。

方秋不知为何,就觉得夏天是一个有趣的人,于是抓住了夏天的一个小秘密便恬不知耻的赖上了夏天。

而方秋没想到的是,夏天比他更恬不知耻,硬是利用他捞了个金陵第一公子的名头,明明不通诗词,却脸不红心不跳的装出一副才子的模样。

“胡说,我爹,我弟弟就很喜欢我!”夏天笑着说道。

“除了你刚讲的这两人,你还能再找出一个来不?”方秋白了夏天一眼,淡淡的说道。

其实方才那个江永安说得很客观,夏天不会文,而且还非常不爱读书,据说当年给夏府尹给夏天请的先生,全都被夏天捉弄走了,后来再也没有先生愿意教夏天了。

至于会不会武,瑞国虽然尚武,但大户公子亲手出手打架是有辱门楣的,因此也没人见过夏天出手打人,更何况他身边有一个很会揍人的方秋,金陵城的人都知道夏天的护卫方秋从未遇到过对手。

如果细看连五官也只能算得上端正,只是出身大户人家,多年来养了一些所谓的贵气,再加上锦衣一衬,到有几分看头。

其实只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就这副模样,金陵城的一半男子都要比他强上几分。能在金陵城横行霸道,只过不是因为他爹是府尹,再就是有方秋这个护卫,嗯,还有夏天极会诡辩,对不喜的人言利如刀。

这样一个公子哥,居然让全城的女性趋之若鹜,自然让整个金陵城的男性即不屑,又不满。可是偏偏这样一个人,说说不过,打打不过,比势也比不过,所以全金陵城的男性对夏天基本上都是敢怒不敢言了。

好就好在夏天还是有些分寸的,从来不惹大麻烦,但是小麻烦就没断过。

“别人喜不喜欢我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他们喜欢我。”

夏天看似没心没肝的说道,语气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冷漠,哪还有那个金陵城少女眼中那个温和无害的贵公子的模样。

一出雅间,夏天便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夏天再次蹙了蹙眉,不等那人说话便装作没见到的快速的逃离。

“你不是很享受被别人追捧的感觉?”

方秋似乎生来的使命就是打击夏天,见了夏天刚刚有些狼狈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可不想被人幽灵般的跟着!”

夏天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方秋说道,随后又扭头从车窗看向车厢外,神情安静,早已没了以往的戏谑。

这是夏天习惯性的动作,他每次一坐上马车,总是靠着窗边,将窗帘撩起,专注的看着车外,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每当此时,方秋便觉得夏天的身上掩上了一层迷雾,任谁也看不透。见了夏天此时的神情,知道此时他是不愿意再讲话了的,于是也闭着嘴巴不说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孤臣难当

“大哥,大哥,你回来了,你今天又惹祸了!”

回到夏府,刚下马车,还没有进府,就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府内冲了出来,一边跑着一边说道,一脸古灵精怪。

“有你这样讲大哥的不,大哥今天最可是最乖了。”夏天牵着他的弟弟夏真的手,边说边往府内走。

“骗人,江夫人刚刚就带着人来府上闹了,说你无故把她儿子江永安痛打了一顿!”夏真贼兮兮的看着夏天说到。

“哦,今日的功课都做好了?”夏天陡然的就将画风转换成长兄训弟了。

“当然都做好了,大哥你怎么不问后来怎么样了?”夏真仍然纠缠先前的问题。

“能怎么样,娘亲在家里,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要不然她就不是府尹夫人了!”夏天不以为意的说道。

“大哥,你真的完了!你知道娘亲怎么说的,娘亲说她管不了你这个儿子了,也不管你的了。让江家直接去找你,打死打残她都认了。要不去官府去告你也成,反正是不要找她。”

夏真说完便一脸同情的看着夏天,眼前已经勾画出夏天被打得趴在地上的情景。

“你在想什么呢?明日陈夫子来了,我可要问问你的功课,若是你怠慢功课,后果很严重!”

夏天伸手将夏真的脸扒了过去说到。

“大哥就知道说我,我可听说你当初把爹爹给你请来的先生都吓走了!”夏真嘟着嘴说到。

“因为大哥没好好念书,你才要好好念,你将是要继承夏家的家业的,夏家以后就靠你了。”夏天想也不想的说到。

待夏真继续要将十万个为什么问到底时,夏天已是大步的向前走,不再去理会夏真了。

“每次都是这样。”夏真看着眼前越来越远的身影,气恼的说到,随后又快步的向前追了去。

晚膳时间,夏家正厅里夏府尹、夏夫人和一双儿女正在用着膳,并无侍立在旁的下人,正厅里的摆设也简洁之极,并无富贵人家的奢华。

夏府尹谨守食不言饭不语的教条,严肃认真的吃着饭。夏天、夏真两兄弟则是一边吃饭一边挤眉弄眼,夏夫人则是看着夏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偏偏夏天就是不去看她一眼。

“元芷有什么话要说?”夏府尹不知何时已放下手中的竹筷,不紧不慢的说到。

“今日江夫人来府里闹了,我说天儿你能不能让当娘的清静些,我看整个金陵城的世家都快要被你得罪光了?”夏夫人见夏府尹帮她开了头,就直奔主题。

“得罪了就得罪了,咱们爹爹是孤臣,难道想要和这些个世家有什么?”夏天撇了撇嘴说到。

“那也不能像个纨绔子弟,到处惹事生非,这事若是传到京城里去,不是给你爷爷和你爹爹丢脸?”夏夫人继续说到,满脸的无奈。

“咱们夏家出了两个孤臣,也总该出一个纨绔子弟吧,要不然多不合算。”夏天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夏夫人听了为之气结,求救似的看着夏府尹,却见夏府尹并没有动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哥,什么是孤臣?”夏真一脸天真的看着夏天。

“孤臣就是炮灰。”夏天顺口说到。

“炮灰是什么意思?”

夏真更是迷糊了,他的这个哥哥总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词出来。夏府尹和夏夫人见夏真问了,也都支起了耳朵,留心夏天的回答。

“就是专门做脏活、累活,还得了不好的意思。”夏天干笑了两声说道。

“那爹爹为什么要做孤臣?”

“因为皇上需要孤臣。”

“哦”问到这里,夏真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夏家人在一起用膳不用下人的原因之一,夏天这些话要是传出去,那可不得了。至以为什么讲这些事从来不避讳夏真这个小屁孩,那是因为夏家早已统一了思想,居然夏真早晚要入仕的,有些事早知道比晚知道好。

“天儿说得对,只是你可要记得分寸。”

半晌,夏府尹才缓缓说道,内心也是很震动。他早知道这个儿子早慧、透通,可没想到夏天早慧、通透到了这个地步,早就看透了夏家的处境。

夏中平夏府尹的父亲夏可道并不是早年跟着瑞帝一起打江山的臣子,致所以受到瑞帝重用,除了政务能力出众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夏可道选择了孤臣这一条路,一切以瑞帝的利益为重,凡是危害到瑞帝的利益的,不管是谁,他都不让步。

所以当初瑞国迁都时,夏可道也跟着迁去了燕京,任参政知事,相当于副宰相。

金陵城原是瑞国国都,后迁都到燕京,金陵城设府由朝廷直管。金陵城中退隐王侯将相,商家富贾众多,大多都是当初都支援过瑞帝打江山的,如今江山稳定,自持是功臣,对国家的政策也就不放在眼里。若不是一个厉害的人,也很难坐稳金陵府尹这个位子。

这金陵府尹看着是一个好差事,却也并不好当,稍有不慎,便可起万丈波澜,瑞帝把金陵城交给夏府尹的原因也只不过是因为夏府尹走得也是孤臣的路。

向来,皇族与这些地方的贵族的关系都是很微秒的,关键时候皇族需要这些贵族的支持,比如当年瑞帝打江山之时,可是事后又想这些贵族老老实实的听话,不要与他分权。

如今天下承平,这些个贵族个个都想有特权,皇上当然不乐意了,心中在想给了你们那么多特权,你们还要?朕欠你们的?欠你们的?要欠你们一辈子?

这些贵族也在想,当初老子冒着生命的危险跟着您,如今你却翻脸不认人了,当初我们欠你的?欠你的?

这金陵府尹夹在皇族与贵族中间,然着实难办!若是夏府尹在这金陵城与那些个王侯将相们、富贾们个个熟络,那夏府尹很快就不会是这金陵城的府尹。

夏府尹像他的父亲一样兢兢业业,把整个金陵城治理的秩序井然,风气良好,被百姓交口称赞。

那些贵族们虽然也习惯了夏府尹的做派,但道底意难平,朝廷的有些政策多少会伤害到这些贵族的利益,要这些个当初横行惯了的人突然得老老实实的执行国策,自然是心中不服得。

好在瑞帝也够意思,对夏家这两个孤臣也极为信任,将许多小报告都压了下来,而夏家父子都是谨慎之人,夏府尹在金陵城数年也很少出去应酬,夏宅里的布置更是简朴的连金陵城的一个小官吏的宅子都不如。夏府的仆人不过十几人,夏天兄弟也和自己父亲,母亲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那些贵族们一时也抓不到夏家的弱点,只到夏家出了夏天这个异类。可是夏天的分寸拿捏的极好,最大的恶处也不过是上街打打人,而且还不是他亲手所打,这要是真查起来,那么那些贵族的子弟们比夏天恶得多了去了。

只不过夏天打得好像都是些有钱有势的子弟,这也是夏天被金陵城的权贵们恨得牙痒痒的原因。

自从有了夏天这个恶少,夏府尹以前或许会暗地里吃些小亏,可是现在小亏都不用吃了,因为只要夏府尹吃了小亏,夏天一定会帮着找回来的。

正在夏天得意间,可没想到麻烦已经稍稍的找到他的头上来了,而且是个超级大麻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命案

“老爷,老爷,出事了!”管家福伯慌张的跑进来,颤声说道。

福伯跟着夏府尹几十年,一向办事稳重牢靠,如今这般模样,夏府尹心里没由来的一惊,沉声问道:“何事?”

福伯上意识的看了一眼夏天,稳了稳心神才说道:“外面江家的人抬着江永安的尸体,说是大公子打死的,要向咱们夏府讨个说法!”

“死了!”

夏天见福伯看了一眼自己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听说江永安死了,只觉得不可能。方秋的身手他是知道的,而且下手也极有分寸,那江永安怎么就死了呢?

感受到室内的人眼光都齐唰唰的落到他的身上,夏天也只能大眼瞪小眼。

“福伯,把方秋叫过来。”夏天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然后就想到了方秋。

话音刚落便听到方秋在门外说到“我已经来了!”

“真不是你?”

夏天苦笑着问道,眼睛却是盯着方秋。对于方秋,他虽然极喜欢他与他相处,但方秋一直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像方秋这样的做个府尹公子都绰绰有余,可他偏偏要做他的护卫。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江家是要想讹夏府,也没必要用上长孙江永安的性命,因此夏天也不能不怀疑,虽然他很不愿意。

方秋见夏天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怀疑之色,眼神微暗,心中轻叹了一声,便又兀自苦笑了一下。他致所以跟着夏天,是因为夏天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夏天很喜欢热闹总是把自己弄得光芒万仗,远远的看去从头到脚半眼便能把他人看透通,可是你越是走近他,他的身上便像罩了一层迷雾,怎么看看不清楚。

夏天喜欢成为焦点,可是他却像有把锁将自己一切锁在门后。夏天很直爽,比如现在就赤裸裸的怀疑方秋,而不是暗自腹诽。可是他也确实多疑,方秋跟了他两年,可是夏天从未停止过对方秋的怀疑,哪怕方秋是这个天下最是好的护卫。

“人是我打的,我又何苦把自己也坑进去?我今日出手并不重,不可能将那江永安打死的。”方秋语气干涩的说到。

“可是江永安的的确确是死了!江家的人正抬着他的尸体在府外闹呢!”福伯急急的说道。

“人是我打的,任何事,方秋一力承担!”方秋冷冷的说道,关键时刻,他就是一个不得人信任的外人。

“若真是冲着夏家来的,怕也不是你一人能担得了的,我刚刚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夏天此时反而已镇定下来了,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到,嘴角仍然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接着又看了眼他的父亲夏府尹,以不变的语气说道:“父亲在金陵城虽然讨得了皇上和百姓的欢心,却也不折不扣的得罪了那些权势贵族,那些个贵族想要对付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过父亲对付这些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是吧。”

夏天说完,还呵呵的笑了两声。

只是这笑声在有些严肃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虽然众人都习惯了夏天从来只惹事,不收尾巴,但是如今见夏天惹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没事人一样在那无趣的笑着,连夏真都忍不住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都瞪我干嘛,人是方秋打的,管我什么事!”夏天嘴角依然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说到。

夏天的话音一落,方秋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夏天,按照正常套路,夏天此时应该对方秋说几句有难同当、不会叫他吃亏之类的安抚的话,可是夏天显然没有这个意识。

说话间,门外已经隐约的传来砸门的声音,还夹杂着哭喊声和辱骂声。

夏中平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看了眼夏天,然后又转向夏夫人,柔声说道:“我出去看看。”

夏中平前脚刚走出去,夏天便拍了拍夏真的小脑袋,问道:“你怕不怕,不怕便同我一起出去瞧瞧。”

“天儿,不要再胡闹,江家就是冲着你来的,你不在府里好好呆着,跑出去干什么!”夏夫人一听夏天也要出府去瞧,连忙阻止到。

“儿子问心无愧,用得着躲他们?母亲放心,儿子就出去瞧瞧,绝不惹事?”夏天向夏夫人眨了眨眼睛,便牵着夏真的手向门外走去。

夏府大门正中放着一口棺材,身后站着一百多名身穿孝服的江家人。

“夏家的大公子,一向横行霸道,持强凌弱,无故将我家公子打死,天理何在!”

“夏家的大公子,一向横行霸道,持强凌弱,无故将我家公子打死,天理何在!”

门外几个大汉不停的高声叫嚷着,围观看热闹的人也不明所以,都在低着私语。

“夏大人可是个好官,可他家的公子啊听说确实是喜欢无故打人,这下可把夏府尹给坑了,这可怎么办。”

人群中不时有人发出类似的话语,说完还不停的摇了摇头。

此时天色已黑,已有人举起了火把,夏府尹一出来,便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走上前来说道

“夏大人,你家大公子蓄意将我儿打死,我要你还我江家一个公道,杀人偿命!”

江运宁悲愤的说道,刚说完,但发现刚出府门站在夏府尹身后的夏天红,他那红通通的眼睛便恶狠狠的盯上了夏天,恨不得冲上去将夏天活活咬死。

江永安是他唯一的儿子,现在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没了,一时间苍老了许多。他这副悲怆憔悴的样子,连平日里不喜他的人都生出几分同情来,然后又默默的开始为夏府尹担忧起来,心想夏府尹这么清正廉洁自律的人,怎么就有夏天这个纨绔儿子。

“江公子英年早逝,本官也很是叹息,本官一定将此事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夏府尹一脸沉痛的说道。

“什么查清楚,事情已经很清楚,永安就是被夏府尹你儿子打死的!人人都说夏府尹公正无私,今日这是要包庇自己的儿子了!”

江运宁还没答话,从旁闪出一个中年男子说道。这满脸精明之色的中年男子便是江家的老二,江运宁的同母弟弟江运侨。

“对,杀人偿命,杀人偿命!”说完江家带来的仆人便跟在后面起哄。

夏府尹见有人跟着起哄,瞬间露出官威,虎目迸发出严厉的光芒射向那些起哄的人,那些人本来是仗着江家势大跟着瞎起哄,陡然见了夏府尹摆出了官威,到底是民,一下子便被震住了。

“江二老爷可真会讲笑话,你们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事情尚未调查就将这杀人的大罪随便安在别人身上,可曾将我大瑞的法礼放在心上,难不成金陵江家想立是我大瑞的法礼之上?还是江家已经习惯了以势压人,死了儿子便乱找人出气!”夏府尹冷哼一声说道。

金陵城的百姓本就站在夏府尹这一边,像江家这些世家仗着自己势大,平日里指鹿为马的事也没少干过,现听夏府尹这一说,都纷纷点头称是,心中都在想这江永安到底怎么死的还说不准。

而原本跟来的江家那些气势汹汹的奴仆,听了夏府尹的话气焰也顿时减了不少。

“今在品茗阁,众目睽睽之下我家永安被你家大公子的那个护从毒打,难道夏府尹还想抵赖!”江运侨也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会被夏府尹这翻话给糊弄过去,满脸愤然的说道。

“江二老爷你也刚刚说江公子是被小儿的护从打的,怎么一来就嚷嚷着找小儿夏天的麻烦,难不成你江家的奴仆犯了事都要记在江老太爷身上!”

夏府尹说完,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不说完的江家老大江运宁,又肃然说道

“本官也得知,江公子被打后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走出品茗阁的。怎么回去之后就突然死了呢,世家向来故事多,今日本官到要查查这江公子是如何没了的?”

江运宁被夏府尹这话一说,心中一动,迟疑了起来。

“大哥他这是在离间我们兄弟俩的感情,你可千万不要上了他得当,永安死的冤枉,我们一定要为他讨个公道。”江运侨见江运宁这一迟疑,一下便急了,连忙说到。

“吕超,此案交由你处理,你先将江公子的尸首带回府衙好好检验,仔细查明死因。”

夏府尹冷冷的看了江运侨一眼,便像不远处闻迅赶来的校尉吕超说到。

“是!”吕超向夏府尹拱了拱手,便吩咐手下去抬江永安的棺木。

“你们干什么!”

江运宁、江运侨本能的护起江永安的棺木,不让人抬走。

“如今出了命案,本官自当要介入查清,二位休要阻拦本官办案。”夏府尹厉声说道。

随后又向吕超说道:“居然江家两位老爷指出方秋与此案有关,你此时也一并将他带回去细细盘查。”

有了夏府尹的吩咐,办案的差役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江永安的棺木带走了,当然方秋也同时被“请出”夏府,一并被差役们带走了。

“夏大人,此事牵涉夏府,你还如此霸道行事,分明是以人谋私,江家不服,我要上告!”

江运侨厉声说到。

“本官行得正,坐得端,你若不服,大可告到御前!”

夏府尹看都没再看江运侨一眼,便转身回府,所以他漏过了江运侨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得意之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百年江家

夏天看着即将被差役带着的方秋,眼神里才有了那么一丝不易觉察的歉意,到是方秋若无其事的冲方秋笑了笑。

江家的人见夏府尹如此处理,却并无不公之处,无奈也只好散去,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瞧了也在一瞬间消失的夜色中。

夏天看着无尽的夜色,猛然间像是看到从夜色中蹦出一头怪兽直向他扑过来,他心中一惊,猛得摆了摆头,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大哥,你怎么了?”夏真觉察到了夏天的古怪,赶紧问道。

“没什么,怕是这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也会遭报应的。”夏天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夏天是一个最为敏感的人,刚刚江运侨在夏中平转身时眼中那稍纵即逝的得意之色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啊,大哥你在讲什么啊?”夏真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恐怕没人相信咱们母亲那对妩媚动人的眉毛是严厉威仪的金陵府尹画的。”夏天笑着说到。

“啊!大哥你肯定又在骗我!”夏真一脸惊愕的看着夏天,好像要从夏天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骗你做甚!”夏天抬起手在夏真小脑袋上拍了下,笑着说到。

夏天见过夏中平在夏夫人面前温顺的像一只小绵羊的样子,见过夏中平为夏夫人画眉时的温柔痴情的模样,所以后来每每看到夏中平总是端着一张颇俱威仪的脸,夏天总是感到说不出的别扭。

“那这样,咱们的父亲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英雄了!”夏真突然说到。

这下轮到夏天一脸不解的看着夏真了,这画眉跟英雄有什么关系嘛!

“哥哥你不是常常对我讲真正的英雄好汉对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是极其珍爱的,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就拿女人出气的都是些废物!咱们爹爹在外面官威十足,对母亲却是极好,竟还替母亲画眉,那不是真真正正的大英雄是什么?”

夏真一脸天真的看着夏天,夏天语结,金陵城的男人讨厌他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他这些出格的言论。

夏天从未将这句话拿到自己父亲身上去印证,在他心里,夏府尹只不过是一个喜欢做官的官而已,跟英雄好汉没有半点关系,经夏真这一讲,心中对自己的父亲又敬重了几份。

经过江家人这一闹,回到正厅,饭菜看着还是热的,许是夏夫人见夏府尹回来,又将菜饭热了一次。此时的夏府尹正像没事一样回到位子上,一丝不苟的继续吃饭。

“父亲真厉害,三下两下就将江家人打发了,我看查清这案子对父亲来说也是易事一桩的。”夏天看了众人一眼,坐到位子上,咳嗽了一声说到。

夏府尹听了夏天的话才抬头盯着夏天看了一会,像是夏天脸上有花一样,夏天被看得尴尬,冲着夏府尹傻笑了两声。

“江家如此大费周章,事情肯定不会简单。你放心,为父从不把任何人当成傻子,但对自己的能力也颇有自信的。”夏府尹此话说的语气甚是平缓,可是夏天还是听出了几分杀气和几分自信。

“呵呵。”夏天古怪的笑了两声,心中却在想,明明早知道父亲不会轻敌的,你却还要试试,真是操心啊!

“真儿,你老盯着娘亲干什么?”夏夫人见夏真一回到饭厅,就时不时的偷偷的看瞧一下。

“大哥说娘亲的眉是父亲画的!”

夏真的话音一落,饭厅里又是一阵尴尬,夏夫人的脸一下子都红了,眼睛只瞪着夏天。夏府尹到是面不改色的慢条不紊的吃着他的饭。

“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了。”夏天见情况不妙,赶紧溜走。

夏天回到卧室,洗罢躺在床上并无半点睡意,他一闭上眼就是江运侨那丝一闪而过的得意之情。

夏天闭目思索着那江家到低要做什么,可是又一想,江家真的要做什么,也不可能拿江永安的性命来做引子,而且江运宁那悲伤的表情也是真真切切的,不似做假。

夏天又想起昨日父亲的话,虽然在情急之下有开脱之嫌,到也有几份道理。

江家是百年世家,世代经商,在金陵城根深蒂固,几经风雨,金陵城几经移主,仍然屹立不倒,由此可知江家的手段和实力不可小觑。

如今的江老太爷江大峰在金陵城也是长袖善舞,与金陵城的权贵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说在朝中也有靠山。

不管穷家富家,只要家里有一个铜板的,都会有争得头破血流的儿孙,更何况是江家如此大的家业。

好在江大峰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江运宁,二儿子江运侨,且都是江老太夫人所出。

虽然传闻中江运宁,江运侨这两兄弟感情极好,但面对着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夏天还有理由相信他们两兄弟能够淡定的下来。

在外人眼里,江家长子江运宁比起他的弟弟江运宁来少了些生意人的精明,显得莽撞些。直接点就是江家长子不如他的弟弟精明能干,夏天就不信江运侨对着江家这份庞大的家业没有半点非份之想。

江永安是江运宁唯一的儿子,如今却没了,最得益的便是江运侨,子嗣在遗产争夺中向来就是一个很重的砝码。

“听丫环说,永安回来时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江运宁因夏府尹的一席话也多了一个心眼,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失子的悲痛也瞬间被可能失去江家继承人的资格的恐惧所替代,儿子可以再生,可是要是失去了江家的继承人的资格,再多的儿子也没用了。

在回江府的路上,江运宁越想越郁闷,实在是憋不住,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句,虽然没有点明在问谁,可是分明就是在问江运侨。

“大哥莫要听信夏中平挑拨,听丫环小红说永安被打后,觉得身体不适一回府就回房间去休息了,到晚膳时间,小红去叫才发现永安已经……”

江运侨说到这里,已经悲痛的说不下去了,仿佛死得是他自己的儿子一样。

“可是夏天那小子虽然纨绔些,他仗着他那个护从四处打人,但也是极有分寸的,从未打死过人,怎么永安就没了!”

江运宁说到,他见了江运侨那副悲痛的样子,心中反而更疑了,凭心而论,若死得是江运侨的儿子他的侄子江永平,他也不见得有这么悲痛!

“大哥若是觉得有疑问,不如回去,再将府里的人招来细细查问便是了。”江运侨一脸委屈的说到。

“这个是自然,若要让我查出是谁害的我儿,定要活活拔扒了他的皮!”江运宁恶狠狠的说到。

江运侨只是不说话,低头将眼中的得意和不屑全敛了去,他的这个哥哥狠是狠,可就是蠢了一些,谁想牵着他的鼻子走都可以!这样的人,凭什么做江家的继承人!

江运宁回到府中,果然就大肆追查了起来,将府中的仆人全都召集到了院子里,一个一个的逼问了起来。

下人答话稍有迟疑的,但怀疑了起来,直接拉下去先重打一顿,再接着问。众人见这样的阵势,心中愈发惊恐,答起话来就更加不利落了。

不一会便将江府闹得鸡飞狗跳,哭喊一片。

“你们这是干什么!”

正闹到热闹的时候,便听到一声呵斥,声音不是很大,但很有威严,更有效果,这话一落,府中顿时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穿着黑麻服老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江运宁的跟前,人穷的时候大多都靠华服来装扮自己,也有些人反其道而行之,当自己富得不得了时,靠朴素的衣着来显示自己的底气,这老者一看气势当然就是后者。

“父亲,儿子觉得永安死的蹊跷,儿子想……”江永宁还没说完,便听到“啪啪”两声,江永宁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糊涂!别人还没有乱,自己到是先乱起来了!永安是被夏家长子害死的,怎么死得蹊跷!”江大峰满脸怒气的看着江永宁,这个儿子怎么永远都没有大局观。

作为江家的主人,就算是他的孙子江永安是被府里的人害死的,这种家丑怎可外扬。若是借此将夏府尹拉下马来,也算是死有所值了,却没有想到夏府还没怎么着,他这个儿子便在自己家里先闹上了。

“父亲,您可千万别动怒,大哥也是因为悲痛过剩才有此举。”江运宁见江大峰怒容满面,赶紧上前劝道。

“你们都给我退下去,此事府内不准再提,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可别怪老夫手狠!”江大峰别有深意的扫了一眼江运侨,然后指着一众下人说道。

那些下人早就被江运宁搞得惊恐不已,如今得江老太爷令,都极快的逃离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江大峰对两个儿子说完便转身向江府深处的道观走去,那是江大峰平日居住的地方。

江大峰自从江老太夫人逝世后,便深居简出,一心修道,平日府中事务都交给了两个儿子,除了些决策性的事,他一概不管。

“今日去夏府的情况如何?”等到了道观坐定后,江大峰沉声问道。

“那夏中平太蛮横,咱们去一点好处也没讨到!”江运宁哼了一声嚷嚷着说到。

江大峰见了江运宁此等模样,眉毛不易觉察的拧了拧。

“是这样的,父亲……,我看这夏中平也是外强内干,不管怎么样,永安的死肯定是与夏府脱不了干系的,他若偏私,咱们就去告他的御状!”

江运侨见状,连忙简略的将今日夏府门前的情景讲了一遍,口齿清晰,思路明确。

“运宁,运侨,我看此事就此收手吧,这夏中平只是皇上的鹰爪而已,就算夏中平走了,来日还有张中平,赵中平的,皇上总是要想着办法来抢夺咱们手中的这点东西的,这夏中平走与不走与咱们关系也不大,再者当初的府尹夏可道对咱们江家还是有恩情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父与子(一)

当年中原大乱,四分五裂,草莽英雄们纷纷称王混战中原,你方唱罢我登场,金陵城城头的旗帜也变换不停。

让人称奇的是,无论谁来金陵城称王,夏可道都能受到重用,甚至连任六朝宰相,这也是夏可道六姓家奴的来历。

夏可道致所以任朝代变迁,他却能一直屹立不倒,只因夏可道很忠,也很不忠。

无论谁来称王,夏可道总是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将所辖区域的井井有条;可是当下一任大王来攻城,金陵城无法守护时,夏可道总是头一个开城迎敌。

如此的夏可道,竟然经历十朝而不倒,如今更深受当今的皇上瑞帝的器重,被称为官场不倒翁。

夏可道作为朝廷重臣却不能从一而终,深受为世人的不耻,不少人都私下称其为六姓家奴。然金陵城的百姓却是心里感激他的,百姓无非是图个生活安稳,因为夏可道的不忠,金陵城在这连绵的战火中,从未出现过生灵涂炭、万物皆泪的画面,一直都是欣欣向荣,繁华依旧。

特别是当年胡人侵占中原,所到之处无不烧杀抢夺、鸡犬不闻、寸草不生,后来金陵城眼看无法守住,当时的金陵府尹夏可道打开城门投降,并与胡人首领左右逢源,甚至低声下气,终于说服胡人保住了金陵城的安宁。

若不然,像江家这样的百年世家,以胡人的作风,入城来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江家了,江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恐早已不复存在。

这也是江大峰所说的夏可道与江家有恩,这也是金陵城本地的世家对夏家有着极其复杂的感的原因。

江大峰听了江运侨的描述,先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对江运侨的表现极为满意,接着眉头又拧得更紧了。

江大峰先是听到自己长孙死了之时也是极为悲痛的,毕竟是自己的长孙。紧接着江运宁、江运侨便来与他商量,江永安是被夏天打死的,要到夏家去闹,借机将夏府尹拉下马。

江大峰不用猜就知道这主意是江运侨出的,要不然以江运侨的脾性是不会跟着江运宁一起来说服他的,并且言之凿凿的保证一定会将夏府尹拉下马。

待他们出去后,江大峰细细想起来,也发现事蹊跷。对夏天他也颇有耳闻,虽看似是一个纨绔子弟,但总是点到为止,而且夏天打得也都是些纨绔子弟,从不欺平民百姓。

再联想起他八岁便能识破贼人,细想起来这夏天实则是一个聪明之极的人,怎会如此不分轻重的将他的长孙给打死?

若真不是夏天所为,如此这般胡闹,一个不慎,恐怕就会惹火上身,想到这一层,江大峰便心生退意了。

“永安分明是被那夏天打死的,怎可就此放过,咱们江家好坏也是金陵城的百年世家,岂不是让人笑话!”江运侨听了江大峰的话,赶紧说到。

“对,对,一定要还我儿一个公道!”江运宁刚经受丧子之痛,又被夏府尹一挑拨,后来在江府大闹被江大峰给了两个耳光,一直晕晕乎乎的,心中想着为儿子报仇,也没听清楚江运侨说的什么,便赶紧附和到。

江大峰目光沉沉的看着江运侨,只看得江运侨心里发虚,却仍然做出一副坦然的模样。江大峰轻哼了一下,又将目光转向有些失魂落魄的大儿子江运宁,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运宁,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吧,明日父亲再已你谈。”江大峰说到。

“哦。”江运宁哦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发现自己的弟弟江运侨一直做在那里不动,便忍不住的问到:“二弟不走?”

“我还有话与他讲,你且先退下。”

江运宁听了父亲的话,心中慌乱起来,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的弟弟谈话,竟然要逼开他这个长子,可是父命难违,只好闷闷的退了下去。

等江运宁走远,屋内又传出“啪啪”的两声。

这次被打的人当然是江运侨,江运侨的脸被打得生疼,又见江大峰双眼如恶狼般盯着他,心中一惊,随后又咬了咬牙,双目回敬的盯着自己的父亲,没有委屈,更没有恐惧,也没有假装不解,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的父亲是何等精明之人,江运侨的这些小把戏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江大峰,索性便挑开来讲。

“畜生,二十年前的事情老夫不与你计较,你今日又来做恶,你到底想怎地,想把这江家搞夸了不成!”

江大峰见了江运侨这个反应,更是气急,一边说一边用手捶打着身旁边的矮几,只差出离愤怒了。

“父亲素来说能者居之,似大哥那样,如何担得江家家主的重任!”江运侨理直气壮的说到。

“所以你就要害死你的亲侄子,在你心里,还有没有亲情这两个字!就算你的侄子活着,老夫也未必不能把江家家主之位传于你,你为何要将永安至以死地!”

江大峰几乎怒吼到。

“在儿子的心中江家的利益才是最重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永安不死,父亲是有可能将江家家主之位传于儿子,可是永安死了,大哥无继承人,江家家主之位非我莫属。儿子不喜欢被选择,儿子只喜欢选择!”

江运侨并没将江大峰的奋怒放在眼里,不紧不慢的说到。

“你这孽子,你是不是想将为父一起杀掉才安心!”

江大峰一听怒火更盛,他抬起右腿便将坐在跟前的江运侨踢到在地。

江运侨缓缓起身,慢慢的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才漫不经心的说道:“如今这江家家主之位迟早都是我的,难道父亲还有选择,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江运侨看似漫不经心,可是藏在衣袖中的手已是紧紧的握着了一把短刀。虽然他料定以江大峰的性格必然会接受这眼前的事实,但凡事有万一,万一此时江大峰因此事而做出对他不利的决定,那么今日他也定要让江大峰出不了这个道观了。

“哈哈哈,你果然是我的儿子,好!好!好!”

江大峰似怒似喜的指着江运侨说到,怒是真怒,怒的是江运侨竟然精明狠厉到这个地步,连他这个家主都吃定了,喜的是江运侨是如此的精明狠厉,能延续江家百年家业的非这样精明狠厉不可,只是他不把这份精明狠厉用到自己身上就好了。

“呵呵,是父亲教导有方。”江运侨看到江大峰如此,心知此关自己已经过了,看着自己的父亲也哈哈的笑了起来。

原本剑拔弩张的父子随着这笑声便瞬间变得默契了起来,还真是一对父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父与子(二)

“夏中平并非无能之辈,永安即便是他的儿子打死的,你也未必能把他拉下马来,更何况出手打人的只是一个护从?”

笑罢,江大峰便又将话题扯了回来,他到是想要知道江运侨到底有什么手段。

“父亲不必担心,儿子居然动手了,就必有后手,此次不仅夏中平,恐怕就是夏可道这个官场不倒翁也得倒了。”江运侨提起此事,眼中满是得意,光是将夏可道这个号称官场不倒翁的夏中平扳倒,他便可名震天下了。

江大峰听儿子这一说,也顿时来了兴趣,身子也不由得向前倾了倾。

“这法子说出来就不灵了,父亲到时只管结果便可!”江运侨冲着江大峰神秘一笑说道。

“你要知道,扳倒夏中平对咱位夏府并没有什么大好处,说不定还会引来皇帝的猜忌。若是此事办砸了,这坏处为父不讲你也明白。”

江大峰生来谨慎,所以又忍不住提醒了起来。

“父亲大可放心,将来扳倒这夏家的可不是咱们江家,做成了这件事,对咱们江家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

江运侨见江大峰如此啰嗦,心中已有不烦,只觉得自己的父亲已经老了,可嘴上不敢说,便故意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江大峰见了江运侨这副作态,哪有不明白的,心想也罢,他对江运侨挥了挥手说道:“就依你吧,你去吧,不过为父不想再见到江家的血!”

这是江大峰的底线,所以他说的尤为严厉。

“儿子知道了!”江运侨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你刚刚可见到他藏在衣袖中的匕首了。”

等江运侨退出去后,江大峰颓然的倒在身后的软塌上,声音无比悲怆和疲惫。

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厅中不在何时闪出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来,他悄无声息的来到江大峰面前,恭声答道:“见着了。”语气里很平静,无任何情绪。

“看来老夫是真老了啊!”江大峰微眯着眼睛对着这个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护卫说道。

“不是老爷老了,是做父亲的向来没有做儿子的狠心。”中年道士说道。

“呵呵,这句话好,甚好!”

江大峰闭着眼睛说到,脑海里却显现出当年自己为争这家主之位所掀起的腥风血雨当初对着他的兄弟,甚至他的父亲他也如江运侨如此的冷血,豪不犹豫。

如今对自己的儿子,江运侨,明知道这个儿子在那一瞬间起了杀他的心思,而他却狠不下心来,当年他的父亲恐怕也是没有当年的自己狠心才被自己……

想到这里,江大峰似乎不愿再回忆,他猛的睁开双眼,眼中已没有刚刚的仓皇,取而代之的是绝然。

“他若真能杀我,也是他的本事,老夫已活到这把岁数,只求这百所家业只要传下去,眼下能担得如此重任的也只有运侨这孽子了。”

“奴才定保老爷平安。”中年道士仍然平静的说道。

“你到是从来不说假话。”

江大峰看着中年道士死灰一般沉寂的脸说道,若是他人,定会安慰江大峰说江运侨只是一时激动等等,可是这中年道士刚刚的话却肯定了江运侨真的起了杀自己父亲的心。

“二公子最近私下与三皇子的人来往的频繁!”中年道士不理江大峰的言语,又说道另外的一件事。

“让他去吧,这江家迟早是他的,早点接手也手,我也想看看我的儿子到底有什么手段。”江大峰沉默了半晌才幽幽的说道。

人啊,年纪一大就不似年轻人,多了许多顾忌,道观的内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江运侨退出道观,心情是无比的轻松,虽然他确定自己一定比他那个废物大哥强,但如今无比确定这江家家主这位是自己的。

还没走几步,便远远的见自己的儿子江永平等在那里。

“父亲,你没事吧。”江永平见江运侨从道观里走了出来,赶紧迎上来问道。

江运侨看了看四周,便笑着对江永平说道:“儿子你就跟着爹好好干吧,这江家家主的位子你爹我是坐定了的。”

“真的!刚刚听说爷爷把你一人留在道观里,我这心啊就七上八下的,没想到是这等好事!”江永平听江运侨如此说,也兴奋的不行。

“哼,这还不是我逼出来的,若你爹我不用这个手段,那老头子恐怕也不会这么爽快的作决定!”

江运侨冷冷的说到,虽然江大峰已经暗示他是未来江家的家主,可是想到江大峰一直在他和江运宁之间摇摆,心中仍是愤愤。

“父亲不必动气,眼下最关键的把那件事情做好,将来若是富贵了,这江家家主这位说不准还入不了咱们的眼呢!”

江永平到是比自己的父亲江永侨平和许多。

“你说得是,此事只是你我知道,万不可让他人知道。”江运侨沉声说道,眼中精光乍现。

江运侨父子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不一会就来到了一个路口,看着江运侨走的方向,江永平顿时立在原地。

“父亲走错了。”江永平说道。

“你先回去,我去你赵姨娘那里,有事我再联系你。”江运侨回头与江永平说到。

“这件事正在紧要关头,父亲还是到母亲那里的好,若是父亲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说不定惹出什么大事来。”江永平面无表情的说到。

“为父自有分寸,你却先回房。”江运侨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听了江永平的话,心中很是不悦,心想这做儿子的竟管起父亲了。

而江永平则是立在原地,双手紧握,一脸阴骘的盯着江运侨远去的背影,一种危机感也油然而生。

江永平的母亲虽是江运侨的正妻,可是远不及他的弟弟江永水的母亲赵姨娘得宠。在江永平的印象中,江运侨极少留宿在他的母亲那里,一直宠着那个狐狸精似的赵姨娘。

其弟江永水虽然目前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威胁,天天也是花天酒地的,从不干正事,可是万一将来江运侨老糊涂了,硬将江家的家业传给江永水,那也是有可能的!而这绝对是他江永平不容许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升堂

同样满怀心思的夏中平夏府尹一夜也未成眠,突然间发生这样一件莫名的事,让他心中也警声大作,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如单单是这一件命案他还真不怕,江老太爷和江二老爷都是夏中平非常了解的,都是人精,悍然向他发起攻击,那绝对是有后手的,可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对方会有什么后手。

所以,第二天一早,天还麻麻亮,夏府尹便早早的出府到了衙门,校尉吕超却比他来得更早。

“大人,昨夜我便将江永安的尸体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翻,可就是没有发现致命伤所在。”吕超满眼通红的说道。

“昨夜你没有回去,在这忙了一夜?真是辛苦你了!”

夏府尹听了吕超的话,心中也暗暗叫苦,这要是查不出死因,那只能是赖给方秋了。可嘴中却说出慰劳吕超的话来。这也是他为官多年,颇受下面办事的官差尊敬的原因。

“这是属下应该做得!只是这江永安死的确实是蹊跷,属下昨日也提审了打人的方秋,他也一口咬定并未下重手,属下昨夜也确确实实将江永安的尸体检查的仔仔细细,他身上的伤也确不致命。”吕超有些不解的说到。

“江永安的尸体在哪,带本官去瞧瞧。”夏府尹说到。

随后吕超便将夏府尹带到江永安的尸首所在的屋子,夏府尹接开白布,粗略的看了一下,确实如吕超所讲,江永安所受的只是一些皮外伤,正待细看,外面鼓声大作。

“没想到他们逼迫如之此盛!”夏府尹叹了口气说道。

“谁?”吕超有些不解的问道。

“还能有谁,江家的人,来得还真早!”夏府尹冷笑着说道。

吕超出门去看,果然是江永安的母亲刘氏在外鸣鼓。原来昨日刘氏见江运宁昨日去夏府去闹,回来竟连尸首也没带回来,便又哭又闹。

江运宁心中也是惶惶失了主意,还是江运侨一大早就给刘氏出主意,拿了一张状纸状告夏家大公子夏天指使家仆方秋无故打死江永安,并顺便要求夏府尹归还江永安的尸体。

那刘氏失子心痛,又一听说自己的儿子死了尸体被官府给抬走了说不定还得受折磨,也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早就拿了状纸来到衙门击鼓鸣冤。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晚,夏天纵人打死江家长孙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金陵城,刘氏这一击鼓鸣冤,不一会衙门外面就站满了人。

江家虽然无理取闹,但是死人为大,夏府尹无奈,只好升堂审案。

夏府尹一拍惊堂木,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堂便安静了下来。

夏府尹便厉声问道“方秋,江夫人状告你受人指使打死江家公子,你可认罪!”

“方秋昨日在品茗阁品茶,那江公子在隔壁很是聒噪,方秋觉得听了烦躁就过去与江公子比划了两下,并未受任何人指使。而且方秋并未重伤江公子,江公子出品名阁时都是好好的,江公子回去突然出了意外与方秋何干。”

方秋听到夏府尹的问话,脸上豪无惊恐之色,首先便将夏天撇了出去,紧接着又将自己撇了开去。昨日看着江永安好好的走出去的人也不在少数,今日在衙门外听了方秋如此说均觉得有理,胆大的甚至要求为方秋作证。

“若不是因为你,我的儿子怎么就突然就没了,你还我儿子来,还我儿子来!”江夫人听了方秋的话气得一边大叫一边向方秋扑了过去,恨不得将方秋撕成碎片,可是被眼明手快的差役拉住了。

“江公子死在你们江府,说不定是他在你们江府里碍了谁的眼而被害死了也不为稀奇。”

方秋并没有被刚刚江夫人吓到,仍然不咸不淡的说到。

“谁,我的儿子得罪谁了?”江夫人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我又不是你们江家的人,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以后遇上你们江家的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要不然说句话也说不定会摊上事。”

不用夏府尹出面,方秋已让江夫人无话可说。

“你们,你们仗势欺人,我的儿啊……”江夫人见说不过,便在公堂大哭了起来。

夏府尹被江夫人这一闹心中也是发毛,若是平日,他早就叫人把这江夫人轰下去了,可是这事涉及到夏府。

“江夫人,这方秋说的也不无道理,若要查明令公子的死因,还你一个公道,我看还需到江府去查下,看是否有线索,你看是否妥当。”

夏府尹待江夫人哭了一会,便又拍了拍惊堂木说到。江家是百年世家,官差若要硬闯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难免会伤和气,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去总归不好听,搞不好又一顶官欺民的帽子甩了过来,所以夏府尹以商量的口吻与江夫人说到。

“好,只要还我的儿子一个公道。”江夫人满口答应,并无半分犹豫。

夏府尹见江夫人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心中又是疑虑了起来。官差进入江家,并不是江夫人能做主的,她现在能这么爽快的答应,必是早就得到了允许,那就是江家早已料到自己会提出这个要求,而且还不怕自己去。

夏府尹此时直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在等着自己,可是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好,吕超你带人随江夫人到江府去了解一下情况,不可鲁莽,待查清后,再升堂。”夏府尹吩咐到。

随后又对江夫人说道:“江夫人,你看如何?”

“我要将我的儿子带回去。”江夫人说道。

“江夫人,此案还未查明,江公子还不能这么早……”

“我的儿子已经死的冤屈了,昨日硬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你们查也查过了,如今天这么热,他还不能入土为安。夏大人,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啊……,你不把永安还给我,我就不走了!”

江夫人又大哭了起来,哭得很是凄惨。连门外围观审案的人都觉得看不下去了,觉得夏府尹强留下人家儿子的尸体确实有些过分。

吕超见江夫人在这里如此闹腾,也着实是心里慌,于是走到夏府尹旁边说道

“大人,江永安的尸体昨日我已检查过了,并且已记录,保证无疏漏,不如将尸体还与他吧。”

夏府尹见吕超说得肯定,便同意了江家将江永安的尸体让江家的人带了回去。

“父亲,一切都在安计划进行,不一会官差就要到咱们江府了。”江永平也在衙门外的围观的人当中,得到消息便马上回府禀告了江运侨。

“好,很好,接下来是关键,你盯紧些,万万不可出差错。”江运侨听了儿子的汇报,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父亲放心,这计划天衣无缝,不管这夏中平多厉害怕是也逃不了我们为他准备的天罗地网!”江永平胸有成竹的说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八、柳氏

吕超带着人很快就来到江府,江府很是配合的将吕超等人领进了府。吕超先是让人将他带到江永安的卧室,也就是发现江永安尸体的地方。

卧室里早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线索,吕超带着几个差役在房间里转了好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江公子进了卧室后,可有谁来过?”吕超将江永安的丫环喊来问道。

“少爷回来后,劲直回来卧室,后来就夫人、柳姨娘分别来看过少爷,再没别的人了。”丫环小红有些惶恐的答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江公子死了的。”

“少爷回来心情很不好,吩咐我们不准进他的房间,后来就夫人、柳姨娘来过。晚膳时,我们见少爷还没出来,进去就发现少爷已经没气了!”

“可否将柳姨娘唤来问话。”

吕超盘问了小红半晌,,也没什么头绪,只有江运宁的妾室柳姨娘后来在江永安房间里差不多有半个时辰,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就问跟在身边接待他的江永平。

“吕校尉稍等,我马上叫人去请。”江永平一派当家主人的模样,随口吩咐了身边一个人去请柳姨娘。

不一会,吕超便见一个二十五六的女子向这边走了过来,仪态端庄秀丽,吕超心中想到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连一个妾室便如些端庄得体。

“见过校尉大人。”柳氏款款说道,仍然不失端庄,只是脸上毫无生机,看着很是憔悴。

“刚刚听闻丫环小红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江公子的人。”

吕超问道,他见了这柳姨娘只觉得怪怪的。柳姨娘是江运宁的妾室,这江夫人的儿子死了,她看着也有伤心欲绝的样子。

“是,我听说大公子被人打伤了过来看了眼,就走了,走得时候大公子还是好好的。”柳姨娘见吕超这样问他,眼睛闪了闪,随居又镇定了下来,故作平静的答道。

这种欲盖弥彰的表情,自然是瞒不过吕超这个办案经验丰富的人,他见了柳姨娘这刚刚的神情,心中动了一动。

“听说柳姨娘在江公子卧室里停留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吕超眼也不眨的盯着柳姨娘问道。

“没有,哦,不,是有一会儿,是大公子说他眼睛肿得厉害,他要我用热水帮他敷了一会眼睛。”柳姨娘猛得抬起头说到,双手不自觉的搓着上衣的衣摆。

在她抬起头的瞬间,吕超一眼就看到了柳姨娘脖子上的抓痕。

“就这?”吕超冷冷的看着柳姨娘,目光像是要把柳姨娘穿透,直抵她内心的秘密。

“就这。”柳姨娘在吕超目光的注视下,心中愈发慌乱了起来,上衣的下摆已被她抓得皱巴巴的。

“小红,柳姨娘进江公子卧室的时间,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吕超又转向立在一旁的小红问道。

丫环小红也是一个精明之人,早就发现了情形不对,她下意识的看了看站在对面的江永平,只见江永平面色如常,又迅速的低了头,脑中飞速的盘算着该不该说真话。

“大公子死的冤屈,一定要查个明白,你有什么就讲什么。”江永平看了一眼小红,温和的说到。

“柳姨娘进去不久,奴婢就听到柳姨娘尖叫了一声,我听到声音正准备进去,还没有进屋就听见大公子在屋里吼我们,让奴婢滚远一点。后来奴婢就到院子里去了,柳姨娘出来时说公子在休息,叫我们不要去打拢他。”

小红得到了江永平的暗示,赶紧很是利落的将事情竹筒倒豆般的讲了出来。

等小红讲完,柳姨娘的脸已是惨白,眼中的绝然之色更浓。

案子查到这里,柳姨娘的嫌疑越来越大,但他毕竟是江运宁的妾室,吕超想将人带走,也得跟江运宁打声招呼。

“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原来是你!”

不等吕超去找江运宁,早已得信的江运宁,江夫人已是赶了过来,江夫人上来就给了柳姨娘几个耳光,一边打一边骂道。

柳姨娘也不躲闪,一脸木然的任江夫人打骂。

待江夫人打累了,江运宁才将江夫人拉开。

“真是你?真是你!”江运宁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生气,指着柳姨娘的手指也颤抖的厉害。

“当初何苦要嫁入江家!”柳姨娘并不答江运宁的话,只是凄然的说道。

“就你这个狐媚子,江家纳你入门才是倒了大霉,你勾引了老爷,又勾引我儿子,我就知道你这个狐媚子没安好心!”

江夫人一听柳姨娘这话,又气不打一处来。

“够了!”江运宁见江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冲江夫人吼了一声,立刻禁了声,小声的呜咽起来。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说一声!”江运宁又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柳姨娘问道,眼中却有期盼,仿佛是欺盼着柳姨娘说声不是她。

而柳姨娘只是漠然的看着江运宁,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吕校尉,你将这个贱人带回去好好审问。”江运宁显然被柳姨娘的表情给刺激到了,他转身对吕超说到。

吕超见事情有眉目了,心情也轻松了很多,可是一见柳姨娘方才还是一个端庄秀丽的人儿,不一会便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抓痕,神色凄然,心中也不禁有些同情。

吕超将柳氏带回府衙的牢狱后,便急忙将事情的经过禀报给了夏府尹。

“那柳氏可有认罪?”夏府尹一听今日事情这么顺利,完全出了自己的预料之外,心中又有喜又有疑。

“属下看十有八九是那柳氏了,这大户人家的事情可真够脏的,那柳氏也着实看着可怜。”吕超说道。

“将那柳氏带过来,本官要亲自审问。”夏府尹自从昨晚江家莫名的到夏府闹了之后,心中一直不安,今日又见吕超去了一次江府,这么顺利的就将案子查得差不多了,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一会,就将柳氏又提了出来。

“柳氏,你在江永安的房间里可发生了什么。”夏府尹问道。

柳氏只是木然的跪在那里,仿佛并没有听到夏府尹的话一样,一动也不动。

“大胆,大人问你话,还不快答!”吕超在一旁呵道。

枊氏仍然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你若不说话,本官就当你认罪了,你可知杀人是要抵命的?”

夏府尹问道。他审过很多案子,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种情况。

柳氏像是摆明了一副求死的样子,可是一般求死的都会痛痛快快的认罪,也不是像她这样不言不语。若是说这柳氏有冤情,想求生的话,也会开口为自己辩解。

越是蹊跷,夏府尹越是不安,他现在觉得他走得每一步都在别人的预料之中,可是他又不得不这样走。

柳氏听了夏大人的话仍然毫无反应,遇到这种疑犯不开口的情况,衙门的规矩就是马上动刑,当吕超准备叫人用刑时,夏府尹却拦住了,让人先把柳氏带下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九、疑云重重

夏府尹一个人在衙门的呆了许久,却仍然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江家来势汹汹,却突然又轻易的将问题暴露了出来,这让夏府尹百思不得其解。

等夏府尹出了衙门时,才发现天已黑定。回到夏府,他的两个儿子夏天和夏真早已侯在府门口。

“父亲辛苦了。”夏天恭恭敬敬的给夏府尹施了个礼,说道。

“先进去再说吧。”劳累了一天的夏府尹勉强打起精神,直了直腰身说道。

夏夫人听说夏府尹回来了,也赶紧令人将早已烧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夏府尹虽然努力的放松自己,可是就是觉得脸僵硬的狠,不受自己控制,繃得紧紧的。其余的人也跟着不自然了起来,饭桌上一片寂静,平日里吃饭总爱与夏天捣蛋的夏真也安静的垂首吃饭。

夏天在桌下用脚轻轻的踢了踢坐在对面的夏夫人,却见夏夫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又踢了踢。

“大哥,你老踢我干吗?”夏真睁大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夏天。

夏天干咳了两声,一脸尴尬。

“夏天,你有什么事想问你父亲就直接问吧。”夏夫人扑哧一笑的说道。

说完又用嗔怪的目光看了看夏府尹,说道:“府尹大人您这回来了还木着个脸,感情把我们这几个都当成衙门办差的了。”

夏府尹经过这一闹,脸色也自然的多了,呵呵的冲夏夫人笑了两声。

“父亲,听说你们把江运宁的妾室带回去了?”夏天得了夏夫人的令,赶紧问到。

“嗯。”夏府尹一想到那柳氏,又忧心了起来,声音也是沉沉的。

“结果怎么样?”夏天问道,这祸是他惹出来的,让他彻底不关心,他实在是做不到。

“吃饭吧,为父不是对你们说过不要随便问我衙门正在审理的案子的情况。”夏府尹说到。

“外面都在传那柳氏被江永安轻薄,才杀死江永安的。”夏真突然开口问道。

“你这小鬼头,听谁说的,你懂什么叫轻薄?”夏天一听夏真用略带稚气的语音慎重其事的说着轻薄,有些哭笑不得,心想现在的孩子真早熟啊。

“自然知道,书上都有写的。”夏真一脸认真的答道。

“老爷,你说这外面传的是不是真的啊。”夏夫人看向夏府尹也八卦的问到。

“可能是有可能,关键是如真像外面传得那样,江府自己便能查出来,何需官府出面。而且父亲是金陵府的府尹,又不是小门小户可随便任人欺辱的,江永安一死,江家什么查都不查就来咱们府上闹。就算昨日他们是一时冲动没有来得及盘查,那今日有得是时间,为何等到官府的人去了他们才将事情暴露出来。像这种事情,但凡不是蠢人都会想办法掩饰的,可是江府连半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夏天终于将萦绕在自己脑海中半天的话一口气讲了出来,自从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仆人将江家柳氏被抓的消息告诉夏天后,夏天想了许久都想不通。

“你讲的也是为父所疑虑的,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夏府尹见夏天将问题讲得清楚明白,也不再啰嗦,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到,或许是当局者迷,夏府尹只觉得这个案子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难办的案子了。

“这些坏人真是可恶,老是出难题给父亲。”夏真见自己的父亲和哥哥都一副苦恼的样子,有些生气的说道。

“父亲不妨将与此案有关的人都细细的查一次,特别是那柳氏,虽然那柳氏让人云里雾里,可也是一条线索。”

夏真的话,让夏天心里一动,人才是事情的主导,只要有人就会有线索的。

“只有如此了。”

夏府尹答道,虽然夏天的办法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方秋还好吧?”夏天见着自己父亲脸色缓和了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好,只是现在案子还没有结,他暂时还不能出来。”夏府尹看了看夏天说道。

这事夏天虽然冤,但也是由他引起的,被夏府尹这么一看,他还是有些心虚的。

“那我明日可否去看看他。”夏天问道,脸上挂着的笑容极是生硬。

“他在堂上将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你去见见他也是应该的。”夏府尹说到。

第二日夏府尹又一早就来到了衙门,吕超早已侯在那里。

“这么早?”夏府尹问道。

“属下知道大人心中放不下这案子,所以就早点来了,看大人有什么差遣。

夏府尹微微的点了下头,吕超跟着他也十几年了,办事牢靠,对他也是忠心耿耿,夏府尹很是满意。

“你在这府衙前前后后当了十几年的校尉,任劳任怨,真是委屈你了。”夏府尹颇有感触的说到。

吕超听了夏府尹的话,这个平日的不善言语的四几十岁的汉子竟然眼圈一红,说道:“大人严重了,夏老太爷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现在所做的都是应该的。

“好,好!”夏府尹重重的拍了下吕超的肩,连说了两个好字。

“你这几日派人将江府盯好,有什么动静,赶紧来报我,并去打听打听这柳氏在江府是什么情况,并去查一查柳氏在嫁入江家之前是做什么的,她娘家是什么情况都查清楚。”

“是,属下马上去办!”吕超领了令就马上退了出去。

吕超出去后,夏府尹刚处理了一会公务,便有差役前来禀报江家大老爷,二老爷前来求见。夏府尹,一听说这江家的人来求见,眼皮就跳个不停。

“夏大人,我儿一案审得如何了?”一进门,江运宁不及坐下,便扯着嗓子问道。

“哦,此案是吕校尉负责的,他今天一早就出去了,本官还没来得急问他是什么情况。”夏府尹一听口风就知道是来催案子的,便打起太极来。

“我儿都死了几天了,我们江府也把疑犯也交出来了,夏大人也得给个说法吧。”江运宁待夏府尹话音一落就说道。

“江大老爷可是确认那凶手是柳氏?人命关天,本官自然要审查清楚,相信江大才爷也不愿意本官随便拉一个人认罪,而让真凶逍遥法外吧。”夏府尹不紧不慢的说到。

“是不是柳氏,还得大人来确定。家兄也是报仇心切,夏大人也不要放在心上。只是这事多多少少也涉及到大人的公子。这柳氏是不是真凶手也请大人及时判断,若不是也应尽早放出。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咱们都是有些脸面的人,这案子拖得久了,还不知道被人传成什么样子呢。”

江运侨连忙陪着笑说道,语气却有些阴恻恻的。

“多谢提醒,此案本官自有分寸。”

夏府尹轻泯了一口茶,慢条不紊的说道。心中却暗暗叫苦,现在真是进退两难。这江家兄弟现在不知为何达成一致,竟逼着他要定柳氏的罪。

夏府尹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明确的知道不能让江家得逞,柳氏表现的也很古怪,他有预感若是审到最后,柳氏一定会认罪。

可若是不审,就像刚刚江运侨所说的,这事涉及到夏天,人言可畏,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拖久了,被有心人利用,还不知道又生出什么事来。当年江家在财力上对瑞帝颇有支持,可是能够通天的。

“大人办案,我们兄弟俩自然放心。只是家中发现这样不幸的事,往日的亲朋友好友多有来慰问,并问及此案的审理情况,我们兄弟俩也无法回答,直好来问大人要人准信。”

“明日本官便公开审理,如何?”

夏府尹被逼无奈的答道,他看着有些高深莫测的江运侨,心想若是自己拖着案子不审,恐怕这江家也有后手,怎么着都是中招,不如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十、神仙

夏天刚进衙门,远远的就看到得了夏府尹的准信得意而出的江家两位老爷,他下意识的想避一避,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什么坏事,反到是这江家的两位老爷才有可能是做坏事的人。

于是夏天便大摇大摆了迎了上去,笑嘻嘻的说道:“江大老爷,江二老爷,这江公子尸骨未寒,头七还未过,两位老爷竟是为了江家四处奔波,忙碌至此真是可敬啊。”

“臭小子,若不是你,我儿怎会死!”

江运宁从一开始就将江永安的死算在夏天的头上,虽然后来觉得事有蹊跷,可对夏天的怨恨不减,今日见夏天见了他们不仅不躲避,还如此调侃他,顿时暴跳如雷,边说边向夏天冲了过去。

“大哥,别冲动。”江运侨一把将江运宁拉住。

“江二老爷说得极是,我啊跟我那幼弟比不得,不知道给我爹惹了多少祸,我爹早就烦透了我,若是今日在此被你们打伤了,回去一不小心像江公子那样莫名的死掉了,我家可没有什么姨娘的,到时二位两爷可就惨了。”

夏天显然并没有被江运宁的气势吓到,仍然笑嘻嘻的说道。

江运宁一听夏天这话,脸色就极其古怪,哼的一声甩开了江运侨抓着他胳膊的手,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

“夏公子真是好口才,但愿你能永远如此!”江运侨也笑嘻嘻的说到,看着夏天的眼神却是无比恶毒,说完便追着江运宁去了。

“可是我现在无比的爽快!”夏天朝着江运侨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自言自语的说到。

“儿子见过父亲!”夏天转身进屋,就马上无比乖巧的给夏府尹请安。

“免了,你刚刚在外面说的话为父已听到了,叫你时时对我行礼,也难为你了!”夏府尹抬头扫了一眼夏天,又低头继续看文书。

“儿子猛浪了,请父亲恕罪。”夏天见了夏府尹这副不怎么搭理他的模样,又赶紧赔罪。

“你做了为父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说了为父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为父刚刚还郁闷的心情现在是舒爽的狠啊!”

夏府尹看着夏天这副恭敬小心的模样,将手中的文书放下,强压着笑说道。

“就是吗,这世道啊就是做坏人比做好人过得舒坦,所以啊坏人才能祸害千年,好人不长命。”

夏天一见夏知府隐约的在夸他,一得意便将手中的扇子一挥,摇头晃脑的说道。

说完,回头望向坐在上位的夏知府,只见他又拿起文书,俨然一副官老爷的样子。

“父亲,我何时才能去看方秋啊。”夏天马上又把快要翘到天上的尾巴给收了起来,换做恭敬的模样。

“你直接去狱中,我已吩咐好了。”夏府尹并未抬头,一边看着文书,一边说道。

“谢父亲。”

夏天赶紧提起为方秋准备的饭菜便退了出去,在整个金陵城,他就在夏府尹的面前不是很自在。

“谁让别人是你的爹呢,养你长大,你就欠别人的了。”夏天嘴里小声的嘀咕着。

夏府尹待夏天离去,才抬头看着夏天消失的方向,神色复杂,不知道有了这样的一个儿子是幸还是不幸。

金陵府的牢狱就在金陵衙门隔壁,夏天不一会就走到了,有了夏府尹的安排,夏天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关押方秋的地方。

方秋正端坐在草席上,看这神情跟在品茗阁品茶的神情无异。

“就是皇上的儿子们也未必有你如此的仪态,与你一比,我才是护卫,你应当是公子。”夏天笑嘻嘻的说道。

“公子说笑了,若不是因为公子,方秋在这牢中也不会受如此优待,这间屋子可比外面许多穷人的住的好许多倍。”方秋淡淡的说道。

“你偷偷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天上下来历劫的神仙?”夏天突然凑向方秋,一脸贼兮兮的问道。

“这世上可有神仙?”方秋上退微微向后退了退说道。

“不知道,不过我却认识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孤身一人去历劫了,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夏天有些失神的说道。

“真没想到这世上原来还有让你挂怀的人。”

方秋有些遇外的看了远夏天说到,他与夏天相处两年。他眼中的夏天第一眼看去总是极为热情,等你走近却又发现他极为冷漠,夏天总是有意无意的与人保持着距离。

就连与夏府尹和夏夫人,方秋都能感觉到夏天与他们之间看似无间,可是又多了些客气。

“你的关注点总是与别人不同,若是别人,一定会被那神仙般的人物吸引的。”夏天叹了一口气说到。

“我连眼前之人都无法看透,为何又要去关注一个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之人?”方秋淡淡的说到,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个,又用充满探究的目光看着夏天,说道

“这次,说不定我就要被拉去抵命了。不管怎么总与你有些关系,我大方点也不与你计较。不过在我临死之前,你能不能让我明白你是怎么成为夏府尹的儿子的?”

“原来你跟着我两年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啊。”夏天似笑非笑的看着方秋,突然奏到方秋耳边低声说道:“这是一个小秘密,不告诉你!”

“早知道你就会这样!”方秋仍然一脸淡漠的表情。

“没劲!”夏天见自己无论怎么样,方秋总是一脸淡然,有些无趣的说到。

说完夏天看了看方秋转了转自己的眼珠子,说道“看你这样子,脸上分明写着‘我不会死’,哪里像快要死的人。恐怕我猜的不错,你啊肯定是哪个神仙家的人,出来跑着玩的。这事啊,就算我爹搞不定,你的神仙家人一定会搞得定的。”

“我若真有神仙的背景,哪会懒在你身边给你当护从。”方秋有些暗然的说到,眼眸低垂,掩去了满眼的涟漪。

“嗯,终于有点别的表情了,一看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你不会是前朝的落难王孙吧?”夏天似是一下子来了兴趣。

在瑞国统一中原之前的短短五十年,曾经有数人称帝称王,方秋是哪家帝王的后代也不无可能。

“公子的故事恐不比方秋的少!”方秋瞬间又恢复了自己以往的冷淡。

“没意思!”夏天撇了撇嘴说到,随后他又认真的看着方秋说道:“不对,应该是谁都没有你够意思。”

“若是你说江永安的死,那就不必了。若是我将事情全扛下来,你和你的府尹父亲一感动,定会尽力为我开脱,我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我将你拉下水,将来不管你死,你活,我方秋可活不了了。”方秋说道。

“何必将自己和别人都说得如此不堪。”夏天长叹一口气说到。

“我若告诉你我从三岁开始就学人性之恶这些东西,你可相信。”方秋是笑着说这话的,可是笑容的满是讽刺。

“你的家人一定是疯了?”夏天被方秋的话惊住了,随后又在想方秋的身份真不会被自己胡猜猜对了吧,除了那些无情的帝王这家,平常人家哪有这样教孩子的。

“你以为谁都像夏大人,事事都随你。这天下,像我这样的经历的人多了去了。”方秋给了一个夏天一个眼神,那眼神分明是在嘲笑夏天幼稚。

“你在笑我幼稚!要我知道我可比你……”夏天用手指着自己,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那么方秋谋士,你可帮本公子分析下江永安这个案子。”夏天看方秋一副看小孩的神情看着他,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如果我猜得不差的话,你们夏家可能要到大霉了,江永安的死只是一个引子。”方秋淡淡的说道,仿佛这事与他无关一样。

“用你说?我的第六感是很灵的,我也感觉到了,可是为什么,这完全没有道理啊?”夏天真的有些迷糊了。

“天威难测,能有什么道理,昨日还在歌舞不停,今日全家覆灭的例子还少了?”

“我说,你这思维也太发散了吧,江家虽富可是在皇帝那也排不上队吧,他能用一个儿子就能换咱们全府的命。”夏天拍着胸口说道。

“江家虽然在皇帝那排不上队,可是也能上达圣意的。而如今夏家虽然不招人喜欢,可是真正能决定夏家命运的也只有皇上。若不能将夏家打倒在地,我实在是闹不明白江家的人这样折腾是为了什么,以夏府尹的手段,此事过后江家恐怕永远宁日了。”

“嗯,咱爹确实是有仇必报之人。”夏天点头说到,当年对他母亲不敬的人都被府尹大人折腾的够呛。

“可是别说是江永安死了,就算是江老太爷死了,在皇上那里也不值一提吧。”夏天问道。

“所以说江永安的死只是一个引子,真正厉害的手段在后面。”方秋说道。

“什么手段?”夏天追问到。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方秋白了一眼夏天。

“说了等于白说!还让我越加的愁了。”夏天愁眉苦脸的说道。

“我到是看不出你哪里愁了。”方秋斜看了一眼夏天说到。

“我愁也没用啊,该来的总会来的,要是真要大难临头了,那我得抓紧时间享乐;若是这只是虚惊一声,我也用不着愁啊。”夏天一脸正经的说到。

方秋见夏天瞬间又变成了纨绔子弟的模样,一脸无语。

“我说得不对?再说了,这个世界是属于聪明人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何必想那么多。”夏天笑嘻嘻的说道。

“公子就不怕?”方秋说到。

“如是命中注定,怕又有何用?不如及时寻乐,多快活一天是一天。”夏天仍然笑嘻嘻的说到,眼中却有些晦暗不明的情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十一、世家的难处

江运宁、江运侨刚一回到江府,江永平的身边的小厮便匆忙的迎了上来,对江运侨说道:“二老爷您可回来了,少爷不知犯了何事您一走就被老太爷叫过去了,到现在还没被放回来,听说正在被老太爷责罚。老太爷让您一回,就去道观里去找他。”

“知道了。”江运侨沉声说道,便向道观里走去,江运宁看着江运侨的背影,眼里满是猜疑和怨恨。

“儿子见过父亲。”江运侨来到道观,果然见自己的儿子江永平跪在那里,心中已明白是何事。

江大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江运侨,江运侨便随意坐到旁边的一个蒲团上。

“你这个败家子,你知不知道老夫花了多大的代价与太子搭上关系,你这一转手就将柳氏给抛了出去!”江大峰无比痛心的说到。

原来那柳氏是太子之生母陈贵妃宫中的贴身宫女,因到了年岁,家中父母年岁已高,便求陈贵妃,被放出宫中。一直想与太子搭上关系的江大峰偶尔得知柳氏的身份,便用尽办法将柳氏娶近江府给江运宁为妾。

后来又用柳氏在宫中的关系,几经周折终于与太子搭上线,让太子对他们江家有了几分信任,柳氏也成了江家与太子联系的重要之人。

可到关键时候,江运侨竟然不声不响的将柳氏这个关键人抛了出去,这让江大峰之前的经营顿失化为乌有,这可真叫江大峰肉痛的。

“儿子是怕父亲脚踏两条船,将来掉江里去了,所以提早替父亲做个决断。”江运侨拱手说到。

“你晓得什么!当初本以为三皇子勇猛无敌,深受当今皇上宠爱,将来必能荣登大位。不想这三皇子就打仗厉害,别的却是一无是处,如今天下承平,政务能力才是首要,三皇子离那位位子只怕会越来越远!”

虽然现在道观里就他们祖孙三人,可是江大峰仍然压低声音说到。

“父亲别忘记了,守江山是要政务能力的,夺江山就是要比谁更狠,像太子那样羸弱之人如何争得过三皇子。而且我们江家已与三皇子已经有十多年的关系了,这十多年的关系都是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这十多年不知道砸了多少进去,怎么能就此放弃!”

江运侨说道。

“就算三皇子将来能登大位,咱们江家也未必能撑到那个时候。这三皇子胃口越来越大,咱们江家对他的供奉年年递增。”

江大峰说到这里,满脸的怒气也化成的愁云,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继续说道“咱们江家虽然每的能挣些银子,可税赋却是收的越来越重越来越严,三皇子也更是变本加厉,咱们所挣的十之八九都用在这两头上了,所剩也无几,年景差的时候,连府上的正常开支都不能保正。再这样下去,江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得被掏空啊。”

“三皇子此是为了笼络人心,所要自然是多了一些,他日若当了皇帝,难不成能少了咱们的好处!”江运侨不以为然的说道,只觉得自己的父亲太短视。

“你要记住这天下没有同盟,只有利益!当年瑞帝争霸天下时,咱们江家恨不得砸锅卖铁的支持他。如今天下稳定不过四五年,当今皇上便开始反悔了,想着法的把当初承诺给咱位的向回收!”

江大峰提起此事,便有些愤愤不平。当年瑞帝四处征战,耗费极大,后勤供应困难,瑞帝亲自宴请金陵的商贾世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许了无数承诺。

以江家为首的金陵世家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热血沸腾,不遗余力的支持瑞帝。瑞帝统一天下后也确实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如今不过六七年时间,却开始反悔了,开始把当初给的一样一样的往回收。

“儿子自然明白这个道,所以支持太子和三皇子也没什么区别,父亲又何必放弃多年的经营,转而投向太子?”

江运侨想到这一层,便觉得江大峰真的是老糊涂了。

“那也要看三皇子能不能当得了皇帝,再说当今太子仁慈,当初虽很少上战场,可是这后方的供给都是他一手处理的,如今守天下讲得便是一个汉治理,三皇子一介武夫如何比得上?只怪老夫当年没看透这一层,硬是错过了与太子结交的机会!而且据老夫所知,太子也从未向支持他的商家狮子大开口过!”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这条路就算是错的,也得走下去,直到把他变成正确的路!”江运侨意气风发的说到。

江大峰看着藐视一切的儿子,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本想放手让江运侨折腾,却没想到江运侨的第一步就是断了自己苦心为江家经营的后路,这让他不得不谨慎。

“先不说夏可道父子,就说当今皇上,如此精明之人,怎会被你借刀?”江大峰说道。

江运侨听了江大峰的话下意识的瞪了一眼一直跪在那里的儿子江永平。

“你不用瞪他,他是你得儿子,倒是很是听你的话,连我这个爷爷都不肯说。可是你别忘记了你也是我的儿子,而我是这江家的家主,就算他没说,你想做的,我还猜不出来?”江大峰哼了一声说道。

昨日他听说官差进府将柳氏带走,便让贴身的人一查,便明白了江运侨的打算,今日一早就差人去叫江运侨,不想江运侨也一早就出去了,只好把江永平叫来了。

“你们都说那皇上是极其精明,若真是精明之人怎会被相胡用忽悠的团团转?宰相胡用在朝中借着皇上的宠外排除异已,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江运侨一想着那些老人那么忌惮瑞帝,便有些不屑。

“谁借谁的手还不一定呢?你真是年轻不晓得厉害!”江大峰一见江运侨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又是气又是急!

江运侨自然是将江大峰的话听不进去的,但也不好反驳,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小心驶得万年船,做任何事不能做绝都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为父的话你可要听进去!”江大峰见江运侨如此,又将自己怒火的强压下去,缓和了下语气说道。

“父亲说得是,只是目前事已至此,也断无回头路了!”江运侨拱手说到。

“你自己小心行事吧,这事对夏家是一个劫,对咱位江家也未必不是一个劫,半点马虎不得,等这个劫过了,再做打算吧。”

江大峰有些疲惫的说道。将柳氏抛出去已是得罪了太子,如今若再回头,又会得罪三皇子,到时只怕真像江运侨所说的两头不讨好。

江运侨,江永平一脸沉闷的退出了道观,江永平跪了半天,腿都跪的有些不听使唤了,心中的怨愤更深。

“爷爷也真是,父亲都四十多岁了,还当父亲是小儿,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江永平偷偷的看了眼江运侨,见江运侨也是满脸乌云,便说道。

“胡说什么,你可要把那柳氏的家人给看紧了。”江运侨扫了江永平一眼,厉声说道。

江永平的话虽然说到江运侨的心坎上了,可是转念又一想,这儿子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便如此不屑江大峰,过不了几年说不定就会上天,对自己恐也会如此。

“父亲说得是!”江永平一听江运侨这话就知道自己猛浪了,敢紧称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十二、结案

“大人,属下去柳氏的娘家去了一趟,她的娘家的前日也不知去向,我问了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不过邻人说那柳氏是在宫中当过宫女的,去年因为年岁大了才被放出宫来,后来就嫁进了江家。”

吕超一回就将第一时间将所查的信息禀报给夏府尹。

“她在那个殿内当差,你可有问知?”

夏府尹像是对吕超能探得这个消息很是高兴,微微点了下头。

“这个便不知了,邻人只知她曾是宫中宫女。”吕超有惭愧的说到。

“江府可有什么动静?”夏府尹紧接着问道。

“没有,属下已派人将江家看得紧紧的。”吕超答道。

“本官要牢中单独审审那柳氏。”

夏府尹听了吕超的话沉默半晌,像是猛然想起什么,起身便向外走去,吕超赶紧跟在后面。

柳氏见着夏府尹,仍然是一派漠然的样子,低垂着眼帘,将所有的情绪都敛了进去。

“此时只有你、我二人,所说之话定不会传入第三人知。”夏府尹看着柳氏说到,柳氏听了夏府尹的话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你在宫中呆了那许多年,想必也是一个聪明之人。若是我,将人利用完了,为免生后患,一定会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夏府尹又接着说道,见柳氏还无反应,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怕死,若不然,你也不会到这里来。你要知道只有你活着,你才能庇护你的家人,你若死了,你的家人恐怕也只能跟着死了。”

听到这里,柳氏终于动了动,她一直低垂着的眼帘也跟着抬了起来,看向夏府尹的眼光,却是充满不信任,却仍是不说话。

“现在能救你的家人的也只有本官,若是你肯如实告诉本官,本官虽不能给你打包票,但也定当尽力保你家人的平安。你若一意孤行,将来你死之日也是你的家人的死日。你不妨好好想想,明日便要开堂审理此案了,你的时间不多。”

说完夏府尹便要转身离去,却听到柳氏用嘶哑的声音说了“等等”两字……

“大人,如何?”吕超见夏府尹进去不过一刻时间便出来了,赶紧迎上前问道。

“还是什么都没有讲,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夏府尹长叹一口气说到。

第二日,江府长公子江永安暴死一案开堂公审,围观者甚众。

“柳氏,你可认罪?”夏府尹一拍惊堂木,便问道。

“大人,民女冤枉,民女是被冤枉的。”柳氏一改之前的沉默,大声直呼冤枉。

“那你之前进江永案房间半个时辰,做什么?”夏府尹问道。

“民女什么都没有做,民女冤枉!”柳氏神色慌张的答道。

“那为何你一走,江永安就死了。”

“民女哪知道,民女冤枉,民女冤枉!”柳氏此时什么都不说,只说冤枉。

“事到如今你还敢抵赖,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夏府尹从竹筒里抽出一根铁签扔在地下。

柳氏本是一个娇弱的女子,哪里经得住打,瞬时被打得皮开肉绽,只呼疼痛。

围观的人早就听闻了此案中的一些传闻,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听一些香艳故事,如今却见才一开始,柳氏便被打得如此之惨,心中又生出些恻隐来。

二十大板过后,柳氏被拖到堂前,脸色惨白,已不能跪,几乎是趴在地下。

“你还不快快老实招来?”夏府尹却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的心情,继续逼问到。

“民女冤枉,民女冤枉!”柳氏已近乎奔溃,却仍然只喊冤枉。

“来人,拉下去再打二十大板。”夏府尹开口说到。

堂上左右的差役们听了夏府尹的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将柳氏给拖了下去。柳氏被打了十来下,终于忍痛不住,大呼:“我招,我招,别打了,别打了!”

夏府尹见柳氏招认,便叫停差役,重又将柳氏拖到堂前。

“当日,听说少爷被打了,老爷让我去瞧瞧。我进了少爷的房,不想少爷竟对我起了心思,我自然是不肯的。可是少爷竟对我苦苦相逼,不肯放我出去,所以我才动手杀了他的。”柳氏哭哭滴滴的说到。

“那你是如何杀死江永安的?”夏府尹问道。

“少爷自幼有轻微的心悸,在拉扯中他的心悸恰好就犯了,我当时被他吓着了,又恨他,所以就没有管他,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死了,所以就将他放好在床上,才出了他的房间。”

柳氏终于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疑犯招认了,夏府尹也只有结案,柳氏被判秋后处斩。看热闹的人见案子结了便一哄而散,只是心中意犹未尽,原本见这案子闹的沸沸扬扬,本以为会有场大戏看的,结果不过几天,就这样结束了。

“你总算给放出来了,你以前整日跟在我身边不觉得,这几日少了你,总是不惯。”马车内,夏天拍了拍方秋的手笑着说道。

方秋低头沉思,对夏天的热情视而不见。

“喂,你在想什么?”夏天摇了摇方秋的胳膊说道。

“没有,只是觉得这事就这样结了,真快!”方秋沉思着说道。

“结了便是结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夏天说道。

“你还真一点都不操心!”方秋有些无语的说道。

“就算是天塌下来还有我父亲呢,用不着我啊。”夏天伸了个懒腰说道。

“难不成老爷已经知道其中关键。”方秋眼中一亮,问道。

“你回去仔细观察下我父亲就知道了。”夏天笑笑说道,昨日夏府尹回府,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他便感觉到自己的父亲明显的轻松了许多,那耷拉着的双肩分明比前几日挺了许多。

案子的审理结果也很快的传到了江府,江运宁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装进细细的竹筒,待要交与江运侨时,将手缩了回来。

“此事可真万无一失?是否先让父亲过目再送了出去?”

江运宁有些犹豫的看着江运侨。

本来江运宁怀疑自己的儿子的死与江运侨有关,可是后来扯出柳氏来了,而且柳氏还没有否认。江运侨告诉他柳氏杀了他的儿子,柳氏怎么说都是陈贵妃的人,无论如何江家是与太子的是合作不下去了,不能成为朋友,那便只能是敌人了。

可是事到临头,他又有些犹豫了,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箭已在弦上,大哥此时还犹豫什么?父亲那边,我今日已禀报了,他同意我们的计划。”江运侨一边说道,一边伸手将江运宁的手中的竹筒夺了过来。

“父亲这几日找你还怪勤的。”江运宁一听说江运侨已将此事报给了江大峰,心中顿时不是味。

“还不是因为永平和永水这两小子,总是处不到一块去,真是我这个当爹的心累,昨日永平那小子不也被父亲给叫过去跪了半天,还连累我也被父亲训斥了一顿。”江运侨一副头痛难堪的样子。

江运侨不提还好,一提江运宁又想到自己那刚刚死去的儿子江永安,脸嚯的黑了下来。

“大哥,我这就先把这消息传到京城去,就等京城那边的反映了。”江运侨一见江运宁脸色不善,便丢下这句话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十三、抢盐风波

“夏卿,前月庐州抢盐事件,查得怎样了?”早朝后,瑞帝特地将夏可道留了下来。

提起这庐州抢盐风波,事情虽然已过去一个多月了,可瑞帝仍然怒火难消。

初,瑞帝为感恩当初金陵城的商贾当初的支持,给了许多政策予金陵城的商贾,比如金陵所辖地区的盐业自营。

自前朝起,盐业都是官营的,是朝廷收入的一个重要部份。刚开始,那些个商贾们还算听话,只在允许的区域内售卖所产的食盐,可慢慢的,便以低价将金陵区的盐贩卖到瑞国各地,极大的冲击了官营的盐业。

瑞帝当初承诺金陵盐业自营本属无奈,见如今那个商贾竟还敢与朝廷争取利来,自然心中万份不爽,便动了收回金陵盐业经营权的心思。

正好,由人举报在庐州的港口,查获了大批由金陵运往庐州的食盐,瑞帝得知,便想借机收回金陵城的食盐的经营权。

于是便在御书房内先是问了几位皇子和大臣的意见,让他们讨论具体的方案。不想方案还没出来,庐州便传出了官营盐吃死人的传谣言。

还没等朝廷反应过来,谣言却愈演愈烈,庐州四处传言官营的盐都是掺有其他杂物的,吃多了非死即病,此谣言并迅速向庐州周边扩撒开去。

一时间大量的人涌入金陵买盐,金陵城的人也跟着一起抢,甚至谣言传到宫中,朝中的大臣位都纷纷走各种渠道让人帮忙抢盐。

事后,瑞帝迅速让人去查实。结果发现那所谓的吃了官盐而死的人,是误吃了其他有毒的食物,不知怎地就被传成了吃了官盐才死的。

瑞帝得知后,将事实真相诏告天下,并带领着身边重要的文武大臣出现在金陵城的鹏来饭庄,亲自吃用官营的盐烧的菜。

然真相难出门,谣言传千里。瑞帝此举虽然遏住了谣言的传播,但并没有消除人们心里对官营盐的怀疑。

这样一来收回金陵食盐的经营权的事自然就只能不了了之,如今虽是天下归心,但是民意瞬息万变,总不能为了食盐这事丢掉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民心。

瑞帝一代雄主,竟然吃了这么一个闷亏,心中的震怒可想而知。他治不了百姓,还治不了在其中捣鬼的人。

事后,瑞帝便令夏可道彻查此事。

此事受益最大的便是金陵的盐商们,若要真查,自然能查得清楚。

夏可道很快便查到了与金陵商家联系密切的三皇子,瑞帝闻知可能是三皇子将他要收回金陵食盐经营权的消息传了出去,并有可能参与了整个抢盐风波的运作,更是怒上加怒,他万万没想到与自己作对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因疏不间亲,此事后来便便由二皇子李啸云接手追查。

“皇上此事不是已由二皇子接手了吗?”夏可道回道。

“嗯,朕刚刚得报,那庐州的证人,在押回的路上竟被人劫杀,所以想问问夏卿的意见。”瑞帝淡声说到。

“以皇上的睿智,想必早有决断,老臣不敢妄言。”夏可道恭声说道。

瑞帝伸手便将手中的两份奏折扔给了夏可道,似是强压着怒火说道:“夏卿,你可帮朕解释解释这两封奏折。”

夏可道将两封奏折一一打开看,直至看完,脸上也并无异色。

一封奏折是金陵江家状告金陵府尹夏中平教子不严,纵容儿子胡作非为,害死江家长孙,并且还徇私,严刑逼供江家妾室柳氏,柳氏屈打成招。

另一封奏折则是金陵几个商家联名状告夏中平治理不严,欺软怕硬,任由江家这个金陵世家中的子弟在金陵胡作非为,却放任不管,并且还证据确凿的列举了几件事。这几件事,都是最近才发生的事,细节清楚,若不是江家自己人断然不可能知道。

此封奏折看似在状告夏中平,实则直指江家。金陵几个大世家,可直接上书给皇帝,这也是当年瑞帝给他们的优惠之一。这几个大世家,虽在依附各有不同,但都有参与金陵盐业的经营。

虽然同行之间有竞争,但是这些商家竟然同时联合起来对付江家,这就不得不让瑞帝多想了。

瑞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金陵府尹夏中平为了自己的政绩不愿意食盐的经营权被收回,他必是从夏可道这时得知了消息,从而联合金陵的这些商家散布了谣言。

而如今为夏家长孙惹了事,得了好处的金陵商家自然会听从他的安排,联名上告自己,实则上告江家,毕竟金陵城若是少了像江家这样的一个世家,定会空出许多资源来,这些商家何乐而不为!

而玄朝至所以覆灭,最大的原因便是朝廷对各藩镇的逐渐失去掌控力,导致各藩镇各自为政,最后玄朝四分五裂。

夏府尹若真的为了一己私利,反对朝庭诏令,瑞帝怎能忍!更何况夏可道父子一个在朝庭做官,一个在地方为官,特别是曾夏可道六朝为官,若两相勾结……

“臣致所以能六朝为官,只是因臣对君主忠心耿耿,从无异心,这也是臣立足于这天地的凭借。”夏可道从席上起身跪在瑞帝面前面色坦然的说道。

“臣父子两人同朝为官,深受皇帝信任,就是臣的孙儿真打死了那江家的子弟,以皇上对臣的恩宠,臣向皇上讨了恩旨,也无不可臣子没有必要弄出这大动静啊。”

“那你又如何解释这两封奏折,难不成那江家自己将自己家的那些个肮脏的事讲出来,然后自己告自己!除了谋划了食盐吃死人的谣言的人,还有谁能此时将这金陵的商家集起来?你到是给朕说说。”

瑞帝听了夏可道的话,哼了一声说到。

“皇上英明,此时将金陵商家集起来的,一定是与传谣的人有关。若此事真与臣有关,臣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笨,怎会如此之蠢,一下子就将自己暴露了呢。”

夏可道仍然面不改色的说到。

“那你且给朕说说,这传谣的人会是谁?”

瑞帝听了夏可道的话,心中怒火稍减,但此事关系重大,对夏可道然将信将疑,更何况帝王多是多疑之人。

“臣不敢妄断,臣那不肖子早几日已将事情的经过写给臣知了,家书在此。”夏可道又从袖中将早已准备好的家书双手呈了上去。

瑞帝将那家书接了过去,从头至尾看完,然后又不可置否的将夏中平的家书还给了夏可道,看着夏可道,也不说话。

“二皇子如今还在庐州,这事多多少少也与抢盐风波有关,不如让二皇子顺道去金陵,让他彻查此事,说不定也会有新的线索。”

帝王皆多疑,夏可道侍奉了六朝皇帝,怎可不知,他早知道一封家书并不能说服瑞帝。只要瑞帝对此事心中有疑,肯派一个公允的人去查,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此事扣在他头上,在盛怒之下要了他的脑袋,夏可道的目的便达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十四、陈贵妃

“先生,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夏可道果真建议父皇让二哥去金陵城去了。”

三皇子李啸风得知瑞帝下了诏令让二皇子去金陵城便连忙招来了自己府中的幕僚秦忠,面上全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殿下别心急,好戏在后面,咱们就等着看大戏就行了!”秦忠慢悠悠的摇着一把鹅毛扇,一派高深莫测的做派,心中却甚是得意。

上月,因为抢盐风波事发,瑞帝盛怒,要彻查,关键时候无一人敢站出来。这事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里面的水深得不可见底。

瑞帝借着怒气将大臣们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指定夏可道专查此事,然后就很快就查到三皇子的头上。

这秦忠在情急之间灵光一现,便想出这个主意来,夏可道居然要查,那就将祸水此到他自己头上。

“夏可道啊夏可道,本宫等这一天可等得很久了,本宫今日到要你瞧瞧本宫这个莽夫的厉害!看你还有没机会在父皇面前嚼舌根!”

三皇子李啸风用一边用手轻敲着胸前的矮几,一边解恨的说道。当年瑞帝有意于三皇子,夏可道跪在上说太子仁德无过,不得无故改立,并且说三皇子虽骁勇善战,政务能力与太子相差甚远。

虽说夏可道说此话的时候,没有旁人在场,然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话最后还是传到三皇子耳中,三皇子由此对夏可道恨之如骨,将自己如今未当上太子的账全记在夏可道的身上了。

“殿下所言甚是,此事与二皇子有来往的几个商家也得了好处,相信二皇子也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如今皇上对夏可道起了疑心,二皇子就算查到了什么,只要对皇上有个交待,他又何乐而不为?此次夏可道在劫难逃。”

秦忠想到自己这神来一笔,心中愈发得意了起来,脸上隐隐现出得色。

“二哥这个自在人,整天与诗词为伍,看似与世无争,可是若他真是安心做一个逍遥人,又怎会暗自与那些商家来往,他可真是与他那狐狸舅舅一样,装的到是像。”

李啸风冷笑到,眼中却满是不屑,他从未将二皇子当作对手。当初四处征战,他和四皇子都是独挡一面,唯一这个二哥总是跟在别的大将后面打酱油,甚至有时跟着在他这个弟弟后面。

二皇子除了命好,有一个好舅舅外,凭什么跟他争,而且瑞帝是最是见不得那些酸腐的文人了。

二皇子的舅舅是前任宰相刘铭,当今天下最为有名的谋士,算无遗策,瑞帝统一中原,他功居首位。

开元五年,刘铭便激流勇退,告病归老,闭门谢客,不问世事,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让人好生敬佩,连瑞帝都多次在朝会上赞赏他的行为。

然像刘铭这样不留恋权力的人甚少,自然学刘铭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二皇子即有相争之意,那此事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此事照计划,还能将太子拉下水,二皇子想必对此也是喜闻乐见。老夫这个局,可是将所有的人都算到其中,而且让他们甘为棋子。”

秦忠愈发的洋洋自得,心中的鹅毛扇又举起来轻摇了几下。

三皇子李啸风斜看了一眼秦忠,心中即是得意又是不甘。什么狗屁的政务能力,谋划能力!只要他当了皇上,像秦忠、夏可道这样所谓的有策略、能治世的人还不是一样会像他摇头摆尾,何需他会这些,能夺得皇位才是正经事。

当年瑞帝当年多次说自己类他,可就是因为这些狗屁理由,将瑞帝改立他为太子的想法无情的扼杀了,就叫李啸风如何不恨。

“娘娘,皇上下旨让二皇子去查那件事。”毓秀宫中,陈贵妃的贴身丫环素青正低声说到。

“知道了!”陈贵妃淡淡的说了句,声音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悔意。

当初自己的贴身宫女柳氏给自己传话来说金陵江家有意投诚太子,对于这个原本与三皇子有瓜葛的商家,陈贵妃本是没有半点意向,只是后来江家拿出了极大的诚意,陈贵妃便不顾儿子李啸平的反对,与江家建立了联系。

太子李啸平一向反对陈贵妃私下与官员、商贾联系,怕被瑞帝知道而责罚。想起太子李啸平,陈贵妃就有些头痛,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怯弱,若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为他经营,李啸平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当上太子。

还好她多了一个心眼,在江府安插了一个连柳氏都不知道的眼线,所以柳氏被抓不久,消息便传到了她这里。

陈贵妃顿时觉得自己被暗算了,对当初为了那点利益而轻信了江家而后悔不已。她等了几天,一直没有等到江家传来的任何消息,从而更加肯定了当初江家的是假投诚。

若不然,就算柳氏真的杀了人,但发生这么大的事,总该告诉她一声,可是到现在也没等到江家的消息,不过也不必再等了!

“娘娘,柳姐姐会不会真的乱说,说那消息是太子为了笼络商家而放出去的?”素青有些迟疑的问道。

“这孩子最大的优点便是重感情。”陈贵妃幽幽的说到。

柳氏当初是一个即聪明又忠诚的姑娘,所以陈贵妃才用心的栽培她。可惜柳氏最大的缺点也是太重感情,当她接到母亲病重的消息,坚决要出宫。陈贵妃本有意相留,可是柳氏是一个执拗之人,她只好放他出宫。

“啊,那她真的会那样做?”素青轻呼一声说到,陈贵妃此时说柳氏重感情自然不会说柳氏会记着她与陈贵已的主仆之情。

“那到也未必,本宫在事发之时已派人给夏中平示警了,夏中平是一个聪明人,素青也是一个聪明人,两个聪明遇到一起总不会做出糊涂事吧。”陈贵妃说到。

当她得知那天两封奏折的内容,但知道江家这不仅是要将夏家拉倒,更是要将她的儿子拉下水。

柳氏曾经是她的宫女,却嫁到江家为妾,若到时柳氏一口咬定是太子或者是她陈贵妃为了与三皇子争夺金陵的商家,而将这消息放出去笼络商家,到时可就她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人,最怕的就是被自己最贴身的人背叛。

“娘娘我们真要就这么看着,不管?夏大人若到时顶不住怎么办?”素青说道。

“本宫再说一次,任何人都不能参与其中!”陈贵妃严厉的警告到。

“是!”素青只得恭敬回道,眼中却仍有不解和焦急。

“此事本来就是三皇子他们无中生有,三皇子他们说不定正在等着我们参与进去,到时再按一个与夏家父子相互沟通的罪名,反而将事情弄得更糟,到时怕是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陈贵妃见了素青的表情,知道她心中不解,于是又赖着性子解释了一下。

“所以娘娘让人示警时不能暴露身份,是怕夏家知道后与我们联系?”素青这才恍然大悟。

“本来不必如此小心的,夏中平是个聪明人,想必也能想通其中的关节,不过任何事情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千万不可寄希望于别人。”陈贵妃说到。

“哦!”素青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娘娘不让人参与此事,还不是寄希望于夏家,希望夏家能独自将此事摆平。

“那夏可道是不倒翁,在事先得到示警的情况下,他们父子若不能把这事摆平,那夏可道就不是不倒翁了。”

陈贵妃像是看透了素青的心事,笑着说到。这也是她不让人参与其中的原因之一,要不然她还真不敢这么心大的当观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十五、贵人

“我说公子,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在府里呆上几天,江永安的案子刚结,你这又大摇大摆的去喝茶听曲?”方秋见夏天又要出门,有些无语的说到。

“江永安的死关本公子什么事,本公子怎么就不能去喝茶听曲了?”夏天嘴角依着挂着蛮不在乎的笑容,蛮不在乎的语气。

“你一出门就非要惹事,就是要惹事,也等这风头过了可好?”方秋有些无奈的说到。

“什么叫本公子惹事,明明是事惹本公子,好不好!”夏天白了方秋一眼,便自顾自的向门外走去。

方秋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跟上。

“你不用这副表情,这常常在外面逛啊,也会遇贵人的,说不定咱们会遇到贵人的。”夏天回头看了眼不情不愿的方秋,笑着说到。

“贵人,这金陵城还有比你更贵的贵人吗?”方秋冷冷的说了一句。

“那是你见识少!”夏天哼哼的笑了两声说到。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品茗阁中,夏天同往常一样,迷迷糊糊的喝着茶,听着曲,一边听一边傻呵呵的笑。

“头一次知道喝茶也能把人喝醉的?”方秋见了夏天的样子,心中腹诽到。不过今日夏天总算没有惹出什么事来,也算庆幸。

“本公子没醉,别拉我,走开!”

方秋正想着,一个醉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紧接着雅间的帘子就一把被人掀开了,一个满身是酒气的青年直闯了进来。

那青年人的小厮一看雅间的人是动手多过动口的夏天,赶紧冲了进来一边向夏天赔不是,一边把那年青人向外扯。

“混开,再不混开,本公子就不客气了!”那青年猛得将那小厮甩开,并顺手抄起夏天面前矮几前上茶壶,向那小厮扔了过去。

茶壶在飞向那小厮的时候,茶水茶渣也洒了出来,那小厮虽然躲过了茶壶,却也被扔得满身是茶水茶渣,连那唱曲的姑娘也遭了池鱼之灾,满身都是茶水。

夏天的笑容越来越冷,那小厮一见苗头不好便也顾不上那年青人,转身就跑了,他可不愿陪着他们少爷一起挨打。

“你,你不能打本公子,若不然,本公子回去也死了,你就完了!”醉酒的年轻人一屁股坐到夏天对面,醉眼朦胧的说到,满嘴的酒气直扑夏天。

夏天被那青年的酒熏的脸向旁边撇了撇,一边用左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右手也将扇子打开,在面前猛扇。

“江公子别装醉了,有话直讲,可别把我家公子给熏着了。”方秋冷冷的说到,方才他已将寻唱曲的姑娘打发走了。

那醉酒的青年便是江永侨的小儿子江永水。

“方兄果然聪明过人,不过你怎知本公子是装醉的?”江永水被方秋识破,也不以为意,大咧咧的问道。

“这金陵城中所有的纨绔公子差不多都被方秋揍过了,唯独江公子你,可从来就没给过方秋揍你的机会。现在你难道是要送上前挨揍,嗯,还有喝醉了酒的人是什么都不怕的,你对公子讲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要打你。”方秋冷冷的说到。

“呵呵,本公子可能是夏兄的贵人,方兄是现在更是万万打不得了。”江永水说道。

“这出门还真遇到贵人了,不过是不是贵人不是江兄你说了算得吧。”夏天笑着问道,仿佛早已猜到江永水要说什么,对江永水的话没有半点兴趣。

“夏家大祸就要临头了,夏兄却还如此得意,可叹啊可叹!”江永水低声说到。

“本公子自小听这句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夏家现在还风光着呢!”夏天不以为然的说到。

“你?”江永水见夏天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

江永水早也隐隐的感觉到夏天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纨绔,这也是他今天来找夏天的原因,却没想到夏天不知道是真纨绔,还是真高深!

“你有什么消息,你想得到什么?”正在江永水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夏天却懒懒的问道。

“为了怕咱家公子惹事,我把这前后左右的雅间都包了下来,你现在说的没人听到。如果有人走近,我会知道的。”方秋冷冷的说到。

“我的消息自是关系到夏家的,我想得到的就是江家。”江永水说到。

“你想得到江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没那本事决定你们江家的继续人。”夏天问道,心中却在想,这子嗣多了,果然是非多啊。

“我得到的消息便是江家一定会与夏家结下你死我活的仇恨,我要做得便是帮夏家赢,我要求的便是夏府尹帮我借机除掉能与我争夺家产的人,并且以后不要再与江家为难,放江家一条生路。”

江永水也不啰嗦,直截了当的说到。

“包括你父亲江运侨?江兄这玩笑可是开大了吧?”夏天说到,虽然他知道曾有为争家产而弑父的人,可是听见江永水这样讲,他第一反应便是这是个坑,江永水在挖坑。

“他不是我的父亲,他是禽兽!”江永水声音陡然提高,咬牙切齿的说道。满脸的阴郁,双眼满是怨毒,原本英俊的脸变得狰狞,像是从地狱中走出来恶魔。

夏天和方秋见江永水陡然变了一副面孔,好像还隐隐的听到格格的挫牙声,都不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夏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看江永水这表现不像是假的,可是他又敢确实江永水是不是在演戏,毕竟江永水装纨绔子弟的样子连夏天都自叹不如。

“江大峰本有三个儿子,除了江运宁、江运侨外,还有一个小儿子,那小儿子从小就聪慧异常,江大峰十分宠爱这个小儿子。可是没想到这宠爱,是毒药,那小儿子新婚不久,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他那新婚妻子因美貌而被江运侨霸占。”

江永水说到这里,似是再也说不下去,他端起手中的茶水,像是喝酒似的,一口喝掉。

“所以说你的生母本就是江府的三夫人,而你应该是江老太爷小儿子的遗腹子?”夏天直觉得自己听了一个狗血的故事,他从未听说过江家还有个小儿子。

“我母亲当时本想一死了之,可是觉得我父亲死得蹊跷,后来又发现有了我,才忍辱偷生到现在。”江永水说到。

“江老太爷都不管?”夏天真心怀疑江永水的是在讲故事骗他。

“他?江大峰只知道利益,当初母亲只不过是一个女医,江家觉得母亲配不上他们,是我父亲坚持才娶过门的。后来父亲莫名的死了,明明就是与江运宁、江运侨有关,可是他硬是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将当年知情的下人全都赶走了。因母亲是女医,所以才瞒过了江运侨我是父亲的孩子,只是我未足月出生,所以江运侨对此一直有所怀疑,这也是我一直装作纨绔子弟的原因。”江永水愤然说到,手将矮几捶的只颤。

“哦。”夏天哦了一声,此时他不知道该不该信江永水,然后看了一眼方秋,只见方秋仍然一副淡然的样子,眼中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你若不信,可是回去问夏大人,他肯定知道二十年前,江家有三个儿子。这张纸上已将我所有得到的消息都写清楚了。”江永水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来。

“这若是真的,那江运侨真是好算计,一举几得啊。”夏天接过那张纸细细的看完了,仍然笑着说到。

“信不信夏兄可自行判断,我知道的都写在这上面,到时我和母亲都可出堂作证。”江永水说到。

“我信你也没有用,我爹信你才有用,这纸我先收起来。”夏天说道。

“好了,你现在可以打我了。”江永水说到。

几声惨叫之后,夏天和方秋同时走出了品茗阁,夏天突然看着方秋说道:“你说那江永水会不会也突然死掉啊。”

“死掉也是我这个倒霉之人出手打的,与你夏公子有何干系!”方秋被夏天的话惊得愣了一下,随即又冷冷的说到。

夏天被方秋呛了也只是呵呵的笑了几声不再说话,也脸上也无半点尴尬之色。

“给我打,打死这人臭要饭的,看他还敢不敢偷我的包子!”

夏天和方秋刚出品茗阁,便听到这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品茗阁的外墙墙角里,四五个壮汉正在将一个人围在里面,拳打脚踢。

只听得喊打人的声音,被打得人被围在里面看不清,从人缝里,夏天只能看到一个长得极其单薄的人,双手抱着头,像一个破旧的木偶一般任人踢来踢去,旁边有个包子,已被人踩得稀乱。

那打人的几个壮汉,打得差不多了,也怕打出问题来,便扬长而去了,只留下那个被打之人像一堆破布一样躺在那里。

突然间,那堆破布动了动,摸索着将那个已踩得稀乱的包子捡了起来,低头吃了起来。

“哎,看来我得趁现在运气好时多坐些好事,只求哪天自己落魄了能遇到贵人帮帮自己。”夏天一边说一边向那个乞丐走去。

还没有走近那个乞丐,夏天便闻那乞丐身上所散出出的酸臭的味道。

夏日炎炎,那个乞丐却穿着秋日才穿的厚衫,衣服也脏的看不出颜色来,头发也像是在泥水里浸过的稻草一般纠结在一起。赤着双脚,但凡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新伤累旧伤,这是夏天见过的最可怜的乞丐。

那乞丐此时正低着头在吃那个跟他一样脏兮兮的包子,突然发现人人盯着他,有些漠然的抬起头来看了夏天一眼,然后又低头继续吃着那个包子。

夏天在那乞丐抬头的瞬间,只见他像是被泥糊过的脸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疤痕,看不到真面目。

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甚是明亮却又光,只是满是悲伤和委屈。

“饿了吧,拿着去买些好吃的,吃顿饱饭。”许是乞丐有一双会说话的眸子,夏天的声音很温柔。

夏天一边说一边将一贯钱递给那乞丐。那乞丐并没有接过夏天手中的钱,而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夏天。

“拿着。”夏天说完便将那贯钱塞到那乞丐手里,便转身就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十六、美男

“父亲,可有时间?”

晚膳过后,夏天对夏中平恭声说道。

“嗯?”夏中平疑惑了一下,夏天从小到大从未摆出想与他谈心的姿态。

“儿子有事想与父亲谈下?”夏天尴尬的笑了笑。

“随我到书房。”夏中平说罢便劲直向书房走去。

而夏天则是在夏夫人和夏真疑惑的眼光中低着跟在夏中平的后面。

“这是今天江家二老爷的儿子江永水给我的。”夏天说道,并接着将今天见到江永水的情形也细细的讲给了夏中平。

“我知道了。”夏中平看完那张纸,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像是一点都不遇外。

“父亲觉得江永水所讲的可信不?儿子要不要继续与他联系?”夏天问道。

“到是有几分可信,江家当年确实是有三个儿子,当年江家也确实是突然换过一批仆人。”夏中平沉吟了一会说道。

“依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父亲身边岂不是……”夏天有些不敢相信。

“这事为父自会处理,你先只管与那江永水联系。”夏中平说到,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是。”夏天恭声答到,他见夏中平这副表情,心中猜想江永水所讲的,大概大部份夏中平都早已知道了,要不然他不可能表现的那么淡定的。

既然如此,夏天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继续做他的逍遥公子,不过这事是他惹出来的,所以他总得在父亲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帮助。所以他看了眼夏中平,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方秋还可以用得上。”

“不必了,为父自有道理。”夏中平淡然说道,他也看了眼夏天,接着说到

“过些日子,二皇子会到金陵城来重查江永安的案子,你这段时候最好不要再生事!”夏中平看了一眼夏天说到。

“是。”夏天仍然恭敬的答道。

听了夏中平的话,夏天也老实了许多,日日都泡在品茗阁品茶听曲,江永水自那天联络他之后也没有再露面。

这天夏天与方秋正在听曲,突然雅间外响起一个声音

“久仰夏公子大名,刘云特来拜会。”

这声音很是温柔,如同冬日的阳光,温暖而又和煦,听得让人心里暖暖的,很是舒畅。不等夏天和方秋答话,珠帘已被人挑起,一人已走了进来。

只见那人身材修长,一身白衣,气质高雅,英俊的脸上挂着温和而又明朗的笑容,眼神很明亮很温暖。

夏天看着面前的这个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只像一个神仙的男子,顿时有些失神,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纤尘不染的身影响,不由得有些自行惭秽,心想都是穿白衣,为何偏偏人家穿得这样好看。

那公子仿佛对夏天这样的眼光早已习惯,见夏天这样紧盯着他,也无半分不自在,只见他走上前来继续用他那温柔的迷死人的声说到

“在下刘云,早闻夏公子仍金陵第一公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久仰!久仰!”夏天笑呵呵的说到,眼光却是从未离过那公子,又像一个花痴似的说道“金陵城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公子了。”

“放肆!”有一人严厉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将夏天的神给惊醒了,夏天这才注意到那公子后面还跟着一个侍从。

那公子摇了摇手,便朝夏天说到“在下刘云,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夏天愣了愣,这才发现原来刘云方才根本不是在与他说话,刘云分明是将方秋当成他了,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笑着说到:“在下甄品,久仰刘公子大名。”

话音一落,方秋转愕然的扭过头,瞪着夏天,眼中又是惊又疑,心里在猜夏天是否认得这刘公子,要不然怎么一连说了这么多久仰。

夏天呵呵一笑,给了方秋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方才在外听得这姑娘唱得曲很是奇特,一问,才知道是夏公子在此,不想还有一位公子,所以冒昧前来,有不便之处还请见谅。”刘云笑着说道,声音像是充满了魔力。

“哦,我还以为刘兄是来找夏兄斗文的呢。”夏天笑着说到,只觉得这刘云笑得也太好看了,太晃眼了。

在金陵城,总有些不服夏天金陵第一公子的称号,时不时的来一些人与夏天比斗文,不过均被方秋打发了。

立在刘云一旁的侍卫见夏天一直盯着刘云看,早有已烦,又听刘云如此讲,皱了皱眉毛,眼里满是不屑的目光,正待开口讲话,却见刘云看了他一眼,便又马上闭口。

“夏兄不请我坐下喝杯茶吗?”刘云笑了笑,也不答夏天,转向方秋说到。

“刘兄请!”方秋只得请刘云两人坐下。

刘云便在方秋旁边坐下,随后又向夏天温和的笑了笑,便向对方秋说道:“刚刚这位姑娘唱的曲子甚是奇特好听,词也甚是洒脱,不知何人所作?”

“我也只是听曲的,要知何人所做,得问这位唱曲的姑娘了。”方秋答道。

“这曲是前不久与品茗阁的艺师学的,我也不知是谁做得。”那唱曲的姑娘见刘云的目光看向他,连忙答道,见了刘云这样的美男子,神色虽是有些娇羞,但也甚是端庄。

刘云也只是随口一问,见没有结果也不追问,又将目光转向方秋,说到“早问夏公子惊艳绝才,今日刘某有幸闻公子风采,还望公子不甚赐教。”

“好啊,好啊,夏兄看这情形你今日可遇上高手了。刘兄长得丰神俊逸,你可是比不上了,若是比文也输了,那你这金陵第一公子还是不要再当了。”夏天不等方秋说话,便又大笑着说到。

方秋很是无奈的看了方秋一眼,刘云的那侍卫却没有方秋这么温和,直接给了夏天一个犀利的眼神,而刘云仍然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方秋知道刘云不大想搭理自己,也却并不在意,他继而笑着说道:“我给诸位煮茶,大家吟诗品茶,真是好时光。今日有贵客,我去找点上好的茶来,刘兄、夏兄你们先聊。”

说完夏天便出了雅间,出去之前顺便将那唱曲的姑娘也打发了。

待夏天回雅间时,方秋和那刘云早已对上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吟诗吟的不亦乐乎。夏天令店内的小厮将煮茶的一套工具放在矮几上,自己一边听他们二人对诗,一边煮起茶来。

如果方秋和夏天刚开始对诗时双方还有一些战意,待对了几下回合下来,两人便是相互点评相互称赞,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哈哈,夏兄果然才思过人,立意开阔,刘某佩服佩服!”刘云大笑着说到。

“今日见了刘兄的诗,方……”方秋还没说完,话便被夏天接住了。

“方才知道厉害吧,来茶已好,二位休息下再来。”夏天笑着说到。

刘云用食指在桌上轻弹了两下,便随意的将茶水端起送到口中,顿时满脸惊喜,随即又细细的抿了一口,大为惊奇的看着夏天说到

“好茶,好茶!茶好,煮得好!”

刘云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落到夏天的身上仔细打量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夏天。只见夏天仍然带着一副看着有些傻又有些不在乎的笑容。

“原来刘公子也是茶道中人。”夏天呵呵的笑了一声说道。

“略懂一二,到是我认识一人,却是真正的茶道中人,若是哪日你与他相见,定是有说不完的话。”刘云笑着说道。

“真有,不过我到认识一人,与刘公子相得益彰。”夏天笑着说到,说完便又见那刘公子的侍卫撇了撇嘴。

“再穷的人也有几门富亲戚,再粗陋的人也认得几个雅士,我说,这位兄台你别老瞧不起人行不。”夏天说道。

“哈哈,绿茶是最聚灵性的茶,清静、典雅、高洁,甄兄所煮之茶能将这绿茶的灵性全释放出来,这样的人,谁敢说是粗陋之人!是张召不识人,多有得罪,还望甄兄海涵!”刘云温和的说道,声音很是好听。

“刘兄这般人物,我怎敢当。”夏天说到。

几人接着便又开始闲聊起来,茶水渐淡,刘云起身告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十七、隔岸观火

“你说他们是什么人啊。”方秋若有所思的问道。

“神仙。”夏天懒懒的说道。

“真没想到你能花痴到这种地步!”方秋有些嫌恶的看了眼夏天,夏天今天的表现确实让他眼珠子掉了一地。

“是神仙……”夏天拖长了语音,又接着说到:“在金陵城,你何时见到过这样的人物。就是方秋你,我总是猜不到你是哪路神仙,你只稍稍出手,这金陵城便无人能及。可是这人风华气度还在你之上,不是神仙又是谁。”

夏天有些气恼说道,为何那般优秀的人物不是他,他这个金陵第一公子,若是出了这个金陵城,没了身份的加持,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渺小存在。

“你是说”方秋原本淡定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父亲说二皇子要来金陵城,早闻二皇子李啸云生的英俊无双,还精通诗词,若是我猜得没错,那便是他了。”夏天说道。

“你这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我还当你一直在犯花痴的。”方秋的语气里又恢复了以往的淡定。

“虽然他生的眉毛、眼睛、鼻子都很是好看,但是再好看的东西看习惯了也不都一样,我用得着那样?再说像他这样的人物我又不是没见过!”夏天瞪了一眼方秋,又继续“不过这二皇子到是不声不响的来到了金陵城,还真有意思。”

二皇子李啸云与护卫张昭所乘马车在熙熙攘攘的金陵城中穿梭,街道两旁多是摆摊卖东西的,也有文人席地而坐相互吟诗。

那些文人,有些是不修边幅,坦胸露背,提着酒瓶作一句诗,便大喝一口酒,很是任情恣性,也有些如妇人般傅粉施朱,自赏风流。

“看到这些人,那夏天被称作金陵第一公子,实在是实至名归。也难怪当初父皇一定迁都燕京”李啸云指着那一堆堆席地而坐的文人,叹了一口气说到。

当年中原大乱五十年,金陵城虽然未经历战火,但帝王也是走马观灯的换,金陵的那些文人们今日被迫依附这个大王,睡一觉起来又换了一个。

于是文人们都开始消级避世,日日吃酒清谈,慢慢的这便成了一个时尚。久而久之争相仿之,特别是年轻的一代,没了以往文人们的沉重和底缊,倒是学会了清谈空谈、狂妄放达。

整个曾经人杰地灵的金陵城变成了一副颓废萎靡的模样。像瑞帝这样草莽出身的皇帝,自然是极不喜这样的风气的,加之边境安全问题,便移都燕京。

而且每年的科考的题目,也不在比那些辞藻华丽,却并无一用的诗词,多为时论。这些并不是金陵城的文人们所擅长的,那些曾是天子脚下的高傲文人一下子便被遗忘,由是变得更加的颓废萎靡。

“属下不懂诗,这金陵城的文人行为乖张,放浪形骸,却自诩风流,那夏天在气度上不过比他们强一点而已。”张召说道

“以往金陵文人那样萎靡空洞,言之无物,只是华辞堆砌。从那夏天所作之诗,立意开阔且沉静,并不像是金陵文人,只是还是染上了些金陵文人的气息,有些稍显女儿态。”二皇子李啸云侃侃而谈,言语中对“夏天”倒是颇有些赞赏。

“就算如此,那个叫甄品的,看见公子长得英俊,就那样盯着看,听说金陵好男风。夏天与那样粗鄙的人在一起,也好不到哪里去。公子竟还能与他们聊那么长的时间。”张召想到夏天的那模样,便有些嫌恶。

“能与夏天这样的人相交的怎会是粗鄙之人,你以为刚刚本宫的话是客套话。那夏天第一眼看上去确实是有些纨绔,连本宫差点都看走了眼。可是要想把茶煮得好,必需通茶性,煮茶时间、火候、冲泡速度等都极有讲究的。能做到这些的必定是一个心思沉静,慎密,品行高雅之人,本宫至今还未喝到比那甄品所煮的茶更好喝的,你说那甄品怎么会是一个粗鄙之人。”

李啸云笑着说到。

“属下是一个粗人,不懂诗啊茶啊的,可是我一见那甄品眼珠子都要掉到殿下身上,就觉得恶心。”张召说到。

“哈哈,张召,你向为是粗中有细的,今日也看走眼了吧。那甄品看似热情,其是疏离着呢,本宫他未必放在眼中。这人想想也真有趣,和我那四弟可真是像极了,若有机会还真想介绍他们认识认识。”二皇子李啸云大笑着说到。

“是吗?殿下这般人物,他竟敢不放在眼里?”张召一听说夏天不将李啸云放在眼里,又气愤了起来,仿佛已经忘记了刚刚还在嫌恶夏天对李啸云太过热情了。

“本来觉得来这金陵城是一件苦差事,如今遇到了这么有趣的两个人,也算是不枉来一次吧。”李啸云笑苦着说到。

“有时这传言根本听不得,都说夏家长公子是一个纨绔子弟,如今一见,那夏天还是颇俱大家风范的,举止稳重有礼。若是说他指使下人打死人,属下还真不相信。”

张召说到,他虽然对夏天存有偏见,但刚刚听了李啸云所讲,也会过意来了,何况方秋的举止确是挑不出什么毛病,这也是李啸云一进雅间依着惯性将方秋认作了夏天。

“这倒也是,不过如今看来,这夏府尹的麻烦可真不小,咱们可有一场好戏看了!”李啸云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咱们隔岸观火,让他们斗?”张召说道。

“自然是这样,老三,我是一定不会帮的,至于夏府尹,若他有胜算,本宫倒不妨卖一个人情给他。”李啸云说道。

“为何要帮他?那柳氏分明是太子的人,如今显然是被三皇子的人控制住了,现在夏家跟太子到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只要夏家顶不住,太子肯定会牵涉其中,殿下何不顺水推舟。而且这金陵城也有咱们的利益。”张召说道。

“你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父皇是何等聪明之人,若我在这事里面做些什么小动作定然瞒不过他,到时一点利益是小事,失了圣心才是大事,这也是夏可道向父皇推荐我来查此案的目的。”

李啸云说到圣心时,眼神中有些迷茫,瑞帝的态度他怎么看也看不清,甚至连他那最了解瑞帝的舅舅也看不清,就是因为瑞帝暧昧不清的态度才让他对皇位有了奢望。

李啸云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到:“若是此事真的将太子哥哥牵涉其中,可是他有皇后作保,又有陈贵妃帮他运作,此事对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击,动摇不了根基。我若帮了老三,不仅失了圣心,还多了一个敌人。我若帮了夏府尹,也只是秉公办案,老三即使有气也无法,他现在最大的目标还是太子哥哥。何不让他们继续斗下去呢,反正父皇还青春正盛,还早着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十八、穿鞋的与光脚的

车厢中,一片静默,夏天一贯的斜依在车窗边,用扇子将窗帘掀起一角,看着车外的芸芸众生。而方秋半眯着双眼,靠在车厢上似在养神,只是偶尔眉头轻蹙,像是在想着什么心思。

“你怎么走路的!”

马车紧急的刹住了,紧接着便听到车夫的呵斥声。

夏天透过车窗便见到那些本来忙碌的人群突然潮水般向自己的马车这边涌了过来,噪杂的人群中夹杂着幸灾乐祸的声音

“撞人了!撞人了!”

“这人一倒霉,什么坏事都来了。”夏天与方秋对视了一眼,苦笑着说到。

“我出去瞧瞧。”方秋话音未落人已出了车厢。

“真不是我撞的,是这小叫化自己跑过来的。”

那车夫见人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说他撞了人,气势也不抵刚才了,急满脸通红一身大汗,见方秋出来赶紧说到。

夏天听到“小叫化”三个字,心中莫明一动,又想起那双满是悲伤和委屈黑白分明的眸子,然后仿他用扇子挑开车帘探出头一看果然是前几日的那个小乞丐,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左腿,方秋正蹲在那里与他比划着什么,可那小乞丐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讲。

“前几日的那贯钱这么快就用完了?”

夏天半蹲在那里,一边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笑吟吟的问道。此时正是七月的天气,太阳像是要把地给烤化,夏天一落地便只觉地上的热气只向上窜。

而那小乞丐却是像丝毫不觉得地上热,稳稳当当的做在那里,捧着腿,眉头也没有皱一下,这样子分明就是在讹诈!

像这种四处流浪的乞丐,因生存环境恶劣,比常人都皮实一些,哪能这样子就被撞伤。

小乞丐听到夏天的声音才抬起头来,用他那双全身上下唯一干净的双眼看着夏天,仍然一言不发。

“这个拿着,你看着年纪还轻,好好的干什么不行,以后莫要再这样。”夏天又扔给那小乞丐一贯钱。

那小乞丐接过了钱,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要开口说话,却见夏天已起身跳上了马车。只好拿着钱,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哎!”

“哦!”

“原来是讹人的!”

围观的人本等着看热闹,突然见那被撞倒的小乞丐接了钱就站了起来,有得失望,有的愰然大悟,有的冲那小乞丐指指点点。

等那小乞丐迅速的淹没在人群中,围观的人也就立即散开到四面八方,各走各路了。

“原来你也肯吃亏的啊!”方秋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的盯着夏天。

“有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小乞丐光着脚呢。”夏天看似有些疲惫的靠在车厢上,眯着眼说到。

“啥!”方秋一时不明白夏天怎么突然扯到鞋上去了。

“父亲教导本公子对待穷苦百姓一定要像春天般的温暖,不要逼迫他们太盛,要不然他们就会来砸你的锅,抢你的鞋。”夏天说到。

“你就胡扯吧,夏大人哪能讲出这样的话来”方秋扑!哧一笑说到,虽然觉得夏天这比喻很是贴切,可是这样“粗俗”的话,万万不是夏府尹可以讲出来的。

夏天睁开眼,冲方秋呵呵的两声,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夏公子也有怕的!若是金陵城的那些被你夏公子欺负的公子们知道你居然怕一个小乞丐,怕是大牙都要笑掉吧!”

方秋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但是从来不放过一个损夏天的机会。

“没见识,你难道不知道如今皇上当初也是小乞丐来着?当初到是没人怕他,只是当初不怕他的人不是成了他的刀下之魂,便是跪在他脚下大呼万岁了。那个唯一敬他怕他的典清,最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本庐州一个小户人家一举成为当地的新兴世家。”

夏天说到。

如今的瑞帝,起初只是一个农家子,后来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叫化,后来从蜀州揭起的天师道流传到庐州,大家跟着天师道有米有饭吃,于是当时的小叫化瑞帝为了一顿饱饭,便义无反顾的加入了天师道。

当时没人会猜到当时名不见经传的瑞帝会一统天下,只有他的同乡典清,虽然家境小康,却是毫不吝啬钱财的接济瑞帝,并一直跟在瑞帝后面,为瑞帝出钱出力。

夏天的话音落了许久许久,没有听见方秋的回音,于是他睁开眼将目光投向方秋。只见方秋正低着头,像是在沉思。

“怎么,本公子的话这么有哲理,竟要惊艳绝才的方秋沉思了。”夏天懒懒的说到。

“我道公子是怕那小乞丐呢,原来公子只不过在作那典清的梦,希望几时那小乞丐也变成皇帝,公子也跟着发达!”方秋突然抬头冷笑一声说到,看向夏天的眼神里全是鄙视。

鄙视!夏天虽然被许多人明里、暗里鄙视过,可从未从方秋那里享受到这待遇,今日算是享受到了。

“我到是想,只可惜现在天下太平,小乞丐永远都当不了皇上了。”

夏天对方秋的鄙视不以为意,懒懒的说到,随即又仔细的打量着方秋,继续说道“我说你思路怎么老是这样奇特?我不过就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你就想到小乞丐将来要当皇帝了?就算现在是乱世,你以为是个乞丐都能当皇帝的啊?”

“还不都是你瞎扯半天光脚的、穿鞋的,把我给绕晕了。要说你怕那小乞丐,我可一点都不相信。”

方秋被夏天打量的有些不自在,他低垂着眼眸说到。

“那个小乞丐过得已极为可怜,我又何必再去欺辱他。你认只我两年,你何时见我欺负过贫苦之人。”夏天说到,他一想到那个小乞丐的眼神,便觉得那小乞丐极为可怜。

“这道也是,你在府内可是一个标准的温文公子,连下人都不曾得责任备过,对夏大人和夏夫人也很是尊敬,对小公子也很是关怀。”方秋略带讽刺的说到。

“好了,到家了,我要做温文的公子了。”夏天像是听不出方秋的讽刺,朝方秋做了个鬼脸便跳下车去。

“明日,为父便要去城外去迎接二皇子。”夏府尹在饭桌上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

“知道!”夏天答道,他知道夏府尹是在对自己说的。随即,他抬了抬头看了眼夏府尹,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今天应该就看到二皇子了。”

“嗯?”夏天的话显然是引起了夏府尹的注意。

于是夏天便将今日与李啸云见面的经过讲了一下,又将李啸云的模样形容了一下。与李啸云有几面之缘的夏府尹很快便确定了夏天所见之人真是二皇子李啸云。

“他来了,才好!”夏府尹说道。

“怎么父亲你在打他的主意?”夏天有些疑惑的问道。

夏府尹只是难得的笑笑,并未答夏天的话。

夏天见夏府尹不愿意讲,也并没有追问,只要夏家没事,便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十九、好算计

第二日,金陵府衙。

“快点,快点,人都到齐了没。”

夏府尹一边整着自己的官服一边说到,今日一早他便将府衙的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召集了起来,准备出城去迎接二皇子李啸云。

虽然夏府尹知道二皇子已来到金陵城内,但是二皇子没有出现,他也就得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夏府尹不用忙了!”二皇子李啸云不知何时已来到府衙内。

“臣夏中平见过殿下!”夏中平一见李啸云,故做大惊的弯腰行礼。夏府尹的身后也跟着他跪倒一片。

“夏府尹免礼了,诸位免礼了,本宫此次只为来查案,其他的一切从简。”李啸云说到,声音依然很温柔,却又平日里多了几份威严。

帝都自搬到燕京,金陵城像是一下子被人遗忘,此后鲜有皇族子弟前来,今日二皇子李啸云前来,大家心中都有些激动。

没有官职的都远远的站着偷偷的打量着李啸云,有些官职的都凑上前去,将李啸云围住,等待着这个皇子的吩咐。

张召看着这些一下子将李啸云围住的大小官员们,赶紧贴近李啸云,怕出什么乱子。心中却在腹诽:“谁说金陵城的人清高,不爱做官。”

“大家都散了吧,该忙什么的就去忙什么。殿下来此车船劳顿,先让他休息片刻。”

夏中平见二皇子虽然极为认真的与官员们在交谈,那不经意间的蹙眉却暴露了他不愿意与这些官员多谈。

随后,夏府尹便将二皇子李啸云领到专门为他准备的办理公务的屋子内,并听从李啸云的吩咐,将有关江永安之案的所有卷宗都搬来。

李啸云便立即进入状态,将那些卷宗一一细看起来,在一旁候着的夏府尹正以一副臣下应有的态度,肃穆而又谨慎的端坐在李啸云的下方,准备随时应对李啸云的提问。

“看完了这些卷宗,连本宫都相信夏府尹以权谋私,胡乱判案!”李啸云话语很轻,嘴角仍挂着笑容,可是语气却是很冷。

江永安之案的卷宗少得可怜,唯一证明柳氏是凶手的只有柳氏自己的供词,没有其他任何佐证,而且那证词还是在严刑逼供下说的。

“这案子臣确实判是仓促,但是殿下借臣一百个胆,臣也不敢以权谋私,江永安之死与小儿绝对无关。此案判得如此仓促只是迫不得已,此次殿下前来,还望殿下主持大局,将此案审清楚明白,还臣一个公道。”

夏府尹马上诚惶诚恐的说道,他的这副表情半真半假。二皇子不过二十出头,几年不见,那个一身书卷气的孩子如今却散发居上位者才有的那种威严之气。

李啸云满意的看了一眼夏府尹的表现,缓缓的说道:“夏府尹有何苦衷,要这般视百姓生命如草芥!”

经过五十年的战乱,大瑞国最缺的不是钱不是粮,而是人。五十年的战乱后,中原人口也不及大玄末年的三分之一。

因此瑞帝统一中原后,修生养息,大力鼓励生育。同时对犯了刑狱也特别的注重,特别是死刑,为了防止冤案、错案,所有的死刑都要经过皇上的签批才能执行。

夏府尹向门外的方向看了看,虽然此时室内就他和李啸云,此前已将所有的差役都退了下去,但是他还是谨慎的看了看。

“张召在外面,夏府尹有什么就直讲吧。”李啸云说到。

“殿下请先看看这张纸。”

说完,夏府尹从怀中将当初江永水写给夏天的那张纸上拿了出来。那张纸上除了说江运侨如何用柳氏的父母要挟柳氏,如何给夏家的人下套,并且讲了江永安的真正死因。

看完那张纸,李啸云的猜测终于被证实,那便是江运侨敢给夏府尹下套,那么一定有内应,也就是说夏府尹身边有内鬼。

“你就这么相信本宫。”二皇子李啸云将那张纸还给夏府尹,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臣相信皇上,殿下是奉皇命而来,臣自然相信殿下。”夏府尹说到。

“哦!”

见夏府尹将皇帝搬了出来,李啸云只是不可置否的敷衍了一句。心中却是在盘算着该不该答应夏府尹即将提出的要求。

现在明摆着夏中平身边的人用不得,那么夏中平便无人可用,现在夏中平将那张纸大大方方的给了李啸云看,下一步自然是就向李啸云借人了。

“现在臣已探知柳氏父母所在,只是怕惊动了江家,所以一直没敢动。正好殿下来了,还望殿下助臣将那柳氏父母救出来,到时一切便会真相大白。殿下也可早日回京与皇上禀报。”果然,夏府尹接着便向李啸云借人了。

“夏府尹果然好算计,怕是本宫没来,你便将本宫算计进来了吧。”李啸云晒然一笑说道,他本来打算隔岸观火的,却没想到夏中平却早在算计他。

“臣不敢!”夏府尹马上起身行礼。

“都说夏府尹做事滴水不漏,本宫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李啸云看着礼数丝毫不差的夏中平说到,这夏中平明明要将他强拉下水,却一直从来都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我的人马今晚才能到,到时你直接与张召联系。”

李啸云说到,此前他到庐州,带了一百多护卫。如今来查案子的是他,夏中平为他提供了线索,他若不动,到时在瑞帝面前也难交差,给瑞帝落下一个坏印象。

“谢殿下。”

夏中平再次施礼说到,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下来了,只要将那柳氏的父母救出,到时柳氏说出真情,再加上江永水作证,此事便算了结,江家终将害人终害已。

“不必了,本宫说过此来是查案的,谁是谁非还得案子查清楚了才有结论。”李啸云看了一眼夏府尹,正准备让夏府尹带他去审讯柳氏。却听到外面张召大声说到

“殿下,江家大老爷江运宁,二老爷江运侨求见!”

李啸云看了看夏府尹,心想这江家果然消息灵通,自己前脚刚来,这江家后脚就跟进来了。

“请他们进来!”

对于像江家这种当年出了几分力,现在就拿自己当回事,直接求见他这个皇子的行为,李啸云内心是非常不喜的,但是他是一个温和的人,自然是不能做出不亲民的举动的,所以他还是让张召放他们进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死人比活人好用

“小民见过殿下!”

江运宁,江运侨进屋齐声说到。

“嗯,江老太爷可好。”

李啸云此时手握卷宗,头也没抬的说到,声音很温和,可是语气很冷。

江运宁,江运侨来时已被灼热的太阳晒得有些眼晕头花,汗流浃背、酷热难当,此时听到李啸云冰话,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时冰火两重天,很是难受。

“今日本应是家父前来拜见殿下的,恰巧病了,所以才派我们兄弟俩来拜见殿下。”

江运侨低垂着头说到,对于李啸云的轻视,对于自己刚刚的那个寒颤即恨又恼。不过是一个皇子而已,而且还是一个不被看好的皇子,有什么好怕的。江家的靠山是三皇子,难道还怕了他这个文弱的二皇子不成。

李啸云看了看江运侨那脸上有些刻意的恭敬,心中冷笑一声,可是仍然和煦的说道:“可真不巧,代本宫像江老太爷问好,你们也坐吧。”

江运宁、江运侨谢过礼后,方才各自找了位子坐下。江家兄弟这才偷偷的打量了一下李啸云,只见李啸云虽然有文气,可并没有弱气,端坐在那里倒是有一股不可侵犯的贵气。

江运侨这才将刚刚因为气恼刚刚从心底冒出的那一丝轻视之心又压了下去,脸上的恭敬之色到是自然的多了。

江运侨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夏府尹,然后又看向二皇子李啸云,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臣请先行告退。”

夏府尹不等李啸云出声便自行请退,反正他该与李啸云谈的也谈了,更何况他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

“殿下,您来得正好,可要为我们江家做主啊。夏府尹在金陵城一手遮天,在这金陵城,只有他夏府尹,没有皇上,我们这些百姓能忍也就忍了。如今他的儿子指使人打死了咱们江家的大公子,夏府尹竟颠倒黑白,诬陷江家妾室害死的,我们实在是不能忍,才敢惊动皇上。”

江运侨见夏府尹出去后,便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噼里啪啦的说到,江运宁也不停的跟在后面帮腔,听得李啸云很是聒噪。

“你们放心,黑的便是黑的,白得便是白的,本宫自有定断。”李啸云淡淡的说到。

江运侨见自己说了这一大堆,就被李啸云一句轻飘飘的话给打发了,愣了愣。他不知道李啸云是在装深沉还是已经被夏府尹说动了,站在夏府尹的那一边。

他从三皇子处得到的消息是二皇子绝不会帮夏府尹的,看现在的情形,好像不是这样。

“那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能给小民一个交待。”

江运侨说到,因他心中并没有把李啸云放在眼里,因此语气里暗含了几份相逼之意。话音一落,便见李啸云猛然抬头,用锐利的眼光盯着他。

“你想本宫什么时候给你一个交待?”

李啸云原本很是温和的声音变得很是冷列,像冬日的寒风,刀一般的划过江运侨的耳旁,话音落下,李啸云的目光又漫不经心的收了回去,落在手中的卷宗上,整个人又变得温和而又高贵,像是刚刚那人并未说什么话。

“请殿下恕罪,小民也是因心急才无意冒犯殿下。只是我侄儿枉死,柳姨娘含冤入狱,而真凶却逍遥法外,还望殿下早日还咱们江家一个清白。”

江运侨刚刚被李啸云那冰冷的话刺了一下,稳了稳心神,咬了咬牙故做诚惶诚恐的说到,心中对李啸云又是恨又是怒又有些恐惧。

“本宫初来金陵城,还不太清楚案情,不如你给本宫出个主意?”李啸云说到,声音又变得很是温和。

江运侨见李啸云突然又变得温和起来,不知道他是何意,抬头看了看李啸云,只见李啸云一脸认真,不像是在戏弄他。

“柳姨娘当初被严型逼供,又无处伸冤,才无奈认罪。如今殿下您来了,有做主了,她自然会讲实话,殿下不如再重审柳姨娘,定会有发现。”江运侨说到。

“这个自然,本宫刚刚正准备提审柳氏,不想你们来了。”李啸云说到。

“这夏府尹日常一味的讨好那些刁民,因此在这金陵城中还是有些虚名的。殿下不如明日就公审柳氏,把这案子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以免到时传出什么不利殿下的话来。”

江运侨说到,他这话其实是担心李啸云暗中偏帮夏府尹。

“那就依了你说的吧。”

李啸云一下子变得很好说话,他哪里不明白江运侨的意思。只是江运侨说得也对,不管案子结果怎么样,他李啸云一定不能深入其中,这案子必须透明化。

至于帮夏中平去救柳氏的母亲,也是与案子有关的,无可厚非。想到这里李啸云突然对明天很是期待,他在想,事情真如夏中平所料的,能够马上真正结案,还是像江家所期待的事情发生反转。

“二皇子还真叫人捉摸不定,刚开始他那冷冰冰的样子,我还以为咱们要说服他会费许多口舌的,没想到咱们一提他就答应了。”

江运宁说到,此时他正一边用衣袖摸着头上的汗,一边向府衙外走去。江运宁虽然蛮狠,但是刚刚在李啸云面前,硬是一句话都说不上。

“有什么捉摸不定的,他只不过是想拿拿架子而已。”

江运侨冷哼一声说到,对江运宁也很是不屑,李啸云不过是做了做样子,他便吓得一言不发。李啸云的既然那么爽快的答应了公审柳氏,自然就不会帮夏府尹的了,事实上李啸云帮夏府尹也没好处。

“二位老爷,老太爷让您二位回来后立即去见他老人家。”

江家二兄弟刚到府门口,门房的人就跑了过来说到。

江运侨听说江老太爷有找,脸上瞬间便流露出一股煞气,只觉得江老太爷多管闲事,既然答应放手让他去做了,又要处处插手,好不麻烦。

“那柳氏的父母在何处?”江老太爷在听了江家兄弟两人讲述了见二皇子李啸云的经过,便问到。

“父亲放心,这柳氏的父母被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江运侨说到。

“安全?只有死人才安全!若他们落到夏府尹手中,江家就有大麻烦了!”江老太爷说到。

“可是那柳氏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与我们确认一下她父母的安全,明日公审,她不能确认他父母的安全,恐会生变。”

江运侨说到,他何尝不知道留着柳氏的父母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可是那柳氏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每到关键时刻便要问一个只有她父母知道的问题,来确认她的父母是否活着,所以他只能留着柳氏父母的性命。

好在夏中平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派人盯得死死的,就算夏中平有什么发现,也会被他及时应对。

“那就让她也马上变成死人!”

江老太爷豪无表情的说到,这几日他总是心神不宁,觉得哪里有问题,今日听说李啸云来了,又听了刚刚江运侨所述的见面经过。他忽然明白了,问题就是出在夏中平表现的太安静,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安静。

“只要明日公审,案子就可了了,到时咱们再把他们杀掉嫁祸于夏中平也不迟,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江运侨说到。

“是啊,父亲,咱们何必自个给自个添麻烦。”江运宁也说到。

“若是明日公审之前柳氏父母落入了夏府尹手中呢?”江老太爷说到。

“怎么可能?三皇子派了二十几个高手将那柳氏的父母守在,夏中平从哪来那多人,若是他动用衙门的人,咱们一定会提早得知!”

江运侨说到。

“他没有,可是二皇子有!你没有觉得最近夏中平表现的太过安静了,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他,老夫与他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他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当初他曾和柳氏密谈过,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江老太爷说到。

“二皇子怎么……”江运侨本想说二皇子不可能,可是想到今日二皇子那态度,好像也不无可能,脸唰的一下煞白,变得没有血色。

“当今皇上是有作为之人,所看中的必然不会是唯唯诺诺,为贪图些小利而失圣心的人,二皇子既然被皇上派来查此案,二皇子自然不会是这样的人。而且听说这二皇子是夏可道向皇上推荐的,夏可道怎么可能推荐一个不利于他的人来审此案!”

江老爷说到,夏可道的识人能力和对趋势的把握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却总是如鱼得水。

“那儿子马上派人去将那柳氏父母解决掉。”江运侨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是被热得还是被吓得,此时已满头大汗。

“还有柳氏。”

江老太爷说到,他一开始还想留着柳氏,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柳氏是留不得的了,至于江家和太子的关系,他也再不奢望了。

“可是柳氏如果死了,这案子咱们怎么办?”江运侨犹豫道。

“死人也是可以说话的。”江老太爷说到。

“嗯?”江运侨疑惑的看着江老太爷。

“你先去把那柳氏父母解决了再说,柳氏为父要再想想。”江老太爷话刚出口,便又突然想到什么,所以又突然改了口。

“怎么一会杀,一会又不杀?”江运宁被江老太爷的弄得糊里糊涂,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是不杀,若那夏中平早有察觉,要在牢中杀掉柳氏恐也不是易事。”江老太爷叹了口气说到。

“那如何是好?”江运侨也跟着问道,此时他再敢不觉得江老太爷碍事了。

“明日,不是要公审,你这样……”江老太爷说到。

“父亲果然高!”江运宁、江运侨齐声说到。

随即二人便匆忙的退了出去,敢紧去安排江老太爷所说之事。

“你暗中跟着他,若有必要时,就出手帮帮他。”

江老太爷看了江运侨刚刚紧张的样子,有些不满的说到,他的这个儿子还是不够稳重啊。

“是!”

有些空荡的道观里有人轻声应了一声,便听到一声细微的衣带划破空气的声音,随后又变得异常的静寂。

江老太爷的右眼一直不停的跳着,他甚至听到眉骨那里“咚、咚、咚”的响声,这声音一下一下的落在他的心头,让他心躁不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一、击杀

当江运侨吩咐亲信之人去解决柳氏父母的时候,二皇子的护从还未进城便被人拦住了,来人手持李啸云近卫张召的信物。

很快,二百多名护卫便有一半的人跟着那人匆匆的向城西方向快速奔去。

夜色已慢慢的将金陵城吞噬,金陵城西的一条不知名的小巷里,一人正在匆匆的赶着路,直到来到小巷尽头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宅前。

那人伸手将在门上有节奏的扣着,三声长,三声短。

不一会,宅门开出一条逢,一个青衣人从门缝里看清来人,才将那人让了进去。

“快带我去见赵爷,我家主人派小人来有急事相告。”来人说道。

很快,来人便被带到了正屋一个很是彪悍的中年男子跟前。

来人行过礼后,便附在赵刚耳边将江运侨的意思小声的转告给了赵刚。

赵刚听后,略略思索便提起剑便向西厢房中走去。

门西厢房门被打开,里面捆绑着一对老年男女,正是柳氏的父母。他们见赵刚一脸杀气,满脸惊恐,不停的争扎。

“不是我要杀你们,是你们留不得,要怪就怪你们命苦吧。”赵刚说罢便提剑向二人刺去。

柳氏的父母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又有谁来救他们!

眼看剑就要划过绝望之人的颈项,赵刚却突然改变剑势,身体也急速的向后退了一步。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将寂静的黑夜划破,一个蒙面黑衣人已赫然站在柳氏父母身前。

“你是什么人?”赵刚的声音里有丝骇然,也有丝兴奋。

刚刚的那一剑,又快,又狠,赵刚尽了全力才勉强避过,他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

“阻止你乱杀无辜的人!”来人的声音很是沉闷。

“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

说话间,赵刚已举剑以凌厉之势刺向蒙面人,蒙面人像是早已知道赵刚的剑的走势,轻盈的避过了,同时他顺手提起一人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屋顶,正要破屋面出时,却又被一道剑气又逼了回来。

屋中此时又多了一个灰衣蒙面人,正在对峙间,听到动静的护从们也纷纷涌了进来,瞬间就将那打算救人的蒙面人团团围住。

“给我上,生死不论!”赵刚狠狠的说到。

一时间十多把剑闪电般刺向那个黑衣蒙面人,只闻得一边串“叮叮当当”的金属相击,四面闪电般的剑光竟都被那黑衣蒙面人挡住。

被围在当中的柳氏父母未伤及分毫。

“天下第一剑!”一直站在黑衣人身后未曾说话的灰衣人说到。

“算你有眼光!”黑衣人说到。

“以为你早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不过也没关系,今日你一定会死!”灰衣人冷冷的说到。

话音未落,手中的剑便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出,黑衣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手腕翻转,手中的剑也看似随意一挥便挡住了灰衣人的剑。

赵刚听闻了黑衣人的来头,也提起精神,持剑攻向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武功虽高,但是在灰衣人和赵刚两大高手的夹击下,又有其他十几个护从向他攻击,不一会便相形见拙。

很快便听到剑划过肉的声音以及柳氏父母的惊叫声。

黑衣人一惊,回头一看,柳氏父母已经被剑所伤,满身是血。

黑衣人长啸一声,一手持剑,一手又重新抓起一人想趁机脱身,可是哪有那么简单,灰衣人的剑和赵刚的剑已一前一后的刺向他,还有十几把剑也直刺向他手中之人!

此时黑衣人顾得着自己,便就顾不着他手中之人了!

“你还不来帮忙!”黑衣人大叫到。

接着又一声长啸,又是一连串的金属的撞击声,刺向黑衣人的剑全被两把剑格开,两个黑衣蒙面人同时跳入了打斗圈子。

“你又是谁!”两个新来者同时看着对方问道。

天下第一剑客见一下跳冒出两个人来,也是愣了一愣。

“哎,早知道我就不出来的了。”一人懒懒的说到。

“你现在可以走。”另一人说到。

“谁说我要走了。”先前一人大惊小怪到。

两人这情形倒是像在茶馆里聊天,而不是身在剑光凌厉的包围圈中,显然是未见那灰衣人和赵刚及那些护从们放在眼里。

“别拖延时间了,大家先将那对夫妇解决掉!”灰衣人说道,他已经意识来的这两人是在拖延时间,那么一会肯定会有救兵来。

得了令,一团团剑光全都悉数向那对老夫妇身上招呼了过去。虽然来救人的三人都是高手,但是灰衣人和赵刚也不弱,他们很快就将其中的二人缠住,余下的二十几个护从分成二队,正尽力将另外一人和那对老夫妇隔离。

目标改变,形势瞬间便发生了改变,那对老夫妇不一会又身中数剑,倒在血泼中。那些砍向老夫妇的剑见老夫妇倒在血泼中,也似轻了一口气。

那被二十几个护卫隔离的黑衣人趁抓起丈夫,一跃而起从屋顶冲了出去,急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赵刚等人正要追赶出去,突然听到屋外一阵吵闹声。

“奉宁王之命,特来揖拿犯人,无关人员速速避让!”声音一落,已有一大队人冲了进来,一时间将这西厢房挤得满满的。

“是这两人杀了人了,大家将他抓住。”还未等赵刚等人反应过来,灰衣人便指着被围在中间的两个黑衣认大声叫到。

赵刚马上会过神来,马上吆喝到:“这两人来杀人灭口了,大家快将他抓住。”边说边向那两个黑衣人攻去。

那两个黑衣人此时也无心恋战,饶过团团的剑光便也从屋顶冲了出去,众人哪里追得上,再者他们此时也与黑衣人一样无心恋战

等赵刚稳定下来,下意识的看向灰衣人,却哪里有灰衣人的影子。

“我们发现有人挟持咱们柳姨娘的父母,便追赶过来,不想那贼人发现,便杀了柳姨娘的父母,逃了!”

赵刚向手持二皇子宁王府的腰牌的宋飞说到。

宋飞走到倒在血泼中的妇人旁边蹲下,用手探了探鼻息,哪里还有出气。

他又环顾了一下屋内,说到:“还有一人呢?”

“还有一人被那贼人杀死后,尸体也被抢走了。”赵刚有些心虚的说到,他现在并不确定在慌乱中,是不是真的将柳父杀死了。

“那就麻烦诸位跟我们走一趟。”宋飞刚到金陵城,就被派了这个任务,一时不清楚情况,只能是将这些人全都押回去。

“我们是江府的人,跟您一样是来缉拿盗贼的。”赵刚嚷嚷到。

宋飞看了赵刚一眼,又看了看给他带路的夏府的人,也不说话,吩咐人将在场的人全都带往金陵府衙。

此时月已当空,小巷又恢复了寂静,而这一晚,许多人注定无法成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二、百口莫辩

金陵府衙的大院内,月光照着古老的梧桐树,朦胧的灯光洒着淡淡的清辉。

梧桐树下,夏中平正陪着二皇子李啸云下着棋,或者说是李啸云陪着夏中平下着棋。

与这宁静的夜晚相比,是夏府尹隐忍了许久的躁意与不安,所以他与李啸云下棋时,一直是心有旁骛,有一颗没一颗的落着棋子。

“不下了,本宫都赢得没意思了。”李啸云终于在一盘索然无味的棋局结束后意兴阑珊的说到,本来是夏中平陪着他下棋的,结果夏中平越来越走神,到最后像是他陪着夏中平下棋。

“殿下的棋艺臣望尘莫及。”夏中平有些尴尬的说到。

“夏府尹是对本宫的人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李啸云淡然说到,月光透过梧桐叶斑驳的洒在他的身上,让一身白衣的他显得更加潇洒飘逸。

夏中平看着面前如谪仙人物,心中苦笑道:“到底是看戏的比演戏的轻松”

“哎,臣老了,自然少了殿下刚断果决的豪气与锐气。”夏中平长怅然说到,他以前从未有像今日这般心绪不宁,想必是人到中年,再不复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豪迈之气了。

李啸云看着对面夏中平,虽然显得有些落寞,不过仍然端坐在那里,背也很是挺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如他一般举手投足间都显着大家风范的“夏天”,心想这还真是父子俩。

“夏府尹的大公子身上还真有几份你的影子。”李啸云说到。

“啊!”夏中平有些吃惊的轻呼了一声,仿佛是没听清楚李啸云的话。

正在这时,府衙的铁门响起来,紧接着便是宋飞中气十足的叫门声。

“他们回来了。”李啸云说到。

夏中平听了眼睛陡然亮起来,立即起身准备向门口的方向走去,突然又意识到不妥,便又慢慢的坐回原地。

不一会,宋飞就大步的走了过来。

“如何?”李啸云问到。

“属下带人赶过去的时候,殿下吩咐属下要救的人已经死了。”宋飞说到。

“死了!”不等李啸云答话,夏府尹就又一声惊呼,声音里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懊悔。

夏中平发现那柳氏父母后,若是冒险一点,还是有可能将他们救出来的,那个天下第一剑是他派去的,以他的身手就算不能将两人全救出来,勉强救一个应该还行的。

他只是为了更保险,同时想将二皇子也拉入其中,这样也多一份胜算,没想到时间久了,竟出现这样的意外。

接着宋飞就将他去时的那小宅的情形简洁的讲述了一翻。

“你是说,同时出现了四个互不认识蒙面高手?柳父被人带走了,不知生死?然后江家的人说是蒙面人杀死了柳氏父母?”二皇子李啸云显然对这样的结果觉得有些意外。

夏中平告诉李啸云,他派了一个高手在那里守着,那另外三个,一个如宋飞判断是江家派去的,那另两个又是谁。

而且形势好像对夏中平很是不利,如果他猜的不错,马上就有人要指认是夏中平派人杀死了柳氏父母了。

李啸云下意识的看向夏中平,夏中平的脸色难看极了。

“柳氏!”夏中平突然叫了起来,此时再也顾不得形象,猛得站了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大声喊到:“来人,快随本官到金陵府狱里去!”

柳氏父母死那么江家失去了要挟柳氏的凭据,柳氏怕是也活不了了。虽然他也有安排人暗中保护柳氏,但是他怕再有意外发生。

金陵府狱与金陵府只一墙之隔,用来关押在审的犯人的。

“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叫门声刚落,门便吱的一声开了,门卫一边将门向里拉一边问道。

“还有谁来了?”刚越过门卫的夏中平陡然的止住了脚步,急速的转过身来问到。

“前不久,吕大人刚进去。”门卫被夏中平的动作唬了一跳,赶紧说到。

话音还未落,他便发现他们一向庄严的夏大人快速的向狱内冲了过去。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莫要让凶手跑了!”

紧接着又是刀剑的撞击声,和吆喝声,原本寂静的只听脚步声的金陵府狱顿时像热水炸开了锅似的。

夏中平正领着人在奔跑中,突遇这种变故,心中道了一声不好,以更快的速度冲进向牢内。待夏中平冲入牢内刚刚传出声音的审讯室时,室内又突然恢复了寂静,刀剑声,吆喝声已悄然消失。夏中平在有些晦暗的烛火中看清牢内的光景时,那颗已悬到嗓子眼的心猛然的下坠,脸也被烛光印的煞白煞白。

有两个满身是血的狱卒已被结结实实的綑了起来,脖子上还架着钢刀,这两狱卒是夏中平的亲信,武功都不弱,也是夏中平安排保护柳氏的人。

而柳氏倒在血泼中,胸前还插着一把剑。

这两狱卒见夏中平来了,原本有些惊慌的眼睛里又顿时充满了希望。

“这是怎么回事?”夏中平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开口问道。

“大人,属下刚刚想起江永安那案子有些疑点,于是过来提审柳氏,没想到审着审着,这两人便冲进审讯室要杀柳氏,属下一时疏忽,竟让这两个恶贼将柳氏给杀了!”

吕超像以往一样,用平稳而恭敬的声音答道。

吕超从来都是一个非常称职的下属,以前他也常常如此,突然想到哪个案件有什么疑点,哪怕是半夜,也会跑到金陵府狱里提审犯人问个清楚,有了吕超,夏中平要少费许多心思,他真的很是欣赏甚至感激吕超。

所以夏中平对吕超像兄弟,他们私低下在一起喝酒,谈女人……无话不讲。

但是夏中平现在却一点都不这样想,他很想问一句吕超“为什么?”,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他必须迅速的冷静下来应付目前的残局。

“冤枉啊,大人,不是我们,人是吕超杀的。”两个被捆的狱卒不等夏中平说话,便大叫了起来。

“你还敢狡辩,在场的人都见到是你亲手将剑刺入柳氏的腹中的。”吕超大声说到。

周围的狱卒都纷纷的点头。

“是你,是你将柳氏送到我的剑上的,是你存心要……”

“够了!你们先将这二人押了下去,等候发落!”

夏中平厉声呵到,他感觉自己已经掉入了陷井。现在多说无益,只有先将局势稳定下来,再来思破局的方法,所以他呵停了自己的两个亲信,并别有深意的看了两个亲信一眼。

然而,恐惧却让其中的一人会错了意,他恐惧夏中平会丢车保帅抛弃他们俩,事实上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所以为了活命,他必须将自己与夏中平的命运连在一起,所以他大声的说到

“夏大人,你不能不管我们,我们是听夏大人您的命令保护柳氏,才落到今日的地步的啊。你要为我们伸冤啊!”

夏中平只觉得苦水纷纷的向口中涌了上来,苦不堪言,百口莫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三、两份证词

果然,话音一落,室内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夏中平,“听夏大人您的命令”在他们的耳边无限放大,而其他的字句都被无视了。

慢慢的,这些怪异的目光变成了理解和同情。

理解夏中平为了儿子的“所作所为”,若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儿了,也一定会这样做的。

同情夏中平为官从来都是廉洁奉公,却被夏天这个亲儿子给坑了。

但是他们都认定了一件事,那便是江永安的死与夏天有关。

“是本官命你二人暗中保护柳氏的,是非曲直自有公断,然此案已非本官能断的了,你二人稍等一会,本官现在便派人将二殿下请来,由他来审吧。”

夏中平语气如常的说到,甚至很是温和。

此时的夏中平竟也有些理解那个大声呼喊的亲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实在是太难得。比如他一直信任的吕超,却在关键时候背后插刀,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埋怨那个人呢。

更何况,此时就算夏中平心中愤恨这二人,也先将这二人安抚下来,而不是将这二人彻底的推向敌人。

夏中平此时只希望自己的眼光不太差,这二人心中对他几许的信任能够抵过敌人对这二人的收买。

这也是他突然改变主意,现在就与吕超撕破脸,审这二人的原因,以免夜长梦多。

夏中平的话音刚落,见到二皇子李啸云已然来到审讯室的门口。原来刚刚夏中平急奔过来时,他已派宋飞来看个究竟,刚刚他们谈话时,宋飞已令人去将这里的情形报给李啸云了。

众人相互见过礼之后,将无关人员退了出去,便将李啸云让到主座上。

“因这柳氏是江永安一案的关键,所以夏大人便命我二人暗中保护柳氏。今日吕校尉半夜里来提审柳氏,我二人怕出意外,便在门外偷偷的照应。”

“刚开始吕校尉还是正常的审问,可是后来吕校尉和他身边的那个跟班便起身走向柳氏,站在柳氏跟前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后来只听着那柳氏大叫不要,休想!之类的。”

“我二人怕柳氏有危险便冲了进去,不想吕校尉一转过身来二话不说就拔剑刺向我们,一边刺一边大喊我们杀人了,我二人便与他二人纠斗在一起,他竟趁乱将柳氏推到小人的剑上。”

被捆绑的两个狱卒交替着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次。

这二人讲述时目光没有丝毫的闪烁,虽是两人交替着在讲,但是讲述的也很是流利,没有任何空档,以李啸云的精明当然看得出这两人讲的是实话。

“吕校尉,你有什么话?”

李啸云看似随意的问道,作为上位人,在案情还不明朗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能随意表达自己的意见透露自己的想法的。

吕超看似犹豫的望了望夏中平,然后又低头不言,看上去很是挣扎。

只是那一眼,便让夏中平惊心不已,他在猜吕超接下来会说什么话。

“吕校尉,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必顾忌。”

李啸云自然将吕超的表情看在眼里。

只见吕超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突然走到夏中平的面前扑通一下跪下,语带悲怆的说道:“大人,属下很是感激您这多年的照拂。然吕超身为大瑞的官员,不能损了大瑞的法纪,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属下理解您的做法,但是不能苟同,所以大人莫要怪属下。”

说完便扑通扑通的向夏中平嗑了三个响头,又继续流泪说道:“今后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违法违纪的,大人只官吩咐,属下一定照做!”

“好!很好!”

夏中平怒极反笑,吕超在他眼中从来都是一个憨厚之人,他从来没有想到吕超竟有这么好的演技。

越是看起来憨厚之人,越不能信,就像美貌之于女人,憨厚对男人来讲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女人的美丽,男人的憨厚是最容易让人失去警觉的,夏中平总结到。

“殿下是这样的,自从得知殿下要来重审江永安一案,夏大人一直私下暗示臣柳氏就是真凶手,要臣关注下柳氏,不让要让她为了脱罪瞎咬人。

“今日臣思来想去,总觉得其中有问题。实在是睡不着,便来到金陵府狱提审柳氏。那柳氏见臣忠厚不似奸人,便将事情的原委与臣讲了。”

“那江永安不是好柳氏的,原本他也准备抵死不认。可是后来是夏大人将那柳氏的父母暗中囚禁了起来,逼迫她承认是她杀了江永安。”

“不仅如此,这柳氏原来是宫中的宫女,在她被关押在这里的时候,还有宫中人偷偷的来给她传话,说事已如此,让她赶紧认了罪,不要多生是非,看在以往的情份上,他们会想办法让她活过今冬,再慢慢想办法将她救出来。”

“可是柳氏自知夏大人做出这等事来,自然不会放过她的,必会杀人灭口,所以才将实情对臣讲,希望臣能帮她伸冤。”

“臣见事关重大,便让柳氏将此事经过写了下来,那柳氏刚刚写好证词,不想这二人突然冲了进来与臣抢证词,臣只顾着保护好证词,不想一时疏忽柳氏就被他们杀了。”

吕超在讲述上面的话时,也是简洁流利,并且没有半点破绽,连夏中平自己都要相信吕超的话了。

吕超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份证词来呈与二皇子李啸云。李啸云接过细细的看了一会,便抬起头来,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夏中平。

“夏大人可有什么话?”

李啸云问到,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自然不会怀疑心中证词的真假,吕超这是敢将它呈上来,假得也只能是真的了。

“臣这里也有一份柳氏的证词,与吕校尉所讲的恰恰相反,还请殿下先行过目。”

如今眼见着快被逼到绝路,夏中平反而镇定下来了,只见他也从怀中掏出一份证词呈与李啸云。

李啸云拿到夏中平的证词,首先将两份证词对比了一下,果然笔迹和手纹都一模一样,任谁都分辨不出哪封是真的,哪封是假的,或许都是真的,又或许都是假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四、天下第一剑

夏中平所呈的证词上面所记得确实是与吕超所说的只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她没有杀江永安,之所以承认自己是凶手,原因是自己的父母被江运侨所囚。江运侨不仅逼迫她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还逼迫她在朝廷派人审理此案时,指认刚刚吕超刚刚所指认的。

夏中平头一次审柳氏的时候,便说服了柳氏得到了这份证词。当时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便劝说柳氏在没有确保柳父柳母安全的时候绝对不把这份证词拿出来,就算拿出来了她也可否认。还幸亏当初谨慎了一下,要不然今日这情形,夏中平准被钉在徇私的柱子上钉得死死的。

李啸云在看完吕超所呈的证词,几乎都要认为夏中平无法翻身了,没想到夏中平居然也留了这么一手。

李啸云此时并没有在判断哪份证词是真的,而是在想两方哪一方最终会赢。目前,江家有吕超这个内鬼,夏家在江家也有一个内鬼,证词也是各执一份。

至于刚刚被抓的夏中平的两个亲信,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瞧见用剑杀了柳氏,但若是夏中平的证词是真的,那么他们的说辞也是可以信的。

现在双方一对比,势均力敌,关键的突破点就是那个失踪的不知死活的柳父了。

虽然李啸云不知道柳父被何人带走了,但是带走不是刺杀,这应该是有利于夏中平的了,由于刚刚夏中平对他的隐瞒,他甚至怀疑柳父就是被夏中平的人带走的或者是太子的人带走的。

“这案子审到现在,两位都不糊涂,到是把本宫给饶糊涂了,依两位看,这案子应该怎么审,明日公审该怎么办?”

李啸云故作为难的说到,明日公审江永安之案的公告都吩咐人贴了出去,现在主要嫌疑人居然死了,还真有点不好办。

尽量的借别人之口说出自己的决定,这样一是能让这个决定更被接受,二是就算这个决定出了错误,也能找到替罪羊,这是李啸云的舅舅教他的。

吕超根本没想到夏府尹会拿到这样一份证词,此时他也在心中盘算许久,得出的结论是江家的胜算大。

当然,他所得到的信息没有李啸云的多。

“目前此案的焦点并不是柳姨娘,而是江家控告夏大人以权谋私。”

吕超说到,此时他已与夏中平撕破脸,也无甚好顾忌的了。

“嗯,你的意思是明天开堂公审夏府尹。”李啸云的态度不可置否。

“此案在金陵已经闹的沸沸扬扬,拖久了也不免影响到夏大人的官声,不如将事情尽快审个清楚明白,若此事夏大人有冤,也可尽快还夏大人一个清白。”

吕超说到,刚刚的情形,连一向尊敬夏中平的狱卒们都相信夏中平以权谋私,明日公审,将此事宣扬开去,相信无人不信。

“夏大人呢?”李啸云将目光转向夏中平。

“此案查到现在,已无端生出这许多枝节,臣建议不如回到此案的原点,查清楚江永案到底是如何死的。明日公审,因柳氏已死,不如推后进行。”

夏中平说到,明日便公审自然是对夏中平不利的,而且也无甚可审,只不过是让全金陵城的人都猜测是夏中平庇护自家儿子。

虽然江永水说过可出来作证,但世人都只喜锦上添花,不愿雪中送炭,如今形式不利于他,江永水断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给他作证的,江永水的作用只是最后一击。

“夏大人既然心中无愧,又何惧明日给金陵城的百姓一个交待呢?难道你要让殿下一来就失信于金陵城的百姓?”

吕超说到,今日诏告上说得很清楚,二皇子将亲审江永安一案。

“既然百姓如此关心此案,就不如大大方方的让百姓了解,免得他们胡猜。再说江家两兄弟今日也跑了一次,若是明日有变,他们少不得又来烦本宫了。”

李啸云说到,他极爱名声,刚刚吕超的话正中了他的软肋。

“明日还劳烦夏府尹将涉案的夏公子以及那名护从一同带来。”李啸云不等夏中平开口,又继续说到。

“是”夏中平有些沉闷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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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那人便是天下第一剑?”江老太爷在听完那灰衣道人的讲述后问到。

天下第一剑,是当年差一点就统一中原的周王的影子,少有人见其真面目,也无人知真姓名。但天下没有人不知道他,他不仅为当时的周王抵挡了无数次暗杀,也曾为周王在深入敌营取无数敌将头颅,敌军将令听到天下第一剑无不闻风丧胆。

当初的周王在他和“一步百计”唐伯清的辅助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在短短几年间便统一大半个中大原。

只可惜刚猛易折,后来周王突然暴毙在征途中,而那天下第一剑也随着周王的逝世而销声匿迹,十多年来再也无人听说他的消息,世人都到他死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又在金陵城中出现。

“我绝不会认错人,当年他身负重伤,我也道他死了,不想他还活着。”那道人叹了一口气说到,声音中隐隐的有丝颤抖。

昨日合他与赵刚之力,再加上二十几个高手,竟然连那人衣袖都未曾粘上,普天之下,武功如此之高的人,他只知一人,那便是天下第一剑,要知道他自己也是这天下少有的高手。

“夏中平竟然养着天下第一剑,意欲何为?”

江老太爷冷笑一声说道,他已然断定天下第一剑肯定是夏中平派去的。

天下第一剑是当年周王的影子,自然就是瑞帝的眼中钉,甚至是捕杀对象,他从那中年道人那里已隐隐判断出只要天下第一剑出现,瑞帝绝对会全力捕杀。

那中年道人听了江老太爷的话,却是一直沉默,并没有回答,本来这也只是江老太爷的一句感叹,也无需回答。

“不过,眼前之事到是很麻烦了。依你之言,不仅有天下第一剑帮着夏中平,还有两个不知名的高手出现,老夫也算是谨慎的了,没想到还是小看夏家了。此事还请道长多费心力,江家就托付给道长了。”

江老太爷说罢就要起身给那中年道人行礼,这几日他总是心神不宁,心中暗揣江家少不得要被这事拖累。

他的儿子江运侨一心想暗算别人,没想到也将自己拖入险境。

“我的命是江老太爷所救,这条命也自然是江老太爷的了。”那道人也忙起身止住江老太爷。

“若不出意外,那柳氏今夜必死,明日公审,便有利于江家。只是那柳父生死未占卜,我怕他未死,明日去公堂上作证,那就麻烦了。所以请道长明日如果那柳父真去公堂,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那柳父开口!”

江老太爷说到,柳父此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真让他担心,他很希望柳父明日去公堂,却又怕那柳父去公堂,只盼着那柳父死掉。

“我尽力!”中年道人说到,本来万军之中取人性命,对他来说也并非难事,只可惜对方有一个天下第一剑,还有另外两个高手,所以他只能说尽力。

“那就有劳道长了,明日我会将府中高手悉数派出协助道长的,还有三皇子的人,加起来也差不多够用了。”

江老太爷有些疲惫的说到,语气也少有的不自信起来。

江老太爷对这道人看得极重,原以为有了这道人,他便有了一把利剑,因此这道人的存在,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现在突然得知,竟有一个比这道人更厉害的角色出现,多多少少让他有些挫败感。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阵很是急躁而又压抑的叩门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父亲可休息了?”江运侨在门外小心的唤到。

江老太爷右眼又不自主的跳动了起来,心中又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将面前已早没了热气的茶一口饮尽,才沉声对外说到:“让他进来。”

很快道观的大门便吱的一声开了,不一会江运侨便来到江老太爷的跟前,而那中年道人已飘然无踪影。

“刚刚得到的消息,柳氏死了,不过……”

江运侨将所探得的金陵府狱的消息详细的讲述一次,讲的时候,他不停的偷看江老太爷的面色。

此时的江运侨再也不敢托大,他原本认为很是简单的事,没想到频频出意外,原本以为江老太爷很是麻烦,现在却事事要告知江老太爷,以求心安。

“此事虽然进行的不大顺利,但是总归目前形势有利于我们。明日你与运宁只管去公堂死咬夏中平不放,他的那份证词完全可以是严刑逼供而来的,你明日……”

江老太爷本是想责备江运侨几句,可是看刚刚江运侨的神色,颇有些颓败之色,心中叹息一声,却不得不说出鼓励江运侨的话来,为江运侨打气,现在是同仇敌忾的时候,而不是相互埋怨的时候。

“父亲的主意极好,明日可有那夏中平好看的了。”江运侨听完,刚刚脸上的颓败之气一扫而光,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表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五、以死明志

命苦宫女柳姨娘,出宫照顾老爹娘。

被迫嫁了江家郎,江家处处是豺狼。

为争财产杀小狼,事后嫁祸柳姨娘。

柳姨娘成替罪羊,害了自己害爹娘。

几个小孩子正在墙边一边跳一连唱着,一辆马车急带驶过,又急急的退了回来。两个中年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个有些气急败坏,一个表情阴抑。

“你们刚刚唱的什么,谁教你们唱的!”江运宁便是那个气急败坏之人。

那几个小孩子本来玩的真开心,突然被江运宁打断了,先是有些不知所措,接着便笑着一哄而散。

同样的情况一路上,已经遇到过好几次了,一夜之间,这首一点都不成调的童谣然之间就飞入了千家万户,路上,只要遇着小孩子便能听到这首歌谣。

每听到一次,江运宁看向江运侨的眼光便增了几份怨毒。江运宁刚开始对自己儿子的死虽然有几分疑虑,但最终被江运侨忽悠住了,真以为自己的儿子是被柳姨娘杀的。

可是随着事情的发展,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到事情的异常。自从江永安死后,江老太爷与江运侨的联系越来越密切,反而是他这个长子在江家越来越边缘化。

若依江运宁以前的脾气,早就在家里嚷嚷开了,可此时,他却一直在忍,虽然他忍得很辛苦,目前还是先将眼前的事解决好,随后再慢慢的与江运宁算账。

江运侨见江运宁的这样子,便料到他已猜到实情,也懒得再解释,面无表情的坐在车厢的一边,心中却在盘算与江运宁一样的事情。

马车很快就到了金陵府衙,江运宁,江运侨两人下了马车一前一后的走着,互不理睬。

联想到今日的童谣,早已得到消息围在金陵府衙大堂前等着看热闹的百姓们都在心中私下猜测着那个童谣的真实性,并时不时的扭头与左右的人议论。

一首毫无词法的童谣,让形势又转向夏中平。

“来了,来了!”

当让金陵城的百姓熟得不能再熟的马车驶过来时,人群中马上有人用压郁却兴奋的声音叫着。也难怪,金陵城被夏中平治理的很是安宁,很少有什么热闹可看。

现在突然金陵的第一世家江家和金陵府尹扛上了,先是传夏大人的儿子失手杀了江永安,接着又是柳氏因被侵扰不堪杀了江永安,本以为此案就这样结了,金陵城的百姓们还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

后来又不知从哪传来消息,原来是夏大人包庇自家儿子,让柳氏屈打成招,江家不服告御状了,朝庭要派二皇子亲自来查此案。

虽然金陵是几朝古都,但是自瑞帝迁都后,再也没有皇族子弟前来金陵城,现在猛然听到皇子要来,这看热闹的精神就更大了。

夏天下了马车,像是以前被那些金陵城的少女围观一样,笑眯眯的与围观的人打招呼,一时间喧哗声更大了。

方秋冷眼看着夏天,脸上没有半点情绪,他不明白都这时候了,夏天是从哪来得淡定。

走入大堂,大堂两边的衙役早已规矩的站在那里,江运宁、江运侨两兄弟则是黑着脸站在中央。

“二位来得真早。”

夏天仍旧笑眯眯的与江家二兄弟打招呼,那笑容无比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江家是多么的亲善。

江运宁哼了一声,扭头不理夏天,倒时江运侨皮笑肉不笑的与夏天打了声招呼。

不多会,从屏风处闪出两人,正是二皇子李啸云和金陵府尹夏中平。

因瑞帝是草莽出身,所以瑞国到也没那么多啰嗦的规矩,并没有人唱诺什么皇驾到,李啸云自己劲直坐了向东位,而夏中平则是坐在李啸云的下方。

夏天见两人出来,赶紧敛了脸上的笑容,抬着看到李啸云时,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然后又又低头很是恭顺给他行礼说道

“小民夏天见过殿下。”,接着很是安静的站在那里。

李啸云听了夏天的自称也一时间也失神了一会,接着就扑哧的笑了一声。

“夏天,很好!”

随即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笔直的站在夏天身旁的方秋,心里暗度如此人物,总会安于给人当护从,不过夏天对这个护从还真不差。

方秋的衣着与夏天的一般无二,并无区别,这也是他把方秋当成夏天的原因。

审案的过程在夏天和方秋看来很是沉闷,可是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来说却是极是有趣的。

平日威严无比的夏大人,竟也会同他们这些百姓一样,同江家两位老爷争辩,争辩过程中他们便又得知昨天晚上柳氏竟在金陵府狱死了,江氏的父母仿佛也是被人抓起来了,然后也死了。

一时间堂上争得热闹,堂外讨论的更热闹,甚至有人偷偷下注赌那柳氏是被夏大人派人杀的,还是被江家派人杀的。

“殿下,堂外有个人求见,说有重要消息报告。”

正当夏府尹、夏天与江家二兄弟翻来覆去的争论一些索然无味的事情时,一个衙役趁着讲话的空隙禀报到。

“哦,把他带上来。”李啸云说到。

夏天听闻急忙看了夏府尹一眼,只见夏府尹也是一脸茫然,心道不好,不知道江家又出了什么招。

“小人是金陵狱的狱卒,前些时候,小人值班时,夏大人来要提审柳氏。小人亲眼见夏大人用刑俱逼迫柳氏写了一份承认江家陷害他的供词。夏大人还让小人保密,小人一人胆小一直不敢讲,可是不讲小心良心过不去,所以今日冒死前来。”

那狱卒说完便将一张供词递了上去。

“本官都不曾认得你,你为何血口喷人!”

夏中平说到,气愤之情言溢于表,他没想到江家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他后悔自己太大意了。

“小人与大人冤无仇,何苦陷害大人,给自己找不自在。小人知道小人今日说了真话,也活不成了,小人甘愿以死明志。”

那狱卒说话间已从腰摸出一把刀,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口。

满堂人目瞪口呆,外面看热闹的人也顿时鸦雀无声。

“死人了,死人了啊。”

“看这情形,夏大人是跑不脱了。”

“可惜啊,夏大人这么好的官。”

片刻后的寂静,人群又沸腾了起来,紧接着就更热闹了,因为不知是谁竟向人群中扔了几串鞭炮,一时间围观的百姓四处乱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六、无能之辈

在一片混乱中,有两人悄然的向公堂走去,这两人一个看着很是矫健,并且手中还提着剑,一个看着很是虚弱,走路都需要那矫健之人搀扶,两人都戴着大斗笠帽,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柳老儿求见殿下,望殿下给老儿一家申冤。”

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可是就这虚弱的声音仿佛极有穿透力,在这嘈杂混乱的环境中,被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一落,混在人群中的灰衣人已经拔出的剑又悄悄的收了回去,但是已有两人从混乱的人群中飞起,只觉剑光一闪,两把剑刺向那快要跨入公堂的两人,速度非常迅猛。

眼看剑就要刺入那两人的身体中,不料那两人却同时每是迅捷的向两边一闪,一击不中,那两个刺客便想逃走,不想去路又被刚刚喊冤的两人拦住。

就在这转瞬间,那两刺客已被护卫团团围住,二皇子在此,护卫的力量自然是极强的。不一会儿那两个刺客便被护卫拿住。

从狱卒自杀,到突然有两人喊冤,接着刺客出现,再到刺客被擒,只不过瞬息间的事情,此时别说是金陵城的百姓,就是连李啸云都有点没回过神来。

“哟,这不是江家的护卫领头张大和赵大不。”那两个刺客的蒙面一被揭开,便有人认出了这两刺客的身份。

“他竟然要刺杀那柳父,这看来那柳氏还真是江家杀的。”

“这大家族就是黑暗啊。”外面的百姓又纷纷的议论了起来。

李啸云看了一眼夏中平,见他正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刚开始喊冤的二人。

“小人高田(高路)见过殿下,见过大人。”高田、高路解掉手中的剑,上前行礼。

“夏府尹可认识他们?”

李啸云看着夏中平问道,虽然夏中平表现的很是疑惑,但是除了他,李啸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突然来这么一招,将江家诈出来,这一招确实是高!

“认识,但是不熟。”

夏中平实话实说到,这两人是金陵城的侠客,自然是金陵官府重点观察的对象,所以夏中平认得他们,但是真不熟。

“大人虽然不认得小人,小人却很是感激大人,小人年少时轻狂,不顾家有老母,在外四处晃荡。前些年,年纪大了才有所悔悟,回金陵城时,家母说这些年多亏夏大人令人照顾,家母才得以活到今日。”高家兄弟说到。

夏中平得夏可道的教诲,对所辖区内的贫困孤老颇为体恤。

“我兄弟俩住得与柳老儿离得不远,昨夜突然有一蒙面人带着受伤的柳老儿来找我兄弟俩。那柳老儿告诉咱们兄弟俩江家的人把他们老夫妇俩囚住以要肋他的女儿。”

“江永案一事,咱们兄弟俩也有耳闻,那柳老儿请咱们帮帮他。咱们兄弟俩叫他可怜,又想着夏大人对咱们兄弟有恩,所以就答应了那柳老儿,哪怕被殿下责备,也要帮他来走这一堂,没想到江家的人果真要来杀他。”

高家兄弟说到。

“哦,那柳父何在?”

李啸云问道,他对高家兄弟的话半信半疑。

“现在江家到处派人在追杀他,那蒙面人说了,保证柳老儿的安全,才能让他露面。那柳老儿目前小人也不知道,只知与那蒙面人在一起。”

“江运宁、江运侨,你们对此有何解释?”李啸云突然转目光转向一直不说话的江运宁,江运宁两人。

江运宁、江运侨自从自江护卫被擒,就早没了先前那神气,正自在盘算如何应对。

“这我们也不晓得,定是这两奴才被人收买了。”

江运侨转了转眼珠说到,一边说一边看着那两人。

“这事与主家无关,是咱们自己与那老头有仇。”

张大、赵大异口同声的说道,自知此翻怎么都脱不了罪,不如将罪扛下来,让江家记着自己的情,好照顾他们的家人。

然此情此景,这句话估计除了他们自己,无人会信。

“先前你们辩来辩去,也没辩出个结果来,现在案子又出现了新情况,就先退堂吧,等本宫查清楚了再审。”李啸云说到。

于是一场审问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看了,潮水一般散去,连走连讲今日公审之事,有的人甚至讲得唾沫横飞,比看了戏还精神。

夏天和方秋可没有机会走,作为江家状告的嫌疑人,为了以示公正,被二皇子李啸云给扣了下来了。

“难得夏公子此时还这么开心。”

李啸云在主薄给夏天和方秋办文书的空档,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马上就要被关入大牢,却仍然毫不在意的夏天,嘴角还挂着懒散的笑容。

事实上他也是因为越来越觉得夏天有趣,所以才故意留下来,与夏天多说几句的。

“马上就要洗脱冤屈了,难道不值得开心。”夏天笑着回道。

“嗯?夏公子可真有自信。”

李啸云轻笑一声说到,虽然目前形式对夏天有利,但是江家看样子也是不死不休的了,指不定再出什么招。

“若是殿下想继续看大戏,要想洗脱冤屈自然没那么容易了。”夏天笑着说到。

李啸云,不答话,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

夏天见他这样子也不以为意,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办文书的主薄,压低声音说道

“金陵府的主薄,居说很年轻的时候就做了金陵主薄。待人很是和气,人人都说他是好人,父亲也说他很有才,也很勤苦,可是你知道像这样一个即有人缘又有才又勤苦的人为什么当了一辈子的主薄?”

“为什么?”

李啸云问道,他暗下疑惑夏天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那个主薄身上去了。

“起初我也不明白,后来父亲告诉我这人是一个老好人,无论谁说什么他都说好,从来不得罪人。这样的人虽然人缘好,但也是无能之辈,若遇着事情也绝对难堪大任。”

夏天眨着眼睛说到。

“大胆,你竟敢菲薄殿下。”

张召马上厉声呵到,夏天刚刚分明是在借讽刺主薄而讽刺李啸云,从来没人这样贬低过他们的殿下,今日竟然被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说成是无能之辈。

夏天咧开嘴冲张召笑了笑,又看了看此时脸上可以刮出一层霜的李啸云,笑着说到

“殿下,你可别误会,在殿下面前,臣很是自惭形秽。”

其实夏天头一次见到李啸云时,真是这种感受,因此说得很是真诚。

李啸云冷哼了一眼便拂袖离去,夏天的话真的让他很伤自尊,虽然一向谦和,但骄傲可是深入骨髓的。

不想今日竟被夏天拐弯抹角的说他是无能之辈,可他竟然无言反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七、 别扭

“殿下,刚刚审讯那两个江家的护卫,那两护卫一口咬定此事无人指使,是他们与柳父有仇。”“高家两兄弟,也坚持说不知道柳父在哪里,说是昨夜那蒙面人又将柳父带走了,必要时会与他们联系的,宋飞已安排人悄悄了跟了去。”

“至于那个在公堂上自杀的人,确实是在金陵府狱多年。”

开堂公审结束后,李啸云又吩咐张召和宋飞将今日新冒出来的几个人再重新审问一翻。

“殿下,殿下。”

张召说了一大通,却半晌没见李啸云回应,李啸云的样子像根本没听到张召在说什么,出神了!

“张召,你说父皇会不会也认为本宫无能。”李啸云幽幽的说道。

自开堂结束后,张啸云的脑海中时不时的就出现四个字“无能之辈”,刚开始李啸云的反应是愤怒,可是冷静下来,他越想越觉得夏天的话很有道理。

一直以来,李啸云都是听从其舅舅的教诲,韬光养晦,无比谨慎的游走在兄弟、大臣之间,从来不肯轻易的得罪人,倒是混了一个好人的名声,可是好人当久了就会让人误以为无能,没有魄力。

李啸云想到江家千算万算,最终将自己算了进去,今日竟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竟然被一个假柳父给诈了出来。

而他自己,也是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想到的算得太多,顾忌太多,会给人无能的印象,自己竟也跟江家一样,犯了一个幼稚的错误。

一想到这里,李啸云的背部就只冒冷汗,他像是突然明白为什么瑞帝总是用别有深意的眼光审视他,对他若远若近,若即若离。

李啸云一直在扮着人畜无害的模样,结果扮着扮着他就真的成了一个人畜无害的人,至少瑞帝有这样的想法。

“殿下,你别听那小子胡说八道,他只是想激殿下站在他们夏家那一方而已。”

张召见李啸云神情显得有些挫败,赶紧劝慰到,可是心中底气却有些不足夏天的话虽然难听,可是认真一想,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不管他激不激,本宫还真要快点结案了,若是本宫继续站着看戏,就像夏天所说的,这案子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枝节,拖到什么时候去。这样简单的一个案子,若是老是拖着不决,恐怕父皇真以为我无能了。”

李啸云用力拍了一下身旁的案几说到,此时李啸云已然明白,像这种瑞帝送给他表现的机会,他竟然磨磨蹭蹭的,还在想着尽量不得罪人的做法,简直是愚蠢之极。

“刚刚本宫吩咐你和宋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李啸云问道。

“啊?”张召一时没会过意来,啊了一声后,才明白,刚刚说了一大堆,李啸云果然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哼,那两个人不过是认为自己怎么都是有罪,想着自己把罪扛下来,江家记着他的情而已,你马上令人将那两人的家人都抓过来,说是协助审案。”

“还有你亲自去江家走一趟,告诉他们本宫对江永安的死有疑问,需要开棺验尸,明日上午辰时初刻本宫就要亲去,让他们准备好!”

心中已有决断的李啸云,没了顾忌,一心想结案,心路到也直接简单多了。

“殿下,江家不比别的世家,若要开棺验尸,江家肯定会极力反对,到时若再验不出什么,到时怕是很难收场!”

张召见李啸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一下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张召你这是在质疑本宫?”

张召的话一落,便感觉到有两道寒光射了过来,他一哆嗦,心中腹诽到殿下你也别矫枉过正啊,嘴上却说到

“不,不是,属下只是提醒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江家的人就不是大瑞的子民了?只要是大瑞的子民,都得遵从大瑞的法礼,本宫依法办事,有何畏惧!你放心去办吧。”李啸云说到。

待张召退出去之后,李啸云想起刚刚的自己,竟然有些神清气爽的自己,他很久没有用这样具有压迫性的语气说话了,装小白兔装时间长了,竟然让他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一头狼的。

可笑的是他从未有过狼的凶悍,却一直遮遮掩掩的生怕别人把他当狼,可劲儿的装小白兔,他在笑金陵城的男子毫无阳刚之气,恐怕也有不少人在他身后笑他柔弱无能吧,想到这里李啸云自己也忍不住的自朝的笑了笑。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李啸云的舅舅刘铭智计无双,为瑞帝立下了汗马功能,为防猜疑,功成身退。还一个劲的让李啸云低调行事,万不能得罪人。

可是刘铭忘了,李啸云不是他,比起其他的皇子,李啸云还未曾有过什么功劳,就算他有好人缘,可是也会永远与龙椅无缘。

夏天的话让李啸云醍醐灌顶。

想到夏天,李啸云心动便行动,今日之事安排出去了,等回付也要晚上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啸云决定去隔壁金陵府狱中去瞧瞧。

夏天和方秋被关在一间牢里面,正在有一搭没有搭的说着话。

夏天的日常生活,虽说是吃喝玩东,但是说白了也就是逛逛街,去品茗阁喝茶听曲,然后就是与方秋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天。

久了,夏天有时也觉得无趣,但若能一生就这样,倒也算得上圆满。

如今在牢中,环境自然比不上品茗阁,倒也干爽,所以夏天也并无半点不适,觉得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与方秋聊天而已。

“也见过坐牢也坐得像你这么兴奋的?”

方秋看着躺在破草席上翘着二郎腿还左右摇摆的夏天说到,对于夏天总是保持着毫无形象的可言的肢体动作,方秋觉得很是刺眼,他有种将夏天的腿按住的冲动,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夏天是从哪来的这种恶习。

以夏大人、夏妇人的品行,根本教不出像夏天这样没一点坐相的儿子。起初方秋也明明白白的表示过他不喜夏天的这种姿态。

而夏天总是蛮不在乎的,甚至嘲笑方秋规矩多,活得累。

“那当然,本公子可是出得了厅堂入得了牢房的人。”

方秋有些哭笑不得,突然就听到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习武这人,对声音很是敏感,而且方秋也是细心之人,每个人的脚步声是不一样的,方秋已是能闻声辨人。

很快方秋就冲夏天指了指牢外,然后伸了二根指头,神情有些不易觉察的紧张。

“方秋啊,我看你每次提起二皇子就古怪的紧,你们认识?”

夏天说到,他就不明白二皇子来了就来了呗,一向性子淡的方秋紧张什么。

虽然牢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夏天还是发现他话音一落,方秋的脸上就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你脸红什么啊,难不成……哦,长得好看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总是格外让人喜欢的。”

夏天促狭道。

“你喜欢别个你就说直,可别扯上我。”方秋看了夏天一眼冷冷的说到。

夏天本是与方秋玩笑,没想到方秋像是真气了,也有些自讨没趣,呵呵的笑了两声,便很自觉的不再言语。

刚刚夏天与方秋的声音极大,跟在李啸云后面的狱卒听了他们的对话,只咂舌。他看不到李啸云的表情,但仍将头低得不能再低,生怕那对话惹怒了李啸云,把自己给连累了。

李啸云刚刚听到夏天说他长得好看,心中即有些别扭又有些小得意,后来又听到方秋语气里对他颇有嫌弃的意思,心中又有些失落。

不一会狱卒便牢门打开,李啸云白衣飘飘的走了进来,夏天再去看方秋时,方秋脸上的那抹不易觉察的红晕还在,可是神情已相当冷淡,不是平日的那种惯有的冷淡,而是为了与人划清界线的刻意的冷淡。

李啸云一进门便感觉到了方秋的这种刻意的冷淡,他有些不解,上一次他还方秋彼此还有些惺惺相惜之意,怎么一下子就冷淡了起来。

“把二位请到这里来,并非本宫本意,还望二位莫要放在心上。”

李啸云说到,他以为方秋是为此事而冷淡他,所以开口解释了一翻,这对他来说已属难得。

“殿下按律办事,小民不敢!”方秋很是客气的说到,客气的让人觉得格外冷。

夏天古怪的看了眼方秋,只道刚刚自己拿方秋开了玩笑,方秋才如此冷淡,所以接着他又无奈的冲李啸云笑了笑。

随即将话题转开“殿下怎么来这里了?”

为什么来这里?李啸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应该来,所以夏天问起这个,他突然又觉得自己来这里有些放低身段了,自己是一个皇子,竟然跑到这里来看两个嫌疑犯!

想到这里,李啸云也觉得有些别扭。

“你那日为何骗本宫?”李啸云自己别扭,又想起那日在品茗阁错认方秋为夏天,又觉得有些恼。

“那日夏天也不知是殿下,要不然给夏天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殿下啊。”夏天像是没有觉察到李啸云的恼,仍是笑嘻嘻的说到,不卑不亢,没敷衍式的讨好与认错。

“哦。”

李啸云见夏天笑嘻嘻的,没由来的又是一阵烦躁,于是二话不说的就转身走了,牢门又被重新锁上。

“都是古怪人!”夏天看了看身旁边的方秋,有些莫名的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八、人之潇洒在自信

李啸云走到狱外时,天色已暗沉,狂风有些肆虐,像是要下雨,被骄阳连烤了几天,连空气都快要燃烧的金陵城,终于得于了一丝喘息。

李啸云站在霎时间只听到“呜呜”的风声有点像荒宅一样的金陵府狱的大院内,被风一吹突然就清醒了过来,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在心里暗自惭愧。

李啸云刚刚所有的别扭,不过是因为夏天点出了李啸云的盲点,他的致命错误,李啸云本应该感激的,他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李啸云没有,甚至有些生气。不是生气有人指出他的错误,而是生气指出他错误的人为什么是夏天!

人之潇洒在自信。李啸云一向很是自信,所以行事向来潇洒,从不吝啬赞美他人,所以初遇夏天和方秋时,他在张召面前对二人大加称赞。

自从夏天指出李啸云的盲点时,李啸云的自信便在无意间受打击了,他隐隐的夏天很聪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而夏天的那种就算在牢中,在李啸云这个皇子的隐隐的怒气下,竟也挂在嘴角的懒散的、蛮不在乎的笑容,更加深深的刺激了李啸云,因为那笑容似是在证明夏天的自信,比李啸云更为自信。

当李啸云发现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一个官员的儿子竟然有可能比他更优秀,这让李啸云有些受打击,甚至有些不自在,甚至让他有些喜怒无常!

所以这些让李啸云失了往日的潇洒,竟然刻意的在张召面前端起架子来证明自己!

想到这里,李啸云别有深意的回头望了望金陵府狱深处,转而又面带笑容的大步向外走去,贴身的护卫被李啸云这种独自一个,时而蹙眉时而欢喜的样子,有些摸着不头脑。

“殿下,您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妥,那两个护卫的家人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属下也已通知江家,明日要开棺重新验尸。属下已安排人在江永安的墓地守着,以防江家又玩花招。”

“江家上了一次当,还能上第二次当,就是玩花招恐也不会在江永安的尸体上玩花招。不过以防万一,叫人守着也好。”

当李啸云想明白之后,态度又像从前那样温和,真正厉害的人并不是他在气势上表现的如何厉害,而是他做事的手段。

“那江家会在什么地方玩花招?”

“以死明志倒是个好方法。”李啸云语带嘲讽的说到。

“殿下是说吕超?那属下赶紧安排!”张召说到,自从李啸云表明立场,张召对这案子也用心了许多。

“不用了,本宫能想到的,夏府尹应该也能想到,这事就让他去安排吧。”李啸云说到,提到夏府尹,李啸云又想到夏天,因此他接着说道

“有一件事情,你替本宫将那夏天的好好查下,本宫要他从生到现在的所有信息。”

李啸云想知道夏天有什么资本那么自信。

“殿下查他干什么,难道殿下怀疑江永安的死真的与他有关?”

张召有些糊涂了,从他们来金陵城的暗中调查及分析,以及各方动向来看,江永安的死一定不简单,应该跟夏天没关系,可是这时李啸云竟然让他细查夏天。

“你想多了,本宫只是觉得这夏天到是一个可用之材,所以想查清楚下他的背景。”李啸云笑着说到。

刚刚在金陵府狱的时候,李啸云突然想明白了,夏天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臣子的儿子,就像他的舅舅一样再厉害也不过是瑞帝的一个臣子。自己这个皇子又何必与一个臣子去比,有这时间不如花心思将他招为已用。

“他?”张召还是有些看不中夏天。

“你可别小看他,本宫可是越看越看不懂他。年轻人或故作张扬、或故作豪迈、或故作矜持,总是想表现一种风度,结果总有些做作。你初看他行为举止没有一点世家子弟的样子,可是他无论怎么样举止不当,可是让人看了很是自然舒服,自有一股潇洒。”

“本宫自以为随和,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虽也谦谦有礼,可是若是无意间被人轻视,心中也难免愤恨不平,第一次你我皆无视他,他却像浑然不知,怡然自得。可见他的内心极为强大,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也不是所有的人在十五岁的年龄就能明白太过韬光养晦,就会给人无能的印象,许多在官场上混了好几年的人也未必能明白。”

“本宫只是费解像这样的官家子弟都争向表现自己,让自己将来有个好仕途,可是他却像是对功名豪无兴趣,拼命的败坏自己的名声,连本宫在京城都知道夏家的长公子不学无术。而对于夏天的这些表现,夏府尹像是很能接受。”

“你这一说,属下细想一下也觉得很是费解啊。”张召说道。

“所以本宫觉得这里面定有蹊跷,才让追查他。”

李啸云说道,夏可道是一个出了名的官迷。夏可道的独子夏中平在他的带动也,十多岁便入仕。

对于长孙夏天,如今都十五了,居然连书都没有读过多少,据说他身上秀才的功名,还是夏中平出钱买的,只是为了方便他万一遇上刑事了,不用下跪,完全没有入仕的想法,太不合常理。

“是,殿下你这一说,我都对那夏天的信息很有兴趣了,属下马上将那夏天从出生到现在查得清清楚楚!”张召说到。

“你顺便查查那个方秋,能文能武,举止也很有世家风范,比许多那些自称才子的人不知道强多少倍,就是性子看着有些冷,这样的人竟然能给夏天当护从,本宫还真不知道他图啥。”

李啸云说道,越是觉得方秋厉害,他便越是觉得夏天神秘。

“是,这个方秋,我也老早看出来了是个人才,我也在猜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就是护从了。”张召说到,其实张召自从知道方秋是夏天的护从,就觉得像夏天这人的人怎么配有方秋那样的护从,真是糟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九、雨夜

随着夜幕的降临,黑云压城,天地瞬间沦为混沌,一道闪电这混沌划开,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灌入每一座或堂皇或破旧的宅院里,把整个金陵城都震得颤抖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密不透矢的暴雨,激烈的冲撞和洗刷着大地,让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土腥气。金陵城的大街小巷上已空无一人,百姓们都各自惬意的躲在宅中,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凉。

当闪电划过金陵城的上空时,一道比闪电还要快的剑光也直直的刺向打开窗户独自站在窗边透气的吕超,在吕超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同时,另一道剑却以更快的速度拦住了第一把剑的袭击。

吕超的室内在瞬息之间便多了两个相互对峙的蒙面人,室内一时间静的让人窒息。震耳欲聋的雷声震动了整个金陵城,两个相互对峙的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此时世界万物与他们都无干。

过了许久,来行刺的蒙面人终于叹了一口气,从窗口跃出,迅速的消失在雷雨之中。

“阁下可是三皇子派来保护小人的?小人在此先行谢过阁下。”刚刚从鬼门关里捡了一条命的吕超,还有些惊魂未定。

“哼!对三皇子来说,如今一个死的吕超可比活着的要有价值的多!”来人冷冷的说到。

“你说什么?你也是来杀我的!”

吕超有些惊骇的说到,他突然想起了今日公堂上那个自杀的狱卒,他猛然就明白了,只要他死了,他所有的证词都显得更有力度!

“夏大人让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来人语气里有些不屑!

“你是夏大人派来的!”吕超听闻是夏府尹派来的,刚刚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为什么,因为三皇子答应给升迁!夏大人虽然于我有知遇之恩,可是这么多年,比我差的人都升迁了,唯有我!唯有我!夏大人说我能干,让我帮他,结果却是让我在校尉一职上一呆就十几年!”

吕超有些不甘的说到,他竟因为夏大人的重视、信任而永不得升迁,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可这事偏偏发生在他的身上。

“你若先升迁,为何不直接与他去说。”蒙面人叹了口气说到,他相信夏中平每种答案都考虑过了,唯独这个答案没考虑过。

“我……”吕超说不出话来,他不能说每次当着夏中平的面,话到嘴边,却又因没勇气又咽了下去。

“若是你再多活几年,也许你会发现什么升迁不迁的,根本都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玩着重复的游戏而已,而且越向上升啊,这游戏的难度越大,人越吃力,风险还越高,没趣!”蒙面人幽幽的说到,似是极有感慨。

江家父子三人也在道观里有些不安的等着消息,轰隆隆的雷声将案几震得不停的抖动,案几上散落着零星的茶水。

江老太爷的心也跟着案几不停的颤抖着,外面肆虐的暴雨,恣意的狂风,都似顺着毛孔侵入了他的身体,让江老太爷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寒意。

他伸手端起案几上的茶水,想暖暖手,暖暖胃,结果茶水早已凉透,便又心烦意乱的将茶杯放到案几上。

咚的一声,案几上又多了些水渍。

江运侨随着茶杯与案几的撞击声,身子也猛的颤了一下,随即他抬头偷偷的看了眼江老太爷,随即又赶紧恭顺的低下头去。

雷声时不时的在窗边炸开,每次惊雷响起,江运侨都似自己的心被掏了出来,放在正在燃放的烟花之上,被冲的老高,然后又猛得落下。

江运侨在心中祈祷着,只要让他过这一劫,他一定会本本分分的操持家业,再也不敢这样折腾了,与当官的人玩阴谋,可真不是好玩的。

想到这里,江运侨心中又是一惊,心想自己捅了这么大一个漏子,之前江老太爷答应他得,是否还作数。

于是他又偷偷的看了眼江老太爷,见江老太爷微闭着双目,像是在沉思什么。又看了看他对面的大哥江运宁,只见江运宁正怒目瞪着他,有怨毒,有仇恨,隐隐的还有丝幸灾乐祸!

就在这时,道观的门被打开,冷风直往里灌,江家父子又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江老太爷猛的睁开眼静,只见那个中年道人已全身湿透的来到他的跟前,目光里却满是歉意。

“如何?”江老太爷问道,声音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我又遇上他了。”中年道人有些颓然的说到。

江老太爷方才见了中年道人的表情便已猜到几份,但是仍不信命的出口追问,如今听到答案,听闻中年道人提到“他”,但知事情没有办成。原本有些僵硬,但仍然坐得笔直的身体瞬间便瘫软。

“都是你惹得好事!”江运宁一看江老太爷的反应就知道了事情的结果,大声的向江运侨吼了一嗓子。

江运侨不满的看了眼江运宁,此时却不敢做声,只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都这个时候了,都安生些吧。”

江老太爷的声音颇有些疲惫,江家如今到这地步,还是他这个家主太疏忽了,太纵容江运侨了。

错了,便要付出代价!

此时道观内又只剩下江家父子三人,那中年道回报完后便羞愧退下,不知隐身何处。

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江老太爷有着从未有过的凄凉之感,他的目光在江运侨,江运宁身上扫视了一下说道:“事到如今,咱们江府总归是交出一个人来的。”

江老太爷的话说得很是轻,却似惊雷一样落在江运侨的身上。

“父亲,难道不能再想想办法!”江运侨几乎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江老太爷。

交出人,并不是随便拉出一个阿猫阿狗就可以蒙混过关的,这事是江运侨惹出来的,现在若要交出人,多半与他有关。

“事已至此,挣扎无疑,不如就此了结,该流得血就得流。”

江老太爷此话说的十分悲怆,十分的绝然。

如今柳父,还有今夜刺杀未果的吕超只需一人站出,便可指证江家,而二皇子李啸云也已摆明了立场!

毫无胜算啊!

壮士断腕怎么着都得断,若继续下去,整个江家只怕都要被覆灭。

江家百年家业,中间也有起起落落,但都得以延续,江老太爷不想这份家业断在自己手中!

江运宁本想跟在江老太爷后面附和几句,可是见到江老太爷满是悲怆,张了张嘴,终是忍住了。

“父亲这是准备要交谁出去?”江运侨寒声问道。

“你们兄弟俩商量一下。”江老太爷说道。

“自然是谁惹出的祸,就交谁出去!”

江老太爷的话音刚落,江运宁便急不可耐的说到,心中的暗爽也表现在话语里。江运侨害死了他的儿子,还差点夺了他的继承权。

如今虽然事情的发展对江家来说是一个劫,对江运宁来说,却是喜事一件。若不然将来的家主不是他,江家再大再好,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江运宁说完便恶狠狠的看了眼江运侨,此时的江老太爷也斜眼看了眼江运侨。

此时的江老太爷的内心也是纠结无比。

经历此事,单以江运宁、江运侨而言,他心中的天平又偏向了江运宁,不是因为江运侨犯了大错,而是他觉得江运侨的性格太过激进,江家像这样再折腾几次,必垮无疑。江运宁虽然不够精明,可是只要不折腾,只守着这份家业,倒也是个良选。

可问题是江运宁的独子江永案死了,若是江运宁之后,江家很有可能便后继无人,而江运侨的长子江永平却算是一个苗子。

“既然事情是儿子惹出来的,儿子一人坐事一人当,只求以后大哥多多照顾下永平。”

在江老爷纠结的瞬间,江运侨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说到。

“二弟还算有担当,永平是我们江家的子弟,为兄自然不会亏待他。”江运宁本来准备与江运侨纠结一翻,没想到江运侨这么爽快的就认命了,极为得意的拍着桌子说到。

话音一落又是一声惊雷,似是在警告他。

江老太爷见江运侨如此说有些惊疑的看了江运侨一眼,目光慢慢变得锐利,随即又浑浊了起来。

“为父乏了,你们兄弟且退下去吧。”江老太爷有些力不从心的说到,只觉得自己老了。

出了道观,外面的暴雨仍是在继续,江运宁,江运侨两人各自打着纸伞,没走几步,便浑身湿透。

不过江运宁的却没有丝毫的凉意,过了明日,他便是江家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他的心火热,他现在只想尽快的回到他的宅内,尽情庆祝一翻!

虽然这个继承人之位是踩着他儿子的血得来的。他才四十多岁,将来有得机会生儿子。

“大哥,大哥,你等等!”

江运侨在后面大声的呼唤着江运宁,许是江运宁太过兴奋,又许是雨声太多,江运宁没有听到,只到他的手臂被江运侨从后面扯住。

“何事?”江运宁转身问道,因然江运宁对江运侨无比的怨恨,可是想着自己即将是未来的江家家主,想着对方明日便要被抛出去,因此语气很是温和。

正在这时,一声响雷又劈了过来,江运宁正自受惊,却发现他的胸膛多了一把短刀。

雨一直在下,仿佛要将沉积在金陵城的每个角落的污秽冲洗干净。

而夏天,在金陵府狱中破草戏上睡的极熟,脸上挂着极其愉悦的笑容,像是每个毛孔都觉得畅快温暖无比。

一声惊雷将他炸醒,他猛的做起身来,眼神炙热,像是在寻找什么,接着便又慢慢的懵懂,慢慢的暗淡。

“怎么了?”方秋被夏天惊醒。

“做了一个不愿意做却又不愿醒的梦。”夏天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惆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十、快刀斩臂膀

天空碧蓝,一夜暴雨不仅将金陵城洗得格外干净明亮,也让金陵城的百姓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凉爽,金陵街上的小摊贩们的叫卖声也格外精神。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还未到约定时间,在爆风雨中睡了一夜好觉的闲人们,像是来看大戏一样,不惧道路的泥泞,早早的便聚在了金陵城南郊江家家族的墓地上。

而比他们来得更早的却是江家的江老太爷和他的儿子江运侨。

这些年江老太爷鲜在金陵城露面,却从未被金陵城的百姓遗忘,江老太爷在金陵城百姓眼中可是个大善人,为人宽和,金陵城的百姓或多或少的都受过他的恩惠。

所以虽然近年来江运宁、江运侨表现不大尽人意,可是提起江老太爷,金陵城的百姓的语气都会立刻变得很是尊重。

此时刚刚卯正一刻,离约定的时间辰时初刻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江老太爷本可在马车里等候的,可是他坚持要站在外面,神情举止都很是恭顺,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学生。

开始人群中有与江老太爷稍稍熟络一些的人便壮起胆子来与江老太爷打招呼,江老太爷都一一和气的回应。

那些打招呼的人见江老太爷如此和气,说完话便冲入人群中怪叫,很是得意,这样上前与江老太爷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

而江老太爷则一直保持着老者特有的和蔼的态度,强打着精神与众人应酬,没有人注意到他眉宇间的疲惫。

人一多,时间就过得很快。李啸云的乘驾在辰时初刻准时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金陵府尹夏中平骑马跟随在李啸云的车驾后面,人群一阵骚动,接着很快就向两边涌动,马上便让出一条道来。

“罪民见过殿下!”

江老太爷和江运侨一见二皇子李啸云下车,便很是规矩的行礼。

“罪民?”李啸云眉毛微挑,心想这江老太爷倒也是一个爽快之人,斗不赢了就干脆认输,也不失风范。

“江老太爷免礼!”

李啸云云淡风轻的说到,虽然对于自己刚到金陵城时,江老太爷派两个儿子来见他,感到有些不满,但是对江老太爷这种快刀斩臂膀的魄力还很是欣赏的。

江老太爷听了李啸云的话,却仍是半跪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继续说道

“永安一案,殿下已不必再查了,此事仍是我那不屑子江运宁所为。那日永安与夏家长公子发生口角,那孽子便训斥了永安几句,后来发生争执,失手将那孽子给杀了。”

“那孽子失手杀死那孽子之后,又怕,又恨,觉得此事都是由夏家长公子所引起的,所以才迁怒夏家长公子,想嫁祸给夏家长公子。”

“此事让夏大人的长公子受委屈了,还望夏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江家多年来为金陵所做的贡献上,饶恕老儿教子不严之过。”

江老太爷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此音一落,离得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很快就像水浪般传开了,人群中又发现几声惊叹,接着便是阵阵私语。

李啸云这时才发现今日江运宁没来,正待开口问,却又听到江老太爷继续说到

“老是老夫教导无方,才让那孽子做出如此荒唐事来。殿下英明,一来就将此案抽丝剥茧,从细微处入手,让案情真来越明显。”

“那孽子眼见事情要败露,老夫也觉得有此案有蹊跷,昨晚便召他来询问,他赖不过,便只好承认了,老夫让他今日就来自首,不想他在回屋的路上,竟然自杀,今晨才被府中的人发现。”

“老儿今日已将那孽子的尸体带了过来,任凭殿下处置!”

说完便向后面的马车招了招手,不一会四个壮汉便很利落的跃上马车将一口棺材抬了下来,劲直放到李啸云跟前,打开棺盖。

围观的人群又不自主的向前推移了一些,而后又停住,虽然他们看不到,可任是踮着脚张望。

“殿下,死者确实江家大老爷江运侨,死因是胸前为利器所伤。”很快死者便被验明正身。

李啸云点了点头,又继而转向江老太爷,问道“那柳氏一家呢?”

“那柳氏原本也是无辜,只是为那孽子所逼迫,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孽子所为。如今事情已经清楚了,还望殿下体谅老儿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让我孙儿永安入土为安,不用再开棺验尸了。“

江老太爷认得爽快干脆,让人佩服,接着又打出同情牌,一边流泪一边苦苦哀求。

“殿下就同意江老太爷的吧,江老太爷也实是在太可怜了。”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紧接着便又开始议论纷纷。

“是啊,是啊,江老太爷也着实可怜,刚刚死了孙子,现在儿子也死了。唉,这是造得什么孽啊!”

“哎,江老太爷行善一辈子,晚年怎么得这样的报应,真是上天不公啊。”

人天生喜欢同情弱者,特别是不相干的弱者,此时来热闹的人,都有一颗泛滥的同情心,只要不需要他们付出一些实际的东西,他们都很乐意说上几句同情的话,甚至为此流一把眼泪。

李啸云并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转向夏中平,问道:“夏府尹以为呢?”

夏中平听了李啸云的发问,心中只得苦笑,查案并非儿戏,就是早有预定结果,也不能听凭一句话而放弃调查就此得出结论,更何况说话的是疑凶的家人。

再者,这案子恐怕不是江老太爷说这样结就能这样结的,夏中平的目光越过江老太爷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他身后不远处的江永水。

此点,李啸云自然知道,可此时群众都纷纷向着江家,他不愿意做个恶人,自然这个恶人就得由夏中平来当了。

此节,江老太爷自然也想到了。

此时,夏中平看了眼一直跪在那里的江老太爷,不得不佩服他,到了这时候,他还能想到拿民意来约束夏中平。

夏中平今日做了恶人,此后,若再对江家有些什么,难免会有人议论他夏中平心胸狭窄,报复江家了。

“江老太爷所说的,本官并无半点怀疑。江老太爷是咱们金陵城的大善人,家中突遭这样的变故本官也很是怜悯。”

“不过本官是大瑞的官员,有幸为皇上效力,为各位父老乡亲效力,绝对不敢敷衍了事,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是对各位父老乡亲的不负责任。今日,大家即已来了,不如就此将此事查清楚,说明白,也免得大家老是在心中猜测。”

夏中平清了清嗓子,略一沉吟,便朗声说到,神情很是坦荡。

“对啊,夏大人说得也很有理啊。”

众人一听夏中平说得有理有节,便又纷纷点头称是。

“江老太爷你起来吧,夏府尹说得极为有理,本宫就得罪了。”李啸云歉然的对江老太爷说到。

随即又向夏中平点了点头。

“开棺!”夏中平吩咐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十一、真相

一声令下,几个身强力壮的差役的马上拿着铁锹开始挖了起来,而江老太爷却跌坐在那里,眼泪凄凄哀哀的流着,观者不忍。

不一会,江永案的棺木便被挖了出来,一被打开,一股腐臭的味道在空气中迅速的蔓延开来,在场的人都纷纷的捂住鼻子,向后退。

百姓们退了几步,到底是好奇心作祟,又停住,一连捂住嘴巴,一连垫着脚伸长脖子向这边看过来。

专门负责检验尸体的差役早已蒙上面巾,上前仔细查检尸体。

“咦!”

验尸的差役发出一声惊叹,紧着接着人群又似波浪似的一阵攒动。

“殿下,大人,有发现,这尸体头钉有一根极细的铁钉,想必这才是致命原因。”

不一会差役便将发现禀报给了二皇子李啸云,和夏中平。

李啸云并不发话,而是看了眼夏中平。

“刚刚江老太爷说是江运侨失手杀死其子江永安,这致命的铁钉在头钉,又做何解释?”夏中平像是极其疑惑的问道。

“这,小老儿也不知,只是昨日那孽子自杀之前这样讲的。”江老太爷回答案道,随后又用非常悲凉的声音说到

“我江家已经丢了两条人命了,还请大人不要再为难咱们江家了!”

江老太爷巧妙的将查案询问变成了夏中平与江家过不去,再加上他此时表现的确实很是凄凉。

围观的百姓见到一直被他们视为高不可攀的江老太爷如此模样,心中有种莫名的酸爽,紧接着又都纷纷的对江老太爷表示了同情。

“爷爷,你切不可被人欺骗了,夏大人的疑问很正确。这事情定要调查个清楚,若不然让真凶逍遥法外。让这杀侄弑兄的人留在咱们江家,到时候也会祸害咱位江家的!”

正当围观的百姓以极其酸爽的心情同情江老太爷的时候,突然见一人冲到江老太爷面前,跪在那里说到。

“杀侄弑兄!”

“嘶!看来看有内情!”

“又有好戏看了!”

又是一阵骚动!

“孽子!你胡说什么!”不待江老太爷反应过来,江运侨已满脸通红的用手指着江永水怒吼到!

“请父亲恕孩儿不孝,可是这关系到咱们江家的命运,若今日孩儿不讲真话,而被殿下和夏大人查出真相的话,爷爷也会被您牵连进去的。爷爷是咱位江家的顶梁柱,江家不能没有爷爷。”

“父亲,您就认罪吧,爷爷是您的父亲,您难道要看着他一把年纪被您牵连,难道您要看着江家因您而衰落?”

江永水跪走到江运侨面前,满脸沉痛的说到。

而江老太爷则是一脸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瞬时已明白江永水要干什么,可是此时无论做什么,都已无济于事,江永水此时跳出来,一定有万全的把握,而且他刚刚看夏中平的神情,仿佛江永水此举早在他预料之中。

“祸起萧墙!祸起萧墙啊!看来老天真要亡我江家!”江老太爷的脸色已是灰败,嘴中喃喃的念到!

“你疯了,在胡说什么,来人,快将他拉下去!”

江运侨听到江永水的话,脸色骤变,他没想到自己苦苦算计,眼见着事情就要解决了,却没想到黄雀在后,这个黄雀竟还是自己的儿子,但他仍然做着最后的挣扎。

得了江运侨这令的江家家丁正准备上前将江永水拉了下去,可是此时哪里容得江运侨在此发发号施令,夏中平只得一个严厉的眼神,就制止了家丁们的动作。

“江永水,你可知道什么,如实说来与本官听!”夏中平说道。

“大人,杀害大伯的其实是小民的父亲与哥哥江永平。其实那日柳姨娘探望了永安哥哥之后,父亲和哥哥便就进去了。”

“那时永安哥哥正在熟睡中,我亲眼见着父亲和哥哥两人将那细钉打入永安哥哥的头颅中。”

“你胡说什么!那日吕校尉不是已经在府中调查过,柳姨娘是最后一个见到永安的人。”江运侨说到。

“那是因为您威胁丫环小红,小红不敢说您与哥哥去过而已。”江永水说到。

“我没有,不信大将小红……”江运侨说到这里却已说不下去,因为他看到人群中已经走出来一个人,不是小红是谁!

“你!你来干什么!”江运侨有些哆嗦的问道。

“来说实话的!”小红冷冷的看了江运侨一眼,眼里满是轻蔑,哪还有平日里的胆怯和恭顺。

“你,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江运侨恶狠狠的说到。

江运侨突然想到江永水刚刚所说的话,他亲眼见到,那么江永水一定也是去了江永安那里,只是他不知道,而小红也没有告诉他。

小红是他安排在江永安身边的人!

“大人,那日江二老爷和江公子到大公子院子里,让民女将其他人都遣开了去,让民女守在外门,不准任何人进来。民女不敢有所违,后来他们二人走时还威胁民女不得将此事说出去,要不然要民女的性命!今日听闻殿下前来,民女才敢出来,将事情真相讲出来。”

小红也不理江运侨,跪向李啸云和夏中平说到。

“是这贱人污蔑我,我没有,我没有!你有何证据!”江运侨说到。

“江府是大宅,丫环、小厮都不少!那日您进大公子的宅子,其实很多人都见着了,只是不敢管闲事而已!大人不信,可以再派人去调查就可得知!”小红说道。

“还有,若你心里没有鬼,你为何要杀死大伯,昨日虽然大雨,可是大伯的血还是染到你身上了!”

江永水说完就将背后的包袱解了下来,递向夏中平,说道:

“昨日父亲杀了大伯就到我母亲那里去了,将这身衣服换在母亲那里,母亲发现事情有不对,感到害怕,才将此事与小民讲了。”江永水说到。

夏中平身边的差役连忙将包袱接了过去,果然是江运侨平时穿的衣服,上面还有血迹。

江运侨此时再也支撑不住,就势一屁股瘫软在地上。他从一开始就不服江运宁,后来江老太爷将府中事务交与他们两兄弟管,江运侨就慢慢的与三皇子的人搭上了线。

江运宁粗陋无谋,而江运侨却精于算计,慢慢的与三皇子联系的人就变成了江运侨,后来江老太爷想转移投资,与太子搭上了线。江运侨便觉得他掌管江家的机会来了,只要拉拢三皇子,将江老太爷架空,到时,不管江老太爷什么态度,江家一定是他的。

因此,江运侨豪不犹豫的将此消息报给了三皇子。正巧此时,瑞帝在追查是谁把他想将金陵盐业经营权收回的消息放出的,查到三皇子。

三皇子在金陵经营数年,又非常仇恨夏可道,因此对夏中平一家格外关注,于是在幕僚秦忠的建议下,出了这个自以为一举多得的主意。

只要事情成功,一是可以打击到太子,二是可以***家偏向太子的势力江运宁,三是将祸水引向夏家,如此不仅他能逃脱追查,还能打倒夏家,多么好的计划!

而江运侨一听到这个计划,想都不想的同意了,因为这样不仅能得到江家家主的地位,而且三皇子还许诺他,只要他对三皇子忠心耿耿,日后他若为帝,定给他封侯。

商人虽然有钱,但到底地位不如当官的,这可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然而现在一切都完了,连他自己也完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十二、搭皇家的车

接下来的案子的审讯就很简单了,由于江老太爷发了话,府中的人都是相当配合,原本证据充足就变得更充足了,第二天江运侨和江永平父子以故意杀人罪而被判死罪,等待秋日皇帝审批后处斩。

而江老太爷为何如此配合,一时因为此时他不得不配合,任何人的利益都比不上江家的利益,他虽然心疼江运侨、江永平,但是继续纠缠下去,对江家豪无益处。

至于三皇子的人,眼见事不利,早已脱得干干净净,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江家而将自己陷入其中的,这就是棋子的悲哀!

这么做,江老太爷起始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只是与江永水的一席谈话后便没有再犹豫。

“你这样做,不怕事后老夫处罚你!”事后,江老太爷将江永水叫到道观,退去所有的人之后说道。

“爷爷不会,若不然二十年前,父亲就不会白死,娘亲就不会被再被逼嫁给江运侨!”江永水淡淡的说到,眼睛真盯着江老太爷,眼神里全是嘲弄!

“你!你是老三的儿子!这,这也难怪……”江老太爷先是一惊,很快便又释然,接着便又疯了似的笑道,连笑边道“报应啊,报应!”

这笑声在夜里很是凄然!

江老太爷的这一辈,江家本是人丁兴旺,人丁兴旺也有人丁兴旺的坏处,那就是分家产的人多了!

几经厮杀,最终存活的便只有江老太爷。自此江家人丁便慢慢凋落,江老太爷只得三子。江老太爷当年凭着自己的狠厉,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妾之子,夺得江家家主之位,其中的血腥不言而知。

当上江家家主的江老太爷的心境自然也变了,只求儿孙和睦,兄友弟恭,结果一开始就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被害死,到如今三个儿子竟无一人存活!

当初杀死他的小儿子的江运侨父子却又因小儿子的遗腹子而死,至此,从来不信命的江老太爷也只能大呼报应了!

“爷爷不必太过忧伤。大伯和江运侨,均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江家利益,结果将自己命搭了进去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所幸的是江家目前还未有大伤元气,孙儿日后定当好好孝顺您老人家,并协助您将江家治理好。”

江永水说道,目前他是江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了,江家以后的家主只能是他了。

“虽是现在没有元气大伤,如今我们已得罪了太子,又与三皇子生了间隙,还得罪了金陵府尹。江家的产业几乎都是在这些势力之下,咱位离这一天还能远?”江老太爷有些无力的说道。

“爷爷说错了,咱们江家的产业全在皇上的势力之下!”江永水眼神炯炯的看着江老太爷。

“嗯?”江老太爷有些疑惑的看着江永水。

“不管是太子、皇子,还是金陵府尹如今都只不过是皇上的臣子,若是我们江家献出一半的股份给皇上,让朝廷的人也来参与经营。那咱们江家的产业便成了皇上的产业,还有谁敢动我们江家?就算以后新帝登基,不管是谁,那时候立场不一样了,也不会动咱们啊!”江永水说到。

“不可!如若这样,慢慢的,咱们江家就会慢慢的成为别人手中的一个木偶而已,这简直是在卖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又不是皇上手中的木偶!若皇上真有心想夺咱们江家,只是一句话而已,随便找一个借口,便可将咱们的家可抄了!如今,还不如咱们主动一些,留个好印象!”江永水冷冷的说道。

江老太爷沉默了,江永安的死,来来回回,差不多已经快将在金陵城经营的声誉消耗光了。

而瑞帝此时正想拿江南商家开刀,说不定还真就此找个借口杀鸡儆猴呢?

“可是经商虽然有利,在那些贵人眼里,经商就是下等事情,但从来未听说过皇家大张旗鼓的经商的,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有损颜面之事。再都江家产业虽大,可是皇上未必看在眼里,他怎会接受咱们的股份?”

江老太爷现在又怕起这个来。

“咱们的这点利益皇上是看不上,可是整个南方的利益呢?如今整个南方的商业几乎都是被金陵城中的商人所垄断。”

“而皇上却因当年得到过金陵城商人的帮助,税收什么的都比其他人低,有得甚至免税。南方的经济向来比北方的经济繁荣,朝廷因此每年估计要少二分之一的税收。”

“皇上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却不能收,能不心痛,若不然,他也不会急巴巴的要收回盐业专营权了。我看不管怎么挣扎,皇上收回金陵商家的特权已势在必然。既然早晚要被收回的,咱位不如助皇上一把。”

“咱们江家在江南是首屈一指的,只要咱们江家带头该交的税交,不该要的经营权咱们不要,这样虽然咱们收入少了一些,但是也不用向那些皇子、官老爷们进贡了。相比之下,咱们的收益应该还要多一些。”

“咱们江家带了头,其他的商家恐怕也不敢不跟风,该交的就交,不该要的不要。若是有人不会看眼色,咱们可借着朝廷的实力去兼并他,打击他。如此不用多长时间,就可解决皇上的心头大病。”

“而且随着咱们兼并的商家越多,咱们的获利也会越多,虽然咱们江家让出了一半的股份,但是所得也不少。”

“此事还望爷爷早做判断,此法若被其他商家先行了去,咱们江家到时可真的危险了!”江永水劝到。

江永水的一席话惊得江老太爷睁大了眼睛,江老太爷自认为自己的经商头脑无人能比,却没有想到江永水能提出这么大胆的方案,而且还很可行。

江老太爷的格局只是想搭着贵人们的顺风车,却没想到江永水直接提出搭着皇上的车,国家的车!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好半晌,江老太爷才问道!

“孙儿惭愧,此主意也是别人告诉孙儿的,所以孙儿才让爷爷早早定夺。”江永水说到。

“谁!”

“孙儿也不知道!”江永水有些无奈的说道:“前日一蒙面人告诉孙儿的,孙儿并未见到他真面目。只是孙儿觉得此事应于夏府有关,那人让孙儿不管如何都要举发江运侨的杀人之罪。”“说只要孙儿照做了,便可保夏府平安,并告诉了孙儿此主意。若不然,说定会有办法将咱们江家覆灭。孙儿见他说出如此办法,自然不敢不信,所以孙儿也是被迫无奈。”

“老夫还是小瞧夏家了,不仅天下第一剑这样的武功人物,还有这等商业头脑之人,夏可道、夏中平又深谙官道,也该夏家兴了!”

江老太爷语气里酸酸的。

事已至此,江老太爷便发了话,让府中人有什么说什么,配合官府的查问,他现在可想给二皇子留一个好印象,让朝廷入股江家产业,可得靠二皇子引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十三、你羞愧不

江永安的案子判完了,李啸云也是一阵轻松,不过还有些收尾的事情得处理。

“夏府尹,那柳父的尸体你准备啥时候交出来。”李啸云突然问道。

这些日子柳父从来就没有出现,从那日宋飞所讲的情况来判断,那柳父定然是已经死了,要不然早就跑出来指证江家了。

宋飞一直派人跟踪那江家两兄弟,也没有什么结果,昨日案结,将那江家两兄弟召来,那高家两兄弟才说实话,他们并没有见到柳父,只是那晚有一蒙面人找他们,给了他们丰厚的银两,让他们如是做,如是说。

高家兄弟之母本是受了夏府尹之恩,又见有银子,便同意了。

李啸云思来想去,能做此事的人除了太子的人便是夏中平的人,因此才出言试探。

“殿下,臣确实不知!”夏中平一脸苦恼的说到。此时夏中平是真的苦恼,因为他猜此事一定是太子的人所为,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要这么帮他。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若是让瑞帝知道,少不得又要引起怀疑,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殿下,柳父的尸体已找到了!”

正在此时,宋飞入内禀报到。

“嗯,如何找到的,在哪里找到的?”李啸云问道。

“殿下那会审案时,有个瞎乞丐送了封信过来,说柳父如今在柳宅中,属下令人去查看,果然在里面。”宋飞说完,便将一封信递给李啸去。

只见上面写到:“柳老头那晚便已经被杀死啦,我想与你们开个玩笑就将尸体藏起来啦,么怪,现在柳老头的尸体在他宅中,你们去取吧。”

“字迹歪歪倒倒,语气也粗俗,看来真是一个略认得几个字的侠客所为。”李啸云笑着说到。

夏中平跟着笑了笑。

“此案到此就结束了,夏府尹也不必多想了,本宫回京,定当如实禀报。”李啸云略有深意的说到。

“臣谢殿下!”夏中平说到,这年头在官场,只要不坑自己的,夏中平都是由衷的感谢的。

“谢什么,本宫还委屈夏公子住了几天的牢狱呢。这样明日午时由本宫坐东,宴请他,还望夏大人带为转告!”李啸云说到。

“当不得,小儿自小玩劣,要不然也不会惹出这等祸事来。让他做几天的牢,也是一个教训。殿下不必费心!”夏中平连连说到。

“夏府尹不要想多了,本宫只是觉得与夏兄意气相投,吃顿饭而已。嗯还有方秋方兄,明日让他也一道去吧。”李啸云冷冷的道。

夏中平见李啸云如此说,只好应答。

此时的夏天和方秋早已坐在来接他们回家的马上车,被关在牢中几日,一出来只觉得空气都是新鲜的亲切的。

夏天正仰着头在呼气,吐气……

突然马车又停住了。

“怎么又是你?快让开!”车夫大声吼道。

夏天挑开前面的帘子一开,只见前些日子的那个小乞丐又站在马车的前面,纹丝不动。

夏天跳下马车走到那小乞丐跟前,阵阵酸臭味又向他袭来,夏天揉了揉鼻子。那小乞丐见他下来了,一言不发的将一只脏呼呼的手伸到他面前。

“我在一个月之内给了你两贯钱,那两贯钱够你用两个月了!”夏天有些恼火的说到,他第一次遇到强行乞讨的事情。

“听说公子喝一口茶都不止两贯钱呢,公子少喝一杯茶,就可够我一年的花销了。”

那小乞丐理直气壮的说到,惹得前来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我欠你的!”夏天吼道。

那小乞丐很是认真的想了会,然后冲夏天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虽然本公子觉得一杯茶喝掉你一年的花销觉得有些羞愧,可是你这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非要低三下四的乞讨?”

“如今那么多荒地没人种,皇上也下令凡是流民愿意回家乡种地的,可免除一年的税赋,你只要出出力气就可有口饭吃了,可你偏偏向人伸手,你羞愧不?”

夏天越说越气!方秋头一次见夏天这样生气。

夏天说得口干舌燥,很是气恼,可那小乞丐像是赖定夏天一样,而且像是越听越开心,听着听着竟然咧开嘴在那里笑了,只是那只脏呼呼的手却仍然坚定不移的伸在那里。

“方秋,给他一文钱!”夏天说完转身便进了马车。

方秋丢了一文钱在那小乞丐手里,怕那小乞丐嫌少不肯罢休,正准备威胁那小乞丐几句,却见那小乞丐倒也识相,拿了一文钱,什么话都不说转身就走。

到是让方秋愣了一会神。

“我像是好欺负的?”夏天见方秋上来,有些无奈的说到。

“以前别人说一物克一物,我是不信,今是我算是相信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公子,竟然拿一个小乞丐没有办法。”方秋少有笑意的说到。

“欺负弱者又不算有本事,本公子不屑已!”

夏天说到,可是又一想到刚刚那个小乞丐那神气活现的态度,哪里像是弱者了,又不由得笑出声来。

到夏府时,夏夫人和夏真已在府面外等他。

“母亲,让你担忧了。”夏天过去,给了夏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夏夫人连声说到。

“还知道母亲担心你了!”夏真小心的嘀咕道。

“你大哥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胡闹了,行不行啊?”夏天弯下腰双手揉着夏真的小脸说到。

“天儿如今已十五岁了,也确实该考虑下以后的生活了!”夏夫人目光里含着担忧。

“呵呵,母亲,我现在这样很好,若能一辈子如此,也算是我的福份了。”夏天傻笑的两声说到。

夏夫人眼中的忧虑却更盛,夏天眼睛眨了眨装作没有看到,只顾挽起夏夫人的臂膀向府内走去。

经过门房时,夏天扭头看了看,只见一老头佝偻着背坐在那里,夏天便放开夏夫人,很是欢快的走了过去。

“周伯,我回来了。”夏天笑眯眯的说道。

“哦,公子回来了。”那老头浑浊的目光里略略里带了一丝惊喜说到,说完又将目光垂下,不再理夏天。

夏天也不以为意,见老头不理他,他便转身,重新走到夏夫人的身旁,挽起她的臂膀,轻笑着说到:“周伯永远就是那么酷!”

“哪里酷了啊,要不是你经常出门进门的时候与他打招呼,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方秋想也不想的说到,“酷”字的意思,他经常听夏天说过,所以自然是听得懂的。不过话已说完,他又觉得哪里不对,他又回头望了望坐在门房门口的周伯,只见周伯歪着头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方秋又觉得刚刚心中生出的想法有些怪异,因为周伯本就是一个老态龙钟之人,又少有言语,自然不会引人注目了。

据说当初,府里有夏人觉得周伯太老,做不得事,建议夏中平将他辞去,夏中平怜他老弱,才收留他,让他在府中看门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十四、有关夏天

方秋自然懒得腹诽夏天,他打击夏天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不过此时夏天的老底却是正被人拿在手上。

“难怪那夏天有一股市井之气,原来是从小在外流浪,还曾经乞讨过啊。”二皇子饶有趣味的看着手中薄薄的两张纸说道。

那两张薄薄的纸上,一开始就记着夏天,自幼随着夏夫人向元芷漂泊在外,并不是在夏府中长大。

至于飘泊的原因,则是因为当年的夏老夫人与向元芷不和,主要是夏老夫人看不上向元芷,觉得向元芷身差,孤儿,还没有为人妻应有的温顺,于是逼着夏中平和向元芷和离。

当年的孝子夏中平夹在老娘和老婆中间很是为难,左右不讨好。

最终,因为一个误会,夏中平与向元芷最终决裂,向元芷二话不说,抱着襁褓中的夏天便离家出走了。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的生活可想而之,穷人该遇上的他们娘俩都遇上了,穷人能干的活,他们娘俩都干过了,可是夏元芷从未想过回头。

自向元芷离家出走,夏家便一直在派人寻找,没办法,夏家几代单传,媳妇走了不要紧,唯一的孙子丢了,那可是天大的事。

此后,夏老太夫人一直寻思着让夏中平再娶一个媳妇,夏中平可是铁了心的不娶。

终于在向元芷离家出走快八年的时候,夏中平离金陵不远的润州找到了向芷母子,其实夏天已八岁。

“是,这个属下也没想到这夏家还有这一档子事,还真让人遇外!”张召说到,当年此事夏家并没有对外人说起,一个媳妇不出门,也是正常的事。

“这也难怪这夏天像是横空出世,之前没有他半点消息。这夏天从小混迹在民间,也难怪他当年八岁便能辨出那伪装钦差的贼人。”

李啸云说到,接着又像是看到有趣的事情,他的眉头挑了挑接着说道

“这夏天被称作金陵第一公子,有名的纨绔子弟,竟然从未去过风月场所,也从未参加过诗会,那他这金陵第一公子的名头是怎么来的!张召你有没有查错?”

上面写着夏天很喜欢热闹,每逢热闹必看,可是偏偏从未去风月场所和诗会。

要知道在金陵,不管是真才子还是假才子,都喜欢混迹风月场所,附庸风雅一翻,为当红的姑娘写几句诗词以供她们传唱,为自己挣几分名气。

至于诗会,那更是金陵的才子们常去的地方,不仅能在才子圈里混个脸熟,说不定还能遇上美丽的姑娘。

夏天从未去过这两个可以扬名的场所,竟然能被金陵城的少女们称为第一公子!

“属下刚开始也以为消息有误,也亲自去核实过,确实是如此!这夏天就是莫名其妙的一夜之间成名的。哦,对了就仿佛前不久的那首童谣般,一夜间就被传开了!”

张召说到。

“一夜成名,这夏家的行事还真让本宫糊涂了。”李啸云一边用手无意识的敲着身边的矮几一边说到。

在李啸云意识里,那首童谣自然是夏中平的手笔,那么,把夏天推“出名”的自然也是夏中平,至于像夏天这样“出名”,李啸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不如不出名的好,这夏天的行事风格与夏家原有的谨慎的风格南辕北辙。

“属下也闹不明白,不过除了这几个让人费解的地方,这夏天本人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与其他纨绔子弟一样,每天就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属下猜想,那日他的那翻话指不定是夏大人教他的,要不然,他哪来的那样的见识。”张召说到。

“或许吧。”李啸云叹了口气说到,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可是他又想不到别的原因。

“不过这方秋到是很是古怪,我们根本查不到他的真实来历,就两年前突然出现在夏府,跟在夏天身边。”张召说到。

“若是这夏天原本没有什么奇怪之处,那这问题自然是出在夏中平身上,这个方秋是夏中平安排的,也有可能。”

李啸云说到,把这一切都推到夏中平的身上,就好解释多了。他那天也听说了,天下第一剑既然都有可能被夏中平所用,那么一个方秋,也不在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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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场暴雨之后,天气渐渐的转凉,夏府离鹏来饭庄也不远,夏天想是在牢里闷了几天,也没用马车,与方秋两人一同步行前往。

夏天的脚步很是欢快,心情也像是极好,只要遇上有些面熟的人,不管熟不熟都主动与人打招乎。

“我道你与那些官家子弟不一样呢,原来你只是虚伪,作为金陵府的公子,先前还没人能让你瞧在眼里的。如今不过一个皇子的宴请,就让你得意成这样。”

方秋见了夏天的那副欢脱的样子,冷冷的说到。

“我要是在意一个皇子的宴请,早就气死了!那二皇子看着很礼贤下士,骨子里不知道有多清高,若不然宴请本公子,也不会随随便便的让父亲代话了。”

说到这里夏天突然回过头来,像是唤一个小狗一样,向落在后面不远的方秋招了招手,继续说到:“啰,就像这样,实则当我们是一条狗,随便的挥了挥手,连根骨头都没有。”

方秋愣了一下,然后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看你这样子,别人当你是一条狗,也没错,瞧你这摇头摆尾的样子!”

夏天听了方秋的话也不恼,他怪怪的笑了两声,然后一本正经的问道:“我若是狗,你天天跟在狗后面,你又是什么?”

“狗腿子。”方秋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随后两人便在大街上放肆的大笑起来,像两个疯子……

方秋并没有觉得夏天不将一个皇子瞧在眼里而觉得奇怪,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夏天,而夏天也没有奇怪方秋为何也没有将一个皇子瞧在眼里,仿佛是理所当然一样,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

在七月末略显得刺眼的阳光下,两个少年人无所顾忌的谈笑,嬉闹,虽各有秘密,但是很是亲密真诚,几年以后,再回首,却是嘘吁不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十五、京城有什么好的

夏天、方秋两人一路说笑的来到鹏来饭庄的时候,请客的人还没来。

掌柜的见夏天过来,很是热情的接迎了上来说道

“夏公子,您来了,昨日贵客已订了二楼天喜苑,我先带您过去。”

“掌柜的,你别管我们,我们先在外面找个位子坐坐。”夏天说到。

随即两人上了二楼,找了个视听开阔的位子坐下。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鹏来饭庄也渐渐的热闹了起来,掌柜的迎客声,小二的上菜叫唤声,喝酒猜拳声,说书声,唱曲声,叫好声,……各种声音交错在一起,却又有各位特有的音响和韵律,互不干扰……

这些喧闹繁杂的声音,让给夏天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当然,能来鹏来饭庄消费的,非富即贵,偶尔也有些打肿脸充胖子,咬紧牙把一个月的开销都拿到这里来摆一桌酒菜待客的,但不管怎么讲,能来这里的,都不会是衣衫褴褛之人。

“来了。”

正当夏天的目光没有目的的四处溜达的时候,方秋扯了扯夏天的衣袖指着门口说到。

李啸云刚一进来,就见楼上有人一边向他招手,一边喊到:“这边,这边!”

不是夏天,又是谁!

李啸云见夏天在大厅广众之下,大咧咧的与他打招呼,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快,却仍然很是温和的笑着朝夏天招了招手,接着便向楼上走去。

夏天和方秋起身相迎。

“抱歉,临出门有事拖住了,来晚了!”李啸云笑着说到。

“我们也刚来。”

“昨日我已让张召在这里订了天喜苑,怎么不去里面等?”李啸云显然有些不适应这外面的嘈杂的氛围。

“额,我比较喜欢热闹。”夏天笑呵呵的说到。

几人一边说一边在掌柜的引领下向雅间走去。

待夏天和方秋一走进雅间,有些惊愕的对望了一眼。

雅间里早有人,而且是四个美人!

“怎么二位不会不认各这几位美人吧。”二皇子惊奇的说到。

“这样的美人儿,我又从哪里能认得她们!”夏天摊了摊手说到。

“看夏公子说的,奴家可是认得你哟。”美人们说道,语音甜而不腻。

说话间,已经有一个美人拉起夏天的手便向里面走,夏天的少有的脸红了红,方秋则是仍然一脸淡然的任美人将他引入座。

“这可是金陵城最好的姑娘了,夏天公子真不认得!”李啸云有些促狭的笑道。

“我要认得,我的双腿早被我娘打断了!”

夏天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没吃过猪肉,也听过猪叫,此时夏天再不知道这些美人是什么人,就是大笨蛋了。

“夏公子这是把咱们看成吃人的妖怪了!”

说完几个美人便就痴痴的笑了起来。

李啸云和张召也大笑了起来,刚刚他们发现夏天这个纨绔子弟,竟然被美人拉了下手,

“人不轻狂枉少年,夏兄何必这般拘节!”李啸云大笑道。

“我的钱袋子被我娘捏着的,不敢轻狂啊,哪能跟殿下比?”夏天苦笑中说到,心中却在腹诽你一个皇子,难道不应该注意下影响吗,亏你爹还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呢!

“今日本宫给你撑腰,你只管尽情尽兴。”李啸云说道。

夏天大咳几声,告饶到:“得得得,殿下,你可别坑我,您管得了我爹,可管不了我娘,我爹在家都听我娘的呢。”

那站在夏天身后的美人,见夏天说得可怜,只是痴痴的笑,到也不去骚扰夏天,只是立在一边。

没说几句,掌柜已经领着店中的小二将昨日已订好的菜一一的摆上桌来。

美人很是伶俐的给他们布菜,夏天似是叹息了一声,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散在夏天的右脸上,将夏天神情也有些晦暗不明。

而方秋则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殿下,这些美人很好,但我不喜欢这样,让她们退下去吧。”夏天的声音很声,语气却是很严肃,也很坚决。

“嗯?”李啸云有些惊奇的看着夏天。

方秋也有些意外的扭过头看了看夏天。

只见夏天正看着他,神色如常,嘴角甚至还挂着笑容,可眼神里却很是坚决。

李啸云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说道:“是本宫考虑不周,让夏兄不自在了,我自罚一杯!”

说完便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接着便将那四个美人退了下去。

而夏天见美人退了出去,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看殿下念念不舍的样子,难道殿下府中的美人不够多吗?”

李啸云又愣了愣,刚刚还一脸严肃的夏天,又一瞬间变得有些玩世不恭,李啸云看向夏天的目光也越来越疑惑。

他很少遭到别人的拒绝,就算是拒绝,对方也一定会将话说得很是委婉,生怕惹怒了他,其实在他的圈子里,从来都不曾有人这样明明白白的表达拒绝,哪怕是被称为最耿直的人,多少也会拐弯抹角的表达出自己的不喜欢。

更何况像今天这种情况,李啸云虽然有试探夏天的意思,可是总是好意的安排,就算不喜欢也可逢场作戏一翻,大不可为这点小事而将氛围变得尴尬。

而刚刚夏天,就那样很是自然,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不喜欢自己为他做的安排,没有一丝拒绝别人好意的不好意思,更没有惶恐不安。

接下来,室内的四人也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天南地北的聊着,都是年轻人,话题是从来不会少的。

“夏兄为金陵第一公子,想必文采非凡,本宫还未曾领教呢。”说着说着,李啸云便又聊到诗词了。

夏天听了,极为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一脸真诚的说道

“殿下,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根本没有念过书,诗词什么的一窍不通,你可别说出去啊!”

“真的?那你怎么成为第一公子的”李啸云怀疑的问道。

“有方秋啊,他都这么厉害了,我能不厉害?”夏天一脸得意的说到。

李啸云看向方秋,方秋无奈的笑了笑。

“像方兄这样的人才,为何不参加科考?”李啸云随即又将目标转向方秋。

“殿下可不厚道了,方秋要是走了,我这第一公子可怎么办啊。”夏天很是苦恼的说到。

而李啸云却是不理会夏天的叫苦,仍然紧紧的盯着方秋的双眼,像是不得一个答案不罢休。

“当初方秋孑然一身,身无分文,哪里敢想科考,后来遇到公子,生活才安定,也不敢再有奢望。”方秋答道。

“方兄文学谈吐皆不像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如何会身无分文?”李啸云追问道。

“家中突然发生变故,自此流落江湖,不提也罢。”方秋黯然说道。

“本宫见夏兄和方兄都是人才,留在这金陵城也太可惜了,为何不去京城去发展。”李啸云笑着说到。

“京城有什么好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十六、游戏规则

“京城有什么好的?”

夏天和方秋异口同声的说到,说话的语气也都有些漫不经心。

若是此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李啸云一定会认为说话之人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枉之徒。

而夏天和方秋却以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只是让李啸云觉得有些怪异,甚至觉得有些惋惜。

李啸云扶额而笑:“两位对功名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心?”

燕京城里有很多机遇,也有很多去寻求机遇的人。

“还是在金陵城好,悠闲自在。”夏天像是认真思考了下,才又认真的说道。

“方秋此时也只求一个安稳的生活,金陵很好。”方秋答道。

“你们,哎,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夏兄,本宫觉得你很有些天赋,你就这样糟蹋你的天赋的?难道不怕叫你爷爷和父亲失望?”

“还有方秋你,虽然你说家道中落,可是能将你培养成如此才华之人,想必你家人对你也抱了很大的希望,你如今这样子,不叫你家人失望?”

李啸云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我就算了吧,除了好吃懒做,一无是处,夏家还有我弟弟呢,他将来比我强。”夏天笑着说道。

而方秋则是极其古怪的看了一眼李啸云,说道:“我母亲已经逝世了,她只是希望我过得快乐,我觉得我现在过得很快乐。”

“你们没试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怎么就知道不会快乐,你根本就不知道那种快乐!”李啸云说道。

“也会有求之不得、深陷泥潭不能自拔的痛苦,嗯还有莫名其妙就被人惦记的风险。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快乐可言。”夏天笑呵呵的说到。

“暮气!以你这般年纪,竟然只剩一个‘活’字,活着有甚意思。”

李啸云有些激动的说到,此时他是真心有些生气了或者是不认同,他从小所受的教育便是人应当志存高远,力争上游,活动精彩绝伦,惊天动地,才不枉此生。

到底是年轻,所以李啸云也忘记了宴请夏天和方秋的目的,争辩了起来。

若是一般人,夏天一定会拱手笑嘻嘻的说道:“您说的是,您说得有理。”

在夏天看来与一个不太相干的人争论一些所谓的“真理”,毫无意义,费力劳神,少不得还自己生一声闷气不说,到最后还伤了和气。

可是李啸云不是一般人,若是这般,显得敷衍,会让对方觉得轻看了他。于是夏天低头沉思了一会,才说道

“其实这天下大多数人所求的也只不过是一个‘活’字而已,许多贫苦百姓也只求一碗残羹冷炙度日便觉得很是幸运了。夏天得祖上荫庇,能有今日之生活已是大幸,不敢再有奢望。知足者常乐,正因为有人安于一个‘活’字便知足,若不然,这天下哪有如今的太平。”

李啸云听了夏天的话,低头沉思一会,觉得这话说得像是有些道理。

他想起自己的那几兄弟,若是都安于自己的本分,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来,他也不会来这金

李啸云又突然想到,若是自己真不争,相必其他的兄弟也是不会信的,到时说不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李啸云惊出一身冷汗,他抬头看了看夏天,有些懊恼,自己刚刚差点被夏天带沟里去了,夏天说的好像很有理,可是放现实里却也不那么有理的,但是他一时却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夏天看着李啸云的有些吃憋的表情,心中暗笑到还好这世上还没那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要不然李啸云直接将这句话抛出来就可了。

其实夏天讲出这样消极避世的话还是有些惭愧的,他的这话用在社会底层的百姓的身上是没半点错误的,若是社会高层像李啸云这样的皇族人员信以为真,那便是要祸国殃民了。

愚民政策虽能让内部平稳,然人人不思进去,所带来的结果必然是整个国家的贫穷落后,那么根本无法面对外部的威胁,那么届时所面对的不仅仅是朝代的灭亡,更有可能的是民族的灭亡。

然而能当上帝王的,特别是开国之君,都非常人,所以都有一套方自己的方法来应对,虽然各有不同,但总结起来也就一种,那便是制定游戏规则,让各个阶层在各自的游戏规则里随便玩,但是不能越界,否则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样即保证了国家的活力,又能保持国内政治的平稳。

这一招用得最好的鼻祖,当属汉武帝,直接将儒家的一套学说当作管理体系,儒家所宣扬的便是积极入世,但是其主体思想永远离开不忠君,因此这套体系也被历代帝王所延用,几千年不衰。

汉武帝,在这个时空里,也是有的,只是西汉之后,历史和夏天的那个时空的历史就发生了变化。

夏天天马行空的想了这许多,但也断然不会把这些讲出来告诉李啸云的,在这世上,人笨了便会遭人欺辱,可是要是活得太聪明了,又免不了让人忌惮,说不定就会让人误认为有非份之想。

而夏天自始之终都将自己当作一个过客,自然不想引起太多的麻烦。所以他只是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李啸云笑着说道:“我胡说的,也当不得真。”

李啸云也只能是一笑了之,而夏天的话却还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疑惑,看来回京,少不得要让他的舅舅解惑了。

宴席接下来便是聊了一些诸如天气很好之类的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无甚营养,但是乐在轻松。

李啸云本想打探一下夏天的,没想到,却是收获了更多的疑惑。不过好在,他也不是一个纠结之人,居然想不清楚,就不去想,不管夏天是什么样的人,善待他总是没有错的。

“本宫明日便要起程回京了,不管如何,本宫还是真心希望二位能去京城有大的发展。”临别是李啸云如是说到,态度很是诚恳。

夏天和方秋也态度很是诚恳的道谢,待载着李啸云的马车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的时候,夏天和方秋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相互对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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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小乞丐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在街道上,照在拥挤的人流中,很快夏天和方秋也加入了这人流之中,高低起伏的吆喝声,鸡鸭的叫喊声,熟人之间的招呼声,这些都让夏天感觉到了满满的烟火气。

“我以为你会将就一下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方秋说这话时,夏天正在四处张望,仿佛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过了好久,方秋就快要忘记刚刚说过什么了的时候,却听见夏天说道

“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试了下,做不到。再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必二皇子也不至于为这事记恨于我,我又何苦委屈自己,让自己不舒服呢。”

方秋所指的是要求将那些美人儿退了出去,夏天自然知道,也许在夏天的心中,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话音刚落,夏天见猛然发现一个人影从侧面自己挤了过来,然后方秋迅速将他扯到另一边,挡在他与来人之间,接着的便是沉默,然后就是夏天一言不发的继续前行。

而挤过来的人却是紧紧的跟着他们,夏天走到左边,那人便跟到左边,夏天走的右边,那人便跟到右边。

那人与夏天一直就保持着足够近的距离,却不曾粘着夏天的衣袖,或许是因为他的全身很脏,怕是把夏天的衣裳弄脏了。

就这样僵持了约一刻钟,夏天终于收起了嘴角的笑容,扭头怒目怒视着那个始终将自己的一只脏呼呼的手伸向自己的小乞丐。

不过,紧接着夏天便被小乞丐所说出的话给惊住了,他看着小乞丐的目光由怒就得无比复杂了起来。

“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却天天吃喝玩乐,而我辛辛苦苦却还食不果腹!”

在这样的一个信息超级封闭的时代,民风一般来说都很是纯朴的,或者说是认命。许多事情都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富贵之人觉得自己所得富贵是理所当然,贫穷之人也觉得自己的贫困是理所当然。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只能有半碗残羹冷炙,只要能活下去,那些贫苦之人都不会起什么别的心思,能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呼”的人毕竟是少数,更何况当初那两个人也是在活不下去了的情况之下才喊出这句话的。

因此,只要让穷人有口饭吃,穷人和富人在大的层面上来讲,便可各安天命,和睦相处。

而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夏日的午后,一个小乞丐在拥挤的金陵城街道上,问了夏天这样一个问题。

夏天并没有将自己那种超越时代的思想在这个时代扩散,因为当人意识到自己处于公平的一方,却又无力改变现状时,只有痛苦,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人痛苦的根源在于思想的觉醒。

夏天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个始终将手伸向自己的小乞丐,他并没有痛苦的表情,甚至没有愤怒,有的只是迷惑,像是一个解不开题的学生在认真请教先生。

“等你也能什么都不用做便可吃喝玩乐的时候,或许你能明白。不过若像你一直只会向人祈求,恐怕你这辈子都不能明白了。”夏天笑着答道,言语很是温和,也很云淡风轻。

那小乞丐煞有其事的低头沉思,而夏天则是拉着方秋逃也似的离开。

夏天是一个懒人,自从他到这个世界上来,很久没有想过这样有些严肃,有些沉闷的论题了,因为想这些,也会让夏天觉得痛苦,夏天自认为即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打破这个世界。

虽然在某一个时候,当夏天情绪来的时候,他也很激动的想动,要如何如何改造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一些,然则一想到可能付出的代价,夏天就什么激情都没有了,所以夏天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认命,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

接下来的生活又变得和从前一样平淡而幸福,随着二皇子李啸云离开,让金陵城的百姓如同看了一声大戏的江永安一案也慢慢的被人遗忘。

夏天和方秋依然和从前一样,每天无所事事,在金陵城闲逛,不同的时,总是能遇到一个小乞丐冷不丁的从哪里冒出来,然后理直气壮的将手伸向夏天。

而夏天则是被那小乞丐的执着所打动,从不让小乞丐空手而归,那小乞丐也是多少不论,每次都喜滋滋的。

慢慢的夏天便与小乞丐熟络了起来,在特别无聊的时候,也会蹲在街道两边某个商铺的屋檐下,与小乞丐闲聊几句。

于是金陵城的人们常常看到两个锦衣公子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在某家屋檐无比自然的聊着天。

夏天的作为到是让他在穷苦人家中的声誉好了许多,看人家连对小乞丐都能那么和颜悦色,哪里是什么纨绔子弟;当然也成了许多富贵人家嘴中的笑话,一个贵公子,竟然天天和一个乞丐厮混在一起,真是丢人!

“他们都说你都快要成乞丐了。”一天小乞丐说到。

“哦。”

“你不生气?”

“他们说我是乞丐,我就是乞丐啊。”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与我讲话了呢。”小乞丐说道。

“小乞丐,本公子道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就盯上本公子了。”夏天回头看了眼身旁正低着头的小乞丐说道。

“因为你对我好啊!”小乞丐说道,眼神亮晶晶的。

“方秋你看吧,有时好人就做不得。”夏天转向一地沉默的方秋说到。

原本沉默的方秋,自经历了江永案一案后,变得更回的沉默。

方秋看了眼夏天和小乞丐这对怪异的组合,笑了笑然后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八月,天气转凉,那小乞丐仍然穿着夏日的那件厚衫,事实上夏天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过第二件衣裳。

“今日收获怎么样?”夏天问道。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大方就好了。”小乞丐说道,语气里却没有懊丧。

“我说当乞丐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这么脏的,你这样脏兮兮的,还一声的味,都把别人吓跑了,你就不能换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再把自己收拾干净些,做个让人喜欢的乞丐。”夏天将小乞丐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翻说到。

那小乞丐,低头想了想,便又一言不发的将手伸到夏天的面前。

“干嘛。”

“买衣裳的钱啊?”

“本公子给你的钱都够你买好几套衣裳了!”

“花光了。”

然后就听见叮叮的几声,夏天将几文钱丢在了小乞丐的手中。

“才五文钱!”

“够你买身便的衣服穿了。”

“小气!”

小乞丐每次指责夏天时都这样理直气壮,让夏天每每感叹这个世界是怎么着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十八、虎头

第二日,品茗阁。

“你觉得那小乞丐是什么人。”夏天用手撑着脑袋,看着方秋问道。

“小乞丐啊。”方秋答道。

“哦那便是小乞丐吧。”夏天说道。

说话间,夏天所在的雅间的门已被推了开来,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小厮走了进来。夏天心想这小厮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不敲门就这样大咧咧的走进来了。

却见那小厮劲直向夏天走过来,坐到他对面,直勾勾的看着夏天。

夏天正要出声,却听见那小厮将手伸向他说道:“公子,行行好吧!”

夏天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而方秋则是一脸淡然。

夏天将赶紧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将对面的小厮也拉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只见对面的之人,虽是单薄了一些,却也是粗眉大眼,头也是圆圆的,虎头虎脑,看着很是精神。

“小乞丐,原来你长这样啊!”

夏天有些惊喜,又有些惊吓的说道。

“方秋,方秋,你怎么一点不惊奇,这小子是那小乞丐啊。”夏天对方秋说到。

“我已经惊奇过了,他还没进门时,我就知道他是那小乞丐了。”

方秋淡淡的说道,方秋很善辨音,小乞丐没进门时就听出是小乞丐的脚步声了,当看到小乞丐的真容时,他也着实惊了下,不过他的性子向来冷淡,所以不似夏天这样大惊小怪的。

小乞丐也任由夏天将他转来转去,只到夏天自己把自己转累了,停下来。

“来,坐下,本公子赏你杯好茶喝。”夏天边说边给那小乞丐倒了杯茶推到小乞丐身上。

“公子还是将这茶水换成钱给小乞丐吧,这么贵的茶,我可咽不下去。”小乞丐一脸认真的说到。

夏天闻言气的牙痒痒的,一言不发的就要将小乞丐面前的茶端了回来,不料那小乞丐像是早料到了夏天的举动,早就将那茶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牛饮,糟蹋我的好茶!”夏天恨恨的说到,说完像是又想到什么,扑哧的笑了一声。

小乞丐叫了声好喝,又自顾自的拿起茶壶,为自己连倒了两杯,才算完事。待喝完后,小乞丐用衣袖擦了擦嘴巴,才没好气的说道

“都是你让我换身干净的衣服当乞丐,今日上午不仅被人指指点点,还被人追着打,连口水都没有讨到。”

“活该,谁让你长的人模人样的,偏偏好吃懒做!”夏天说道。

“你不也一样!”小乞丐想也不想的说到。

夏天瞪大眼睛看着小乞丐,咽了咽口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谁让你没个好爹’这种伤人心的夏天对着一脸无辜的小乞丐是说不出来的,方秋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今日我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你得负责!”小乞丐接着说到。

“休想,凭什么!”

“我与你也有几句话的交情,那给你唱曲的姑娘你都能舍几文钱,我就不能!”

“你又没有给本公子唱曲!”

“我现在就唱!”

小乞丐说完,便有模有样的唱了起来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小乞丐唱得还真不错,如果说那唱曲的姑娘唱得有些沧桑的话,那这小乞丐到是唱出了纯真豪迈之气。

这次不仅夏天的眼珠子要掉出来,就连方秋像看稀奇似的看着那小乞丐。

小乞丐一边唱一边满意的看着夏天和方秋的反应,眼里满是得意之色。

“小乞丐,你怎么会唱曲的。”

“天天呆在屋檐下,听多了便也会唱了。”小乞丐答道。

“你还有这天赋?”

“我还有许多天赋,比如修修补补的啊,我都会。反正现在我也讨不到钱了,不如公子你收了我吧。”小乞丐眼巴巴的看着夏天说到。

“不行!”夏天满口拒绝到。

小乞丐便用他那纯真的,无邪的眼神看着夏天

“你也别这样看着我。”夏天说完用手指了指方秋接着说到:“啰,我已经有了一个比我更像主人的人,总不能再找一个吧。”

方秋一脸坦然,接着便因小乞丐的话而愕然了。

“那你让他走,我来,我保证比他听话!”

“光听话有什么用,你会写诗不,你会功夫不!”夏天拍了下小乞丐的头说到。

小乞丐摸了摸自己的头,又看了看方秋,尴尬的笑了笑,但是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是你让我找点事做的,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你又不管我的了。”小乞丐委屈的说到,那模样像极了被家长抛弃的小孩。

“你保证你听话,勤快,不惹事。”夏天叹了一口气说到。

“嗯,保证。”小乞丐的头点的如小鸡啄米。

“那等今日我禀过父亲,若父亲同意,你就在咱们府上做事吧。”夏天说到,不管怎么样把来历不明的人带回家,怎么着都是有风险的,还是得问过父亲。

“啊!哦!”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夏天问道。

“没名字,要不你帮我取过名字。”小乞丐眼巴巴的看着夏天说到

“看你长的虎头虎脑的,就叫你虎头吧。”夏天说到。

“嗯!我以后就叫虎头了!”虎头说到。

当天,夏天将具体情况与夏中平讲了,夏中平想也没想的答应了。

“周伯,这是新来的虎头。”

“哦”

周伯头也没抬的点了点头。

待夏天引着虎头向府内走去的时候,周伯像是无意的看了一眼虎头的背景,眼神全然没了以往的浑浊,一片清明犀利。

于是夏府便多了一个叫虎头的少年。

虎头到了夏府没几天,便赢得了府内上下的一致的称赞,聪明、勤快、嘴巴甜,而且还几乎全能,修修补的他全在行。

连夏真都很是喜欢他,说虎头闲暇时给他所讲的故事很是有趣。

夏天见虎头自从入了夏府,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心中觉得好奇,不过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夏天放心的太早了,没过几日管家福伯便找上门了。

“这个虎头我管了不了,公子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这天夏天刚从外面回来,福伯便领着垂头丧气的虎头找上了门,开始历数虎头的“罪恶”。一是虎头不听教管,福伯每安排一件事,虎头总是能找出其中不合理的地方,不仅如此,他还能说服其他下人按照他的办法来做,搞得福伯很没威信;

二还是虎头不听管教,福伯让他出去买个碗什么的,他能一出去一天,回来时带过来的可能是个盘,当然还少不了糕点,一连吃一边向府里走;

三是虎头是个惹事精,好好的安排他做的事他不去,明明不会烧饭偏要跑到厨房里去烧饭,结果饭没烧着,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四还是个惹事精,虎头就是个好奇宝宝,遇到什么他没见过的东西,他都喜欢鼓捣两下,然后给鼓捣坏了。

当福伯历数虎头的“恶行”的时候,虎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夏天的脸色。

“虎头,福伯说得可是属实?”

夏天问到,这个虎头总是能给带来惊吓,嗯也是惊喜,当福伯义愤填膺的数落虎头的时候,夏天差点就要笑出来。

给了取了个虎头的名字,没想到他到夏府没几日,便真成了小老虎了。

虎头又是天真无辜的样子,他很是委屈的说到:“以后不这样了还不行吗?”

“还有下一次,哪还有下一次,我福伯活了快一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不守规矩的下人!”福伯不等虎头的话音落下便义愤填膺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摇头。

“福伯,福伯你不要生气嘛,虎头也是很可怜的,若是把他赶出府中,他又无家可归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嘛。”

夏天笑嘻嘻的跟福伯说着好话,他在夏府中一直是一个乖宝宝。

“福伯,福伯,我错了,以后一定都听您的。”虎头见夏天帮他说好话,也赶紧跟在后面说到。

福伯见夏天和虎头都跟他讲好话,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指了指虎头,边摇头边离开。

“虎头,你这才来几天就出息了,福伯在咱们府上做了一辈子,连我都不敢对他不敬,你到好,一来就想造反!”

福伯一走,夏天就拍着虎头的肩假装生气的说到。

“谁造反了,有时他安排的是不对嘛,不就买错了几次东西吗?”虎头一脸委屈的说道。

“你还有理了,那咱们家的厨房怎么差点给你烧了?”

“不是还没烧吗?”

“……”

“你要是拒不悔改,下次福伯再生气,就让他把你赶出府去,公子我可不再帮你了。”

“……”

随后没过几天,虎头又死性不改,夏天时不时的都要被福伯抓住叨唠一阵,很是头痛,只觉得自己找了一个少爷回来了,而不是找了一个下人。

不过那虎头还真有当少爷的本事,不几天,夏府的下人们除了福伯,竟都心甘情愿的听他调遣,不仅如此,连夏真都跟在虎头后面虎头哥哥,虎头哥哥的叫,好不亲热。

有时,夏天不出府,与方秋在院子里闲聊,虎头就会不知从哪跳出来加入闲聊,或许是当乞丐时走过许多地方,天南地北的竟都知道一些,还时还给夏天唱个曲什么,不过唱完之后是一定要打赏的。

方秋直打趣夏天运气好,顺手就能从街边捡一个活宝回来。

此时的夏天是斜睨方秋一眼说道:“你还不是本公子从大街上捡回来的。”

当夏天正在享受这种平淡而温馨的日子时,同一片天空下的燕京,却已经悄然将他未来的生活轨距改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三十九、瑞帝的理想

“看他的身影,我确认他便是那日在救柳氏父母中出现的两个蒙面人之一。”

“据我这些日子对他的观察,他来夏府后没有与任何人联系,应该不是太子的人。”

“他看着并不像一个心思深沉之人,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就是他原本的样子。”

“或许他真是因为与长公子投缘才进夏府的。”

深夜,淅淅沥沥的秋雨洒在金陵城的上空,这本是一个很适合熟睡的夜晚,而夏中平的书房中还燃着灯,坐在他对面的人正在轻声的说着有关夏家新进人员虎头的信息。

若是夏家的其他人看到这副情景,一定会惊得连嘴巴都合不上,因为此时说话之人正是他们平日里都不用正眼相看的门房周伯。

此时的周伯全没了平日的那让人看了就可怜的苍老之气,当然也没有那种让人不安锐气或杀气,神色平和到淡漠,自然也没有人会猜到他会是当年的让他闻风丧胆或者是敬仰的天下第一剑。

周伯慢条不紊的说着,夏中平听着,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人有什么事。”

周伯发现了夏中平的异常,问道。夏中平待周伯向来尊敬,不是那种明面上的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像周伯讲话,夏中平走神的情况少有。

“父亲来信,要夏天和夏真去京都陪他老人家。”夏中平说到。

“为何这么突然……”周伯刚一说完,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是因为我?哎,大人当初救我一命,我没能做些什么来回报大人,不想今日还连累到大人。”

当年周伯一身是伤,机缘巧合下被夏中平所求。

“当初我救先生,并非要图回报,再者这次若非先生,夏府也未必能这么顺利的脱难,先生不必介怀,而且此次也并非全因先生。”

时间倒流到李啸云起程回京的那一天,李啸云刚出金陵城不久,便遇上了江老太爷江大峰,以及他的孙子江永水。

李啸云本不想再与江家有什么瓜葛,因此也不打算再见江大峰,让张召去将他们打发走。

“殿下,那江大峰说有一件大功要送于殿下。”张召回车内小声的禀报到。

就这样,江大峰和江永水在进行简单的搜身之后便被安排进了李啸云的马车内。

江大峰便将那天江永水所讲的话加了些自己的理解讲给了李啸云听。李啸云虽然不懂经商,然这件事的好处和坏处却都是显而易见的。

如今瑞帝正愁如今将江南的特权收回,江大峰所讲的办法相比而言是最温和的,而且也很具有可行性。

此事若办法,他便是立大功一件,更大的好处便是这件事性若由他办成,那么他便可从中分一杯羹,由朝廷入股的江家产业,将来必定是一个巨无霸,这个只要是稍有头脑的人都能想象得到。

当然,此事能办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无论当年提出盐业专营的桑弘羊还是实施盐业专营的汉武帝都被后世的儒生批的体无完肤,说是与民争利。

但不管怎么样,这先例一开,后面的皇帝便就照着做了,国家也是需要钱的!在这种情况下,若朝廷再参与其他的商业,肯定会被人诟病的。

更严重的是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朝中大臣和贵戚们几乎都能从江南商业的中得到或大或小和利益。若按江大峰的说法,朝廷入股之后,江南商人的特权收回,并且还有可能兼并其他商家,那么这些人的利益肯定会受损。

办这事的人,自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个法子虽然相对温和,但只是相对,到时所受的阻力自然也会是巨大的。

凭着李啸云对瑞帝的了解,瑞帝一定会同意这个方案的,李啸云作为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自然会被委任来办这件事。

考虑到这些,李啸云一时也难于下决定,这江大峰不是给了送大功,而是送大难题啊。若是就此回绝了,李啸云有些舍不得,若是答应了,李啸云自然也会得罪许多人,甚至三皇子或许会立刻调转枪头对准他。

“非常之功,待非常之人,能完成这非常之功,殿下便是非常之人。”

江老太爷说到,此话不仅说给李啸云听得,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以他对瑞帝的了解,将来收回江南的各阶层的特权是必然之势。

他若是瑞帝,将来也定会不计代价的收回这些,否则时间一久,那么朝廷对江南的掌控力度便会越弱。

实事上,瑞帝从一开始便动存了这些心思,若不然,他也不会将都城搬到燕京,如此,大臣们便都搬离了金陵城,从而削弱了江南原有的世家对朝庭的影响。

江家已给了瑞帝一个不好的印象,将来必然会首当其冲,不如此时放手一博,成功了便是为子孙后代造福。

李啸云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振,又想起夏天所说的平庸之辈不堪大任,若是事事前怕狼后怕虎,定会一事无成,不如放手一搏。

想到这里,想到此事办成的好处,李啸云的心情又激动了起来,自然他也答应了江大峰的提议。

御书房内,瑞帝来来回回的将李啸云快马上报的有关金陵江家案件奏折看了很多遍了。

李啸云的奏折上只是提了江家是如何陷害夏家的,却丝毫没有提三皇子李啸风,所有有关三皇子李啸风的信息都没有。

瑞帝对李啸云的做法很满意,他当然知道,若是夏中平被冤枉的,那么当初传出消息的人定然是三皇子李啸风了,若不然,他还想不出有谁能集聚江南商家的力量。

想到三皇子李啸风,瑞帝的眉头又忍不住的紧皱了起来,脸上也隐隐的泛着怒气。凭心而论,在已成人的四个皇子中,瑞帝最喜欢的便是三皇子。

太子李啸平虽也不错,但是心不够硬,有些妇人之仁,二子李啸云遇事不够果决,四子李啸炎够狠够绝,可惜瑞帝从内心里不喜欢他,唯有三子李啸风,瑞帝觉得最像他,也曾动过将他立为太子的心思。

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儿子竟然为了那么一点点私利,在后面拖他的后腿,这如何让他不怒。

当初,当证据指向夏家时,其实他隐约的觉得不对,可他还是愿意相信,甚至有些高兴,高兴这事并不是他自己最爱的儿子做得,结果却让他太失望……

倒是这将,二皇子李啸云的表现,有点让他意外,这次处理事情,他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像以前那样思前想后,硬是要做到面面俱到,这世上哪有面面俱到的事!

更让瑞帝惊喜的是,李啸云刻意的将李啸风参与陷害夏中平之事忽视。私自放消息是一回事,陷害大臣又是一回事,怎么说家丑都不能外扬嘛。

而且瑞帝有一个理想,那便是他的儿子都能够和睦相处,虽然这个理想太过理想,像个笑话,但是个这理想却是天下为父母者共的理想。

正当此时,张公公进来禀报二皇子李啸云已来了,在外等着觐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钓者与鱼

李啸云一回京城便直奔御书房而来,并不是因为他急着见瑞帝,而是因为礼仪,虽然他已提前将案子调查的结果上书给了瑞帝,但是还是得来向瑞帝汇报一下。

当感受到瑞帝看向他满意的目光之时,二皇子李啸云便知道自己这次做对了。瑞帝见了李啸云,又详细的询问了一些细节,李啸云都一一做答。

“听说此次,天下第一剑有在金陵城出现?”

瑞帝突然问到,当三皇子李啸风得知大势已去时,便巧妙的将天下第一剑在金陵城出现的消息透露给了瑞帝,不管他是太子派去的还是夏中平派去的,反正对三皇子而言都是他不喜欢的人派去的。

“此事儿臣确实听说过,不过那日宋飞赶过去时,已不见那人踪影。”李啸云客观的陈述到。

“你觉得此人是谁派去的?”瑞帝问道。

“儿臣当时并不在现场,不敢妄言。不过依后来的发展情况来看,那人应该是夏府尹所派。可是儿臣也派人去夏府时暗自里打探过情况,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嗯,夏家在金陵城怎么样。”瑞帝继续问道。

“夏家在金陵城到也如传闻中的那样,夏府尹一直很低调,府中的下人也不过十多人。”李啸云答道,在回道的过程中,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所以在答话时,中间有一丝停顿。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

李啸云的这点异常很快便被瑞帝给捕捉到了。

“到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夏家的长公子夏天有些让儿臣看不透,他的行为乍得一看,还真是一个纨绔子弟,可是儿臣跟他接近了几次,又觉得他不是,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李啸云接着便将他与夏天结交的情形讲给了瑞帝听,当然并没有将夏天提醒他做事不能犹豫的事讲出来。

“哦,如此说来,这夏天跟那夏老头到是有几分像。”瑞帝不可置否的说了句,语气略略有些失望,显然李啸云所讲的并不是他想听的。

“儿臣觉得不像,那夏天像是对功名半点兴趣都没有。”李啸云并没有注意到瑞帝微妙的变化,夏可道在他眼里可是个官迷。

“哦,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瑞帝挥了挥手说到,在他心里,夏天就是再奇特,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不足挂齿,因此也不愿意多谈。

瑞帝潜意识里真正想听的是夏中平在金陵城是否有不轨的举动,这并不是意味着他想夏中平有不轨的举动,而是他因天第一剑而对夏中平起了疑心。

由于对未知的畏惧,人便会变得很奇怪,当他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时,更会倾向于或者希望这个不好的预事感马上发生或被证实,只有这样,才能更安心,那怕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的怀疑或许是错误的,并不存在。

当然也有心性坚定之人能克服这种畏惧,瑞帝是一个心性坚定之人,一般情况下他能克服这种畏惧,可是他逃不过自己的曾经,是人,总会有弱点。

“儿臣到真有一件大事禀告父皇。”

接着李啸云便交江家要求入股江家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跟瑞帝讲了一翻。

瑞帝听到李啸云讲此事,才稍稍收拢了一下心神,细听起来,听得过程中时而挑眉时而蹙眉,待李啸云讲完,也是沉思半晌,并没有做出决定,反而反问道

“你觉得此事可行?”

“儿臣觉得可行!”

“那你觉得应派何人与江家对接。”

李啸云本以为这事是他提出的,理所当然的是他与江家对接,但如今见瑞帝这样问,却也不敢自荐,只得说到

“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嗯,你再回去好好想想吧。此事先不要外传。”瑞帝说到。

李啸云退下后,瑞帝则是陷入了沉思。他一闭上眼睛,往事就纷纷向他袭来,实际上当他听到天下第一剑出现在金陵城的时候,他的记忆就越来越好了,那些被他强压着的记忆不断的翻涌上来,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的闪现着。

那是一些有关阴谋与血腥的记忆,这些回忆让瑞帝觉得很是疲惫!

李啸云本以为入股江家的事情瑞帝定会立刻同意,并且将此事全权委托他来办,却没想到瑞帝竟没有拿出任何态度。

李啸云想不明白的事情,自然就会想到他的舅舅刘铭。因此,李啸云从皇宫出来并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刘府。

出了皇宫的大门,向东走不了多远,便是南锣鼓巷,巷子两边皆是高楼深院,门第森严,富丽堂皇不输皇宫。

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功臣贵戚,当年瑞帝迁都燕京,就顺手规划了这里,让功臣贵戚全部搬迁到这条巷子里,所有人都以能住到这个巷子里为荣。

当然,能把这些有潜在威胁的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瑞帝也落得安心。

南锣鼓巷北入口的第一家,便是刘府。

此时的刘府大门紧闭,事实上自刘铭归老后,这刘府的大门就一直是紧闭的。秋日的阳光斜照在刘府的院墙屋脊上,为刘府镀上了一层金光,让刘府更添了一份富贵和神秘。

院落深处的一个池塘边,一个衣着华贵的还不能称得上老的老者手中稳稳的拿着一根鱼杆,神情专注的盯着平静的水平,一动也不动。

李啸云安静的坐在那老者的身旁,他来了已一刻钟的时间,那老者仿佛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一直都是保持着现在的姿势。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李啸云终是年轻,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正在此时那鱼线激烈的动了起来,老者不紧不慢的将鱼杆提起,果有一条肥大的鲤鱼紧咬着鱼饵在空中欢快的蹦跶着。

老者将鱼线收近,从容的将那鱼取下扔入身旁边的木桶中,要桶中已装有四五条这么大的鱼。

“贪吃,就得自己被吃掉啰。”老者对着桶中的鱼认真的说到,说完又轻叹了一声。

将鱼杆缓缓收好,李啸云无意瞥了一眼那鱼杆,瞳孔猛缩,面露惊色,那鱼勾竟然是直的!

“五年了,你今日才发现!”老者看了眼李啸云说到。

“舅舅,没想到直勾也能将鱼钓上来,这些鱼怎么这么蠢。”李啸云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到。

“只要鱼饵够香够大,钓者有足够的耐心,再聪明的鱼也钓得起来。”

刘铭看着平静的水面幽幽的说到,自从他归老闭门谢客以来,他便学了当年未成名的姜太公,天天在家直勾钓鱼。

刚开始的几个月内,一坐一整天都钓不到一条鱼,后来渐渐的偶尔也能钓到一只,到如今,一天竟能用直勾钓到好几条鱼。

李啸云本是有些不解为何刘铭天天在府中,整天整天的钓鱼,如今听得刘铭的话似是有深意,却也一时也理解不透,有些茫然。

“你舅舅我聪明了一辈子,可不想晚年被人用直钓钓了上去。”

刘铭接着说到,所以用直钩钓鱼除了锻炼心性外,刘铭也时时以此警示自己,能用直钩钓他的,自然只有瑞帝了。

“舅舅对朝庭有功,父皇怎么会……”做为瑞帝的儿子,李啸云忍不住的要为瑞帝辩解几句。

“哈哈,是老夫失言了,老夫只是在告诫自己而已。殿下也不要轻易的被别人随便抛出的诱饵给钓了上去。”刘铭笑着说到。

“舅舅是说的润州的消息,舅舅认为那消息只是一个诱饵?”李啸云问道。在李啸云从金陵回燕京的时候,路过润州听到了一个消息。

那便是当年突然失踪的秘书《万年乾坤歌》突然现世!

这本书,李啸云自小就听说过的此书,传言有了此书便可逆天改运,得此书者可得天下。

李啸云得到消息后便飞鸽传信,将此事问刘铭,刘铭却让他不要仓促行动,只旁观即可,李啸云很是不解,如今刘铭提及此事,便又忍不住相问。

“不管是不是诱饵,此事殿下还是不要碰的好。若是一本书便可逆天改运,那不是随便一个人便能得天下了?当年此书也是无端现世,被周王得之,以他的英明神武也未能改变大周的国运,不久大周便不存于世。”

说到这里刘铭像是想到了什么,嘿嘿的笑了两声接着说道。

“以才老夫看,那书倒是一个祸害,若周王当初没得到那本书,说不定也不至以此。此书现在又突然现世,老夫以为是有人刻意为之,也不知道再会起什么风浪。”

“那,那咱们就不管了?”李啸云仍有些不甘心。

“能怎么管,此消息皇上恐怕也早已得知。以皇上的性格,必将尽力将此书夺得并销毁。若殿下参与其中,争赢了被皇上忌惮,对殿下也未必有好处,争赢了也给皇上留了一个坏印象,何必呢?”

刘铭正色说到,对于此书刘铭一点不感冒。就算夺得了此书,若此书中记载李啸云无缘帝位那就会无端的打击到了李啸云的积极性,若是记载李啸云能得帝位,此书若真的那么神奇,那么李啸云怎么都会夺得帝位。

若是信命,便不要起改命的心思,若是不信,有无那本事也无必要,一切终究要靠人为,做大事的人,本应该专注于目标,而不是被一些外在的因素所影响。

李啸云见刘铭如此说,也只好将此事放下。

接着又将今日面见瑞帝的情况讲给了刘铭听,最后还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个办法是收回金陵城各阶层的特权的好的办法了,真不知父皇还在犹豫什么!”

“办法是好办法,只不过处理此事的人不应该是殿下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一、质子

“办法是好办法,只不过处理此事的人不应该是殿下您。”

刘铭听完李啸云的讲述,轻拂面前的长须说到,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李啸云的神情变得更加迷茫,他阵阵的看着刘铭,眼神里全是疑问。

“这个建议是你提出来的,不管处理此事的人是不是你,事成之后还能少了你的功劳?”刘铭笑着说到。

“啊,哦,对啊,让舅舅笑话了。”李啸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此事即不做,要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以后皇上再想收回特权就难了。此事听起来容易,做起来也没想象中的简单,必然会遭到江南商家的激烈反扑,所以此事不仅需要有皇族的人员压阵,更需要当地官府的配合。而此时,皇上恐怕也因那个天下第一剑而对金陵府尹起了疑心,这也是皇上一时不能下决心的原因。”

天下第一剑在金陵城出现的消息第一时间,瑞帝曾召刘铭入见,因此刘铭知道这事。

“这个事情处理起来,就是一个得罪人的事情,皇上不让殿下处理此事,这也是爱护殿下啊。”

刘铭说到,这个事情主意是李啸云出的,无论谁去处理,也不过是一个执行者,处理好了不仅没有大功劳,而且还会得罪一大帮人,处理差了,那就是有过。

“那此事,舅舅以为让谁去处理才好。”李啸云问道。

“四皇子李啸炎,此事只有他最为合适。”刘铭说到。

“对啊,此事还是让四弟去办的好,也只有四弟了。”李啸云恍然大悟到。

如今成年的皇子只有四个,太子李啸平和三皇子李啸风都因抢盐的事情而被牵连其中,瑞帝断然是不肯将此事将与他们办的。

只有四皇子李啸炎与商家几乎没有任何牵连,事实上李啸炎与朝中的大臣们来往都比较少。李啸炎的母亲是婢女,而他则是瑞帝偶尔一次酒醉后的意外。虽然李啸炎本人勇猛善战,在军中颇有威望,但是同样勇猛善战的还有三皇子李啸风。

李啸风的母亲赵贵妃与太子生母陈贵妃一样,都是当初帮着瑞帝打天下的功臣之妹,这些并不是孤立无依的四皇子李啸炎可以比拟的。

因此四皇子李啸炎一直是一个被边缘化的皇子,一个不被瑞帝所喜欢的皇子。

处理此事,并不需要懂得商业,这些只需要有专业的人去办,派一个皇子,只不过是镇场面,威慑那些试图破坏的人而已。

四皇子李啸炎在朝中本来人缘就没有,也不讨瑞帝喜欢,加上他自幼在战火中长大,心性坚冷,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啸云听了刘铭的分析,疑惑大解,一扫出皇宫时的郁闷,将此次出行的情况详细的与刘铭讲了一次。

李啸云说得仔细,刘铭听得认真。

“哦,这是老夫疏忽了,当局都迷啊,老夫一味藏拙是因为老夫已经不需要再证明自己了,而殿下您也确实需要偶露锋芒。看来殿下此次出行,收获颇丰!”

刘铭听到李啸云讲夏天借主薄之事提醒他太过“好人”的事时感叹到。提起夏天,刘铭像是想到什么,眯了眯眼睛,又接着说道

“既然殿下觉得那夏家长公子是可交之人,那等日皇他来到京城,殿下一定要好好结交他。”

“舅舅,本宫试过他了,看他那样子,是真的无心于功名,自然也是不肯来京城的了。”李啸云有些惋惜的说到。

“这次,他不来也是不行的了。”

刘铭肯定的说到,说完用手向北指了指,那是皇宫所在的位子。

李啸云愣了愣,便马上明白了过来,不得不佩服刘铭老谋深算。

当李啸云在刘府与刘铭谈话的同时,瑞帝也将夏可道召到御书房进行谈话。

“天下第一剑在金陵,夏卿可知道。”瑞帝开门见山的问道。

夏可道自然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但自从天下第一剑在金陵城被人知道之后,他便一直在等,等着瑞帝的召见,虽然早已得知二皇子将江永安一案审清楚了,但他仍是有些忐忑不安。

天下第一剑是当年周王的影子,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并不是瑞帝亲信的夏可道不清楚,但是也能多多少少的猜测出来。

如今见瑞帝问了出来,夏可道反而是放了心,这便证明了瑞帝还是有几份相信他的。

“臣也是最近从臣子的书信中才得知的。臣子中平当年在偶然间救了一人,只说遇到匪徒受伤,当初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中平见他年老可怜便收留了他,让他在府中打杂,。只到此次出事,那人为了报恩,才出手相助,后来中平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他的身份的。”

夏可道说到此话半真半假,夏中平刚开始确实是不知道周伯的身份,但是以夏中平的谨慎,也不可能这么多年看不出一点异常来的,自然是早就知道了。

“夏卿紧张什么,搞得跟朕容不下前朝旧臣一样。”瑞帝连笑边骂到,说到前朝的时候,声音里还是有些停滞。这么多年,聪明的大臣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前朝,周王之类的词眼。

“臣只是想讲清楚,皇上气度宽宏非常人所比,若不然臣这个前朝旧臣也不会活得好好的了。”夏可道见瑞帝笑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你啊,就少给朕贫嘴,朕今次找你来,是想问下你的意见的。”瑞帝笑骂道,接着就将李啸云所讲之事讲述一遍。

“此事可行,江南特权若不收回,将来必成大患。江家既然愿意配合朝庭,就正是一个好机会。不过此事事先不能伸张,得先把江家的股份接过来再讲。”夏可道说到

“朕也是这样想的,若不然像上次一样,朕还没决定,他们就闹出一堆事来。”瑞帝想起那抢盐风波,以及到还在还受影响的官营盐,便免不了有些怒气。

夏可道此时只能陪笑,再怎么也不能说别人家的儿子不是,虽然别人家的儿子还差点将自己阴到了。

瑞帝看了眼夏可道,接着说道:“夏卿认为,何人可担任此重任。”

“皇上英明,对皇子、大臣们都比臣了解,不用臣多言了吧。”夏可道笑呵呵的说道。

瑞帝看了夏可道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前些日子,是让你和夏府尹受了些委屈,怎么就不敢讲话了?”

“臣不敢,臣觉得此事四皇子最为合适。”

夏可道连连说道,心中却在腹诽道,皇上你明明有人选了,还要借臣之口说出来,不厚道啊。夏可道当了一辈子的官,自然早就猜到瑞帝的心思。

“为何?”瑞帝问到。

对于瑞帝这种明知道答案还要问一句为什么的习惯,夏可道心中腹诽更胜了,为什么,我能说你不喜欢四皇子,所以选他来做得罪人的事,然口中仍然说道

“此事不需要懂商业,只需要杀伐决断,四皇子正合适。”

这句话当然也是大实话。

“嗯,到时,说到杀伐决断,到时夏府尹可能抗住压力?”瑞帝问道。

“臣父子定当竭尽全力!”夏可道说到,心想原来瑞帝是在这等着他,他心中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预感天下第一剑的事情还没完。

果然,他便听瑞帝说道

“朕信你们,只是此事到时真正启动,颇费精力。此事事关重大,为了让夏府尹能全身心的投入,不如将夏卿的两位孙儿接到京城来吧,正好也可陪陪夏卿你。”

夏可道这时才明白了,瑞帝这是怕夏中平不尽心办事,将他的两个儿子接来京城当质子,若是夏中平真起了什么心事,那不仅自己,两孙儿恐怕都会没命的。

“臣也是几年未见两个孙儿,皇上这一提,臣也觉得甚好。”

夏可道仍然笑着,心中只是祈祷夏中平顺顺利利的将此事办好不要出什么差错。

对于帝王的信任这种事情,夏可道其实早已看透,他就没见过哪个帝王完完全全的信任过哪个臣子,所以也没有什么大的失落。

反正他也确是有些想念两个孙儿了,而且让两个孙儿到京城见见识面也不错。特别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长孙夏天,那个在信中就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事后又让他哑然失笑的夏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二、作茧自缚

当夏天整日没心没肺的享受生活的时候,他早被安排上了一个质子的身份,在不久的将来,离开他早已习惯了的金陵城,遇上这辈子他注定要遇上的人,经历他这辈子注定要经历的事。

当夏中平将事情简单的向周伯介绍了一翻后,周伯沉默不语,对于夏中平对他的信任也有些感激,当年的周王也是对他如此信任。

夏中平自然不会怀疑周伯会对自己不利,最初当他得知周伯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剑之时,也不是没有惶恐过,怀疑过,甚至怕周伯跑去为周王复仇将夏家连累进去。

当年瑞帝迁都燕京,夏可道走前曾与周伯长聊过,所聊内容夏中平不得而知,只是夏可道告诉夏中平,周伯是可信之人。

这十多年来,周伯也一直在夏府,无事时,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门房,当然也暗地里为夏中平挡了许多灾,但从未有过半点异常的行动。

“若那位决心要这样做,金陵城在一段时间内肯定会成为一个是非之地,让两位公子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去燕京也好,大人到时也可放开手脚做事,老夫定保大人和夫人安全。”

沉默了一会,周伯才说到。只要涉及到利益的,到时肯定会争斗的很是激烈,暗杀、绑架之类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

夏中平起身道谢,他今日找周伯,也是想事先跟周伯通个气,试试周伯有些什么想法。

周伯怎么说都是当初周王的人,为这事让周伯保护他,到时甚至参与到此事中来,也是间接的要求周伯为瑞帝出力,夏中平还是有些顾忌的,不去报仇是一回事,要周伯反过来相助瑞帝,却是真的有点强人所难。

“不用,这些人当年见利忘义,周王一走便都跑去抱李景贞的大腿,如今看着李景贞再反手过来给他们两耳光,老夫很是开心。”周伯嘿嘿的笑了声说到。

李景贞便是瑞帝的名讳,夏中平见周伯直接说出瑞帝的名讳,略有些尴尬,也不敢接口,更何况他爹夏可道也是算得上“这些人”中的一员。

“夏老为百姓,为苍生,与那些人不一样。”周伯像是看透了夏中平刚刚的想法,所以又补了一句。

夏中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做儿子的,自然也是不能随便评论父亲的,随后便将话题转开

“明日,我便与夫人说,这几日好安排他们启程。”

一夜秋雨,夏天在雨声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眨巴了下眼睛,把脑袋向被子里缩了缩,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有人在掀自己的被子,他猛的抱着被子坐起身,睁开眼睛。

“大…哥…”

夏真看着夏天一脸清冷,正用警惕而又锐利的目光看着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从未见他的哥哥有这样让人恐怖的神情。

“都跟你说过了,不要随便进大哥的房间。”夏天被夏天真叫了声“大哥”才醒过神来,似是叹了口气,接着便温和的说到。

“大哥,你刚刚好可怕。”夏真此时见夏天恢复了以往的神情,正用有些疑惑,又有些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夏天。

“大哥刚刚做了一个非常恐怕的梦,你怎么又跑大哥房里了。”夏天说到。

“哦,我刚刚跑到正屋里去找娘亲,还没进屋,就听见娘亲不知为何事在那哭泣,父亲也在那低声安慰。我,我一时害怕就跑来找你了。”

夏真见夏天问起,一时又想起刚刚的事,又是苦恼了起来。就是前些日子,夏天被关在牢里,夏真也没见自己的娘亲哭过,他一时觉得迷茫,自然就想到夏天,因此想也不想的跑到夏天住的东厢屋里,没想到又被夏天吓了一下,想着想着又有些委屈,眼泪也在眼眶里的转转。

“好了,好了,没事的,你到外屋等下大哥,等大哥穿戴好了,和你一起去看看。”夏天说到,却见夏真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方秋,方秋。”夏天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方秋住在夏天的隔壁屋里,听见夏天的喊声,不一会就跑了过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屋里的情形。

“你把夏真先拉出去,陪他玩一下。”夏天说到。

方秋轻言轻语的将夏真哄了出去,夏天方收起了嘴角的笑容,闭目靠在床上,想着刚刚的那个梦。

十年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老想着从前的那些事,可是从来没有梦到过。

自从那个雨夜,他又梦见了以前的事,梦见了他和至亲至爱之人一起喁喁私语,那个时候的他不再有孤独之感,被爱意浸透全身。

那个时候的他愿从此沉沦在梦中,将梦中场景守到天荒地老,可惜一道惊雷让那场美梦戛然而止,当夏天带着梦中的余味醒来时,恍惚间才明白已是两个世界。

接着,夏天又在这样的一个雨夜梦见了从前,可是场景不再那样温馨,他梦到了无穷烦恼和争吵,梦到了自己转身离开,他的潜意识的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接着便被夏真惊醒。

当夏天穿戴整齐的走出里屋时,方秋和夏真正坐屋外的走廊上一边看着飘飘洒洒的细雨,一边在低声讲着什么。

夏真听到屋内的动静,便立即跑回屋内站在夏天的身边,夏天有些抱歉的冲夏真笑了笑,说了句:“等会,我洗把脸。”

夏真此时便乖巧的站在夏天身旁,只是看着夏天,却不去打扰他。夏天胡乱的抹了把脸,便牵着夏真向屋外走去。

“不吃饭了?”方秋问道,刚刚他已帮夏天将稀饭、包子端了过来。

“一会回来再吃。”夏天边说边与夏二人顺着走廊向正屋走去。

等夏天和夏真见到自己的夏夫人时,夏夫人此时已哭红了双眼,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夏真,眼中全是不舍。

一见着夏真,夏夫人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只见她走了过来将夏真紧紧的搂在怀里,哭着说道:“我再也不要与我的孩儿分开。”

“要不你和他们一块去京城,等事情处理好了,再做打算。”夏中平看着夏夫人,温柔的说到。

“可是,我也不想再与你分开……”夏夫人说着又呜咽的哭了起来。

夏天听他们提到京城,有些茫然的问道:“谁要去燕京啊?”

“哦,是这样你爷爷来信,说想见见你和真儿,让你们去京城去小住一段时间。”夏中平说到。

夏天眼珠转了转,他似是有什么想问出口,却又看了看夏真,又将话咽了下去,只是“哦”了一声。

夏真听说要去京城,心中有些欢喜,又见夏夫人哭得厉害,又有些惭愧和惆怅,他小声的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不必担心,儿子一定会照顾好弟弟,不让他受到丝毫伤害。”夏天郑重其事的说到,此时,夏夫人的心情,他是非常理解的。

夏夫人听夏天这样说,又有些惭愧的看了看眼前只有十五岁的夏天,此时的夏天的表情像极了十年前的那天,那天,年仅五岁的夏天用自己小小的臂膀抱着大病的夏夫人说:“以后我会孝顺您,照顾您的。”

后来年仅五岁的夏天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乞讨,坑蒙拐骗……五岁的夏天都做了,效果还很好,每天都没让病着夏夫人饿着肚子,终将夏夫人的病养好了。

在夏中平找到他们之前的三年里,夏夫人和夏天什么苦都吃过了。后来夏中平找到他们,在夏天的劝说下夏夫人终于带着夏天回到了金陵城,之后夏天便像变了一个人,整日游手好闲。

夏夫人再也没有见过夏天在与人抢食时的狠绝,做局骗人时的慧黠,有的永远都是淡淡的,满不在乎的笑容。

“你,你也只是一个孩子啊。”夏夫人听了夏天的话有些安心又有些惭愧的说到。是的夏天也只不过才十五岁,不过又有些安心。

夏天虽然后来变得懒散,但是当年还是小孩的夏天的意志和毅力都是很强很强的,只要夏天说到的,夏天就一定会做到,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方秋,还有方秋很厉害的啊,有他保护我们,没人敢伤害我们的。”

夏天笑着说到,每次提到方秋,夏天总是觉得很是安定,仿佛方秋素来就有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不过此时他心中却突然有些不确定,他不知道方秋是否愿意与他一起进京,那日李啸云宴请他们的时候,方秋在交谈中已经表明他不喜欢京城。

方秋若不愿意,他自然也不能勉强他,当然夏天也免强不了方秋。

随后夏天和夏真又陪着夏中平和夏夫人聊了一会,决定了等这场秋雨过后就准备启程。

夏天也没纠结为何会突然要去燕京,对于已经形成的结果纠结也没有用,其实他也隐约的猜到了。

“若真是那样,那这次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夏天心中苦笑到,只觉得自己偶尔自以为聪明的管了一次闲事,竟将自己也牵连进去了。

夏日一连窜的闹剧让夏天感觉到,金陵城的世家与皇上瑞帝之间的争斗已拉开序幕了,这本来也不关夏天什么事,可是关夏中平的事。

夏中平处在金陵府尹的位子,在这两者的斗争中,必然会两头不讨好,搞不好就栽进去。

夏中平毫无芥蒂的养了他七年,任他吃喝玩乐,夏家也让夏天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一丝归属感,夏天自然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因此才趁着江家出现问题时,想出这个相对而言温和的解决方案,让童晓声将这个方案带给江家。

童晓声是谁,夏天的做小乞丐时曾与之抢过食打过架,后来也曾说过“苟富贵,莫相忘”之类的话。

后来夏天觉得自己富贵了,然后就派人将他找来了,当然这些夏中平和夏夫人都不知道,这是夏天的小秘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三、傻子

夏天回到东厢时,方秋坐在门口看着细细的秋雨,有些出神。夏天便在方秋旁边坐下,与他一起观雨。

“你不是讨厌下雨的?”方秋问道。

“嗯,不过或许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金陵城的雨了,临要离别,所以也不那么讨厌了,竟然还生出一丝留恋。”

夏天说,当你舍不得离开一座城市时,它的好,它的坏都叫人留恋,甚至那些坏在想象中都会慢慢的变成好。

方秋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不出声。

“你怎么不问我要去哪里,为什么要去?”夏天忍不住问到。

“没有不散的宴席,问多了也只是徒伤怀。”方秋冷冷清清的说到,

“你也要离开了?”

夏天有些惊慌的问道,夏天并不是一个不淡定之人,有时甚至与方秋一样,有些淡漠。可是对于方秋这个有些奇怪的朋友来说,夏天还是在乎的,其实夏天自来到这世界,他的朋友很少。

“是啊。”方秋答道。

“哦,天凉好个秋。”夏天嘴角仍然带着笑,却已然有些僵硬,语气低沉的说了句古怪的话。夏天本想说出一些挽留的话来,但是到底没有说出,他不喜欢强人所难,方秋也没有义务一直跟在他身边。

方秋突然将双手伸出屋檐,双手合拢,接一会雨水,然后又放开,再合拢,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容。

夏天从未见过方秋有如此俏皮的一面,一时有些恼恨,站起身来就向屋里走。

“我要跟你一起去京城啊。”

身后传来方秋带着笑意的声音,夏天转身,朝着方秋的后背一脚踢了出去,方秋如燕子般飞起然后转身说道

“看来你是当我朋友了!”

“你这人,什么事情都要验证一翻。”夏天继续转身进屋,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欢愉。

过了一会,夏天手中多了两把伞,他将其中的一把扔给了方秋。

“公子,下着雨呢你这又是要去哪?”

“喝茶去。”

“你早饭还没吃呢,喝什么茶……”

话未说完,夏天已打着雨伞进入迷蒙的雨中,方秋也只得在后面跟上。出府的时候,夏天习惯性的从车窗向门房望了望,只见周伯也坐在门口望着雨出神。

“周伯,我们出去会啊。”夏天高声喊到。

周伯看着隔着雨雾看着夏天的满带笑容的脸竟出了一会神,等他回过神来,夏天的马车早已消失在烟雨中。

“老了,眼神也有些花了……”周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到。

等夏天和方秋回府的时候已接近黄昏,却发现虎头立在东厢房的门口,还没等夏天走近,便听到虎头大声说到

“听说你要去京城?”

“嗯,你怎么知道,准备明日与你讲的。”

夏天走到走廊上,抖了抖伞上的雨水,随口说到,并几屋内走去,却被方秋扯了扯臂膀。夏天回过头去,只见虎头正瞪大眼睛,有些怒气,又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

“嗯,你怎么了?”夏天有些莫名其妙,他好像没惹着虎头什么吧。

“我是因为你才到这里来的!”虎头气呼呼的说到。

“嗯,然后呢。”夏天莫名更甚。

“然后像这种事情你是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虎头说到。

然后有夏天愣了好久才反应过了,再然后夏天有些感动。

夏天在前世,曾经有个智力发展有些慢的邻居,像这种人一般被人叫做“傻子”,但是这些“傻子”大多都比孩童还要单纯,也极为敏感,只要你稍稍对释放一些善意,他便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依赖你,认真的对你好,但你也得表现出足够重视他,否则他就会生气。

目前虎头就是这种表现,可是以虎头在夏府的表现来看,他的智力发展一点都不慢,甚至有些快,也正因为此,夏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正因为此,夏天很感动。

“嗯,是我错了,下午有急事要出府,便忘记与你讲了。”夏天像哄小孩一样柔声说到。

“嗯,我原谅你了。”虎头说到,然后低下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抬起头与夏天说道:“我跟你一起去京城吧。”

夏天正准备说要问过父亲,却又听见虎头说到:“我保证听话,不偷懒,只要你给口饭吃就行了。”

“是嘛,当初你进府的时候也是这样讲的,待会我去问下福伯你在府中的表现。”夏天笑道。

虎头一脸尴尬。

最终夏天同意了虎头一同去,他也是一个极为敏感的人,总是能一眼觉察出别人对自己的善意或恶意,虽然夏天对虎头有些疑惑,但是夏天能感觉到虎头对自己满满的善意。

让虎头照顾夏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夏中平经过周伯的调查,只要虎头无恶意,自然也不会反对的。

秋雨绵绵的下,像是没有尽头。夏天再也没有出过府,整日窝在屋内睡觉吃饭,吃饭睡觉,前世的记忆在梦中不停的闪现变得越来越真实,让夏天变处越来越嗜睡。醒来后总是傻傻的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这让夏天又有些怅然,希望以后不要再做这些梦,可是到临睡的时候,又暗自祈祷可以梦到某些人,某些事。

有时候夏夫人,也会过来问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夏天总是懒懒的说:“只要有银子,什么买不到,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夏夫人总是跟在后面称是,可是接着又不停的问夏天这要不要带,那要不要带。夏天不忍拒绝夏夫人眷眷的爱意,再者其实大部分也是为夏真准备的,他也不好拒绝,只好由着夏夫人忙活去了。

而方秋却也是越来越沉默,有时夏天与他讲话,他都像是丢了魂似的,半天没有回音。

对于方秋的反常,早已习惯了金陵城的安逸,即将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有丝丝胆怯和不安的夏天,仍然违心说道

“你若不喜欢,也可不一定非要跟着我去的。”

方秋只是平静而坚决的摇了摇头,一如他后来他用同样的神情对夏天说:“你现在一定后悔当初要我来燕京了。”

方秋就是这样,果敢坚决,只要他认定了的事,不管对错,便会一直坚持做下去,绝不回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四、救赎

开元九年九月中旬,终于迎来了太阳的笑脸,一场连绵的秋雨和持续的秋风像是将金陵城洗净铅华,随处可见散落在道路上的落叶,一片冷落。

在夏夫人兮兮叨叨的叮嘱声中,夏天、夏真、方秋、虎头几人趁着马车驶向了润州,马车车轮压过树叶发出吱吱的声响,总是带着点点的忧伤和惆怅。

除了方秋和虎头外,夏中平别派了两个府里的护卫在路上照应,此时他们大概觉得坐在车内别扭,同车夫并排坐在车外。

马车中的四人,只有从未出过远门的夏真格外兴奋,趴在车窗边一边看一边兴奋的叫着,而其余的三人倒是像各有心思,连一向活泼的虎头都像是受到了感染,显得有些沉默了。

“你已十五岁了,你不可能再这样过下去的。”

“如果能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这是离开前夏天与夏夫人的对话,夏天靠着车厢用双臂将自己抱紧了一些。

此行的第一站是润州,然后由润州上船,直抵燕京。

润州也是夏天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站,他在那里生活了三年,那三年没有生,只有活。

在那几日秋雨里,最终夏中平最终还是挑了一个时间,将此次他们为何要进京,以此虎头的相关情况讲了讲。

战乱初息,流民甚多,要想查清一个人的底其实有些难的。夏天也暗自查过虎头的底,得到的信息也是很有限,只知道他从北方来,其余的一无所知。

夏天想着想着,目光便无意识的看向了虎头,却正好对上了虎头的目光,虎头正在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

夏天极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目光看自己,但对虎头的这种目光却是没有太多的反感,或者是因为虎头的目光总是那样清澈干净。

“感觉你都不是这世界上的人。”虎头有些没头没脑的说到。

“嗯,你说得很对。”夏天笑着说道,并且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笑得真假。”虎头有些气恼的看了眼夏天说道。

“我认真的。”夏天说道,不过有时候,真话说的太认真,在别人眼中就变成假话了。

“你啊,总是将自己锁在这个世界之外,然后还警惕的注视着这个世界。”虎头笑嘻嘻的说到。

方秋听了虎头的话,看向虎头的目光又多了一层深意。

而夏天却是将头扭向一边,同夏真一起看着窗外,不过窗外景色夏天过眼却未入心。十年了,他与这个世界仍然有些格格不入,虽然他一直在努力的融入这个世界,很努力。

正当他以为自己很成功时,却被虎头一眼看穿。夏天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么多年来他看似在努力,其实在逃避。

这时的夏天不得不佩服虎头,单纯的孩子总是容易觉察到别人不易觉察到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我会拯救你的!”

正当夏天在沉思的时候,却耳车却响起了这句将他雷得不行的宣言。

虎头说这句话时候声音很大,说得也很豪气,连一直自顾自玩着的夏真都被他这句话从窗外的景色拉了回来,懵懵懂懂的看着虎头,在想“他要拯救谁。”

“我要拯救地球,拯救世界!”

在上一世,夏天见过很多小孩子认真而又稚气的说出此等豪言壮语,虎头此时的表情便是像极了那些小孩子。

夏天觉得此时的虎头很好笑,又很亲切,所以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我是认真的。”虎头有些着急的说到,那表情愈发认真了起来。

“嗯,我相信你。”夏天忍住笑认真的说道,虽然在他的意识里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但他还是有些感动虎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方秋则是对虎头做了一个肃然起敬的表情,大概也是觉得虎头有些太过天真,接着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虎头见夏天和方秋都如此,有些无奈的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也从另一边将头探出车厢外,不再理夏天。

润州与金陵相邻,因此夏天他们到达时还未到中午,几人先寻了一个离港口近的客栈安顿下来。

“夏真,你跟你虎头哥哥一个房间。”夏天一边将夏真的行旅扔给虎头一边说到。

夏真觉得哪里有不对,可是觉得虎头哥哥也不错,想也不想的答应了。行旅安顿好后,夏真便就吵着要去街上逛逛。

夏天虽然在润州生活了三年,但都是蝼蚁般的存在,对这个城市没有半点存在感,先吩咐两个府中的护院去问下船期,自己带着夏真和虎头、方秋一行四人出去四处走走。

“大哥,大哥,你看,那座山看起来好漂亮。”马车行驶不久,夏真便趴在窗口大叫到。

夏天顺着目光望过去,果然有座山,不过在夏天的眼里,所有的山都差不多的,所以也只是看了眼而已。

“那是金山”虎头笑着对夏真说到。

“金山?”夏天第一时间倒是想到了金山寺,夏天的地理知识向来不好,白蛇传的故事发生在杭州,所以夏天一直以为金山寺是在杭州的,没想到却是在润州。

因此夏天一时兴趣,便讲起了《白蛇传》。《白蛇传》有许多版本,在最原始的版本里,许仙并没有像后面演变的那样重情重义,也不过是一个懦弱胆小的普通人,白娘娘一心为救他水漫金山寺犯下大错时,许仙却躲在法海的背后,生怕妖怪来害他,最终导致白娘娘被压在雷锋塔下,永不得出。

然而百姓都是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听故事自然希望听到让自己开心的,快乐的故事,在故事中得到一些安慰。

因此随着演变,许仙也成了一个重情重义,对白娘娘坚定不一豪不动摇的人了,而白娘娘最终也被他的儿子救出来。

夏天讲的自然就是那个最温馨版的,因为他也需要自我安慰一下。

“那个法海真坏,坏人!”夏真在夏天讲的过程中就不断的叨唠着这句话。

“淹得好,淹得好!白娘娘真是棒!”

当夏天讲白娘娘水漫金山寺时,夏真拍掌叫好,只觉得白娘娘终于出了口恶气,让法海得到了教训。

“可是同时也淹了许多无辜呢。”在故事里逃避现实是一回事,将故事里当成“真理”则又是一回事,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夏真是夏天看着长大的,夏天自然有必要纠正一下夏真的义务。

“那,那……”夏真的叫好声戛然而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白娘娘虽是为了报恩,但总归是触犯了法规,法海所做到也谈不上很坏,只是这白娘娘为了救夫,又伤及许多无辜,怕是没了好结果了。”方秋淡淡的说到。

“那这样说竟是那法海是对的不是坏人,白娘娘错了,才该是坏人了。”夏真有些迷惑又有些伤心的说到。

“谁说白娘娘是坏人了,若是我是白娘娘,我也会那样做的。那法海虽然做得也谈上错,但也确实招人讨厌了。”

虎头来了句轻飘飘的说了句,颇有知其不可为而非要为之的淡定。

“那谁才是坏人啊?夏真更加迷茫了。

“做了坏事的人就是坏人,法海对白娘娘做了坏事,对白娘娘来说,他便是坏人,白娘娘对无辜的人做了坏事,那对无辜的人来说白娘娘就是坏人啰。”

夏天说到。

“我是喜欢白娘娘的,只不过不知道白娘娘能不能打败法海,快讲,快讲!”虎头催促到。

夏天便又继续讲了下去,等到达市中心,故事也正好讲完,当讲到大结局,最终白娘娘、小青、法海及许仙四人罢手言和、恩怨冰消,皆大欢喜。

众人仿费都轻轻的舒了口气,为这个美满的结局而庆幸。

“白娘娘成仙了,许仙成佛了,他们如何再能相见。”虎头不甘心的补了一句。

“注定了是错误的开始,能有这样的结局已是不错了。”夏天幽幽的说到。

“他们是真心相爱,怎么是错误的开始!”虎头很不服气的说到,单纯的人总有执拗的一面,他喜欢的人一切都是对的。

“他们犯了法啊。当然,白娘娘若是有本事把天上的那些神仙都打倒,然后统一仙界,重新定规矩,那他们的开始就是一个完美的开始。”

夏天笑嘻嘻的说到,此时的他自然没想到这句半是玩笑的话为他带来诸多麻烦,自然也没想到,因为他一时兴起,讲了一个《白蛇传》的故事,差点将自己的小命给丢了。

“疯子!”方秋冷冷的看了眼夏天。

而虎头似乎在想夏天所说之法的可行性,此时车厢外的声音已是噪杂了起来,马车已驶入城市中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五、第一公子遇上第一公子(一)

一下马车,旁边就是一个饭庄,便传来一阵菜香,夏真直呼饿了饿了,便不管不顾的向里面冲进去,夏天讲了一路的故事,也有饿了,便跟着夏真进去了。

正是饭点的时间,饭庄内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几人选了二楼临边的位子坐了,随意点了几个菜,因夏真直喊饿,夏天便给了小二一两碎银,让他赶紧上菜。

有钱就是好办事,不一会,他们这桌的饭菜都上齐了。夏天和虎头都是当过乞丐的,因此吃饭也没那么讲究,吃的极快,一会就吃好了。

方秋和夏真则是一口一口的,慢条不紊的吃着。

“喂,你看,那人那你长得真像。”虎头一边用手指着门口一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的说到。

夏天顺着虎头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那人的目光,那人嘴角还挂着笑意,目光也是暖暖的。

夏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那人笑了笑,收回了目光,又觉得有些凉意,那人的目光,便像那艳阳下的秋风,看似温暖,风过之后,竟有些冷的感觉。

可是夏天还是忍不住的又偷偷的打量了一下那人,那人没有再看他,不过他身边跟着的像是护卫的人倒也是时不时的偷偷的向他们这边看几眼。

只因他们两人猛的一看确是很像,五官长得有些像,而且都是白衣,手上还都拿着一把折扇子,细看一下,又有些不一样,主要是那人周身自有一种书卷气,显得温和而又高贵,夏天更多的则是市井之气,当然看着也比夏天大几岁。

夏天远远的,只听与他同行的人唤他齐兄,定当高中之类的,看来是准备去科考的考生,也没多在意。不过过了一会,他就不能不在意了。

他看到自那人进来,很多书生打分的人都纷纷站起与那人打招呼,甚至同夏天在金陵城一样,也有些少女看着那人,眼中发光。

经过长时间的战乱,百姓所虑的只是活下去,有关那些所谓的礼义廉耻并没有多讲究,因此此时的民风很是开放,女子上街并无不妥,看见喜欢的男子多看两眼也是常有的事。

“那人是谁啊?”虎头有些耐不住,拉住了隔壁一桌的人问道。

“我看是你们是外地的吧,那是咱们润州有名的公子齐修平,润州知府的齐升的儿子,中解元,明年科考,说不定就高中状元呢,可算得上咱们位润州的第一公子。”

夏天一听“第一公子”便晒然笑道:“看看我这第一公子,就知道那人是什么成色了。”

“人家可中了解元,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方秋慢慢的将口中的饭咽了下去,方才淡淡的说到。

而夏真听说齐修平是解元,满脸羡慕嫉妒恨的盯着齐修平看,想着将来若自己也能同他那样就好了。

听得夏天对此满不在乎,也跟方秋一样鄙视的看了眼夏天说道:“我到是希望那人是我大哥。”

“那人不跟你大哥我差不多,你看这天气又不热了,他手中还不是拿着一把折扇摇来摇去的装风度,真正有学问的人用得着装?”夏天用折扇在夏真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低声说道。

若说夏天妒忌,那还真有一点。前一世,范进中举的文章给他印象太深,五十多岁的范进参加乡试中个举人都能乐疯掉,而那个齐修平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参加乡试,能得头名,除了天赋还是天赋,反正他自己是没这个天赋的。

“虽然我觉得你是嫉妒那个齐什么的,但是我还是觉得你的话很有理。”虎头笑着说到,边说边又看了那齐修平一眼。

“修身,齐家,平天下,这名字取得到是大,不知道他有没那个本事。”夏天笑着说到。

齐修平明日便要离开润州,因此在润州的一众好友在此为他设宴送行,刚一来,就发现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拿手指他。

接着无意中望去,只觉得那虎头虎脑少年旁边有一个少年,竟然与他有几份相似,不仅与人撞衫,还与有些人撞脸了,这让他心中有些不舒服,在齐修平的心中,他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他所有的,都是比别人好的。

因此,在看了一眼后,便再也没有再去看第二眼。结果当他在大堂与人打招呼的时候,他的余光还是发现那桌人,竟然一边指着他一边谈笑,这让他很不舒服。

与齐修平打招呼的人都发现了这种情况,纷纷向楼上看去,夏天也只好朝着他们微笑,算是打招呼。

“咦,那上面的那个公子与齐公子长得有几份像。”

“是啊是啊,连装束都差不多。”

“嗯,我也觉得那人与公子长有些像。”齐修平的护卫张小猫说到。

齐修平则是面带微笑很是温和的听着,与下面的诸人打好了招呼,便也向楼上走去,他们的昨日已定好这里的雅间。

走到二楼时,齐修平又很是友好的向夏天拱了拱手,才向内走去。

宴席上,与齐修平同时来的书生们又说起刚刚的楼上有一人与齐修平长得有些相似,众人又议论了一翻,甚至有人借故跑出来看看是否真那么相似。

不过夏天他们早已走了,那些人回去又好一顿遗憾,只怪齐修平怎么不将夏天一起请进来坐坐。

齐修平也是一阵懊恼,说怎么没有想到。

几人相感叹一翻,接着又吟诗作对热闹了翻,才子们碰到一起诗性大发,时间就过得格外快,两个时辰过后,宴席才接近尾声,众人又说了几句吉利的话,才各自散去。“刚刚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与公子还……”张小猫坐在齐修平身旁说道,不过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

“本公子岂是阿猫阿狗都能学的?”齐修平冷冷的说到,在齐修平看到夏天的第一眼,心中便认为是夏天在学他的装束。

“少主,属下错了,少主高贵的气质和身份,那人怎么学也是学得不像的。”张小猫打了一个寒颤,赶紧说到,又想到自己叫小猫,然后又撇了撇嘴。

“闭嘴!”齐修平冷冷的说到。

张小猫于是把嘴巴又紧了一下,有学问的人都有些脾气古怪,特别是像齐修平这样的身份,脾气古怪一点也是正常的。

不过命运似乎很爱跟齐修平开玩笑,他越是不愿意与夏天遇上,却越是与夏天有缘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六、第一公子遇上第一公子(二)

夏天他们几人吃过饭在街市上逛了几圈,虽然润州的街市与金陵城差不多,但是夏真自小就很少出府,也逛得很感兴趣,东看看,西瞧瞧,买了一堆东西。

逛了一路,吃了一路,倒也不饿,就是有些累。夏真因为夏天讲了白蛇传的故事,便又叫嚷着要去金山去玩,看看是否真的有金山寺。

几人便又坐上马车准备回客栈,顺便到那金山上去玩玩。

几人到金山时,因为金山临着港口,天气又好,等船的人也有不少在此山上游玩的,虽已近黄昏,三三两两的人还是随处可见的,不过大多都是下山的人。

山路陡窄,马车上不去,夏天几人便下车沿着崎岖山路向上攀岩。走到半山腰时,便已几乎见不着人,四处环顾寻找金山寺的夏真突然叫道

“快看,那里好像有座坟墓。”

几人顺着夏真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有个直劲四五米,高有两米多的小土堆,土堆旁隐约的看见一块小墓碑。

夏天看了看金山,又看了看前面静静流淌着的河水,整个坟墓与这山水融为一体,很是协调,连他这种外行人,都觉得那墓地选的极好。于是便笑道:“依山傍水的,像是一块风水宝地。”

“咱们去看看吧,看是谁的墓地!”夏真欢快的叫道。

“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怕鬼把你抓去了。”夏天一边说一边继续向上走,对于别人的墓地,他实在是不感兴趣。

夏真一听便捂住耳朵,可是两只眼睛却仍是好奇的向那墓地看过去,很是不舍。

“听说周王就埋在这金山上,说不定那是周王之墓,要不咱们去看看吧。”虎头突然开口说到。

“嗯,你怎么知道的。”夏天有些好奇的问道,周王是润州人,他的事夏天自然是听说过的,不过他埋在哪里,夏天却从未听说过,毕竟当初周王逝世不到半年,他所建立的王朝便被瑞帝所继承。

“我是小乞丐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听人讲的。”虎头一边说一边试图从荒草中找出一条路,向那墓地走去。

夏真见状便紧紧的跟了上去,夏天与方秋对视一眼也只好跟在后面走。

几人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荒芜的草丛中劈开一条路,走到那墓地边。夏天见了那墓碑,不禁都一愣,那是一块无字碑。

“应该就是周王之墓了。听说当初为了防止陵墓被盗,确实是立的无字之碑。”虎头深深的向墓地鞠了一躬,才轻声说到,神情肃穆而恭敬。

秋风徐徐,荒草漫漫,夕阳斜照。

夏天看着在秋风中左右摇摆的荒草,有关周王的传说也在脑海中迅速的聚集了起来。周王对于瑞帝来说,好像并不是一个忌讳,如今瑞朝的臣民都可大大方方的谈及当年的周王是如何的英勇神武。

特别是润州城的百姓,对于这个出自于润州的帝王都觉得很是骄傲自豪,今日在大街上时,都时不时的听到有说书先生在讲着周王的故事。

夏天想着周王那如烟花般璀璨而短暂的一生,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大哥,大哥,咱们走吧。”

夏真的呼唤将夏天顿然从有关周王那段的传奇而神秘的历史烟云中清醒了过来,那看了眼已满是荒草的墓地,不禁有些神伤。

再厉害的英雄,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名扬天下了,然后又埋入不知名黄土了。

有些事,只要想得太认真,总是让人太伤神。

临走时,夏天如虎头般也恭恭敬敬的向墓地鞠了三躬,以表对这个曾经的英雄人物的敬佩。

几人继续向山上走去,仿佛都是受到了周王那有些荒凉的墓地的影响,气氛也不如之前活跃了。

此时,天色已有些晚,已无上山的人,大多都是下山之人。如果夏天他们回头去看,在他们后面不远处,一个不显眼的位子上,齐修平和张小猫正在默默的注视着他们。

张小猫心中在想那个白衣少年与他家少主可真是有缘,然而他现在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的。齐修平也在心中想怎么到哪都能遇上夏天,他甚至在猜测这种巧遇是人为的制造出来的,目的自然是引他注意,与他套近乎。

其实,这也不怪齐修平自大,齐修平自小便被称为神童,书法和诗词都俱佳,加之十六岁参加乡试便高中解元,这两年早已名动天下,连皇上那里都挂了名的。

齐修平成为天下读书人的偶像,每次出门,都能遇到成群的粉丝,吃喝基本上都有人请,像这种自幼便时时刻刻都在被人仰望的人,没有一点孤傲之气都不正常了。

不过这些,夏天却是不知道的,他从来不与文人打交道。当然齐修平并不这么想,夏天也是做书生打扮,所以就将夏天当成了一个刻意模仿他的粉丝。

“这么晚,他们上山去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张小猫摸了摸鼻子说到。

“出了意外也是活该,谁让他们这么晚上山去的。”齐修平冷冷的说到。

当夏天他们走上山顶时,没想到还真有一个金山寺,不过天色已晚,月已悬空,寺门早已关闭。不过来了,不看看也有些遗憾,几人便准备绕着金山寺的院墙准备走上一圈再回,身后却传来雄厚的声音。

“几位施主在此有何贵干。”

夏天等人转过头来看,只见一个中年僧人正用猎鹰般的眼神盯着他们,夏真吓得下意识的向虎头靠了过去,虎头拍了拍夏真的肩,以示安慰。

“我等见此山景色秀美,贪玩误了时间。”方秋看了看挂在空中的明月说到。

“此山夜间向来不太平,几位施主没什么事就早点下山去吧。”那中年僧人见夏天三个年轻人,还带了一个小孩子,不像是坏人,才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到。

话刚说话,便听到不知何处,猫头鹰喔喔的叫了起来,此时听着还真有些瘆人。

“啊!听说这猫头鹰叫了,就会死人的!”夏真捂住耳朵尖叫了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七、金山(一)

“啊!听说这猫头鹰叫了,就会死人的!”夏真捂住耳朵尖叫了起来。

随着夏真的尖叫,刚刚有些松动的氛围又立刻紧张了起来,那中年僧人的表情变得诡异了起来。

寺庙四周都是茂盛的树林,夏真的尖叫声一落,便听到窸窸窣窣像是风吹的声音,几片落叶也随着风在空中像幽灵一般无目的的飘荡着。

“大师,我们马上就下山去,多有叨扰,还望海涵。”夏天也听得头皮发麻,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话音还未落,只见远处有十四五个僧人皆手提棍棒向这边匆匆跑了过来,不一会便已到跟前。

为首的一个僧人将嘴放在那中年僧人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一边说还一边看了眼夏天他们。

那中年僧人边听,也边拿余光来扫视夏天他们。

夏天被他们看得有点发麻,他回想自己一路来是什么麻烦都没惹啊,怎么看这样子又像惹上麻烦了呢。

真是流年不利啊!

夏天心中默默的念到。

“走可以,不过本寺有贵重宝物丢了,各位施主需得证明清白,才可离开。”那中年僧人说道。

“怎么证明?”方秋冷冷的问道。

“几位施主让本寺寺僧检查一下即可。”那僧人也是冷冷的说道。

这僧人简直是没事找事,方秋听了这僧人的话,正要发怒,却被夏天拉住了。夏天咳嗽了两声说道

“我看大师有误会,本公子仍金陵府尹的长公子夏天,如今只是恰巧路过金山,上来游玩一翻,犯不着偷贵寺的宝物啊。”

夏天笑眯眯的说道,很是客气。

这个僧人意图一时夏天还搞不清楚,也不知道是故意为难他们,还真是误会。

金陵府可辖管润州,因此夏天此时不得已只好将他的府尹爹爹抬出来,希望能管点用。出来时夏天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好夏真的,此时他自然不愿意将夏真置于危险中。

“原来是夏公子,老纳敬法。”敬法一边打量着夏天一边说到,心中在猜测夏天所说的真实性。

就在敬法说话的时候,旁边的树林中群鸟像是受到什么惊吓,纷纷啪啦啪的飞起,同时如鸟儿一般飞起的还有两个蒙面黑衣人。

与此同时方秋拉起夏天向后急退几步,虎头也已将夏真抱在怀中向后跃了几步,两支箭从他们面前急驰而过,深深的没入寺庙的院墙中。

那两个黑衣人在空中借着树枝的助里旋转了一会,想向山下的方向奔去却又被数支箭逼退了回来,没有办法只好从树林中跳了出来,落到夏天他们旁边。

夏天等人立即警惕的又向后退了几步,与那两人划清界线。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林中走出十几名身背弓箭,手提大刀的僧人,若是平日里,夏天看到僧人做这副打扮,一定会大笑一翻。

不过此时他虽然嘴角仍是挂着有些不在乎的笑容,但是万万不敢大笑的,自从这几人从树丛中走了出来,夏天只觉得滚滚的杀气年扑面而来。

那几个僧人迅速的将包括夏天几人和那两个蒙面人都围住了,并没有做出任何让人害怕的举动,连神情都很是沉静,可是夏天还是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强烈杀气,那种只有经历了许多生死,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有的杀气。

夏天真没想到这金山寺没有厉害的法海,到有厉害的天兵天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多事,好端端的讲什么白蛇传,莫名其妙的就惹来麻烦。

此时的夏真吓得都快要哭住来了,他两只小手紧紧的抱着虎头,虎头则是轻声的安慰他说:“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

“没想到还有两位贵客,既然来了,何不以真面目相见。”法敬说到。

那两个蒙面人也不答话,两人拔剑就与那些僧人撕杀在一起,夏天几人为了以防无妄之灾,赶紧站到墙边,方秋和虎头以防卫的姿势站面前面,夏天和夏真则是站在他们身后。

此时的僧人约有三十人,每五人为一组,结成连阵,身形转动,脚步移动配合的丝丝入扣,这三十人组合在一起便像织起了一条密不透风的网,处处散发出慑人的杀机。

那两个蒙面人虽然武功高强,但在这三十人组成的阵法中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只觉得无数雪亮的长刀不停的向他们砍来,他们被逼得左右旋转飞舞,却总是飞不出僧人所织的网。

“这阵法好厉害,再绝顶的高手,恐怕也难于破阵。再这样下去,这两人不被砍死,也会被累死的。”方秋说道,方秋边看边思索若是自己,如何破这阵法,想了半晌,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阵法仍是军中用于打仗的阵法,虽是厉害,但也未必没有破解之法。”虎头笑着说到。

“你会破此阵法?”方秋有些惊异的看着虎头。

“额,我只是瞎说说而已,你想想啊,万物皆有所克,有了这阵法,自然就会有破解方法的。”虎头呵呵的笑了声说到。

此时,那两个蒙面人与僧人的战局已进入焦灼状态,那些僧人伤不到那两个蒙面人,而那两个蒙面人也没办法破阵而出。

如是照此下去,便会如方秋所言,打不死也会被累死的。

就在这时在,只见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物,向夏天他们这边扔过来,同时嘴中还叫到

“此本秘书就送与你们了。”

方秋下意识的用剑将那抛过来之物挡了回去。

那些僧人听见秘书二字,皆是一愣神,接着便有人朝着那被方秋用剑挑到空中飞行的物体奔了过去。

“先把他们擒住再说。”敬法大呵道。

可是为时已晚,此时的阵法此时便被撕出了一条缝隙,那两蒙面人便如灵雀般从那条缝隙里飞了出去,消失在丛林中。

那些手持大刀身背弓箭的僧人紧紧的追了出去。

那蒙面人抛出来的是一个锦盒,待敬法将那锦盒打开,却空无一物,他旁边的那僧人脸色极是难看,而敬法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将那锦盒合上,交与身旁的僧人。

“让夏公子见笑了。”敬法像是这时才想起一直站在墙边的夏天和方秋等人,他边走向他们边说到。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夏天躲在方秋身后说到,夏天刚刚听到虎头说那阵法也不是不可以破的,便猜想虎头定有破解之法,他相信有方秋和虎头,也未必不能逃了出去。

但是出门在外,能不打的架最好不要打,特别是像这种莫名其妙的架,所以该认怂的时候,他便认怂了。

“夏公子不必紧张,还是方才的话,若老纳确认本寺的宝物不是公子所拿,自然放公子下去。”敬法说到。

说完便对身边的两个僧人使了使眼色,那两个僧人便要走过来搜身。

“喂,本公子怎么说也是金陵府尹的长公子,怎么说搜身就搜身了。”

夏天大叫到,那两僧人便又止住了脚步,看向敬法,等待他的指示。

“此事事关重大,夏公子多有得罪了,老纳先在这里给您赔罪。”敬法说到。

那两个僧人便继续向他们走去。

“要搜身,也得看看诸位的本事。”方秋冷冷的说到,同时已将剑挡在胸前。

“喂喂,干嘛要打架,他们要搜身就要他们搜好了,咱们又没有拿,搞这么麻烦干什么。”虎头一边说,却一边擦拳磨掌,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夏天笑道:“看你这样子,最想打架的应该是你了,你在咱们夏府好吃好喝的这么多天,也该露两手给本公子瞧瞧了。”

虎头扭头看了夏天一眼,给了一个我就知道你知道的表情,然后摸了摸脑袋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打架是不好的,但是我好久没有认真打过架了!”

虎头这表情分明是没将敬法等一众僧人放在眼里。

夏天见虎头这模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道:“有你这句话本公子就放心了,今天就交给你了。”

而方秋就是给他虎头一个怀疑的眼神,方秋从夏天的态度中看出虎头应该是会武功的,可是这虎头要有多高的功夫,才能不将这些僧人放在眼里。

方秋虽然自认为功夫还不错,可是比起刚刚那两个蒙面人,他还是自认不如的,那两人应该是这世上少有的高手了,都不能破掉这个阵法,更何况身旁的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敬法等僧人也如方秋一样想的,因此也没见虎头的话放在眼里,只当是少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语,只到那两个前去搜身的两个僧人的身体突然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起,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再也不能站起。

而虎头则仍像是没事人一样摩擦着自己的双拳头,然后撇了撇嘴说道:“太差了,没劲!”

没人看出虎头是怎么样出手的。

敬法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是要重新审视面前的少年。

此时少年也是一边磨着拳头一边笑盈盈的随意的打量着敬法,在月光的照照射下,眼睛透亮透亮,眼神纯真的像个孩子,脸上布满了无数细小的伤痕,并不让人觉得恐怖,却更让人生也怜爱之情。

这个少年,怎么看怎么惹人喜爱。

此时,敬法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少年恐怖、可恨,敬法感到了羞辱,这个少年竟全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挥了挥手,一阵阵看似凌乱却有着独特节奏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在敬法的带领下,那些持棍棒的僧人又围着夏天他们结成了一个阵法。

方秋看了看虎头,正要考虑该不该将自己手中的剑递给虎头,却听到了一句让他觉得有些奔溃的话。

“你们这些人不够打的,等你们人到齐了再一起来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八、金山(二)

“你们这些人不够打的,等你们人到齐了再一起来吧。”

敬法立在原地,脸瞬间涨的红通通的,他活了这么久,也遇到了许多大人物,却从没有人以这样的态度来蔑视他,对于别人的蔑视,最痛快最有力的回击便是打败他!

这个阵法,练了千百次,若是三十人齐使,敬法自信能够破这个阵法的也不过一二人而已,对付面前的这个狂妄的少年,十多人已经足够了。

因此敬法并没有说话,而是带着十多个僧人结阵向夏天他们压了过来。与此同时,虎头的身体也如猛虎般冲了出去,主动跳入那些僧人的阵法之中。

十多根棍棒夹着呼呼的风声,每条棍棒都带着凶猛的杀气,每一棍都想将虎头打倒,然虎头却像早已探知那阵法的规律,如燕子般在棍棒中飞舞,根本没就没有出手。

慢慢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十多根僧棍的威力随着包围圈的缩小也变小,甚至相互制约了起来,敬法正暗道不好的时候,却见虎头突然欺身向前,劈手就夺过了向他挥棍而来之人手中的长棍,顺手一拳,将那人打飞了出去,反手用棍棒将使向他的棍棒压住,人也已腾空飞起。

扑通!扑通!…

几个僧人已向外飞了出去,落地时还发出哼哼的声音,想来是伤得不轻,再也起不来了。敬法正惊骇间,一个棍棒已直抵他的咽喉,虎头看似随意的握着棍棒的另一端,正含笑望着他。

从虎头夺棍到擒住敬法,不过瞬间之事,方秋都没有看清楚虎头是如何出的手,佩服之余只得感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若是不服,待你人到齐了,咱们再战。”虎头松手将棍棒丢在地上,拍了拍手说到。

而敬法等僧人此时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虎头,他们并不是简单的僧人,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顶尖的高手,但是这套阵法却能打败许多顶尖的高手,也曾经打败地许多顶尖的高手,是经过了血与火的考验的。

而刚刚,这套阵法却被面前的少年像玩一样的给破了,连领阵之人都被擒了。

“额,其实你们也不必是这样,这阵被我破掉,你们也不算丢人。”虎头看着一众僧人,有些不好意思,真诚的说着看似猖狂的话。

此时,再也没人认为虎头猖狂。

夏天也有些不保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像是要把虎头看透,他知道虎头厉害,没想到虎头能厉害成这个样子。

敬法咬了咬牙,正待说再战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咱们输了,这位小英雄好生了得。”

不知何时,月光下已多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僧人,敬法听闻,赶紧回头行礼,叫了声师傅。

“老纳道同,仍是这金山寺的主持,刚刚多有得罪,不知这位小英雄如何称呼。”道同缓缓说道。

“虎头。”虎头说道,说远又看了看夏天被了一句:“夏虎头!”

夏天无奈的笑了笑。

“我们就是路过,也没拿你们的什么宝物,可以走了不。”虎头继续说到。

“自然,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小英雄莫要放在心上。”道同说完便挥了挥手,一条路便让了出来。

“好说,好说!”虎头抱拳说完,便转过身去将夏真重又抱了起来,几人迅速的向山下走去。

几人坐在车厢,虎头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说了声好险。

“虎头哥哥,你刚刚好厉害。”夏真在虎头怀中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虎头。

“是啊,刚刚若不是你虎头哥哥将那帮僧人震住,咱们可能就会被人乱棍打死了。”夏天说到,然后用略有深意的目光看着虎头。

武功能高成这样的,智商绝对不低,刚刚虎头故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若不然,那些人要是将力量分散,直击夏天和夏真,虎头就是再厉害,也只有双拳而已,想要保他们平安,也是不容易的。

夏天实在是想不通,这样的少年,武功智商都绝顶的少年,就是天之骄子的,可他偏偏以邋遢的小乞丐的面目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以他的调查,虎头当小乞丐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过得可是真正的小乞丐的生活,而不是一天两天的体验生活。

夏真想着自己被乱棍打死的情景,缩了缩头,将虎头抱得更紧了。

“我没骗你,当小乞丐是真的,现在想跟着你也是真的。”虎头认真的说到。

“嗯,我相信你啊,你紧张啥。”

夏天笑着说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愿意提及的经历。

不过夏天更好奇的是一个金山寺,竟然有身背弓箭,手提长刀的僧人,还有像是练了几十年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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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无能,那两个蒙面人,咱们没有追上!”

金山寺内,敬法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今日一下子栽了两个跟头,也不免有些失落。

“陈育道师徒脱了那个阵法,追不上也是正常的。”道同神色如常的说到。

“陈育道,师傅说那两人是陈育道!看来三皇子对此书势在必得,竟然让陈育道亲自出马了!被他们逃脱,还不算太丢人。”敬法说道。

陈育道仍是当世绝顶高手之一,原天师道四大头领之一,后天师道分裂,陈育道便另立门户,成立了陈家道,如今是为三皇子李啸风效力。

提到丢人,敬法又想到那个轻松将他们阵法破掉的少年,看向道同的眼神,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为师为何要放那几人下山?”道同问道

“是,那少年是有些邪气,但是以咱们阵法的威力,再加上师傅,也不难留住他们,为何就这样放他们下山,若是秘书真在他们身上……”

道同伸了伸手将敬法话语打断:“那人自称是金陵府尹的长公子,应该不会有假,也许他们只是碰巧看到了周王的墓地,去祭拜了一翻而已。若是他们真是冲着那秘书而来的,按说不应带着个孩子。那秘书,应该是被陈育道拿走了。”

说到这里道同又想起了那个自称夏虎头的少年,感慨一声说道:“若是秘书在那少年身上,咱们未必能夺回的。当年这个阵法可是连天下第一剑都困住了的,可是那少年竟可空手在瞬息之间将这阵法破除,深不可测啊。”

“可是咱们如何向皇上交待?”敬法说到。

“如实交待即可。那夏家长公子也是去京城的,不管书在谁手里,到了京城,那可就是皇上的地盘了。咱们在这里主要是探听大周余孽消息,掌控他们的动向。”道同说道。

原来这金山寺的僧人是瑞帝安插在润州的探子。

当年周王被安葬在金山,只有周朝的少数高层知道,瑞朝继承周朝的国祚之后,也有不少对周朝忠心耿耿之人,做出了些让瑞帝绝不容忍之事。

道同本是瑞帝身边的一员悍将,之后便带着他的徒弟和亲信自动请缨到周王的老家,周王墓地所在的金山,监视相关人员,探听各类消息。

夏天几人在上山时,被虎头拉去祭拜周王的墓地,这些行为自然被寺内的僧人得知,上了山之后,又围着寺庙打转,这才引起了敬法的注意。

对于这些,夏天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也只当是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也并未太过放在心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九、必中会元

清晨,太阳还在酣睡,天空一片雾蒙蒙的,微风徐来,带着丝丝的凉意。金山寺下的码头却已经被如河流般高低起伏的噪杂之声给惊醒了。

码头上,此时已经满是北上的人和来送亲的人,有上京赶考的书生,也有拜访亲友的,叽叽喳喳的。

夏天等人也很快没入人群当中,在与方秋闲聊时,感觉到有人在看息,回头看时,只见昨日那个有一面之缘的齐修平正与一个美少女交谈甚欢。

夏天看着齐修平,和那美少女,一时间有些失神。

“怎么了?”方秋问道。

“没什么,有点冷,咱们快上船吧。”

夏天撇了撇嘴,边说边加快的脚步。

夏天这才想起齐修平是要上京科考的,他的直觉告诉他,要远离齐修平,他每看次见到齐修平,总是有冷感觉,虽然刚刚回头时,见到齐修平在与他身旁的美少女聊天时显得极为阳光极为温暖,像一个邻家大哥哥。

刚刚齐修平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夏天他们的。与夏天一样,齐修也不愿意碰见夏天,每次遇到夏天就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

刘修平虽然也只得十八岁,但是这种情绪,他几乎不曾有过。因此他见到夏天在前面走,也就刻意的放缓了脚步,何况他也真的很享受和身旁的美少女聊天,只觉得只要与那美少女随便说上几句话,他的心里都是很开心的。

这种情绪,齐修平也很少有,这么多年来,也只能他身边的美少女才有的。此时的齐修平已名动天下,仰慕他的女性有许多,但是齐修平根本都没放在心上,甚至对那些仰慕他的女性心存鄙夷,甚至有些烦恼,觉得她们怎配肖想自己。

齐修觉得唯一配的便是这个现在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美少女,齐修平还不敢肯定身旁的美少女是否肖想过他,不过看少女眼中的崇拜,应该是差不多了的吧。

“修平哥哥,这次我和娘亲到了京城就会安顿下来了,来年,若你中了状元,我就可以看到你骑高头大马游城了。”美少女用轻快的语调说着。

“呵呵,天下才子众多,也不一定。不过此去京城,就算不能高中,我和老师也准备在京城多住一段时间。”

齐修平不可置否的说到,仿佛是对那状元并无兴趣。

“骗人!我可听说昨日修平哥哥在送别宴席上说今科会元必属修平哥哥的!以修平哥哥的才学中了会元,状元也是一定的了。”

美少女一边说一边歪着脑袋看齐修平,一副天真烂漫,却又带着慧黠,在她的眼中,齐修平的额头上已经刻了‘状元’二字。

齐修平看着美少女温和的笑了笑,却也不分辨,状元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那美少女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她的母亲和哥哥已经走到前面好远了,于是‘啊’了一声,提起裙摆,向前面跑去。

跑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回头向齐修平微微一笑,说道:“我追母亲去了,有时间再聊!”

说完不及齐修平答话,便又提裙向自己的母亲跑去。

齐修平被美少女的明亮的笑容愰得有些失神,他立在原地,微笑的看着少女的背影。

“游小姐都十七岁了,公子若再不行动,我看她就要嫁给别人了。”不知何时张小猫已经走到齐修平的身后。

齐修平冷冷的看了眼张小猫,张小猫立即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小猫说得也不错,公子若是喜欢,不防问下游小姐的意思,以公子的才名也是配得上游小姐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说道。

“哦,老师,学生只是觉得那游小姐生得可爱而已,大事未成,何以立家。”齐修平向那老者行了行礼说到。

此次进京,齐修平就带了两人,一个便是护卫张小猫,一个便是他的老师王夫子。

当船远离码头的时候,夏天他们也在船舱中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旅,只是客舱之中有些阴冷。

夏真又是头一次坐船,觉得新鲜,吵着要出去看看。于是几人拿了一条大毯子,便走到甲板的栏杆边将毯子铺上,几日便坐在上面看风景。

此时太阳已苏醒,照在身上倒也觉得温暖和煦。

渐渐的,甲板上的上越来越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见景闲聊。

阳光,清彻的河流,河岸两旁有些萧索的树木,远处的房舍,这些组合起来其实还是很有诗意的,而船上有许多书生。

书生们互通姓名之后,说几句久仰、幸会之类的,便开始吟诗作词了,或悲春伤秋,或指点江山,时而有人拍掌叫好,时而争论不休,引得四板上的其他人纷纷向那些书生看了过去,而那些书生在收到了众人的注目后,愈发有表现欲,闹腾的更欢。

夏天对诗词其实是没有鉴赏能力的,因此在夏天的印象中只有让乡间老太太们都听得懂的诗词,觉得好的诗词,才是好诗词。

事实上,经过岁月的沉淀,那些被口口相传了几千年的诗词,不管是什么流派,都是通俗易懂的。

那些书生都自以为大家,得了一首诗词,就颇为得意的大声吟诵出来,或言之无物,或夏天根本就听不懂。

这些让只让夏天觉得娇情,所以他也无意识的说了句

“娇情!”

这句莫名的话成功的吸引了其他三个人的注意力,特别是夏真,正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我说你要以后读书读成他们那个样子,不打断你的腿!”

夏天骨子里是一个务实之人,虽然务虚有时候很有必要,但是对于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务虚,他要有多讨厌有多讨厌。

夏真下意识的缩了缩自己的双腿,用更加无辜的眼神看着夏天。

“小公子以后要是能像那个人也不错。”方秋笑了笑指向那群书生说道。

此时那边的争论着的书生形势已发生了变化,已由书生们的各抒己见变成了个人表演。刚刚在夏天他们谈话间齐修平也出来了,那群书生一听说是名动天下的齐修平,认识的都露出崇拜的神情。

也有许多不认识的大多都不服,大有要讨教的意味,结果不几下就全部败下阵来,有心服口服的,也有口服心不服的。

“呵呵,齐某可是要拿今科会元的,自然是比诸位略胜一筹,刚刚多有得罪。”齐修平的话很是猖狂,但是语气和神情很是非常的平和。

“我到是希望他能这样,可是给他一百个胆子和一百个信心,他也说不出这样猖狂的话来。”夏天看了眼夏真说到。

有了强势的爹娘,再加上夏天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哥哥,夏真除了偶尔调皮一些,简直是一个三好小孩。

“修平哥哥那不是猖狂,他一定会中会元的,你不知道他多有才学。”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夏天耳边响起。

夏天扭过头去,只见一个粉裙少女,面若初春的桃花清新而又鲜艳,用轻快的脚步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话音未落,人已到了跟前。

夏天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这少女正是上船时与齐修平交谈之人。

“咦,你是谁?你与我修平哥哥长得有几份相似,你也是要去参加科考的书生不?”少女看到夏天的脸,有些惊奇,一口气问了问了几个问题,很是自来熟。

“咦,你又是谁,你们可认识她?”虎头故作诧异的说到。

那少女被虎头这一问,脸上的红更艳,她稍稍愣了一下,便又咯咯的笑了两声才说道

“我是游霜,此次是随母亲到京城和爹爹、哥哥会合,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嗯,姐姐,我们也是去京城的,你与那边的那个哥哥认识。”

夏真甜甜的说到,他自坐得知齐修平是解元就很是羡慕,刚刚又见齐修平出面,就将那一帮书生震住,那羡慕又添了几分。

“认识呢,从小就认得,修平哥哥自小就是咱们润州的神童……”

一提起齐修平,游霜便如数家珍。

夏真听得极为认真,羡慕不已。

夏天、方秋、虎头听了,都有些感叹,若这游霜说得是真的,那齐修平还真是一个人物。期间方秋还不时的看夏天,那眼神分明在说,人家是第一公子,你也是第一公子,别人诗、画都俱佳,你却一窍不通。

“哦,看来游小姐你与那齐公子是青梅竹马,看来好事将近了吧。”正当游霜说得高兴时,虎头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你胡说什么,才没有呢,我们只是从小认识。”游霜一听,脸更红了,一边说一听向齐修平望去,生怕齐修平听见虎头的话了。

齐修平此时也正在看游霜,见游霜看过来,向游霜温文一笑。

“没有正好,我告诉你啊,一般,会写诗的男人,其实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姑娘,你可别被骗了。”虎头笑着大声说到。

“你这丑八怪才是狼呢,我修平哥哥可不知道要比你强上多少倍,哼!”游霜气恼的说到,说完便转身就走,还不是的回头用她觉得最恶狠的眼光瞪虎头。

“虎头哥哥……”夏真用不满的眼光看着虎头,刚刚那个姐姐又漂亮又可爱,虎头却时不时的用自己的恶趣味刺别个,现在都把别个给气跑了。

“你别用这眼神看我,是你大哥不喜欢她,他拉不下脸来,我就帮他啰。”虎头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

“喂,什么叫我不喜欢她,我有不喜欢她吗?”夏天白了一眼虎头说道。

“你有!”虎头认真的说道。

“呵呵。”夏天干笑两声,不可置否。

接下来的时间,只要天气好,夏天他们都会像这样,坐在甲板上晒太阳,吃东西聊天。而那个叫游霜的少女偶尔也会走过来聊几句,但是总被虎头时不时的刺一两下,被虎头气走,然后去找齐修平去诉苦。

齐修平便也知道了夏天他们的身份,润州与金陵比邻,对于夏天齐修平还是有所耳闻的,当然,对于这个跟他有几份相似的少年,齐修平总是戳之以鼻的,因此他虽与夏天天天见面,却并未主动打过招呼。

每次游霜当游霜向齐修平气呼呼的讲夏天的那个丑八怪护卫如何刁蛮她的时候,齐修平总是温和的安慰游霜,然后又侧面的劝告游霜不要再与夏天他们来往。

可是游霜到底有些争强好胜,却又不怎么记仇,总想在虎头那里找回场子,也因此屡败屡战。

慢慢的,夏天他们便知道了游霜是卫国公游靖的女儿,此前,游靖任辽东刺使,今年被调到朝廷任兵部尚书,此翻游霜便是随母亲一起搬迁到京城,与游靖和他的哥哥游铁戈会合。

游铁戈一直留在京城,为瑞帝的侍卫,当然,在明白人的跟中,也不过是一个质子而已。

游夫人很少出来,只是偶尔被游霜拉出来晒晒太阳,偶尔也会向夏天他们这边看上几眼,更多的则是与齐修平谈上几句。

游夫人对于齐修平这个年轻人其实很是满意的,每次看齐修平,总是有些丈母娘看媳的心情,

虽然齐修平家世低些,但是齐修平确实是难得的一个才子。

只是齐修平对自家女儿的态度,游夫人有些摸不准,似近似远,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十、少年遇少年

人多,时间过得也很快,十月初,在夏天他们一边闲聊一边看风景中,船终于抵到燕京了。越是接近燕京,夏天梦见前一世的频率也就越来越高,对于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梦,夏天在无奈的同时却隐约的又有些期待。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夏天他们几人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夏可道派来接他们的东叔,然后上了一辆很不起眼的马车。

对于夏可道的节俭,夏天是有耳闻的,只不过这辆马车的朴素还是超出了夏天的想象,当然,更超出夏天想象的还在后面。

马车很快便入城,穿穿梭在热闹的街市中,夏天和夏真同时爬在窗口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市。

砰地一声,马车陡然停住,接着便是听到叫呵斥声,叫骂声,以及后面的催促声。

夏天突然没由来的一阵激烈的心跳,然而并不是为这个小混乱,事实上夏天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这个时候外面的熙熙攘攘人芸芸众生夏天根本感觉到,此时夏天的眼神中只有那一个身影,他像着着了魔一般的冲下马车,向那身影奔了过去。

然而却被那识为无物的人群所挡住了,他正想分开人群,却又被一个人挡到身前

“撞了我家的车,还想逃!”

夏天想推开那人去寻找那个身影,再抬头却已无那人身影,梦幻的瞬间破灭,终将夏天拉回现实。

方秋此时已走到夏天旁边,隔在那人与夏天中间,有些关切问到:“你怎么了?”

“没什么。”夏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到。

却见方秋一脸古怪的看着他,用手指了指人的眼睛,夏天伸手一擦,满手的湿润。

“哟,撞了咱们相府的车,竟还被吓哭了,像个娘们似的。”

“啊,哟!”

那人话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拳头结结实实的揍在他的眼睛上。

“虎头,他一会若是不能像一个娘们一样哭,你别跟着本公子了。”

夏天看着自己收回的拳头说道,他现在的心情极不好。

“长公子,这是胡相家的。”

东叔赶紧上前说到,不过东叔说什么已经没用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六七个大汉都已经提刀向夏天冲了过来。

刚刚夏天的说打的时候,他注意到,对面的马车车帘掀起了一角,一个和夏天差不多大的少年探出头来,看着有些许的面熟,目光凶狠的看了眼夏天,呵了声:“都愣着干什么!”

看来,就是夏天不找对方麻烦,对方也会找夏天的麻烦的。

这,很好!

夏天离开他熟悉的金陵城,心中本是有些忐忑的,在金陵城有他爹夏中平罩着,他可以肆无忌惮。

到了燕京,虽然也有他爷爷夏可道,但是他是外来者,京城里的皇亲贵戚到处都是,这些其实都有些让夏天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胆怯来的。

夏天很少关注朝堂上的事,但是生在这样的家庭,丞相胡用与他爷爷夏可道不和,这个人不是一个好人,夏天可是知道的。

看那马车的豪华程度,看那些车夫的行径,看刚刚从车厢内探出的凶狠的面容,夏天就不难猜出那人与夏天在金陵城的表现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显就是一个小霸王。

如今刚到这京城,这小霸王就送了他一个立威的机会,夏天不用,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夏天想这些的时候,对方的那些护从已经被虎头打得满地找牙了。

还有两三人护在马车边,生怕虎头冲了过去。

夏天走到刚刚那人阻在他面前的那人面前,狠狠的踢了一脚,踩住他的右手,接着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对准那人的右手,慢慢的说到

“刚刚是这只手碰了本公子的肩是不是?”

“不要!不要!胡公子,你快出来救救小人。”那人一边挣扎着想将自己的右手,一连恐惧的大叫着。

然而刚刚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的少年却是稳稳的坐在轿中,双手紧握着,目光很是凶狠,却是一动也不动。

刚刚他见到夏家的马车,以为里面坐的是夏可道,便令人故意撞上的。夏可道与他父亲胡用不和,老是在朝堂上与胡用唱反调,搞得胡用很没面子,这些少年都知道,也生气。

今日正巧遇见了,便想以后辈的身份与夏可道胡搅难缠一翻,借机羞辱一下夏可道,想必夏可道是拉不下脸与他这个小孩子计较的。

可是没想到,下来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少年,更没想到的是那少年竟表现的和他同样蛮横,不仅如此,身边还有个功夫这么高的护从。

他不知道夏天要干什么,但他知道如果他是夏天,那么自己一定是讨不了好了。所以刚刚见情况不妙的时候,他已经叫了一个随从回府搬救兵去了。

“大哥,大哥,不要!”夏真见夏天真要用剑去砍别人的手,有些不忍的拉着夏天的臂膀说到。

“小公子,救命啊!救命啊!”

那人一见夏真在为他说好话,便赶紧哭也似的向夏真求救。

“呵呵,胆子这么小,说你像个娘们,还侮辱娘们了!下次莫要被本公子再撞上!”

夏天突然笑了笑,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再也没看那人一眼,温柔的摸了摸夏真的头牵着他上了马车。

待夏天的马车走后,胡家马车中的少年才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就在刚才,他还真怕夏天将他拉下马车痛打一顿。

“公子,我们要不要报官?”坐在他旁边的护卫说道。

“报什么官,你还觉得咱们丢人丢得不够?难道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相府的公子被夏天的泼皮给欺负了,然后找京兆府的人去喊冤!”少年冷冷的说到,神情孤傲而凶狠。

“都是属下无能,让公子受委屈了。”护卫惭愧的说到,刚刚虎头一出手,他连拔刀的勇气都没了。

“找人去盯着他们,看他是什么人。”

少年说到,此仇他一定要报。

刚一进城,便与人打了一架,夏天拉着夏真上了马车后但坐在那里一言不语,他还在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个身影,那个叫他又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在穿越了时空后,却仍能轻易的勾起他梦魇的身影。

方秋仍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何表情,夏真也像是旅途劳累,安安静静的趴在夏天膝盖上。

“呵呵,刚刚那人吓得裤子都尿湿了。”虎头大概觉得车厢内太过安静,所以有些没话找话。

不过他说完后,没有一个人理他,虎头觉得没趣,于是傻傻的笑了两声,便又将对面趴在夏天膝盖上的夏真抱了过去,有些委屈的说道

“需要打架时才想到我,现在用不上了,就都不理我了。”

夏真睁着双眼,有些懵懂的看了虎头一眼,好像是没弄懂虎头在说什么,然后又垂下眼眸,不去理虎头。

“喂,喂,说句话好不好,明明刚刚打架打赢了,不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庆祝一翻的不!”虎头大叫道。

“虎头哥哥,你好吵。”夏真有些不满的说到。

虎头“……”

“嗯,到了!”夏天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一样。

然后夏天看到车内的其他的三人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他。

“哦,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十一、老人与狗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马上就拐入南锣鼓巷,夏可道也住在这条巷子里。夏天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夏府,看着门前威严的石兽,看着高高的围墙,伸了伸胳膊,笑着说道

“终于可以中心住豪宅了,不像在金陵,宅子又旧又偏。”

东叔听了他的话,用怪异的目光看了眼夏天。

夏天以为东叔只是跟着他爷爷太久了,所以对他这个一来就在京城出手打了人的公子哥有些不适应,因此有些迫不及待的跑上前去,有些兴奋的用力的拍着府门。

虎头和方秋看着夏天这副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门很快就开了,夏天的笑容陡然就凝固了,眼前的一切都太有冲击力了……

这夏府真的很大,很……乡……村。

高高的院墙之内,没有假山亭院,没有高楼豪宅,有的只是大片的菜地和麦田,院墙的深处,还有几间瓦屋。

麦地里还有几个人在那里像是在拔草……

“这,这……”

夏天实在是找不出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夏可道怎么说也是一个副相,用得着把自己搞成这样吗?

夏天只对夏可道并无什么感情,只是八岁那年见过一面,后来写过几封信而已,因此夏天的第一反映是夏可道在做秀,不过做秀做成这个样子,夏天也着实佩服,心想这老头对自己还真够狠的。

其余的三人都被眼前所见给惊住了,他们见过许多宅子,但就没见过把宅子整得像这样的。

那边麦地里正在拔草的几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其中有一人立起身来向他们这边招了招手,然后慢慢的走出麦地。

夏天的小心脏又被强烈的冲击了一次,他感觉自己的下巴要掉下来了,那个他依稀认得,那便是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爷爷夏可道。

一个朝廷的要员,竟然在地里撅着屁股拔草,关键是这个人还八十多岁了,这……

“来了啊。”

在夏天他们目瞪口呆的时候,老人已来到他们跟前,笑容很是亲切质朴,很符合一个农民伯伯的形象。

“嗯,孙儿见过爷爷。”夏天,夏真赶紧行礼到。

“嗯,好,好,来了就好!”

老人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拍着夏天的臂膀,夏天的白衣顿时留下了几条重重叠叠的黑印,夏天只是恭顺的笑着。

老人满意的看了眼夏天,又俯下身将夏真好好拉在怀中好好的看了又看,边看边说道

“哈哈,没想到我的小孙儿都长这么大了。”

老人与夏真交流时,夏天才发现老人身后还立了一只老花狗,或是见老人对夏天很是亲切,所以也跑了过来时而咬着夏天的腿,时而围着夏天打转转。

“呵呵,看你们来了,小花也很是欢迎你们呢。”老人笑呵呵的说到。

随即又转向东叔说到:“你先把他们领到厢房里安顿好,我先去换身衣裳。”

老人说完,便转身向屋子那边走去,脚步看上去还很稳,小花跟在他后面又蹦又跳。

“他是爷爷哦。”夏真待老人走远,才有些恍然的说到。

“嗯,是爷爷。”

夏天答道,他觉得他见到大清官了,嗯不对,说不准是大贪官也不定。自己住在破楼里,然后买一个豪宅装门放钱的人,夏天上一世在新闻上也见过。

虽然夏天很不理解那贪官把钱放着只看看就心满意足的恶气味,但是这种人确实是有的。

想到这里,夏天还特意又四周打量了一下四周,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可以用来放黄金啊,珠宝啊什么的。

“大哥你在看什么。”夏真有些奇怪夏天那有些诡异的神情。

“咱们爷爷俸禄也不少,还这样节省。说不准啊已经给你存下了大笔的家产呢,你啊可发大了。”夏真笑着说到。

像清廉这种事不能太过,做得太过了不是圣人,就是大奸之人。夏天真的无法把刚刚那个老人归到圣人一类,所以只能是大奸之人了。

这样想那个老人虽然是不对的,但是那个老人历经几朝而不倒,那绝对不是圣人可以做到的了。

来之前,老人早已让人将夏天他们几人的屋子收拾好了,几人将所带的东西搬下,又收拾了一下午,方才各自收拾妥当。

晚膳时,大概是听说了方秋和虎头的不同,老人让方秋和虎头他们同席,说是准备了好菜接风。

因为之前夏天他们所受的冲击已是很大,所以当夏天看到老人所说的好菜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了。

五菜一汤,除了有鸡外,其他的都是此素菜。

众人落座,五个人摆了六个位子,夏可道身旁还有个空位。

“爷爷,可还有谁要来?”夏真问道。

老人笑着嗯了一声,便拿起身旁的那积有些不同的大碗,将每样菜都向碗里夹了些许,放在他一旁的从位子上,然后叫了声小花,就见那条老花狗马上如人般坐在那个碗的前面。

与狗同席!

夏天等人再次被震惊到了,夏天还稍稍好一些,在上一世,也有些爱狗人士与狗同席,虽然在当时也被许多人批判,可到底是有先例。

夏真、方秋、虎头那可是下巴掉在地上都捡不起来了。

“你们放心,小花很乖的,这碗也是它单独用的。”老人看了一个众人说道。

“哦!”四人齐声说了一句,然后面面相觑。

“等你们活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狗的好处了。这个世上最忠心的只有狗了,只要认准了主人,哪怕冻着饿着,也不会再跟其他人跑了。而且它会认真的听你的话,不会觉得你啰嗦,也不会觉得你说得不对。”

老人缓缓的说着。

夏天听了嘴角抽了抽,虽然夏天对夏可道的经历并无偏见,甚至有些佩服和敬重,但是从他嘴里说出忠诚二字来,还是觉得有些违和。

不过这些违和感之后,夏天看着老人和狗,却又生出许多怜悯,虽然这个老人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可是夏天回味着刚刚老人的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可是仔细咀嚼,又咀嚼出细细的孤独出来。

夏老太太早已逝世,老人并没有像他人一样再娶妻妾,来照顾自己,如今看来这条叫做小花的老狗反而与老人相依为命了。

一个人孤寂太久,有些怪癖也是常有之事。

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觉得面前的老头有些古怪,只是呵呵的勉强的笑了几声,然后“是啊,是啊”附和了两句。

“呵呵,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老头子,我老头子一辈子啊除了喜欢当官,就是喜欢养狗。”老人继续说到。

这句话,众人连呵呵都不敢了,好尴尬。

好在老人也发现了这些年轻人的尴尬,于是问了下金陵的情况,路上的情况,然后又开始兮兮叨叨的说起小花的好来。

一顿饭下来,夏天对老人从是大奸臣的猜想,逐步变成了一个有些孤独,喜欢兮兮叨叨个不停的普通老人。

事实上,来之前,夏天根本自己所接收到的信息对老人有过许多种猜测,却唯独没有猜到这一种。

虽然,夏天明白这只是老人的一个位面而已,但够真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十二、夏老太爷的无奈

又是一夜的梦,也许是舟车劳顿,也许是梦让人太沉迷,夏天这一觉睡得日上杆头才在小花的扒门声中醒来。

夏天睁开双眼,眼神中有些呆呆傻傻又有几许茫然,初冬的空气有些清冷,他下意识的将头向被子里缩了缩。

门外小花闹腾了好久,夏天终于回归了现实,方才意识到他已在京城,往日在金陵虽是一日重复一日但却逍遥自在的生活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想到这里,夏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有些苦恼的笑了笑,不过那笑容中却又有几分期待。

夏老太爷将整个夏府弄得像一个农庄,夏真用过早膳之后,许是觉得夏老太爷有些古怪,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便拉着虎头和方秋到府内到处去转悠了。

夏老太爷则是搬了一张软塌放在院中,斜躺在上面晒太阳,小花则是安静的坐在一旁。

夏天看着夏老太爷的背影,因为昨日对夏老太爷的印象,总觉得有些萧索之感,想着自己若能活到这般年纪,能陪在自己身边的,是否也只能是一条狗。

想到这里,夏天突然惊觉得自己几时又变得这样伤感起来了。

当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时,他便对自己说从今以后,要变得淡漠一些,再淡漠一些,他也是这样做的,所以他对任何是都不是很在乎。

可是只是一个梦境,一道身影,却又轻易的挑动他那沉寂已久的心绪,让他心中又有了希冀。

人心中有所希冀时,才容易伤感。

“爷爷。”夏天走了过去,轻声唤了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夏可道笑了笑。

“醒啦,用过膳没。”夏可道和蔼的问道。

此时老人并没有夏天所感受的那样孤寂,精神矍铄,看向夏天的眼光里除了祥和还有智慧。

“嗯,不饿。”夏天轻声回道。

“这大好的时代,你这年轻人啊,竟不知道珍惜。”老人长叹一声说到。

夏天只是在一旁陪笑,却不答话。

“你还笑得出来,这大好的时光,你不秉灯夜读也就罢了,还能睡到这时候才起床。你知不知道皇子们都比你要用功?”

夏老太爷陡然大怒到,廋小的身材里也爆发出慑人的气势来。夏天对老人的态度是有所准备的,他知道迟早会有这样的对话出现,所以只是唯唯诺诺的称是。

“你说你要真是庸才也就罢了,偏偏你天资聪慧,却为何要自甘堕落。让你父亲给你请的老师,你都变着法的将别人赶了出去。”

“后来,老夫写信给你父亲让你入仕,跟着你父亲做些事,你又不干,把你逼急了,你就弄出个金陵第一公子的名头来,让全金陵的人,甚至这京的人都知道我夏老头孙子是个纨绔子弟,做不了事。”

“你还真本事了!也不知道夏中平这几年是如何管教你的!真是慈母多败儿!”

夏老太爷提起这事就更加上火,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夏天的时候,是多么聪明惹人喜欢的孩子,怎么长大了就讨人厌了呢!

对于夏天的作为,也没由来的赖上了夏夫人。对于这个将自己的儿子吃得死死的媳妇,夏老太爷心中总是有些芥蒂的,所以很自然的将一切都归到夏夫人的头上了。

“爷爷,这些都是孙儿的不是,与父亲、母亲无关。”夏天小心的为夏夫人辩解道。

“哼!你道是知道为他们开脱,也算他们没有白宠你。”老人斜看了夏天一眼说道。

“本来就是孙儿的错,是孙儿自己不喜欢当什么官的。”夏天很是真诚的说道,心中却在腹诽,你以为谁都像你是官迷啊。

“不喜欢当官!不喜欢当官,人生在世若没有作为,有何面目存于这天地之间。”老人说得理地气壮,在这个时代,当官是有所作为的唯一途径,其他的都不是正道。

“是!是!”夏天一脸诚恳,但也显然没把这回事当成一回事。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夏老儿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一生所为无愧于心,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到了你这辈,怎么就……”

老人说到这里却怎么也不忍心再说下去,抚手长叹。

到这里,夏天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也仅仅只是有些过意不去而已,对此他也无能奈何,他只能小意的安慰到“不还有夏真吗?”

“你这是铁了心的要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下去了?”

老人哼哼两声,才说道。他今日特地休沐一天,并不是为了训斥夏天的,而是觉得夏天天赋尚可,若是浪子回头,一切还不晚。

却没想到,自己刚才的脾气是白发了,不论自己怎么着,夏天都是唯唯称是,却又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

一拳打在棉花上,这滋味他常常让别人偿,没想到今日自己也偿到了,心中颇不是滋味。

“爷爷,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看您有两个孙儿,我呢就天天陪在您身边给您解闷,夏真一心一意的去实现您的梦想,两全齐美多好。”

夏天向老人身边靠了靠,挽起老人了臂膀缓缓的说道。

老人的臂膀被夏天挽起的时候,有些僵硬,过了半晌才适应,自从夏老太太逝世后,再也没人这样挽起过他的臂膀了。

就连他的儿子夏中平也只是在幼年时候才做过这样的动作,待年长之后,一直都是中规中矩,哪里敢这样!

老人心中一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说道:“罢了,罢了,只要你高兴,怎么着都好。”

“谢谢爷爷!”夏天说到。

“听说你昨儿一进城就跟胡家的小子对上了。”老人问道,昨日东叔已将他们在路上与胡家起冲突的事告诉了他。

“没有,是他跟我对上了。有问题吗?”夏天问道。

“有什么问题?哼哼,他胡家找上老夫,老夫难道怕了胡家不成!不过你可记住了,这京城像你这样的公子哥一抓一大把,可不要动不动就要与人较量。”老人正色说道。

“若是别人非要与我较量呢?”夏天苦着脸问道。

“那就别给老夫丢脸,真要较量就一定要赢,万万不可被人揍得跑到老夫面前哭鼻子。”老人说得云淡风清的。

夏天突然想到昨日胡家小子那张凶狠的脸,于是说道“那胡家的小子看着像是蛮狠的样子。”

“哼,那是胡丞相的儿子胡小北,跟你一般年纪,可是文武双全的,据说也很是教训。你说那胡用人品不好,怎么就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子!”

夏可道有些愤然的说道,然后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夏天。

这些年来,夏可道一直跟丞相胡用明争暗斗,最让夏可道无奈的便是胡用有个好儿子,而他夏可道没个好孙子,每次提到这事,夏可道便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这也是他痛恨夏天整日浑浑噩噩的原因之一。

所以昨天,听说夏天让胡小北吃了亏,夏可道心中可是高兴。

“本公子还是金陵第一公子呢,可比他强多了,昨日他不也吓得不敢露面?”

夏天一看老人的表现,就知道自己刚刚被“别人家的孩子”给比下去了,看来无论在什么时代,每个当孩子的都有一个劲敌叫做“别人家的孩子”。

夏老太爷哼哼两声,不答话,对于夏天这个金陵第一公子的含金量,他可清楚的很,可是夏老太爷就是不清楚,为什么夏天把聪明不用在正道上,而他的儿子夏中平也不管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十三、再遇

不管怎么样,初来京城,夏老太爷的这一关夏天是顺利过了,不管他有什么预感,但是在事情来临之前,他还是准备延续着金陵城的生活方式。

夏天在府中住了几日,在夏老太爷张罗着为夏真找老师的时候,夏天便带着夏真到街上去玩,当然还有虎头和方秋。

燕京这座新的京都与金陵相比,显得更加粗狂豪迈,或者是说燕京的人们最急于表现的是自己的粗狂豪迈之气,而金陵的人们则是更倾向于让自己显得细致婉约。

此时燕京,成为帝都只得七年,帝都的百姓也还没有养成把外地人都当成下等公民的习惯,都还保存着原始的质朴与粗狂,傲气也有,不过还不那么明显。

这种气质,让初来燕京的夏天他们都有一种亲切感,因此他们也逛得格外舒心。

“咦,大哥,怎么这里也有品茗阁啊。”夏真站在街连,指着临街的小楼说道。

“嗯,大概是分店吧,正好咱们进去喝口茶,歇歇脚。”夏天说罢便拉着夏真走向小楼的方向走。

不过大杀风景的是,虎头和方秋竟不约而同的提出有急事要去办。

“急事?初来京城能有什么急事?”

夏天心中想到,觉得这二人有些古怪,但二人即不愿意说,夏天也不好去问,只得放让他二人自己去办,他则拉着夏真一边走一边跟夏真讲些与茶有关的事情。

夏天一边与夏真讲着话一边向着堂内一张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的位子,刚准备坐下,却见同时也有两人也已走到那桌边。

夏天见那两人都四十岁来岁,着皂衣,一人看着质朴憨厚,让人觉得很是亲切,一人颧骨突出,显得面容冷俊。夏天本无意与那两人相争,特别是与一个质朴的长辈,正准备去寻别的位子,却听那个面容冷俊之人用生硬的语气说到

“这位子是我们的。”

啥!夏天向来吃软不吃硬,一听那冷俊之人的带有压迫语气的话,心中也颇不舒畅,于笑着说道

“这桌上难道有二位的名字?”

‘啪’的一声,那中年人将剑按在桌子上,一股杀气也从他身上弥漫出来。

“呵呵,这桌子上也没有我的名字,二位请。”

夏天笑着说道,头也不回的牵着夏真走得远远的,这年头好的怕坏的,坏得怕横的,虎头和方秋都不在身边,夏天初来乍到,那是坚决不能横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质朴憨厚的中年人见夏天这样,也不禁笑了笑。

夏天与夏真只得远远的找了个位子坐下,身子还没坐稳,便又听到一个声音,让夏天觉得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

“就是那小子,给老子抓住往死里打。”

夏天一回头,只见四个大汉向自己冲了过来,为首的头上还用白布条包着,夏天有些印象,正是初到京城那天被夏天差点砍了臂膀的胡家护卫。

此时大厅里基本座无虚席,人头攒动,猛然的听见一声大喝,许多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不过夏天却是反应过来了,他拉起夏真便向在人群中东躲西藏,惊叫声四起。那四个大汉虽看似勇猛,可是不如夏天灵活,一时间竟抓不到夏天和夏真。

“掌柜的,你还不快管管,本公子要是在你这店里被打了,以后本公子天天带人来砸你的店。”夏天一边跑一边高声大喊到。

掌柜童二此时正站在登子上饶有趣味的看着夏天拉着夏真东跑西窜,一边看一边拍手叫好,也不知道在为谁叫好。

猛然听到夏天的这一声吼,像是突然醒过来一样,指着早已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品茗阁的护卫说道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没听到别人说要砸咱们的店吗?”

“掌柜的,那小子今天只怕要被人修理惨了,用不着咱们出手,咱们这不是还要开店吗?”其中一个护卫说道。

童二白眼一翻,说道:“你小子想哪里却了,我是让你快去帮帮那小子,他要真被修理了,天天带人砸咱们的店怎么办?”

“那几个人好像是丞相家的护卫,咱们不好惹吧!”

“那小子是夏老头家的,也不好惹!”

夏可道在百姓口中,并无官称,都称他为“夏老头”

“啊,掌柜的你怎么知道?”

“还啰嗦什么,难道你真想那小子天天带人来砸咱们的店。”

终于,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夏天带着夏真安全的躲在了品茗阁的几个护卫的身后,大口的喘着气。

“让开!让开!老子的事,你也敢管?”为首的大汉大声的嚷嚷道。

“这位爷,您先消消气。咱们这开店做生意的,您要真的在这里闹出人命了,咱们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出了咱们这店,您想怎么样都行。”

童二赶紧笑脸迎了上来,和声和气的说道。

“谁要这小子的命了,老子只想要这小子的一只臂膀!”那个大汉恶狠狠的说到。

“呵呵,那位公子是夏大人家的,要是在咱店里出了事,咱们也担当不起了。这位爷,您也别让咱们为难。等会,我给您准备些好茶,您带回去喝。”童二笑着说道。

“那就不为难你了,咱们就到外面去等着。”

品茗阁能在京城里混得顺风顺水,自然也有自己的门道和后台,品茗阁的后台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那大汉见童二笑脸相迎,也不敢太造次,又听说有好茶,就答应了,拿着童二准备的好茶便出去时,又看着夏天哼哼了两声。

“童掌柜的,谢了哈。”夏天看着童二,笑嘻嘻的说道。

“这不是怕公子天天带人来砸咱们品茗阁吗,咱们这小店,要是多几个像公子这样的人折腾几下,店都不用开了?”

童二指着一片狼藉的大厅,有些肉疼的说到,仿佛忘记了刚刚是谁站在登子上看热闹的。

“本公子刚刚是说天天带人来用银子来砸好不好,要是多几个像本公子这样的人,你这店一定生意火爆。”夏天用扇子拍了拍童二的肩一边说,一边向门外张望。

“不用看了,准是在外面守着在。”童二撇了撇嘴说道。

“哎,今天怎么这倒霉,关键时候两个会功夫的就借故溜掉了,然后就遇到寻仇的。”夏天叹了声气说道。

待他回头,却仿佛见到一个熟人,夏天像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唰的一下打开手中的刷中将自己的脸遮住,半晌才又移开扇子向看到熟人的方向了过去。

“嗨,你也在这里!”

夏天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是惊喜,情绪有些许的激动,眼眶有着不易觉察的湿润。

二楼的楼梯口,两个男子正看向他这边,其中一个男子正向他微笑,不是二皇子李啸云又是谁。

李啸云在金陵从未见过夏天如此激动的一面,心中想到出了金陵城,夏天原来也是如此脆弱的,受到了一点惊吓就成这样子了,到底是没见过大世面的。

“嗯,夏兄,真巧。”

与夏天的狼狈相比,气定神闲的李啸云显得更加高贵,李啸云一边说着一边拾阶而下。

“你们要走啊,正好我也准备走,不知顺道不,载我一程可好?”夏天不等李啸云走了下来,就很是熟络的迎了上去。

今日李啸云有事与李啸炎相商,便约到了品茗阁,正准备走时,便遇上了夏天被胡家护卫追打之事,便站在楼上看了一会。

因为李啸云对夏天一直有些揣摩不透,因此他倒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只是想看看夏天用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事。

当夏天喊着要是童二再不管,以后就天天带人来砸店时,李啸云甚至有些促狭的对身边的李啸炎说道:“四弟,你看有人竟敢来砸你的店了。”

燕京的品茗阁自然不是李啸炎开的,只不过李啸炎很爱到这里喝茶,一来二去的,品茗阁就攀上了李啸炎,李啸炎便也被人默认为是品茗阁背后的靠山了。

“你认识他?”李啸炎并没有理会李啸云刚刚的话,反而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李啸云说道,他刚刚看李啸云的神情便在猜测李啸云可能认识夏天。

不过李啸云虽然一直极力表现的很是温和亲民,但是骨子里却是很清高的,像夏天这种看着像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李啸云应该是不屑认识的,所以李啸炎的心中也有些好奇,连带着对夏天也有些好奇。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天就注意到了他们,向他们打招呼,而且李啸炎也发现夏天在与李啸云打招呼的时候,也时不时的偷偷的打量着他。

“夏兄要搭车,自然顺道。”李啸云微笑着说道。

“谢了,咦?这位兄台,看着好面熟,我们之前可有见过?”夏天看着李啸炎笑嘻嘻的说道。

“夏兄,这是我四弟,你可没见着他。不过你们可是有缘人,上次我不是说认得一个与你一样是茶道中人,便是我四弟。”

李啸云说完又用手指着夏天向李啸炎说道

“四弟,这个便是我刚刚跟你提起过煮茶不输这品茗阁的陆大师之人。”

李啸炎听了李啸云的介绍,看着一脸傻笑的夏天,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在李啸炎这里,夏天可能会点茶艺,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偶尔用点心学点什么自以为高雅的东西来附庸风雅,也是常有的事,至于比陆大师还要强,若不是李啸云自己不懂茶,那便是他随口说的几句客套话了。

“这,这,殿下,虽然这位公子是您的朋友,但是您也不能随便把我们陆大师拉着比啊。”童二一脸苦哈哈的说道。

两位皇子同时出现,特别是二皇子本来就气质高贵容易成为众人的焦点,因此,很快大厅里都静了下来,虽是在各自喝着茶,但都是在支着耳朵听他们在讲什么。

童二一见两位贵客下楼,也早就侯在一边,看有什么吩咐的,此时骤然听得李啸云把他们引以为傲的陆大师跟一个公子哥相提并论,心中不知道有多委屈了。

陆大师的茶,无邪姑娘的琴,京城人只要提起这两项,那可是人人都要脸露敬色的。

童二的话可是说出了许多在场人的心声,童二的话音一落,很多人都低声附和了。

群情激愤,李啸云一脸尴尬,他是真的觉得夏天煮得茶不错,可他对茶的只是业余爱好,也不是什么大家,只是个人爱好而已,看这情势发展,也有些心虚。

“我说掌柜的,你怎么就知道本公煮的茶没法与你家的陆大师比了?”夏天笑着问道,那表情像极一个准备捣蛋的孩子。

童二白了夏天一眼,哼哼了两声,却并不答话。

“心虚了,心虚了就给本公子赔个礼,本公子也不是小气之人,也不会与你计较的哈。”夏天说道。

“你别捣乱!哼哼,要是你煮的茶能比得上陆大师的一半,我就,我就……”童二一时气得也想不出他就怎么样来。

“若是本公子煮得茶比得上陆大师的一半,以后本公子到这里的茶钱可都要免了,而且本公子让你们帮忙做点什么小事,可不要推辞。”夏天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十四、论茶

“若是本公子煮得茶比得上陆大师的一半,以后本公子到这里的茶钱可都要免了,而且本公子让你们帮忙做点什么小事,可不要推辞。”夏天说到。

厅内一处哄然,陆大师来京城这么多年,从来没人在茶艺上挑战他,今日没想到一个公子哥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来挑战。

有的高声叫到“若是这位公子煮的茶无法与陆大师相比,公子该当如何。”,有得也交头接耳打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少年的来历。

“若是本公子输了,这三日内,各位朋友到品茗阁的花费都没本公子出。”夏天笑着说到。

“这,这,你,你,咱们的陆大师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比的,公子还是请回吧,不要在这里胡闹!”童二有些结巴的指着夏天说道,不过他这声音很快就被起哄的声音给淹没了。

“好啊,好啊,童掌柜的,这位公子这么爽快,还不答应。”

“答应,答应……”

“哈哈,咱们马上就有免费的茶喝了!”

一是看热闹,二是人人都觉得夏天跟陆大师根本没有可比性,有三天免费的茶喝,众人都拿起了十二份的热情。

童二苦恼的看了眼夏天,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本公子若是输了,一定每天带人来用拳头砸店。”夏天伸了伸拳头童二说道。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李啸云不禁有些莞尔,也觉得夏天有些胡闹。

“夏兄可真有把握。”

趁童二去请陆大师的空当,李啸云问道。

“不知道。”夏摊手说道。

“不知道?”

“我也没喝过那个陆大师煮的茶,自然不知道了。”夏天笑着说道。

李啸炎向来是一个无趣的人,见了夏天这般胡闹,此时看着夏天就像看一个小丑,若不是李啸云拉着他,他都想走了。

“就是你,要是老夫比煮茶?”一个清亮却温润的声音响起,这声音给夏天的第一印象便是这声音的主人年纪并不大。

可当夏天扭头去看时,却见一个老者,颇有些仙风道骨,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来者自然就是陆大师。

陆大师一听童二说要他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比煮茶,就觉得胡闹。只是他心性沉静,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应,童二说了半晌的好话,他才答应出来看看。

他顺着童二手指的方向,便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表情极为丰富的与二皇子讲话,心中就愈发不喜,爱茶之人,特别是煮茶煮得好的人,需要的就是性子安静,像这样的一个小子,怎么可能煮出好茶来。

“是,小子孟浪了?”夏天并未收起脸上的表情,笑着说道。

“哼!知道孟浪就好,老夫也没时间跟你胡闹。”

陆大师说完便欲转身上楼,若是他今日放低身段与夏天比试,那以后,阿猫阿狗都要与他比了,他可应付不来,所以他也不管夏天刚刚的话是客套话,便顺着话说道。

“大师,等等。”夏天叫道。

“嗯!”陆大师应到。

只见夏天走到柜台前,一手拿起茶壶,一手拿起开水壶,向茶壶注水,像是随意将茶壶温了温,又从柜台上有茶勺随手舀了一勺茶叶,放入茶壶中,到出茶水,再向茶壶里注水,又缓缓的将壶中的茶水倒入茶杯中。

整个过程都看似都随意,但陆大师见了夏天的动作,眼睛就迷了起来。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夏天泡茶时脸上仍然带着笑意,而整个动作却是轻快宁静,手也极稳,整个动作看似随意,却是极有规律。

“水的温度不对,有些凉了,茶也不是极好的茶,中等的碧螺春,大师勉强偿偿。”夏天双手端着茶盘,送到陆大师的身前,嘴角仍是挂着不在乎的笑容,可是这笑容此时在陆大师的眼不再是顽劣。

陆大师迟疑了下,终将茶盘中的茶杯端了起来,慢慢的将茶水送入口中。随着茶水慢慢的浸入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表情也是由先前的迟疑变成了惊喜,显得格外舒坦慰贴。

已是冬天,春天采摘的茶也已算不上鲜,那碧螺春看型也不是在朝露之前所采摘,更不是什清明茶。

可是陆大师仍从夏天所泡的茶水中感受到了芬芳和蓬勃的生机,将他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余韵却又很是沉静温婉慰贴,并没有那种烟花灿烂之后空虚感。

陆大师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天,刚刚夏天的手法虽然看着不错,他只是觉得夏天泡出来的茶应该不是很差,却没有想到却是这样的好。

用二流的茶,二流的水,水温还不能,却能随手泡出顶极的味道来,陆大师在脑海中思索自己能否做到。

陆大师自问也能泡出来,可是泡出夏天刚刚这个味道,却是不能的。他泡出的茶或许比夏天的茶更为沉静,余韵更为隽永,但却未必泡出如此有活力的茶水。

“怎么样?”

众人见陆大师品过茶后,半晌不说话,都瞪大眼静,看着陆大师。

“小友的泡的茶确实很好,刚刚是老夫自大了,小友不要介意。”陆大师将茶杯放入茶盘中,长叹一声说道。

“我没介意啊。”夏天笑着说到,没心没肺的样子,也并没有因为陆大师这句实则是认输的话而激动,仿佛对陆大师的表现早在预料之中。

“不过,我这泡的茶,可抵得上大师的一半好?”夏天继续问道。

“何止,何止!”陆大师有些尴尬的说道。

陆大师在京城是很有范儿的,脾气也是有些古怪的,能喝到他煮的茶的人,不一定富贵,但是一定得对他的味口,如果他不喜,任你再富贵,别想喝到他的一杯茶。

刚开始也有人或持富或持贵,对陆大师行凶,不过后来也不知何原因偃旗息鼓,自此之后,再也没人敢来为难陆大师。

因此,能喝到陆大师茶的,大都是些品性高洁,很有大家风范的人,至少在陆大师眼中是这样认为的。

陆大师应会起来也是游刃有余,现在突然遇到夏天这样的,看着不学无术,还有些市井气息,可是茶却煮得很好的,陆大师就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了。

“童掌柜,听到没,本公子煮的茶还是能抵得上陆大师的一半好的,以后你知道怎么做了,嗯!”夏天笑眯眯的对童二说到,并顺手将手中的茶盘丢给了童二,然后又向四周看了看,双手合十的说道

“各位朋友,对不住了,没办法请各位喝茶了。”

夏天的语气很是诚恳,神情却很是得意。

此时围观的人群早就窃窃私语起来了,有人在打听夏天的来路,有人在对陆大师的这个评语有些怀疑。

毕竟,茶是要有些经历的人,才能喝出其中的味道来的,更别说泡了,这少年,怎么可能?

童二也觉得不可能,因此,他有些不信邪的将刚刚夏天所泡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夏天哼哼了一声,将茶水送入口中,然后眼睛直了。

童二作为品茗阁的掌柜,自然对茶是有些研究的,他甚至有些觉得刚开始李啸云说的那句不输陆大师,有些道理。

“还行吧,童掌柜的?”夏天用扇子拍了拍童二的肩说道。

“是,是!”童二咳咳了两声,有些惭愧的说道。

“算你有眼光!”夏天白了一眼童二说道。

接着又将目光转向正在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他的二皇子李啸云,四皇子李啸炎,说道“可以走了不,二位殿下。”

不等对面两人答话,却听到有人说道

“我家老爷想喝杯公子煮的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十五、皇上的错(一)

“我家老爷想喝杯公子煮的茶!”

那人语气理所当然,像是他说了,夏天就一定得照办。

夏天眉毛一蹙,看向那个说话之人,正是先前与他抢位子的面容冷俊之人,夏天看他一次就觉得讨厌一次。

“你家老爷想喝就喝得了的?本公子要回了,别耽搁了本公子的时间。”夏天将扇子在空中虚晃了几下说道。

那人的面色变得更冷,当然夏天是不在乎的。不过夏天在心里却在猜测着刚刚那个看着很是亲切之人的身份。

刚刚,他本以为他们两人是朋友关系,甚至由于那个面容冷俊之人的气势有些慑人,他便认为那个质朴之人是跟着面容冷俊之人混的。

现在才发现,原来那质相之人竟然是主人。

“夏天啊,夏天,你也以貌取人了是不是?”夏天心中说道。

随从都这么厉害了,那主人肯定更厉害了,不过自己身边还有两位殿下呢,夏天想着便向两人看过去,却见两人神色有些古怪。

“你们认识他?”夏天用扇子指着那个面色越来越不善的中年人问道,京城也就这么大,身份尊贵的人认识份尊贵的人也并不希奇。

“认识,我与二位殿下也算得上茶友,刚刚是老夫冒昧了。”不等两位殿下答话,那个面相质朴的中年人笑着说道,笑容亲切慈祥。

这样的笑容对夏天其实是很有杀伤力的,夏天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冲那个中年人笑了笑,有些恶人先告状的指了指那他的随从说道

“可别怪我,是他好凶?”

说罢,还有一脸委屈。

“老夫也想与小友交流交流茶道,择日不若撞日,不如老夫今日做东,与小友还有两位殿下以及这位贵客一起到我的茶室品茶论道,如何?”陆大师说道。

“如此正好,陆大师的茶难道品一回,夏兄可不要扫了兴!”李啸云拍手叫好。

夏天此时是如何也推脱不了了,只得从善如流。

茶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顶极的茶,甘冽的泉水,夏天也煮出了让自己满意的茶,自然也令室内众人满意。

“一位故人曾说过,每喝一杯茶,就是一场冒险,小兄弟的茶真是让人惊喜!”

质朴之人极为动情的说到,夏天的茶让他感觉很是舒心,可是舒心之后却又有些想落泪的冲动,或许是想起故人之故吧。

夏天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老夫倒是奇怪了,夏公子小小年纪,怎生在茶上面有这么深的造艺?”陆大师问道。

夏天想了想,才轻声说道

“我小时候,听说皇上爱喝茶,我便想着说不定有朝一日能用壶好茶去讨好皇上,所以没事便天天捉摸呗。本公子也不笨,这一辈子只做这一件事,还能差?”

李啸云听完,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他看着夏天那似真非真的神情,也不敢确定他这是玩笑话还是真话。

“大哥你有又胡说了,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会事?”夏真很实诚的问道。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夏天白了夏真一眼,这孩子怎么就实诚呢。

李啸炎则是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夏天。

“茶本是叫人修身养性,让人心性淡泊,公子怎可如此胡言乱语,让茶沾上了功利的气息,真是,真是糟蹋了茶。”

陆大师听得夏天的话语,有些激动。

“大师说得是。”夏天很是诚恳。

“哼,老夫以友相待公子,公子为何这般敷衍老夫!”陆大师更怒。

夏天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陆大师,他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还有如此执着的一面,说好的修身养性,说好的淡泊呢……

“大师如此爱茶,又为何如此着相呢?”夏天笑道。

“这……”

陆大师一时语塞,是啊,他如此爱茶,他也自诩淡泊,可是刚刚竟然轻易的动了怒。

说什么心性淡泊,只不过是在面对自己不在意的事物而已,他一生爱茶,怎么能让茶沾上功利的气息,他以茶交友,可是夏天刚刚的表现,于他而言便是在轻视他!

轻视他?想到这里,陆大师心底又暗自叹息一声,原来不是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而是这些年被人捧得高了,不是随随便便一人便能给他看法的。

“夏兄太过玩笑了,品茶这等高雅的事被你说得如此不堪,也难免陆大师不生气。”李啸云笑着说道。

夏天笑笑不答话,一边给在座的人加茶汤,一边在心中腹诽道,高雅?只不过是用钱堆出来的虚荣而已。

“小友能煮出如此的茶,茶通人性,若说小友是功利之人,老夫是万万不能信的。”

陆大师平复了一下情绪说到,说话之时,也有些迟疑。夏天刚刚煮出来的茶,他初喝之时,品出有些雀跃的欢喜,天真单纯青甜,这也不是很奇怪的事,少年心性而已。

可是当茶汤滑入肠胃,他却回味时,却又有一些莫名的沧桑之感,这可不是一个少年人有的情绪。

“二殿下说四殿下也是茶道中人,四殿下喝过茶之后,可也认为我是一个淡泊之人?”夏天并不答话,而是将话题抛给了一直沉默的四皇子李啸炎。

“夏公子的煮得茶很好喝,不过茶对我来讲只是好喝不好喝,以茶识人,我可做不到。”李啸炎有些吃惊夏天为何突然将话题转向他,略一迟疑,才缓缓说道。

“真巧,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茶就是好喝不好喝而已,哪有这许许多多的名堂。”夏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啸炎,像是找到了知己。

“哦,那又为什么这许许多多的茶道中人却能从茶中生出这许许多多的感慨来。”质朴的中年人笑着问道。

“这位长者此时可也有什么感慨?”

夏天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当然这只是表面的。

这质朴的中年人从说话开始都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之类的,而李啸云,李啸炎虽说是认识,但也没有介绍他的意思。

这中年人,喝茶也没有像李啸云这般姿势优雅,像是在喝酒,手上皮肤也很是粗燥,还有隆起的疤痕。

看这情形,夏天猜他应该是一个武将,可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人,无论怎么掩饰,身上总有一种杀气。

就像四皇子李啸炎,虽然夏天感到他在极力淡化自己身上的那股杀气,但是夏天仍然能够感觉的到,可是那中年人怎么看就怎么像一个慈祥的老者,简单朴素,让人觉得很舒服,没有半点压力。

夏天一时也猜不出这中年人的身份,因此才出言试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十六、皇上的错(二)

“我仍一介粗人,自然比不上那些文人雅士,那有那许多感慨。”中年人说到。

“惭愧!惭愧!”在座的唯一称得上雅士的人连声说道。

“不过小兄弟能泡出这样的茶,我与陆大师一样,不信小兄弟是一个功利之人。”中年人笑道。

“呵呵,能有几个真正淡泊之人能喝得起这天价的茶。”夏天说道,随即又看了看二位殿下笑着说道:“您二位姓李,皇胄,自然不是我等小民可以比的。”

“夏兄这可是变着法的讽刺我了。”李啸云愣了一下,笑着说道。

“小兄弟可也是夏老儿的孙子,比他们两个也差不了多少,这茶可是喝得起的。陆大师以对小兄弟以诚相待,小兄弟再这样狡辩,可是不对的了。”中年人说道。

“小子不敢,其实说的都是实话,若要继续说下去,我怕一会被陆大师拿着扫帚向外撵了。”夏天说道。

“老夫洗耳恭听小友的高见。”陆大师说道。

“这茶本就是功利之物,包括陆大师的名声也是由功利而生产。”夏天慢悠悠的说道,一边说一边观察众人的表情。

那中年人的表情道是自然,李啸云有些惊奇,陆大师就是极力的忍着自己的不快,而李啸炎则是有点不屑,大概是将夏天认作了靠怪异言辞哗众取宠之人。

“茶以前便只有贵族才能喝得起的,许多贵族爱喝茶并不是因为茶有多好喝,只是因为喝得起茶,便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已,这难道不是功利?”

“到后来,有些人为了显示自己的高雅,便捉摸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强加于茶上,其他的人也不得不称是,甚至自己也发明一些飘渺的东西,要不然他便是粗人一个了,这难道不是功利?”

“说到这里,陆大师一定会说,你刚刚讲的都是些附庸风雅的人,真正的懂茶的大师可不是这样的,这个自然。可是大师,您如今被人推崇名扬京城并不是因为你的茶煮得好,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当今的圣上喜欢喝茶!”

夏天说到这里,嘴巴马上就被一只小手捂住了,夏真一脸紧张的看了看夏天,又看了看在座的人,说道:“大哥,爹爹说了,不准非议圣上,你不要胡说了。”

“老夫有名,自然是因为老夫煮得茶好,这跟当今圣上有什么关系!”

陆大师气得满脸通红,他陆大师可不像夏天这样,为了讨好皇上而煮茶的。

李啸云、李啸炎则是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连那一直怡然自得的中年人也稍稍有些不自在。

“你知道?”中年人的轻声说道,可是夏天却从那中年人看向他的目光中陡然的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爱茶,我自然是知道的?”夏天有些慌乱的答道,却又感觉哪里不对,心中埋怨自己道,叫你爱表现!叫你汉充能,若要真是惹出事了看你怎么办。

“那当今圣上爱喝茶跟陆大师出名有什么关系。”

中年人笑着问道。

夏天再看他时,仍然温和慈祥,仿佛刚刚的那种感觉是幻觉。

“皇上爱喝茶,那像我这样的想以茶来讨好皇上的人自然就多了,多少人估计喜欢茶都盛过了自己的老婆,那像陆大师这样的真真的大师,不出名也难啊。”夏说完,见两位殿下脸上有讪讪之色,整个茶室的绯闻有些怪异,于就补了句自以为的俏皮话

“自然,我相信二位殿下是皇上的儿子,自然是真心喜欢茶的。”

“哈哈哈,照你这么说,这茶染上的功利,最大的原因便是当今皇上了。”那中年人大笑着说道。

不过整个茶室也只有他一人在笑,李啸云、李啸炎的脸色更是难看了,甚至有些惴惴之色。

“我可不敢,我爷爷是皇上的死忠,说了皇上的坏话,我可要被他打断双腿的。”夏天笑着说道。

这句话可是大实话,在与夏可道闲聊的时候,只要说到当今的皇上,夏可道的表情中总是流露出敬佩之情。

不过这人敢这么大声的说皇上老儿的坏话,这让夏天对中年人的添了几份好感,他还在想着回去问问夏老头儿,在朝中,有哪个武将这么可爱、慈祥。

“哦,是吗!你只是不敢,在心中可觉得圣上爱茶是不对的,是不是?”那中年人听后又一阵大笑。

“没有,这事绝对不是皇上的错,错得是我等爱功利之人,让皇上为难了。”夏天马上正色说道,他要是闲得有多无聊,才去说皇上的坏话。

“你也不用怕,这话也算不上什么坏话。不过啊,这皇上啊,也委屈啊。有时啊,这皇上随便讲一句话,自己都忘记了,可是有人就拿去当作真理研究了;有时啊,这皇上稍稍看到一件趣事,还没笑,就有人笑得比他还夸张,你稍稍难过一点,就有人比他还难过;搞得皇上不敢随便说话,不敢随便有自己的情绪,更别说有点爱好了。”

中年人长叹一声说道。

“那是那些人崇拜皇上,急皇上之所急,忧皇上之所忧。”

夏天说道,心中却在想,若是皇上在那哭,你在那笑,说不定脑袋就没了,敢不哭吗?

那中年人哼哼两声,却不答话。

陆大师此时却也不再茶啊淡泊的说了,脸上却有些迷茫之色。

夏天看到陆大师这样,心中还有些不忍的。这陆大师估计还真是一个茶痴,一直孤傲,高洁,今天突然被人告知,茶这种东西,包括他自己,不过是权贵们的游戏罢了,这种落差实在是太大。

两位皇子像也是在低头沉思。

本来唱茶聊天是一件很快乐的事,现在搞得像是一点都不快乐,夏天端起手中的茶杯,将茶水一口饮尽,只觉得寡淡。

只觉得自己今天是冒失了,不是说好的要低调一些嘛,可是今天竟鬼使神差的与人比茶,还高谈阔论。

看来今日的情绪太激动了……,夏天心中长叹道,也不知是喜是悲。

出品茗阁时,已是起风了,凌冽的北风向夏天灌了过来,夏天用双臂紧了紧自己的身子,看着被大风席卷在风中乱舞的各种碎屑,有种莫名的心酸。

感觉自己也如那在风中乱舞的碎屑一般,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无形中的那双手,你坚持了许多年的信念,却因一个人的出现而毫不犹豫的改变,你努力了许多年的生活,那双手只是随意一挥,便已是面目全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十七、失踪

“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当方秋将热毛巾敷上夏天的额头时,夏天莫名的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方秋看了夏天一眼,没有出声,以为他只是病糊涂了。昨天自从夏天回来,就有些怏怏的。半夜像是做恶梦了,在梦里大喊大叫,住在隔壁的方秋走过去时,才发现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已经没有什么清醒的意识。

“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夏天见方秋没理他,便又重复的说了一句。

方秋有些怜爱的看了夏天一眼,隔着被子拍了拍夏天的肩说道

“嗯,病好了就不这样了,都是我不好,昨天没有陪着你。”

人生病了总是会软弱一些,方秋想到,可他却没有想到人因为软弱也会生病的。

夏天昏昏沉沉的睡了几天,病情终于有好转,其实也不全是在睡,方秋有时发现夏天只是茫然的睁着眼睛,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我看啊,你是一刻也是寂寞不得的人,病刚好,就又要出去逛。”

呼呼的北风中,方秋一边帮夏天紧了紧狐裘披风一边说道。

夏天呵呵了两声,继续迎着风向前走。到了燕京城,夏天唯一觉得便利的便是上街不用做马车了,从南锣鼓巷穿过一条街到可到最繁华的北市。

“不过,你这次生病倒是做了件好事,那游家小姐这次亏你病了。”方秋说道。

“呵呵,游家可没有谢我的意思,派人到咱们府上,也只是说谢虎头。”夏天撇了撇嘴说道,心中想到,自己与这游家小姐还真是有缘,自己生个病还能求她一命。

那天半夜他发高烧,夏天让虎头去找大夫。刚巧路过游府后院时,发现有个蒙面人从院内跳了出来,身上还扛着一个女子。

半夜三更的,从别人后院里跑了出来,身上还扛着一个女子,自然不是好人。虎头便将那人拦了下来,本以为是一个寻常的小盗,却没想到那人身手居然也不错,虎头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那人手中将那女子抢了过来,更没想到的是那女子居然是他在船上遇到的游霜。

他们打斗时,才将游府的护卫给惊醒。游靖和游夫人得知自己的女儿若不是虎头恰好路过就被人掳走了,对虎头也是千恩万谢。

卫国公游靖是瑞帝的结拜兄弟,得知游靖的女儿差点被掳,便限京兆府一个月内破案,虎头今日也被京兆府叫去问话了。

京兆尹杜和最近脑袋很大,杜和长袖善舞,最拿手的本事就是和稀泥,因此这个京兆伊当的很舒服的。

当然这只是以前,最近一段时间,燕京城内的人口失宗案频发,其中也有不少豪门贵戚家的家人或亲戚,他每日不用查案,光应付那些来找他报案或询问案性的人都觉得时间不够。

杜和派出去的查案的校尉,也一无所获,豪无头绪,他也只得每天想着说辞去应会那些苦主的家属,尽力的将案子向后拖。

可是这次,这贼人也太胆大包天了,竟敢连卫国公家的千金也敢打主意,把皇上给惊动了,这要是一个月内不能破案,那他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刚刚把那个将游府千金救下的少年喊来问话,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对方只是说那人功夫很好。这不是废话,功夫不好能稍无声息的将游府的千金掳出府来。

想到这里,杜和那张一团和气的圆脸上也露出了苦相,虽然这事归他京兆府来管,但这事一点头绪都没有,对方敢惹卫国公游靖,敢惹那么多的豪门贵戚,一看就是有来头的,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啊。

“这案子杜和怕是没那个能力查清楚的了,你安排虎卫暗中查探,看有什么线索。”瑞帝对典清说道。

他很清楚杜和的能力,抓抓小盗贼,维持京城各世家贵族的平衡,杜和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抓大盗,杜和就不行了。

在京城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个月内,莫名失踪人口有好几十人,若不是游靖的千金被掳,杜和恐怕还得继续隐瞒下去。

因此,瑞帝将杜和招来狠狠的骂了一顿,并限他一个月内破案。怒气发出来,但是案子不能不管,瑞帝的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案件,要不然也不会找上刚回京不久的卫国公游靖。

卫国公游靖是一个安和的人,从来不喜欢掺合所谓的政治纠纷,并没有派系什么,如果非要有的话,那游靖就是皇上的人。

如果是针对游靖的话,那么更深层的便是针对瑞帝他自己,瑞帝很快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可是他又很快的否定了这种猜想。

他现在是九五之尊了,虽然有些大臣们也会玩些小手段,但是都在规则以内,也不过是一定限度的拔河比赛,想从他手里多得一些权力。

大臣的权力多了,他这个皇上的权力自然就少了。因此历代的皇帝和大臣们之间都是重复的上演着权力争夺的拉锯战,但是这些战争都是比较隐晦的,从来没人把它拿到桌面上来讲。

像那种直接用暴力手段直接针对皇帝的,一般都是王朝末代,帝王昏庸,权臣当道。瑞帝自信自己治理下的瑞朝还远远没到那个程度,他甚至自信自己将创立一个万代相传的王朝。

不管是不是针对他的,但总归是在针对他所管辖的子民,这个也不是他能容许的,再说,如果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也会造成百姓的恐慌,天子脚下,发生这种事,怎么说都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因此他将杜和责骂了一顿之后,还是又将禁军统领典清叫了来,让他安排虎卫暗中查此事。

“是。”典清答道。

“对此案,你有什么头绪。”瑞帝问道。

“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有这么多人失踪,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只不过这些失踪的人有男有女,有穷有富,各类人都有,也没有内在联系,也不知他们这样做图什么,还是只是胡乱掳人为了制造恐慌。”典清略略思索了一下说到。

“既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那他们的行动一定会有规律,你让虎卫的李敢好好查查,这些人这间一定有某种内在的联系。”

瑞帝将案前的茶端起轻抿一口,语气肯定的说到,说此话时典清也感到了瑞帝身上的浓浓的杀气,他已经很少在瑞帝身上看到浓浓的杀气了。

“是!”典清说道。

“那你先下去吧。”

瑞帝看着这个有些纳言而忠诚的禁军统令,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失望。是人,都是需要交流的,瑞帝也是一样。

可是作为皇帝,他必须谨言慎行,能说上几句真心话的人不多,偏偏最让他放心的典清就是个闷葫芦,谈正事时都惜字如金,正事谈完,嘴巴闭得比谁都紧。

瑞帝此段时间因为三皇子李啸风的事,他很是苦闷的。当他收到金山寺的报过来的密信时,便猜测那秘书十有八九被三皇子给夺去了。

几个皇子中,瑞帝最为偏爱的便是三皇子李啸风,可是李啸风却联合商家来暗中破坏他收回江南盐业经营权,联合江家人收买官吏栽赃金陵府尹夏中平。

这些瑞帝已经查清楚,他相信李啸风也清楚他清楚。瑞帝最后对这些事都冷处理了,他不想他的子女中再有悲剧发生。

“她是冤枉的,她是冤枉的,我要为他报仇!我永远也不要原谅你!”

这段时间,三皇子确实是伤透了他的心,每每瑞帝想对三皇子李啸风做点什么的时候,瑞帝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拿着剑指着他,绝望而愤怒的对他怒吼,最后便是血,鲜红的血,那是那个少年的血,那一天他失去了他最最喜爱的儿子。

同时瑞帝又想到那本秘书上所记载的谶语,“父不父,子不子”,他绝对不允许预言成真。

因这两件事,所以瑞帝极大的包容了李啸风的行为,他想让李啸风自己反悔,等着李萧风自己主动找他来认错。

可是瑞帝并没有等到李啸风的认错,等到的却是李啸风抢夺秘书的消息。李啸风想做什么,在做什么,瑞帝其实一直都知道,可是一向睿智的瑞帝却不知道如何来解决这件事,毕竟当初是自己挑动了李啸风的心,让他变得不安份的。

瑞帝想到这里,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他不能对任何人讲。

也许真如那天在茶楼中,夏老头的孙子,好像叫夏天吧所说的,做了这皇上,就不能随意讲话,随心做事,也不能有自己的爱好,只能是孤家寡人一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十八、变化

夏天走在街道上,猛地打了两个喷嚏,此时他自然没想到有人无意中在念叨他,更没想到当日那个他觉得很是慈祥的中年人竟是当今的皇上。

那天回去,本想着去问下爷爷夏可道的,可是那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回去再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事,他一直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回府后,他的情绪几经崩溃,最后慌忙的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方秋见夏天连打两个喷嚏,停住脚,又将有些散开的披风带子解开重新寄,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可是看着夏天眼神有些关怀又有些气恼,不过总得来说关怀胜于气恼。

夏天站着不动,看着方秋温柔的动作,呵呵的真笑,心中也是满满的幸福,他喜欢别人对他好,享受自己受到别人照顾的那种感觉。

也是因为这一份温柔,在不远的以后方秋曾想要了他的命,夏天无法对方秋狠不下心来。

当品茗阁的掌柜童二见到夏天时,马上一改上次的态度很是殷勤的迎了上去,说道

“夏公子,怎么这几日都没见着面。”

夏天白了童二一眼说到:“这不是怕你破费了吗?”

童二讪讪的说了声:“哪里!哪里!”

夏天却也不再理童二,自顾自的往角落的一个空位走去,这个位子正是上次他想做却没做到的位子。

“怪人!怪人!”童二一边嘴里喃喃的说着,向后院走去。

看夏天的做派,明明是一个高调的人。可那天,童二就清楚,以夏天的茶艺,以及那天的表现,如果宣传一下,定能名满京城。可是夏天走的时候,却要他不要过分宣传,要低调一些。

所以那天,虽然很多人知道有个少年泡的茶好像还可以,至于可以到什么程度,那个少年是谁也没多少人知道。

童二走到后院一个偏僻的屋子里,将门栓好,才将手心的那张小纸条展开查看,一看到纸条上的字,手哆嗦了一下,接着赶紧将那小纸条用火烧毁。

“怪人,怪人,这小子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老板怎么认识这个小子的。”童二又喃喃自语到。

纸条是夏天给他的,童二的老板是童晓声。

童二在夏天来京城之前,便收到了童晓声的飞鸽来信,说有个叫夏天家人要来,让他有应必求,听从夏天的所有指挥。

当夏天第一次出现在品茗阁时,童二看到夏天是极度失望的,想到自己要被一个十五六岁的看着还有些不学无术的少年指指点点,不知道有多难受。

所以,当夏天被胡家护卫追打,他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后来夏天露了一手茶艺,他才心里平衡了一些。

那张小纸条上写得很简单“我要四皇子李啸炎的全部信息。”

童二又为难了起来,李啸炎可是这店的一个后台,夏天一来就要查李啸炎,他这是想干什么!童二有些忐忑,所以他决定先问过童晓声后再决定。

随着年关将近,科考的减时间也就越来越近,京城的文人也越来越多,品茗阁是也成了文人聚集的一个好地方。

文人才子们聚会,一是可以了解下别人的实力,二是也许认识些人,攀些交情,往后就算自己不能中,或许能与中了的人结个缘分。

因此,这种聚会,也是文人才子们所热衷的。

夏天看着大厅里正在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才子们,不由得又想起了与他有几分相似的润州第一才子齐修平,心里想着,齐修平会不会热衷这种聚会。

不过一想到齐修平那身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感受到的傲气,夏天便否定了,那个自称定中会元的齐修平,自然是不屑参加这种聚会的。

齐修平此时正巧也在品茗阁,不过并不是与什么文人相聚,而是约了游霜。

“你怎么样,没吓着吧。”齐修平问道,虽然游霜差点被掳的消息并没有在京城内传开,但是齐修平还是知道了,因此他第一时间送了帖子,表示关心,并约了游霜出来坐坐。

“我还好,我当时被人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晕来后还是母亲告诉我的,所以我也没什么感觉,到是把母亲给吓坏了。”游霜吐了吐舌头说到,显然这事并没有对她造成困扰。

“是什么人做的,可有什么线索?”齐修平问道。

“没有,唯一跟那人交过手的就是那个丑八怪,可惜当时那个丑八怪急着要去找大夫,把我夺回来后,就没去追那人。要不然,那个丑八怪应该可以抓住那人吧。你可别说,那个丑八怪虽然有些讨人厌,不过人却很好,这次我就多亏了他。”游霜咭咭咯咯的说到。

齐修平的看着游霜有些兴奋的讲述,心里突然就有些烦躁了起来,他本是不屑认识那个什么丑八怪的,可是游霜在船上不知道在他耳边唸叨了多少次。

“那只不过是一个粗鄙的下人,你以后少要跟这种人来往。我最了解这种人了,你只要给他一点机会,他往后便人缠上你,不停的索要好处,你年纪小单纯,可得注意些。”

“那个丑八怪还好吧,爹爹当时给他谢礼,他还推辞来着。”游霜想也不想的就否定的齐修平的说法。

“那是因为他想要的更多,你以后还是少与他来往!”齐修平沉着脸说道,语气很是严厉。

游霜有些吃惊的看了齐修平一眼,见齐修平脸色不好,她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嘴,将头扭到一边,然后端起茶杯一口一口的喝着茶,再不去看齐修平一眼,也不再说话。

齐修平与游霜自幼相识,从未对游霜疾言厉色过,今日也不知道怎得,见游霜很开心的讲那丑八怪,心中就莫名的烦躁。

一直以来,齐修平总是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高傲,他的喜,他的怒……这些,只要他需要,总是能够收发自如,可是今天,他竟然失控了。

薄薄的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落在齐修平的侧脸上,让他的脸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他的心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我刚刚不是凶你,只是担心你,怕你被人骗,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齐修平温柔的说到,语气里是满满的恳求,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游霜听了齐修平的话,心中一软。

她一向尊敬、崇拜齐修平,无论齐修平说什么,她都觉得很有道理,今日齐修平那丑八怪的不好,她就忍不住的要反驳。

到后来,游霜便动气了,做出不理齐修平的姿势,可是再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游霜正在后悔,在心里琢磨着如何缓和一下被自己弄遭的氛围,便听到齐修平近乎哀求的道歉。

“嗯,我也不该乱生气的,但是……哦,也没什么。”

游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把“那个丑八怪真的是好人”这句话最终咽进去没有说出来,游霜的直觉告诉她最好少在齐修平面前提起那个丑八怪。

“哦,我出来有一会儿了,要回去了,父亲让我这段时间最好少在外面,免得出什么遇外。”两人又聊了一会,游霜说到。

“嗯,我送你回去,你放心,不会再有人再来对你不利的。”齐修平说道。

游霜觉得齐修平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阴冷,或许是这天气的原因吧,她看了看外面半阴不阳的天气想到。

“不用了,我带了护卫的。”游霜想也不想拒绝道,以往齐修平说送她,她都从来没想过要拒绝的。

齐修平愣了愣,叹了口气说道:“嗯,我送你下楼吧,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他看着走在前面的游霜的背影,觉得有些东西正在流失。

齐修平送游霜下楼时,看到了让他讨厌的少年,当然他不想看到也不行,此时那个少年正在大厅里与那些文人斗得不亦乐呼,不对应该是那个少年是训斥那些文人训斥的不亦乐呼。那个少年此时周身已经没有半点玩势不恭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慑人的气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十九、骂战

齐修平看到的那个讨厌的人自然是夏天,齐修平其实很不喜欢夏天,更不喜欢遇到他,可是总是在遇到他,甚至他觉得每每都是夏天在向他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引起他的注意。

夏天其实很冤枉的,他其实不喜欢惹麻烦的,可是麻烦喜欢惹他。

夏天今日主要是来让童二帮他查李啸炎的信息的,要不然像这种阴睛不定,风大得都快把人吹上天的天气,夏天还真没有必要跑出来喝杯茶。

夏天的事办好了,准备喝杯茶就回去的,让他正打算离开时,然后就看到了他有一面之缘的一张脸,不过这个缘并不是什么善缘,是恶缘。

胡小北今日来品茗阁不是参加什么聚会的,而是冲着夏天来的,为什么知道夏天在这,很简单,派人盯着就是了,反正胡府与夏府也隔不了多远。

胡小北的个性便是有仇必报,他上次在路上准备调戏下夏可道,没想到遇上夏天了,吃了个瘪,后来让那个护卫趁着虎头和方秋不在夏天身边的时候,给点颜色给夏天瞧瞧,结果都失失败。

武的不行,就来文的,谁让胡小北文武双全呢,谁让夏天的爷爷是一个最让读书人不耻的夏可道呢。

当胡小北神气活现的出现在品茗阁的时候,夏天拍了拍方秋的胳膊说道:“喂喂,你的生意来了。”

“我看他那架势不是来动手的,而是来动嘴的,这个还是你厉害一些。”方秋看着正在装着斯文和认识的文人打招呼的胡小北说道。

“咱们不是一向能动手的就动手,绝不动嘴的不。”夏天惊奇的看着方秋认真的说道。

“夏公子,你忘记了这里是京城,不是金陵,以后咱们得改改能动嘴的就动嘴,绝对不动手。”方秋呵呵了两声说道。

两人说话间,胡小北已经一屁股坐到夏天的身旁,瞪着夏天,事实上,自从进门,胡小北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夏天。

夏天只当胡小北是空气,悠闲的喝着茶。

“哼,怎么你这不学无术的夏家公子混在这许多才子中间,是不是很心虚啊。”胡小北说道,声音大的足够大厅的每一个人听到。

胡小北是丞相家的公子,很容易成为众人的焦点,当他走向夏天时,其他的文人虽然也在各自小声的说着什么,却也都暗暗注意着他的动静。

“才子,你是才子?你自己封的吧,要点脸!”夏天用极为藐视的眼光将胡小北从上向下看了一翻,才有些戏谑的说道。

“呵呵,天下最不要脸的人,可是那不忠不孝,无君无父之人,为了当官毫无气节,将读书人的脸都丢光了,这样的人既然还好意思活在世上。”

胡小北并没有被夏天的言语激怒,夏天的话可正好是一个引子,不要脸,天下读书人都知道,这最无耻最不要脸的人可是你爷爷夏可道好不好。

当胡小北称夏天为夏家公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猜到夏天的身份,现在胡小北的话音一落,夏天的身份猜都不用猜了。

只因为夏可道这个最无耻的,坏了读书人规矩的人,早就臭名远扬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读书人提起夏可道,那头都要摇掉的,当然只是私下的,特别是没有什么根据的人,谁也不想将来在仕途上被夏可道阴一道。

当然人多,有靠山的时候就是例外了,现在这满大厅的人,夏老头想报复也一下子记不住这多人吗,更何况有丞相府的公子撑腰。

所以胡小北的话音一落,众人都纷纷的附和,仿佛夏可道的存在,就是一个耻辱,早该死了,顺道还用极不耻的眼光看着夏天。

夏天看得出来他们的不耻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夏天也是发自内心的愤怒了。

“去死?你们的爷爷怎么不去死!你们的父亲怎么不去死!你们怎么又不去死?”

正当胡小北得意洋洋的等着夏天吃瘪的时候,夏天就冷冷的丢出这句话来。

胡小北先是一愣,接着又笑了,这夏天果然不学无术,现在是恼羞成怒了,他这样的行劲一出,在京城定会成为过街的老鼠,不用他喊,就有人找他麻烦了。

“你们都自称为是孔子的学生,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品行高洁的儒者。真正的儒者可是只侍一君,只忠一国的,是讲究以身殉国的。你们的爷爷早该在玄朝覆灭时就自杀了,从玄朝到我朝,中间也有数十朝,你们的父亲也早该死了,你们这其中年岁大一点也早在周国灭亡时自杀了。可是你们这些人可都是还活得好好的,还感觉甚好,在这嘲笑别人!”

“你们的爷爷,你们的父亲见天下大乱了,国要破了,便往深山老林的一钻,梅妻鹤子,装模作样的作几句歪诗,怀念一下前朝,抒发一下兴亡。待战乱结束,新朝建立,便又出来抢着做官。哼哼,这便是他们的忠君,这便是他们的气节!”

“哼哼,你们这些人,没事的时候,把什么忠君,气节挂在嘴上,关键时候连个**都不如。你们心目中的大儒,那个叫钱什么来的,玄朝覆灭时,连他那个当过**的小妾都纵水投湖殉国,可他说什么来着,水太冷了,不能下。就是这样的人,还被你们推崇,真是笑死人了。”

不等那些读书人的愤怒爆发,夏天便又接着说道。

那些读书人本来听了夏天叫他们和他们的父亲和爷爷去死,愤怒于表,正准备正言教训下这个言语粗鲁的小子。可是刚刚在脑中组织的语言还没有说出口,便又听到夏天有些冰冷却又无比犀利的言语像外面的冷风一样,呼呼的刮向众人的脸。

“你,你……我,我…”众人一下子被夏天的伶俐的攻击给搞蒙了,脸涨的通红,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什么你!你们的爷爷,你们的父亲,受了前朝百姓的供养,关键时候自己跑去独善其身了,却把那些百姓扔在火坑里不管不顾。我爷爷虽然没气节殉国,可是他对得起百姓,至少为这天下的百姓做了些实事。你们除了坐在这里讲这个没气节,那个不忠君外,做了些什么事?”

“你们其中有些人的家人或许都是因为我爷爷才活下来的,就是你们现在读的儒家经典,估计十有八九也是在我爷爷的主持下刻板印刷的。你们享着我爷爷的恩惠,却骂着他的人,你们这书可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品茗阁的大厅内一片寂静,方才准备教育教育夏天的文人,个个目瞪口呆。

夏天一口气讲了许多话,端起茶杯将茶水一口饮尽,然后又重重的放在桌子了。砰的一声,有些失神的胡小北被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你不走,我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谣言

“你不走,我走了。”

夏天说完便向门外走去,方秋紧跟其后。

“他骂人!他既然骂人!”半晌品茗阁才有人回过神来,用有愤怒又有些委屈的声音说道。

骂人,有深度有艺术的骂人通常是文人的专利,没想到今天他们被人骂的哑口无言。

“那小子就是一个泼皮!是个无奈!咱们不用跟他计较!”

“对对对,跟他一般见识,岂不是失了我等身份!”

终于回过神来的读书人开始自我安慰,都忘记了是谁先与谁计较的。不过他们想起刚刚夏天说话时的那气势,也有些心惊胆战,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碰上那小子,还是和气些好。

“靠!怪不得这人没老师敢教他!活该他的弟弟没老师愿意教!”胡小北猛得一拍桌子说道。

胡小北对夏天可是狠下了一顿功夫的,知道夏天没正劲的读过书,还知道夏可道找了几个先生教夏真,可是因为夏可道的名声,都被拒绝了。

今日,胡小北正准备就此事来嘲笑一下夏天的,可他准备了几天的说辞,还没出口,就被夏天抢了先机,然后劈头盖脸的给他一顿,接着就很拉风的走了。

待夏天走出品茗阁,胡小北才想起他准备了好多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呵呵,没想到你吵起架来还是很有气势的,嗯不仅很有气势还很厉害,我比揍人还有气势,还厉害。”方秋说道。

夏天在品茗阁叽哩嘎啦的说了一大堆,现在是通体舒畅,终于将忍在心中的那口恶气出来,夏真找不到老师的事情,虽然夏老头从来没有讲,但是他却隐约的感觉到了。

那些假道学拿着**的德性要求自己,拿着圣人的品德要求别人,他真是受够了,不过这下,夏真找老师就应该更难了吧。

嗯,如果真是那样的假道学,也不配教他的弟弟,夏天如是想。

当夏天回到府中,看到夏可道那瘦矮、佝偻的身躯,心中又不禁悲哀起来。这个小老头除了侍奉几朝外,其他的行为简直都可以称得上道德楷模了。

恭俭,清廉,从二十多年前起,夏可道便开始主持大规模的刻印儒家经典,一直提拔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许多贫寒没有后台的学子都得到了重用。

可是这个小老头总是用热脸贴了那些人的冷屁股,那些儒生从没感激过夏可道对儒家文化的推广,而是时时刻刻的以他为反面教材,瞧不起他,那些得到他提拔的学子们也把他的提拔当作理所当然,刻意的保持着与他的距离,生怕与这个没有气节的人扯上关系。

“今天孙儿在品茗阁将那些读书人大骂了一顿,所以夏真找老师估计更难了。”

夏天有些不平,又有些歉意的说道,虽然出了口恶气,同时又为这个小老头儿惹了麻烦。

“老夫做人下不欺于地,中不欺于人,上不欺于天,心安理得,别人说什么就任他们去说,不必太过在意。”

夏可道是人精,一听夏天这话,便将事情猜到了十有八九。

“可是我小心眼,我在意,今天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当着我的面骂您,当然,他们骂了我听不到,我就当他们没骂,反正不要坏了我的心情就对了。”

夏天说道,虽然两世为人,但是他确定他做不到夏可道这样的气量,这小老头能数朝不倒,也是有原因的。

“骂得狗血淋头,你?”夏可道有些不信的问道。

“嗯,就我。我跟你讲啊,爷爷这吵架啊,跟比武一样,也得有气势,然后占尽先机,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嘴皮子利落点,先唰唰唰的将自己要讲的话一口气讲完,然后再做愤怒状的溜走,等他们反应过来,我都跑了没人影了,他们也就没有反驳的机会了,就只能吃瘪啰。”

夏天很愉快的与夏可道分享着吵架的艺术。

“……”夏可道哭笑不得,这小子的聪明劲怎么就是不能用在正道上。

读书人的力量是强大的,读书人也是得罪不起的,一夜之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夏老头刚来京城的孩子夏天是个泼皮无奈,不学无术,吵架很凶悍,嗯,好像还很喜欢欺辱妇女,好色,嫖妓不给钱…

总之,夏天在他们口中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人见人厌。

不过他们想着夏天的那几个怎么不去死,嘴上虽然不服,心中想着确实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再也不敢顺道将夏老头一并捎上了,所以也只好将所有的冤气都发在了夏天的身上。

“文人造起谣来可真可怕。”

品茗阁内,坐在角落里的夏天,听着领桌的人正在义愤填膺的数落着自己的不是的书生们,无奈的说道。

“你们有没听说,前几天半夜,卫国公的千金差点被掳走了。”

“嗯,听说了,据说被夏家的一个护卫救了下来。”

“瞎说!那夏家的护卫为何会三更半夜的到卫国公的府上,我听说啊那夏公子是个大***以前在金陵,就不知道玩坏过多少女子了。来了京城见那卫国公的千金长得好看,就让护卫去掳了去,结果被发现了,才推说自己是救人的,其实跟逃跑的那人是一伙的,要不然他怎么不把那个逃跑的人抓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想不到,真想不到……”

夏天听到这里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如果有的话,他以前在金陵虽然利用过舆论,但从来没有造过谣,害过别人啊,怎么就遭到这样的报应了呢。

方秋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夏天,捂着肚子,强忍着笑,此时的夏天和方秋也只是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聊。

但是这个谣言却是越传越真,讲着在船上夏天如何仰慕游家千金,如何起了色心,讲得有鼻子有眼,连夏天听了都觉得是真的。

所以京兆府的杜和听了也觉得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也是一条线索,反正他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人还是在不停的失踪。

于是,京兆尹以百姓反映强烈,皇上给的压力很大的名议,将夏天和虎头“请”到了京兆府询问。

后来,虎头确实是请了大夫,那那大夫也出来作证那天夜里夏天确实是烧得昏迷不醒,才将夏天和虎头放了出去。

夏天和虎头被请进京兆府的消息马上又传开了,这更确定了夏天是**的猜测。

要是清白的,怎么会被叫到京兆府,至所以能放出来,肯定是因为夏老头的原因……

夏天这下算是真出名了,走在路上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用看大**的眼神看着他,只差向他扔臭鸡蛋了。

不过夏天也不在意,也常去品茗阁喝茶,当然也要看看那个童二将他想要的准备好了没有。

最要命的是,连童二都曾私下的问夏天,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你不知道那些读书人造谣有多厉害!”夏天吼到。

不过夏天到品茗阁是再也不敢做在楼下大厅里了,虽然他不怕别人议论,但是别人的议论多少会影响他的心情的。

“你有没觉得有人在跟踪咱们。”夏天皱着眉头问道,他对自己的直觉向来极为自信,这几天无论他走到哪,都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嗯,我也发现了,而且不止一个。”方秋早也注意到这件事了,不过他怕说出来让夏天担心,所以一直自己暗自留意,并没有告诉夏天,没想到夏天也注意到了。

“啊!啊!不会真有神经病要对我扔臭鸡蛋吧。”夏天现在成了大***还真怕遇到一些执着的卫道者,对他做出什么神经病的事来。

“有一个你也知道是胡府的,还有一个应该是京兆府里的差役。”方秋说到。

“你说什么,京兆府的人也在盯我,那京兆尹什么眼神,怎么就怀疑起来本,本公子,相信本公子是*******夏天一听说京府的人盯着他,激动的就要拍案而起了。

方秋白了一眼夏天,继续说道

“另外还有一个,我也不敢断定,说不还是那真正的掳人的魔头。”

夏天来京城就是得罪了胡小北和读书人,造谣的事情读书人会干,叫人盯梢的事可不是读书人会做的。

如今京城里每天就有人口失踪,说不定对方因某种原因盯上夏天也不为稀奇。

“你说是真的,那个掳人的魔头盯上了我,那太好了!”夏天一听说可能是那掳人的魔头盯上自己不仅不怕,反而有些喜不自胜。

“好什么,你就不怕别人把你……”

“呸呸呸,咱们去把那个真正的大魔头抓住啊,这样我就不用顶着这个大魔头的名号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一、被掳

“呸呸呸!咱们去把那个真正的大魔头抓住啊,这样我就不用顶着这个大魔头的名号了。”

夏天说罢,便又附在方秋的耳边咕噜咕噜的说了半天。

“要证明你不是什么**其实很简单,为何这样大费周章。”方秋听罢说道。

“嗯,不要,我现在的名声被那些读书人弄的太臭了,等我变成让众人景仰的人再说。”夏天摇着脑袋说道。

“你的名声几时好过了?”方秋白了一眼夏天说到。

“在不久的将来!”

夏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方秋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颜色。

入冬后,天黑的很早,风也像是刮不完。

大概是品茗阁的茶太好喝,夏天与方秋品茶忘记了时间,出品茗阁时天已黑定。

夜黑风高夜,正是杀人越货时。

夏天将脑袋和身子紧缩在白色的斗篷里,和方秋有些艰难的行走在回府的路上。夏天和方秋刚进入一个偏僻的小胡同,便觉得有些不对,猛得回头,隐约的看见五六个身影站在那里,手中持木棍已。

“夏天,你这个大*******来人大呵一声,便挥舞着木棍气势汹汹的身夏天和方秋扑了过来,还未及近身,方秋已经拔剑迎了上去。

夏天则是找了一个觉得安全的地方,站在那里看欣赏着方秋的身姿,还不时的为方秋抚掌叫好。

那几个蒙面人虽是生的壮实一些,但功夫实在是稀松平常,不一会就招架不住方秋了,转身就逃。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逃了!”夏天大叫道。

话音未落,方秋已是追了出去,不一会身影被夜幕掩没。

小巷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望不着边际的黑暗,风冷冽的吹着,尖锐的叫着,正在兴奋的夏天突然就害怕了起来,他向后退了两步,又前跑了几步,向着方秋消失的方向,带着颤声叫到:“不要追了,你快回来!”

当方秋手中提着一个大汉回到小巷时,早已不见了夏天的身影,他大叫了几声也没人回应。

“你们把我家公子捉到哪里去了!”方秋将那大汉扔在地上,用剑指着他说道。

那大汉此时面巾已被方秋扯掉,正是当初被夏天威胁过的胡府的护卫。

“我怎么知道,我都不被你抓住了吗,哪还有功夫去抓你家公子?”那胡府的护卫知道事坏了,胡府的人掳走夏家的公子,那要传出去,可就不得了了。

“不是你们又是谁,再不说,我就用剑将砍成木桩。”方秋说话时,手腕微微用力,剑便已经刺入那人的肩胛处,并且动作在持续,那人甚至感到剑已经碰到他的骨头了。

“我真不知道,是我家公子叫我们先把你引开,然后再派人去将那个大***哦不,是夏公子打一顿的。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那人带着哭腔说道。

胡府,丞相胡用正闭着眼睛极舒爽的享受着胡小北在为他泡脚,一边极为得意的讲着今日在朝堂之上如何气夏老头。

今日他在朝堂上与那夏老头大干了一场,吵完之后,回来骨头都像散了架,耳朵也嗡嗡作响。

这吵架也是一个力气活,他就不明白那夏老头都八十岁了,怎么还那么有精神。不过再苦再累,看着自己的这个孝顺的儿子,他什么气都没有了,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胡小北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胡用的话他也根本没听到耳朵里去,只是机械的为胡用洗着脚。

胡小北对夏天有极大的怨念,上次品茗阁没有羞辱成夏天,反而还吃了瘪,这口气他一直咽不下。

后来夏天被传为大***总算达到了夏天被人人喊打的效果,于是他便准备借着正义的名誉将夏天教训一顿,然后他胡小北便跳出来将那些正在实施正义的人赶走,自己当一回好人,顺便再嘲笑夏天一把,让夏天有苦说不出。

他想到这个计划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聪明了。结果不久以前,当他派人将夏天旁边的护卫引走,准备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那个夏天竟出奇的失踪了,而且引诱那个护卫的人竟然还没抓走了一个。

他也只得悻悻的回来,但是回头想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心中也越来越不安。

“老爷,老爷,宫里的张公公来了。”下人回来匆忙的跑进来报道。

“嗯,什么?”

丞相胡用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猛然听到下人的话,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张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这时候来干吗?

“宫里的张公公来了,正在外厅里,说有皇上口谕要传。”下人说道。

“嗯,你先好生招待,我马上出去。”

胡用说话间,已经将脚从盆里提了起来,胡小北帮他擦干后,又将胡用的官服找来,帮着胡用穿戴好。

“哦,张公公,您来了啊。”胡用快步的走向张公公,待走近,顺手将一张银票赛进了张公公的衣袖里。

“皇上让丞相到宫里去一趟。”张公公不动声色的将银票收了起来。

“哦,不知何事?”胡用听了一怔,很是诧异的问道。

“夏大人敲了登闻鼓!听说是他家的孙儿丢了,咱家先回去复命了。”张公公眯着眼睛说完便走了。

“嘿!夏老头孙儿丢了关我什么事!今儿在朝堂了讥讽了他几句,他就赖上我了?”张公公一走,胡用跺脚说道。

“父亲!”胡小北从厢房里走了出来,轻唤了一声胡用,脸有些惨白的。

“难不成真是你做的?你怎么这么糊涂,做出这等事来!”胡用说道。

在江湖上,绑个人,或者是杀个人,都不是事,但拿到朝堂上来说那便是犯了皇帝的大忌。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堂也有朝堂的规矩。朝堂之上派别林立,相互看不顺眼的人多着去了。

若是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规矩来解决,我杀你,你杀我,大臣们都因相互撕杀死光了,谁来替皇上干活,你杀人经过皇帝同意了吗,你眼里还有皇帝吗?

因此,皇上充大臣们文斗,允许他们在朝堂上吵吵嘴,暗地里相互阴对方,当然没有杀伤力的踢几脚,揪下头发,抓下脸,也是充许的,这些都在可控范围内,皇上当裁判呢,但是绝对不允许暴力。

现在如果胡小北真的绑架了夏天,那便是触了皇帝的底线。

“我没有。”胡小北抿了抿嘴说道,并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胡用听。

“那夏老头的孙子到底在哪?该不是那夏老头阴咱们的吧!”

胡用听完后,第一反应便是夏老头在阴他。不过又想到事情都闹到皇上那了,夏老头估计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此时他是真心的希望夏老头的孙子平平安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二、皇帝的心思你别猜 (一)

御书房内,瑞帝眯着眼睛看着坐立不安的夏老头,看样子是真着急,不似伪装,刚开始,他的第一反应与胡用一样,是夏老头想着法子的想阴胡用,以瑞帝对胡用的了解,胡用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来来的。

这时宫门早应该关闭,事实上前不久已经关闭了。瑞帝正在御书房看奏书,张公公便近来汇报,夏大人在宫外敲登闻鼓了。

瑞帝仍是百姓出身,幼时多受官吏欺辱,因此在宫门外设了登闻鼓,百姓有冤屈无法伸张的,可敲登闻鼓,便可直接向皇帝伸张冤屈,官员们不得阻饶。

现在这夏老头敲什么登闻鼓!

夏老头一见瑞帝,便哭诉着丞相家的护卫掳走了他的孙子,并且还带来了一个被捉住的丞相家的护卫。

瑞帝见有人证,只好派张公公,到丞相府去请胡用和他的儿子胡小北。

丞相胡用在去皇宫的路上,就想好了应对办法。一进御书房,不及瑞帝询问,便很光棍的承认了胡小北确实有想揍一顿夏天的想法,但是没揍成,这些都不过是小孩之间的矛盾,至于人去哪了,不知道,这得问夏老头,肯定是夏老头阴我老胡的。

“阴你,我老头儿敢当着皇上的面阴你,你敢紧将我孙儿还回来,惹是我的孙儿有了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夏可道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到,也不讲究什么官称了,看来是真急了!

胡用被喷了一脸的口水,心想果然是假读书人,关键时候一点形象都不讲,不过看这情形应该是真的丢孙儿了。

“夏老头,你阴我阴得还少?我都说了,小北与你那孙儿只不过是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你那**孙儿丢了,你不去找京兆府,来找皇上干什么?”

“你才**呢,皇上,您可给评评理,我的孙儿刚来这京城,丞相因与我夏老头不和,便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了,竟然到处传我孙儿是***这孩子招谁惹谁了啊。”夏可道望着瑞帝,可怜巴巴的说道,边说还边挤出了几滴眼泪。

胡用在旁看得只撇嘴,这老头就会装,平常见谁也是笑眯眯的,跟人吵架时那个气势凶猛,一对皇上就卑躬屈膝,真让人生厌,没气节,没节操。

瑞帝见过夏天,其实对夏天的印象也就是夏老头的孩子,茶还泡得不错。至于夏天的说那些话,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肯定是说不出那些话来的,自然是夏老头说的。

至以后来在品茗阁大骂那些书生的话语,瑞帝也有耳闻,不过怎么听就算像是夏老头憋屈到极点的呐喊。

瑞帝不是读书人,其实对夏天的那些话也没什么反感,而且还有些认同,从他自身而言,他其实也不喜欢那些读书人的,所以他先前一直偏爱三皇子,对于精通儒学的太子和二皇子其实并不那么喜欢。

但是,成了皇帝,他不能有自己的好恶,他虽然不喜欢读书人,但是读书人的那一套还真管用,所以瑞帝对文人其实也很是重用的。

所以瑞帝让也是读书人的胡用当了丞相,当然这也有前丞相刘铭的推荐有关。

“夏家的小子,朕也见过,明明是一个温文的少年,只不过被那些愚笨之人以讹传讹了。丞相你怎可也学那些愚笨之人!”瑞帝面无表情的说道。

“啊!臣知罪。”胡用没想到瑞帝会直接站在夏可道的那一边,并且还为夏天的名声作保,嘴上说着知罪,心中可大不服气。这皇上分明是偏心,夏可道的孙儿刚来京里,皇上非说见过夏天,还说他温文,见过夏天的人都说他是泼皮的好不,皇上要睁眼说瞎话,他也没办法。

“你可别不服气,传那小子是***你丞相府怕是尽了不少力吧。一个当朝的丞相去造一个孩子的谣,你可知耻。”瑞帝越说,神情越发的冷,脸上虽没有怒气,但是那神情却很是摄人。

胡用则是越听越冷,造点谣,说点谎话,做些小坏事,别说我这个丞相,就是皇上您也会偶尔为之啊,这无伤大雅,瑞帝却为紧追着这事,这分明是在借此事敲打他!

“臣知罪!臣知罪。”

胡用嘴上一边认罪,心中却在回忆着最近有没有做借什么事,惹怒了皇上。造谣,传谣,胡用想到这里,心中一惊,心中想到难道皇上知道了,一念及此,大冷天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胡用与夏可道一样,是太子党,额,也不是太子党,是皇党,忠于皇上,皇上要立李啸平为太子,他便要向着太子。

但是,他的老师刘铭是二皇子的舅舅,所以他也不得不与二皇子有交集,同时胡用揣摩着瑞帝的心思,知道瑞帝最喜欢的是三皇子,有想改立太子的想法,于是又与三皇子勾搭上了,

于是脚踏三只船了,胡用在三皇子之间,其实也很难受的。

做臣子的也不容易啊,不仅要讨好皇帝,还要准备着讨好下一任皇帝,要是一个不小心,将来就有可能被下一任皇帝给清洗掉的。

三皇子当初指使人造谣,传谣的事他是知道的,虽然他也觉得不妥,但是拦不住啊。

胡用想到这里,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瑞帝,只见瑞帝正盯着他,目光沉静,他却感觉到了暗涌翻滚,又赶紧垂下了头。

“你可当真知罪!”

瑞帝沉沉的声音响起,御书房里的空气却因这声音变得更加凝固了起来,如果夏天看到此时的瑞帝,恐怕再也不会用慈祥、亲切这类的字眼来形容他了。

“臣知罪,臣以后再也不敢了,臣以后定会用心体查圣意,再也不敢做出半点违背皇上的事来。”

胡用赶紧跪在地上说道,来自瑞帝的压力,让他几欲瘫然在地上,他的老师刘铭离任时曾隐约的告诫过他永远不要把装睡的老虎当病猫,他并不以为然,现在才觉得还是刘铭了解瑞帝。

“朕的心思也是你可以猜测的?你要做的是辅助朕管理好天下,并不是来揣摩朕的心思!”胡用的话并没有平息瑞帝的怒火,反而掀起了更大的怒火。

“啊!”丞相胡用此时即茫然,又惊恐。

哪个当领导的不喜欢机灵的下属,胡用这个丞相也喜欢他说半句,就能听懂他的意图的下属啊。

这些年,折在胡用手上的好几个大臣,都是胡用揣摩着瑞帝大概对他们不喜欢,想对他们下手,他就替皇上动手了啊,最后皇上的决定不也印证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不。

皇上这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胡用一时间实在是想不通,如果胡用听过杨修之死,就一定会明白的,这人太聪明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换了是胡用他自己,如果有人像他肚子的回虫,他想什么,那人就能猜透,那是不是很恐怖。

所以皇帝的心思啊,你别猜,猜来猜去猜到最后你会没命的!

这个道理胡用不懂,夏可道却是懂得,因此瑞帝此时借机发怒,他也低着头,很害怕的样子,虽然明明是他来为自己孙儿的事来的,现在瑞帝却硬是扯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虽然知道瑞帝只是在敲打胡用,但是做皇帝的借题发挥的技术向来都是非常高的,现在的夏可道努力的缩下自己的身子,以免遭到池鱼之灾,但这并不是他想躲就躲得掉的。

“不懂!夏卿你给丞相好好讲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三、皇帝的心思你别猜 (二)

“不懂!夏卿你给丞相好好讲讲!”

看来瑞帝觉得丞相还是有功劳的,并不想要丞相的命,所以想让丞相清醒点。

夏可道听了瑞帝的话,身体一颤,这皇上还真会给他出难题,刚刚还讲着不要猜皇上您的心思,现在你让我老头儿来将您的心思解析给别听,让我对人说,猜皇上的心思要适度,该猜的就猜,不该猜的就不要猜,要不然皇上您可要杀人的?

夏可道咳咳了两声,斟酌了一下言辞,终于不负瑞帝所望的说道

“老臣也不明白,不过老臣一向就是对皇上忠心耿耿,除此之外就是如皇上方才所讲,做好自己的本份,只要时时想着自己的本份做着自己的本份,便能窥视些许的圣意;至于不该老臣管的,没皇上的充许,老臣是坚决不管的。”

“老臣做事一向依着大瑞的法典,秉着自己的良心,就算偶尔惹怒了皇上,但是只要皇上是圣明之人,只要皇上明白老臣的这颗忠心,想必不会与老臣计较。”

丞相胡用本是聪明之人,夏可道这么一说,他哪里有不明白的。他之前虽然是猜对了瑞帝的心思,帮瑞帝除了眼中钉,可道底是越权了,猜着皇上的心思就把自己当作皇上了,用了皇上的权力了…

至于立谁为太子,那是皇上自家的事,那更不是自己能猜测的了……

想到这里,胡用不由得一阵后怕,心想这皇上还真不厚道,自己帮他把事情做了,他却在恨自己越权,现在事情做完了,就来跟他秋后算账了……

“臣明白了,臣罪该万死。”胡用以头触地说道。

“听明白了不,就你这脑子,也难怪被夏老头阴。”瑞帝说道。

“夏老头”,恩,刚刚还紧张到极点的胡用,顿时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称夏可道为夏老头,那是瑞帝平常闲聊时对夏可道的称呼,那就表示公事办完了。

胡用稍稍的抬头看向前方,只见瑞帝的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才暗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也起身吧,跪了这长时间。”

“是,谢皇上。”胡用起身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些疆硬的膝盖,这才缓过一口气来。然后他突然想到瑞帝的后半句话。

“夏老头,你果真在阴我!”胡用想着自己刚刚受了那么大的压力,委屈愤怒全都撒向了夏可道,若不是这夏老头,自己怎么跑来皇宫差点被皇上吓得半死。

夏可道看着一脸委屈的胡用呵呵的笑了两声。

“丞相你了别恨着夏老头,他可比他厚道多了。就刚刚他那金玉良言,一般人肯说于你听?平时你在朕面前可没少打夏老头的小报告,可夏老头从来没在朕这里说过你半句不是。”瑞帝说道。

丞相胡用一听,顿时老脸通红,这皇上怎么能这样,当着夏老头的面说自己打他的小报告!

“臣有罪,臣不该欺蛮皇上,为点小事来骚扰皇上。”夏可道此时虽然得了便宜,但是绝对不敢在皇上面前卖乖的,心中在想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让瑞帝发现了。

“夏老头你也不用在这里做戏了,朕知道,丞相今日在朝堂之上说你没个好孙儿,丞相帮着那些人胡乱传谣,将你那孙儿名声搞得太不堪,你心里急,心里气,所以就想吓吓丞相,顺便想为你孙儿正正名。”

瑞帝撇了一眼夏可道说道。

“皇上英明,臣就是这个意思,那好的一个孩子被他们传成***臣心里有气啊。臣快入土了,不在乎什么声名,可是他还是个孩子。”

夏可道以锤捶胸,痛心疾首的说道。

瑞帝看着夏可道的这样子,心想你这老头当初把你孙儿推出去与读书人骂战的时候怎么没料到有今天,在瑞帝的心里,夏天的那言辞自然都是夏可道教的,他甚至相信夏天的茶煮得好,也是夏可道从小让他学茶的。

“丞相,你以后就让你的儿子跟丞相的那个孙儿多亲近亲近,嗯他俩年纪应该差不多吧,就让他们结为兄弟吧。”

“什么,让我的儿子跟那个大色……”胡用的话没说完,就见夏可道拿小眼瞪着他。

“瞪我也没用,皇上这可不行,我儿子跟他孙子结为兄弟,那这辈份就乱了。”胡用急得不行,要真结拜了,那他就比夏老头低了一辈了。

“老头都快八十岁了,做你的长辈有什么不可的?”夏可道摸着面前的白须,得意的对胡用说到。

“本官是当朝丞相,在朝堂之上只有官称,哪有什么长辈!”丞相胡用马上就换上了在朝堂之上的一本正经的脸。

“这个是自然,朕的朝堂之上可不能有什么哥啊叔啊的,正如丞相所说,孩子再怎么闹,也只是小孩之间的玩闹而已。”瑞帝正色说到。

“是,臣谨记皇上教诲,谨尊为臣的本分!”

胡用和夏可道均心中一凛,马上跪地沉声说道。朝堂之上只有君臣,是没有父子的,这也包括皇上自己,若是有人敢抢瑞帝的位子,那他可是六亲不认的。

瑞帝再一次的敬告他的臣子,不要参与到皇子们的争斗中去,更不要推波助澜。

“呵呵,两位爱卿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说话。”瑞帝笑呵呵的说道。

“谢皇上!”两人齐声说道,伴君如如虎,饶是瑞帝这样还算是亲切的皇帝,都这样了,特别是胡用,今天晚上被瑞帝搞得一惊一炸的。

“你们两个啊,朕是信得过的,办事也让朕放心。可怎么一遇到一块就跟斗鸡似的,夏卿,你说你都这大岁数了,为了孩子间的事,这宫门都关了,跑来敲登文鼓,胡闹!”瑞帝半怒半笑的说道。

瑞帝让夏可道任副相,本来是想分丞相胡用的权,让这两人也紧紧的团结在自己的周围。

目的也是达到了,胡用和夏可道两人分庭抗礼,确实让瑞帝在朝堂有了许多腾挪的空间,可是这两人斗着斗着就没完没了了,产生了极大的内耗。

这自然就违背了瑞帝的初衷,所以今日他让胡小北和夏天结为兄弟,然后再点点夏可道,别斗过火了。

“呵呵,是臣错了,不过皇上您是怎么知道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四、皇上的心思你别猜(三)

“呵呵,是臣错了,不过皇上您是怎么知道的?”

夏可道怎么不明白瑞帝的心思,夏可道喜欢做官,致所以能够历几朝不倒,最关键的原因是一直对自己保持着清醒的认识。

瑞朝不似以前那些短命的王朝,文臣武将皆能人辈出,建朝初期,等着升官发财的人大有人在,可是瑞帝却将副相的位子给了他,为得就是怕跟着瑞帝打江山的人太一团和气。

这些年,瑞帝对那些功臣们打压的打压,分化的分化,这些事夏可道可都看在眼里,因此他也不可能跟丞相胡用一团和气,并且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手段试探瑞帝的底线,看自己闹到什么程度,是瑞帝所能接受的。

“若是你家孙儿真的被丞相家掳走了,你第一反应是应是到丞相家去要人,可不是跑到宫中来告状。刚刚丞相说你家孙儿的坏话,你立刻就忘记了你孩儿的危险,与他争辩了起来。到后来,你提都忘记了提。若你孙儿真丢了,你还能心平气和的给丞相说道理?”

瑞帝说道,其实他早就看出了夏可道在阴丞相,可是他一是想借机敲打一下丞相,二是到底是见过夏天一面的,总算结了一个缘分,所以就帮了夏可道一把。

“皇上真是英明,臣刚刚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丞相胡用恍然大悟的说道,适时的拍了一下瑞帝的马屁,那神情很是谄媚,也忘记了刚刚在心里腹诽夏可道卑躬屈漆。

“你也别尽说些好听话哄朕开心。”瑞帝嘴中虽是这样讲,心里却是十分受用,没办法爱听好话是人的天性。

“臣是实话实说,不信您问问夏老头。”胡用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啊,是啊,丞相说的所有的话,唯有这句话,夏老头我是赞同的。”夏可道赶紧说道。

“呵呵,你俩刚刚还斗鸡样的,怎么现在就目标一致了。”

瑞帝抬手虚晃了两圈说道,虽然胡用和夏可道都不抵典清让瑞帝放心,但这两个都会插科打诨,瑞帝与这两人闲聊了一会,心情还是得到了一些舒缓。

“丞相做得不对,夏老头自然不服他,他要是说得对,夏老头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夏可道理直气壮的说道。

丞相胡用表示不屑的哼哼了两声。

“哦,对了,你那孙儿应该是在你府中,没事吧。”瑞帝问道。

“这个臣也不知道。”夏可道想到夏天蹙了蹙眉说道,刚刚他的焦急也不是全装出来的。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瑞帝说道,以为夏可道又在玩什么花样。

“臣真的不知道,我那孙儿被会传成大***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就去抓真正的魔头去了,臣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

夏可道蹙眉说道,前不久,方秋将那个胡家护卫扔给他,跟他粗略的说了一下情况就走了。他当时听了也着实替夏天担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这个孙儿怎么尽把自己把危险的地方送呢,还不商量就自己做了!

“嗯,抓魔头?怎么回事?”瑞帝身子向前倾了倾问道。

“他最近发现有人跟踪他,于是就怀疑是最近专门掳人的魔头,于是以自己为饵,真给人掳走了。现在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京兆府的人应该也跟了过去。”

夏可道说到这里,愈发担心了起来。

当瑞帝听说夏天以自己为饵去找那个魔头了,先是一愣,哈哈大笑,半晌才说到:“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胡闹,那杜和竟也跟着胡闹。老头,你也不必太担心,绑你孩儿的估计就是那个没长眼的小贼,京兆府就出动了,你孙儿定然无恙!”

夏可道当时要问个明白,瑞帝却不愿再讲,说乏了,把他和胡用赶了出来。连丞相胡用出来时也觉得夏老头的孙子很会折腾的,出来时还对夏可道哼哼了两句说道

“夏老头,把你那孙子管好,到时可别把我儿子带坏了,我可就那么一个儿子。”

然后两人相视哼了一声,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因为同道两家的马车又争起道来,夏可道让自车夫硬是架着车跑到了丞相家马车的前面。

“夏老头,我官比你大,你可不能抢我前面。”

身后传来胡用的不满的叫声,车夫们看到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在朝堂上都一本正经的丞相和副相,此时行劲如同小孩,也有些忍禁不禁。

丞相胡用自然也是明白瑞帝的心思,再加上他确实看不惯夏老头的做法,这老头平常看起来笑嘻嘻的没一点威严,关键时候,那脾气可是又臭又硬。

就拿如今的礼部侍郎方成来说,方成虽前科状元,可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按照旧例,应安排到翰林院当一个编撰,先让他去磨练磨练。

当时礼部恰一个主事的空缺,早有朋友跟丞相胡用打过招呼了,而且那人能力也能胜用,瑞帝默许了。

可偏偏那夏老头跳出来,说方成是大才,文章里有经略,有杀气,可堪大任。

为这事跑到瑞帝跟前不知道多少次,结果瑞帝被夏老头磨过,硬是改了任命,便宜了那个方成,搞得胡用在朋友面前失言,很是没面子。

也活该那方成运气好,夏老头这一闹,方成就在瑞帝那里挂上了号,瑞帝发现方成也确实是个人才,不仅有天赋,还很勤奋,合了瑞帝的胃口,短短两三年就升为礼部侍郎了。

不仅如此,还把东阳公主李英娥许给了方成,方成可现在不仅是飞黄腾达了,而且还前途无量。

不过,据他所知,方成发达后可没感谢夏老头的意思。想到这里胡用不知道该夸夏老头眼光好还是说他眼光坏了。

不过总得来说胡用是觉得夏老头可恨的,自己不捞好处,还不让别人捞点好处,当真可恨,要是没点好处,当初大家跟着瑞帝拼死拼活是为啥!

“最好你那孙儿今晚死来,可别来祸害我的小北。”丞相想到夏可道的可恨,又想到要自家儿子与夏天结义,在马车内恨恨的说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五 、麻烦没完

“喂,有人吗!有人吗!”

漆黑漆黑的小屋中,没有一丝丝光亮,夏天双手被反缚在身后,眼睛望着无边的黑暗,试着大声的喊了几声,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不久前,在那个恐怖的小巷里,夏天在呼呼的风声中仿佛是听到飞鸟的声音,他正奇怪自己的错觉,欲回头去看时,就觉得眼前一黑。

等他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这样的一个小黑屋里,夏天见没人搭理自己,也就不再白费力气,闭着眼睛盘算。

虎头应该就在某个看得见自己的地方藏匿着,虽然他现在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对虎头却充满了信心。

方秋应该领着京兆府的差役们向追着虎头留下来的印迹,向他所在的地方赶来了吧。

当时他和方秋也判断这作案的定是一个团伙,所以让他叫上京兆府的人,再说也得让京兆府的人做点事,总不他们把魔头绑了送到京兆府门口去吧。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冷风灌入,夏天一个哆嗦,他本能的抬头向门口唯一的光源看去。

光源是火折,此时持着他的是一个将全身隐在黑色斗篷的蒙面人,那人全身上下都是黑色,与夜色融入一体,若不住意看,那个燃烧的火折便像鬼火一样,飘在空中。

门啪的一下又被关上,那人持着火折将桌上的油灯点亮,才又缓缓的走向夏天。夏天一言不发的注视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那人自从进门,目光也从未离开过夏天,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

“书在哪里?”半晌,终是那人忍不住先开了口,用低沉的声音问到。

“书?”

夏天有些茫然的重复了一句,敢情这不是什么掳人的魔头,是为什么书来的?夏天的脑袋真的有点不够用了,他从来京城到现在都没接触过什么书好不!

“看来你记性不好,我就帮你回忆回忆,你在金山寺抢的那本书放在哪里?”那人的声音很轻很低沉。

提起金山寺,夏天自然记得,那天被夏真拉着去金山去玩,莫名其妙的被人盯上,看了一场打斗,若不是虎头他们差点被那些和尚留下了。他记得那个僧人怀疑他偷了他们寺庙的宝贝,而最那两个蒙面人是用什么宝贝做幌子才逃出僧人的阵法的。

赶情那什么宝贝是什么书?可是那书不是被那两个蒙面人拿走了吗?

这掳他来的难道是那金山寺的和尚?

“臭和尚,本公子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书,当时本公子就跟你们讲了,我们只是路过,你们要的什么书去找那两个蒙面人去!”

夏天半是恼怒半是试探的说到,就因讲了一个白蛇传的故事,上了金山寺就惹来这许多莫名的麻烦来,他都快要忘记了,结果自己还被人惦记着。人说怀壁其罪,关键问题是他根本没怀里没有壁啊。

那人听了夏天的话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一丝疑惑,这当然没有逃过夏天的眼睛,不是和尚又是谁?夏天心中思索到。

“呵呵,小子,你也别东扯西拉了。我是没什么耐心的人,再不说实话,我这刀可是不认人的。”那人将一把短刀贴着夏天的脸颊慢慢移动。

冰冷的刀贴在夏天的脸上,寒气也顺着毛孔流入了夏天的身体,他的脸本能的向后仰了仰。

“别!别!你将这刀遇远一点,千万别伤着我的脸。”夏天一边做出往后退的努力一边说道,其实背后就是墙,已无路可退。

“那你肯说实话了?”那人将手持短刀在夏天的脸上滑来滑去。

“喂喂,你小心一点好不好。你要的什么书,我回头跟你找找?”夏天的眼珠也随着在他脸上滑动的短刀转动,生怕那人一个不小心将他脸上划伤。

“嗯?怕?怕就乖一些。《万年乾坤歌》这本书你应该找得到吧。”那人低笑了两声说道。

夏天听到“万年乾坤歌”这几个字,愣住了,眼神中有迷茫,像是在思索什么。

“怎么,想起了什么?”那人见夏天沉默不语,用有些期许的声音问道。

“你真想要?”夏天长叹一口气,看着那人的目光中有几丝让那人弄不懂的情绪。

“别故弄虚玄,说那书在哪里?”那人被夏天的看得有些不自在,像是自己的秘密被夏天窥破,又或许他在夏天的眼神中看到了怜悯。

是的怜悯,这个现在毫无反抗力的少年,竟然拿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啊。”夏天像变脸似的,马上笑嘻嘻的问道,笑的很单纯,或者说很傻。

“哼,好处没有,不过不告诉我,坏处可是有的。”那人觉得夏天此时的脑子简直是透逗了,现在还想着要好处。

正在这时,隐隐约约的听到吵闹声,还有打斗声。

“主人,官府的人来了。”一个着夜行服的蒙面人破门而入,急急的向那人说到。

“慌什么,将这人带走。”那人听说官府中的人来了,并不慌张,冷冷的说道,这个关键时候,自然他不会将夏天放走的。

“虎头,虎头,你还不出来!”夏天眼见着那个蒙面人向自己走来,朝着上空大声的叫到,他知道虎头一定听得到。

果然,方秋的话音还未落,虎头已经不知从哪飘落在夏天的身边,随手将绑缚他的绳子扯断。

“想将本公子带走,却要先问问我的虎头。”夏天一边活动筋骨一边笑着说道,完全没将对面的人放在眼里。

剑光一闪,破风声响起,一柄长剑挟着裹凌厉的攻势刺向虎头,对面的蒙面人显然是不屑与夏天废话,直接动手了。

“好剑法!”虎头大赞一声,却并不躲避,手中的长剑也直刺向来者的要害之处,动作无比的迅捷。

来者手腕翻转,改变自己的剑势阻挡虎头的攻势,金属的撞击声响起的同时,那人又向后跃开。

“主人,我们走!”

那人一击不中,也知道虎头不弱,也不恋战,很是果断的拉着他的主人冲出了屋子。

“虎头,算了,让他们走吧。”夏天叫住了正准备追出去的虎头。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想是京兆府的人已经杀了进来,爱热闹的夏天却并没有出去看动静,像是低头在想着什么事。

“你没事吧?”虎头见夏天沉默不语,关切的问道。

“你在,我怎么会有事。”夏天说道,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可惜这次抓得不是魔头啊。”

“你怎么知道不是?”声音的主人是正从门外走进来的方秋的。

“我不仅知道,还知道我的麻烦没完!”夏天苦笑着说道,若是当初知道讲一个故事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他打死也不会讲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六、阴差阳错

“麻烦,什么麻烦?”方秋有些不解的问道。

“刚刚你也听到了吧,人家怀疑我拿了别人的宝物。”夏天看着虎头无奈的说到,他只不过路过了一个地方而已,就摊上事了,直觉得莫名其妙。

“宝物?什么宝物?”方秋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虎头,明明抓魔头的怎么变扯上宝物了。

“还记得上次在金山的时候,那些和尚硬说咱们偷了他们的宝物,这次也一样,这伙人说咱位在金山寺的时候拿了他们的宝物。我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了。”虎头说道,说到这里,虎头看向夏天问道

“你刚刚干吗不让我追,至少要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啊。”

夏天白了虎头一眼说道:“你要是追出去,不怕我像昨天晚上一样真给别人绑走了啊。”

“哦,也是哦,只是不知道那叫什么的书,是什么书,怎么那么多人抢?”虎头摸了摸自己的头,笑着说道。

“是本灾书!”夏天说到。

“你怎么知道,那书真在你那里?”虎头想起刚刚夏天很是认真的说知道书在哪里的。

“咱们路过了一下,就惹来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不是祸害书是什么?”夏天一边说一边向屋外走去。

外面,战斗好像已经结束,官兵们正在来来去去四处搜索可疑人员。

“什么?没抓到一个活口?给本官仔细的搜,看有什么线索?”京兆府杜和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院子中响了起来。

本来抓贼不用杜和亲自出马的,可是这关系到他的官帽,前一日,那个救了游家小姐的少年跑去跟他说他们家的公子有可能那个掳人的魔头盯上了,他们公子自愿为饵,助他抓住那个魔头。

被失踪案弄得焦头乱额杜和,一听大喜,满口答应。

当杜和带兵来到城南这个有些不起眼的小宅,在试图进入时,遇到了玩强的抵抗。这小宅里的人倒也不多,就二十多人,可是个个都能以一抵十。

他带来的官兵折损了二三十人,竟被这群贼人突围而去,好不容易抓了三四个漏网的,结果都当场自尽。

这等于是白忙活了一场,不仅如此还搭上了几十个差役,由不得杜和不激动。

“杜大人,绑我的应该不是那魔头。”夏天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杜和说道,搞成这样,他还是有些愧疚的。

“什,什么,不是那魔头,夏公子,你闹着好玩的是不是!不是那魔头,你让我带着人来这里干什么,给你夏公子当护卫!”

好脾气的杜和,听到夏天的话彻底的炸了,只觉得现在的公子哥太他妈的坑人,好脾气的人一旦发脾气来那是非常厉害的,杜和叉着腰,脸都要贴到夏天的脸上。

“咳咳,其实要是本公子真被人绑了,大人您也会很麻烦的是不是?”夏天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被喷的口水一边说道。

“你,你!你也不能骗本官啊!”杜和有些出离愤怒了。

夏天说得很对,要是夏老头的孙子被绑了,对他京兆府来说也是大事一件,不过想到明明是来抓魔头的,结果什么都没有,还损伤了二十多人,真是觉得憋屈。

“夏大人,我也不想这样的,我这不是也想帮您抓住那魔头吗,谁知道不是呢?”夏天摊手,很是无辜的说道。

“哎!也是怪官病急乱投医,竟相信你这公子哥。”杜和一甩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也委屈啊,我还被人关了好久的小黑屋呢。”夏天望着杜和的背影说到。

夏天回到夏府的时候,已过了子时,正厅的灯还亮着。夏天轻轻走了进去,在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瘦小的老人正眯着眼睛在打盹,随着烛火的晃动,瘦小的身躯投在地上的影子缩成一团左右摆动,看着很是孤独,还好有小花躺在他的脚下。

“回来啦。”

夏天刚一进近,老人就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说道。

“嗯。”夏天轻声嗯了一声,虽然夏天先前对这个老人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但因自己,这时候老人还没睡,夏天即感动又惭愧。

“那我就去睡了,这年纪大了啊,心里就挂不住一点事。”老人说完便起身向里屋走去,小花也起身摇着尾巴望跟在老人的身后。

“哦,爷爷,您就没什么要问的。”夏天看着老人的背景,忍不住的问出声,他觉得这老头的反应太奇怪了,等他一晚上,一句话就不问?

“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至于那个魔头,你自然是没有抓住的。我要去睡了,你也早点去睡吧。”夏可道并没有停住脚,一边说一边向里屋走去。

“您问都没问,怎么知道我怎么没抓到那魔头?”夏天看着空空的正厅,大声说道。

夏可道隐隐的听到夏天的声音,笑了笑,说道:“皇上是真厉害啊!白教我老头子担心半天。”

只不过,瑞帝只是猜对了一半,夏天虽然没抓到什么魔头,但绑夏天的也并不是什么小贼,可是一只大在的老虎。

“哼,没想到这次给那小子给算计了!”三皇子李啸风回到王府内,狠拍了一个桌子说到。他的幕僚秦忠和陈育道则是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当初陈育道在金山寺确是拿到了所谓的秘书,那秘书用大篆书写,他们也不认识,当时还喜不自禁的觉得得了秘书。

结果拿回来让秦忠一看,除了书名是那几个字外,书内写的都是些儿歌,哪里是什么谶语。三皇子当场就觉得自己被耍了,当然看向陈育道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

陈育道见了三皇子看他的那眼神,当即下跪请罪,说自己办事不力,并委婉表示自己要那书也没用,秘书肯定是被人调包了?

李啸风且信且疑,几经调查,最终将怀疑对象锁定到夏天身上了,谁让虎头那晚大出了风头呢,以虎头的实力,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可惜夏天每次出门,都带了方秋,他们一时不好下手,这次好不容易趁机将夏天抓到他们的一个秘密据点。

陈育道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便让三皇子亲自审问,结果还中了算计。

根本夏天的表现,以及这翻作为,放在三皇子眼中,自然是就书肯定就是被夏天掉包了,要不然夏天算计他干什么。

如果夏天知道李啸风这样的逻辑,一定会大声说道:“我是去抓魔头的啊,谁知道自己是被你惦记了啊。”

“你俩说说,现在该怎么办?”三皇子李啸风坐在那里生了半晌的闷气,才又开口问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七、朕给你的,才是你的

“你俩说说,现在该怎么办?”三皇子李啸风坐在那里生了半晌的闷气,才又开口问道。

“殿下,不如将此事与皇上说清楚吧。”

秦忠说完便赶紧低下了头,生怕遭到李啸风的斥责,金陵城的事,是他出的主意,结果搞的一团遭,他这一段时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也不敢再乱出主意了。

“见父皇?”李啸风并没有斥责秦忠,却陷入了沉思。

李啸风知道前一段时间他所做的事情瑞帝都知道,所以他一直惶恐的等着瑞帝对他的处罚,没想到处罚没到,自己去抢什么秘书,却又遇到了瑞帝在润州安插的探子,真是祸不单行。

可瑞帝一直迟迟未动,只是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而李啸风的内心却是越来越惶恐不安,不知道瑞帝的到底想怎么样。

为此,三皇子李啸风没到他那正在受宠的母亲赵贵妃那里探听过消息,一直最为受宠的赵贵妃只是一句“怕什么,你是我儿子,皇上还舍得把你杀了不成!”。

为此,李啸风总觉得这个母亲有些不靠谱,她不像太子之母陈贵妃那样善于谋划,也不是二皇子之母刘贵妃那样长袖善舞,除了受瑞帝宠爱外,简直就没能为他做一点事。

“属下也认为应该跟皇上将此事讲清楚,要不然皇上还以为秘书为殿下所夺呢。这便宜全让那小子占了,锅却被咱们背了。至于那秘书,咱们再另想办法。”陈育道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容本宫再想想。”李啸风说道,他还是有些舍不得那秘书,若是将事情告诉了瑞帝,那秘书多半会被瑞帝拿去。

不过到了第二天朝堂上,就容不得李啸风考虑了,因为那夏老头在御书房的小朝会上,当着皇上的面哭诉他那宝贝孙儿夏天竟被人怀疑夺了什么秘书,金山寺险被人绑,到了这京城,还差点被人绑了。

御书房里的小朝会,一般是早朝过后,瑞帝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便叫上几个重要的大臣商议。这些人都是跟在瑞帝身边很多年,都知道这秘书是什么书,一听夏老头说,都面面相觑。

当年周王在时,这本秘书突然现世,上面预言“点检当天子”,点检相当于禁军统领,当时的点检是如今的卫国公游靖。

后周王便将游靖兵权削去,让他的妹夫李景贞如今的瑞帝为点检,结果最终周王逝世后不到半年,瑞帝便成了天子。

后来那秘书秘密失踪,据说为周王所毁。

如今秘书再现,不知道又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

瑞帝听了心中也是一惊,他以为秘书在三皇子那里,为此他还曾经试探过三皇子,三皇子的反应也印证了他的猜想,却没想到有人怀疑夏天拿了秘书。

夏天去过金山寺,瑞帝早已得到情报,当时法敬怀疑秘书为夏天所夺,瑞帝不以为意,必竟夏天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已。

莫名的人口失踪,莫名的秘书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人在针对自己,瑞帝在心中思来想去,瑞帝极为敏锐的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那人口失宗案据虎卫头领李敢上奏,已经有了些眉目,因此他才敢肯定盯住夏天的不是掳人的魔头。

至于那秘书,究竟在何方呢?是儿子李啸风手中,抑或真在夏老头的孙子手中?

“皇上,三殿下在外求见?”

张公公进来见瑞帝正闭着眼睛,不知道在休憩还是在思索问题,他轻咳了一声,见瑞帝睁开了眼睛,才低声禀到。

“喧。”

“儿臣见过父皇。”

“坐吧。”

瑞帝指着案几前的一个软席说道,却见李啸风仍直直的跪在那里,神色忐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说吧。”瑞帝将身子向后靠在软榻上,看也不看李啸风一眼。

“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三皇子咬了咬牙,终鼓足勇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说完便抬头看瑞帝。

“你有什么罪?”瑞帝面无表情的冷哼了一声说到,不过他的心中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个儿子终于肯主动找他来谈了。

“儿臣不该乱传消息,不该混淆视听。”李啸风避重就轻的说道。

“哼,你这孽子,就为了自己的那点利益,于国家大计不顾!作为朕的儿子,你竟与那些商贾勾勾搭搭的,成何体统!朕给你的银子不够花?”

瑞帝一边不停的拍着身边的案几一边愤怒的说道,说完还顺手抄起茶杯,向李啸风砸了过去。

李啸风听到这里,却是满脸委屈的看着瑞帝,那神情分明在说,瑞帝当初说话不算话。

瑞帝见了李啸风,心中一软,当初他一时兴起,是暗示过改立李啸风为太子,一直迟迟未动的原因,除了夏可道的劝阻外,还有就是他还有另外两人儿子,二皇子和四皇子,平论而论,都是很优秀的,若是随便改立了李啸风,那二皇子和四皇子怎么办!

到时几个儿子真的为了这个皇位大打出手了,不就真应了那本书的谶语,不!瑞帝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是九五之尊,他要改变命运!

因此瑞帝仍是严厉的说说道“朕不给你,难到你能抢去!”

“儿臣不敢!”

“不敢,朕就看你很敢,前不久你不就联手金陵的商家跟朕作对!朕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什么把戏没有见过,你以为就凭着那些商家就能斗得过朕,朕只是不与他们计较而已,朕不是没杀过人的!他们的脖可硬得过朕的刀!”

瑞帝说着说着,周身都弥漫着暴戾的杀气,纵是李啸风也是沙场的悍将,此时也觉得有些骇然,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在瑞帝身上见过这种杀气了。

“是儿臣糊涂,儿臣从未想过要与父慌作对,儿臣只是不甘心!”李啸风在瑞帝气势的压迫下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有何不甘心!记着,朕给你的,才是你的!你眼中可还有君臣父子!朕是你的君,是你的父,你是朕的臣,是朕的子!”

瑞帝厉声说到,你是这个家的主宰,也是这天下的主宰,绝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哪怕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李啸风以头触地的说到,同是也将他的失望和不甘的表情隐藏了起来,瑞帝曾经默许过立他为太子的,如今失言的瑞帝却用家长、用皇帝的权力来逼迫他认命。

当李啸风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瑞帝看到的却是一张无比恭顺的脸,那个表情意味着他接受现实,接受了瑞帝对他不公平的安排,至少在李啸风的心中,瑞帝对他是不公平的。

“嗯,你回去好生的反省下,今后不要再令朕失望!”瑞帝说道。

“是,儿臣也很是后悔先前的鲁莽,怕父皇责罚,所以想将功赎罪,前段时间,听说润州有本叫《万年乾坤歌》秘书,儿臣想找来献与父皇。”李啸风说道。

“什么秘书,只不过是一个祸害,早早的把它毁掉的好!那书现在在哪?”

“儿臣派人根据查到的线索,找到那书,正欲献给父皇,却发现那书是假的!”

李啸风想起这事,就有股无名的怒火,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瑞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八、赵贵妃

瑞帝接过那书只觉得那书有些眼熟,随便翻了翻便放在桌上,作为农民出身的他,就是一个半文盲,自然是不认得那上面的字的。

“昨在绑夏家小子的人是你?”

瑞帝何等聪明人,李啸风选择这时与他谈,再想到李啸风的性格,但断定昨日之事是李啸风所为。

“是,没想到那小子太狡猾,儿臣竟给他算计了。儿臣昨日观察他的表情,那书肯定在他那。”李啸风肯定的说到。

“无凭无据的,不要空口说白话。”瑞帝扫了一眼李啸风说道。

“那日在金山寺,就除了儿臣派去的人,就他们几个在那里,除了他还有谁?昨日儿臣抓了他,他也亲口承认书在他那里的。”

做为瑞帝的儿子,自然清楚此时的瑞帝不是在责备他,而是让他提供证据。

“嗯,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瑞帝说道,看了看李啸风,又有些忧心的说道:“以后行事稳重些,少与那些江湖游侠来往,那不过是一些亡命之徒,贪得无厌。”

对此,瑞帝可有切身体验,当初他依托天师道成帝,后来中原还未统一,天师道的天师张正一竟想与他平分江山,他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将天师道分化,天师张正一败后,退守天师道的发源地蜀州,自成一体,成为一个独立王国,不受朝廷节制。

瑞帝对李啸风说这一句,告诫的成份较多,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被那些游侠绑架,利用。

只是听在李啸风耳里,却是无比的刺耳,他认为这是瑞帝对他的命令,让他老实些,不要对皇位有非份之想。

可是凭什么!同为瑞帝的儿子,凭什么李啸平生下来就能当太子,舒舒服服的住在皇宫内,受着最好的老师的教导,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而他却要自小随着他的舅舅四处拼杀,经历无数的尸山血海,这不公平!

李啸风恭声的应了声是,便缓缓的退了出去,李啸风自然是不能理解瑞帝的苦衷的,只是觉得满腹的委屈和怒意。

“快!快!谁跑第一,本宫重重有赏!”

满腹气恼的李啸风,刚入朝霞宫,便见到四五个宫女正在奋力的奔跑,而坐在一旁一边看一边兴奋的喊着则是他的母亲赵贵妃。

李啸风见此,有些不悦的挑了挑眉,他就不知道几个宫女比赛跑步有什么值得乐得。

“啊,哈!哈!哈!”

一个宫女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赵贵妃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那个宫女,笑得喘不过去来,其他的宫女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皇子李啸风重重的咳了几声,笑作一团的宫女们才发现院中已多了一人,都纷纷忍住笑给李啸风行礼。

而赵贵妃扭头说了句“来了啊”,便又捂住肚子接着笑了起来。四十岁的赵贵妃,到如今却仍保持着少女才有的娇憨,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原本明亮的双目如新月般嵌在她那红润白皙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年纪。

“母妃,儿子都愁死了,您还笑得出来。”李啸风苦着脸说到。

“好啦好啦,有什么烦心的事跟母妃说说就不烦了。”赵贵妃走了过去牵过儿子的手大咧咧的说道。

“儿子刚刚被父皇臭骂了一顿!”入到殿内,待宫女上好茶,退了出去,李啸风才闷闷的说到。

“父亲骂儿子不是应该的,亏得皇上还肯骂你!”赵贵妃看似没心没肺的,却说了一句有些深意的话。

对于儿子的所作所为,虽然李啸风从来不与她讲,但是赵贵妃多少有些耳闻的,更何况,最近李啸风来他这朝霞宫也越来越勤了,拐弯抹角的让她去试探瑞帝对他的态度。

“母妃为何就不能像陈贵妃、刘贵妃那样关心自己的儿子呢?”李啸风有些气恼的看了眼都四十岁了还天真的像个少女的母亲。

“你娘我怎么就不关心你了啊,要没有你娘,小子你哪来的今天。”赵贵妃扯住李啸风的耳躲,恨恨的说道。

“是,是,是!额,母妃,你放手,小心让别人见着了。”

李啸风咧着嘴说到,他当然明白他能有今天与赵贵妃受宠有关,可是他觉得赵贵妃可以为他做更多,而赵贵妃从来都不帮她在夺位帮他一把,他敢肯定,赵贵妃连枕边风估计都没有吹过。

“那父皇到底怎么想的?”沉默半晌,李啸风终于将问出了这句话。

瑞帝说得那句“朕给你的,才是你的。”让李啸风愤怒之余,又有些迷惑,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呢?

瑞帝的态度,李啸风实在是看不懂。

“你呀,学学二皇子,也少折腾些,免得给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咱们母子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赵贵妃幽幽的说到,神情肃穆,再也没了以往的娇憨。

“可是,父皇……”

“皇上有皇上的难处,你父皇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你啊,你别总让他失望。他疼你,宠着母妃我,只要你不犯大错,富贵便能长久。”

李啸说到一半,却见赵贵妃打断。

“知道了,就知道母妃会这么说,儿子先走了。”李啸风怏怏的说了句,便起身离去。

赵贵妃望着负气而走的儿子的背影,神色变得很是忧伤,那是李啸风也不曾见过的忧伤。

“你啊,就是跟母妃一样,不聪明。希望你不要像母妃一样,给别人当枪使了还给人拿住把柄。希望你比母妃聪明,能早日回头。”赵贵妃喃喃的说道。

当然这些话李啸风是听不到了,就算他听到了,也无济于事,从他得到了瑞帝的默许的那一刻,他就回不了头了,也无法回头了。

而作为这件事的主宰以及始作俑者瑞帝,却在永寿宫也无比委屈的诉说着

“你说,这个孽子,朕不要他做的全做了,他就不能学学老四。”

瑞帝一边说一边将桌子拍得吖吖作响,而一身素衣的周皇后始终带着平和的微笑聆听着,很少发言,瑞帝此时也只是想发泄下胸中的闷气而已,像这种事,他也只能当着周皇后的面说了。

周皇后无子嗣,虽然对和他一样信佛的太子偏爱一些,但基本上很少掺合这些事,每日做得最多的就是诵经抄经文,后宫之事,一向交由在后宫中人缘较好的二皇子李啸云之母刘贵妃打理的。

瑞帝说到四皇子李啸炎,看了眼正在温和的笑着的周皇后,一阵心虚,觉得周皇后的笑有几丝嘲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九、乖宝宝

瑞帝说到四皇子李啸炎,看了眼正在温和的笑着的周皇后,一阵心虚,觉得周皇后的笑有几丝嘲讽。

是啊,四皇子李啸炎很优秀,什么都好。瑞帝不让做的,他一概都不做,瑞帝交待的事情,李啸炎都能默默的完成,可是偏偏讨不了瑞帝的欢心。

就算如此,李啸炎也从未表示不满或委屈,一如既往。

“那本书又出现了,皇后可有听说。”瑞帝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听到这句话,周皇后那张因终年不见阳光而变得惨白的脸更加惨白了,给瑞帝加茶的手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周皇后又恢复了正常。

“妾未曾听说。”周皇后的声音很淡,淡得如同她的人。

“可是又不知去向了。朕担心这书落到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朕怕朕的儿子们……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瑞帝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那书,那书中的谶语,一直是他的心结,因此他说到此处时,声音里也有丝丝的颤抖。

听到这句话,周皇后的脸又微微变了一下“哥哥,肯定会怪我当初将那书偷偷的给皇上看吧。”

周皇后心中想到。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到瑞帝自己也感觉与周皇后讲这件事是很残忍的,正准备将话题挑开时,却听到周皇后淡淡的声音响起

“既然皇上相信气运可改变,又何必在乎那些预言,在乎那本书。”

瑞帝默不做声,这个道理他如何不知,只是关系到自己,关系到大瑞的江山,他做不到那么洒脱。

“皇后,也该多出去走走,你不是爱到那个什么无邪馆听琴不,朕看你好久没去了。”临走的时候,瑞帝对周皇后说到。

瑞帝已经很久没有在永寿宫留宿,但对周皇后一直保持着尊重和亲切,遇到特别烦心的事,后宫之中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周皇后。

远处传来宫门开开又关闭的声音,眼泪终从周皇后的脸颊滑落,在这冰冷的空气中,却将周皇后的心灼的生疼。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周皇后自言自语的说到。

瑞帝坐在龙辇中,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想起了那本书,那本书真如李啸风的猜想在夏天那里?

夏天,这个早就被瑞帝忽视的名字又撞入了瑞帝的脑海中,那有些市井气息脸,那蛮不在乎的笑,想着想着,夏天的脸便又与另一张脸重合在一起。

瑞帝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是想得入魔了,他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夏天一个是躲在房里,一边看着有关四皇子李啸炎的相关信息,一边自言自语的说到。

今天,夏天起了个大早,拦住要朝的夏可道,将昨天发生的事粗略的讲给夏可道听了,当然他是以好玩的心态讲给夏可道听的,讲完之后他还天真的问道:“爷爷,你可听说过这秘书?”

夏可道不仅听过,还知道当年就是因为这本破书,一向威武豁达的周王突然就变得疑神疑鬼,频繁的进行人事更换,同时也引起了大臣们的恐慌。

不久,周王便在北伐的途中暴病而亡,紧着接着周王妃黎晓阳抱着三岁的儿子周宗荣接受百官的跪拜称帝,再后来的事天下人都知道了。

若不是那本书,或许……夏可道想到这里,不敢再想下去。

夏可道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孙儿会与那本灾书扯到一起,真是晦气。这本灾书现在又莫名出现,很是诡异,说不定又是来祸害江山社稷的。

因此,夏可道的对此事的反应便是直接跑去告诉了瑞帝,一是撇清关系,二是提醒瑞帝。

这也是夏天一大早起来堵夏可道的原因,他可不想自己被人莫名的惦记上。

接着夏天便去了品茗阁,从一脸好奇的童二手中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童二飞鸽传信问童晓童,是否给夏天所要的,收到的回复是“他想要你的命,你也得给。”

夏天拿到自己想要的也无心在外面逗留,喝了几杯茶就吵着昨夜没睡好,好困,便回了府。

方秋虽然觉得夏天有些古怪,昨夜那么晚才回夜,今日一反常态的没睡懒床,还拉着着他说去品茗阁喝茶提神,刚喝一杯茶,又说要回去补觉。

回到房内,夏天关好门,便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若不是相信童晓童,夏天就觉得自己被童二耍了。

童二的信息,简直将四皇子李啸炎描述成了一个乖宝宝,低调,温和,除了喜欢喝点茶外,就是在府内练兵,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像这种当了皇子的,一般来说都不愿意领兵打仗了,身份在那呢,虽然这些年来,当年的将星因各种原因有些凋零,但是还是不缺武将的。

但是,只要边疆有战事,瑞帝有令,李啸炎就二话不说的领兵出征,据说打仗很是勇猛。

人际关系也很简单,应该说没有什么人际关系,从来不与朝中的大臣串联,因此除了有战事,李啸炎在朝中的存在感是很低的。

至于私生活,那就更无趣,据说他从来不近女色,府中也没有妻妾,除了跟前丞相刘铭的得女刘叶叶偶尔有来往外,根本没有什么花边新闻可讲。

“这人活得这样无趣,图啥啊。既然没有非份之想,不要江山,那美人一定是要要的啊。”夏天心中想到,然后又想到了当初在品茗阁见到李啸炎时的情景。

当时夏天看上楼上时,他便看见一身黑衣的李啸炎,目光深沉而尖利,像一头从原始森林走出来的孤独而凶狠的狼。

这样的人,怎么会无欲无求,不可能!

“我该怎么办呢?”

夏天将满满记载着李啸炎信息的宣纸点然,望着那左右跳动着的火焰自言自语的说道。

“公子!公子!你睡着了?”门外传来方秋的有些急促的声音。

“没呢,什么事。”

“我看你房里在冒烟,以为是着火了呢。”

“嗯,没事,我困了,没什么事你今天就别吵我。”

那几张宣纸已变为一堆灰烬。

“哦,老爷子回来了,说有事与你商量。”方秋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生日

“什么,跟那小子结为兄弟!爷爷,我没听错吧!”夏天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可道。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夏可道笑眯眯的说道。

“爷爷你与那胡丞相不是死对头不,你要我与他儿子结为兄弟!”夏天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皇上就是觉得我跟丞相吵得太厉害,才让你们结为兄弟,缓和下爷爷与他的关系。”

“等等,等等,是咱们的皇上是装幼稚还真幼稚,若是结义兄弟管用,如今这天下就应该姓周,而不是姓李。”

当初周王与如今的瑞帝可也是结义兄弟的。

夏天有说得轻飘飘,可是把夏可道吓坏了。

“胡说什么!”在夏天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夏可道,勃然作色。

自夏天来,除了用膳时交流下外,平时基本上都是夏天忙夏天的,夏可道忙他的,可是夏可道还是敏锐的发现这个孙儿好像欠了对皇家的敬畏之心,这搞不好就要掉脑袋的。

夏天见夏可道出声呵斥,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有些忘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夏可道笑了笑,抿嘴不语,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夏可道,一副做错事后乖巧的模样。

就这样,夏天被夏可道拉上了去与胡小北的结义之路。

“既然皇上特地吩咐了,咱们也不能违旨,是不是。不就结个兄弟不,以后还不是各走各的。”“等会在那丞相那儿,你嘴上可要把个门,那家伙阴损的狠,最喜欢歪曲言辞,多少大臣都栽在这上面,你可得小心点。”

“嗯,其实丞相那小子很不错的,小小年纪就是贡生了,那可是他自己凭本事得来的。你即与他结为兄弟,要不爷爷我给你找找关系,你也努力努力,去国子监读书。”

夏可道一路絮絮叨叨的。

“爷爷,您要是想那国子监的那帮贡生天天嘲笑你家孙儿,您就把我弄到国子监读书吧。”夏天终于忍不住了。

方秋和虎头也忍不住笑了笑,因为那本秘书,夏天出门是非常小心的,带着方秋和虎头才放心。

夏真一听说国子监,眼睛放精光,问道:“爷爷,我什么时候能去国子监读书啊。”

“等你考了秀才再说。”

没说几句,便已到了事先约定好的鹏来饭庄,见到了满脸笑容的胡用和胡小北。

夏天与胡小北只见过两次,可从来没有见过胡小北笑得这样开心的,古怪!

“丞相,来晚了,让您久等了。”

在夏天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快笑成花的一老一少时,他的爷爷夏可道也是满脸堆笑了迎了上去,夏天也只好堆起了干巴巴的笑容,比起夏可道和胡用那真诚的笑容来,那怕是一旁带着温顺而灿烂笑容的胡小北,夏天可是差多了。

夏可道和胡用很是亲热的客套着,夏天牵着夏真立在那里干笑,胡小北则是用不怀好意目光打量着夏天。

“哟,这就是夏老头你的孙儿夏天吧,这长得真俊俏。”胡用突然就将目光转到夏天身上,和蔼可亲的打量着夏天。

夏天腼腆的向胡用笑了笑,算做回应。

“我啊早就听小北说夏老头的孙儿机智过人,没想到还长得这么俊俏。”胡用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小北文武双全是出了名的,夏老头我是羡慕的不行。”夏可道说道。

“那你就把他弄过来给您当孙儿呗。”

夏天撇了撇嘴,在夏可道身旁小声的嘀咕到,胡用夸他时可是假得狠的,夏可道夸胡小北时,那可有几份真在里面。

夏可道听了夏天小声的嘀咕,望着一脸得意的胡用面不改色的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我的孙儿好。”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我也觉得我家小北好。”胡用也笑眯眯的答到。

饭局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很和睦,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种和睦,这让这些年一直懒散贯了的夏天有些不自在。

“小弟,你刚来京城,如今咱们既结拜为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大哥我。”胡小北很是仗义的说到。

“等等,等等,你刚说什么?”夏天瞪大眼睛看向胡小北。

“让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有问题?”胡小北有些莫名的说到,这句话没问题啊。

“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弟啊。”

夏天拍了拍身旁的夏真说道:“你叫我什么。”

“大哥。”夏真答道。

“嗯,听到没,跟他一样,我是大哥。”夏天认真的对胡小北说到,他可不希望以后跟在胡小北后面叫哥哥,那有多难堪。

“想都别想,我是大哥!”胡小北马上还击到。

……

夏天和胡小北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这两孩子,脾性还真像,这事还能争成这样,皇上让他们结为兄弟还真对了!”胡用笑眯眯的打着圆场。

“是啊,是啊,谁大谁当大哥,这还有得争。”夏可道应和到。

夏天和胡小北则是谁也不理谁。

“小北是永昌二年的,夏天呢。”此时胡用已能开始很亲切的叫夏天的名字了,夏天听了只觉得莫名的尴尬。

“啊,真巧,他也是永昌二年,七月生的,小北呢?”夏可道说到。

“是啊,真巧,真巧,小北也是七月生的,七月十三,夏天呢。”

“我是七月十二。”不等夏可道回道,夏天已抢着答道,还满是得意的看了胡小北一眼。

“是啊是啊,夏天是七月十二,可不比小北大一天。”夏天话音一落,夏可道就接着说道。

夏真有些迷惑的看了些夏天和夏可,想要说些什么,终是忍住了。

“你要不想叫我大哥,你以后离我远点就行了,反正咱们也没什么话好讲的。”夏天看着一脸不服气的胡小北说到。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夏可道马责怪道。

到是胡小北听了夏天的话,一丝古怪的表情在他脸上飞逝而过,然后就见胡小北笑得很灿烂的说道

“大哥说什么话,小北觉得大哥说话都好有学问的,小北以后还要多跟大哥学习讨教。”

大哥就这么顺溜的叫上了,夏天听得一身鸡皮疙瘩,看胡小北这变脸速度,夏天真觉得他才应该是夏老头的孙儿,得了夏老头的真传。

“哼哼,昨晚是谁要教训本公子来着。”夏天最拿手的就是实话实说。

“误会,误会!”胡小北也不解释,一个劲儿的笑着说是误会,夏天觉得他最拿手的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夏天昨晚几乎没怎么休息,早就呵欠连天。

下楼时,只见虎头和方秋正在大厅与人确认着什么。

“公子,刚刚坐那喝茶时,听邻近几桌的人说他们巷子里也有人夜里被人掳走了,听说那被掳走的人是五月初五的。”走到店外,虎头才低声说到。

“嗯,这有什么稀奇的。”夏天用扇子捂嘴打了一个呵欠说道。

“游小姐也是五月初五的。”

“你怎么知道她是五月初五的。”夏天反问道。

“在船上时,她说起过。”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额,我说你为什么不问为什么都是五月初五?”一旁的胡小北插言到。

“大哥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夏天白了一眼胡小北说到。

胡小北呵呵干笑了两声,紧接着他就发现夏天转像虎头慢悠悠的问道“是啊,你是有点巧哦,为什么都是五月初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一、遭贼

“是啊,你是有点巧哦,为什么都是五月五?”

胡小北见夏天这样,似也不在意,笑容很是自然。

“民间传说五月初五,五毒尽出,是恶日,这天出生的人也被称为药人,据说他们身上有神药,能解百毒。”

“真有?”夏天偏头问年纪最大,见识最广的夏老头。

“确实是有这种传说。”夏可道点头说到。

“对,我也听说过。”胡用点头说到。

“虎头,你去要不再去次京兆府。”夏天想起昨晚,让杜和吃了个大亏,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杜大人肯定门都不会让我进的。”虎头想起杜和昨晚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为难的说道。

“要不我和虎头一块去次,方秋你陪着爷爷和夏真先回去。”

“你几时有这么热心了。”

方秋淡声说到,以前的夏天百事不管的,现在惹了一身的麻烦,还要去管闲事。

“呵呵,许是这京城的水土不一样。”夏天干笑了两声说到,不过他说的是大实话,若是没来这京城,他的一生估计都是自由而懒散的活着,这是他上一世的追求。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生活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上天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说完这句话,夏天有些心虚,不敢再去看方秋,拉着虎头就向京兆府走去。

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胡小北在后面很是亲热的喊道:“大哥,等等我,等等我。”听得夏天一阵恶寒。

夏天见过胡小北两次,第一次夏天只当胡小北是一个凶狠的小霸王而已,这个夏天并不放在心上,第二次夏天只当胡小北是一只趾高气昂的丞相公子,这个夏天也不放在心上。

可是这次,昨晚还在想着教训夏天的胡小北,这时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跟在他后面没脸没皮的叫他大哥,夏天这才觉得这个胡小北才真真是一个有文化的无赖。

“大哥,你咋不搭理我啊。”见夏天和虎头自顾自的身前走,胡小北追上来,笑嘻嘻的问道。

“呵呵,我们很熟吗?”夏天假笑了两声回到。

“就是因为咱们是兄弟了,还不熟,才需要多多交流啊。放心大哥,我很好相处的。”胡小北拍着胸脯说到。

夏天听到“多多交流”几个字,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笑得很无害的胡小北,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很不好相处。”

“没关系,处着处着就习惯了。”胡小北大大咧咧的说道。

“谁跟你处着处着就习惯了啊,你跟着我们干什么?”一直未说话的虎头突然停住脚步,一边挽袖子一边瞪着胡小北。

胡小北眼睛一转,装作害怕了模样,喊了一声大哥,很是委屈的说到:“我不也关心那案子不,那案子早日查清楚,就可早日还大哥一个清白。”

夏天笑了笑,让虎头不要理胡小北,他愿意跟着,就让他跟着。

京兆府杜和今日一整天都愁云惨雾的,已经过了半个月,期间又失踪了好几人,可是硬是没有一点线索。

听说夏天又来了,一想起昨晚,直接摆手说:“不见,就说本官不在。”

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晒笑

“杜大人难道不想破案了?”

杜和一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不过不是夏天的,是胡小北的,心中纳闷怎么胡小北跟夏天扯到一起了,口中却连声说到“请进,快请进!”

“杜大人你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瞅着我们,这次是真的!定能帮大人破案!”

夏天看着满脸堆笑,双眼却警惕的在他们几个身上扫来扫去的杜和说道。

杜和本是不信夏天的,可是这案子是他成了他的心头病,一听夏天说的煞有其事,心中又动了,但仍装着不在乎的说道

“又是什么线索,你且说了让本官听听。”

“若是我们猜的不错,那失踪的人都是五月初五出生的,杜大人不妨将那些苦主的家属招来问问。”

夏天说道,在没有阿拉伯数字的年代,户籍上以将人的岁数写对就不错了,出生日期根本不写的,若不然,杜和估计早就发现了。

“嗯?”

杜和一听眼前一亮,若这真是一条线索的话,那离破案就不远了。想到这里,杜和急忙让人马上去核实。

半个时辰过后,去核实的差役回来复命,果然如夏天所说,失踪的都是五月初五出生。

杜和听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团。

说了一箩筐对夏天的感激的话,不过杜和现在有多感激夏天,破案的时候就有多恨夏天多管闲事。

夏府与胡府同在一个巷子里,夏天不得已又与胡小北同路了一段时间,才能各回各府。

“公子,那小子态度变得这么快,明明有古怪,你怎么还让他跟着咱们。”虎头问道。

“咱们又没干什么亏心的事,他爱跟不跟呗。”夏天不以为意的说到。

等夏天他们回到府中,却发现府中的氛围有些不对。

“大哥,小花死了,爷爷很伤心!”独自坐在门院子门口的夏真一见夏天回来,敢紧的站了起来,一边向夏天跑过来,一边委屈的说到。

“怎么回事?”夏天问到。

“家里进了贼,东西都翻得乱七八糟,小花也死了。”

夏天牵着夏真赶紧向屋内走去,只见屋内果真被翻的乱糟糟的,方秋和府中的人正在收拾乱糟。

“真进贼了?”夏天冷笑着问道。

“可不,我好不容易存了几两银子,也被偷去了呢。”方秋也冷笑着答道。

“这贼可真厉害,把屋子里搞成这样,府中竟无一人发现。”

夏天的笑变成了嘲讽,到底是那本书给他带来了麻烦,让他成了怀疑对象,从胡小北态度的突然转变,夏天就有了预感。

“你也别在这里发牢骚了,去内屋看看老爷子吧,回来见小花死了,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讲。”方秋叹了口气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二、序幕

屋内,灯光昏黄,夏可道坐在那里,病入膏肓般,痴痴呆呆的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花。

“爷爷,让小花去了吧,以后您有我和夏真陪。”夏天轻拍着夏可道的背说到,愧疚而不安的说到。

夏可道仍然一动不动的,屋内一片死寂,夏天不安轻扯着夏可道的臂膀,轻唤着“爷爷,爷爷。”

“我没事,这大好的时光,老头子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呵呵,小花能在这盛世活上七年,已是它的福份。”夏可道叹了口气说到。

听到夏可道的声音,夏天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对于夏可道所说的“盛世”,夏天还是有所保留的。他正准备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听到夏可道问道。

“那书,真不在你那里?”

说这话时,夏可道盯着夏天的双眼,眼神锐利无比。

胡小北与夏天结为兄弟,看今日的态度,显然有皇帝的授意,是要盯住夏天了,这一出门,家里就被翻成这样,显然不是普通的贼。

“爷爷,您也怀疑我?那天我们真的没得到什么秘书?”夏天委屈的说道,看来之前是他多虑了,一个在乱世中都能活得很好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条狗而怎么样呢。

“皇上不会随便怀疑人的。”夏可道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好似眼前的并不是他的孙儿,而是他正在逼问的犯人。

“看爷爷这样子,是相信皇上不相信孙儿了。”夏天半是撒娇半是气恼的说道。

“爷爷不是信皇上而不信你,只是这天下大乱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有当今的盛世,谁敢来破坏这盛世,谁就是我的敌人!”夏可道厉声说到。

“爷爷,我好好的为什么要搞破坏?再者我只不过十五岁,就是想破坏,没您和父亲的支持,我也没那个能力破坏啊。”

夏天更加委屈的说到,他心中有些心虚,也有些不自在,夏可道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与他说话。

正常的人如果怀疑自己家人参与了什么不道的事情,应是恐惧多于愤怒的,而夏可道却是相反,若是有一天自己真的对朝廷,对瑞帝不利的话,夏可道铁定会大义灭亲了。

“哎,你也别怪爷爷多心,爷爷是怕你被有心人利用。这灾书一出现,定没有什么好事,当年若不是这灾书突然出现……”夏可道见夏天神色没有异常,暂时将心中的怀疑压力下,稍稍自松了一口气,长叹一声说到。

今天早晨,夏天一早拦住去上朝的他,告诉他昨夜被人逼问秘书的事情。刚开始他没有细想,现在细想起来,夏天分明就知道那本书是什么书,他甚至怀疑夏天早已猜到绑他的人是谁,所以才这么急的拦住他。

当年,那本秘书出现又消失后,瑞帝严令不得有人再提秘书的事,连他的儿子夏中平都不清楚那秘书是什么,可是夏天知道。

因此,夏可道对夏天也产生了怀疑,再一细想,觉得夏天的身上确实有些怪异的地方。

夏天只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比如说像虎头和方秋这样的高手怎么就跟着他了呢。

夏可道的人老了,眼睛可不花,虎头的功夫那可是一等一的高,方秋更气质高贵,文武双全,像这样的人不是桀骜难训,就是善价而沽。

夏天虽然是有股机灵劲,这世上聪明的少年不知道有少,像胡小北,在夏可道看来就比夏天强多了,可是虎头和方秋偏偏是夏天叫得动的。

“爷爷,你觉得是当年的周王厉害,还是咱们当今的圣上厉害。”夏天见夏可道欲言又止,就又生了好奇心,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

“自然是当今圣上厉害!”夏可道想也不想的答道。

“呵呵,哦”夏天晒笑了两声,对于夏可道的说法显然不信,做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

“哼,我老头可没说谎,谈及勇猛,周王自然是无人能敌,若不是他英年早逝,中原统一或许用不了那么久。可是论及识人用人,皇上可是比周王强多了。”

夏可道说到,这是他对这两个真实的评价,周王刚猛无比,可是在识人用人上,却比不得瑞帝,若不然也不会落得那样的结果。

“什么识人用人,我看皇上就会冤枉孙儿,冤枉爷爷您。”夏天撇了撇嘴说道。

“什么冤枉,皇上只是在查证,皇上不查,怎么知道你没拿?你也别委屈,也不要心怀怨恨,这根本不事。想当年因无端被怀疑而死的冤魂多得是了,你是运气好,遇上了明君,要不然早就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了。”

夏可道撇了夏天一眼,正色说道。

“是,爷爷。”夏天心想,比起面前的老人来,自己果然是矫情多了。

“做皇上的也不容易,你也别怨皇上。别说皇上,一听那灾书一出来,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心中紧张。”夏可道抚着自己的胸口说到。

“不过就是一本书而已,有什么紧张的。”夏天撇了撇嘴说到。

“你是不知道那本书的厉害!”

“能有多厉害,有些事,你当真了才觉得它厉害,你若不当真,它什么都不是。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庸人自扰之。”

夏天若有所思的说到,他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局,不理这个局,这个局便自破。他知道,可是夏可道不知道,他的爷爷不知道,而他也不能讲。

“呵呵,理是这个理,可是……”

夏可道长叹一声,身在局中总会被影响的,早在十多年前那本书出现时,瑞帝已入了那个局。

出屋时,天色渐青,风卷着落叶和细沙将在空中盘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如夏天的晦暗不明的心情。

有些事情已不知不觉中拉开了序幕,命运早就安排好了所有的剧情,躲在一旁欣赏,夏天很清楚自己已被编入了戏中,却不知被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夏天长叹一声,随后嘴角又露出懒散的笑容,有时候提前知道的结局也并非好事,比如瑞帝比如那本秘书。

夏天敢确定,强大如瑞帝,如果结局真如那秘书上所述,他也未敢有勇气与那即将到来的未来赴约。

瑞帝应该也看过那本秘书吧,夏天在各种猜想中深深的沉入梦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三、无邪馆

一夜无梦,夏天一觉睡到自然醒。

夏天走出屋子,一个懒腰还没伸完,就见到一个身影迎了过来。

“大哥,你醒了啊。”笑意盈盈的胡小北已经来到他跟前。

“这么早啊。”

夏天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心想这小子还真能吃苦,前天晚上应该跟他一样没怎么睡,今天一大早又来了。

“呵呵,与大哥相处的越久,小北就越觉得大哥不凡,所以就想跟大哥多亲近些。”

“你不用去国子监读书?”

“听大哥的一席话,可比在国子监读书强多了。”

这马屁拍的,这瞎话讲的,夏天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胡小北,敬仰之情顿生……

“你也别尽说些好听的话,与其如此,还不如交个投名状来。”

“啊,投名状,杀人放火的事我可干不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说出是谁在造本公子的谣。”夏天问道,他先前让童二去查过,童二竟没查出来。

本来夏天也没放在心上,可是昨天的事让他有了警惕,总觉得自己被暗算了。

“绝对不是我,我从没有……”胡小北话说到一半,却见夏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便顿了顿接着说道:“嗯,我只是让人传了一下谣,谁造的谣,我还真没注意。”

“你不是文人圈的红人,这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这个我要去问问,要让我知道哪个东西敢造我大哥的谣,哼哼!”胡小北一本正经的说到。

“走,咱们这就一起去问。”

“一起去问?这个不妥?”

“嗯?”

“大哥跟我一起去,他们定不会说实话了。”

胡小北答道,他可不想与夏天一起出现在文人面前,多丢人。

“怎么你是怕他们不说实话,还是怕跟我一起去问啊。”夏天笑着说到。

“那咱们还是一起去问吧。”胡小北有些认命的说到。

接下来,胡小北带着夏天去了京城好几个文人集聚的地方,真就此事询问了一圈,还真没什么线索,不过夏天也没打算问出什么。

“喂,喂,那边是勾栏街了,我这还带着夏真呢,不去那边。”

夏天拉着胡小北说到,因为昨天的事,他怕夏真留在府上又被吓着了,就把夏真也带了出来,多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胡小北轻撇了一下夏天说道“夏公子,你来京城这么多天,难道没听说过无邪馆。”

“自然听说过,在你们文人眼里,那无邪馆的思无邪简直是圣洁无比。不过在本公子眼中,居然在那种地方开馆,也不过是故作矜持而已。”

夏天哼了一声说到,他并不是瞧不起那些姑娘,只是怕自己难堪而不愿意接触而已。

“没想到你这人还这么固执,你跟我走就是那无邪馆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连二皇子都常去呢!”胡小北说到。

“能见无邪姑娘,听她弹一曲的人,寥寥可数,可不是有银子就行的,那可是要闯关的,没点真材实学,再多的银子,也无济于事。”胡小北说起此事时,眼睛只发光。

“看你这样子,一定没见过。”

“这个,这个,我将来一定能见着她!”胡小北咳咳了两声说到。

“你不是挺横的不,怎么不用强的?”夏天听他这样讲,到是对那个思无邪来了兴趣。

“呵呵,赵侯爷你知道吧,就是三皇子的舅舅,如今枢密院的枢密使,有次喝醉酒了,被人激得想用强,听说吃了亏灰溜溜的再也不敢去惹麻烦了。有人说无邪馆的后台是二皇子,不过我觉得不一定。”

胡小北低声说到。

“那方秋,等会你去闯关,去会会那思无邪,为本公子争争光。”夏天笑着对一旁的方秋说到。

“哼,听无邪姑娘的琴可比喝陆大师的茶难多了。前科状元方cd没能见到的她的,要想见思无邪,除了有才情,还得对了她性子。”胡小北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

走了一路说了一路,到是少了夏天在勾栏街中行走的尴尬。不过站在门口揽客的姑娘们到也穿戴整齐,没有夏天想象中的那么开放。

无邪馆开勾栏街最为繁华的地方,若真像胡小北说的那样无邪馆做得是正经高贵生意,从来不娱客,那这个思无邪将店开在这种地方,还真够奇葩的。

在夏天的想象中,这只不过是走的一个高冷路线罢了,胡小北说得对,有时候夏天是真的很固执。

远远的,望去,院内高高低低红色楼群,连外墙也被刷上了鲜红漆,在这勾兰街还真够醒目的。

随着胡小北走进前屋内,夏天一进屋,便有些失笑了,看来这思无邪对红色真的是情有独钟。

屋内的主色调也是大红色,红墙红贴纸,红茶几,不过在几个关键位置摆了几颗大大的冷色调的夜明珠,冲淡了这热情似火的装饰,也不觉得粗俗。

与屋内热烈的装饰相比,更为热烈的是屋内文人、学子们的热情,此时正是自称改中会元的齐修平在闯关。

此时的齐修平,也不是夏天在船上看到的那样与他一般白衣白靴,而改为蓝衣蓝靴,那把不离手的扇子也不知踪影。

自从夏天被传成**以来,与夏天有几分相似的齐修平就颇受干扰,在街上每每被人认作夏天,为了摆脱夏天,齐修平只得改了以前的装束。

齐修平来京前,已是名满天下,来京后,作为今科状元的热门人选,他便成为许多权贵的坐上宾。

齐修平与夏天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一来二人,熟了的人便也觉得不像了,齐修平也终于摆脱了被人识做夏天的尴尬。

无邪馆的服务分为六级,与科考到是相对应状元、榜眼、探花、进士、举人、秀才,只有评为状元的,才有见到思无邪的机会。

在无邪馆内,一楼大厅里,会有日常的琴艺、书画、诗词等方面的表演,这是最低层的服务,对观众没有要求,只要付相应的费用即可。

想要更好的服务,听更好的琴,看更好的画,与更有才情的人交流,那就要闯关了,最后根据闯关者的成绩,决定应该享受那个等级的服务,这一切都由无邪馆的人来定。

闯关的内容就是琴、棋、书、画、诗词,由闯关者自选。

想听个琴,下盘棋啥的,搞得跟科考似的,也难怪能招来这多文人学子。

刚来京城便已引起关注的齐修平,今日来无邪馆闯关,自然也有许多人捧场助威,整个大厅内满满的都是人。

齐修平选得是诗词,书、画,刚刚夏天他们进来时,齐修平已送斩将,到了最后一关,刚做完一首诗,众人都纷纷齐声抚掌叫好。

叫得最为热闹的,也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坐前排中央的一个红衣、红靴,红发箍的少年,腰上还配了一把短剑,剑鞘也是红色的。

夏天看着那少年一边用力拍着桌子一边叫好,活脱脱的一个二世祖,而且看那神情夏天敢肯定那少年根本不知道齐修平的诗好在哪里。

不一会齐修平又拿起笔在宣纸上刷刷的画了起来,盏茶功夫,一副栩栩如生的骏马图便展现在众人面前,那画上骏马神采奕奕,跃然纸上,咋一看,似要破画而来。

那红衣少年又是带头高声叫好。

很快齐修平的诗画经过无邪馆的大师们的评鉴,已送到后院思无邪处了,这等于说已经成功了一半。

“这小子恐怕有机会听到无邪姑娘的琴了。”

胡小北酸酸的说了一句,刚刚他看到齐修平写在宣纸上的那首诗,那字苍劲雄浑多典雅,潇洒自如天成,与那诗相互应和。

“是吗,本公子看不见得?方秋,咱等会也去闯关去!”夏天习惯性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说到。

“那齐公子的诗、画,我是自叹不如的。”方秋淡淡的说到。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说不定今日本公子也能见到那无邪姑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四、小爵爷(一)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说不定今日本公子也能见到那无邪姑娘。”

“什么,夏大哥你是说齐公子根本不如你,今日只有你能见到无邪姑娘!”

胡小北等方秋的话音一落,便装作听不清楚的样子,大声的吼了一嗓子。

全场静寂,然后就有人发出了轻蔑的笑声,紧接着便是哄堂大笑。

众人正在三三两两的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谈论此事,突然听到夏天在这大放厥词,纷纷看向这边。

经过品茗阁的那次骂战,夏天在文人圈内已经很出名了,这里的许多人都认得夏天,他们左右交头接耳的一翻,就开始了大声的嘲笑,仿佛听到了他们有生以来最好听的笑话。

“就你,跟齐公子提鞋都不配,还想与齐公子比!”

“今日真是见了一只活的瘌蛤蟆,哈哈哈。”

“想见无邪姑娘,我看公子需要回娘胎重造一翻,或有可能!”

“哈哈,出门右走,只要你有钱,还是有姑姑娘乐意见你的!”

最为记仇的就是这些读书人了,上次夏天在品茗阁的话传来,可是将读书人得罪光了,这次抓到机会,便也不再讲究什么风度。

无邪馆一杯普通的茶水都要一两银子,可是真真的高端消费,来这里的多是京城里高官贵戚家中的子弟,他们本就不喜欢夏老头,因此也没什么顾忌。

夏天略略的蹙了下眉头,原来这些所谓的文人,骂起人来比他没风度多了。

“你?夏天?想见那思无邪?”

当众人说着将夏天打落尘埃的话的时候,那红衣少年已来到夏天跟前,用浮夸的眼光左右打量着夏天。

“是啊,小爵爷,这就是我大哥夏天,刚刚他说他能见到无邪姑娘呢。”胡小北不等夏天答话,就抢过了话题。

“你大哥夏天?胡小北,你什么时候认了大哥了啊。”被称为小爵爷的红衣少年很是诧异的看着胡小北。

“呵呵,还不是皇上的意思,让我与大哥结为兄弟。”胡小北笑呵呵的说到。

“舅舅的意思,舅舅怎么连这个也管啊。”红衣少年撇了撇嘴说道,不过他马上重又将目光移向了夏天

“你要见思无邪这个怪女人,就你?”

红衣少年一边说,一连咯咯的笑着,显然是不信。

“是啊,我大哥说了,他今能见到无邪姑娘的。”胡小北连连确认到。

“哈哈,胡小北,我看他连闯关的资格都没有吧。”红衣少年笑得更欢。

话音一落,站在红衣少年后面的人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大哥这闯关的资格肯定是有的。”

胡小北笑呵呵的说了两声,然后又看向夏天问道:“你说是吧,大哥?”

“你还真不嫌事大啊?”夏天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胡小北说到。

“大哥,小北相信你,小北还不是希望大哥你能露把脸!”胡小北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到。

夏天看着胡小北,心想真是帝国主义忘之我心未死,胡小北与他为敌之心也不死啊,这家伙明显是想让他丢脸。

“呵呵,那你不快去那边领取闯关资格!”红衣少年用手指着夏天说道。

“是啊是啊,去啊,去啊,我等在这里等你闯关呢?”

众人见那红衣少年这态度,于是放心大胆的攻击起夏天来,等着夏天去出丑,拜胡小北所赐,夏天不学无术已不是什么新闻。

夏天顺着众人所指的方向,果然在入口处,一个宽大的案几后面坐着一个青衣小厮,原来闯关还要有资格的,思无邪姑娘,果然有意思!

夏天懒散的笑着,脚步却并未挪动。

“快去啊,大哥,小北给你加油。”胡小北一脸兴奋,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拳头。

“不如咱们来个对赌,赌一赌本公子今日能否见到无邪姑娘。”夏天用扇子拍了拍胡小北的肩,又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来

“你们可敢!”

懒散的笑容,陈述的语气,平和的目光,并无半点挑衅。

“呵呵,呵呵,有意思,好玩!小爵爷我赌了,一千两!”红衣少年一听说夏天要赌,两眼就发光,赶紧应了下来。

然后又回头对站在他身后的人说道:“要跟的敢紧拿银票来,小爵爷我亲自来登记。”

“我跟,我跟!”

“我也跟,我也跟!”

红衣少年一发话,众人纷纷应和。马上就有人将一张桌子摆到红衣少年身旁,递上纸笔,手持银票围着他。

“大哥,大哥,他们那么多人,咱们哪来这么多钱?”夏真小心的扯着夏天的衣袖问,他看着那群手持银票争相下注的人,着实有些心慌。

那红衣少年,出手就一千两银子,这一千两银子可是一个贫民家庭几辈子都挣不来的。这夏家来说,也是一大笔啊,关键是还有这么多人在跟。”

“我说,公子,那个小爵爷看着很不好惹,趁他们还没登记完,咱们赶紧走吧。”虎头也低声说到。

“我支持,反正你又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不走也行,你得讲清楚你有什么底气让那个思无邪见你,我可不想你欠了债把我等给卖了抵债。”

一向淡定的方秋也心中没谱了,他看着嘴角仍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的夏天说道。

“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能走?大哥,你放心,不管小北我支持你!”胡小北高声说到。

胡小北的声音引起了红衣少年的注意,他马上站起身来一挥手,围在他身边的人马上给他让了一条缝隙,他手指着几个护卫说道:“你们几个把门守好,要是让那小子走了,打断你们的双腿!”

说罢,红衣少年,又坐在那里,高高兴兴的登记着众人的下注银两。

胡小北的话音一落,虎头和方秋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胡小北就是没事人一样笑着。

“支持我?胡小弟的意思是你是要押我能见到无邪姑娘哦?”夏天说道。

“精神上支持,精神上支持,小弟今日没带够银子。”胡小北笑呵呵的说道。

方秋瞪了一眼夏天,冷冷的说道:“没把握,现在就走,那门口的几个人现在也拦不住咱们。”

“走,走都没面子啊,本公子今天可要发大财了。”夏天呵呵的笑道。

正在此时,在那红衣少年已经登记完毕,被众人拥簇着走上前来,扬了扬手中的一沓银票说道:“刚刚已经登记完比,刚刚已有三百二十一人下注九千九百两,都是赌夏公子输的。”

“哦!”夏天淡淡的哦了一声。

“你的银票呢?。”红衣少年问道。

“没有。”夏天摊了摊双手,诚实的说到。

“没有,你消遣咱们的!”

“你若怕输,挨个给咱们赔个不是也行!”

又是一阵噪动……

“谁说赔个不是就行了啊,说了要赌的,就一定要赌!”红衣少的说道。

“谁说本公子怕了,本公子现在高兴还来不及了。”说完夏天伸手指了指红衣少年手中厚厚的银票轻笑着说道

“本公子虽然没有银票,而且文不好,武也不好,但有一样好,就是运气好!看着那么多银票把上就要装进自己的口袋,不知道有多开心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五、小爵爷(二)

“本公子虽然没有银票,而且文不好,武也不好,但有一样好,就是运气特别好!看着那么多银票把上就要装进自己的口袋,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哈哈,到现在还在嘴硬,你现在只需说,你没银子,拿什么来和咱们赌?”

“是啊,是啊,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红衣少年身后的人又大笑了起来。

“聒噪!”红衣少年回头瞪了一眼说道。

瞬间鸦雀无声!文人的那些傲娇在小爵爷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啰,他给我作保,行了不?”夏天用扇子向身边的胡小北指了指说到。

胡小北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顿感不妙,到时夏天输了,自己这个作保的人免不了要跟着夏天倒大霉。

“好,甚好,胡小北你就给他作保吧。”红衣少年不等胡小北回答,便帮他做了决定,使劲挥舞着手上的银票,乐得手舞足蹈。

胡小北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站在那干笑。他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没想到今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有些哀怨的看了眼红衣少年。

众人见红衣少年一言定鼎,都纷纷叫好,嚷嚷着要夏天去门口去领取闯关资格,然后他们听到了一句让他们怒笑不得,非常白痴的一句话。

“见思无邪一定要闯关?”

夏天问得很认真。

“乡下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还以为这是在金陵城,就算是杀猪的,只要有足够银子就能见到所谓的大师。”

“是啊,这小子今日恐怕连底裤都要输在这里。”

“哈哈哈……”

又一阵骚动,然后又在红衣少年的一个眼神中嘎然而止。

夏天长叹了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几年时间,在金陵人眼中的乡下人已经开始骂金陵人为乡下人了。

夏天此时无比理解金陵城的那种失落了。

“小子,他们的话虽然难听点,但是这个理,思无邪这个怪女人要是随便就能见的,小爵爷我早就见着了,也不必天天在这死缠乱打的。”

那红衣少年像是在说一件极为自豪的事情。

夏天盯着红衣少年看了一会,很是有趣的笑了起来,像是他讲了一件极为好笑的事。

“喂,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别想在这装神弄鬼,赶紧去那领闯关资格,没本事就认输拿钱!”

红衣少年被夏天的笑一下子便激怒了。

“小爵爷,对吧,您难道不觉得您刚刚说的话好笑?”夏天似笑非笑的盯着红衣少年的脸看了一会,然后似是在确认自己的称呼没错。

那红衣少年被夏天盯得有些不自在,脸上一红,似是想到什么,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向后退了几步,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夏天。

“我呢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能煮出无邪姑娘最喜欢喝的茶,她喝了我的茶自然是要见我的人的。”夏天很是自信的说到。

夏天今日主动提起此事,才有人想起那日在品茗阁,陆大师对夏天泡的茶青眼有加。

只是因为夏天是夏可道的孙儿,后来又出了夏天骂文人的事,所以这件事情他们便选择性的忘记了,自然也不会帮夏天宣传了。

因此,知道夏天精通茶艺的人,着实不多。

“就你,还会煮茶。”红衣少年用审视的眼光围着夏天转了一圈,才似信非信的说到。

“嗯。”夏天摊了摊双手,轻松的嗯了一声。

“呵呵,就算你能煮出比陆大师还好喝的茶,思无邪那怪女人也未必见你。”红衣少年笑着说道。

“要不,我试试,小爵爷也说了,她是一个怪女人,怪女人的决定总是出人意料的是不是?说不定她就愿意见我这个乡下人,不愿意见您这个高贵的小爵爷呢。”夏天说道,将“小爵爷”几字咬得极重。

红衣少年听了脸上一阵古怪,他疑惑的看着夏天,夏天却又神色自若,又怀疑自己是想多了。

在红衣少年出神的时候,虎头已经拿来一套茶具,并将刚刚在品茗阁拿的上好的茶叶掏了出来。

不一会,茶香四溢。

那红衣少年凑近用鼻子嗅了嗅,接着伸手想提起茶壶想倒一杯来尝尝。

“啪”的一声响,那红衣少年的手被一把扇子轻敲了一下,他猛得缩回手,怒对扇子的主人夏天,在这京城敢打他的人还没有!

“本公子煮的茶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喝的。”夏天若无其事说道,同时将装满茶水的茶壶摆到茶盘上。

那红衣少年一阵邪火,对着没拿他当回事的夏天,却一时发不出,不得哼哼两声了事。

“你可当我品茗阁是赌坊!我师傅可是随随便便什么茶都会喝的?”

正当夏天在人群中搜找,看谁合适将自己刚刚泡好的茶进到思无邪那里的时候,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品茗阁响声。

一个白衣女子徐徐走来,周身像是萦绕着一层冰气,看着也是清清冷冷的。

“徐倩姐姐,徐倩姐姐,我要赌嘛,你就帮个忙把这小子的茶端去无邪姐姐吧。”红衣少年一见徐倩出来,一步一跳的跑到她的身边,摇着她的臂膀,撒娇说到。

众人眼珠子掉了一地,刚刚还飞扬跋扈的小爵爷,瞬间就变成了一只乖巧的小猫。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小爵爷不知道发什么疯,怎么就突然帮起夏天了呢。

“小爵爷,你在我无邪馆胡闹了半天,也闹够了,不要再继续胡闹下去了。”徐倩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臂膀从那红衣少年手中抽了出来。

“我非要闹,闹到思无邪这女人肯定出来见我为止!我就要看看,这个怪女人是不是真的像那小子说得那样,宁愿见个乡下人,都不见我!”

红衣少年开始打滚撒泼,他重又抓住徐倩的臂膀,将徐倩的胳膊都要摇掉。

徐倩则是站在那里不动,紧闭双唇也不答话,看样子是准备冷处理那红衣少年了。

“徐姐姐,是吧。不如你帮个忙将这茶送到无邪姑娘那里去,她喝不喝由她决定。要不然,小爵爷这样一直闹下去,也不是个事。

“对,对,你要是不同意,我今个也不回了,就缠着你一直闹下去。”红衣少年见徐倩不理他,心中已是在找退堂鼓,听夏天这样说,又猛然来了信心,又使劲的摇起徐倩的臂膀来。

“你们在这儿等着。”

徐倩冷冷的说了句,然后端起茶盘向无邪馆深处走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六、思无邪

望着徐倩的背影,大厅内所有人都在猜想思无邪会不会喝那茶,会不会见夏天。

只有一个人却没有心思猜想这个,他有的只是气恼,这人便是齐修平。

今日的主角本是他,莫名的就被夏天将众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他的诗作拿进去好久了,到现在也没有回音。

而且众人好像也忘记了,齐修平刚刚闯关了,他的诗作、画作拿进去好久了,还没有回应。被齐修平邀来的游霜感觉到了齐修平的不悦,她努的讲着话,想以此分散齐修平的不悦。

无邪馆最里层的院落里,有一片梅林,已有早梅盛开,将整个院落都染上了梅香,伴着幽幽的琴声,似是人间仙境。

一个红裙、红面纱的女子坐在琴台上拨弄着琴弦,泪珠也一颗一颗的跳落到琴弦上化为音符溶入琴声,飘荡在整个梅林。

琴台的不远处是一个案几,案几上一只白玉梅花杯孤零零的立在上面。

一个白衣男子坐在案几前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盘腿坐在那里,一只碧玉杯的碎片散落在他身边。

前不久,当夏天与人对赌的时候,这片梅林里也在发生着争执,争执的双方自然是红衣女子,和白衣男子。

女子是思无邪,男子是二皇子李啸云。

刚刚并不是没人来告诉齐修平结果,而是没有结果。

齐修平早已被李啸云拉拢过来,他来闯关,也是李啸云支持的,想好好的将齐修平打造出来,最终将他捧成文人之首。

只是没想到,思无邪见了齐修平的诗作和画作,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来。

“这人太过桀骜不驯,杀气太重,我不喜这类人。而且以殿下的性格恐很难掌握他。”思无邪一边用手轻抚着白玉梅花杯,一边说到。

“凡有才之人皆桀骜不驯,我从未求过姑娘,还请姑娘为我见见他。”坐在她对面的二皇子李啸云恳切的说到。

“殿下不必说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思无邪断然说到,不愿再为此事李啸云继续纠缠。

“你从未爱过我对不对,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从未为我改变过任何决定!”李啸云被思无邪冷然的态度激怒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爱殿下!”思无邪仍然冷冷的说到。

“啪”的一声,李啸云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然后就起身就走。

“你走!你走了以后就别想再来了。”思无邪仍然冷冷的说到。

刚起身的李啸云一听这话,又无比郁闷的坐回蒲团,而思无邪则是走到琴台上默默的弹琴,弹着弹着,眼泪终决堤而落。

李啸云见了思无邪样子,心中不忍却又不忿,便扭过头不再去看思无邪,却也不敢走,怕这一走就真无法再回头,他太了解思无邪。

李啸云在三年前思无邪刚到京城的时候就认识了她。

那时候,李啸云听说京城里开了一家无邪馆,订了一堆乱规矩,惹得无数人去踢馆,结果都失败了。

当时李啸云如夏天一般想,思无邪只是待价而沽,于是怀着几份好奇心,在一帮人的怂恿下也跑来踢馆。

结果,踢馆成功,李啸云那个时候也是在这里见到了一身红衣、红面纱的思无邪。那是一个春天,这里的梅树还刚刚栽种。

那个时候李啸云还在想,女子都是喜欢桃花的,没想到思无邪却将这里种满了梅树。

那个时候李啸云并没有对思无邪多敬重,只当她是一个高级一点的卖艺的女子,哪怕他觉得她弹的琴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哪怕这个女子腹中有芳华,气质如兰。

后来,他跟她说,他要纳她到王府,虽然不是正妃,但也是一个流落在风尘中的女子可望不可得的。

他以为她一定会感恩戴德人答应他,结果她淡然的拒绝他,让他以后休要再提此事。

他以为她在假装矜持,于是对她动了动手脚。

其实也没怎么着,只是握了握她那修长而又柔弱无骨的手,结果换了来一个耳光,并没收了品茗阁的通行证,无邪牌,一张用白玉刻成的小牌。凭此可以不用闯关便能见到思无邪,据说只有两人有这张牌,一个是他,一个是周皇后。

李啸云是后来才知道无邪馆的真正后台是周皇后的。

被思无邪打了一个耳光后,李啸云便对思无邪没了多大兴趣,不过是一个卖艺的女子,他没有必要在这么一个不识趣的女子身上多花时间,这世上多得是识趣的女子。

只到有一天白小今告诉他,有个叫思无邪的女人好大的架子,连周皇后的面子都不卖,硬是不肯见白小今,他才知道原来思无邪的后台是周皇后。

白小今便是今日的那个红衣少年,李啸云唯一的姑姑,瑞帝唯一的妹妹的孩子,有时候李啸云觉得瑞帝宠白小今胜过他们兄弟几个。

周皇后,一个最了解瑞帝的人,瑞帝许多重要决策都会与她商量,瑞帝虽然已不在宠幸周皇后,但是周皇后的话对瑞帝来说却是比谁都重要的。

李啸平之所以成为太子,与周皇后的支持分不开。

李啸云于是为了周皇后,又去重新接触思无邪,却发现再想见到思无邪比登天还难,思无邪无能如何再不肯见他。

只到过了大半年后,也是一个这样的冬天,在李啸云快要放弃的时候,思无邪终于见了她。

“你为何这么久才肯定见我。”这是再次见面时的李啸云的第一句话。

“我猜你是因周皇后才要来见我的。”思无邪的声音里永远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你现在又为何见我了。”

当时的思无邪良久不语,然后同今天一样,默默的弹起琴来,默默的流泪。

那天,看到思无邪流泪时,李啸云并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只有欣喜,他觉得她终究是爱他的。

只要她是喜欢他的,一切都好办了,女子面对喜欢的男子时,首先就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傻子,然后盲目的为男子放弃一切原则和底线,比如周皇后。

可是偏偏思无邪不是那样的女子,努力了无数次而失败的李啸云最终却把自己赔了进去,他发现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于是他跟她讲,要娶她回去当王妃,很真心实意的。

“我们这样也很好。”

思无邪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就将他的满腔热情和真心实意拒绝了,李啸云觉得自己是永远也将思无邪弄不明白了,有时甚至怀疑思无邪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所以当今天思无邪说“我什么时候说过爱殿下!”,李啸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他摔杯子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正在两人冷战的时候,徐倩端着夏天泡的那壶茶向这边走了过来。听着悲伤的琴声,徐倩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这是刚刚一个叫夏天的人想要见师傅,这是他煮得茶,说是让师傅品赏的。”徐倩说完便将茶盘放在案几上退了下去。

李啸云看了看案几上的茶壶,叹了一口气,提起茶壶将茶水慢慢注入那白玉梅花杯。随后起身,将已经哭成泪人的思无邪拉了过来坐下,并将茶水塞到她的手中。

“这茶就是我前几日跟你说过的,那个叫夏天的人所煮的,陆大师都赞不绝口,你品下。”李啸云温柔的说到。

思无邪接过茶杯,啄了一口,眼泪又簌簌的向下落。

“好了好了,以后你不想见谁就不见,再也不勉强你了。”李啸云掏出帕子,取了她的面纱,一边为思无邪拭泪一边柔声说到。

“齐修平你不想见,这夏天自然你就更加不想见了。再说,你都哭成这样,如何见人。你别说,这两人还有几份相似,初次见面很容易混淆的,不过看久了,又觉得一点也不相似。”

“谁说我不想见?”

思无邪夺过李啸云手中的帕子,抚了抚耳边的乱发,只有此时,她才露出了女人特有的娇羞,看得李啸云一阵失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七、思无邪(二)

“谁说我不想见?”

思无邪夺过李啸云手中的帕子,抚了抚耳边的乱发,只有此时,她才露出了女人特有的娇羞,看得李啸云一阵失神。

“你肯见那夏天?”李啸云很是惊奇。

“茶与琴一样,皆为心声,皆做不得假,这茶我喜欢。”思无邪说到。

“也罢,这名动京城的才子你不见,高贵的小爵爷你也不见,偏偏见一个小泼皮,怪不得小今说你是个怪人呢。”李啸云略带调侃的说到。

当徐倩再次走入大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徐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齐修平身上。

齐修平身子一顿,不由得直了直背。

“齐公子的诗作,画作,师傅认为很好,可堪状元。”

徐倩的话还未说完,便是一阵叫好声,齐修平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被遗忘了很久的他终于又成了众人的焦点。

“请齐公子随侍者到六楼,我的师姐和师妹在那恭候公子。”徐倩接着说道。

话音一落,齐修平的脸就僵了,没想到,他还是不能听到无邪姑娘的琴声,不过能够夺得一个状元的名头也是不错了。

“徐倩姐姐,你快说思无邪见不见这小子。”红衣少年白小今急巴巴的问道,他现在最关心是这件事,对于齐修平闯关的结果已经没啥兴趣了。

“是啊,是啊,无邪姑娘到底见不见啊。”

众人也跟着喊到,这可是下了注的,比起齐修平的结果来说,与白小今一样,他们现在更关注的是夏天。

当然,在他们想象中,夏天是不可能见到思无邪的,因此他们早已想好了嘲笑夏天的话,只等结果一出来,便好好的羞辱夏天一翻,顺便还得一些彩头。

刚刚成为焦点的齐修平又马上被冷落了,他无比怨恨的看了夏天一眼,心中却也对夏天能否见到思无邪好奇。

夏天仍然很是轻松的笑着,原本有些紧张的方秋和虎头见夏天如此,倒也不再那么紧张了,只有夏真紧紧的扯着夏天的衣袖。

“师傅觉得夏公子的茶很好,愿与夏公子谈琴说茶,请夏公子跟我来。”徐倩说道。

徐倩的话音一落,鸦雀无声,众人皆错愕,掉得满地的下巴。

夏天一把夺过身旁还愣在那里的白小今手中的银票,说了声谢了,又转手丢给方秋。接着大摇大摆的跟着徐倩走了。

“思无邪果然是个疯女人!”

片刻之后,白小今尖声叫道。

胡小北此时的心情最为复杂,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肯些失落,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算计不成还帮了夏天。

齐修平的手在袖中隐隐发抖,自己多年的寒窗苦读,多年的经营,在这里竟然抵不上一个泼皮小子的一杯茶!

偏偏这个小子与他还有几份相似,因为这个小子,齐修平放弃了自己最为喜欢的白色!明明自己比这小子强这么多,可为什么是自己输!

在众人的错愕中,齐修平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着温文的风度,面带微笑的跟在侍者的后面向楼上走去。

本来在齐修平的想象中,他应该是在众人的掌声和艳羡中走向里宅的,可是这个机会却被他从未正眼相瞧的夏天夺去了。

夏天跟在徐倩身后,穿过层层拱门,终于来到梅林,见到了思无邪,还有李啸云。

思无邪和李啸云已经和好如初,两人正在低低的说着话,然后夏天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李啸云正准备与夏天打招呼,却见夏天一屁股就坐在他身旁的一个蒲团上,抓起那只白玉梅花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连倒了两杯饮尽,才将那只白玉梅花杯放在桌子上,用袖子拭了拭嘴角的茶渍,然后大咧咧的说道

“解渴,解渴,刚刚在大厅中乱哄哄的,口干舌燥,终于喝上茶了。”

惊得徐倩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可是思无邪的茶杯,思无邪一向有洁癖的,她就不明白为什么思无邪要见夏天,根本没一点形象。

徐倩在等着思无邪的发怒!

李啸云,则是又惊又怒,这可是他喜欢人的茶杯好不好。

“如此牛饮,夏公子自己泡的茶自己给糟蹋了。”

果然思无邪说到,语气不知道要比平日里冰冷了多少倍,看向夏天的眼神也很是犀利。

“无邪,你也别生气,夏天兄弟就是这个脾气。”

出于惯性,李啸云还是为夏天说了句好话。

“既然是殿下的朋友,那我也不与你多计较。只是夏公子以后还是要仔细些,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还笑话我对牛弹琴。”

思无邪一边说一边将那白玉梅花杯拿了回去,从怀中掏出刚刚李啸云为她拭泪的手帕将杯口擦了又擦。

李啸云刚刚对夏天的愤怒马上转为喜悦,他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思无邪擦拭茶杯。

夏天也不说话,则是一脸好奇的看看李啸云,又看看思无邪。

咳咳,立在一旁的徐倩终于看不去了,轻咳了两声。

李啸云的脸微红,思无邪的脸被面纱遮着,见不到,不过看她那坦然的眼神,估计是没红的。

“你们随便,反正我来见你也是为了赢得那九千九百两银子,大家别客气。”夏天笑呵呵的说道。

“夏兄弟,你不听无邪的琴,这天下,能听得无邪琴的人屈指可数!”李啸云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屈指可数!”夏天看着自己的手指说到,然后又用百思不解的眼神看了看思无邪,问道

“我说无邪姐姐,你在这地方开馆,结果你又不弹琴给别人听,这是为啥啊?”

“有一曲,一直无论如何也弹不出,家师说我少了历练,于是便在这里开了家店。”思无邪环视了一下四周,叹声说到。

“你有师傅?你是来历练的?我怎么不知道?”李啸云满脸惊讶的问道,这些他从未听思无邪提过。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思无邪幽幽说到。

“这……”李啸云确实从来没问过她,从一开始,李啸云就把思无邪当成一个以琴陌生的女子,只不过技巧高明一些而已,所以他也从没有问。

“那你是谁,你的师傅又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认识思无邪的第三个年头,李啸云问出了这个问,真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我是一个孤儿,被师傅所收留。师傅是一个隐士,四年前已逝世。”思无邪黯然说到。

“那你可还有亲人?”李啸云问道。

“嗯,还有一个师妹。”思无邪在提到师妹时,原本黯然的眼神又变得很明媚起来,她笑着说道:“过几天,她也要来京城了。”

“哦,那真好,到时我为他接风。”

“嗯,师妹脾气很古怪,她怕是不愿意见你的了。”

“比你还古怪?”

“嗯,大概是吧。”

好吧,夏天又被晾到一旁了,好在他不在意,他来也不是为了听什么琴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八、败家子

白小今尖叫了一声后,气顺了些,便又鬼鬼祟祟的想找机会跟到后院去,结果是一如既往的失败了,进无邪馆的后院比进皇宫的御书房还要难!

等白小今回头时,却发现跟着夏天来的一堆人和那个他讨厌的宫中护卫游铁戈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哟,这是哪里来的美人。”

气没处发的白小今跑到那美人旁边的空位坐下,不等众人反映过来,他伸出食指很是轻挑的将那娇滴滴的美人下巴一托,说到。

游霜猛得被一个陌生男子轻薄,吓得一声惊叫。游铁戈一把将白小今的手打了过去,满脸怒容的呵道

“你干什么!”

“哟,你这个呆头鹅,还会发脾气啊。小爵爷我跟美人说话,你来插什么嘴!”白小今说完,又冷不丁的捏了把游霜的脸。

游铁戈猛得站起,一拳向白小今的脸上挥了过去。白小今没料到一向老实巴交的游铁戈会突然向他发难,闭上了眼睛哇哇大叫。

叫了半晌,发现拳头并没有落在他的脸上,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帮他接住了游铁戈的拳头。

“他闹着玩的,游大哥不要以他计较。”虎头抓住游铁戈的拳头劝到。

“谁说我闹着玩的,本爵爷今日定要将这小美人抢回府去当压府夫人,你们几个听到了没?”白小今刚刚的尖叫,已经将他的护卫全都引来了。

那几个护卫相互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当街抢人,说出去可不好听的。

“再闹,等会脸被人打花了,可没人管你的了。”虎头沉着脸说到。

“你管我的!”白小今撅嘴说到。

说完,他又将虎头上下打量了一翻,笑呵呵的说道

“刚刚看你身手不错,要不以后你就跟着本爵爷,本爵爷亏不了你的。”

“小爵爷您这样明着抢人就不对了哈。”夏天拍着扇子走了过来。

“喂,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不是被思无邪那个怪女人赶出来了!”白小今见夏天离开不过盏茶功夫又回来了,幸灾乐祸的问道。

“让小爵爷失望了,本公子见你说的那个怪女人,只是想赚了银子,我又不爱听她的琴,所以去转了一圈就出来啰。”夏天很是惋惜的说道。

“哼,本爵爷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今日你得了本爵爷的银子,就要挨本爵爷的揍。”白小今叉腰说道,然后眼珠又转了转,指着夏天对游铁戈说道

“就是因为小无赖,本爵爷今日心情不好,所以要将那美人带回家去,要怪你就怪他啰。”

“你!”游铁戈气的满脸通红。

夏天却笑盈盈的向白小今走近,白小今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问道:“你干嘛!”

“不干嘛,就跟你说一句话。”夏天说着便已来到白小今跟前,附在白小今的耳边低低的说了起来。

白小今听完之后大叫一声,满脸通红,指着夏天骂到:“你无奈,你泼皮!你给我等着!”

接着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夏天望着白小今的背影,笑得无比痛快!

胡小北见白小今这个无法无天的二世祖,被夏天的一句话就吓跑了,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哥,你刚刚跟他讲什么了啊。”

“什么都没说啊。”夏天白了眼胡小北说到,然后又拉起夏真,说道:“咱们回去吧,今天折腾了一天,够累的了。”

说完,也不理其他人的反应向门外走了去,虎头和方秋对视一眼,也敢紧的跟了上去。

留下一脸惊愕的游氏兄妹,这夏天也太没礼貌了吧,招呼都不打一个的?

出了无邪馆的夏天嘴上的笑容根本就掩实不住,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这笑落在胡小北眼里,总觉得诡异。

“大哥,你笑什么啊。还有,你刚刚跟白小今到底说了什么?“胡小北跟在夏天身后问道。

“本公子出门一次,轻轻松公得赚了九千九百两银子,能不开心?”夏天说着又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胡小北,继续说道“这啊,还多亏小北你啊。”

“额,呵呵。”胡小北只能干笑,他现在也信了,夏天这家伙虽然一无是处,但运气真得是好得出奇,自己设计他,还能让他又得名又得利。

“方秋给虎头拿一千两银子,让他去换成碎银,咱们今儿高兴,遇着乞丐,丢点银子。”夏天说到,发了财不能忘本,所以他决定好好的犒劳一下他刚来这个世界时的同行们。

“好呢!”虎头也当过乞丐,这事他也乐意。

方秋则是迟疑了一下,终是没说什么,挑了张千两银子的银票递给他虎头。

胡小北见夏天转眼就将一千两银子指定了去向,心中腹诽到:真是一个败家子。一千两银子,他爹胡丞相十年的俸禄啊。

与胡小北想法一样的就是那在路上与乞丐抢银子的路人,整条街都知道了,夏老头的长孙是个败家子,当街散银子。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在夏天他们后面,一边与人凶狠的抢着银子,抢得头破血流,一边在心里笑夏天这个败家子,同时希望这个败家子多败一些。

也有自持身份之人,不屑与乞丐抢银子,见夏天神气活现的在哪撒银子,都指指点点的,偷笑夏天是一个大傻,败家子!

“你不会真以为这样能就搏个好名声吧。”方秋看了看周围,想起了夏天前几天说的要有个好名声,有些头疼的说道,他发现无论夏天走到哪里,总有本事将自己变成焦点,只是可惜都是负面的焦点。

“不是吗,在这京城你还能找出比本公子还善良的人,这冷的天给他们送温暖,他们定会感激本公子的”

夏天乐呵呵的用扇子指了指围观的人,又指了指那些为了一点碎银争得头破血流的人,笑得真有些像傻子。

胡小北也一直在笑,与夏天一样,笑得有点傻,不过他心中满是兴奋和忐忑。

刚开始,他爹胡用告诉他,瑞帝让他多与夏天接触,监视夏天的一举一动,他喜悦的同时又有疑惑,用得着这样重视这个夏天么?

现在,胡小北不过跟夏天接触一天的时候,只觉得夏天很是诡异,这激起了他好斗的心,他一定要打败夏天,打败夏天!

“老子五月初王出生,五毒不浸,还怕你来着,快松手,把银子给老子。”

一个醉惺惺的中年人滚在地上与人厮打,嘴中也高声嚷嚷着,不过醉了的人哪里抢得过没醉的人,三下两下就被人打倒在地,抢着银子走了。

那中年人慢腾腾的爬了起了,像个无头的苍蝇一样在人群中乱蹿,嘴中却是不停的念叨着

“给老子让开,给老子让开,老子五毒不浸,是哪个小崽子敢抢老子的银子。”

夏天与方秋相互对视,心想,这杜和还真会利用机会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九、鱼上钩了

“大人,老丁在街上大喊后,当真有人跟了过去,鱼就要上钩了。”京兆府的刘校尉向杜和禀报到。

“那你们可要盯紧了,定要将这些目无王法的贼子统统抓住!”杜和有些兴奋的说到,看来夏天这小子有时还是有些靠谱的。

在另一条街上,坐在一个小茶馆的虎卫头领李敢望着对面的那个算命的摊位,问道:“这人这几天都没有动静?”

“是,属下这些日子一直都盯着他,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是否那个飞贼认错人了。”对面的虎卫答道。

虎卫,是瑞帝在黑暗中的另一双手,除了暗中护卫瑞帝的安全外,还要替瑞帝做些脏活,打探各种消息。

李敢接受命令后,便令人四处查探消息,最终在一个飞贼口中得到了一些线索。

贼都是半夜里活动的,那是一个飞贼偷偷的进了一户人家进行工作,结果遇到了同行,不过那个同行不是劫财,而是劫人。

都是同行,当然不会举报,只是那个贼运气不好,被虎卫拿住了,为了将功立罪,将这事说出来了。

做贼的眼睛都是很毒的,虽然他没见到那人的真面,但是仍然认出了那晚劫人的就是在街上摆摊算命的方士。

李敢便令人将那个算命的方士严密监视起来了,没想到一连几天那个方士没一点动静。

在京城的东南方向的龙泉山下,一座道观伫立在夕阳中,斑驳的外墙让他充满了沧桑感,而从内向外不停溢出的烟火气,又证明了他如今的昌盛,这便是天下第一观静天观,接受着来自天下信徒的朝拜。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静天观的一个偏僻的密室内,一群年龄不一的人着道服,正在认真安的读着《道德经》。若有熟识的人一定会认出他们就是那些失踪了的人。

他们刚被掳来时,惊恐万分,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是一所道观,至于什么道观就不知道了。观内的道士告诉他们,不要惊慌,他们只是在做一个测试,表现好的,会及时送他们回家的。

刚开始他们将信将疑,后来他们发现这些道士除了不让他们随便走动外,对他们真的很好,吃穿用度无一照顾不周。

而且每日,他们都会放走一个对道义理解最为透彻的人,所以他们就信了,努力的学习《道德经》,希望自己也能早日被放出。

只是他们理解的回家与道士们所说的回家不一样,今日被挑出的那个青年正在木桶中欢快的泡着澡。

接着他一身新服的被领到静天观观主李浩的面前,与观主告别,正当他有些忐忑的思考着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的时候,心头已插上了一把短刀,血顺着短刀滴落在早已准备好的瓶内。

不过这些,那个青年已经不知道了。

传言,用七七四十九个情绪快乐的五月初五出生者的心头血,可以练成长生不老的丹药,所有被抓来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终都会成为药渣。

“多少天了?”

静天观观主李浩拿着还有温度的血,有些恍惚的问立在他身旁的弟子。

“十三天了。”

“还有三十六天。人找齐了没?”

“差不多了,今天晚上的两个到了之后,就只差五个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浩喃喃的说着,自从开始这件事,他便一直心神恍惚,总觉得哪里不对。

许多人期待的夜幕终于降临了,夜静的只听见风的呼啸声,一个蒙面人迅捷的翻过了一护人家的院墙,极为准确的进入了房间,来到一个床榻前。

床榻上躺着的正是那个今日自称五月初五出生的中年人老丁,此时他已随着夜幕的降临也沉入了梦境,哪怕是他的塌前站了一个人他都不曾醒来。

那个蒙面人将他提起,还没等他醒过来就一手砍在他的后劲,那个叫老丁的中年人便在睡梦中昏了过去,很快他便被扔到在院外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马车急速的向东南方向驰骋着,那个蒙面人根本没有发现马车下面藏了一个人。

京兆府内,早已整装带发的官兵,在京兆尹杜和的带领下,随着留下的印迹追去。

同一时间,京城的另一个角落里,那个被虎卫盯了几天的方士也开始行动了,先前的那个蒙面人一样他也潜入了一家宅院,轻松的找到了目标,然后向同一个方向奔去。

两辆载着猎物的马车一前一后的进入了静天观,然后熟练的将他们的猎物拎入早已安排好的密室中,一切顺利。

不久,他们便听到了如雷般的敲门声,待他们开门才发现,火光通天,观外已被官兵团团围住,京兆尹杜和亲自带兵来抓贼。

得到消息跟来的李敢,潜在观外的树中,他得知贼人进了静天观,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要现身阻止杜和,已也来不及,只好躲在一旁静观事态的发展。

“观主,不好了,咱们观被官兵围起来了,说要来抓贼!”一个道徒在李浩的房外急促的喊到。

“官兵?哪里的官兵。”李浩从梦中一跃而起,急声问道。

“好像是京兆府的,京兆尹杜和杜大人亲自来了。”

李浩慌乱的摸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有些哆嗦的打开门,冷风灌入,让他一下子清新了过来,发现自己的靴都没有穿。

“知道了,你先下去,我一会就到。”

李浩重又将门关上,将灯点亮,然后一边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在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为什么京兆府的人会来?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心想,无论问题出在哪里,只要那些被抓来的人被官兵发现,他都死定了。

等李浩穿戴好重新出来时,杜和已带着官兵冲了进来,静心观内的道徒们都手持器械正与官兵们相互对峙。

“杜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李浩赶紧迎了上去,故作茫然的问道。

“哼,没想到你这静天观竟是贼窝!”杜浩板着脸说到。

“贼窝?咱们静天观乃是天下道徒们心中的圣地啊,肯定哪里有误会,大人借一步说话。”李浩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杜和的胳膊。

“哼,是不是误会,搜了就知道了。”杜和一把甩开李浩的胳膊,说到,然后对身后的官兵说道:“给本官仔细搜,一定要将贼人和受害者搜出来。”

“慢着!”杜浩望着杜和的别有深意的说道:“我若是大人,现在就敢紧收兵回去,这要惹出了麻烦,可不是大人能担当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八十、小人物

“我若是大人,现在就敢紧收兵回去,这要惹出了麻烦,可不是大人能担当的。”

杜和见李浩说得慎重,心中略有迟疑。

静心观仍是天下第一观,作为一个老油条,杜和知道这些年来,瑞帝一直在抑制道教的发展,但静心观的观主李浩也不可等闲视之。

“帮人如帮已,给别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还望杜大人不要冲动,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来。”李浩见杜和神情有所松动,又赶紧说到。

“救命啊!救命啊!”

正当杜和迟疑间,一阵尖锐的救命声在静天观的中高高的响起,打破了杜和的迟疑。

李浩循声望向三清殿,脸色一下子灰败了起来。

“本官是奉皇上之命查办此案,有什么担当不担当的,给我搜!”杜和见了杜和的神情,心中已明白七八分,指着三清殿,一脸肃穆的说到,到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

就算这李浩有什么后台,也比不了皇上!杜和说完,便不再理李浩,领着人向三清殿走去。

“呵呵,你要给自己找不自在,贫道也不拦你!”李浩望看着杜和的背影,呵呵的说道。

官兵与道徒们的战斗因杜和的话而引发,往日庄重而肃穆的静天观,在这个不经意的夜晚,猛然的充斥兵器的交接声,喊打喊杀声,乱哄哄的。

李浩只是呵呵的笑着,对这一切充耳不闻,茫然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师傅,师傅,现在怎么办,他们就要攻进去了。”一个道徒惊慌的找到李浩,拦在他的身前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李浩机械的说到。

那道徒见着有些神经质的李浩,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而李浩则是又继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到头了,就到头了,也罢,也罢。”李浩一边走着一边回忆起自己渺小而卑微的过往。

李浩生于乱世,没有好的家世,也没有过人的天赋,甚至比普通人还要笨拙一些,如蝼蚁般的活着。

他每天看着身边的人因各种原因死去,而他自己也是每天在死亡线上挣扎,那个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他什么都愿意干。

后来,李浩为了有口饭吃,加入了天师道,只是可惜虽然不至于会被饿死,但是资质平庸的他总是分到最危险的工作,他即不勇猛也不聪慧,经过几次战役后,他觉得他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那个时候的李浩很惊恐很痛苦,他一直努力着让自己过得好一些,让自己活得久一些,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他比起他身边的人没有任何优势。

终于,到后来,李浩找到了一条像他这种无能的人晋升的方法,那便是告密,在那样信义崩溃的年代,这真的是一条捷径。

自从李浩找到这条捷径,他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容易多了,他的世界也变得开阔了起来,他手上沾染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你会遭报应的!”

“你不得好死!”

这是李浩听得最多的两句话

不得好死?那有什么关系,至少他还活得好好的。

遭报应?先得活下来才有机会被报应!

李浩如是想。

后来李浩凭着告密这项绝技,一路高进,成了天师张正一的弟子,不过最后他又向瑞帝告了张正一的密。

所得到的便是静天观观主一职,瑞帝慢慢的将朝廷中天师道、将道教的一切势力剥离,消灭。如今,除了退回蜀地的张正一所领的天师道以外,中原所有的道教都已慢慢的凋零。

对李浩来说,这些都没关系,反正他还活着,这比起那些早死在乱世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正当李浩收起他的“绝技”,准备以静天观的观主的身份活到终老的时候,报应还是找上来了。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实力啊!”李浩看着被围得严严实实的静天观,感叹到。

作为天师张正一曾经的弟子,他大概是唯一一个没有能力冲出这个包围圈的人了,他得所有精力都用在告密上了。

李浩推开自己的房间,却见一黑衣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屋中,李浩心中猛得一惊,不过随即又平静了下来,左右不过一个死而已。

李浩进屋后,重又将门关上,然后像是没有见着那黑衣人一般,自顾自的漱洗。

“准备去死?”黑衣人问道。

“是啊,是时候了。”李浩答道。

“不觉得冤?”

“呵呵,我能活到今日,自然没少作恶,何冤之有?”李浩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

“哼哼,倒也爽快。”黑衣人答道。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我要走了。”说此话时,李浩正用洁白的手帕擦着剑。

“家师让我来问你一句话?”那黑衣人说到。

“天师?”

“是!”

“你不是三皇子的人?”李浩大惊,然后又痴痴的笑了:“是了,是了,我真是太笨了,皇上怎会下这样的密旨。”

“也罢也罢,当年是我对不起天师,今日也是我应得的。有什么话,你问吧。”

“当年周家被强盗灭门时,真的都死光了?”

李浩闻言,擦剑的手顿了顿。十六年前的一个寒冷的夜晚,他为了讨好天师,讨好瑞帝,抢着当了一回强盗。

也是像今天一样,李浩带人团团的围住的周府,那只住着孤儿寡母的周府,做了一些强盗应该做得事。

事后李浩才发现,多年以后,他想起这件事情,才发现自己真的不聪明。那么多人,怎么就让他抢先当了强盗,让他立功。

“重情重义”的瑞帝,把夺位做得比禅让还漂亮的瑞帝,怎么可能重用一个灭了周王全家的人。让他活到现在,瑞帝还算有一丝情义罢了,要不然,早就借了他的项上人头做给天下人看了。

这个道理,是李浩用了许多年才懂得的,他真的不是一个聪明的人。

“是,都死光了。”

李浩话音一落,人也倒下了,血在他的颈项迅速的滑落。

他活过了乱世,却死在盛世!

另一边,官兵对三清殿的围攻也进入尾声,官兵们兴奋冲入三清殿,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失望的大眼瞪着小眼。

杜和看着虽然被制,但仍然一脸坦然两眼直视着官兵,直视着他,脸上毫无惧色的道徒,想着刚刚李浩的话,有些心虚的问道

“刚刚谁喊的救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八十一、奉皇上之命

第二日,京城的最大新闻并不是当今皇上秘密令静天观的道士以人血炼丹,杜和昨日严禁参与抓捕的官兵传播此事,而昨日并放回去的那些苦主也没有那么快将消息传出去。

夏天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见到了京城最为难见的思无邪,这在文人圈中应该是一个轰动的大新闻了,可惜夏天不是文人圈中的人,而是他们讨厌的人。

昨日在场的人,在场的人可是都是输了银子的,恨夏天都恨的牙痒痒的,再传夏天见到了思无邪,那不是打自己的脸!

所以除了昨日在场的人知道这件事,很少再有人知道。

所以,第二日最大的新闻就是夏老头的家的孙儿夏天这个败家子,当街撒钱,影响了京城的交通和治安,新增了几十起械斗。

朝堂之上,有好几个大臣就将此事拿出来弹劾夏可道家教不严,夏可道只是呵呵的笑,当作没有没见。而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瑞帝也是装聋作哑,由着站在下边的臣子们唾液横飞。

能站在下边的都是瑞朝的决策层的人物,真正事务性的活并不多,又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就算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也不会放在这里讨论。都是瑞帝事先已与那紧要的几个人达成了协议,做出的决定,然后放在朝堂上走一个过场而已。

所以早朝,十天有八天都是这些大臣们相互扯皮拉筋,打嘴炮,要不然怎么不能这些臣子们天天在下边干站着吧。

不早朝?

时间一久,队伍就散了,臣子们对皇上的敬畏心就淡了,皇上不开大会,臣子们就会更热衷的在下面开小会。

所以,不管有没事,不管是刮风下雨,不管天冷天热,皇帝都得天朦朦亮都坐到龙椅上,臣子们都得来到这殿前给皇帝下跪请安,加重一下臣子们对皇上的敬畏之心。

再者相互攻击就是相互监督,总比皇上一只眼睛看着一群大臣们要好。无论什么事,都有人替皇上看着呢。

皇上也可从臣子们大多毫无营养的话中分析出臣子们的动态,得出自己想要的结论。

所以,每当正事讨论完毕,剩下的时间大臣们就相互攻击了,而瑞帝大部份时间,都是坐在上面,以主宰者的心态看着他的臣子们的表演,该当裁判的时候当裁判,该稀泥的时候和稀泥,偶尔遇上有兴趣的事,也客串一把。

昨日有关夏天的事情,瑞帝早已听说,夏天能见到那个叫思无邪的,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却又在预料之中。

那个思无邪因周皇后的原因,瑞帝调查过,不过是一个没落家的小姐,却又放不下身段,仍自视甚高、不懂世务,喜欢追求一些虚无的东西。

夏天虽然名声不大好听,但是煮得一手好茶,暗合了思无邪的脾性,也在情理之中。

真正出乎瑞帝意料之外的是夏天对钱的态度,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敢赌,那可是上万两银子,随手就扔一千两银子出去。

在这京城,敢这样做得,只有被他宠得上天的白小今了,白小今是因为有他这个舅舅,才养成这样的性格,那么夏天呢?

以他对夏中平的了解,瑞帝实在是难于相信夏中平会教出这样的儿子来。

“夏卿,朕也在奇怪,怎么你们老夏家就教出了这样一个小子来。”瑞帝笑着调侃到。

“咳咳,慈母多败儿啊。”

夏可道面带惭愧的说到,对于他的儿媳妇向元芷,夏可道是真心不喜欢,哪有一言不和就带着儿子就走了的,性子太野,哪有一点为人妇的样子!

不过自己的儿子喜欢,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没办法,怎不能让夏家绝后吧。对于夏天为什么会成这样,夏可道便也全部归咎到儿媳妇身上了。

“哦,你这一说,朕还真想起来了,你那儿媳妇啊,哈哈哈……”瑞帝笑的意味深长,有几个知道内情的老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夏可道少有的满脸通红,他家的媳妇都骑到他儿子头上了,成何体统!

朝中笑声满堂,京兆府衙内却愁云惨雾。

“你们都说说,这事怎么办?”杜和也将几个自己亲信的人拉在一起开起了小会。

“大人,你说那道人说的是真的不?”

“这个重要吗!重要吗?我是在问现在怎么办,不是要你们在这里猜是真的还是假的?”杜和差点就要气急攻心了。

就算那些道人说的是假话,他这个京兆尹能怎么样,跑去跟皇上去求证,还是去问三皇子府上护卫首领的腰牌为什么在李浩的房里,将这件事情搞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杜和一发脾气,众人都低着头,做苦思状,不敢再答话。

“反正失踪的人大部分也找到了,咱们就赶紧将这案子结了不就行了吗。”半晌一人说到。

“结,怎么结,这案子全京城的人都在关注,这样糊里糊涂的结了,如何给百姓们一个交待。”杜和面色庄重的说到,心想要是能这样,他昨晚就将那些人当场全砍了,还等到现在与你们商量。

说到底,杜和不想背这个锅,他多年在官场的经验告诉他,这事根本没这么简单,要是就这样匆匆的结案了,自己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不将这案子提到刑部去,反正这案子涉及到皇胄了,咱们也审不了。”

“是啊,咱们不审,把这案子向刑部扔到刑部去。”

“对,对,好主意,将这祸水泼出去。”众人纷纷附和到。

“馊主意,刑部也不傻,怎么可能接这案子。再者这案子要是没经过皇上同意,咱们将这案子提到刑部去,不就等于告诉刑部皇上有可能…,这事情不也就传了出去,皇上能不怪罪我们。不行,不行,再们再想办法。”杜和说到。

“昨晚那么多人,还有那些苦主,再加上静天观每日不知道有多少人去参拜,哪里能蛮得住的,说不定现在外面就在传这个事了。”其中一人撇了撇嘴说到。

“别人怎么传,只要不是咱们传就行了。本官再强调一次,各自管好各自的嘴,祸从口入,到时因一时说得痛快,丢了性命,可别怨本官。”杜和说道。

“是,是。”众人喏喏。

“别光说是,大家再想想有什么办法。”

这下,众人的脑袋更低了……

同样纠结的还有昨晚看完了全过程的李敢,他想了一晚上都不敢将此事直接报给瑞帝,一大早就到宫中找与他关系不错的典清来商量此事。

“典统令,您看这事怎么汇报。”李敢将事情的经过讲完,苦着脸问道。

“看你这样子也是相信了那些道人的胡言乱语,这事跟皇上半点关系都没有。”典清一脸严峻的说到。

“您是说这是有人故意陷害皇上的?”李敢有些不敢相信。

“你以为呢,亏你还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长点脑子。皇上若真要炼丹,直接吩咐我就是了,怎么会找三皇子。”典清冷冷的撇了李敢一眼,说道。

“那什么人,竟敢陷害皇上,他这是不要命了么?”李敢问道,他之所以相信了那些道人的话就是因为觉得没人敢陷害皇上的。

“是啊,什么人敢陷害皇上。”典清起身走到窗边,自言自语的说到。

窗外,一片阴沉,灰蒙蒙的,满天的都是厚厚的灰暗的浊云,阳光用尽了力气也冲破不了那厚厚的云层。

自从那本秘书再次传出消息,典清敏锐的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就像天空那些翻滚的乌云一样,仿佛也有人试图在瑞帝身上蒙上灰尘。

“李敢,趁皇上还在早朝,你现在马上吩咐下去,让你所有手下京城各处看看是否有人在传此事,若有人在在传此事,暗中跟着,看有什么异常。”典清吩咐到。

此事,典清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三皇子自己打着皇上的名誉让人炼丹,二就是真有人在陷害皇上,而且第二种可能性极高,若是如此,此时街上应该已经开始传此事了。

“是。”李敢应了一声就敢紧退出去安排此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八十二、蒙尘

第二日,京城的最大新闻并不是当今皇上秘密令静天观的道士以人血炼丹,杜和昨日严禁参与抓捕的官兵传播此事,而昨日并放回去的那些苦主也没有那么快将消息传出去。

夏天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见到了京城最为难见的思无邪,这在文人圈中应该是一个轰动的大新闻了,可惜夏天不是文人圈中的人,而是他们讨厌的人。

昨日在场的人,在场的人可是都是输了银子的,恨夏天都恨的牙痒痒的,再传夏天见到了思无邪,那不是打自己的脸!

所以除了昨日在场的人知道这件事,很少再有人知道。

所以,第二日最大的新闻就是夏老头的家的孙儿夏天这个败家子,当街撒钱,影响了京城的交通和治安,新增了几十起械斗。

朝堂之上,有好几个大臣就将此事拿出来弹劾夏可道家教不严,夏可道只是呵呵的笑,当作没有没见。而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瑞帝也是装聋作哑,由着站在下边的臣子们唾液横飞。

能站在下边的都是瑞朝的决策层的人物,真正事务性的活并不多,又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就算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也不会放在这里讨论。都是瑞帝事先已与那紧要的几个人达成了协议,做出的决定,然后放在朝堂上走一个过场而已。

所以早朝,十天有八天都是这些大臣们相互扯皮拉筋,打嘴炮,要不然怎么不能这些臣子们天天在下边干站着吧。

不早朝?

时间一久,队伍就散了,臣子们对皇上的敬畏心就淡了,皇上不开大会,臣子们就会更热衷的在下面开小会。

所以,不管有没事,不管是刮风下雨,不管天冷天热,皇帝都得天朦朦亮都坐到龙椅上,臣子们都得来到这殿前给皇帝下跪请安,加重一下臣子们对皇上的敬畏之心。

再者相互攻击就是相互监督,总比皇上一只眼睛看着一群大臣们要好。无论什么事,都有人替皇上看着呢。

皇上也可从臣子们大多毫无营养的话中分析出臣子们的动态,得出自己想要的结论。

所以,每当正事讨论完毕,剩下的时间大臣们就相互攻击了,而瑞帝大部份时间,都是坐在上面,以主宰者的心态看着他的臣子们的表演,该当裁判的时候当裁判,该稀泥的时候和稀泥,偶尔遇上有兴趣的事,也客串一把。

昨日有关夏天的事情,瑞帝早已听说,夏天能见到那个叫思无邪的,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却又在预料之中。

那个思无邪因周皇后的原因,瑞帝调查过,不过是一个没落家的小姐,却又放不下身段,仍自视甚高、不懂世务,喜欢追求一些虚无的东西。

夏天虽然名声不大好听,但是煮得一手好茶,暗合了思无邪的脾性,也在情理之中。

真正出乎瑞帝意料之外的是夏天对钱的态度,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敢赌,那可是上万两银子,随手就扔一千两银子出去。

在这京城,敢这样做得,只有被他宠得上天的白小今了,白小今是因为有他这个舅舅,才养成这样的性格,那么夏天呢?

以他对夏中平的了解,瑞帝实在是难于相信夏中平会教出这样的儿子来。

“夏卿,朕也在奇怪,怎么你们老夏家就教出了这样一个小子来。”瑞帝笑着调侃到。

“咳咳,慈母多败儿啊。”

夏可道面带惭愧的说到,对于他的儿媳妇向元芷,夏可道是真心不喜欢,哪有一言不和就带着儿子就走了的,性子太野,哪有一点为人妇的样子!

不过自己的儿子喜欢,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没办法,怎不能让夏家绝后吧。对于夏天为什么会成这样,夏可道便也全部归咎到儿媳妇身上了。

“哦,你这一说,朕还真想起来了,你那儿媳妇啊,哈哈哈……”瑞帝笑的意味深长,有几个知道内情的老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夏可道少有的满脸通红,他家的媳妇都骑到他儿子头上了,成何体统!

朝中笑声满堂,京兆府衙内却愁云惨雾。

“你们都说说,这事怎么办?”杜和也将几个自己亲信的人拉在一起开起了小会。

“大人,你说那道人说的是真的不?”

“这个重要吗!重要吗?我是在问现在怎么办,不是要你们在这里猜是真的还是假的?”杜和差点就要气急攻心了。

就算那些道人说的是假话,他这个京兆尹能怎么样,跑去跟皇上去求证,还是去问三皇子府上护卫首领的腰牌为什么在李浩的房里,将这件事情搞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杜和一发脾气,众人都低着头,做苦思状,不敢再答话。

“反正失踪的人大部分也找到了,咱们就赶紧将这案子结了不就行了吗。”半晌一人说到。

“结,怎么结,这案子全京城的人都在关注,这样糊里糊涂的结了,如何给百姓们一个交待。”杜和面色庄重的说到,心想要是能这样,他昨晚就将那些人当场全砍了,还等到现在与你们商量。

说到底,杜和不想背这个锅,他多年在官场的经验告诉他,这事根本没这么简单,要是就这样匆匆的结案了,自己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不将这案子提到刑部去,反正这案子涉及到皇胄了,咱们也审不了。”

“是啊,咱们不审,把这案子向刑部扔到刑部去。”

“对,对,好主意,将这祸水泼出去。”众人纷纷附和到。

“馊主意,刑部也不傻,怎么可能接这案子。再者这案子要是没经过皇上同意,咱们将这案子提到刑部去,不就等于告诉刑部皇上有可能…,这事情不也就传了出去,皇上能不怪罪我们。不行,不行,再们再想办法。”杜和说到。

“昨晚那么多人,还有那些苦主,再加上静天观每日不知道有多少人去参拜,哪里能蛮得住的,说不定现在外面就在传这个事了。”其中一人撇了撇嘴说到。

“别人怎么传,只要不是咱们传就行了。本官再强调一次,各自管好各自的嘴,祸从口入,到时因一时说得痛快,丢了性命,可别怨本官。”杜和说道。

“是,是。”众人喏喏。

“别光说是,大家再想想有什么办法。”

这下,众人的脑袋更低了……

同样纠结的还有昨晚看完了全过程的李敢,他想了一晚上都不敢将此事直接报给瑞帝,一大早就到宫中找与他关系不错的典清来商量此事。

“典统令,您看这事怎么汇报。”李敢将事情的经过讲完,苦着脸问道。

“看你这样子也是相信了那些道人的胡言乱语,这事跟皇上半点关系都没有。”典清一脸严峻的说到。

“您是说这是有人故意陷害皇上的?”李敢有些不敢相信。

“你以为呢,亏你还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长点脑子。皇上若真要炼丹,直接吩咐我就是了,怎么会找三皇子。”典清冷冷的撇了李敢一眼,说道。

“那什么人,竟敢陷害皇上,他这是不要命了么?”李敢问道,他之所以相信了那些道人的话就是因为觉得没人敢陷害皇上的。

“是啊,什么人敢陷害皇上。”典清起身走到窗边,自言自语的说到。

窗外,一片阴沉,灰蒙蒙的,满天的都是厚厚的灰暗的浊云,阳光用尽了力气也冲破不了那厚厚的云层。

自从那本秘书再次传出消息,典清敏锐的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就像天空那些翻滚的乌云一样,仿佛也有人试图在瑞帝身上蒙上灰尘。

“李敢,趁皇上还在早朝,你现在马上吩咐下去,让你所有手下京城各处看看是否有人在传此事,若有人在在传此事,暗中跟着,看有什么异常。”典清吩咐到。

此事,典清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三皇子自己打着皇上的名誉让人炼丹,二就是真有人在陷害皇上,而且第二种可能性极高,若是如此,此时街上应该已经开始传此事了。

“是。”李敢应了一声就敢紧退出去安排此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八十三、甥舅

“让开!小爵爷我叫你让开,你听到了没!”

御书房门前,一身火红的白小今正气鼓鼓的瞪着一脸木然的游铁戈,同时眼珠也四转,想找一个机会试图突破他进到御书房里面去。

这样的情形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了,白小今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外甥,皇宫就像是她家的后花园,想来就走,想走就走的。

只是每次遇到游铁戈当值就有些麻烦了,游铁戈做事永远都是一板一眼的,什么都安规矩来,也就是为此白小今才与游铁戈结下了梁子。

昨日白小今的女扮男装被夏天识破了,还被夏天要挟了一把,回去越想越气,跟她的母亲朝阳公主抱怨了一翻,今天一早就来皇宫找她的舅舅给她出气。

结果又遇上了游铁戈当值,将她拦在了大门外,怎么也不让她进去。

“我说你这小子,你公报私仇是不是,你敢拦着我见舅舅,一会等我见到舅舅,有你好看的。”白小今狠狠的推了一把游铁戈说到,不过游铁戈仍站在那里稳丝不动。

“舅舅!舅舅!你在里面吗?”白小今突然扯开嗓子大叫了起来。

游铁戈伸手轻轻一带,就将白小今反转过来扯到自己的身前,一手压住她的肩,一手捂住白小今的嘴巴,白小今一时动弹不得,又怒又羞,满眼怒火的看着游铁戈,双手胡乱的在捶打在游铁戈身上。只是可惜,她平时练功不勤,根本无济于事。

“皇上正在议事,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更不得喧闹,小爵爷你听懂了。”游铁戈盯着正在挣扎的白小今一字一句的说到。

白小今无奈的点了点头,待游铁戈将手放手,她扬起手就准备给游铁戈一下耳光,不想游铁戈早有准备,手腕被游铁戈拿住。

“再闹,我就……啊!”

游铁戈还没说完,就吃痛的叫了一声,他收回自己的手时,手腕处已经留下了一排整齐深红的牙印!

“不就一个看门的,得意什么!等会儿我定要告诉舅舅你欺负我,让舅舅罚你!”搬回一局的白小今仍像受了极大的委屈,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游铁戈撇了白小今一眼,仍是一眼不发的站在那里,不再去理白小今。

御书房内,李敢已忐忑的将昨晚的事情禀报给瑞帝,说完后赶紧低下了头,生怕因此事被瑞帝迁怒。

半晌,却没有没到任何动静。

李敢偷偷的抬头向瑞帝的方向快速瞄了一眼,却见瑞帝半眯着眼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就在此时,白小今的声音传了进来,典清和李敢两人不由得相互无奈对望了一眼,心想一向讲规矩的皇上也着实太宠这个小爵爷了,搞得一点规矩都没有。

瑞帝此时听到白小今的在外面胡闹的声音,不由得晒笑了一声,典清和李敢又面面相觑,这时候皇上还笑得出来。

“你们也不敢紧张,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就算是朕令人炼丹又能如何,还能翻天不成,朕到是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瑞帝面色如常的说到,而那原本平静有些寂寞的眼神中却闪烁着战前的兴奋。

是啊,就算是皇上做得,又能如何,典清和李敢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们忘记了这天下是有一种职业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耍流氓,耍无赖的,这种职业便是皇帝。

作为天子,找几个人炼丹,说出去虽然有些不好听,但作为天下人的主子,这事认真说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事,皇上求长生不老,可是从始皇就开始了的。

只这一霎,典清仿佛又见到了那个骑在马背上手持大刀,背负弓箭,引领他们冲击敌阵的神勇将军。

典清身躯一震,仿佛从瑞帝那稍纵即逝的眼神中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心中的紧张感顿时一扫而光。

他们的皇上可是从战火中走出来,经历了无数战斗和阴谋才成为他们的皇帝的。像这种手段下作的陷害,在瑞帝眼中只不过是儿戏而已。

“刚刚李敢已吩咐下去,让人到街上去探查是哪些人在传此事,或许能有所获,皇上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典清问道。

瑞帝拿去手中的笔在宣纸上沙沙的写了几行字,然后交给李敢。

“李敢,你现在就拿着朕的手喻,去京兆府把告诉杜和如何结案,顺便将此案所有的卷宗拿过来。”瑞帝笑着说道。

“结案?”李敢有些莫名的望着瑞帝。

“这不是查得很明白了,齐王府护卫统假传圣旨,私下勾静结天观的道徒,祸乱人心,残害百姓。”瑞帝说到。

“如此处理,百姓恐怕会生出更多的意想出来。”典清迟疑了一下说道。

“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不管朕怎么处理,他们该生出的意想也会一点不少的生出来。由他们去吧,他们有闲暇坐在那里谈论朕的是非,而不是每日早不保夕,整日为一日三餐发愁,朕也甚感心慰”

瑞帝哈哈大笑着说到,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不是做百姓认为对的事情。

“皇上圣明!”

典清和李敢由衷的说到。杜和、李敢两人想得整晚都没睡觉的事情,瑞帝却根本不在乎,就这样轻轻的一挥,此事就去了。

“李敢,你也早些去吧,你若去晚了,杜和怕是要急出几根白发来了。”

典清和李敢嘴角抽了抽,皇上就是皇上啊,遇到这样的事,还有心思去调侃别人。

“可不,昨天杜和还一直带着哭腔在骂那个给他消息的夏天呢,说害死他了。”李敢现在回想起杜和一边打转转一边骂夏天的那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

“是吗。”瑞帝不可置否的应了一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夏天,在瑞帝的脑海中又加深了一下印象。天下第一剑,秘书,现在的失踪案,这些都事仿佛都与这个名字扯上的关系,若是说巧合,这也太巧合了!

“哦,你们先下去吧,对了等会出去的时候,让他们放小今进来,让她等久了,还指不定发多大的脾气呢。”瑞帝笑着说到。

典清刚走出御书房的大门口,一个小石头就直扑他的脸面而来,他伸出两指那石块稳稳的夹住。

“典统领!”

刚刚闪身躲过小石头的游铁戈回头见典清出来,赶紧行礼,就在这里头上却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小石子。

而始作俑者白小今正一脸得意冲着游铁戈做了个鬼脸。

“小爵爷,皇上有请。”

典清见着白小今这样子,头痛的时候也在想,白小今怎么就生来这么有福气,不过一个外甥,皇上宠他比亲儿子还要过。

白小今拍了拍双手,神气活现的走向御书房,典清轻拍两下游铁戈的肩以示安慰。

“舅舅,舅舅,小今被人欺负了,你都不理我,不管我!”白小今离御书房老远就开始嚷嚷起来了。

“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咱们李家的小宝贝。”瑞帝看着一身火红的白小今,满脸慈爱的说道。

“就是刚刚的门口的那个护卫了,他老是拦着我不让我来见舅舅你,刚刚他还对我动手了。舅舅,我不管,反正我不要看到那个护卫!”

白小今跑到瑞帝的跟前盘腿坐下,扯着瑞帝的衣袖,撅着嘴委屈的说到。

“你说的是铁戈吧,这孩子很老实的,你可别尽欺负他。”瑞帝抬手轻刮白小今的鼻子说道。

游铁戈是卫国公游靖的儿子,当初让游铁戈留在宫中给他当护卫也就是一说,只是留在京城的一个借口而已。

可没想到游铁戈却是一板一眼的,跟他爹一样循规蹈矩,从不仗着游靖做越规的事,这让瑞帝很是欣赏。

“老实,老实,像个榆木疙瘩,蠢死了,一点都不懂得变通。”白小今将案几上的茶杯狠狠敲了几下说道。

“我看啦,这世上就没有比你聪明的人。”瑞帝笑着说到。

“舅舅,你又取笑人家了。”白小今摇着瑞帝的胳膊说到。

“舅舅可没取笑人,不是你说的这家的公子太笨,那家公子太丑。将来啊,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入得了你的眼。”

“我喜欢的一定是像舅舅这样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且要长得很帅很帅,而且还要很有才。要有男子汉的气概,要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因为舅舅喜欢我,嗯还要事事以我为重。嗯,就这些了。”

白小今扳着手指想象着自己喜欢的男子的样子。

“哈哈哈,你啊,还是个小女孩,长不大啊。”瑞帝被白小今逗得哈哈大笑。

“舅舅!你还笑话我,我是认真的。”白小今拖长了声音说到。

“嗯嗯,舅舅知道,这天下的男子任你选,只要你看中了的,舅舅保证送到你手上,好不好。”瑞帝说道。

“哎,可惜啊娘不让我去闯荡江湖,天天呆在这京城。京城里的那帮小子天天跟在我后面唯唯诺诺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到现在,我喜欢的人都还没有出现,舅舅你说我要不要主动去找他呢。”

白小今用胳膊支着脑袋叹息了一声说到。

“天下英才最终都会聚集京城的,哪还用得着你去找?对了最近天下学子都来京了,你就没有看中一个?”

“有个叫齐修平的,长得虽然差了点,但是好像很有才的样子。我本来觉得他还可以的,可是那人思无邪都没见他,思无邪那个女人都看不中的人,我怎么会看中!”

白小今撇了撇嘴说到。

“哦,那说不定是她眼光不好呢,小今你要是觉得可以,他来年中了状元,朕就将尚配你如何。”

“我说了不要他了,那个齐修平连夏天这个无赖都比不上。”白小今挥了挥手说到,说到夏天,她才想起今天来的目的,于是马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说道

“舅舅,昨天那个叫夏天的欺负我了,你要给我报仇?”

“嗯,夏天?他怎么欺负你了。”瑞帝问道,昨日的情况他只是有所耳闻,具体的情况他并不清楚。

“舅舅,你说人拿着赢得我的银子去做善事,多可恶,在这京城,他敢比我还嚣张。不仅如此,他还拿我是女儿身来威胁我,这口气我咽不下。”

白小今将昨日的事情说给了瑞帝,最后恨恨的补了这一句。

瑞帝心中暗道“夏天,又是夏天,真是无处不在啊。这小今从小就男儿装扮,若不是他事先知道,也是很难发现的,那个夏天怎么就一眼看出了呢,或是事先就知道?”

“舅舅,舅舅。”白小今见瑞帝沉思不语,撒娇的叫了两声。

“哦,那你想要舅舅怎么帮你?”瑞帝笑着问道。

白小今见瑞帝有帮他的意思,眼睛一亮,很是大方的说道

“嗯,舅舅,我也不让你为难,你只用借我几个高手就行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八十四、比试

“嗯,舅舅,我也不让你为难,你只用借我几个高手就行了。”

白小今昨日猛得被夏天揭穿,后来回味过来,想给夏天点颜色看看。当然白小今可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在之前已经让人将夏天的所有消息都打听好了。

知道夏天有两个功夫特别厉害的护卫,特别是那天帮他挡了一拳的那个少年,所以她一早就跑来找瑞帝借人了。

“嗯,把典清借给你怎么样。”

瑞帝沉吟一下说到,白小今想什么瑞帝不用猜就知道,他也正好想试探下夏天的实力。当日在金山寺上,那个护卫竟然轻轻松松的能将困龙阵破掉,能做到这个的,这天下没有几人,

瑞帝便想趁机派典清去试下那个护卫,功夫这么高,定然是有来路的。

“真的,舅舅,你没听错吧,你把典统令借给我?”白小今喜的有些手舞足蹈。

“怎么,不喜欢,不喜欢,舅舅就换人。”

“喜欢,喜欢,不过,舅舅,你可得交待好,让典统令听我的。”

白小今一想起典清那双永远闪着冷光的狭长双眼,还是有点杵的。

“嗯,一切依你。”

夏府,胡小北像上朝一样准时的报道了,把夏天烦得不行,他虽然没有什么要隐瞒的,但是天天被人这样盯着也是不爽的,可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夏天一杯一杯的喝着茶,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这天气真是符合他的心情,他想见的人见不着,不想见人,天天在眼前晃悠。

胡小北到时一点都不认生,坐在那喝着夏天的茶,熟络的跟夏真、虎头聊天,方秋向来不喜应付,就直接躲在房中没有出来。

胡小北一边聊着天一边留意夏天,他聊着聊着就发现夏天眉头动了动,眼睛也眯了起来。

夏天见到了白小今带着一人瘦高的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夏府的仆人低着头跟在后面,那个瘦高的人,夏天认得,便是那日在品茗阁的那人。

夏天的眉头又动了动,一言不发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白小今。

白小今直直的进到他跟前,然后附在他的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传皇上口喻,你不得乱说,后果自负。”

“是,小爵爷,谁让您舅舅是皇上呢?”夏天无奈的摊了摊手。

“哼,怕了吧,怕了给本爵爷赔个不是,以后见着本爵爷老实点,本爵爷也不是那么爱记仇的人。”白小今得意洋洋,丝毫听不出夏天语气中的讽刺。

“呵呵。”夏天干笑两声。

“五千两!”白小今将一张银票啪的一下按在案几上。

夏天瞟了一眼那张银票,又一言不发的看着白小今。

“敢不敢赌!”白小今得意的看着夏天。

“不赌。”夏天很直接。

“那也得赌。”

说这话的是典清,话音未落,他已挥拳砸向夏天,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听到“砰”的一声响。

还好,接着典清拳头的不是夏天的脸,而是虎头的拳头。在与虎头的拳头碰触的顺间,典清感到手臂一阵麻痛。

心中一惊,果然是好手,接着精神一震,好多年他都未遇上强手了,也怪寂寞的。

瞬息之间,虎头和典清已经跳到屋外,相互接了好几拳。虎头的拳头如狂风般挥洒而出,却也并不讲什么招式和路数,与市井无赖打架一般。

可典清在这些招式之间也瞧不出半点破绽,并且虎头出手之迅捷,力量之刚猛根本不给他留半点思索的机会。

典清原本有些托大,并未使出全力,几十招过后,越打越惊,越打越精神,不知不觉的已使出全力,一时间却也无法占得半点先机。

夏天、白小今、胡小北等人都跟了出去,看着这世上一等一的高手对决。

“等一会,那小子输了,你得给本爵爷规规矩矩的认错,然后给本爵爷五千两银子,才算了事。要不然,哼哼。”

白小今说到,典清被默认为当世第一高手,能在他手下走十招,已属不易,所以他认定虎头必输无疑。

“小爵爷,我没同意和您比啊。”夏天万分委屈。

“不同意也得同意,你以为本爵爷的银子是好赢的。”白小今说道。

“那个,原来那人是您府上的啊。”

夏天将话题岔开,他早已将那天在品茗阁遇到瑞帝的事给忘记了,今日见了典清才又想起来,所以就顺口问了句,猜想着那天的那个中年人是谁。

“是啊,厉害吧。”白小今说完,看着院中人影翻飞的两人,接着大声喊道

“千万别留情,快点将那小子给打败!”

白小今根本不会功夫,自然只是看热闹。

胡小北虽也会一些,但离高手两字还差得远,不过他是认得典清的,见虎头在典清手下走了这么多招,却毫无败式,也不由得诧异。

典清听到白小今的喊叫,心中不由得苦笑。正在与他打斗的少年,功夫之高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这少年虽然看似全是些市井无赖的招数,可是隐约又自成一本,毫无破绽。

典清的招式不仅迅猛,而且招数虚虚实实随意转换,可这这少年似乎很了解他的武功路数,自己那些得意的招数都在这个少年的意料之中。

若不是典清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的淬炼,经历过无数的生死,有着无数的实战,典清还不一定是这少年的对手。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小今脸上的得意之情早已被诧异所替代,看着在院中两个翻飞的身影,问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怪物。”

“从街上捡来的。”

夏天摊手说到,虎头的武功之高也超出了夏天的意料,他也在奇怪虎头这个怪物从哪来的,为什么要跟着他。

“等会他输了,你那五千两银子小爵爷我也不要了,本爵爷再添五千两银子,他归我。”

白小今说到,要是能有虎头这样的一个人,她可就如虎添翼了,说不定她娘也可放心她去闯荡江湖了。

夏天斜看了白小今一眼说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他又没有卖身契在我这。他想走,随时可以走的。”

两人说话间,在院中斗得难分难解的两人却是相互跳开了来,只见虎头抱拳说道:“在下认输。”

典清脸微红,刚刚久斗不下,争胜之心起,他在无意中已拿出了以性命相博的姿态,而对面的少年显然没有他的狠绝,这才将他逼退认输,这少年若再多些历练,将来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少年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功夫,没有名师的指点,是绝无可能的。自瑞朝立国以来,对江湖人士就采取了监控的手段,却没想到突然之间就冒出了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少年高手,典清一身冷汗,他盯着虎头,冷冷的问道

“你是谁?你的师傅又是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八十五、证明自己是笨蛋

“你是谁?你的师傅又是谁?”

当典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那狭长的双目中泛出隐隐的杀气。

“我是一个弃儿,没有师傅。”

虎头仿佛并没有感觉到典清眼中那再也明显不过的杀气,听得典清一问,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半晌才用极为委屈的语气说到。

虎头这表现在典清看来便是心中有鬼,正欲待追问,却听见有人在击掌

“好,精彩,本公子长这么大就没见着这么精彩的比试!”

夏天说完,已来到虎头的身边,拍了拍虎头的肩,虎头抬起头,眼眶已微红。

“真是个孩子,输了便输了,来日方长呢。”夏天笑着说到,语气少有的温柔。

虎头被夏天说得有些不好意,眼光也没处放,茫然的扫了一圈众人,又垂下眼睑,说了句

“我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接着便向自己的小屋走去,留下一众或诧异或有所思的人。

“喂,喂,你等等……”白小今冲着虎头的背影叫道,虎头头也未回。

夏天歪着头打量着满身都是不友好气质的典清,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白小今,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夏真,去找你虎头哥哥去玩。”

夏天将夏真支开了去,接着他望着典清,有些迟疑的问道

“您,不是长公主府的?”

“谁说他不是。”白小今说道。

“若他是,小爵爷为啥还对咱们的虎头恋恋不舍呢。”夏天对白小今的语气中却是少了许多敬畏,多了一份调侃。

白小今脸一红,哼哼一声说道:“你输了,拿银子来!”

“这位大人,今日来恐怕也不是专为小爵爷找回场子的吧。”

夏天盯着典清说到,有些事,既然躲不过,还是挑明了的好,免得大家都尴尬,夏天如是想。

一直面无表情的典清,终于有了丝表情,他没想到夏天会这么直接,这分直接似乎超出了他的年纪。

“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这么爽快。”典清别有深意的说到。

“年纪轻正应该爽快啊,比如我们的小爵爷,在场的各位恐怕都没他爽快吧。”夏天笑着说到。

白小今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早就发现了氛围有些古怪,一听就知道夏天又在调侃他,正要发作,却又听到夏天说道

“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喝杯执茶的,若这位大人觉得我煮的茶尚可,不如坐下喝杯茶。”

洗壶煮茶,沏茶,夏天在做这些时候,典清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他。很少有人能在典清凛冽而有威慑的目光下怡然自得。

但是夏天做到了,典清刻意的盯视全然被夏天忽视了,夏天煮茶时很安静,连嘴角那丝懒散的笑容也变得安静了许多,夏天的人在缭绕的茶雾中也显得神秘了起来。

典清初见夏天时只把他当作一个普能的官家子弟来看,后来当夏天与那本秘书,与最近的失踪案联系起来时,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厉害到哪里去。

可是现在,典清突然发现这个少年,比他想象中要厉害许多,虽然这个少年并没有做出什么厉害的事来,可是他就有种这样的感觉。

“那个少年叫虎头?”典清有些无趣的将自己的眼神中的凌厉收了起来,眼神却仍未离开过夏天,生怕错过夏天的一个表情变化。

“是的,我给他取的。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是个小乞丐,我便把他捡回夏府了,他说他没名字,我就帮他取了一个。”夏天坦然说道。

“就这?”典清明显不信。

“就这,他的过往我一概不知,不过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夏天笑了笑。

“最近的那起人口失踪案破了。”

“是吗,我还没听说,不过按道理是应该破了。”

“听说是你给的线索。”

“是的,有问题?”夏天心中一顿。

“昨夜破了,犯案的是静天观的道士,说是为了给皇上炼丹。”

饶是夏天有心里准备,还是差点被茶水给咽住。

“怎么可能!”白小今也被典清的话惊到了。

胡小北一脸惊诧。

“夏公子对此事有何看法。”典清仍然面无表情的盯着夏天问道。

“看法没有,只是在想为什么就我聪明,发现了失踪的人都是五月初五的。”夏天笑得有些尴尬和无奈。

夏天敏锐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他被人设计了,金山寺的事也许是一场遇外,可是这次的事绝对不是意外,没有这么巧合的遇外,巧合的让他自己都不信。

那本书的现世,夏天肯定是有人针对瑞帝的阴谋,这次人口失踪案也是,而自己却都牵涉其中,连他自己都怀疑这事是不是自己干的。

“夏公子本就是一个聪明的人,或许比我想象还要聪明许多。”典清显然并不相信夏天的说辞。

“哎,别人总是不能给本公子一个公正的评价,不是把我看成一个笨蛋,就是把我想象的比我原本的聪明。不过现在看来,看我是一个笨蛋倒是比较贴切一些,可是大人你又不信。”夏天苦笑着说到。

“那就请夏公子先证明自己是一个笨蛋再说。”典清就起身离开了,招呼也没跟白小今打一个。

在场的,听得最晕呼的就是白小今了,不过虽然白小今没有听懂,但他也听出来的,夏天惹麻烦了,而且麻烦还不小。

“你是坏人?得罪我舅舅了?”白小今用手指着夏天说到。

“我是好人,你舅舅以为我得罪他了,其实这是一个误会。”

夏天咳咳了两声认真的说到,不过他在心中想到,就是真得罪你舅舅了,也不见得是坏人啊。

白小今站起身来左右打量着夏天半晌,才叉腰说道:“姑且相信你,不过你是坏人也没关系,反正舅舅厉害着呢。”

胡小北在旁边笑得幸灾乐祸。

夏天白了一眼胡小北说道

“你也别得意,当初好像你也问了句‘为什么都是五月初五”吧。该不会是你做得,然后嫁祸给本公子吧。”

“你说的好有道理,可惜啊,皇上不信你。”

胡小北听了心中一咯噔,他转了转眼珠,然后又很是愉快的说到。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夏天做的,看到夏天被怀疑他心中都很开心。

夏天此时也顾不得理会胡小北的心思了,他望着外面阴沉的让人压郁的天空,心中长叹一声,细细的回忆着来京前前后后的事,是谁的算计自己,又为什么会算计自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八十六、刘莺儿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座城市内,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提着一笼汤包向着东阳公主府的方向走去,衣着端庄,容貌秀丽,看着颇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走到一个巷口时,却冷不丁的被一双手拉了过去,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嘴已被人捂上。

不过待她看清来人时,原本惊恐的眼神转为妩媚的笑意,原本端庄秀丽的气质瞬间化为万种风情。

来人看得心中一荡,不自觉的放开了捂住那女子的手。

“干嘛呢,大白天的?”那女子站稳,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来人,娇嗔的说道。

那女子生的端庄大气,可是一动,便举手皆是风情,低头皆是妩媚,来人原本狠厉的神情看了也不自觉的化为痴看。

“昨晚,你,是不是拿了我的腰牌。”

原本准备严厉询问面的,话语出口却变得忐忑起来。

来人是三皇子齐王府的护卫统令,陈育道的弟子陈怀远,今日街上已传得沸沸扬扬的三皇子受皇帝之命,让静天观的道士用人血炼丹,京兆府在静天府还搜到了齐王府护卫统令的腰牌。

陈怀远一直是腰牌不离身的,昨夜他和面前的女子在一起,回到齐王府后,猛得发现腰牌不见了。

还没寻着腰牌,就听到了街上的传言,吓得陈怀远大冬天的一身冷汗,他仔细的回想,最大的可能便是被刘莺儿也就是这面前的女子拿走了。

“我拿你腰牌做甚,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刘莺儿冷冷的说到,瞬间又变得端庄无比。

“你,你别生气,我这也是急得。”

陈怀远来之前本已想好了如何如何逼问刘莺儿,可是一站到刘莺儿面前,被刘莺儿一瞪,气势便低了下去,原本的想好的话语怎么也问不出口。

“我没名没分的跟你这几年,没得一点好处,如今却只落得一个怀疑,以后就算了吧。”刘莺儿哼了一声说道,说完便转身就走。

“莺儿妹妹你别走,我错了,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陈怀远急忙拉住刘莺儿说到。

刘莺儿冷冷的盯着陈怀远的手说道:“放开,公主还在府里等着我给她买的汤包呢,等会冷了,公主可要发脾气了。”

跟着他的师傅经历过腥风血雨的陈怀远在刘莺儿的冷冷的注视下竟然真就松了手,刘莺儿转身离去,望着刘莺儿的背影,他无比懊恼的打自己一个耳光。

每次在刘莺儿面前,陈怀远总是无比的怂。

刘莺儿是东阳公主李英娥身边的贴身丫环,东阳公主李英娥和三皇子是同母所生,所以两府来往的平凡些。

那个时候的刘莺儿永远都是昂着她那骄傲的小脸,高贵而端庄,不可亵玩,只是偶尔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妩媚让人痴迷。

三十多岁的陈怀远是从来不敢屑想像刘莺儿这样骄傲而美丽的少女的,只到有一天他随三皇子到东阳公主府上,从一个男人的身下救将被吓得痴痴呆呆的刘莺儿救下,并且杀了那个男人,公主府的一个仆人,从此刘莺儿就与他有了来往。

陈怀远能到仙女般的刘莺儿的垂青,觉得这是自己修了几辈子的福份才得来的,对刘莺儿千依百顺。

或许真是自己搞错了吧,莺儿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会偷他的腰牌呢,陈怀远如是想。

东阳公主府内。

“嗯?驸马今日怎么这早就回府了,正那莺儿那丫头让她去买早点还没回来,附马你就来帮我梳妆吧。”

刚刚起床的东阳公主李英娥从内室出来,看见坐在那里的驸马方成打了一个呵欠说道,随即又退回了内室。

附马,不知从何时起李英娥对方成的称呼由相公变成了附马,听在方成耳里格外刺耳,不过李英娥从来没有注意到,她也不需要注意。

方成这个穷酸书生能娶到她这个公主,不知修了几辈子福气,若不是她,方成怎会仕途一翻风顺,他的一切都是她给的。

刚开始成亲时,方成刚中状元,又破格被提到礼部任职,意气风发,李英娥也很是迷恋方成的才气,两人还是恩爱了一段时间的。

后来时间一久,李英娥的新鲜劲一过,才气不能当饭吃,也不能美容。李英娥对方成的态度就越来越不屑,觉得自己是方成的恩人,方成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

方成望着内室,脸上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随后他深呼吸几次,又努力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才缓缓的走向了内室。

以前,刚成亲时,方成偶尔会帮李英娥梳装,那时不过是闺房乐趣,而现在却变成了他方成的耻辱。

“你最近有没去哥哥那里?”方成一边帮李英娥梳着头,一边问到,他说的哥哥自然是李英娥的同母哥哥三皇子李啸风。

“又有什么事?”李英娥一听方成提三皇子李啸风,立即提起了精神问道。

“外面传闻他帮皇上找道士炼丹,前段时间那些失踪的人据说是被抓去炼丹了。”方成说道。

“什么?不可能,父皇从来不信这些的!”李英娥惊道。

“你有时间去下哥哥那里,总觉得最近有人针对他。”方成说道。

三皇子虽然做了一些糊涂事,但方成总觉得背后有推手,不管他与李英娥的关系怎么样,但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就算他说不是,也没人相信。

“哎,哥哥最怎么事事不顺,早知道当初就不支持他放消息给那些江南的商家了。”

李英娥感叹到,她府上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这一切都离不开三皇子,当时想到若是江南那边的财源断了,恐会影响到自己府上,所以想也不想的支持李啸风将消息放出去。

方成听到李英娥如此说,仿佛想到什么,眉头一凝,一失神,手上的动作就忘了,只听见哎呀一声

“你发什么呆啊,把我头发给扯住了!”李英娥一手打开方成的手,一手握着自己的头发奴骂到。

“附马,您歇息会儿,让莺儿来。”正当方成又羞又恼的时候,刘莺儿已进屋接过了方成手上的梳子。

在接过方成梳子的那一瞬间,刘莺儿那略带凉意的手指无意中扫过方成的手心,许是无意,所以刘莺儿和方cd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方成看也没看刘莺儿一眼,沉着脸的退出内室,而刘莺儿则是轻巧的挽起李英娥的头发,麻利帮李英娥梳妆起来。

“还是莺儿你合本宫的心意,咱们的状元啊,除了会写几句诗外就是给脸色给本宫看。”

李英娥说到,刘莺儿是自小陪她在宫中长大,不仅手脚伶俐,而且还非常聪慧。李英娥对刘莺儿也是非常信任,事事与她商量。

“公主,附马是朝中做大事的人,这些伺候人的事他自然是做不来的,公主已后也别让附马做了,让莺儿来就行了。”刘莺儿低声劝到。

“什么做大事的人,要不是本宫,他哪里有今天?他吃得用得,他如今的地位哪一样不是本宫给的,让他做些小事就给本宫甩脸子?不过是一个穷酸学子,哪来的脾气给本宫装清高!”李英娥提起方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刚开始成亲时浓情蜜意的,时间一久,就变成了敷衍。天天躲到礼部衙门里,不到天黑不回来,每天人影都见不到一个,拿公务来搪塞她,若不是她,方成哪怕是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也不会有今天的!

“公主,你小点声,仔细附马听到了。”刘莺儿劝说到。

“听到了又怎么样,本宫说得不对?除了吃我的用我的,如今哥哥遇到了麻烦,他却一点主意都没有,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李英娥满不在乎的说到。

外室的方成一杯一杯的喝着茶,喝得满口苦涩,终有一日,他要出人头地,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

“哦,对了,严桑大师最近可在京城,要不要请她为哥哥做法消灾,近日哥哥万事不顺。”李英娥说到。

严桑是一个方士,在京城方士间颇有些名声,前两年刘莺儿介绍给李英娥的,为李英娥做过几次法,皆灵验。

“不知道呢,严桑大师四处云游,行踪不定,要不等会我去瞧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八十七、旧人

“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皇子府中,听到消息的李啸风也第一时间将秦忠和陈育道召来商议,一直处心积虑的算计别人的三皇子冷不丁的被人从后面打了一闷棍,心中很是窝火。

“殿下,我已问过怀远,那腰牌的应是昨夜不知被什么人盗去了。怀远心眼实,绝对不会对殿下有异心的。”

陈育道赶紧说到,上次秘书的事已让三皇子生了疑,这次他弟子的腰牌竟然莫名的落在了静天观中,因此也不管三皇子问的什么,赶紧开口解释一翻。

三皇子瞟了一眼陈育道,摆了摆手说道:“本宫自然是信得过你们师徒的,说些要紧的吧。”

至于真的信得过信不过,那只有三皇子自己知道了。

“这等拙劣的算计,肯定瞒不过皇上的法眼,殿下大可放心,等会直接进宫向皇上说明情况即可。”秦忠说到。

“本宫问的是谁,谁在本宫后面放冷箭!”

陈育道和秦忠这样问,一派茫然。这要谁与三皇子有仇,还真没有,政敌到是有,就是那几个成年的皇子。

可是此事牵涉到了皇上,想用这样的方法借皇上之手来打压三皇子,除非是那几个皇子疯了,这样明显的栽赃别说是瑞帝,就是他们也是一眼看得出来的啊。

若是被瑞帝查明,那么施计之人最终与帝位无缘,成本太高,利益太小,这样的事,没有哪一个皇子会做的。

“以老夫猜测,此事殿下只怕是受了池鱼这灾,此事恐只是针对皇上的。”秦忠犹豫好半晌,才低声说到。

拿三皇子说事,盗了齐王府中的腰牌只是为了增加此事的真实性,计策虽然拙劣了一些,精明的人都能看出,但是架不住百姓们相信。

秦忠思索了好久,才想到这唯一的可能性,至是是谁要针对皇上,为什么要针对皇上,恐怕只有皇上最清楚了。

陈育道听到秦忠说是针对皇上,心中猛跳,敢针对皇上的,除了敌国,就只有他曾经的师兄张正一了,陈育道突然想到他的师侄静天观的李浩,只觉大事不好,自己要倒霉了。

陈育道正想着,便听到门外有人大声讲道

“殿下,京兆府杜和在外面叫嚣着要拿咱们府上的陈大哥。”

陈育道闻言,握在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手隐隐的发抖。

三皇子和秦忠也是一惊,杜和敢来齐王府拿人,定是得了瑞帝的支持,皇上想要怎么样?

“杜和怎么说?”三皇子定了定心神,将那人召进来问道。

“杜和派差役在门前喊话,说说陈怀远假自传旨,勾结道士,残害百姓,中伤圣上及皇室,大逆不道,要咱们府上交出此人。”

“就是这?有没有其他的?”

“没有?”

“你先下去吧。”

待那人退出,三皇子也有些惊魂不定,难不成皇上真的要向他下手了。

这案子,想尽快结案,大可将那些道徒都杀掉,说他们胡言乱语,可为什么皇上还要来拿陈怀远?

“殿下不必惊慌,皇上只是看我师徒不顺眼而已。”

陈育道惨笑着说到,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瑞帝只拿了他的弟子,而没有拿他。

永寿宫中,周皇后将亲自沏好的茶推给瑞帝。

瑞帝抚了抚茶杯,说道:“近日京城中来了一位少年,煮得茶很不错。”

“哦。”周皇后随意的应了一句,每日瑞帝来找她,开场总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那个少年与晓阳到时有些相似,看来起大大咧咧的,煮茶的时候倒是很安静。”瑞帝幽幽的说了一句。

周皇后听到“晓阳”两字,握茶杯的手越来越紧。黎晓阳,她的嫂嫂,她是瑞帝此生最爱的人。

“如果,当初她愿意随你进宫,你准备拿我怎么办?”良久周皇后嘶哑着声音问道,这个问题她在心中问了自己许多次。

“你依然是皇后。”

没有让周皇后等,瑞帝很快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不会是一个好皇后,她太决绝,太忠于自己。”

瑞帝叹了口气说到,当许他许诺了黎晓阳许多,可是她还是拒绝了他,她将她自己逼到了死角,却宁死不悔,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好皇后。

周皇后闻言仪态尽失,泪水决堤,她歇斯底里的问道:“皇上,你把妾当做什么了?因为她不合适,这皇后才是我的。若她合适,那妾就是个笑话了是不是。”

瑞帝愕然,周皇后从来都没有似今日这般失态,从来没有质问过她,哪怕是当初周王暴毙,周家覆灭,那时的周皇后只是哭,却从未质问过他。

“我本就是一个笑话,我本有父母兄嫂的百般宠爱,却将自己弄得一无所有,连这个无甚用处的后位也是别人不要的。”

周皇后鼻涕眼泪一大把,瑞帝走了过去,将周皇后拥入怀中,无比怜悯的拍着她的背说道:“是朕对不起你,你还有朕,你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瑞帝从来没有喜欢过周皇后,因为往事,他甚至有些不愿意面对周皇后。然而他最信任、最感激、最怜悯的也是周皇后。

周皇后在瑞帝怀中啕啕大哭,曾经她是一个多么爱笑的女子,曾经她很瞧不起动不动就落泪的人,如今她却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许久之后,周皇后终于平息,却仍然躺在瑞帝怀中不肯起来,她已经许多年没有享受过瑞帝的怀抱了。

“李浩死了。”

“嗯?”周皇后有一阵失神,然后又幽幽的说道:“早该死了!”

当初得知周家被灭,她哭着要瑞帝严惩真凶,而瑞帝却是怕寒了臣子们的心,留了李浩一命。

“张正一怕是来了。”瑞帝说道。

“嗯?真的?”周皇后问道,她近年一直深居简出,所以从来不理会各种小道消息。

“嗯,朕如果猜得不错李浩也是因他而死,而且他还想借朕之手杀掉陈育道。”

瑞帝说到,不知道是谁在设计自己的时候,就只能想想自己的那些敌人,瑞帝便想到了张正一。

当初天师道在中原没落,陈育道也没少出力,张正一想杀陈育道是必然的。

像陈育道这种“叛徒”,瑞帝自然也不会重用,若陈育道聪明一点,淡出江湖,那是最好不过。只不过陈育道却选择了三皇子,加入了皇子们的争斗,这就是犯了瑞帝的大忌,杀他,只需要一个理由。

这些陈育道或许没有想明白,但张正一可是明白的狠,所以他送了瑞帝一个理由。

用一个拙劣的计划,坏了他的名声,一是可以杀掉叛徒,顺便还挑拨一下他与三皇子间的关系,几年不见,张正一老道了许多。

“那杀了就是!”周皇后闭目说道。

“朕这次只抓了陈育道的弟子,看他还有什么招。”

瑞帝说道,在周皇后这里,瑞帝最为沉重,却又最为轻松。当一个女子见过他最恶的一面,却依然爱他,敬他,维护他,那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此时的瑞帝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陈育道将张正一引出来,一举拿下。

这些年来,瑞帝一直想出兵蜀地,但蜀地素有天险,易守难攻,再加之张正一这一代枭雄,要攻下,实在不易。

只要这次能让张正一有来无回,那么攻蜀便指日可待。

“张正一这次有备而来,杀几个叛徒只是一个开端,皇上可要小心。”周皇后叹了口气说到。

“若是当年周家的旧人与他一起来为难朕,皇后会如何?”瑞帝紧盯着怀中的周皇后问到。

“周家早已无旧人,周家当年遇难,周家旧人早已死光,没死的便不是周家的旧人。现在出来,只不过各怀心思罢了。”周皇后冷冷的说到。

瑞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总觉得夏天虽然是夏老头的孙子,但仿佛与周家有关系,这并不是直觉,而是他多年来所养成的一种先于理性的潜意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八十八、复仇

“爷爷你都这样想,那孙儿我可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夏天苦笑着说到。

为了以防再次被夏可道猜疑,夏可道一回来,夏天便主动将此事告诉了夏可道。

哪怕是夏天再三强调他是冤枉的,秘书、失踪案都不关他的事,可是夏可道仍然不负夏天所望的露出了猜疑之色。

“怎么这么巧都被你遇上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夏可道说到。

“所以孙儿怀疑自己被人陷害了啊,爷爷。”夏天无奈的说到,她觉得她现在是被怀疑体质。

“别人好端端的为何要陷害你?”夏可道不愧为瑞帝的铁杆。

“也许是因为爷爷您的原因。”

夏天看着夏可道,认真的说到。

夏可道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不远处的胡小北时不时的看过来。夏天终于给胡小北找了一份好差事,那便是教夏真念书,正好夏真缺一个先生。

当夏真甜甜的叫他一声小北哥哥,要向他学习的时候,胡小北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借口推辞,就像他每日以向夏天学习的名义到夏府打卡一样。

“爷爷,您没回来之前我们三个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在来京的路上,除了在金山寺发生了一点遇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来京之后,我除了得罪那个胡小北外,什么人都没有得罪。所以别人陷害我,原因可能不是在我身上。”

“你没得罪人,那些文人都被你得罪遍了。”

“那些文人没必要去得罪皇上吧,再说掳人,假传圣旨,还得说服静天观的道士相信,这也不是一般文人能做到的啊。”

“爷爷,你有没有感觉到从那个秘书到这次失踪案,都是有预谋的针对皇上的。”

“这还用你说?”

“我既然没得罪人,那肯定就是你和皇上共同得罪了谁,所以孙儿我就替您背锅了。”这是夏天和方秋、虎头分析出来的结果。

夏可道沉默了,夏天分析的还别说真有道理,如果夏天是清白的话,那么问题还真有可能在他的身上。

而他和瑞帝共同得罪的人,他想了好久,只有一个,那就是前朝余孽,他能想到的瑞帝自然也能想到,夏家收留了天下第一剑,所以被怀疑就理所当然了。

想到静天观的李浩,再想到被牵连的陈育道,这分明就是对不忠的报复。

真是好手段,想到这里夏可道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种情况下,瑞帝会继续给他机会,还是杀无赦,夏可道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

“即如此,这段时间,你也不要再到处乱跑,天天就在府中,那小子也在看着。就不信还有人再扯上你。”夏可道正色说到,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

“到底是老了啊。”夏可道心中暗道,就在刚才他迅速的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资本,自己不被瑞帝杀掉的资本。

结果很令人心寒,他盘算了一下自己对瑞朝的功劳,只有一件,瑞帝没有非留他不可的理由。

当初政权交替时,得知瑞帝在北伐途中黄袍加身时,当金陵城的大臣和将军们商议抵抗瑞帝大军进城时,他偷偷的令人打开了城门,瑞帝带的大军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快速的进入了城内,掌握了控制了皇宫。

那一天,金陵城的百姓免于兵灾,不过也死了许多人。许多忠于周王的文臣武将全都被清洗,那一天夏可道被无数人骂为卖国贼。

我能怎么办,眼看中原统一在望,周王却逝世了。在乱世中孤儿寡母主守着天下枭雄都想争夺的财产,谁看了不眼红,不想分一杯羹。

当初不是瑞帝,也有其他人有非份之想,群龙无首,天下又必然再次大乱。与其如此,不如让实力最强最适合继承大业的瑞帝来继承大周的国祚。

当时的夏可道如是想,他只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

当然,夏可道也不否认,在某些时候,他确实太务实,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必败的结果而放弃自己的性命,他是一个为了活命而缺乏某些信仰的人。

当然,被骂他也不冤,对于那些忠于自己的信仰,因自己的信仰而身死的人,夏可道还是心怀敬畏的。

夏可道对瑞朝的最大的功劳就是这个,后来他便选上了孤臣这条适合他的路,其实除了这条路,他也无路可走。

如今,周家的人来找他报仇,也无可厚,毕竟当初他直接将那孤儿寡母卖了。

夏可道敢说他所做的事都无愧于心,可时每每想起若大的宫殿中,周王后黎晓阳抱着三岁的孩子孤伶伶面对全副武装的军队时,想起不久后周家被全灭时,他心中还是有愧的。

夏可道原本想着瑞帝性格宽和,会念及某些情份让那对孤儿寡母有个善终。事实的结果却是他还是天真了些,当触及皇权这个核心利益时,少见宽和的皇帝。

如果真是复仇,那就冲我来吧,夏可道心中暗道。

刘府中。

刘铭原本稳稳的拿着钓鱼杆,轻微的颤动了一下,望着平静的湖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逢,刚刚听了二皇子李啸云所讲京中近日所发生的事情,他从中嗅到闻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那人终是来了。

“舅舅,你说这事是谁做得,是谁想陷害三弟?是太子,还是四弟?”李啸云见刘铭半晌不说话,又将刚刚的问话重复了一句。

这么拙劣的计划,以李啸云对瑞帝和李啸风的了解,定是有人陷害李啸风的。若李啸风倒了,受益人最大的便是太子,当然他和四皇子也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的。

“你都能看出三皇子是被陷害的,皇上难道看不出?太子和四皇子傻了,搞出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计划来?”

刘铭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啸云,他和刘贵妃一直不同意这孩子卷入到这些纷争中去,可是耐何身在皇家,总是有身不由已的时候,他若不帮,又怕李啸云的结果更惨。

也正因为如此,刘铭让刘贵妃在宫中广结善缘,一是积势,还有一条更阴晦的便是希望结一些善缘,将来败了,也希望有一条后路。

“那还有谁想要陷害三弟?”李啸云不解的到。

“呵呵,不是想隐害三皇子,而是三皇子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刘铭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李啸云有些迷糊的望着刘茗。

“你啊也别多想,最近你什么都不要做,门也少出些,说话也谨慎些就对了。”刘铭说到。

“舅舅?你老是这样说半句,留半句的。”李啸云不满的说道。

“你听舅舅的就是了,最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掺和。”刘铭说这句话的时候,以往悠然的神情变得无比的严肃。

李啸云只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若真是那人,老夫现在就是这池中的鱼了。欠下的债,终要还的。”刘铭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八十九、顺势而为

在京城的另外一个角落,一个老人正在对着一个年轻人说着同样的话。

“殿下最近最好就在府中,没事不要出府。”李如诲对着面前的那个黑衣男子说到。

“老头你这话已经跟本宫说了无数次了,本宫现在日日在府中跟那个江家的人对账薄。你这个老头,动不动就吵着闹着要本宫去争取,可是又要本宫天天做这些无用之事!”李啸炎有些恼火的看着面前胡子花白的小老头。

他口中的江家的人是江永水,当初接到瑞帝密旨,江永水便奉命带着相关资料来到京城,直接住进了李啸炎的晋王府,与李啸炎进行相关账目交接,以及皇家入股的相关事宜的商讨。

本来这些事李啸炎让府中的管家去处理的,可是李如诲建议李啸炎亲自处理,一是表示对瑞帝之命的重视,二是事先熟悉情况,以防到时执行时出现意外。

其次,李如诲对李啸炎说得最多的便是:“没事就在府中,不要出门。”,这也是夏天总是遇不着李啸炎的原因。

“以前老夫只是凭感觉,所以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然此次静天观的事一发生,老夫前前后后梳理了下,到也有所得。”

李如诲对李啸炎的暴躁已有免疫,再冷静的人都需要发泄的,更何况李啸炎只有在李如诲的跟前才能如此。

李啸炎听李如诲说有所得,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两眼炯炯的看着李如诲,示意他说下去。

“若老夫猜得不错,从三皇子放出皇上要收回金陵商家特权,到现在的静天观的炼丹,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李如诲语出惊人。

“老头,你这话也太吓人了。三哥可是随便什么人能够操纵的?”李啸炎显然不太信,以他的了解,目前无论是太子还是二皇子都没这个实力来操纵三皇子,毕竟三皇子又不傻。

“人的决定都是在一念之间,操纵之人在某个节点借力,顺势而为,也不无可能。”李如诲捊须说道,显得高深莫测。

“你该不会是二哥在操纵此事吧,就算二哥有这个能力,我看他没这个胆的。”李啸炎啄了一口茶水,有些不屑的说到。

能在瑞帝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出这许多事,不仅要有实力,还得有神鬼莫测的筹划能力。

二皇子李啸云到是符合这个条件,他的舅舅刘铭可是以谋闻名天下的。

李如诲听了李啸炎的话阵了阵,随即又笑了,“殿下都能想到二皇子,那人果然好手段,随便一出手,便能惹出这许多意想来,他这目的果然达到了。”

“目的?什么目的?那人又是谁?”李啸炎很烦李如诲如此神叨叨,可是每次李如诲如此神叨叨的,他的心都被李如诲勾的痒痒的。

“如今皇上春秋正盛,英武睿智,皇子,大臣们的心思他一眼即明,几个皇子之间虽有争斗,但都是在皇上的可控范围内,所以皇子、大臣们的小动作都在规则之内。”

“如若这样发展下去,不管皇子们斗得再狠,但怎么也是斗不过皇上的,将来谁能继承大统,也只不过是皇上的一句话而已。”

说到这里李如诲看了眼李啸炎,只见他正安静的听着,刚刚的那种暴躁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如诲满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道

“所以之前老夫一边让殿下保持争储之心,却又让殿下不采取任何行动,因为做了也没有用,做多错多。不过,如今,殿下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皇上与皇子、大臣们之间的平衡怕是马上要打破了。”

“几个皇子中最具破坏力的便是三皇子,所以对方挑了三皇子入手。当初让三皇子将皇上想要收回金陵商家盐业经营权的消息放出去。

这样一闹腾,不管结果如何总会让皇上与三皇子之间生了间隙,顺便还激化了几个皇子之间的矛盾。这不,连你都牵扯进来了,落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接着又放出那秘书的消息,这秘书是皇帝的心结,不管皇上是如何理智,他总会忍不住的四下怀疑,皇上越是怀疑,下边的人便是越是恐惧。”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便又抛出一个炼丹案来。又将三皇子拖入了其中,听说还将夏老头也拖了进去。就算皇上相信三皇子是清白的,三皇子怎么能相信瑞帝是相信他的呢。更何况对方还送了皇上一个大礼,一个杀陈育道的理由,皇上不得不接啊。”

“那人恐怕还有后招,如此下去,君臣父子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必然会引破父子、兄弟之间的矛盾,皇子们斗的厉害,那么大臣们也会跟着被牵扯其中的。”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殿下亲自处理与江家的对接,这事怕到时是比我们想象中更难。也正因为如此,殿下这几日最好都呆在府中,静待事情发展,等这种平衡彻底被打破,殿下的机会也就来了,方可借势而为。”

李如诲说到这里,手也因激动了微颤,原本浑浊的眼神变得格外明亮了起来,他等了多年,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什么人有你说的这么厉害,老头你是不是想多了?本宫就不信有人能将父皇和三哥的心思掌握得恰到好处。”

李啸炎沉吟半晌才说到,他想着李如诲刚刚的话,还是有些不相信。

“嘿嘿,自然是皇上的敌人,逼死李浩,将陈育道拖下水,天师道的张正一怕是进京了。”

“张正一据说武功厉害,可没说过谋划有这么厉害啊。”

“能有如此谋划的,老夫道是知道有一人,不过却不明白为何这人会与张正一在一起,除非……”李如诲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可能摇了摇头,露出了少有的迷茫。

“我也知道有一人。”李啸炎看了眼李如诲说道:“若这事真如你所讲,若不是你在我府中,我都要怀疑这事是出自你的手笔了。”

李如诲善谋也是出了名的,而且他还非常了解瑞帝和三皇子,有实力做到。至于动机,几个皇子中,原本他是最没有机会的,这次的如若真像李如诲说的那样,确实对他最有利。

“恐怕现在也有人在如是想了,这就是那人的厉害之处的,还没有就让这咱们些人相互怀疑了。掺沙子,分化,这可是那人的拿手好戏,当今的皇上后来对付天师道的手段,也不过是那人曾经用过的法子而已。”

李如诲想起那人,眼神的有了敬色。

“你是说是一步百计的唐伯清,可是他怎么可能和张正一在一起?”李啸炎问道。

李如诲曾多次跟他提过唐伯清的大名,但是唐伯清当初是周王最忠心的谋臣,怎么可能和会张正一在一起。

“要么周家还有后人在,所以唐伯清与张正一达成了某种协议,相互利用。要么就是张正一想要为周王报仇,想让张正一和皇上两败俱伤,可是张正一为凭什么相信唐伯清呢。”

李如诲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别的不管,可是他们挑起这些争斗有什么意义,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啊。”李啸炎说到,不管谁得胜,这天下仍是李家的天下。

“如果现在皇上突然出了意外,殿下以为这天下还能继续太平下去?如果老夫猜得不错,他们的最终目标还是皇上。”李如诲说到。

李啸炎一惊,李如诲说得不错,只要出现纷争,李家内部的裂痕就越来越大,那么如果瑞帝突然出现遇外。

不说他,他的三个哥哥势均力敌,相互不服,必然再燃起战火。

瑞帝建朝也只不过十多年,李家天下的还未深植民心,又少了瑞帝这个能够威服群雄的人,到时张正一带头趁火打劫,天下枭雄必然闻风而动,到时天下说不定就会像玄朝末年那样瞬间分崩离析……

“这些人都是疯子!”李啸炎想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又看了一眼兴奋的李如诲说道:“你也是疯子!”

“你放心,咱们的皇上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咱们到时要做的就是顺势而为,借势将殿下的挡路石一一除掉。”

李如诲说罢,便做了一个挥扫的动作,眼中是浓浓的战意。若真是唐伯清来了,以他的性格,必然会向刘铭报复,他只要顺手推舟,二皇子必然倒塌。

三皇子早已在唐伯清的局中,要破局恐是不易,剩下的就只有太子了。

李啸炎似是被李如诲的情绪所感染,血液也变得澎湃起来。虽然如此做如同火中取栗,但是他想试一试,他要向那个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证明,他并不卑微,他是强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九十、初心

在百姓们的私下热议中,在臣子们的惊疑中,在有心中的算计中,京城人口失踪案很快就结案了,主谋陈怀远以及静天观中的相关道士第二日就被处斩。

三皇子李啸风当晚也进宫跪在瑞帝身前哭着说自己管教不严,请求原谅,瑞帝并没有责怪李啸风,还好言安慰了一翻。

百姓们热议了几日,渐渐的就淡了下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瑞帝若如其事的上着朝,臣子们更当没这事发生似的,从来不提起,朝堂中该扯皮的继续扯皮,只是夏可道变得愈发谨慎。

瑞帝待夏可道的态度依旧,只是胡小北仍然到夏府报道,不过每天都被迫教夏真两个时辰读书。

如李如诲所料,瑞帝虽然迅速的将此事解决,对此事并未对三皇子有所责备,瑞帝的不加责备,却愈发导致了三皇子的不安。

于是在他的胞妹三东阳公主李英娥的建议下,将方士严桑请进了府内。四十多岁的严桑不卑不亢,一身玄服,不施粉黛,长发整齐的在脑后打了一个髻,额前散落着细细的发丝,给人一种神秘而安定的情绪。

一向不拘于礼节的李啸风也摆出了礼贤下士的姿态,对严桑言听计从,安照他的建议迅速的在府中密室内修了一坐祭坛,让她坐法为他消灾,让他顺利继承大统。

在府中,有个人比三皇子李啸风更为焦虑,那便是陈育道,炼丹事件成了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只要瑞帝愿意随时都可以要他的命。

陈育道回想起当年跟着他的两个师兄张正一,刘正源于乱世中一起领着天师道打天下,那个时候师兄弟三个齐心协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豪气冲天是何等的惬意。

后有一个叫李景贞的穷小子加入了他们天师道跟着他们混饭吃,后来又走了。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后来才知道的,对于像李景贞这样的穷小子太多,他们哪会关注的到。再次遇到李景贞时,他不仅成了一个武林高手,而且还与当时中原势力最大的周武帝结为兄弟。

当时的李景贞对他们师兄弟几个极为尊敬,跟他们讲,让他们与周武帝共打天下,到时候共治天下。

后来,大周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可是他们离共治天下越来越远,连大殿的坐席都被撤了。李景贞跟他们讲他也是臣子,这事他也管不了。

再后来他们便帮李景贞夺了江山,李景贞成了瑞帝,结果是三个师兄弟开始相互怀疑,最后反目为仇,张正一差点死在京城,二师兄史刘正源下落不明。

天师道的力量被消除,瑞帝也兑现了他的承诺,封陈育道为大将军。不过好景不长,陈育道似人缘很不好,弹劾他的折子像雪花那样飞向瑞帝。

瑞帝一直很维护他,甚至斥责那些因一点小事弹劾他的人。可是满朝的大臣弹劾他的激情不减,最终瑞帝跟他讲对不住他了,总不能因他一个得罪满朝的大臣吧。

当时的陈育道还很感动,觉得瑞帝这个皇帝真不错,于是他的官越来越小,小到最后整个朝堂也没他的位子了。

最后,陈育道只得投入了三皇子府中。

过了很久,陈育道才明白,不是他的人缘不好,而是瑞帝看他不顺眼而已。

他们师兄弟三个,都被瑞帝当猴耍了,栽在瑞帝这个看“老实人”的空口承诺上。

陈育道回想起这些事,只悔不当初,如今却被逼到了绝路,大师兄张正一要他死,瑞帝也想要他死,他比三皇子可要惊恐多了。

自从他的弟子陈怀远出事之后,陈育道也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他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避着他。

连三皇子对他也不似以前信认,陈育道相信,要不是自己手上的江湖力量,三皇子早就让他走路了。突然间觉得天下之大,却无他的容身之地。

更恐怖的是,陈育道发现他出门,竟有人在跟踪他,以他的功夫一般人想杀他不容易,可是若是瑞帝和张正一,那他便绝无生还可能。

“严大师,三皇子让我来看看您还需要什么。”陈育道找了个机会与严桑搭讪,当一个人无助的时候,鬼神的力量在他们看来犹为强大。

“不需要。”严桑看了陈育道一眼,面色平淡的说道。

“哦,额……”陈育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大人若没事,我就要继续进去作法了。”严桑作势要起身。

“大师可否赠我几句?”陈育道连忙说道。

严桑抬头细细的持着陈育道,然后说了句:“大凶。”

陈育道一听“大凶”二字,心猛得一跳,脸也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严桑闻言,闭目冥思,手指微动,许久才睁开眼睛,对面的陈育道一脸焦虑的看着他,额头已堆满了细细的汗珠。

“大人今日之大凶皆由大从自身而起,只要大人不忘初心,自有贵人助大人逢凶化吉。”

严桑面无表情的说到,说完起身向秘室走去。

“初心?贵人?大师还请明示。”陈育道跟在后面追问到。

“大人自己去悟吧。”严桑头也不回的说到。

陈育道一脸茫然的愣在那里。

后来几天,陈育道几次想追问严桑,但严桑似乎不愿意再理他。

陈育道只得吃饭睡觉都想着严桑的这句话,想着从贵人在哪里,如何助他躲过一劫。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育道一会梦见被官兵拉出去砍头,一会梦见三皇子给他端了一杯毒药,一会梦见自己被张正一刺杀,被恶梦吓醒的陈育道,猛然发现他的床前站着一个黑影。

陈育道顿时一身冷汗,这几日他的精神恍惚,人都走到自己面前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忙伸手去摸放在床边的剑。

“哼,若我想要你的命,你还能活到现在?”来人冷哼一声说到。

“师,师兄。”事隔十多年,陈育道仍然很准确的辨出了声音的主人,他有些愰然又有些紧张的叫唤了一声,刚摸到剑柄的手又缩了回去。

“师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陈育道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想起当初他们师兄弟三个带着天数十万天师道的教众打天下时是何等的快意,而如今师兄弟三人各奔东西,自己现在却像一只丧家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哎,当初师兄我也不该怀疑你的。”

张正一也有些黯然的说到,他们师兄弟三个自称英雄,在瑞帝面前却不堪一击,被瑞帝轻飘飘的几句话便生了间隙,若不是当初他不信任陈育道,也就不会将陈育道推向瑞帝了。

张正一离开齐王府时,似是无意的扫向王府的一个方向,爬在屋脊上的李敢赶忙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待张正一走后,李敢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果然不出皇上所料,张正一虽然会来找陈育道。

“皇上,即料到他一定会去齐王府,何不设伏将一举将他拿住?”领命时李敢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若真是设了伏,他还会去,既然他要去就让他去吧。”瑞帝轻敲着茶杯说到。

张正一此次前来,定是天师道精锐尽出,不仅是张正一,还有他带来的人,瑞帝要一网打尽!

“看来,又要来一声漫长的狩猎。”瑞帝暗道,十几年前,他为自己猎得了李家江山,而这一次,他要彻底的解除当年留下来的尾巴。

瑞帝是一个优秀的猎人,所以他有足够的耐心。张正一,天师道,蜀州,始终是他的心病,既然来了,就来一个了断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九十一、暖心人

京城急流暗涌,而表面却一切平静如初。

无意间被这股暗涌卷入的夏天自那日起也很少再出门,每日睡到日上三杆,起床之后,随便消磨下,天又黑了,每日过得像冬眠。

或许是因名字之故,夏天像来不喜冬天,所以精神也有些恹恹,冬日的光阴,于夏天来说注定是用来被荒废的。

“快起来,别睡了,外面下雪了,咱们去赏雪吧。”方秋推门而入,用略带担忧的眼神看着夏天,她总觉得夏天自从来京城后就变了许多。

夏天洗漱完毕,来到院中,只见四面晶莹剔透,洁白耀眼,今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来了,为京城裹上了洁白的外衣,将一切都掩盖。

虎头、夏真和胡小北正在院中堆着雪人,夏天有时很佩服胡小北,只要他愿意,和谁都能表面和平相处。

有几次,夏天发现夏真总是将自己红通通的心手藏于袖中,生怕被发现。想必是胡小北气愤不过借机给夏真的一些教训吧。

夏真是夏天自小看着长大了,见了很是心疼,可是见夏真忍着不说,她也只好装作瞧不见,小孩子吃点苦头也未尝不是好事。

夏真能这样,夏天还是很欣慰的,相信夏老头也是这样想的。

“大哥,快过来帮忙堆雪人啦。”夏真见夏天在瞧他,很是欢乐的说道。

夏天缩了缩手,说道:“我怕冷,你们玩吧。”说完便紧了紧自己的披风向府门的方向走去,方秋跟在后面。

“哎,你们要到哪里去,怎么不叫我?”胡小北赶紧扔掉手中的雪团,要跟了上来。

“你一会不是要教夏真读书,就在府中吧,我去趟无邪馆。昨日思无邪来了帖子你也是知道的,反正你也是不能跟着进去的,不是?”夏天说到。

思无邪昨日来了帖子,说是前年收藏了一坛梅花雪,请夏天过去煮茶。

“喂,不行,我也要去!”胡小北说着就要跟着夏天,却被虎头拦在身前。

胡小北的眼神中划过一丝阴郁。

无邪馆的梅林中,一身火红的思无邪在梅树下凝神拨弄着琴弦,琴音很是生涩,忽高忽低,几个回合下来,思无邪已是一身汗,接着铮的一声响,一根琴弦断了。

思无邪长望着断弦长叹一声。

“怎么,还是弹不出?”一身素衣的周皇后在徐倩的引领下,已来到梅林。

“嗯,皇后今日怎么有时间来了。”思无邪低低的回了一声。

“好些日子没听你的琴了,昨夜一场大雪,想到你这里的梅花便来了。”周皇后笑着说到,面如桃花。

徐倩为皇后沏好茶,便退了出去。

“皇后多日不见,气色好了许多。”思无邪说到。

周皇后面色微红,露出了恋爱中的少女才有的娇羞,在晶莹的雪光中,显得格外妩媚。

许是回忆起往事之故,那天周皇后大哭之后,瑞帝留宿永寿宫,两人的关系近了许多,不再似先前那样尴尬,周皇后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思无邪见着周皇后这神情,不用猜便知道瑞帝最近给了她一个好态度,心中即欣喜又酸涩,作为女人,便要为男人而活,男人果真是天?

然后她又想到了李啸云,自己比得周皇后又好得了许多,她的性子素来冷断,除了琴她什么也不关注,可是往往李啸云的一句话让她想上好几天。

思无邪保证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周皇后,看来瑞帝对周皇后不仅仅是态度好了一些而已,她微笑不语。

“哦,最近啸云没来?”周皇后见思无邪笑的有深意,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提到李啸云。

“嗯,许是忙吧。”思无邪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

“你这孩子,当初诱我上你这贼船胆子到大,怎么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就这么冷淡了呢,小心啊他被别人暖了心。”周皇后晒笑一声说道,说到最后语气里却又掺杂了无限的怨念。

当初周皇后还是个被父母兄长宠得上天的小姑娘时,骄傲刁钻任性,所以当她喜欢上瑞帝时,也理所当然的觉得瑞帝肯定会喜欢上她的,结果一不小心瑞帝却被温和大方的黎晓阳在无意中暖了心。

思无邪见周皇后旧事重提,淡淡的笑了笑,随即笑容这得苦涩,面色慢慢的凝重起来,她突然起身跪拜在皇后身前。

正向梅林走来的李啸云远远的看到一向高傲冷漠的思无邪跪在周皇后的面前说着什么,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她神情凄楚,而皇后则是一脸冷漠。

李啸云心中一紧,加紧了步伐,对于周皇后,李啸云从来不曾了解,但骨子里有一种惧怕。在他的眼中,周皇后永远都是那样寡言少语,神情冷漠。可是据传,朝堂上的几次大的洗牌,背后都有周皇后的影子。

在李啸云的心中甚至有种错觉,周皇后和他的父皇已是溶为一体的,周皇后的意志就是瑞帝的意志,瑞帝的意志就是周皇后的意志。

李啸云远远的见思无邪突然跪在周皇后的面前,心中忐忑不已,若是思无邪真冒犯了周皇后,他也很可能无法帮得上忙,待李啸云匆匆走近时,两人已停住讲话。

“儿臣见过皇后娘娘,若无邪不小心冒犯了娘娘,还望娘娘不要放在心上。”李啸云与思无邪并排跪在周皇后面前说到。

周皇后来回打量着眼前跪着的一对璧人,神色古怪,半晌才笑了声说道:“都起来吧,你们这是要把本宫跪成恶人。”

“谢皇后。”思无邪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李啸云一团浆糊。

“你怎么今日也来了?”周皇后笑意盈盈的看着李啸云问到。

“哦,过两天,我在府中准备举行诗会,想向无邪姑娘借个琴师。”李啸云笑着答道,心中却仍是忐忑,他极少见着周皇后如此和颜悦色。

“你今日到是来得巧,今日我也约了一人,也不知来不来。”思无邪看了看天,叹息一声说道。

“哦,还有什么人是你还约不来的。”周皇后好奇的看着思无邪。

“昨日突然想起前年来的时候,藏了一坛梅花雪,煮茶甚好。品茗阁的陆大师我是请不来的,就想起了前些日子的那个夏公子,昨日去了帖子,这都快午时了还未来。”

思无邪有些无奈的答道。

“哦可是那夏老头的孙儿?本宫听说他的茶艺与陆大师的平分秋色。如是他,本宫今日也就厚着脸皮不走了,品着堪比陆大师的茶,听着你这丫头的琴,赏着这梅花,那可真是美极了。”

周皇后笑道,虽然她不理世事,但是瑞帝前些日子带跟她提过有个少年煮得茶不错,而且提到那个少年有些像她的嫂嫂。

所以后来,周皇后派人专门打听了夏天的,今日听说夏天也许过来,心中竟有些期待。

周皇后说笑间,抬头便见一少年,披着白色的狐裘缓缓向这边走了过来。

“可是他?”周皇后指着那个似是极畏寒,头都快要缩进脖子里去的少年问道。

“可不是!”李啸云挑眉说到,对于夏天,他原本想结交的,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李啸云便又觉得应该和夏天保持距离。

周皇后想起瑞帝说夏天有些像黎晓阳,不由的哑然失笑,夏天的这副形态实在是与黎晓阳相差太远,黎晓阳是一个无能何时都将背挺的直直的,永远不会妥协的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九十二、犀利的周皇后

夏天远远的就见到了二皇子李啸云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妇人,眉毛也挑了挑,没想到今日还真热闹。

“不好意思来晚了。”夏天走近,向李啸云行了礼,才转向思无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思无邪起身相迎,待夏天坐下,便又向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的周皇后羞涩的笑了笑。

黎晓阳很少有羞涩的表情,若是黎晓阳,一定会回瞪她的,周皇后心中如是想,因瑞帝说夏天与黎晓阳有些像,所以她总是不自觉的拿二人相比。

夏天长了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被人肆无忌惮的打量,最别说被一个可以做长辈的女性这样打量。

夏天其实很想回瞪过去的,但是他最近麻烦已经够多了的,所以不想再惹麻烦。

有的人肆无忌惮的打量一个人,是因为那个人很帅,所以眼神中有痴迷。

也有人肆无忌惮的打量一个人,是因为瞧不起,所以眼神中全是蔑视。

也有人肆无忌惮的打量一个人,是因为好奇,所以眼神中是探究。

也有人肆无忌惮的打量一个人,是因为他向来都是这样看人的,似乎他本应该这样看人的,这样的人,大多都是上位者。

周皇后就是最后一种,所以夏天没有回瞪,不过夏天的示弱和羞涩并没有打动周皇后,正当夏天在猜测周皇后的身份时,周皇后却自己给出了答案。

“本宫仍大瑞皇后。”

周皇后的声音无甚情绪,夏天却被周皇后的这直率给惊在座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看了看同样惊呆的思无邪和李啸云,心想这大人物私访民间,不是都喜欢玩神秘的不。

正当夏天迟疑着要不要起身给周皇后行礼的时候,又听到周皇后说

“你不必给本宫行礼了,本宫就问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是了。”

下一刻夏天便被周皇后犀利的十万个为什么淹没了。

“你就是夏老头的孙儿,听说你在金陵城就是出名了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那是别人这样认为,我自己觉得还好。”夏天如实回答。

“那你又为何无心于功名?”

“这梅花香自苦寒来,我做不到头悬梁针刺股,所以就不敢奢望。”

夏天略作思考的答到,就算是男儿身,夏天对所谓的功名也没有什么兴趣。

夏天向来是一个懒散的人,她所追求的只是活得自在,而不是什么建功立业。但是想要活得自在,也必须努力奋斗一翻。因此,她一直在这两间之间寻找一种平衡。

周皇后见夏天面色虽有惊异,便答得也还爽快,她偏头看了眼夏天又继续问道

“听说你在金山寺夺了一本秘书?”

“全无此事!”夏天心中虽然惊于周皇后敢问,但仍斩钉截铁的说到。

“那为何有两个高手跟着你这样的毛头小子。”

“额,大概是我运气好。”

“听说你当日在这无邪馆赢了近万两银子,你怎么肯定无邪姑娘肯见你,你和她认识?”周皇后问这话时瞟了眼思无邪。

思无邪仍是一脸淡漠。

夏天也偷偷的看了眼思无邪,有些尴尬的说道

“来之前对无邪姑娘多有耳闻,在金陵城时,许多有如无邪姑娘这样有颗高雅的心的姑娘,都是喜欢我煮的茶的。所以对能见到无邪姑娘,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话音一落,一脸淡漠的思无邪,终于有了丝情绪,她有些恼怒的看了眼夏天。

周皇后到是扑哧一笑,说道:“原来你学煮茶,是为了讨好姑娘。”

“呵呵,惭愧!”夏天见周皇后笑了,也暗中松了一口气,讪笑着答道,不过她的笑容马上凝固在脸上了。

“不是听闻你学茶是为了将来讨好皇上?”周皇后脸上的笑容早已收起,冷冷的盯着她问道。

夏天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做答,周皇后的话音又响起

“那失踪案是你提供线索给京兆府的,你想诬陷皇上,你是谁?”

“小民万死不敢,小民也是被人算计的。”夏天不得不起身跪在皇后面前,诚惶诚恐的答道。

周皇后只是冷冷的盯着她,不说话。

夏天又偷偷的瞧了瞧坐在一旁边事不关已的思无邪和李啸云。事实上思无邪和李啸云也被周皇后给震惊到了,生怕周皇后突然问到自己了,哪里顾得了夏天。

夏天看了看李啸云,又看了看思无邪一咬牙,可怜巴巴的说道

“二殿下,无邪姐姐,我现在衣服都汗湿了,你们再不帮忙说句话,皇后再问下去,待会别说梅花雪煮茶,就是用糖水煮茶,也只能煮出苦味了。”

李啸云和思无邪瞅瞅夏天,又瞅瞅周皇后,然后又相互对视无言。李啸云从来没见过说这么多话的周皇后,在他的印象中,周皇后几乎不怎么说话。

而思无邪与周皇后一直是君子之交,周皇后也从未如此犀利的对她讲过话。

黎晓阳与哥哥周武帝一样,从来不示弱,哪怕是走到绝路,周皇后如是想。

周皇后本身便是一个直接的人,因此,她见着夏天便将在调查夏天过程中产生的疑问都直接抛出。

夏天在回答这些问题时,虽偶尔有无奈,额头上也开始冒汗,可从未迟疑,看似不在作伪。

可是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所有的事都似乎有这个少年的影子,难道真是有人设计他,可是为什么要设计他?

难道是为着报复当年夏老头带头投靠皇上,想着报复夏老头的必然是周家旧人,可是正如她那日所说,活下来的都不是周家旧人了。

除非……周皇后突然想起那日瑞帝突然问她如果张正一和周家旧人联手,她会怎么办?如是猜测没错,若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当年她的刁蛮任性害了周家,如今她又该如何抉择?

夏天说完,还是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她偷偷的看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周皇后,心情也变得阴晴不定。

如果说瑞帝是温和委婉的,那么周皇后则是粗暴简单的,这两人还真是互补的一对。虽然表现的温和委婉的瑞帝杀伤力肯定比粗暴简单的周皇后要大。

但是此时,两者相比,夏天宁可面对瑞帝,至少此时不会这样忐忑不安,心中猜测着周皇后到底怎么样。

本来想着来煮煮茶,听听琴让自己变得高雅一些,结果却遇来了鸿门宴,想到这里,夏天有些恼怒的望了望思无邪。

思无邪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好在徐倩端着茶盘走了过来,这才解了夏天的围。

“起来吧,本宫也就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周皇后虚抬了下手说到。

好吧,随便问问,你要认真问问,那可怎得了,夏天心中腹诽到,只觉得的这京城不易居,还是金陵好,至少不用动不动就被人吓得下跪,这膝盖越来越不值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九十三、犀利的周皇后(二)

“看来这会煮茶啊,真能让人刮目相看!”

当徐倩将一只白玉蝴蝶杯放在夏天的面前时,周皇后有些促狭的说到。

李啸云闻言,又看了看摆在自己面前的竹杯,脸色暗了暗,在的他印象中,思无邪跟周皇后是一类人,都是淡漠到骨子里的人。

对于无关之人无关之事,思无邪从来连看都不看一眼的,今日不仅下帖子邀请夏天,还专门为夏天准备了一只茶杯。

李啸云想起那日夏天端起思无邪的茶就喝,想着思无邪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有些气闷,又有些不安起来。

“嘿嘿,谢皇后夸赞。这茶杯我当真喜欢,谢谢无邪姐姐。”夏天心安理得的说到,说完还很真诚的望了思无邪一眼。

二皇子李啸云的脸愈发阴沉了。

思无邪看了看一脸促狭的周皇后,一脸事不关已的夏天,一脸阴沉的李啸云,微微叹了一口气。

“嗯,殿下似乎不喜这只竹杯?那咱们就换了吧。”夏天像是好不容易觉察到李啸云的不开心,话音未落,便伸手将那竹杯拿在手中。

李啸云阻挡不及,虽然他有气,但那杯子总归是思无邪为他准备的,见被夏天说要换,那也是舍不得的。

李啸云正待开口要回,却见夏天手持竹杯,像是发现什么,说道:“啊!这上面还刻有字呢。”说罢,夏天看了眼李啸云,又去看杯子,正欲念,手中一空,竹杯已被李啸云夺回。

李啸云拿着杯子细看,果见杯上一两行小字“万千微尘,幸得相遇。”,心中顿时转怒为喜,欣喜的抬头看向思无邪,思无邪仍然一脸淡定。

“我这只上面没有字。”夏天端着的白玉蝴蝶杯,细细的看着,然后眼光在李啸云和思无邪身来回晃动。

“夏公子可以开始煮茶了。”思无邪冷冷的说到,随即又起身向皇后拜了拜说道:“无邪先为皇后娘娘弹奏一曲。”

思无邪的琴音犹如来自天际,用梅花雪煮的茶也很是清冽芬芳,梅花绽放在枝头,白雪皑皑,一切犹如仙境。

可是夏天的心情却不怎么仙,周皇后虽然再未拿出皇后的架子来,但先前的犀利已足以让夏天能躲就躲。

而李啸云对于周皇后一直是心存忌惮的,虽然心里奇怪周皇后心中的表现,但行动上也同夏天一样,能躲就躲。

思无邪除了弹琴,似乎也并无兴趣聊天,而周皇后也恢复了从前寡言的习惯,一场看似美好的聚会,却万分诡异。

在思无邪不染纤尘的琴声中,周皇后突然挑挑眉说道

“啸云的诗会不如就在这里举行吧,琴师也不要借了,就无邪,嗯,再加个煮茶的,就你吧。”周皇后最后指了指夏天说到。

众人皆哑然。

“皇后……”思无邪正要拒绝,因为她当初与皇后的约定便是周皇后不干涉无邪馆的经营,不强迫思无邪为他人弹奏。

现在周皇后显然忘记了,竟要她为众人弹奏,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周皇后摆了摆手说道

“你若答应,刚刚你所求的本宫定当竭力办到。”

思无邪默然,半晌才说到“无邪没意见,还看殿下。”

李啸云听皇后说到“所求”正在狐疑思无邪求皇后什么了,在他的心中思无邪是一个无欲无求之人。

“儿臣没意见。”李啸云赶紧答道。

“那就这样定了吧,诗会我看就定在十一月十一日,到时本宫也要来的。”周皇后说到。

夏天眼巴巴的看着周皇后,她就这样被周皇后征用当一个煮茶的小厮,连问声愿意不愿意都没有……

这万恶的旧社会,一点人权都没有。

夏天在心中感叹到,同时也觉得这个周皇后真的是难测,一个诗会,她也要掺合。

“无邪,本宫也是为着你着想。你说你开这馆是为了历练,为了弹出你那首叫‘沧海桑田’的曲子。可你自开馆,也天天躲在这里,一年见不到几个人,见到的都是些阳春白雪之人,谈何历练。”

周皇后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思无邪说到。

“民女,谢皇后。”思无邪低声说到。

“说起这首曲子,本宫到是对你那师妹能弹出此曲的师妹很有兴趣。”周皇后说到。

“哎,无邪你前些日子不是说你师妹快要来京城了,她能弹出此曲?”李啸云接着周皇后的话题说到。

“哦,她几时来,她若来了本宫一定要见见。”周皇后说道。

“师妹的事,无邪作不了主,师妹向来不愿意见生人的。”思无邪略带歉意的说到。

“这,本宫都不愿意见?”

周皇后有些愕然,在她的眼中,哪怕是思无邪,不也是有价的,只不过思无邪是个聪明人,选择了向她一个人低头而已。

周皇后常去妙空寺,三年前的一个雪天被干静空灵的琴声所吸引,如同佛声,听得周皇后心中郁结开解,眉头舒展。

当时的思无邪如同现在一样一袭红衣,端坐雪地,眉目如雪般清冷,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思无邪的人和琴,周皇后都甚爱之。后来周皇后为思无邪提供庇护,而思无邪便无条件为周皇后弹琴。

一次周皇后听完一曲后感叹:“那日幸好我去了妙空寺,要不然怕是听不到这么美的琴音了。”

却不想思无邪听了之后,也像现在一样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哦,皇后一定会听到的,我在那里等了皇后快一个月了。”

当然周皇后自然是知道思无邪在那里等了一个月,只是没想到她这样坦然。

“无邪不知,到时还要问过她。她若不想见,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是不见的。”

“好,好!本宫好生期待!”

周皇后说道,她倒要看看思无邪那小师妹如何高傲。就连她这个皇后,甚至是瑞帝都有低头的时候,更何况是一个女子。

不肯低头,抬头便是绝路。

哪怕是她那有进无退的哥哥,永不妥协的嫂嫂黎晓阳,那么聪明强大的人,最后却都以惨剧收场。

夏天一杯一杯的喝着茶,反正她是个陪衬,她每次见思无邪都莫名的变成陪衬,谁让思无邪见得都是大人物,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呢。

不过众人不理她,夏天也乐得个自在,她对周皇后已经有股莫名的恐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九十四、自毁长城

夏天来到大厅后,如临大赦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念想到诗会那天,她还要见着周皇后又不禁苦笑了一声。

方秋好奇的看着她,方秋还从未见过夏天如此失态,她还没见过夏天怕过谁。

“那个无邪姑娘很厉害?”方秋试探着问了一句。

夏天苦笑一声说道:“无邪姑娘到是不厉害,可是今天真是遇到了一个厉害的人物。”

接着夏天看了看方秋,稍有些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说,如果一个女人的夫君将她的娘家全灭了,而这个女人还与她的夫君一如既往的恩爱,那么这个女人会不会有些变态。”

方秋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突然想到什么,便将要说的话吞了进去,她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夏天。

虽然民间广为传说当年周武帝因灭佛而遭恶报而暴亡,其后周家被全灭也是灭佛沾了恶果。但是稍稍有些思想的人在内心都有自己的猜想。

“无邪馆的后台是周皇后?”方秋反问道。

夏天摊了摊手。

“皇家的心思岂是可用咱们这种小市民的心态来揣度的。”方秋撇了一眼夏天说道。

“那有什么的,不一样都是人吗,难不成他们还真是神仙不成。”夏天白了一眼方秋说到。

“你是自己把自己当成人看了,在皇家的眼里,除了他们李家的人,其余的都是家奴而已。”方秋冷冷的说到。

“嗯,怨气很大啊,李家的人得罪你了?”夏天饶有趣味的看着方秋。

方秋白了夏天一眼。

“好吧,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平等、友善才是这世界本应该有的样子。”夏天幽幽的说到,以她的经历早已明白了这世界的丑恶,甚至她也曾做出了许多可恶之事。可是偏偏她总是幼稚的对这世界还存有乌托邦的幻想。

“等哪天你不靠祖上的荫德,像她们一样自食其力,再来谈平等,友善。”

此时二人已出了无邪馆,方秋指了指站在街道两旁站在门口揽客的女子说道。

夏天无奈的看向那些女子,眼神游游离间与另一人的视线对上了。

一个绿衣少女正站在无邪馆二楼的窗边向这边望了过来,对上夏天的眼光后,也没有这个时代女子特有的娇羞,而向夏天吐了吐舌头。

夏天则是回以和善的微笑,随后眼睛在对面的招牌上扫了一眼,水一方。

“过分了吧!”夏天收回眼光,蹙眉说到。

“这世上女子又有哪一个不是货物?只不过卖的对象和价格不同而已!”方秋冷冷的说到,语气里不乏悲愤。

夏天低头不语,方秋的语气虽然尖刻了些,但确实是真相。这个时代的女子,或聪明或勇敢,可是永远摆不脱时代套在她们身上的枷锁。

走着走着,夏天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那些自诩清高的读书人,还不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这世界除了买卖还是买卖,夏天有些悲伤的想到,现实总是将她心中的乌托邦击败。

夏天曾经是一个简单而纯真的人,可是现实无处安放她的简单和纯真。

她一直当真了很多年的理念,却没有经得起现实的检验,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变得有些抑郁,接着他便变得愤怒而张扬,直致最后她终于被世俗同化,变得淡漠从容,也就是所谓的成熟,虽然她一直拒绝这种成熟。

她便越来越不喜欢自己,慢慢的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结果还是一无所有。

再后来,夏天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她更加不能适应的世界,她的灵魂始终不能和这个世界相兼容,毕竟她不是土生土长的。

于是她想着,在金陵平淡如水的过一辈子也好,却终又逃不过宿命,世事如棋,天地为盘,而她只是被摆到棋盘上的棋子而已,万事由不得自己。

雪在脚下吱吱的发出响声,夏天看着这洁白的世界,一时恍然。

一场大雪将所有的一切掩盖,让这个世界只剩下单一色,可是阳光总有一天会将它融化,让这个世界真实的呈现在众生面前。

当一切回归真实时,大概才能明白自己被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吧。

二皇子李啸云要在无邪馆的梅林举行诗会,届时还可听到无邪姑娘的琴声,这个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成为文人甚至是贵族圈的热门话题。

李啸云常常举行诗会,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在无邪馆,更为稀奇的是一年不见几个人的无邪姑娘竟然要在诗会上弹琴。

许多人听到这个消息,刚开始是不信,通过各种消息确认,得到确认后,又觉得有些怅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多人想见思无邪并不是为了听她的琴,甚至许多人根本不懂琴,思无邪的琴弹得到底好不好,也不重要。

大多数人想见思无邪,只是为了向别人证明自己的身份、地位或学识,在他们的眼中,思无邪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件漂亮的能让自己变得光鲜衣服而已。

“胡小弟,你等的那天快到了,十一月十一,你只需要二皇子的一张请帖就可见到你心心念念的无邪姑娘了。”夏天对着每日来夏府报到的胡小北说到。

“谁希罕!”胡小北撇了撇嘴说到,自从那天思无邪见了夏天,胡小北对见思无邪这件事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胡小北自认为他比夏天强许多,可是夏天这个不学无术的人就凭着一杯茶见到了思无邪。

就好像一个有些小钱但是还没有足够多的人,一直为他向往已久的衣服努力的攒钱,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一个乞丐因某种机缘将那衣服披在身上,那件衣服便随着乞丐也变得低贱了起来。

“呵呵,哎,也对,此后,估计没有多少人希罕去听无邪姑娘的琴了,自毁长城啊。”夏天说到。

“为什么啊?”虎头不解的问道。

“现在想听她的琴,只需一张请帖就够了,还有什么好希罕的。不过这一次,恐怕是一帖难求了。”

一件昂贵的衣服,突然降阶销售,让那些曾经有能力消费的人陡然觉得买了假货,心中很不舒爽。

不过不舒爽过后,又会抱着占便宜的心态,跑过去大买特买,只是从此这件昂贵的衣服从此走下了神坛,撕下了神必的面纱,再也不能让人仰望了。

不过夏天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而是在想为什么周皇后会掺合诗会这事,真如她说的那样是为了思无邪好,夏天表示怀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九十五、师妹

十一月十一,很快就到了,大雪纷飞,日子越过越冷,冬的味道越来越浓。雪花狂舞,漫天的风飕飕的刺入寒骨。

夏天这日破天慌的起了个大早,一行人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虎头和夏真因这漫天的飞雪而激动欢舞,而夏天则是永远不能客观的评价冬雪,方秋则是一贯的清冷,冷热与她来说都无甚关系。

夏真吵着要来看热闹,因为有预感这场诗会不会这么简单,所以她将虎头和方秋都带着了,事后才知道,不带或许更好。

无邪馆因诗会,也停业一天。

二皇子李啸云早已派了府中的下人在无邪馆的门口招呼前来赴会的客人,门前热络的景象与周围的显得有些冷清的花楼形成了显明的对比。

夏天他们并非贵客,事实上,所以默默的拿出了帖子,默默的进了无邪馆。

后院内三三两两的文人相聚在一起,或在亭中赏雪,或在梅林中赏梅,夏天粗略的看了一眼,虽然诗会的时间还早,但已来了的已有一百来人,有的看起来是文人,有些显然与夏天一样不是什么文人,而是权贵。

心想,这二皇子还真会做顺水人情。

无邪馆的后院很大,除了那片梅林,亭、廊、假山、水、木等一个不少,错落有致,在雪的装饰下,别有一翻韵味。

夏真一进后院,便拉着虎头跑开了去,夏天则是和方秋慢走慢看,然后就与不远处的二皇子李啸云的目光不期而遇。

站在李啸云身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衣着华贵,脸上却带着与容貌不相符的隐忍和成熟,嬉笑的眼神中泛着让人不易觉察的冷光。

五官虽算不上俊俏,却也算得上端正,但看在夏天的眼中,总是觉得哪里不协调,让夏天有些不舒服,以至于让夏天忽视了他看过来的眼神中的微沚。

“夏兄、方兄来了!”

李啸云总是让人如沐春风,不过夏天还是在这温和的寒暄中感到了疏离,不过她也不以为意,现在的自己,确实不适宜像李啸云这个皇子接近。

“嗯,殿下您先忙,我和方秋去那边看看。”夏天很识时务的拉着方秋走开了。

两人刚在一个稍稍安静些的小亭内坐下,便见无邪馆的徐倩向这边走了过来。

“夏公子,今日诸多贵客,家师准备了几样好茶,也不知哪样好,请公子过去挑选下。”

“哦,你家师傅原来还是很在乎这些贵客的嘛。”夏天嬉笑着说道。

徐倩蹙眉不语。

“我跟着徐姐姐走一趟,你且先在这里坐下。”夏天转向方秋说道。

说罢,却见方秋一副失神的样子,对夏天的话置若罔闻,夏天扯了扯方秋的衣袖,方秋才回过神来。

“无邪姑娘让我去挑茶,我一会就回。”夏天重复了一次,虽然她有些好奇方秋的失神,但是有徐倩在,她也不好问,何况她自己有也心事呢。

穿过梅林,便是一处安静的小宅,高高的院墙,将宅内与宅外隔绝成两个天地,宅外嬉笑随意,宅内神秘庄重。

在踏入小宅的那一刹那,夏天上的惯有的嬉笑也随之消失,藏在衣袖中的手也稍稍有些颤抖。

“师妹,三年不见,可好?”

思无邪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刚入门的夏天轻声说到,声音一贯的清清冷冷,可是听到夏天耳里,却是无比的温暖。

是的思无邪就是夏天的师姐赵洁洁,从夏天那日踏进无邪馆起,她便知道思无邪是她三年未见的师姐。

那大厅中的摆设,那对红色的执着,还精通于琴音,除了思无邪还有谁。所以她知道那个齐修平定然不会为赵洁洁所喜,所以她知道,只要赵洁洁喝到她煮的茶,就知道她来了。

只是每次见面,都不巧有别人在。她和赵洁洁都是不喜欢解释的人,更何况她们的师傅身份也很敏感,因此也不好让别人知道她们是师姐妹关系。

在这一瞬间,夏天的脸上闪过了无数的神情,她的嘴角慢慢的向上弯,眼睛却又有些湿润。

“不好,师姐,我想你。”夏天有些哽咽的说到。

三年前,与她相处了四年的师姐赵洁洁,如今的思无邪,给她留了一封信,说要去体验人生百苦,便从她的世界消失,再无音信。

“我也想你。”思无邪起身,将夏天拉到她身边坐下。

“那你为何三年都不曾与我联系。”夏天像个孩子似委屈的说到。

“我这三年,无一喜事,泛善可陈……”思无邪长叹一声,幽幽说道。

“就算如此,你总得告诉我你可安好。而且什么叫泛善可陈,师姐这生活除了琴,还有许多东西,你为何又为了一首曲子而把自己弄成这样?”

当年,在师傅的教导下,夏天轻易的弹出那首“沧海桑田”时,突然发现坐在一旁边的师姐神色黯然。

后来才知道,这首曲子思无邪练了好久,都弹不出。那个时候的夏天真恨自己为什么要将那首曲子弹出,反正她也不在意的。

为这事,她们师姐妹还尴尬了相当一段时间。

“难道学你整日浑浑噩噩的。哎,你如此天赋,却又从不在乎,每日虚度,真不知如何说你才好。这人啊,一生总要有些追求,要不然那可荒芜的可怕。”

思无邪有时觉得她这个师妹像个小孩子,有时却总么猜也猜不透夏天脑袋里在想什么。

思无邪是一个孤儿,从小被她的师傅、师娘收养。

七年前,她的师傅、师母一身男孩子打扮的夏天领到她的身前,告诉她,以后夏天就是她的师妹了。

刚开始思无邪一直好奇这个白天不定时的跑来的师妹为什么从来都是男装,为什么夏天竟然是金陵府尹的“儿子”。

好奇感一过,夏天给思无邪带来的便是危机感。思无邪突然发现她的师傅、师娘对夏天要比对自己好得多,更让人生气的是夏天对此竟然一点都不在乎。

不过思无邪是一个感恩的人,没有师傅和师娘就没有她,所以就算心中不喜,她仍然听从师傅的教导,处处照顾夏天。

最终思无邪的善良得到了夏天的善意的回应,两个相处犹如亲姐妹,知道了她为什么会成为夏中平的“儿子”。

“我倒是想继续像在金陵一样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可是大概不可能了。”夏天将头靠在思无邪的肩上,望着已经煮得沸腾的茶水说到。

现在想起在金陵城的那七年,觉得快乐的日子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而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候的那种无助和不安,以及苦难却是越来越清晰。

唯有苦难才真实,快乐好似假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九十六、有思想的棋子

当夏天无限惆怅的将头靠到思无邪的肩上时,思无邪拍了拍夏天的手说到:“不过是一些流言罢了,你又何必在意。”

“别人不清楚,师姐你怎会不清楚。有人无中生有的放出那本秘书的谣言,然后把我和那本书扯到一起,紧接着这次的炼丹案又莫名的将我扯进来。”

“我甚至怀疑有人知道那本书在我手中,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傅、师娘非要将那书给我保管,师姐你比我合适多了。”夏天低声说到,声音只能她和思无邪两人听到。

是的,那本秘书在她手上,但她并不是在金山寺那里得来的,而是师傅、师娘传给她的。

“那应该只是一个巧合罢了,师傅、师娘隐居多年,世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你,旁人如何得知。不过后来的炼丹案倒是像经过谋划的,依我之见,对方是针对夏家,而不是你。”

“师姐,说那书上的预言,会不会成真。”夏天有些迟疑的问道。

“以前的都应验了,以后的谁知道呢。不过管他应不应验,这与咱们有何干。”思无邪说道,说完她却莫名的想起李啸云,心中一阵发虚。

想什么来什么,果不其然,思无邪便听到夏天提到了李啸云。

“可别说你与那二皇子之间没有什么?”

夏天说完,放在膝上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她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她还是奢望思无邪给出否定的答案。

夏天不想思无邪被皇子们的争斗所波及,更不想她与思无邪将来产生什么隔阂,她在这世上最信认的除了夏夫人向元芷,便是思无邪了。

夏天并不是一个积极的人,但是如果注定要面对,那么她会变得比谁都勇敢,与其被动的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自从入京,她已在无声无息中被卷入局中。她想起当年对自己说过的:如果再见,便把所欠的还给在洪灾中救了她一命的四皇子。

即使作为一棵棋子,她也要当一棵有思想的棋子。

“我到是希望他早点败下阵来,他其实与师傅很像,不适合那个位子。也只有等他哪天被打到尘埃,我和他或许才有可能。”

思无邪说道,就算李啸云没有云争那个位子,就算他们两情相悦,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也太多。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如何当得了一个皇子的妃子,她这脾气又如何受得了皇家的规矩。

夏天听到思无邪这样说,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又变得更加难过起来。

“这世上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你遇上一个特别的人,即使一开始就明白你与他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或早或迟,你不得不放弃,可你还是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他,想与他厮守终老。”

夏天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到。

女子的爱情大多始于自己对爱情的渴望,恰好有那么一个人出现满足了她想旬中的某一点,那人她们便觉得是他了,然后自我暗示和强化。

而李啸炎已不知不觉在她的脑海中存在了七年,而此时的她早已分不清李啸炎和前世中的“他”。

理智如夏天,仍然逃不脱身为女子的那一份感性。更何况,上一世,好对“他”的死耿耿于怀。

思无邪听得一阵心酸,但仍然反驳到:“谁说我与他……”

话一出口,思无邪像是想到什么,她的话音骤然终止,然后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遇到了谁?”

“四皇子李啸炎。”夏天顿了顿,在思无邪诧异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当年在镇江时,他救了我一命。”

“那,他可知道你?”思无邪停顿许久,才低声问道,她并不奇怪李啸炎只不过救了夏天一命,夏天就会喜欢上他,在这个时代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当时我才七岁,他应该早就不记得我了吧。”夏天幽幽的说到。

“周皇后曾经讲过皇上曾给四皇子赐婚,但他因为与前丞相刘铭独女两情相悦。因为皇上不同意,所以他一直未曾纳妃,刘叶叶也一直未嫁,等着皇上改变主意呢。”思无邪说到。

瑞帝立朝之后,为防再有大世家出现,严禁强强联合,皇子纳妃,只要家世清白即可,权臣、世家的女子要嫁入皇家,那是绝无可能的。

“哦,还真够痴情的,眼光也真够绝。”

夏天笑着说道,语气里有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李啸炎,还是在嘲讽自己。

夏天对刘叶叶一无所知,思无邪所讲的应该算得上宫廷密闻了只是没想到看着无趣李啸炎有本事在老狐狸刘铭眼皮子底下将他的独女的心拐走,想必刘铭当时一定暴跳如雷。

“不管李啸炎与刘叶叶是真是假,你的这一条路注定是非常难走的。我曾远远的见过四皇子一面,他与李啸云绝对不一样。”

思无邪说到。因为李啸云,她刻意的收集这些信息。那日,她远远的看了一眼李啸炎,只觉得对方是一只从暗黑森林中走出的一只儿狼,目光阴沉和尖利,动则回首四顾。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试一下,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夏天说道。

夏天其实一直是一个被动的人,之前,她所有的行为都是以自保为行为准则的,无能是赚钱还是学武。

对是真正的是非,她则是能避就避,结果还是被莫名的卷入其中。有些事,如果不得不面对,那她唯只有主动面对。

就算结果是注定的,但是走哪条路,她得自己选择,就算她是命运的棋子,她也要当一棵有思想的棋子。

“既然你选择了,我也不劝你。你也别怕,我会支持你的。”

思无邪拍了拍夏天略有些颤抖的手说道,声音一贯的清冷平静,听在夏天耳里却如同天赖。

思无邪一向比夏天勇敢,若是夏天,她是不敢一声不坑的就放弃安逸的生活孤身一人身无分文的闯荡江湖,但思无邪就敢。

而夏天每次都是被选择,然后才主动选择,这是她与思无邪最大的区别。

方秋有些地方跟思无邪很像,这也是夏天能够跟她相处得很好的原因,她们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而夏天总是会在心中反复动摇,不断的给自己催眠才能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情。

比如夏天刚刚给思无邪讲李啸炎的事情,其实她的内心还有些忐忑的,她希望得到思无邪的肯定。

而思无邪果然很果决的支持了夏天,思无邪的支持,让夏天对自己的决定充满的兴心。

“师傅!”

夏天与思无邪正聊着,突然听到楼下徐倩在门外喊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九十七、踏雪寻梅

“师傅,二殿下让我来唤您,说皇上和皇后来了。”徐倩进来说道。

夏天和思无邪相视一眼,均有些意外,不知道这皇上皇后是唱的那出戏。

夏天先出去了小宅,一边想着周皇后到底想干什么,拉着皇上来参加诗会。夏天那天通过瑞帝那喝茶如喝酒的方式,便猜测瑞帝应该是不会喜欢这种诗会的。

可周皇后却是拉得动瑞帝,真是伉俪情深啊。大概是因为上次要这梅林周皇后给夏天的印象太过于震撼,对于周皇后,夏天免不了在心中腹诽几句。

当夏天穿行在梅林中腹诽周皇后的时候,周皇后和瑞帝便出现在她的眼前。此时的周皇后正挽着瑞帝的胳膊在赏梅花。

“皇上您看,这梅花与雪花真真是绝配,真是‘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周皇后指着在飞雪中如一束束火焰的梅花赞道,此时的神情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瑞帝如夏天猜的一样并不喜欢赏梅、品诗这样文艺的事情,这些事情远远没有看奏折,批奏折,与他的臣子们相爱相杀,与他的敌人们斗智斗勇给他带来的乐趣大,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阳春白雪的人。

瑞帝的乐趣在于征服一切之后的成就感,只有在征服的过程中,他才能保持旺盛的精力和昂扬的斗志。

当然,瑞帝也喜欢过赏梅,那是当初在试图征服周皇后的嫂嫂黎晓阳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黎晓阳也是在一个雪天,一身红衣的黎晓阳在梅林中,比梅花更艳更俏。

当然,瑞帝并不是一个不通情理之人,对于周皇后,他还是愿意将就一下的。

“哈哈,你啊就是朕的梅花,朕有了你才没成为一个俗人。”

瑞帝大笑着说到,他觉得这句话是一句很好的情话,当初他恨为什么把这句话说给黎晓阳听的不是自己,而是周武帝。

两人正在谈笑间,却见一白色身影从梅林深处走了出来,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们,随即又赶紧低下头,似乎不知道该继续向前走还是换条道。

“那个夏天,你过来。”周皇后心情大好,因此对着夏天也很是亲切,语气里却仍然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草民见过皇……”夏天见周皇后招呼她,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屈膝行礼,说到这里时,她用不安的眼神偷瞧了一眼瑞帝,又赶紧低下头去,做出一副不知如何称呼的样子。

这是一个草民应有的态度。

“好了好了,快起来,你也别拘谨。你先过去在亭子那里把这茶再仔细挑选下,挑出些上好的出来,待会煮茶可要用心些。”周皇后指着夏天手中的茶罐说到。

“是!”夏天应了一身,赶紧低头侧身而过。

果然,这天下除了他们姓李的,果然都是家奴啊,夏天心里想着方秋那天的话。周皇后笑容再亲切,可是总是带有一种主人的味道,让她周身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夏天提着茶叶走出梅林,便遇到了站在梅林外面的二皇子李啸云,他一边与人谈着话,一边留意着梅林里面的动静。

见到夏天从梅林里面走出来,李啸云用审视情敌的眼神审视了下夏天,他刚刚从徐倩口中得知思无邪邀请夏天进了小宅去挑茶了。

情人,往往是最为敏感的,李啸云敏锐的觉察到了思无邪对夏天不一样。

对于李啸云的这个眼神,夏天还是很受用的,她笑盈盈的向李啸云行了一礼。李啸云则是把夏天的表现很轻易当成了挑衅,心中对夏天仅存的一点好感瞬间全无。

于是李啸云收起了自己亲切的面孔,摆出了主人家的高贵面孔,虚抬了一下手,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夏天很识趣的快速离开了,先是向先前与方秋坐的小亭子走去,远远的便看见游霜一个不是齐修平的年轻男子在一起,方秋已不知去向,想必是怕吵,躲到哪里去了吧。

夏天看到游霜,总会不自觉的想到齐修平,心里想着今日的诗会,二皇子李啸云一定会邀请齐修平的,怎么游霜不与齐修平在一起,又与别的人搭上了?

这女孩子,真是会装,看着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可恶!

夏天看到游霜,就想到她当初欺负自己的事,虽然事隔多年,但夏天心中仍有芥蒂,所以对游霜素来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夏天对齐修平也没什么好感,想到游霜暗地里与别的男子接触,夏天对齐修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

夏天一边想着一边提着茶扭头向此次诗会的主亭走去,准备挑茶叶煮茶,虽然夏天只要高兴,无所谓煮茶给谁喝。

作为煮茶人,有时也是一种乐趣,但是被人要求着去做,那味道就不一样了。

还是在金陵好啊,自由自在的,夏天心中感叹到。

当夏天带着有些小不爽的心情向主亭走过去时,她在离主亭不远的一个小亭子里又见一对,她的眼睛都要直了,她的心情瞬间更加不美丽了。

男的是四皇子李啸炎,女的夏天不认得,不过看李啸炎对女子的态度,夏天的酸水就莫名的向外冒,刚刚还在暗自嘲笑齐修平的她,现在恨不得抡起手中的茶罐子砸向那对狗男女。

夏天甚至已经准备这样做了,接着她瞬间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呆了。刚刚夏天听说李啸炎钟情于刘叶叶的时候,她还没什么反应,因为她猜着李啸炎只是用刘叶叶来拒绝瑞帝的赐婚。

她对李啸炎的看法与思无邪一致,那就是李啸炎是一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保持警惕心的人,很难信任别人。若他真有心夺储,自然是不愿意放一个瑞帝赐婚的女人在身边的。

夏天以为她可以很淡定的面对这些事情,可是刚刚,当她看到李啸炎和别的女子在一起的时候,她竟然就很不淡定了,事实上处自从到这个世上来以后,她从未这样不淡定过。

夏天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幼稚,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又意难平的低声说了句“狗男女”才气呼呼的继续向前走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九十八、她在丛中笑

“哟,煮茶的人来了,胡小北还真没骗咱们,你今日果真来为咱们煮茶啊。快点,快点,煮杯好茶我们喝,这茶水像猪水一样真叫人难以下咽。”

白小今一见夏天走过来就向夏天嚷嚷着,并且还顺势将自己茶杯中的茶水倒掉了。

夏天正在气头上,见白小今这样一吆喝,把自己真当小厮一样使唤,那个火就更旺了。

“我记得头一次见到小爵爷时,小爵爷可是端着猪水喝得很欢快呢。”夏天笑眯眯的说到,随即看了眼胡小北,心知这小子刚刚指不定又怎么编排自己了。

胡小北大大咧咧的向夏天笑了笑。

“这不是没喝过你煮的茶,不知道以前喝的茶都不是茶不?”白小今倒也不气,仍然笑眯眯的说到。

夏天见白小今这样子,心想这白小今偶尔也有可爱的地方,至少做人诚实,别人的优点就大方承认,也不矫情,这一来到是显得自己刚刚刻薄了。

于是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坐到离主位最远的茶炉边,将手中的茶罐打开,用茶勺开始挑茶,借此来平复自己的心绪。

茶炉旁边还有一个琴台,想必是给思无邪留的。

位次决定身份,夏天虽是副相之子,却坐在那煮茶,这让坐在席中的一干中心中又平生出几份傲气,对夏天又多了几份轻视。

不过夏天现在却也没心思理会这些,她现在满脑子的醋味,虽然这干醋她吃的莫名其妙。

“小爵爷,您别生气,这小子就一没读过书的泼皮,不值得您生气。”

“是啊,是啊,跟这种不学无术,少了教养的人计较,玷污咱们读书人的身份”

“就是,就是,不就会煮个茶嘛,不过是伺候人的事情,有什么了不想的。”

在主亭里坐着的有一半是那日在无邪馆输了银子的,今日再见夏天分外眼红,明着以不大不小的身份劝着白小今,实则暗骂夏天。

“去去去,你们看我这样子有生气?不喜欢读书怎么了,本爵爷也不喜欢读书呢,什么高贵不高贵的,指不定你们心里怎么想本爵爷呢。还有,不就会煮个茶?你们谁能煮杯能喝的茶来试试。”

白小今直接给了那些点头哈腰讨好借着讨好她而来骂夏天的人一个白眼,与夏天对她不卑不亢的态度比起来,白小今愈发觉得这些人刻意的讨好让人心烦。

那些人被白小今抢白的面红耳赤,但因白小今的身份也发作不得。

“喂,本爵爷不计前嫌的帮你说话,你咋感谢的话都不说一句啊。”白小今看着若无其事挑着茶的夏天大声说道。

“多谢小爵爷仗义执言、拔刀相助、惩奸除恶。”夏天笑嘻嘻的说到,心想这白小今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那些刚刚说夏天坏话的人一听到“惩奸除恶”更是一脸尴尬,恶狠狠的瞪了夏天一眼。

“舅舅!您怎么也来了!”白小今惊喜站了起来,向正向这边走过来的瑞帝和周皇后奔了过去。

众人一听白小今唤‘舅舅’均是大惊,连连起身跪迎。

折腾了好一会,众人才又重新落座,因为皇上皇后的突然驾临,除了白小今,众人皆有些惴惴,低着头不敢大声出气。

他们一心想见的思无邪也被忘的一干二净了,只有一个人还记得思无邪,那就是白小今。白小今也不入席懒在思无邪的旁边,蹲在那里,双手托着脑代,将跟她一样一身红衣的思无邪左看右看半晌,才摸着下巴说道

“哟,你就是思无邪啊,果然长得够漂亮,看在你这么的份上,本爵爷就原谅你以前对本爵爷的无礼了。”

若是平常,那些文人权贵子弟肯定争相打量思无邪了,可是瑞帝在此,那些人也不敢孟浪,虽然心中是极想的,但是都做低头恭顺的样子。

李啸云咳咳了两声。

“知道了表哥,我又没欺负她的,人家只是好奇吗。”白小今撇撇嘴说到。

“你这孩子……”瑞帝指着白小今大笑,接着又指着坐在下方的一众人说道:“大家别随意些,都低着头干什么,朕又不是老虎。在座的都是我大瑞青年才俊,有什么就畅所欲言,朕今日就是一个旁听的。”

瑞帝说这话的时候,像一个长辈和蔼可亲。

众人听了瑞帝这话,都很给面子的小声笑了几下,然后又嘎然而止,一个个即乖巧又温顺。

“舅舅在这里,他们哪敢随意。”白小今笑嘻嘻的说道。

“皇上,小今这孩子,看您以后还宠不宠她!”皇后指着白小今对瑞帝大笑着说道,接着又对夏天说道

“茶可煮好了,快给皇上端上来。”

夏天敢紧把煮好的茶给瑞帝和周皇后沏了两杯。

“来来,你们几个去帮帮他把这茶水分了下去,让大瑞的俊才们也偿偿这大师级的茶。”瑞帝指着一旁的侍者笑着说到。

瑞帝作为皇帝亲民起来可比周皇后真得多了,夏天如是想,到底瑞帝是平民出身,亲民时少了些盛气凌人。

刚刚经过白小今一闹,茶一端上,刚刚那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瑞帝看着下面的人,像是想起什么对李啸云说道:“我刚刚不是看到啸炎、方成和小诗,他们怎么没坐到这里来,快去,快去把他们叫过来。”

瑞帝的话音刚落便见一人匆匆的向这边走了过来,正是刚刚夏天来时与二皇子李啸云站在一起的那个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隐忍年轻人。

“臣方成见过皇上。”方成一进来就给瑞帝行礼。

“快起来坐这里。”瑞帝指着离他不远的位子说到。

夏天听说这人是方成,不免又多看了方成一眼,年纪轻轻的中状元,成为驸马,二年不到就成为正三品的礼部侍郎。

这经历,简直是一个传奇,成为很多读书人的榜样。

由于皇上突然驾到,来参加诗会的人都快速的坐到了指定的位子上,所以派出去的侍者很快就将李啸炎和另外一个男子领了过来。

“儿臣见过皇上。”

“外臣见过皇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九十九、她在丛中笑(二)

“免礼,免礼,小诗,快坐这来。”瑞帝很是和善的指着他左下手的一个空位对着那个自称外臣的男子说到。

金小诗很有些惶恐又有些感激看了些瑞帝,便盘腿做到了瑞帝所指的位子上。而李啸炎却被凉在那里。

“你也来了,赶紧找个位坐下吧。”瑞帝斜了李啸炎一眼,淡淡的说到。

李啸炎应了一声,便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最下首还有一个空位,众人也瞧见中有一个下首的位子正在犹豫要不要起身让座,却见李啸炎已经快步走到那个位子盘腿坐下,倒也神色自若。

不过这主亭的气氛又冷了下来,瑞帝不开口,众人不管真假,都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诗会是二皇子李啸云组织的,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冷场,虽然他内心对瑞帝还是有些畏惧的,但也多是儿子对严父的畏惧。

“父皇,诗会就开始了,还请赐题。”李啸云起身对瑞帝说到。

“就以梅为题。”瑞帝闻中空气中浮动的阵阵寒香,又想起刚刚的梅林,顺口说道。

很快,此题便被传了下去。

思无邪空灵的琴声和着似有若无的暗香,簌簌雪声让参加诗会的文人才子都凭添了几份诗情和灵感。

当然,他们本是一心想来瞧瞧思无邪的风彩,听思无邪的琴声的,此时这些都只能成为背景。什么大师,什么美人,说到底也只是茶余饭后取乐子用的,得到皇上的青睐那才是正道。

众人均提笔凝思,这次诗会可比不得平常的时候,若能做出一首诗入了皇帝的眼,那今后的仕途不知要顺多少。

只有李啸炎,则是端着茶杯,怡然自得的品着,没有一丝要做诗的迹象。

“啸炎,你既然来了,也做一首吧。朕听说啸云举行的诗会你没少参加,参加了这么多次诗会,也该养出些诗性来了,等会可别给朕丢脸。”

李啸炎的与众不同很快就引起了瑞帝的注意,瑞帝看着李啸炎无甚表情的说了一句。

“儿臣遵命。”李啸炎无奈的应一了声,而后也只得拿起放在一旁的笔,凝眉苦思,心中却在想,今日少不了又要受一顿奚落。

李啸云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蹙眉苦思的李啸炎,李啸炎不喜诗词,也不会诗词许多人都知道。

李啸炎来参加诗会,完全是为了刘叶叶。

也不知从何时,刘铭的独女刘叶叶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喜欢上了李啸炎,并且非李啸炎不嫁,皇上不同意,刘铭也不同意。

瑞帝不同意的真正原因李啸云并不清楚,但是贸易铭不同意的原因李啸云则是很清楚,那便是刘铭李啸炎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而瑞帝却一直不喜欢李啸炎。

刘铭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独女嫁给一个祸福难测的人的,他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的,更何况刘铭甚至怀疑李啸炎的真心。

野心家的真心刘铭是从来不相信的,瑞帝对周皇后活生生的例子还摆在那里的,于是刘叶叶就被看管起来了,想要见李啸炎,只有去求他的亲表哥李啸云。

李啸云见刘叶叶实在是哭的可怜,有些不忍心,有时便借着诗会的名义将刘叶叶带出来,才得以与李啸炎相见。

当然李啸云这样做,也有些阴暗的想法,那便是李啸炎这样做,必然会引起瑞帝的反感,让刘叶叶不断的与李啸炎联系,那么瑞帝便会持续的反感李啸炎。

比如说刚刚,瑞帝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意无意的冷淡李啸炎,其实大多数时候,瑞帝对待自己的儿子们还是很温和的,像这种情况极少有,而且大多都是针对李啸炎的。

夏天见李啸炎被瑞帝冷落,心中暗爽,心想活该,谁让你有时间与别的女子谈情说爱,没时间学学诗词。

不过,夏天见李啸炎蹙眉苦思的样子,想着瑞帝冷落他,又心中有些心疼,又有些奇怪瑞帝为什么对自己的儿子这么冷淡,却对一个自称是外臣叫什么小诗的人和蔼可亲。

金小诗正是刚刚在小亭中与游霜在一起的那个少年。

李啸炎是一个完全诗文不通的人,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这许多人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用处的事情上,他提笔想了半天一字也想不出。

突然听到耳边一阵轻笑,扭头一看,却见那个叫夏天的少年不知何时已提壶站在他身边,李啸炎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夏天,他对夏天的最大的印象便是言辞乖张。

李啸炎是一个务实的人,对于图口舌之利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殿下,我帮您加茶。”夏天也不理会李啸炎的态度,很是自在的给李啸炎加茶,一个小纸团却不知不觉的滑到了李啸炎的手中。

李啸炎觉得奇怪,等夏天回到位子上,他摊开小纸条一看,眼前一亮,然后又有些不解的看向夏天坐的方向。

只见夏天也正看着他,给了他一个很是灿烂的微笑,这笑容在以漫天飞雪为背景下,显得格外明媚。

李啸炎有些不自然的收回眼神,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又狐疑的看了眼夏天,夏天则是向他眨了眨眼,一脸顽皮。

亭中的众人不是在奋笔激写,便是在凝眉思索能让瑞帝入眼的诗句,周皇后正拉着瑞帝在低声细语,倒也无人关注到夏天与李啸炎的互动。

李啸炎望着手中的纸条沉吟了一会,便将纸条偷偷的塞入袖中,像是从夏天的纸条中得到了启发似的,提笔刷刷的开始写了起来。

夏天见李啸炎一本正经的提笔书写,会心一笑,一回头,却见她的师姐思无邪一边弹着琴一边瞧着她,她向思无邪顽皮的笑了笑,便又假装老实的坐在那里,煮起茶来。

当思无邪弹完第五曲时,旁边的亭子里都将自认为写的好的诗传了过来,而主亭子里众人皆已停笔等着瑞帝的吩咐,唯有金小诗还在那写。

“不急,待小诗写完了,收起来一起看。”瑞帝看着金小诗,笑着说道,活像一个慈眉善目的父亲,搞不清楚的还以为金小诗就是瑞帝的亲儿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她在丛中笑(三)

众人见瑞帝对金小诗的态度很好,不知道原因的人便低头小声的向身边的人低头询问,待得到答案后,皆一脸了然,然后又鄙视加仇恨的看了一眼金小诗,毫不掩饰!

因为他们得知原来金小诗是当年契丹人留下来的质子。

当年,契丹人从未进入中原时,契丹这些非中原的地方在汉人特别是读书人的心目中都是还没有开化的蛮夷之地,对这些蛮夷人,汉人打心眼里瞧不起。

后来契丹人突破长城防线,在中原肆虐,汉人在瞧不起契丹人的同时也有了恐惧和仇恨。

后来瑞帝一举夺回燕云十六州,将契丹人赶回漠北,签订了和平协议,汉人从此扬眉吐气,但是近半个世纪的宿怨不是说解就能解的,契丹人在汉人眼里永远就是敌人。

在他们鄙视加仇视金小诗的同时,有的人在内心赞叹瑞帝的气度,对敌国的皇子尚能如此。也有些人在赞叹瑞帝的智慧,对敌国皇子如此礼遇是多么智慧的一件事,对待越是厌恶或越是不屑的人越要和善,这是很多智慧之人的做法。

想到这里,这些人又看了看被瑞帝冷落的李啸炎,心想,按照这个道理反思之,难道皇上对四皇子抱有厚望?

对于底下这些人的想法和猜测瑞帝并没有关注,也不需要关注,此时他正慈爱的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金小诗。

又过了一会,金小诗才放下笔来,此时他已是满头大汗,伸袖擦了擦额头,才很是惭愧的说道

“写好了,让皇上久等了。”

“不妨,拿来给朕瞧瞧。”瑞帝笑着说到。

金小诗马上起身将自己的诗稿双手递了过去,然后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的望着瑞帝。

“非银非水映窗寒,拭看晴空护玉盘。淡淡梅花香欲染,丝丝柳带露初干。只疑残粉涂金砌,恍若轻霜抹玉栏。梦醒西楼人迹绝,余容犹可隔帘看。”瑞帝拿着便轻声念了起来,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的无声的讥笑了起来。

果然是蛮夷之人,写个诗连题都没有扣住,好好的一个大半天,金小诗墨迹了半天,竟做了一首不知是在写月色还是在写梅的诗出来,而且还期期艾艾的。

料是瑞帝怎么通诗文,看到这里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而在一旁的周皇后竟是大笑了起来,金小诗见了众人的表情,脸上愈发不安起来。

刚刚写完这首诗时,金小诗自己对这首诗还是很满意的,觉得这首诗是他有史以来写得最棒的一首诗了,没想到还是一样受到了别人的嘲讽。

金小诗低下头,将眼神中的委屈、无奈、还有愤恨全都敛了下去,若是有人此时将他的头抬起来,一定会看到一张扭曲的不成样子的脸。

当年,他明高贵的受人敬仰的契丹国皇长子,一夜之间便成了敌国的质子。从此便被人吐唾沫甚至辱骂,还好大瑞皇帝发现问题之后禁止瑞朝国人对金小诗无礼,便瑞帝却阻止不了国人对金小诗的冷落和鄙视。

为了融入这个国家,得到那一丝丝认同感,从来不好诗词也不会诗词的金小诗开始学诗,结果仍然被人嘲笑。

金小诗突然觉得在座的这些人都该死,当初他的父辈、祖辈征伐中原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

“这诗比上次的要好,有进步!”正当金小诗愤恨的时候,瑞帝拍了拍他的手温和的说道,眼神中充满鼓励。

瑞帝的这话这眼神如一丝光芒照进了金小诗幽暗潮湿的心,让他觉得至少瑞帝对他还是不错的,嗯,还有刚刚在亭中遇到的那个叫游霜的少女。

想到游霜,金小诗晦暗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好了,把诗稿都收上来吧。”瑞帝发话,早有立在一旁的人将那些诗稿三下两下的收了起来,正准备要递给瑞帝。

“递给方成吧,他是前科状元,可比朕这个粗人懂多了。啸云、方成,此次诗会就同你俩来评比。”瑞帝说到。

于是李啸云和方成便开始阅诗,遇到好诗,也会将整首诗吟诵出来,好诗共赏。此时主亭边已是围满了人,主亭内的人也都伸长脖子,希望自己的诗被挑重,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李啸云念到。

“这首诗好,立意高。是谁做的。”

李啸云话音一落,瑞帝便突然发话,先前念的几首诗,瑞帝也只是听听,猛然听到这一首,觉得此诗甚好。

瑞帝诗文不通,因此诗好诗好从来就是从立意上来讲,而不是从诗的用词上来讲,此首诗前两句也是在咏梅之孤洁的精神落了俗套,后两句‘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有积极入世为万民造福之义,将这诗推向了一个高度。

李啸云见瑞帝对此诗大赞,心中也大喜,正待要答话,有人却已抢在了他的前面

“此时仍是草民镇江学子齐修平所作。”不等李啸云回答,齐修平便起身答道。

众人有些惊诧的望着齐修平,当然不是惊诧这诗是齐修平做的,在众人眼里,齐修平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众人惊诧的是齐修平抢了二皇子李啸云的话,抢了二皇子话也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并没有问他,他却站起来答了。

瑞帝也有些惊诧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齐修平正目光坦然的直视着瑞帝,眼神里有些瑞帝读不懂的东西。

“大胆!”李啸云看着齐修平这个样子,不禁为齐修平捏了一把汗,出声呵斥到。

“齐修平,好名字,好诗!”瑞帝向李啸云摆了摆手,大笑着说到,他第一眼看到齐修平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此时,早有人附在瑞帝耳边将齐修平的来历说了一遍,听闻齐修平是解元,瑞帝不禁又看了齐修平一眼,才笑吟吟的示意李啸云和方成继续评诗。

众人见齐修平得了天子两眼相看,都羡慕嫉妒恨,心中想着为何那首诗不是自己做的,又想着就算是自己做的,也不没这么大的胆子来表现自己了。

正当众人思绪纷杂的时候,突然听得方成“咦”了一声,众人齐齐的看上去,看方成的脸上一副不可置信,心道难道又出好诗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零一、她在丛中笑(四)

众人听到方成“咦”了一声皆齐齐的看身他,而方成则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下位的李啸炎一眼,便将手中的诗递给了李啸云。

李啸云接过手上的诗,一边看一边小声的念了出来。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众人听到前几句,也不觉得有什么,待听到“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时,只觉得好象有什么不一样了,而此时瑞帝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等李啸云最后念到“她在丛中笑时。”瑞帝拍案而起,高声说道:“好!好!好!这诗合朕的心意!朕喜欢!这诗是谁做的?”

李啸云顺下面的字看了下去,看到属名时神色瞬间如方成先前一样变得很是古怪,他下意识的看了下李啸炎。

只见李啸炎坐在那里,面带着淡然的笑容,很有一股“在丛中笑”的意境。

“嗯,难道这诗是你做的?”瑞帝顺着李啸云的目光望了过去,也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正是儿臣。”四皇子李啸炎起身施施然的身瑞帝行了一礼,淡笑着答道。

瑞帝听了李啸炎答复,神色也变得复杂古怪起来。

由古至今,世人咏梅,总是离不了赞梅之孤傲高洁,诗里免不了一些孤芳自赏,众人皆妒之意。

刚刚齐修平的那首诗也没有背离这条准则,将梅花与百花对立起来,可是李啸炎刚刚所做的诗,却反其意而行之。

当春来百花开放时,原本一枝独秀,傲然挺拔的梅花却并无丝毫的失落和妒意,反而很是淡然的隐于烂漫的春色之中,与群花共享春天,不争不妒,是何等的明媚开朗,又是何等的至刚无欲。

诗中的梅花没有半点孤傲之呢,她美丽、积极、坚贞,具有傲骨,不仅有一种既谦逊脱俗,而且还有一种豁达大度帝王气度。

是的,帝王气度,在座的没有人比瑞帝晚能理解蕴藏在这首诗中的气度了。瑞帝望着一脸淡然的李啸炎,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

李啸炎就算是在表达自己的不争不妒,只想与众人共享这盛世,可是这首诗里的帝王之气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不争,便是争。帝王的气度是最为真实却又是最为虚假的,因为必须许多虚假才能实现这种气度。

瑞帝想起李啸炎的以往,才恍然觉得李啸炎便是一直是那种“俏也不争春。”,“在丛中笑的态度。”,也正因此,瑞帝才与刘铭一样,在潜意识的认为李啸炎才最有资格争夺皇储的人。

想到这里,瑞帝在心中不禁感慨,这才是他李景贞的儿子,只有他的儿子才配有这样的气度。瑞帝此时看着李啸炎,心中隐隐的有种欣慰和骄傲,可是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即这种情绪便化为了惋惜和提防。

若是李啸炎不是婢女所生,若是自己当初对那个婢女稍稍好一点点,那该有多好。思绪将瑞帝拉到了二十三年前。

那个时候的瑞帝还不是瑞帝,只是一员大将,他所领的大军被敌军所困,他带着众人突围,情况很是危急。他那个因他一夜醉酒而有了身孕的婢女却不幸被敌军包围,刚开始他并没有想过要放弃那个婢女,他纵马便要冲过去救她。

却被典清拦住了。

女人可以再有,孩子也可以再有,但是他不能死。

最终在典清的劝阻之下,瑞帝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时有一个人没有走,瑞帝的副将程风。程风见那个快要临产的婢女在乱军中哭的凄惨,终是不忍,领着二个人回头冲入了乱军中。

最后竟奇迹般的将那个婢女救了出来,不过那个婢女因受了惊吓,当夜生下李啸炎便死了。

这个事情军中许多人都知道,而且在当时一个将军在危急时候丢下一个婢女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当年汉高祖连自己的儿子都向车下踹呢。

李啸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当时李啸炎怎么想瑞帝并不知道,但是每次看到李啸炎那冷冷的眼神,瑞帝心中就有些发慌甚至有些恼怒,他觉得李啸炎是怨恨他的。

因为这个,瑞帝和李啸炎这对父子便有了隔阂,就算李啸炎后来在他的面前变得温和,他总是觉得心中不踏实。

李啸炎生母的死已经成了他们之间解不开的结,至少瑞帝这么认为。

所以这些年以来,瑞帝一直拒绝承李啸炎这个儿子越来越像自己,不是相貌上,而是性格、行事风格,但这些都让他觉得恐惧,他有时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是李啸炎,该如何对待他。

想得越多,瑞帝便愈发不喜欢李啸炎,因为有些时候,他也不喜欢他自己。

李啸炎在瑞帝的眯眼凝视下垂下了双眸,对于瑞帝,李啸炎与瑞帝一样有着复杂的感情。瑞帝是他的父亲,却间接的杀了他的母亲,还差点杀了他,从小就冷落他一直到现在,无论他表现的如何优秀,瑞帝看他都如同看灾星。

李啸炎有时也试着去理解瑞帝,他想如果当时他是瑞帝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是他不是瑞帝,他是当初被抛弃的一方,他从感情上接受不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好!很好!今日前来得此诗便已足矣!”瑞帝转而大笑到。

瑞帝此话一出,众人便再也没了做诗的念头,虽然有些人觉得此诗并不怎么,但是皇上说好才是真的好。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首诗很好,非常好,比如说方成,比如说齐修平,他们看向李啸炎的目光也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舅舅,这首诗真有你说得这样好?”白小今一脸古灵精怪的看了李啸炎,又看了眼夏天,有些不解的问道。

“朕觉得好,甚好!所有的咏梅之诗,朕以为此诗前无故人!”瑞帝笑着说道。

“啊,有这么好?”白小今有些狐疑看了看李啸炎。

“是啊,恐也后无来者了。”瑞帝边说边又深深的看了眼李啸炎,神情复杂!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零二、她在丛中笑(五)

向来吝啬于夸奖人的瑞帝,竟然给了李啸炎这首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么高的评价,这让白小今又狐疑的看了眼夏天。

夏天刚刚见白小今看了自己一眼,心中一跳,心想刚刚一时高兴忘记白小今这个精怪了,这人可是没做诗,一直在四处瞧的,不过她要不承认,恐怕没人相信这诗是她给李啸炎的。

方才,她见李啸炎被冷淡,虽然有些气恼李啸炎跟别的女子在一起,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将这首帝王之诗抄给了李啸炎。

果不其然,不管横跨了多少时空和岁月,帝王与帝王之间总有那一份相通的心意,“粗人”瑞帝看到这首诗之后,比谁都激动,比谁都喜欢。

帝王之诗,往往不是有治国用兵的武略,就是有浩然正气,才是真正的‘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诗中所流露出的思想非常人所能及。

夏天看着众人投向李啸炎的震惊眼神,她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但是看着李啸炎出风头,心中却是有些欢喜的。

而李啸炎则是一脸坦然的接受着众人的艳羡,仿佛那诗真是他做得一样。其初怀疑瑞帝对李啸炎冷淡是别有深意的人,此时更加怀疑了。

很快李啸炎的诗与及瑞帝对此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评价迅速在无邪馆的文人中传播开来,没有人会料到今日最风光的是传说中不通诗文的四皇子李啸炎。

这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诗,瞬间将在场人的做诗的欲望和灵感掐断,盛下的也只能谈这雪真大之类的话题。

瑞帝对李啸炎的诗做出评价之后,见别的其他人都有些怏怏之情,也迅速的将话题转换,问起各地的趣事来。

李啸炎自己也没料到他这个讨厌诗文的皇子会以诗文进入大众的视线,这种结局让人啼笑皆非。

当李啸炎看到夏天给他的纸条时,他一眼便断定,夏天给他的诗就算不艳惊全场,也会艳惊瑞帝的,因为这诗把他这个不通诗文的人也惊艳到了。

想到这里,李啸炎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夏天,他奇怪夏天为什么要帮他,按说夏天与李啸云更有交情。

李啸炎更奇怪夏天这个出了名的不学无术怎么能写出这种在他看来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诗,而且不自己拿出来砸人,要知道这一首诗可比那些乖张的言辞管用多了。可夏天却拿出来给他用了,那纸条最后还写着,以后需要诗,尽管找他。

想到这里,李啸炎对夏天便多了一份好奇心,想着此前对夏天的判断是全错了。

此时的夏天正在乐滋滋的做着她的本份煮茶,毫不以为煮茶是份丢人的差事

白小今闲他们谈的话题无聊,便跑到夏天的跟前,蹲在那里,再次托起自己的下巴,盯着夏天,仿佛夏天的脸上有一朵花。

此时的夏天在李啸炎的眼中,确实是笑的像一朵花。

“小爵爷,你这样瞪着我看,我会害羞的。”夏天说完便给了白小今一个腼腆的笑容。

“你这个骗子,刚刚你扔给啸炎表哥的纸团上写的什么。”白小今问道。

“嗯,我刚刚看到四皇子有些可怜,就写了几句安慰他。”夏天说道,心想果然让白小今看到了。

“哎,还好你不是女的,要不然就会像叶叶一样,可怜着可怜着就变成了非他不嫁了。”

白小今说到。

“啊,竟有这事!快讲讲!”夏天一副八卦的样子,心中却是酸酸涩涩的。

“有什么好讲的,舅舅最疼我的了,我为这事求舅舅,舅舅都没有答应我的,叶叶也是个死脑袋,怎么劝都劝不住。”

白小今叹了口气说到,她也不知为何想都不想的跟夏天讲这些事,或是因为夏天已经窥破了她最大的秘密了吧。

“那你的啸炎表哥可是也喜欢叶叶?”夏天问这句话的时候,握着茶壶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谁知道呢?”白小今撇了撇嘴说到,随即她又好奇的看着夏天问道

“刚刚啸炎表哥的那首诗真的不是你写的?”

“当然是我写的,刚刚那纸条上就有那首诗。”夏天一本正经的说道,听了白小今的话,她心中不喜,反而有一丝丝的失落。

“骗子!”白小今将信将疑的说道。

“我说真的呢。”夏天说道。

“啸炎表哥写出那首诗的可能性到是比你大。”白小今歪头想了一会说到,那首诗跟气度有很大的关系!

而气度这个东西是需要经历的,李啸炎怎么说都是经历过战争和生死的,而夏天则还只是一个未经风雨的小树苗,白小今如是想。

正当此时,主亭子的人都唰唰的站了起来,思无邪的琴声也很识趣的停了下来。

“舅舅,您要回啊。”白小今回头看着已起身的瑞帝和周皇后,赶紧也站了起来。

“嗯,时间到了,也该回了。你玩够了也早些回家,别让你母亲老是担心你。”瑞帝笑着说到说完,便携着周皇后离去。

众人见瑞帝离去,都暗自舒了一口气,氛围明显的变得轻松了起来,在坐的人相互对视之后便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就走了,还真是来听诗的,喝茶的?”夏天站在那有些发呆,瑞帝和周皇后的突然离开让她觉得有些失落。

在夏天看来,那些大人物,特别是像瑞帝这样的人物做什么事都是有计划有目的的,绝对不会心血来潮的做一件事。

“四弟,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李啸云望着李啸炎笑意深长的说到。

“偶得几句而已,让二哥笑话了,我去寻叶叶了,二哥你们慢聊。”李啸炎坦然的将夏天的诗当做自己的,然后又坦然的离去。

李啸云也只得苦笑,李啸炎当真是逃就逃的,他还想多问几句的。

夏天听到李啸炎说去寻刘叶叶去,笑当场僵在那里,然后有些气恼的说了句“虚伪!”。

“无邪姑娘,今日有幸得见姑娘,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皇上一离开,便有人走到琴台边与思无邪搭讪。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见思无邪紧蹙着眉头,抱着琴说了句:“诸位尽兴,无邪先告退了。”然后也不等众人回应,已转身离去。

“哎,嘘!不就一个卖艺的,清高个什么!装清高就别出来卖!”那人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说到。

李啸云闻言正要发作,却听到前方一阵慌乱,有几个人一边向里边跑一边大声喊到

“有刺客!有刺客!刺客杀过进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零三、独钓寒江雪

紧接着便从外面冲进来几人,见人就砍,而后院的出路也像是被人堵住了,大门方向也隐隐的传来刀剑相击声和呼喊声。

众人一听说有刺客,又听到刀剑声,都十分的慌张,后院里一下子炸了开来,人头四蹿,四处找位子躲藏。

夏天正在消化这个消息,突然她看到一个身影极速的向前面冲了过去,那是虎头的身影。

夏天见虎头冲到前面去,猛然想到夏真,虎头和夏真在一块的,虎头离开了,那夏真呢。她顾不得许多,急急的冲向了虎头来的方向,心中将虎头骂了好几遍。

这么重要的时候,虎头竟然跑去立功,将夏真一个小孩丢掉,还真亏她那么信任他,将夏真交给他。

“夏真!夏真!”夏天一边向里跑,一边大声的唤到。

“大哥,大哥,我在这里!”

听到夏真的声音,夏天那颗吊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下,她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不过处的梅林里,一个少女真紧紧的牵着夏真,旁边还有两个护卫。

“多谢游姑娘。”夏天对那少女说道,那少女便是游霜。

“哦,虎头让我照顾他的!”游霜此时夏真紧紧的护在胸前。

夏天见游霜这个样子,对游霜的稍有了些好感,她见夏真无恙,心中便安定了下来。

夏天牵过夏真,躲在树后,回头看,已隐隐的看到后院中有几人纠斗在一起,想来是李啸云安排在无邪馆的护院。心中想着这又是唱得哪处戏,难道皇上皇后来这里来就是准备被刺杀的。

“时间到了。”

夏天突然想到瑞帝走时说的话,心中一惊,想起刚刚冲出去的虎头,不会虎头是皇上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吧。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夏天否定了,就算她现在把她所有的底牌都拿出来,瑞帝也未必这么看重她,安排一个顶极的高手在她身边。像虎头这样的高手,已是稀有了。

接着夏天又不觉得苦笑了出来,这真的是一场诱局,虎头这样冲出去,这下自己恐怕又有麻烦了,这个虎头,还真是……

当瑞帝和周皇后携手走到无邪馆的门口,坐上龙辇,正当车夫准备启动时,一阵箭雨穿过风雪从无邪馆的对面直直的飞向车厢。

眼看要将车厢刺个马蜂窝,“砰”的一声,瑞帝携着周皇后从车厢的另一侧飞了出来,向无邪馆内退去,瑞帝的几个随身护从皆当场毙命于强弩之下。

瑞帝带着周皇后跳出车厢,那箭雨便如影随形,紧盯着瑞帝发射,一块黑布却如同班般暂时挡住了箭雨。

那是典清的披风,待典清的披风落地,典清已护着瑞帝和周皇后退入了无邪馆之中。那些隐于对面的弓箭手也纷纷跳出一边放箭一边追,随瑞帝他们入了无邪馆。

“皇上,您先走,臣先把这些人解决掉。”典清见那些弓箭手穷追不舍,便万一伤了瑞帝,但让瑞帝先行离开,自己留下来解决那些弓箭手。

没了地理优势的弓箭手,在皇家第一高手典清的眼中,并不可惧,只见他一个转身,须臾之间便欺身贴近那些弓箭手,挥剑左挑右刺,剑剑不落空。

那上百弓箭手倒也个个是好汉,虽然典清杀的凶悍,他们却没有一个退却,仍是试图突破典清去追瑞帝。

瑞帝拉着周皇后一口气跑到无邪馆的天井处,正当他们要穿过天井时,二十几个蒙面人从天而降,将他们团团的围了起来二话不说,提剑便向瑞帝和周皇后刺了过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刚一交手,瑞帝便知道来者都是硬茬,他甚至知道了来者的身份。

“陈育道,你敢造反!”瑞帝跳开,用剑指着为首的那一黑衣人说道。

“造反!李景贞你还知道造反?收起你那一套,你这皇帝怎么当上的,咱可心知肚明。李景贞,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是兄弟们将你抬上皇位的,你却过河拆桥,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今日就是你的报应到了!”

陈育道被瑞帝识破身份,也不再遮掩,一把扯掉脸上的蒙巾,毫不示弱的直视着瑞帝,脸上神情悲愤而绝望。

陈育道已经对瑞帝卑躬屈膝近二十年了,换来的不过是一个丧家犬的结局,所以今天他要站直,不再唯唯诺诺,他要扬眉吐气,今日他要将这近二十年的怨气一并与瑞帝作一个了断。

“呵呵,你以为就凭你能杀得了朕!”瑞帝被陈道指名道姓的辱骂,也不气,呵呵的笑了声说道,看陈育道的眼神便像看一个死人。

陈育道见了瑞帝的神情,心中一怯,刚刚的气势弱了一截,仍硬着头皮看着有些失神的周皇后说道

“就算杀不了你,咱们也要杀掉这个臭婆娘。这个婆娘臭婆娘自己害死哥哥,事后却天天吵着嚷着要给自己的哥哥报仇,坏人都叫我们做了,好人都是你们。你们想着法的将我天师道赶尽杀绝,你们夫妻俩倒也是绝配!”

当初分化天师道,周皇后可没少出力。

瑞帝二十多年前,便已是绝对的高手,陈育道合他门下二十几人之力确实未必能拦得住瑞帝,但是拦住周皇后却是很容易的。

有些失神的周皇后被陈育道这一骂却醒过神来了,她的脸色在雪光的映照下雪白雪白,她睨视着陈育道,冷哼一声“是吗?”

陈育道被周皇后的冰冷的眼神盯住,心中更怯了,又向后退了一步。

“哼,奴才就是奴才,做了就要认!输了就得服,别磨磨叽叽的!”

“你天师道?哼,自从你背叛天师道之日起,你便与天师道再没关系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一个人武功低点没关系,脑子可千万不能笨!自己笨死了,却还要怨别人!”

“你这个臭婆娘,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挑拨离间!”陈育道听了周皇后的话愣了一下,心中已有些动摇,然而此时他已没有退路,仍是硬着头皮说道。

“挑拨离间?若张正一真心原谅了你,怎会到现在都不出来,让你出头?”周皇后冷笑一声说到,眼神中满是对陈育道的鄙视。

“老子先杀了你!”陈育道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提剑猛的扑向周皇后。那其余的二十多人也都随着陈育道猛的攻向周皇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零四、独钓寒江雪(二)

一时间,周皇后虽有瑞帝相护,但双拳难敌四腿,一时间险象环生。

陈育道的功夫虽然不如瑞帝,但也相差不远,再加上他所精心挑选的二十多名随从皆是好手,每次周皇后遇险,瑞帝解救,都会被陈育道趁机反击。

不一会,瑞帝也被逼得有狼狈不堪。

“皇上,您先走,别管我。”周皇后对瑞帝说道。

“别说话!”瑞帝回了一句,任周皇后如何劝说都不再搭理她,也不走。

陈育道见了心中大喜,心道,只要再拖一段时间,瑞帝体力消耗的差不多,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晚,陈育道的师兄张正一原谅了他,说只要他们师兄弟合力杀死瑞帝,定然再能创出一片天地来。

昨天,陈育道的师兄张正一告诉他,让他在这里围困住瑞帝,待瑞帝力竭之时,躲在暗处的张正一伺机而动,将瑞帝刺于剑下。

弓箭手缠住了典清,无邪馆的内宅陈育道也派人把住了,短时间内瑞帝不会有援手的。虽然周皇后刚刚的话让陈育道心中有些动摇,然后陈育道已骑虎难下,唯有相信张正一了。

眼见瑞帝左右见拙,陈育道心中也就越激,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场战斗,那场谋杀。当时那个不可能失败的人,那个天下最勇猛的人,那个让他们哪怕想一想就有些胆寒的人,当初也是在他身边的第一大高手被缠住,最终身负数百剑倒下了。

李景贞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那人,历史就要重演了!

唯一的不同就是上一次的主谋成为了这次的猎物。

见着陈育道脸上的喜色越来越盛,瑞帝虽已狼狈不堪,心中却只有鄙视,隐隐的也有些希望,不过那个希望并不大。

瑞帝是一个饱经苦难之人,对于太过顺利的事情,他从来就是抱怀疑的态度。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只要张正一出现,就将其擒住的准备,但瑞帝还是不认为张正一会出现。

对于张正一,瑞帝太了解,狡猾而又谨慎,若不然,当初也不会逃出金陵。

虽然瑞帝知道张正一此时出现的可能性很少,但当周皇后向他提出这个计策时,瑞帝还是爽快的同意了。

有些事情必须亲力而为,比如说诱捕张正一,有些戏,总要陪着对手演下去的,不拿出一些诚意来怎能骗取对手的信任,麻痹对手,直到时机成熟,一举击败对手。

只有经过心血和汗水得到的果实,才是自己的,握在手中才是真实的,才叫人安心。

若不然,就算轻易得到了,在往后的日子里总会担心再轻易的失去,总会在无意中强调自己所得理所应当,言正名顺,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心中总是不踏实。

就比如说如今的大瑞江山,虽然也是他谋划数年,征战数年所得,这大瑞的江山有他无数的血汗,可是每每午夜梦回,瑞帝想着那些陈年往事,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瑞帝和陈育道心中都对目前的局面比较满意,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瑞帝似乎越来越狼狈,而陈育道则是越斗越勇。

雪越下越大,地上的雪也越积越厚。

功夫平常的周皇后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一个不小手跌到在地,惊叫一声。前面的瑞帝不知发生何事,想要扭头去望。

陈育道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在瑞帝分神的一刹那飞身跃起,整个人像一把凌厉的剑刺向瑞帝。

一击击中!

血从瑞帝的胸前喷洒了出来,消失在雪中,瑞帝胸前也红成一片!瑞帝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免力站稳。

陈育道也因突如其来的喜悦而瞳孔放大!

“师兄,我成功了!”陈育道一边兴奋的大叫,一边举剑继续向瑞帝攻去,其余的人也都放弃的周皇后纷纷向瑞帝攻了过去。

“皇上,皇上!”周皇后凄厉的叫着。

而瑞帝因为剑伤步伐越来越乱,好几次险些再次被剑击到。

“师兄,你快出来啊,你快出来啊!”陈育道见瑞帝在受伤的情况下,仍能躲过他的剑,不由得急躁了起来。

在陈育道的呼声下,终于一个身影如急雷般奔致。

“师…”陈育道的话还没说话,一个拳头已经狠狠的砸向了他的头部,陈育道的反应不及,只听得嗡的一声,两眼冒金花,身形也向后退了四五步才稳住。

“是你?你是皇上的人?”陈育道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虎头,在情急之下,他也按着惯性唤瑞帝为皇上,而不再直呼其姓名。

当陈育道看到虎头时便知大势已去,上一次在掳夏天时,陈育道只与虎头接一招,便知道这个少年的功夫非自己可比。

虎头此时已站在瑞帝身前,他摇了摇头。

瑞帝和周皇后的离去,虎头是知道的,当他听闻有刺客,又仿佛听到一阵“嗖嗖”的弓箭声,什么也没想,把夏真交给了一旁的游霜,便向前面冲了过去。

以虎头的功夫之高,那守在后院出路的几个蒙面人根本无法拦住,几个回合下来虎头已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急时的赶到了天井处。

此时的周皇后搀扶着瑞帝站在虎头的身后,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身前的人,他们也没想到虎头会来!

瑞帝和张正一两个人下的局,就这样被虎头这个外来者给搅了。

而做为棋子的陈育道看着虎头,看着瑞帝,突然神经质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疯了般的举剑向虎头刺了过来。

“师兄,你出来啊!师兄,你出来啊!”

陈育道绝望而凄惨的叫着,他唯一的逃生希望便是师兄张正一现身或能将他救走,虽然陈育道知道这个希望已经不存在了,张正一若要出现,早就在他刺中瑞帝的时候就出来了,可他仍然忍不住的希望。

随着时间的流失,陈育道的希望则是越来越渺茫了,越来越绝望,越来越疯狂,直到瑞帝的剑从他的脖子上滑过,他那渺茫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希望终于在风雪中消散。

陈育道倒在雪中,眼睛睁得大大的,到此时陈育道才明白自己只是他的师兄张正一抛出来的饵,他的死活,张正一从来没有在乎过。

“自己笨死的,就不要怨别人!”

在陈育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的却是周皇后的话。在陈育道生命的最终点,他终是无比透彻的理解了周皇后的这句话。

当初,陈育道自认为不输于张正一,因此在瑞帝的挑动下他毫不犹豫的背叛了张正一,他希望借着瑞帝的力量胜过张正一。后来被挤出朝堂他怨时运不济,最后明白一切都是瑞帝的所为他怨瑞帝背信弃义。

最后,陈育道又把希望寄托在张正一身上,希望张正一能将他从京城的泥潭中拉出,就在上一刻,他还在怨张正一也在坑他。

可是,陈育道从未怨过他自己,只到此时此刻,他想起他的这一生,才明白自己与张正一、与瑞帝的差距并不是功夫,而是脑袋,心性!

一个想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却从来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您没事吧?”虎头望着以剑触地,不停的咳嗽的瑞帝,很是关切的问道。

瑞帝狐疑的看了虎头一眼,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晕倒在地,虎头大惊急忙奔了过去想把瑞帝扶起,却被周皇后抢先。

“皇上,皇上!”周皇后哭着跌坐在雪地里,将瑞帝搂在怀中。

“快帮皇上止血吧。”虎头声音有些颤抖,眼泪似乎也要流下来。

可是周皇后太悲伤,悲哭声越来越大,根本没有听到虎头的声音,虎头正欲蹲下,查看瑞帝的伤势,却见满身是血的典清飞奔了过来。

典清见到这副形势,赶紧将瑞帝抱起向外飞奔了出去,周皇后则是紧跟在后面。虎头像是也要跟去,最终还是止住了脚步,失神的站在雪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零五、攀高枝

李啸炎和李啸云带人赶到天井中时,只见到典清和瑞帝远去的背影。

“父皇,父皇怎么样了?”

李啸云看到被染成红色的雪,抓住虎头,带着颤音的问道,李啸炎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紧紧的咬着牙关,盯着虎头。

“晕过去了,被典清带走了。”虎头说到。

李啸云、李啸炎相视一眼愣在当地。

一阵冷风吹过,虎头陡然清醒了过来,他猛然想起夏真和夏天,心中一阵紧张,急忙向刚刚来时的梅林奔去。

待虎头在梅林中看到夏天、夏真与方秋坐在梅树下,才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你留在皇上身边不回来了呢。”虎头一走进,方秋冷冷的说到。

虎头张了张嘴,又看了看夏天,勉强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默默的立在一旁,一改往日的跳脱。

夏天有些古怪的看了看方秋,先前混乱的时候,夏天前脚找到夏真,后脚便听到方秋从主亭那边寻了过来,边走边焦急的唤她的名字,看着方秋那个样子,夏天心中很是感动。

只不过夏天发现方秋眼眶微红,以夏天对方秋的了解,她绝对不是那种随便掉眼泪的女子。

当方秋得知虎头竟然丢下夏天和夏真冲到前面去救瑞帝了,冷冷的说了句:“爱攀高枝的奴才!

“皇上现在有难,咱们做臣子的都该去救,你骂丑八怪做甚!”一旁的游霜有些不悦的说到。

方秋冷冷的看了眼游霜,不屑的哼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那些来攻后院的刺客先是直扑诗会的主亭,但主亭中的人大多都是贵戚家的子弟,还有二个皇子,事发后,所有的护卫很快赶了过去,防卫力量充足,那些人讨不到半点便宜,便转而向其他落单的人寻去。

“快,你快去救救他们啊。”游霜看那些人被追的可怜,知道方秋功夫好,一时也忘了刚刚和方秋的争执,扯着方秋的胳膊说道。

方秋拂袖将游霜的手甩,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又不认得他们,救他们做甚。”

“冷血!”游霜一时气结。

“你怎么不去救!”方秋说道。

“我,我就去救,哼!”游霜哼了一声,又转向自己的两个护卫道:“你们跟我来。”

说完,竟真的向那些刺客冲了过去,她的两个护卫愣了下,还是跟了过去。

“额,你要不去帮下她吧,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这样冲出去还是很危险的,刚刚她帮我照顾了夏真的。”

夏天小心的对着面色不善的方秋说到,游霜今天的表现还真让夏天大感意外,若没以前那些坏印象,夏天都要鼓掌赞叹了。

“我去帮她,你们等会要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几时你变成滥好人了?”方秋不为所动的说到。

“额,在可以当好人的时候当个好人也是不错的,你不是这样想?”夏天看着方秋,总觉得今日的她变得特别的偏激。

说话间,游霜带着两个护卫跟那数十个刺客接上手了,所幸的是与此同时从主亭那边也分出了十几人赶向了刺客。

夏天看那领头的人竟是李啸云、李啸炎两位皇子,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不由得感叹道:“两位殿下还是很有担当的!”

“哼,不过是做秀而已。”方秋不屑的说到。

文人学子们被屠杀,皇子们在旁边看着无动于衷,这事要被传出去,还不知道天下人怎么想,特别是如今的瑞帝已有以文治天下的倾向。

“至少他们还愿意做秀,已经够诚意了。”夏天说到,对于别人,她从来不敢有太高的奢望。

方秋则是冷哼一声,不再讲话。

当齐修平看到游霜竟然领着自己的护卫傻呼呼的向那些刺客冲了过去,心中惊骇不已,连忙对守在亭子外面的张小猫喊到

“小猫,快去,不要让她受伤!”

张小猫闻声便向游霜冲了过去,自然明白齐修平说的“她”是指谁。

金小诗看到游霜后也是又惊又喜,游霜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一个形象高大的女英雄。刚刚,在那个亭子里,金小诗因自己的身份被人奚落,唯有游霜为他打抱不平,事后还安慰他。

现在金小诗见游霜又跑出来阻拦刺客杀人,他恨不得也冲了上去帮助游霜,可是虽然金小诗是契丹人,这么些年却被瑞帝当猪一样养着,根本连剑都提不动,只得站在一旁干着急。

李啸云安排的护卫再加上来参加诗会的人带来的护卫,人数是远甚于刺客的,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再加上两位皇子的带头,后院的形势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或是受到了游霜这个少女的刺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阻击刺客的斗争,李啸炎和李啸云才腾出手来带人到前面的天井中去支援瑞帝。

整个刺杀从开始到结束也只不过是一刻的时间,众人此时并不知道瑞帝被刺的消息,经历了刚刚的惊悚,有的心有余悸,有的则是参加了对刺客的阻击,心中满是自豪。

只有夏天、方秋、虎头几人特别怪异,方秋此时像及了愤青,而参与救了皇上的虎头则是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直低头不语。

“回去再说吧。”夏天看了看方秋,又看了看虎头,有些头大的说到,这两个人她自以为很了解的,现在却是越来越陌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零六、决裂

马车中一片宁静,宁静的有些温馨。

刚刚晕了过去的瑞帝此时正好好的坐在马车中,闭目思索着什么,显然并未受伤。而周皇后靠在瑞帝的肩上,面带笑容。

她的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着在天井中她与瑞帝“共患难”的情景,瑞帝如何护着她,她让瑞帝走,瑞帝的那句有些霸道的“不要说话”,不停的在她的脑海中回放。

不管怎么样,与他共患难的都是自己,这就满足了,周皇后如是想。当然她当然不会傻到去问:“如果真的遇上了这种情况,在没有后手的情况下,瑞帝会不会真的对她不离不弃。”

这个问题在周皇后的脑海中刚冒出,就被周皇后压了下去。

“刚刚那个少年,皇后有没有觉得有些眼熟。”

瑞帝突然开口问道,当周皇后一直在想瑞帝的时候,瑞帝一直在想着虎头这个少年。

“少年,哪个少年?”还沉浸在幸福中的周皇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坐直了身子看向瑞帝,随即就明白过来瑞帝讲的谁,便又接着说道

“那个少年满脸的疤痕,妾到时没有注意。”

“你说那少年为何会来救朕?”瑞帝接着问道。

“妾也觉得疑惑,刚开始他出现,妾以为他是张正一派来的人,想以此来混淆视听,麻痹皇上,好寻找机会刺杀皇上,所以妾不敢让他来检查皇上的伤势。可是自始至终那少年始终都没有动手,而且还表现的对皇上很是关切,态度倒不似作伪。”周皇后也有些疑惑的说道。

“若他真是张正一的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仍可忍住不动手,还能装出一副真诚的态度来,那定是大奸大恶之人,再加上他那身手,将来定成大患。”

瑞帝说话间已露出隐隐的杀意,他在心中估摸着,若真如此,虎头的身心,那心性,当年的自己也未必能比的上。

“皇上不如先观察一段时间,是狐狸总是要露出尾巴的。还有那个夏天,妾也是有些看不透。你说他纨绔,可是妾让他泡茶做这些奴才干的活,他却做得怡然自得,不卑不亢,有些人一辈子恐怕也练不成这份心性。”

“这小子看样子也无心功名。这两个人皆有能力有条件入功名,却偏偏不走功名这条正道,想必是别有用心的,以后若有机会不若顺手除掉。”

周皇后说道,四海之内皆是王臣,放着正道不走,其心必异,周皇后从来不相信真有什么隐士。若真是隐士,怎么可能弄得人尽皆知!

瑞帝有些怜悯的看了上周皇后,以前的周皇后虽然任性,但却没有这样的偏激。自那件事后,周皇后每日深居简出吃斋念佛,身上杀气却是越来越重。

“那个少年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杀了到有些可惜。”瑞帝不可置否的说到。

“若那少年能收为已用,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免不了要多花些气力。”

周皇后有些意兴阑珊的说了句,随后又靠在瑞帝的肩上闭目养神,今日虽是做戏,但也确实是有些累了,还得养好精神继续做戏呢。

“皇上真的遇刺,还重伤?”夏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虎头问到。

她有些不敢相信像瑞帝这样的钓者,鱼没钓到,还能被鱼拉下水去。

“嗯,他流了好多血,后来被典清带走了。”虎头低声说道。

“皇帝又不是你爹,他不过是受了点伤,你到是像死了爹似的。”方秋冷冷的说道。

夏天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思,没注意到虎头的神情,经方秋一说,她才发现,虎头那神情果真如‘死了爹’般。

不过,夏天也同时发现了方秋今日有些异常,可是一时也说不上来。她咳咳了两声对方秋说道“你知道我现在已经够麻烦了,像这种话你还是少说些。”

“怎么,公子觉得方秋不如他,便要偏帮着他?”方秋用从未有过的冷漠语气对夏天说到。

“你今日是怎么了?”夏天有些莫名,又有些关切的看着方秋,感情这方秋今日看谁都不顺眼。

方秋看着夏天眼神中的关切,眼神中似有什么在松动,可是瞬间便化为绝决。

“少用这样的虚伪的眼神看着我,我瞧着恶心!”

“我!”夏天用手指着自己有些愕然的看着方秋,她从未想过方秋会用‘虚伪’、‘恶心’这样的词来形容她。

“别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是谁说最讨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了,可是你自己却事事防备着别人。是谁说淡泊潇洒一生了,可是你今日怎跑去攀四皇子的高枝了!”

方秋的声音很轻,也很冷,比这个寒冬天不知要冷多少倍

夏天怔怔的看着方秋,脑海里并没有想着如何反驳方秋,而是想着方秋到底是怎么了,一会说虎头攀皇上的高枝,一会说自己攀四皇子的高枝……

“收起你这副样子吧,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装傻,躲在背后把别人当傻子耍的人!今日才知道夏公子你深藏不漏,能写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诗的夏公子当真了不起。”

方秋的声音继续响起。

“方秋,那首诗真不是我……”

夏天在方秋的冷言冷语下并没有想到生气,唯一想到的是解释,她感觉到有些东西正在离她而去,所以她想竭力的挽回。

“不是你,难道真是四皇子写的?”方秋冷哼一声打断了夏天的话,刚刚夏天的神情已经告诉她,那首诗不是夏天写的也与夏天有关系。

夏天他们离开的时候,夏天他们遇到白小今了,白小今又追问了一句夏天给四皇子李啸炎的小纸条上写的什么。

方秋听后,却是与白小今相反,以她所得到的信息,那首诗是夏天给李啸炎的可能性很大,刚刚她出言试探,夏天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也不是他,但是……”夏天干涩的说道。

“够了!”方秋再一次打断了夏天的话,眼神中有丝失望滑过。

“咱们到此为止吧,从此你是你,我是我,再无干系!”

方秋说完,便起身出了车厢跳下马车……

“方秋!”夏天挑开车窗看到方秋的身影一愰而过,消失在风雪中。

夏天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飞雪,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她从未想过她与方秋友谊的小船,就这样翻了翻得莫名其妙。

“冬天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季节!”

许久夏天幽幽的说到,这个冬天,很多事情都发生的莫名其妙,现在连方秋也莫名其妙的走了,近三年的情谊就这样断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虎头说道。

“不关你的事,是她自己要走的。”夏天长叹了一声说到。

一个人要走,总得找个借口的,从她在方秋眼中看那绝决的眼神,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零七、众生相

瑞帝遇刺受重伤的消息,虽然李啸云、李啸炎两人都尽力隐瞒,可是当满身是血的典清将瑞帝和一身狼狈的周皇后将瑞帝扶进寝宫的时候,消息便再也瞒不住,一时间朝野哗然!

瑞帝的寝宫前面聚满了闻迅赶来的妃嫔、皇子以及大臣们,不过全都被拦在了门外,全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太子李啸平是第一个赶到了,此时他与他的母妃陈贵妃站在一起,此时没有人比他的心情更为复杂,心中有担心、焦急、忐忑,还有一丝丝的激动和茫然。

瑞帝突然遇刺,据说被典清抱入宫时满身是血,太医进去已经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说不定就凶多吉少了。

瑞帝做为太子李啸平的父亲,突然遇难,李啸平的第一反应就是悲伤和焦急,不过等他平静下来,看到比他更为平静的陈贵妃,便想到了其他的。

如果皇上真的就此驾崩了,那么做为太子的他会不会继承皇位。

虽然李啸平是太子,可是瑞帝对他的态度也一直暧昧不清,前些年就曾传出瑞帝要另立太子的消息。而他的母亲陈贵妃则是一直被瑞帝冷落。

李啸平想着自己唯一的优势便是自己是太子,而且得到了周皇后的支持。

周皇后不能生育,当年李啸平一出生,陈贵妃就时常抱着襁褓中的李啸平去开解当时有些抑郁的周皇后,从而让周皇后对李啸平有了一份不同的感情,这也是他幼时便被能立为太子的原因。

想到周皇后,李啸平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如果有了周皇后的支持,若是瑞帝就此驾崩,自己应该可以以太子之位继承大统的。

想到这里,李啸平又开始有些激动,激动之后又有些忐忑,如果他继承了皇位,他的弟弟们可会服他,而他能管理好这些国家。

太子李啸平站在那里,各种念头不停的在脑海中闪过,站在风雪中,额头上都冒出了层层汗珠。

陈贵妃有些不满的看了眼李啸平,低低的说了声:“镇定点!”,对她来说瑞帝自然是死了的好,反正活着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陈贵妃的宫门,瑞帝很久已经没有跨过了,论聪明、论美貌,她都不差,可是这些瑞帝都视而不见。

与其当一个活死人的妃子,不如当一个皇太后。

二皇子李啸云此时则是真心的希望瑞帝平平安安,若是瑞帝就此去了,那么他的机会则是最小的。

更可怕的则是将来新帝登位后,他的命运。李啸云相信无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夺得皇位,他今后的命运一定是很惨的,没有人会对自己曾经的对手心慈手软。

想到这里李啸云也是一身冷汗,如果皇上真的走了,那么他该继续争夺皇位,还是支持太子?

刘贵妃轻拍了一下李啸云的手,温声说道:“放心,皇上不会有事的。”

李啸云才稍稍稳了下情绪。

其实刘贵妃自己也紧张得不行,李啸云能想到的她都想到了。若是瑞帝真的去了,她以往在宫中所结的善缘能有多大的作用,这个她自己也不知道。

三皇子李啸风则是不停的走来走去惶恐不安,他本是不准备来的,是被赵贵妃派人叫来的。当李啸风得知是陈育道将瑞帝刺伤的时候,他一边派人去宫中打探消息,一边叫来幕僚秦忠,与他商议该如何应对。

没想到秦忠平日里满脑子的主意,关键时候,吞吞吐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李啸风提出马上集结所有力量,如果有不测,马上起兵攻占皇宫,抢战先机,秦忠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事到如此,留给李啸风的选择并不多,如果瑞帝不死,自己府中的人刺杀皇上,他也难逃其咎。

如果瑞帝死了,太子必然会以谋杀皇帝之罪对他进行声讨,到时自己就被动了。

当李啸风正六神无主的时候,赵贵妃派人让他去皇宫。

“皇上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赵贵妃在心中默默的念着。

赵贵妃的打算是瑞帝若没事,到时将三皇子派往外地也好,这样,三皇子便可远离这些是非了。

至于当皇帝,谁又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当上皇帝呢。

可是赵贵妃这些年比李啸风看得明白,当年李啸风携救援燕京城大功之盛势,在李啸风在最被宠的时候,瑞帝都犹豫了,那么李啸风的机会其实就没有了,更何况李啸风这些年与瑞帝越走越远。

四皇子李啸炎表面焦急,心中却是在冷笑。

当时他听虎头说瑞帝重伤,也是心中大惊,转而便是疑惑。瑞帝是一个顶极高手的事天下皆知,怎么会轻易的受伤。

后来听闻是为了周皇后,李啸炎的心中便开始冷笑。当年为了瑞帝还是一个将军时为了自己的安全,将他们母子抛于乱军中,更何况如今已成为皇帝。

像瑞帝这样的皇帝应该是渴望长生不老的,而绝无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没有人比李啸炎更能体会瑞帝的无情!

更何况,从未爱过人的李啸炎,觉得为了一个女人而丢掉性命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你说你们这些文人,除了吟几句歪诗外还能做什么,遇到刺客了却没有一个能帮上忙的。真是些没用的东西!以后什么诗会的,你也别参加了。”东阳公主李英娥冷着脸小声的骂着方成。

方成本来是与大臣们站在一块的,硬是被李英娥拉到一边,在大臣们那或了然或讥笑的目光中,方成满脸阴郁。

方成现在只盼着瑞帝不死,要不然,他很可能会被当作三皇子的势力被铲除的,他连重新站队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英娥瞧不上方成,方成现在也瞧不上李英娥和三皇子,只是他娶了李英娥不得已被捆绑上了三皇子这条船而已。

而赶来的几个重要的大臣们也觉得焦头难额,就算他们各有支持的皇子,但是他们还没准备好呢,若瑞帝现在真的撒手不管了,很可能天下又要大难了,这是谁也不想见到的。

正当此时,李御医从大殿内走了出来,一阵骚动,众人皆快带的迎上前去,齐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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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上还在昏迷中,不过应无大碍。”御医李余说到。

李余本不姓李,因医术高超救助瑞帝有功,被赐姓李,成为瑞帝的专用医生,其子李敢是虎卫首领,都深得瑞帝信任。

“那皇上几时可醒过来!”

众人见李余说的含糊,又追问道。

“过几天,过几天皇上就能醒过来。”

众人听了李余的话正要再追问,李余却是逃也似的走开了。众人见也面面相觑,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里,却见瑞帝的贴身太监张公公走了出来。

“张公公,皇上可无恙?”刘贵妃赶紧上前问道。

“皇后有旨,因皇上龙体欠安,自即日起由太子李啸平代为监国。”张公公也不答众人,面无表情的说到。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瑞帝严禁后宫干政,皇后让太子监国显然是僭越了。可是这周皇后身份却又十分特殊,虽然周皇后这些年了深居简出,但是大臣们都知道,许多政策都是出自皇后之口。

“怎么,各位对此有异议?”张公公说到。

“太子仍国之储君,代皇上监国理所应当,臣等无异议。”丞相胡用赶紧说到,其他的大臣也附和到。

现在情况不明,太子监国是最好的选择了,大臣们没人想现在乱起来。

大臣们发话了,几位皇子也不敢有异议。三皇子李啸风倒是有异议,太子监国对他最为不利了,他正想发话,却见他的舅舅枢密使赵文德看了他一眼,三皇子当即才忍住了。

“那么大家请回吧,皇上要静养,不宜见人。”张公公说到。

“父皇有恙,做儿子若不到亲侍榻前,如何安心?”二皇子赶紧说到。

太子和三皇子也跟着附和。

瑞帝如今生死未明,若不让他们见一眼,他们如何安心!若瑞帝真的驾崩了,奸人借皇帝之名行不轨之事,那可要出大乱子的。

“这…”张公公正在犹豫。却听到周皇后的声音从大殿内传了过来

“让几个皇子进来吧,不让他们看一眼他们是不会放心的。”

几个皇子赶紧轻手轻脚的跟在张公公后面向卧榻走去,平日盏茶功夫不要的路程,让他们都觉得异常的漫长,他们即希望马上看到瑞帝又害怕见到瑞帝。

终于在忐忑中来到了瑞帝的床榻前,幽暗的烛火中,只见锦被中的瑞帝满脸苍白,双目紧闭。四个皇子脸上皆是满脸的焦急和悲伤,却又似强忍着悲痛,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了瑞帝。

“好了,皇上只是受了点轻伤,不几时日便会醒过来,你们几个也不必太过担心。本宫与典清会守在皇上身边,只到皇上康复。”周皇后将已经见过瑞帝的四位皇子引出室外才轻声说道,脸上还有泪痕。

“皇后娘娘辛苦了。”四位齐声说道,二皇子、三皇子心中却均对周皇后独霸瑞帝有些腹诽,但是周皇后如今有典清的支持,也只能作罢。

典清是瑞帝的心腹,也是禁军统令,若没有必要,他们没有必要去得罪。

殿外的众人见四个皇子走了出来,远远的都伸长了脖子望着他们,希望从众皇子的口中听到些不一样的消息。

众皇子也只是看了眼瑞帝,除了确认瑞帝还活着,哪能说出些别的来,最后也只得各怀心思的回家。

“典清,你要李敢这几日辛苦些,密切注意太子以及几个皇子,还有丞相,副相等相关人员的动向。”

待众人走后,瑞帝对典清吩咐到。

“是。”典清心中对瑞帝的做法虽有些不认同,但仍是立即答道,随后退出了内室。

“妾今日可做恶人了,拦着一众妃嫔和皇子,不让他们见皇上,指不定他们在背后怎么编排妾呢。”

待典清退出去后,周皇后坐在床榻边笑着说到。

“怎么,朕的皇后几时还在乎别人的编排了?”瑞帝笑吟吟的回道。

“妾现在唯一在乎的便是皇上和这大瑞的江山,别人的想法妾可顾不上,只是妾现在好奇皇上的儿子们和臣子们会给皇上一份什么样的答案。”

“朕也很是期待!”瑞帝哈哈大笑。

“舅舅,舅舅,你可得给外甥想想法子。”一出皇宫,三皇子李啸风便跟着上了他的舅舅枢密使赵文德马车。

“你啊,前几日让你把陈育道遣走,你舍不得,现在你弄成这个样子,我有什么办法!”赵文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谁知道那老家伙会丧心病狂的跑去刺杀父皇!”李啸风委屈加愤怒,手将面前的案几拍的左右摇晃!

“这事怕不是陈育道一人干的,陈育道一个人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个人啊,哎,不说也罢。”赵文德想起陈育道,竟有一丝丝的同情。

“管他是不是一个人干的,这人可把我给害惨了。舅舅我现在怎么办?”李啸风有些急躁的问道。

“你现在啊,什么都不需要做,每日到皇宫里给皇上请安,什么也不管了。”赵文德看了眼李啸风没好气的说到。

“如今太子监国了,要是他趁监国期间公报私仇对付我,我该怎么办?”

“皇上还在呢,太子敢乱来?太子的这个位置不稳呢,他现在求稳还来不急呢。太子的话,咱们高兴就听,不高兴就装作听不到,他能把你怎么的?”

“太子比之你也只不过多了一个名号而已。京都的禁卫军只有皇上才能调动,皇宫的禁军统领典清也只忠于皇上。太子就是敢乱来,他能把你怎么着。他就不怕与你斗得两败俱伤,让他人得利?”

“对啊,我这一急都急糊涂了,太子监国,咱们不理他的,给他使绊子。相信二哥也暗地里给他使阴招的,他监国,监来监去还不是监他自己。”

李啸风本不笨,经过赵文德的一个提点,马上就明白过来了,一拍脑门,嘿嘿的笑了两声。不过笑了两声,李啸风的脸又苦了下去。

“要是父皇上醒过来了怎么办,会不会把这次刺杀的事情算到我的头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零九、最是无情帝王家(二)

“要是父皇上醒过来了怎么办,会不会把这次刺杀的事情算到我的头上?”李啸风才想起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皇上心中最明白不过,一直在他逼陈育道,他反跟你有什么关系。可惜的是你啊,当初让你不要跟陈育道混在一起,你却被皇上给宠坏了,不听舅舅的。”

“舅舅跟你说过无数次了,皇上不仅是你的父亲,还是皇上,可当时你听不进去,非要跟他呕气,惹皇上不快,结果搞到现在这个地步。”

赵文德一想起三皇子将一手好牌打成现在的局面,又是一阵叹息。

“是父皇自己不守信用,怎么能怪我。当初在这燕京城下,若不是我带援军及时赶到,别说这燕云十六州,就算是父皇当时恐怕也有危险。没有我,哪有如今的局面。父皇当时就承诺我,待打下燕云十六州,回去就另立我为太子。可是,七年都过去了,他竟然提都不提了!”李啸风很是委屈的说到。

“哎,你怎么就不开窍呢!他是皇上,是皇上,你明白吗?”赵文德都急得只差拿手指是点三皇子的额头了。

而三皇子却仍自不服的望着赵文德。

“皇上要的是顾全大局,这皇上若要是讲信用,这如今的天下就不是姓李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赵文德压低声音无可奈何的说到。

“我知道,可是我是他的儿子!”

李啸风犹自不服,瑞帝的权谋他如何不知,可是他是瑞帝的儿子,他以为自己是瑞帝最爱的儿子,所以瑞帝会对自己不一样的。

“正因为你是他的儿子,你这般胡闹才能活到今天。你自己看看,如今的朝堂之上那些曾经战功赫赫的人还有几个。卫国公游靖,还是皇上的结拜兄弟,厉害吧,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兵部尚书的而已。”

“舅舅再提醒你一句,皇上永远就是皇上,你若再这样任性下去,你是他的儿了也不成。”

赵文德犹豫了半晌,才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三皇子李啸风听了舅舅赵文德的话,脸色也变得灰败,眼眶竟也有些湿润,他突然觉得以前瑞帝对他的宠爱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赵文德见三皇子如此,也有些不忍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说道

“你也要理解皇上,皇上他也不容易。全天下的人都看着皇上,希望皇上能满足他们的要求,稍不满足,便心怀怨恨,私底上骂皇上忘恩负义什么的,动不动还要起兵造反。可是皇上也是一个人,哪能个个满足的了,只能权衡轻重了。”

“权衡轻重,所以就要失望于我对不对,因为我不够重是不是!”李啸风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冷冷的说到。

赵文德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觉得面前的李啸风这样下去太危险了,然而自己说什么李啸风恐也是听不进去了,只得长叹一声。

“舅舅,您放心,您说的我都听懂了,只要皇上醒过来,我定会做一个听话的臣子。“今日多谢舅舅的提点,外甥先告辞了。”

李啸风面无表情的说到,说完起身掀开车帘,跳入了风雪中。

冰冷的寒气刺如李啸风的皮肤,此时的李啸风心却是比飘雪更为寒冷,刚刚赵文德的话已经彻底的击破了李啸风内心尚存的那一丝对亲情的幻想。

赵文德向李啸风的背影“唉”了一声,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欣慰,无情是帝王必备的品质。

“随他去吧。”赵文德心中如是想。

“什么,舅舅,你说父皇根本没有受伤。”刘府中,二皇子李啸云惊得合不拢嘴。

“呵呵,皇上可是皇上啊,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受伤。”刘铭呵呵的笑道,他是最了解瑞帝的人,刺杀!当年瑞帝自己早就用过了,他如何会栽在这上面。

“那我就放心了。”二皇子李啸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到,随后望中刘铭手中的鱼杆又幽幽的说了一句

“赶情父皇把我们都当作鱼儿来钓了。”

“呵呵,这就怕了,舅舅一开始就跟你讲了,这条路不好走。若是你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刘铭看了眼有些失神的李啸云说到,虽然知道李啸云不会放弃,仍然想再劝说他一次。

自从上次刘铭猜测张正一和当年的唐伯清联手之后,他的心中一直不安。

后来瑞帝只是处理陈育道的弟子陈怀远,却放过了陈育道,刘铭就猜到了瑞帝想做什么。

瑞帝看着自己的儿子要跳到坑中,却不出手阻拦,这样做,无疑是将三皇子李啸风当作了棋子摆上了棋盘。

瑞帝能将自己的儿子毫不犹豫的摆上棋盘,能以他自己为饵,将来若是有必要,刘铭恐怕也不得不被瑞帝摆了上去了。

“舅舅,我不甘心。”良久,二皇子李啸云淡淡的说道。

“也罢,这几日你府中也应该戒备起来,练兵也练勤一些。”刘铭说道。

“为什么,父皇没有受伤,做这些根本没有必要,反而会惹父皇不快。”二皇子李啸云疑惑的望着刘铭。

“若是皇上的什么心思都让老夫猜中了,老夫怕也要活到头了。”刘铭幽幽的说道。

“这……”

李啸云震惊的望着刘铭,他一直以为刘铭从丞相的位子上退下来,是因为刘铭自己厌倦了尔虞我诈,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如今听刘铭的语气,倒是像是因为瑞帝的忌惮,他不得不退。

“你以为舅舅当初甘心辞官,这世界又有谁逃得过权力的诱惑。刚辞官回府的那段日子,

舅舅只要一听闻哪些人老朋友如何威风,心中不知道有多后悔。如是如今再看看那些老朋友们的结局,舅舅也就坦然了。舅舅还活着,还能坐在这钓鱼呢。”

刘铭笑呵呵的说道,沧桑无限。

“舅舅,我还年轻,我不想一辈子都坐在这里钓鱼。”李啸云默然的说道。

“那就去吧,舅舅也不拦你。你也别怕皇上知道了不高兴,想要什么东西,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去争?皇上啊,骨子里还是喜欢有野心的孩子呢。”

“是,舅舅。只是典清那边,自从他的女儿生病后,我与他也淡了许多,如今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李啸云有些犹豫的说到。

“你啊,当初就和你讲了江山和美人不可兼得。自从你迷上了那个思无邪后,便生怕典清将女儿嫁给你。”

“舅舅现今可再提醒你一次,你与典清的女儿可是当初皇上指的婚,你只求着皇上到时不反悔,再也不能犯糊涂了,这么好的姻缘,错过了可就再没了。”刘铭正色说到。

当年典清的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去金陵探亲,遇上了年仅八岁的李啸云,李啸云抱着那幼儿不放,瑞帝一时兴起,就赐了婚。

前两年,到了嫁娶的年纪,典清的女儿突然得了重病,此事就耽搁下来了,而后李啸云便迷上了思无邪。

李啸云便没有与典清再提婚事,奇怪的是典清也没有再提。

如今刘铭再提这件事,李啸云低头不语,半晌才说了句“我知道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一十 同床异梦

东阳公主李英娥,见瑞帝遇刺重伤,而行刺的是她同母弟弟李啸风的门客,心中烦躁不已,一路上只骂方成无用。

方成一改以往的陪笑的态度,一路上都阴沉着脸,对李英娥不闻不问,李英娥见了也更是烦躁。

待马车回到公主府,方成先一步跳下马车,也不等李英娥,一人劲自走在前面。

“别以为你是个状元就清高了,你别忘了你当初像只狗样的缠住本宫的样子。当初你只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没有本宫,你哪能当上这个状元。”

李英娥几时在方成那里受过这种气,一时间便口不择言起来,方成闻言转身恶狠狠的瞪了李英娥一眼,李英娥一滞,随即又满口怪话起来。

原来当初方成刚进京时在一次诗会上遇到了李英娥,随即便缠上了李英娥。当时李英娥正值年少,虽不怎么懂诗文,但是有才气的人也是很向往的,两人一来二去便好上了。

但是李英娥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公主,她的身份也不会允许她嫁给有一个穷书生。在她的运作之下,再加上方成确实有才气,方成才成为状元的。

包括当初方成补礼部的缺,也是在东阳公主的运作之下,方成当时的答题才“恰巧”被夏可道知道,夏可道明面上的支持,东阳公阳暗地的运作,方成这才一中状元便补了礼部的缺。

公主府的下人们,见状也都低头回避,心中对方成这个状元驸马即是同情,也是鄙视,好好的一个状元当一个驸马,活该。

方成径自回到自己的书房,将自己关在里面独自喝闷酒,连李英娥的婢女刘莺儿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此时天色已是昏暗,刘莺儿借着窗外的雪光只能模糊的看到方成的身影,刘莺儿叹了声气,将书房内的灯点然,方成那张抑郁而凄苦的脸就此印在刘莺儿的眼中。

“附马,您别喝了,公主脾气向来如此,您又何必跟她顶真呢。”刘莺儿捉住了方成的手,想要将酒杯夺下来,身子也有意无意的贴进方成。

方成用劲摔开刘莺儿的手,醉眼惺忪的看了眼刘莺儿,怪笑了几声说道:“脾气?就你家公主有脾气,别人都没有脾气了?”

方成说完,不及刘莺儿阻拦,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附马,您说的莺儿懂,莺儿懂你。莺儿又何尝不如此。”刘莺儿说到这里,眼泪已是盈盈欲出,早已没了往日的端庄和泼辣,她楚楚可怜的望着方成,眼神中还有一丝恨意。

“您也别看莺儿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在府外人面前吆五喝六的风光无限。可是私下里,又有谁知道莺儿的委屈!”

“公主从未将我们这些下人当人看,莺儿在公主眼里,有时连只狗都不如。平时仍她差遣辱骂就算了,她还动不动就将莺儿送与,送与那些人当作玩物。”

刘莺儿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方成微张着嘴,惊异的看着刘莺儿。李英娥的事情,方成很少关注,因此李英娥成天在忙什么,方成并不知道。

方成到此时才明白,明明刘莺儿大部分时间看上去都是端庄大方的,可是府中的下人们谈及刘莺儿时语言形容猥琐不堪。

“莺儿,莺儿,你……”方成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刘莺儿,他伸手将刘莺儿拉到自己身边做了,半晌才凄然说道

“不想,你竟比我还要可怜,咱们可真是同病相怜啊,来,为了同病相怜,咱们喝一杯。”

方成说罢便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了刘莺儿。

一杯酒下肚,刘莺儿两腮飞红,眼神也迷蒙了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风情。方成一把将刘莺儿拉向自己身边拉,刘莺儿顺势软软的倒在方成怀里,手中却拿着酒杯继续讨酒喝。

两人因着同病相怜,一下子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又像耳鬓厮磨的情人,相互偎依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驸马,原来你竟如此善言。”

“附马,其实莺儿很仰慕您的才华。像附马这种有才华的男子,娶了那么凶悍的公方,莺儿当真是心疼附马。”

方成到最后也听不清刘莺儿在讲什么,因为他已经醉了,不是醉在酒中,而是醉在刘莺儿的风情之中。

事毕,刘莺儿起身穿衣,望着仍有醉意的方成,得意的笑了笑,低声说了句

“姑娘我用了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把你钓上,还道你真是柳下惠呢?”

说罢,便吹熄了蜡烛,出了书房掩门而去。

听得刘莺儿离去,方成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了,黑暗中他静静的盯着屋顶,良久脸上露出一丝讥笑。

“不过是一个俗物罢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忧物了,你以为我会跟那些粗人一样?”方成心中暗想,他对刘莺儿这样的女子向来半分兴趣都没有。

方成曾经真心爱过一个人,他与那人相得溢章,心灵相通,那个时候的方成有着才子的傲气,从不知隐忍为何物。

只是最后,方成的那份最纯真的感情却夭折在他人的威胁之中,最后被一百两银子给打发了。

后来那女子和那张银票便一直被方成压在心底,方成再也无法喜欢上谁,与谁在一起都无所谓。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有资格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是那场恋情给方成唯一留下的东西。

方成突然明白了以前许多他不明白的事情,他放下了他那与生俱来的清高和矜持,方成知道清高和矜持只能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累赘。

后来,方成便像以前他最厌恶的人一样四处钻营,刚开始的时候他有些恶心自己,不过那种恶心很快便被他钻营的成果给冲淡了。

再后来方成想起从前的自己,只觉得那个时候他真是蠢得可笑,他连回忆都不屑回忆了,生怕让人知道自己以前原来是那么一个迂腐之人。

所以,当初文采并不是最出众的方成,很快的俘获的东阳公主的芳心,并且他还一举中状元。

如今已为礼部侍郎的方成,看着那些当初眼高于顶的同年还在在翰林院做些抄抄写写的活时,心中的快感是无以复加的。

现在唯一让方成不快乐的,便是他的公主夫人李英娥了。

方成与东阳公主成婚不久,便发现刘莺儿有意无意招引他,方cd视做不见,他没有必要为刘莺儿惹得李英娥不快。

不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方成隐约到刘莺儿并不是东阳公主贴身的婢女那样简单,方成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可以做,所以方成接受了刘莺儿的勾引。

在这一天,方成暗暗地做了一个非常大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最终让他登上人生的顶峰。

一场突如其来的暗杀,在冥冥中将许多人带到了命运的转折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一十一、言商

方秋在半路就那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仿佛当年她莫名其妙的闯进夏天的生活,再加上虎头无意间将自己又卷入了瑞帝的谋划中,夏天心中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夏天并没有告诉任何是她怀疑瑞帝是装受伤的,包括夏可道。她在反思自己至所以惹上这些麻烦,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她自作聪明。

夏天觉得以夏可道的智慧足以应会皇帝的钓鱼行为,更何况,夏可道对如今的瑞帝可是真的忠心耿耿。

过了两日,夏天准备去品茗阁,结果刚出府就看见典清站在门口。

夏天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用手指了指自己说道:“找我?”,对于一大早就被禁军统领堵门,夏天除了有些疑惑外,还有些莫名的荣幸。

“你的那个护卫呢?”典清紧盯着夏天的脸问道,生怕错过夏天的某个细微的表情。

“哦,虎头在府内,典统令找他?”夏天说到,虎头那天在瑞帝面前出了那么大的风头,结果因瑞帝的‘重伤’,一直没人想起这件事,夏天以为典清是来找虎头的。

“我问得是那个叫方秋的。”典清说道。

“方秋?她走了。”

夏天重复了一遍,心中就有种某名的惆怅,虽然与方秋只相交两年,但方秋却是夏天为数不多的朋友。

在这两年里,因为方秋,夏天一直备受方秋照顾,那种照顾与花钱买来的照顾很不一样,夏天能感觉到方秋是真心的照顾她,而不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

“走了?到什么地方去了。”典清平静的问道,可是心中的紧张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知道,或许她突然觉得我是一个麻烦,就走了。”夏天摊了摊手,如实说道。对于方秋为何突然离去,夏天想到的唯一的原因便是方秋怕被她牵涉其中,虽然她自己也在心中不停的否定这个答案。

“真的?”

“真的。”

“她与你是什么关系?”典清继续问道,他的女儿一向叛逆,典清很怕自己的女儿被卷入阿尔及阴谋中去。

“朋友,不过以后恐怕是没关系了。”夏天想起那天方秋绝决的神情,又是阵惆怅。

典清听完夏天的话,看夏天不像是在扯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天只道是自己被瑞帝盯稍了,所以典清才专程跑来问方秋的下落,也只得苦笑一下。

夏天只希望快点到真相在白的那一天,然后她要大笑三声,然后一甩扇,很大度的告诉那些误会她的人,没关系,本公子不在乎。

只是夏天此时不知道,她永远等不来这一天。

夏天到品茗阁时,低声跟童大说了几句,童大犹豫了一下,但见夏天炯炯的盯着他,终是亲自将夏天向楼上引去。

品茗阁一共八楼,越是向上越是安静,夏天跟随童大来到第八层的一个茶室前,不等童大发声便径自推门而入。

里面的那个少年,听得门外动静,赶紧起身相迎,不过待他看清来人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随即又转为惊喜。

“夏夏,是你!”童晓声快步走到夏天跟前,重重的拍了两下夏天的肩。

童大见童晓声高兴异常,才放心的退了下去。

夏天看着眼前的这个幼时的小伙伴,当初的股周身四溢的狠厉之气已被一身书生长袍所掩盖,哪还有当初小乞丐的样子。

“许久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像书生了。”夏天一边打量着童晓声一边说到。

“夏夏,你也寒酸我,我可是正正经经的读过书的,也算一个书生了,享受一下书生的荣耀也不过分吧。”童晓声笑道。

万物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在读书就是一种奢侈的时代,再加之借助皇权的儒家思想长久的熏陶,读书人总是比其他人更容易获得尊敬。

“哟,当初只求吃饱肚子的小乞丐现在越来越有追求了。”夏天嬉笑着说到。

“夏夏,我知道你怨我没有听你的话,偷偷的与四皇子搭上线。”童晓声看了夏天一眼,嗡声嗡气的说到。

当初夏天让童晓声他们做生意时,夏天只是投了银子参与分红,具体的经营自己并未参与,于夏天,她只是想有足够用的钱而已。

因此夏天给童晓声的忠告便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万万不可与政治搭上线。

“童晓声,我并不是怨你,只是担心你。就算你赌对了,那又如何?由金陵商家的下场,便是你将来的下场。”

“武力和钱财对于帝王来说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因为这两样就是打天下所必备的。因此当帝王打天下时,当然是极力拉拢你。天下一定,便是鸟尽弓藏之时,要不然留着你等你造反?”

“童晓声说你也是读过书的,帝王从寻求大将、商人的帮助,到最后杀功臣,打压商人这些事情难道还少?有足够的银子,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过着舒适的生活哪里不好,偏偏你要趟这浑水。”

夏天收起笑容,正色说道。

“夏夏,我知道你比我懂得多,看问题也比我看得远。可是你是一个女孩子,你永远都不会理解如果一个男人明明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却要安于现状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若不试试,我不甘心。我宁愿像李斯那样将来临死悲叹不复放黄犬逐兔,也不愿将来年老之时后悔这碌碌无为的一生!”

童晓声斩钉截铁的说到。

“你想清楚了便好。”夏天看着童晓声有些激动的脸庞,叹了一口气说到。

夏天这时才想起男人与女人的最大的区别在于男人喜欢刺激,而女人却喜欢安逸。而人都是喜欢得陇望蜀,无论选择那条路都会后悔,还不如选择一条自己喜欢的,童晓声也并没有错。

夏天只是在心中庆幸童晓声选择的是四皇子李啸炎,而不是其他的几个皇子,若是那样,她可真要头痛了。

“你放心,没人知道你与我的关系,就算是四皇子也不知道,将来就算是出了事,也不会连累你的。”

童晓声说到。

“知道了也无妨,今次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约他的。不过其他的事,比如我大师傅二师傅的事,你不要对外人说。”夏天说到。

“嗯?你要见四皇子?”

“是啊,我对他也比较感兴趣啊。”

“什么?”童晓声双眼瞪得大大的,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在镇江的时候,大牛领着那帮小乞丐造反,而夏天则是在心中冷笑。

后来夏天轻飘飘的一句“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是我逼他们的。”便将跟着大牛的那帮孩子永远拒之门外。

“你有时候比谁都虚伪,明明是你想得,你却要别人自己亲口说出来,亲手做出来。”童晓声半真半假的说到。

“不,晓声,请你不要误会。或许对别人,我会用些心机。但是你从来都是我的朋友,我从来不愿意把心机用在朋友身上。虽然我心里想着你帮我,但是刚刚我也是真心真意的劝你的。”夏天很是真诚的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虚假的话,可是这些又的的确确是她的真心话,人终究是一个矛盾体。

“那你为何自己又要趟这浑水?”

“相必你已听到了许多消息,我自来京城便已在这浑水之中,不得不趟。”夏天苦笑着说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与四皇子搭上线的。”

“师姐猜的。”

“赵师姐?她在京城?她在哪里?”童晓声的声音不自觉的高了起来。

“你啊,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是琴痴。”

“你是说无邪馆的无邪姑娘,那怎么可能?赵师姐最是高洁,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开馆,前些日子还给那么多人弹琴?再说了,赵师姐那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么可能还将无邪馆开的那样红火?”

童晓声的声音越来越高,以前赵洁洁还嘲笑过他满身铜臭味呢。

“有些时候不愿意不代表不会,赵师姐那样一个聪明的人。”夏天摊了摊手说到。

“好吧,你们女人聪明起来总是叫人意外!”童晓声说道,不过他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都在传赵师姐和二皇子,那赵师姐她是不是与二皇子……”

“你不用担心,师姐的心思最为单纯,所以她看人和审时度势反而比我们都强,师姐从来不看好二皇子,她只是想二皇子将来不至于太惨。”夏天摆了摆手说到。

童晓声犹自狐疑的看着夏天,像是在分辨夏天有没有在骗他。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夏天向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低声说了句

“等会只说我是你的兄弟,别的都不要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一十二、奇货可居

夏天听音辩人的本事虽然不如方秋,但是李啸炎的脚步声她还是能分辩的。刚刚她进来时,刚童晓声起身相迎,便猜到李啸炎有可能要来。李啸炎推开门,便见到起身相迎的童晓声,和坐在那里悠闲的喝着茶的夏天,他的目光平静的扫向童晓声。“殿下,这是我兄弟。”童晓声干笑着说道,李啸炎这样平静的目光让他心中却觉得寒冷之极。李啸炎轻哼了一声,转身欲走,他绝不会与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谈些什么,更何况夏天这样一个处境尴尬的人,他避都避不及。“殿下既然不屑我相谈,那日又何必用我给的诗,难道殿下不知任何事都有代价的?”夏天笑着说道,李啸炎的反应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什么代价。”李啸炎停住脚步,回头冷冷的问道。“坐下来谈谈呗,难不成堂堂的四殿下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夏天冲李啸炎眨了眨眼睛,看在李啸炎眼中却很是无赖的。李啸炎只觉得那日诗会用了夏天给的诗真是失策,他走到夏天对面盘腿坐下,警惕的看着夏天,夏天一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李啸炎一时也不好发作。“殿下何必这么紧张,我难道比你在战场上的那些拿刀砍你的人还要可怕。”夏天见了李啸炎的样子,失笑说道。“你想要什么?”李啸炎闻言,也觉察到自己刚刚是有些失态,他动了动身子,淡淡的说到。“我看中你了。”“噗!”夏天的话音一落,坐在那里为避免尴尬装作喝茶的童晓声一口茶水噗了出来。夏天和李啸炎同时用嫌恶的眼神看了眼童晓声,童晓声古怪的笑了笑。“你看我什么了?”李啸炎淡淡的问着。“奇货可居!”夏天说得漫不经心,眼睛却是很好奇的盯着李啸炎,看他的反应。李啸炎不负夏天所望,夏天的话并没有激起他的任何波澜。“我只是一个闲散的皇子。”“别说这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夏天笑道。“是吗,居本宫所知你爷爷一直是一个孤臣,从来不参与这些纷争的,虽然当年他阻止了父皇换储。但是他也是一直独来独往,也没见他与太子哥哥走得多近,一直可是很中立的。”李啸炎对于夏天语中的讽刺丝毫不以为意。“中立?人只要有思想,便会有自己的喜好。对于他们所遇到的人都会用自己的经验和判断私下里进行归类,再然后就是站队了。当年爷爷阻止皇上换储,就已经站了队,至于中立,就像殿下的‘闲散皇子’一样,只不过是一种态度而已。”夏天说道,末了也不忘调侃一下李啸炎。此时的李啸炎已经进入防备状态,对于夏天的调侃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宜的表现,更何况夏天所说的都是大实话,他轻啄一口茶,用嘲笑的眼神看着夏天,不屑的说道“这样说来,夏大人是想两头押注了,本宫倒是不知道夏大人从哪来的自信想两头下注。”“呵呵,我忘记说了,选择殿下是我自己的主意,跟我爷爷无关。我也知道,夏家现在虽然看似风光,却已是岌岌可危。爷爷向来名声不怎么好,又将那些权贵得罪了个遍。他们至所以现在还没有为难爷爷,只不过是在等皇上的态度罢了。“若是哪一天,皇上觉得夏家没有什么价值了,稍稍一冷淡,那便是群起攻击,夏家没落之时。至于皇上所需要的孤臣,翰林院里不知有多少年轻人在等着做孤臣呢,他们更年轻,更有锐气,更听话,也没那么多要求,不知道要比爷爷好多少倍呢。”夏天幽幽的说道,人都要群居的,一个孤臣能走多远。或许夏可道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骑虎难下,这些潜在的危机,明眼人早就看了出来,又有谁会去拉拢他,所以他只能将孤臣这条路走到底。也为此当初才逼着夏天走科举之路,对于那些读书人,也是能帮就帮,想以此结一些善缘。“你到是一个明白人,既然是明白人,本宫也不傻,你凭什么想做吕不韦!”李啸炎冷笑着说到。“殿下又误会了,吕不韦那样惨兮兮的人谁爱当谁当去。我所求的只是平平安安,若不是夏家有这些危机,我也不必来找殿下了。”夏天说道。“你到是高看本宫了,本宫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那些大人们不在朝堂上攻击本宫,本宫就万事大吉了,哪还有能力保得了别人的平安。”李啸炎此话虽是托词,但也是实情,想着自己空有一颗夺储的心,但朝野上下竟无一人相帮,也不禁有些黯然,这也是那天,他明知用夏天的诗会有些麻烦,但他还是用了。那首诗里面的气势和阴藏的晦暗的意思能够为他带来一些帮手,虽然同样也会引起瑞帝的关注,但李啸炎已是顾不上了,反正瑞帝从来对他都是忌惮的,又何必再顾忌。“呵呵,帮得上的怕是也不会帮了,要不然我何苦来找殿下。殿下只需在来年整合金陵商家时,对家父照顾一二即可。”届时待瑞帝收回金陵商家的特权之后,夏仲平这个金陵府尹所是也到头了,夏天甚至怀疑瑞帝会拿夏仲平去达到某种平衡。现在想起来,夏天便有些后悔当时让童晓声给江家送上那个方案了,失去了猎物的猎犬还有什么用处。只是夏天当初,并没有想到那么深远。李啸炎不悦的看了眼童晓声,他以为是童晓声走露了消息。“我什么都没讲。”童晓声无奈的说道。“那个方案是我提出的,我让童晓声告诉江家的。”夏天淡淡的说道。李啸炎闻言看向童晓声,只见童晓声默默的点了下头,他才头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夏天来,又将那些有关夏天的怀疑在脑海里整里了一翻,隐隐觉得那些对夏天的怀疑并不是无稽之谈,他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是谁?”“殿下别想多了,我七岁便认识童晓声,机缘巧合下在某些方面比旁人稍稍聪明一些,如此而已。”夏天有些头痛的说到,这些莫名的怀疑是她与李啸炎之间无论如何也绕不过的。“殿下,他就是我跟他讲的那个教我做生意的那个贵人,他自小就有那些天赋的。”童晓声连忙说道。“是吗?”李啸炎不可置否,他现在连童晓声都怀疑上了,想到这里一个激灵。李啸炎虽然想得到帮助,但他也绝不想和瑞帝的敌人合作,若夏天和童晓声真是有目的的接近他的,那么他就有些被动了。李啸炎可不想,到时候,有人拿些什么东西来要挟他,虽然他在与童晓声的接触过程中也是一直保持着警惕,并未完全信任,想到这里他的心底已起了一层杀意,脸上却浮出笑容“本宫就多谢二位以往相助,至于夏公子所说的事,本宫届时尽力而为。”“呵呵,那夏天先谢过殿下了。”夏天呵呵的笑了两声说到,刚刚李啸炎眼中飞逝的杀意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时间不早了,本宫先行告辞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一十三、雪中琴音

“时间不早了,本宫先行告辞了。”

李啸炎想到刚刚猜测的可能性,一时间也无意再与夏天和童晓声纠缠,说完不待他俩回话,便起身离去。

李啸炎离去后,童晓声拿眼睛瞪着夏天,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怀疑咱们的意思?”夏天无奈的摊了摊手。

“他怀疑我,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支持他的。”童晓声委屈的说道。

“谁说你真心实意的,他就得相信你,像他那样的人怎会轻易相信他人。你这段时间小心点,别去惹他。”夏天边说边将自己带来的包袱打开,取出一套白色的女装来。

“还不是因为你,似你这样聪明的人,怎敢让人相信。”童晓声恨恨的说道,突然见夏天将女装向自己身上套,又惊问道

“你干嘛,本公子可对你的女装不敢兴趣。”

童晓声从来没见过夏天女装,虽然后来知道夏天是女扮男装,但是因为夏天的某些思维方式确实与那个时代的女子迥然不同,所以从来就忽视了夏天的性别。

现在他猛得见夏天着女装,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又有些好奇夏天的女装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嘴上说没兴趣,眼睛却是盯着夏天看。

“那你还不出去!”夏天抄起案几上的茶杯向童晓声掷了过去。

童晓声赶紧伸手将茶杯接着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离开一会,晚点回来,你别伸张。”夏天说完已经将面纱带好,将高高盘起的头发放下,直垂下来。

“嗯,你这样不看脸,还像是一个美女,你这样去哪。”童晓声摸着下巴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夏天。

夏天不理童晓声,打开茶室的后窗,品茗阁依湖而建,夏天向下看了一眼,只见风雪中,那湖白茫茫一片,并无一人,便轻轻的一跃而出,从八层高的楼上跳了下去。

在半空中,夏天手中的折扇一挥,一根细丝便缠在窗台上,夏天如风筝般飘落在薄冰之上,在下面冲童晓声挥了挥手,很快就消失在风雪中。

在夏天所有的本事中,唯有轻功最好,打不过就跑,逃命的本事一定要好。

“做什么事,还得女装?”童晓声自言自语的嘀咕到,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夏夏不会真看中殿下了吧。”

李啸炎离开并不是全因为他不愿再与夏天他们纠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今日是他的生日,当然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当年迁都时,李啸炎便将他的母亲也迁到了京城北郊的望儿山上。李啸炎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其实对他的母亲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然而人生总得有出处的,面对瑞帝的冷漠,李啸炎更愿意去怀念他的母亲,有了母亲,他的人生才有出处,才有归属。

因此,在李啸炎的生日,他母亲的忌日,李啸炎去望儿山成了李啸炎人生中的最重要的仪式,虽然,他常常去望儿山。

李啸炎到望儿山的山脚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随着风雪送入他的耳中,他眉头微蹙,在这样的仪式中,李啸炎并不喜欢别人去打拢他。因此,每次他都是让护卫守在山脚,独自一人上山的。

今日,天寒地冻,却没想到这山上还有人有闲情在弹琴,这着实有些古怪。

“要不要属上去看看。”护卫徐莫说到。

“不用了,随他去。”李啸炎说道,在情况不明之时,李啸炎从来都不会轻举妄动。

李啸炎独自一人沿着山路向山上走去,徐莫虽然放心不下,可是还是拗不过李啸炎。此时虽已快致午时,然天气寒冷,崎岖的山路都被冷冰所覆盖着,一不留神便有滑倒的危险,李啸炎虽然身怀功夫,但走得也是极为小心。心中想着,那弹琴之人应该也是会功夫的。

又想着这人这冷的天,跑到这里来弹琴,是偶然还是有冲着他来的。

李啸炎一边想着一边缓步向上走,那琴声越来越清晰。李啸炎并不通音律,但也是懂得好坏的。

上次在无邪馆听了思无邪的琴声,琴声空灵飘渺却又纯粹,像是置身于与世无争的桃花源中,让人忘俗忘忧,只是稍觉余韵不足,不够厚重。

当时李啸炎还在心中感叹,不愧为让京城的那些才子趋之若鹜的思无邪,那琴声让他这个不通音律的人都生出许多感叹。

而现在的琴声,曲调比起思无邪的来更为随意,时而低吟,飘渺灵动,时而高扬,波澜壮阔;

让人的心也跟着琴声浮浮沉沉,却并无烦躁之意,有一种历尽沧桑后的纯真与温柔。

这弹琴之人应该是一老人吧,李啸炎在心中不由得猜测弹琴之人的身份。

李啸炎来到自己母亲的墓边时,一曲已毕,过了一会琴声重又响起典调变得温柔婉转似是慈母柔软的双手温柔的抚摸在心尖,让人安稳慰贴,正合了李啸炎此时的心情。

一曲接一曲,那琴声似乎都没有停止的意思,却又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李啸炎并没有觉得多余,反而觉得没有才是缺憾。

终于,李啸炎忍不住想要去看看是何人在弹奏,于是他一改平日谨慎淡薄的性格,寻着琴声继续向前上走去。

远远的,李啸炎便发现山顶的峭壁上有一个白色的背影盘腿坐在那里,面朝绝壁,整个人几乎要融入雪色之中,很是静谧,远远望去恰似一株嵌在绝壁上的雪莲花。

待李啸炎走近,他的眉头挑了挑,看那背影,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老人,而似一个年轻女子,一身白衣,黑发无任何束缚的被风掠起。

以这样年轻的女子,竟然能弹出那样的那样潇洒而又醇厚的曲子,李啸炎确实有些吃惊。李啸炎站在那白衣女子身后许久,那女子仿佛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仍然心无旁骛的弹奏着。

李啸炎站在那里也不去打拢她,风雪中,一人站立听琴,一人盘腿弹琴。

良久琴音终停,李啸炎只见那白衣女子起身,轻弹了下身上的落雪,才抱起琴转身。当那女子看见身后的李啸炎时,眼中微有惊色,随后又恢复淡漠,向李啸炎站立的方向走了过去。

李啸炎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不知道是因为警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听得一日颗心在风雪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女子看了李啸炎一眼后,再未看他一眼,便从他身边越过,抱琴缓步向山下走去。李啸炎见那女子竟一个字也未对他说,多一眼也没有看他,不禁有些失落。

待李啸炎回过神来,那女子已成了一个白色的小点,他的心中突然凭添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素,这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一种情素。

李啸炎下意识的拔足追去,可是那女子似乎轻身功夫并不弱,看着不徐不疾的下山,一眨眼却没了身影。

“那个女子呢?”李啸炎追到山下已有些气喘吁吁。

“刚刚向那边走了,要不要去追。”

徐莫刚刚见一个女子抱着琴从山上下来,并没有见李啸炎的身影,便向山上张望,正遇上有些莫名的李啸炎,以为那女子做了什么不利的事情。

“不用了。”李啸炎怅然若失,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以往他最讨厌别人接近他,今日那年轻女子对他不理不睬,他又有些失望。

夏天骑着马,将琴背在身后,心中却在想自己有没有引起李啸炎的注意,不过从李啸炎随后追赶他的举动来说,应该是有的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一十四、恩怨

瑞帝遇刺后,京兆府和武德司的人共同对此起刺杀案做了调查,结果在瑞帝的意料之中,并没有查出什么来。

整个刺杀案无一活口,无邪馆对面水一方的人在诗会开始不久后,便全被人迷晕,那些不知从何处来的弓箭手才潜入其中的。

因此水一方里面的人以及进去消费的人被京兆府拉回去问了许久也没问出个什么来。太子监国以后,早朝的秩序就完全乱了,许多大臣以各种理由请假不参与早朝,不过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很配合太子,每日照常上朝。

没了瑞帝的早朝,鲜有人启凑什么事情,大臣们甚至连扯皮拉筋的兴趣也都没了。到朝的人,三三两两的集在一起讲稍稍话的很多,太子在上面大讲,他们便在下面小讲,不过大多都是一些低阶的官员。

他们的上级笑骂几声管不了几长时间,又开始了。

至于太子在早朝上有什么政令,除了太子的支持者外,其余的多半都是阴奉阳为,说了与不说一样,待太子遣人去问,不是见不着人,就是这难处那难处。

主持早朝的太子李啸平看到这个局面,却也不以为意,从不发怒,也从不退却,仍然坚持主持早朝,哪怕是一个早朝什么事都不讲。

而几个皇子们上完朝后都无一例外的去瑞帝的寝宫请安,哪怕是去了根本见不到瑞帝也要去一次的。

只到第四天,上朝的大臣们突然发现大殿之上多了十来个手持纸笔的文书,分散在大殿的前后。从早朝开始,便手中不停。

刚开始还没人在意,后来终于有人发现蹊跷了。有人蹑足走到那些文书旁边一看,面色一阵尴尬,只见那文书手上正写着某某几时几刻在早朝上低声讲话,甚至将讲话的内容都记了下来。

“哦,各位卿家,本宫初次代理父皇监国,经验尚有许多不足之处,因此特派人将本宫监国的一应事务都详细记录下来,待父皇醒来,请他指点一二。”

太子李啸平见朝堂上的嗡嗡声高了起来,都向着边上记录的文书指指点点,便淡然说道。

那些朝臣一听李啸平这是要跟瑞帝打小报告,这才想起如今的太子是代皇帝监国,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首先是礼部尚书秦阳撤着嗓子喊了几句,让众臣注意下会议纪律,接着便是其余各部尚书叫各自部门的人开会不要讲话。

这天下是瑞帝的天下,这早朝也是瑞帝的早朝,对于没有经过瑞帝的同意,在下面讲话的臣子,瑞帝的处罚时,除了罚俸禄外,还得写一份认罪书,贴在皇宫外面的墙上供朝野的人瞻仰。

如果遇上瑞帝心情不是很好,或是当天的纪律特别差的话,那不好意思,管礼仪的礼部尚书,以及有违规行为之人的上司都得写一份。

这也就算了,偏偏瑞帝的记性还特别好,哪天吏部送上去一份人员升迁的名单,冷不丁的就会听到瑞帝说:“这谁谁谁,不是早朝喜欢交头接耳不?”

接着大笔一划,升迁的机会便没了,连喊冤都不敢喊。

因此,早朝时,没有瑞帝的允许,大臣们是绝对不敢私下交头接耳的。

现在太子主持早朝自然没有瑞帝的威信,可是这详详细细的记录一交上去,指不定瑞帝会让他们写认罪书呢,说不定还会将这些人都记在心头呢。

早朝就此肃穆,再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违纪了。

“哦,太子用了三日才能将早朝整清白,这么简单的法子他还想了三天。”瑞帝说道,他是一个和善的帝王,也是一个严厉的帝王,对儿子和臣子的要求向来就很高。

典清立在那里,不答话,而周皇后在瑞帝与臣子商讨政事时,永远都是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

瑞帝说完,瞄了典清一眼,话锋一转

“朕现在还活着,一个早朝就能乱成这样,若是朕真死了,岂不是真如了那些乱臣贼子的意!”

典清听到“乱臣贼子”这四个字,心中一凛,显然瑞帝将怒气又转向了那些大臣,大气不敢出,满朝文武中,没有人比典清更加敬畏瑞帝。

“朕的四个儿子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除了四皇子,太子、二皇子、三皇子都外紧内松,暗中联络朝中大臣,并且还暗中招募武者。”典清如实答道。

“哦,很好,朕的儿子看来都很有野心。”瑞帝不可置否的说了句,他低头沉思了一翻,然后又问道

“你觉得啸炎是没有人可以联络,还是真没有野心。”

“臣不知!”典清赶紧答道。

帝王的家事,从来就不是做臣子的能够掺合的。典清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拦住瑞帝去救李啸炎的母亲,以至于,他现在每次见到李啸炎就心虚。

几个皇子中,典清注意的最多的便是四皇子,对于四皇子,典清注意的越多,便越是惊心,因为他觉得李啸炎实在是太像瑞帝了。

当年,一无所有的瑞帝,不动声色的建立起自己的队伍,后来慢慢的显山露水,也没有被那些手握重兵的名将们的注意,只当他是周武帝的结义兄弟,加持了周武帝的光环而已。

当时各派力量愿意支持瑞帝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因为他们自认为瑞帝老实,好控制,却没想到瑞帝一飞冲天后,便脱胎换骨似的,驭臣之术比周武帝只强不弱,好像生来便是当皇帝的。

而如今的李啸炎也同当年的瑞帝一样,貌似一无所有,与其他三个手握资源的皇子根本不能比,然而典清总有种直觉最有可能成功的反而是四皇子李啸炎。

虽然典清一直在心中否认这种直觉,因为,无论哪个皇子即位都比四皇子强,当初在李啸炎未出生的时候,便与李啸炎结下了解不开的仇。

“但讲无妨,不要老是记着当年的事。”瑞帝淡淡的说道。

“臣以为四皇子仍当世少有的英雄。”典清斟酌半晌说到。

瑞帝“嗯”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典清继续说下去。

“四皇子如今虽然仅二十三岁,可是自幼在军中长大,十二岁便提刀上阵杀敌,还能身先士卒,勇猛不输三皇子。再加之李如诲帮他谋划,不到一年,便闻名三军。四皇子见贯生死,心性之坚硬、执着,非一般人能比。”

典清一边说一边偷看瑞帝,却见瑞帝一直面若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那夏老头最近有什么异常?”瑞帝突然将话题转换。

“啊?”典清正在忐忑自己这翻话的说出去,瑞帝会有什么反应,却不想瑞帝突然就将上一个话题就此结束了,一时没回过神来。

“夏大人到是与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动。”典清答道。

“哦,这几天没人去拉拢他?”

“没有,夏大人仍同以前一样独来独往。”典清答道。

“那他那个孙儿,还有那个叫虎头的少年,最近有什么动静?”

“这两人也都没什么动静,他们除了昨日去了品茗阁喝茶外,都一直呆在府中。”典清回道,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典清的眉头不由的蹙了蹙。

“还有什么吗?”瑞帝敏锐的觉察到了典清的变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一十五、儒以文乱法

“哦,没有。”

典清马上否认到,心中却砰砰的跳。当李敢跟他讲夏天从金陵带来的护卫自从诗会那天就消失了,他无意中瞥了一下李敢手中的画相,心中大骇。

因为那个画相上的,分明就是他失踪近三年的女儿典雅。是的,典清的女儿并不是得了重病,而是失踪了。

典清一时搞不清楚典雅为何会与夏天在一起,而夏天目前是被怀疑的对象。因此,典清决定在找到典雅之前,一定要将此事瞒住。

因此典清昨日才特地去找夏天,当然是一无所获。

对于典清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夏天当然一无所知,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多了,让夏天习以为常了,更何况典清来找夏天,更是在情理之中。

因为胡小北的老是呆在夏家,虽然夏天猜不透瑞帝的用意,但也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第二日,夏可道从宫中回来,夏天的担心已经慢慢的显出端倪。

“你可有讲过什么白蛇传的故事?”夏可道一回来,便将夏天找来问道,面色也较为沉重。

“嗯,在来的途中,就跟夏真他们几个讲过,怎么了?”夏天从未见过夏可道如此沉重,有些疑惑的看着夏可道。

“那你有没有讲过让什么白娘娘一统仙界,重立规矩。”夏可道脸色愈发沉重。

夏天一听这句话,终于是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了,她心向下一沉,问道:“出了什么事?”

“今日有人上折子参奏,说你对皇上心怀不满,鼓动人造反,还说这次的刺杀与你也脱不了干系。”夏可道沉声说道。

虽然参奏的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御史,然而一叶而知秋,在朝堂上浸淫了几十年的夏可道太熟悉这种攻击的方法了。

所有最终被办成大案的,开始都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的参劾开始,进行试探,然后再进行舆论引响,等水到渠成之时,最终的大人物才出来一击击中。

现在,夏天莫名的就被一个故事按上了一个谋逆的大罪,若是按照这个节奏下去,这个罪也很有可能被做实,这可是灭族的大罪,这怎能不让夏可道忧心。

夏天闻言,心中也是一沉,这一下手就这么狠,来势汹汹分明就是要将夏家向死里整的节奏。

“朝堂的大人们的攻击不都是从芝麻绿豆的小事开始的,怎么这次是谁,这么猛?”夏天苦笑着问道。

“坏就坏在这里,皇上现在不是还昏迷不醒,当然就得速战速决!”夏可道此时脸色已有些灰败。

凡是上得了朝堂的都是人精,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绝对不会轻易的对一个人、一件事情定性。而是从一些不相关的小事着手,吸引人注意,然后再步步为营,将小事像雪球一般滚大,然后通过舆论引导或逼迫皇帝做最终的裁决。

当然,像这种把戏,大人们在精明强悍的皇帝面前还是用得还是很谨慎的,一是精明的帝王也早就熟知了这种把戏,二是就算精明的帝王一时糊涂被忽悠了,可是等他发现自己被竟被臣子牵着鼻子走了,那是绝对要报复的。

因此一般是看出皇帝的意图才为之,皇帝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把自己当作傻子,比如胡用攻击那些开国功臣时便是如此。

大人们乐得扳倒自己的拦路石,皇帝乐得当傻子,推卸掉容不下功臣的恶名。

瑞帝也是一个精明强悍的帝王,自然不会被自己的臣子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夏天肯定他也并没有昏迷。

现在,有人趁着瑞帝“昏迷”的时候给夏家按这么大一顶帽子,若真是做实了,这事可跟瑞帝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夏可道在朝中人缘不好,可是人心都是非常微妙的。

若是对瑞帝忠心耿耿的夏可道被瑞帝按上了一个谋逆的罪名,那些平日里在心中对夏可道喊打喊杀的人,见了夏可道如此下场,在欣喜之余,回过神来,心中想的恐怕不是皇上英名,而是皇上真心狠毒,今后还有谁敢毫无保留的对瑞帝忠心耿耿?

瑞帝想要对夏家动手,现在确实是一个好时机。

夏天想到这里,不禁也是一身冷汗,不会就这样完玩了吧,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有不对

“爷爷,你没有做过对皇上大逆不道的事吧?”夏天问道。

“当然没有,我夏老头所做之事皆问心无愧。”夏可道想也不想的答道。

“那就奇怪了,孙儿见过皇上,以孙儿之见皇上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就算皇上觉得爷爷多余,站在朝堂上碍眼,大不了让爷爷回家就算了,爷爷对皇上绝无半点威胁,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啊。”夏天说道。

“对啊,皇上英明神武,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已的事情。”

夏可道自早朝之后,心绪烦乱,一直在心中想着这是瑞帝的意思,这时经过夏天的提醒,才反应过来。

就这样让没有任何好处的对夏家赶尽杀绝,是不符合瑞帝的行事风格的。瑞帝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帝王,就是要夏可道死,也会让夏可道死得有价值,而不会这样随随便便的让夏可道死。

想到这里夏可道和夏天相视一眼同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要这事不是瑞帝的意思都好办,更何况瑞帝并没有昏迷呢。

“那个故事只有三个人听过。”夏天说到,不是皇帝的意思,那么就得找出是谁的意思了,这个倒是很好找,这个故事就那么几个人听过。

夏天脑海里闪过方秋,可是她又第一时间否定了,不应该是方秋,方秋没有理由这样做,除非她是被人故意安插到夏天身边的,夏天潜意识里拒绝这个推论。

想到安插,夏天突然想到胡小北,她连忙将夏真和虎头唤来询问,当初的那个白蛇传的故事他们有没有讲给他人听。

果然,夏真为了讨好胡小北,在胡小北的有意引导下,将夏府和他们来京路上的点点滴滴都讲给了胡小北听。

夏天看着夏真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就忘记了夏真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呢,将胡小北推到夏真那里,真是有些失策。

夏可道得知事情原委,随即狠狠的碎了一口唾沫说道

“胡丞相啊胡丞相,你这个心胸狭窄之人。夏老头可真高看你了,老头我做事,处处留有余地,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狠毒之人,一上来就要老头全家人的命!”

夏可道虽是孤臣,但也知道孤臣一般都没有好结局,因此做事从来都不赶尽杀绝,留有余地,尽量不将朝堂上的恩怨化为私人恩怨。他以己度人,却没有想到丞相胡用竟就此逮住机会对夏家下毒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一十六、颠倒黑白

昨日在朝堂之上,那个言官莫名的抛出夏家有不臣之心的言论,各方势力都没有反应过来,因此也没人敢贸然开口。

经过一夜的发酵,该打听的消息都打听好了,该做的决定也就做好了。每逢大事,人都特别亢奋,天还未亮,皇宫的大门外已经站满了来上朝的臣子们。

准备上场的,准备看热闹的都有,很多人都在心里猜测这次夏可道这个不倒翁是不是仍然可以不倒。

许多人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得知这次身夏老头出手的人可是丞相胡用,丞相胡用这几年可是每击必中的,倒在丞相胡用和善的笑脸中的功臣、名臣可是大把的,这些年胡丞相也隐隐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很少有人敢正面与胡用过不去,暗地里也被人称作笑面虎。

如今笑面虎对上不倒翁,可有大戏看了,不过如今远远的看上去,站在宫门口的两人看上去还是很友好的,胡用和夏老头两人正在谈笑风生呢。

“夏老头,今儿这么早就来了。我看你这气色不怎么好,莫不是为昨日的参劾。哎,想来也心寒,像你我这样为朝廷尽心尽力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稍有不慎,就被人参劾。外人只道我们这当丞相的风光,哪知道我们的难处啊。”

丞相胡用摆着脑袋连声叹息,一副与夏老头知已的样子。

“丞相严重了,我们这些做臣子能得到皇上的赏识,有幸为朝廷尽些微薄之力,那是几辈子修来的。被别人误解,受点委屈也是正常的,怎可怀恨在心。至于那些扑风捉影、无中生有的事,夏老头我可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

夏可道乐呵呵的说道,昨日他即已明白那不是瑞帝的意思,那么他还真没有什么好怕的,这些年参劾他的少了?

“也是,也是,夏老头你这境界我算是服了。昨日那个不开眼的若是今日再提及此事,我可定饶不了他。”

丞相胡用说道,心中对夏可道的这份定力还真是有些佩服了。

等待开朝的大臣们见丞相胡用和夏可道谈笑风生的样子,心中也对他们暗暗佩服,都快图穷匕见了,还能如此,当真养气功夫了得,能做到那位子,果然不一般。

“哗”的一声,沉重的宫门打开了,散落在空气中的嗡嗡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众臣凛神秉气向大殿走去,两边立着比平日多几倍的纠察纪律的御史。

御史台本属丞相管辖,前些年,瑞帝直接将这个权力抓到了自己手上,御史的任免均由他指定。这些御史大多都是些认死理的低阶文人,陡然被皇上重用,那自然是对瑞帝感恩戴德,对瑞帝忠心耿耿。

有资格站到朝堂上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上,没有必要为这点小事被告到皇上那里去。

“臣有事启奏,臣参劾御史刘刚趁圣上有恙,无中生有,混淆视听,妄图借机生事,扰乱朝纲。”

早朝一开始,夏可道便第一个出列站到前方启奏。

太子李啸平略略惊异,昨日这事,他心中也是透亮,是有人想打击夏可道。太子李啸平自幼受儒家思想教育,虽然当初夏可道力阻瑞帝换储,但是在李啸平眼中,夏可道也不过是一个奸诈小人,如此只是为了向他表忠心而已,对于夏可道并没有什么好感。

经过昨日的商议,李啸平对于此事也就准备学瑞帝装聋作哑,任他们去斗,反正丞相与二皇子李啸云走得近,也不是什么好人。

更何况夏可道是瑞帝力排众异要用的人,这个人的结局也只能由瑞帝来决定了。

作为大瑞未来的皇帝,李啸平并不愿意为瑞帝悲一个杀忠臣的恶名。

只是李啸平没有想到,今日首先发难的是夏可道。

丞相胡用一听夏可道说“无中生有”,心中便暗倒不妙,夏老头果然不愧为夏老头,无赖起来比谁都无赖。

果然,众臣又听到夏可道继续说道

“昨日刘刚说臣孙儿讲了个什么白蛇还是黑蛇的故事,臣心惊疑。回去责骂孙儿不知轻重,哪知臣的孙儿根本都不知这世上还有这么个故事。臣思来想去,定是这刘刚不知受了谁的蛊惑,编了这么一个故事按在臣孙儿头上,还编出‘一统仙界’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臣认为编出此故事的人定是居心不良,有不臣之心,其心可诛。”

不倒翁果然是不倒翁,解决问题从来不从细枝末节入手,而是直指问题的核心。居然胡用想以文乱法,说白蛇传和‘一统仙界’的话大逆不道,夏可道便承认。

只是白蛇传和那句话夏天没说过,说有心人杜撰出来的,直接从源头上否定。

“这,这,你颠倒是非,明明是你孙儿讲的。”

那个叫刘刚的御史一听,脸色便灰败了起来,这要是夏可道没事,他就得下地狱了,因此夏可道的话音一落,他就赶紧出来辩解道。

“我孙儿讲的,有谁听到了,难不成你在梦中听到我孙儿讲给你听的。”夏可道沉着脸,目光锋利如刀,直指刘刚。

刘刚下意识的看了眼胡用,只见胡用此时眼观鼻,鼻观心,他咬了咬牙说道

“反正是有人亲耳所闻,殿下,臣有证人。”

“证人在哪里,你道是说啊,我到要看看是谁编出这么个故事来,陷害忠良,扰乱朝堂。”

夏可道气势汹汹,原本打算今天跟进的人,看这情况也不敢发言了,搞不好扳不倒夏老头,还把自己搭进去。

他们见着夏可道说得理直气壮,都有意无意的看向胡丞相,心中都在想,莫非真是胡丞相编出来的故事,用来陷害夏老头的?

刘刚也在这样怀疑,但是他现在却是骑虎难下,只能一口咬死。刘刚扑通一声跪在太子跟前,以头触地,哭着说道

“太子殿下,臣没有说谎,那个故事、那句话确实是夏大人的孙子所讲,夏大人他指驴为马,颠倒黑白,还望太子殿下给臣做主啊。

原本准备围攻夏可道的大剧一下子变成了闹剧。

“丞相有何意见。”太子李啸平看着眼前的这处闹剧,自然是不肯趟这个浑水的,直接将球踢给了丞相胡用,反正是他惹出来的。

“嗯,臣也被搅糊涂了。夏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说他有什么不臣之心,臣是断然不敢相信的。可是刘御史也是一个刚直之人,说他故意陷害夏大人,臣也觉得匪夷所思。”

丞相胡用慎重其事的说道,李啸平也不打断他,似笑非笑的等着他的结论。

“此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皇上现在遇刺重伤,若真有人想借机生事,咱们也不得不防。不若将此事交于刑部审查,将此事查清楚,看到底是误会,还是真有人别有居心,这样也让大家放心。”

丞相胡用讲得有理有节,还顺便给自己留了“误会”这条后路。

太子李啸平中心中暗道胡用老奸巨猾,口中却说道:“夏大人有何意见,没意见就照着丞相的意思办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一十七、瑞帝的暗示

“你们俩最好将那个白蛇传的故事忘记的干干净净,我从来没有讲过,你们也从来没有听过。”

夏天今日也起了个大早,将虎头和夏真拉叫来,将夏可道昨日的嘱咐说了一次。

“大哥,你不是说做人不可以撒谎不。”话音刚落,夏真便说道。

“咱们对亲人,对朋友是不可以说谎的,但是对敌人,咱们就不能太实诚了。”夏天有些头痛的说道。

在夏真正在建立世界观的时候,夏天自然是不能告诉他,这世上除了善良和纯真,更多是险恶,从小就没有善良和纯真的人生太过阴暗。

想到这里夏天不禁想到了李啸炎,刚开始,夏天定然是不喜欢这类人的,可是她的经历却让她觉得这样的人很可怜,她一想到李啸炎,竟有些心疼。

“还有,夏真,以后咱们家里的事你切不可随便对外人说起,特别是胡小北,你可明白?”

“啊,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给爷爷惹麻烦了?”夏真虽单纯,却并不笨,昨日他被夏可道和夏天喊去问话,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嗯,是有一些麻烦。这世上有一些人,最拿手的就是歪曲别人的言辞。就是那个白蛇传的故事,你讲给了胡小北听,同样也被别人歪曲了,你哥哥我正被人参劾有不臣之心呢。”

夏天讲这些时,语气很轻松,她想吓住夏真。当然,现在也不能再一味的教夏真实诚了,有些事,夏真也该慢慢的知道。

夏天只是希望有一天夏真知道人心险恶,仍然能保持一颗善良纯真的心,虽然夏天她自己有时也做不到。做一个坏人比做好人容易太多。

“大哥,你不会有事吧!都是我的错,小北哥哥怎能这样。”夏真万分委屈的说道。

“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爷爷应该是可以应付得来的。还有那是胡小北的错,不是你的错。”

“可是因为我,连累到了大哥,还有爷爷。”夏真虽然年幼,但还是知道‘不臣’这个罪名的严重性。

“夏真,你也不必难过,胡小北也会受到惩罚的。”

“什么惩罚?”

“比如从此以后便少了一个肯对他讲真话的人了,还有”说到这里,夏天附在夏真耳边又低声说了几句。

“大哥,这样有些过分了吧……”夏真迟疑着说道。

“夏真,你记住永远不要同情你的敌人,因为他们也永远不会来同情你。”夏天拍了拍夏真的肩,缓缓的说道。

说完,夏天直觉得对一个六岁的孩子讲这种话,是一种残忍。

而对夏真的影响就是过了一会,当胡小北再次嬉皮笑脸的来到夏府时,夏真是直接回避胡小北,并且时不时的用敌视的眼光刮胡小北。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再来了呢。”夏天也向往常一样,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

“呵呵,为什么不来,我还要教夏真念书呢。到是你,今日怎么茶也不赏一杯了?”胡小北的面前并没有茶,不过显然胡小北并没有在意,说话时笑容满面。

“本公子今日心情不好,所以不乐意赏你茶。”夏天也笑着说道。

“哦,谁惹大哥生气了,弄的小弟我茶也没得喝了。”

“不知道谁讲了一个白蛇传的故事按在我的头上,还顺带给我按了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我的心情能好?”

胡小北闻言,心中一沉,心道今日父亲在朝堂上围攻夏老头的计划恐怕不那么顺利了,不过他仍然不动声色的说道

“哦,小北可听说这白蛇传的故事真是大哥讲的。”

“嗯,有这事,你听谁说的?我都不知道我有讲过这故事,夏真,你可有听我讲过这个故事?”

夏天笑着问夏真。

夏真只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哦,我忘记了,听大哥所讲,相必是谣传了。”

“那定是别人在谣传了。哎,你说我爷爷虽然是一个他们所说的孤臣,得罪了一些人。所以总有人希望看到他倒大霉,可是这些人都没想过我爷爷年纪大了,心中已有怯意,无论做什么都会留几分余地。孤臣这个东西,只要皇上有需要,就有大把的人争着当。将来要是换上些不知轻重的年轻人,这些人到时哭都来不及了。”

“大哥说得极是!”胡小北干笑两声说到。

不多时,刑部的官吏已来夏府,根据刘刚提供的线索将夏天、夏真、虎头一并带回刑部衙门问话。

夏天、虎头一口咬定,根本都不知道什么白蛇传的故事,见两个大的不好忽悠。刑部的人便威逼恐吓夏真,而夏真被吓得直哭什么话也不讲。

最后无奈只得将夏天他们又放了回去,只不过仍然隔三插五的将夏天他们带到衙门里去问话。

而朝堂之上就此时,也不时的发生混战,不过也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由于夏可道对此事表现的异常强势,在没有确定的把握之下,也没人敢完全撕破脸。

如此过了十来天,刑部终于从夏真那里取得了进展。

那便是夏真说听过白蛇传,不过不是夏天讲给他听的,而是胡小北讲的,就是那句‘一统仙界’的话也是胡小北说的。

面对如此激变,刑部尚书朱同目瞪口呆,丞相本就是掌管六部,朱同是胡用的下属,更何况朱同颇受丞相器重。

朱同随据将夏真的证词压了下去,并将此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了胡丞相。

“爹,不如咱们就此算了吧,再这样下去恐怕咱们也未必能讨到好。”胡小北一边帮胡丞相洗脚一边说到。

“怕什么,一个孩子的话就能当真?真的还假得了,那夏天讲过那句话,还能赖得了。”胡用恨恨的说到,他还真没想到夏可道来这一招。

其实此时胡用已经有引火烧身的感觉,而且那天胡小北将夏天的话讲给他听了,他也觉得有理。要是瑞帝以后真再扶持一个不知轻重的人,那么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现在唯一支持胡用继续下去的动力便是瑞帝的意思,瑞帝并没有受伤,胡用知道。

因为瑞帝在受伤后没几天曾经秘密的召见过他,并且有动夏可道的暗示,胡用这才敢大张旗鼓的对付夏可道。

如今已经到了这地步,胡用再回头,便是输了,这让他丞相的脸向哪放。胡用就不信有瑞帝的暗中支持,他还不能将夏可道拉下马。

只到过了两天,又一个参劾,才让胡用觉得仿佛哪里出了问题,他可能真的不能将夏可道拉下马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一十八、两败俱伤

那个参劾是夏可道参劾刑部尚书朱同的。

“臣参劾刑部尚书办案逢迎他人旨意,有意识引导案情,并恶意隐瞒案情信息。”

随即夏可道便将朱同隐瞒夏真之言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个“他人”是谁,已经欲呼而出!

刑部尚书朱同听到参劾,心中想着能用“孩子的话不可信”等言语搪塞过去,并没有过多的重视,以为这只是司空见惯的扯皮的开始。

然而听在丞相胡用耳中,却是如雷轰耳。丞相胡用能当上丞相,自有其本事,政治敏感相当强的。

从胡用听到夏可道说“逢迎他人旨意”,他便知道这场争辩的重点已经由夏天是否说过大逆不道的话转移到了他丞相胡用是否专政的问题了。

不错,是丞相胡用专政。刑部办案要逢迎丞相的旨意,那么其他部门是不是也是要逢迎丞相旨意呢。

那么,这个朝廷是皇帝的朝廷,还是丞相胡用的呢?

如今的瑞帝可是一个强权的开国之君,可不是那些温文的守成之君,哪能容得下一个专政的丞相!

“夏老头啊夏老头,果然是官场的不倒翁,就这个局势,他都能反转。”

想到这一层的明白人,对夏可道算是又多了一层认识,这个不倒翁可不是只凭讨好皇帝,做孤臣得来的,还真有他自己的智慧的。

刑部的刘刚正与夏可道在讨论“一个孩子的话能不能当真”“为什么这孩子之前不讲是胡小北说的。”之类的问题。

丞相胡用可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而夏可道一直紧扣着朱同“逢迎他人旨意”这个主题不放,越来越多的人明白夏可道的意图。

越是明白,他们越是躲得远远的,心中皆在想这下丞相恐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除了皇上,谁也救不了丞相了。

此时的大臣们是再也没有心思去关注一个因为一个故事而牵出的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了,丞相专政这个罪名可实在的多。

胡用被逼得称病,连续几日不敢上朝,希望将此事冷处理。

“爷爷,您这一手可真厉害。我啊本来只以为您让夏真将此事赖给胡小北,将水搅浑,到最后不了了之,可没想到最后您来这一手这下丞相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了,以后就算没事,怕也是要尾巴做人好一段日子了。您这一手啊,也够狠的。”

夏天真心说到,就算两世为人,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全揽,她也没夏可道的这份智谋。

“不狠,人家都要置夏家于死地了,你爷爷我能不狠!丞相摆出了你死我活的架势,我岂能辜负他!”

“老头也要叫那些想对夏家动手的人看看,就算他们把我夏老头扳倒了,我也有能力让他们脱层皮,让他们下次动手时也得惦量惦量!”

夏可道慢悠悠的说到,语气里却有种萧杀之气。

“爷爷,小北哥哥会不会有事?”

夏真突然问道,虽然在夏天的反复教育下,夏真配合在刑部讲了几句慌话,可是现在听到丞相可能有事,夏真心中却又有些不忍。

“你这孩子怎么尽是些妇人之仁!”夏可道一听夏真的话,啪得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说道。

夏真吓的身子一抖,委屈的望着夏天,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转。

夏可道一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蹙眉说到

“你们的爹娘是如何教的,这好好的孩子都教成这样子了,哪像我夏可道的孙儿!”

夏可道见夏真动不动就哭哭滴滴,而夏天虽聪明却又不误正业,又想着定是夏夫人太娇惯了。

夏天见夏可道将自己也骂了进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接着又拍了拍夏真的手说道

“胡小北有没有麻烦,得看皇上的态度。不过,大哥之前已跟你讲过了,对于敌人,一定要痛打落水狗,而不是姑息。”

不管这次丞相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但丞相专政这个总会给人留下印象的,更何况丞相胡用这几年也确实有些放肆了。

当所有人都觉得丞相专政时,那么皇上呢?

想到瑞帝,夏天心中突然一动,她心中的某些疑惑突然便有了解释。夏天虽然没有夏可道的知谋,但是却有几千年的历史经验。

夏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胡用会突然不留余地的坚持攻击夏家,那便是得到了瑞帝的授意。当然,夏天他们的推测也没有错,瑞帝绝对不可能做损人不利已的事情。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次事情的主谋是当今的皇上瑞帝,主要是针对的并不是夏家,而是丞相胡用。

“爷爷,你有没有觉得皇上授意胡小北老是往我们府上跑,探听消息是假,制造两家矛盾是真?”

夏天语气干涩的说道,她也被自己脑海里跳出的念头吓住了,想从夏可道那里得到确认。

只要胡小北天天向夏府跑,不管真假总能探听些消息,总能给夏家制造些麻烦,随之而来的便是夏家和胡家两家矛盾的爆发。

“皇上要制造矛盾干什么,我与丞相之间本来就不相合。”夏可道说道,瑞帝虽然善于制造矛盾,但是没有必要在两个本来就不相合的臣子之间添柴加火。

“因为丞相是丞相啊,丞相专政啊。”夏天说道。

一个强势的皇帝的权力欲望是无穷大的,怎么允许别人来分他的权。当年的汉武帝直接设立内朝将丞相架空,而明太祖则是直接让丞相消失。

如今的瑞帝,如果夏天猜的不错,那是要与明太祖一样了。

太阳底下根本没有什么新鲜事,在夏天所熟知的几千年中,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换了身份换了时空却在重复的上演着。

“皇上可真是英明神武!”夏可道嗔目结舌半晌,才吐出这句话来,刚刚那斗天斗地意气颓然消失。

夏可道是何等精明之人,夏天的一句话,就足于让他明白许多事。

瑞帝在借丞相胡用之手消除那些功臣的过程中,也让丞相胡用得到了许多权力,建立了威信,这些瑞帝是不能忍的。

所以在功臣的隐患解除之后,瑞帝便将目标转向了丞相。瑞帝是一个温和的皇帝,所以他的手段也是很含蓄的。

从瑞帝让胡小北与夏天结成什么兄弟开始,已经开始了对胡家和夏家的算计,当初看来无聊随意的一步,如今想来却是别有深意。

先是让胡小北在夏家探听所谓的消息,不管有没有探听到,总是能引起夏家的不满的。此次瑞帝又装病躲在后面授意胡用对夏家下狠手,终于惹怒了夏可道,对丞相还以颜色,攻击胡用专政。

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瑞帝的算计之中,夏可道不服不行!

“呵呵,有这样的皇帝,你们这些朝臣当真也辛苦。咱们以后只求个平安,就得了,什么仕途也就罢了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一十九、两败俱伤(二)

“呵呵,有这样的皇帝,你们这些朝臣当真也辛苦。咱们以后只求个平安,就得了,什么仕途也就罢了吧。”

夏天干笑两声说到,皇帝精明的让人可怕,做臣子的当真是让人同情的。

连夏可道这种人精都被瑞帝算计成渣,被瑞帝卖了,还要感恩戴德,更何况其他人呢。

“你说罢,就能罢的。”

夏可道听着外面呼呼的北风,仿佛那些风挟着寒气从他的毛孔蔓延到四肢百骸。

第一次,夏可道觉得京城的冬天特别冷。第一次,夏可道觉得瑞帝的智谋起出了他的想象。

从胡用让人参劾夏天有不臣之心开始,从夏可道隐晦的指出丞相专政开始,夏可道和胡用以后便再无缓和的余地了,只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死不休。

夏可道要是胜了,丞相胡用难逃一劫。

可是夏可道自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丞相都不要了,还要他这个副相干什么?

胡用身后的支持者多是文人,胡用的倒台,他们只会把账记在夏可道身上,而不是去也不敢去怨恨瑞帝,没了皇帝支持的夏可道如何抵挡得住丞相背后势力报复。

而朝堂此时已开有重用文人的趋势,本就不受文人欢迎的夏可道,又因扳倒丞相再一次得罪了文人,在文人的渲染下,说不定就会遗臭万年,他的子孙今后的仕途之路也到此就绝了。

一时间,夏可道万念俱灰,他似乎看到了不久他的下场,不知这一生是为何。他自诩聪明,经营了这一生,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终要以惨淡收场。

夏天见夏可道瞬间苍老了许多,却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

名利场上挣扎的人,谁没有举过刀捅过人,被人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人能够避免,

能笑到最后的只因练就了一副金钢不坏之身而已。

自此之后,夏可道更加坚定了与丞相胡用不死不休的决心,因为他已没有别的路可走,他能收住手,胡用未必能够,然后以往的锐气却少了许多,已心生倦怠,只是为了夏家的平安而勉力支撑。

由于胡用的病遁,独自一人的夏可道也不好穷追猛打,反正他的目的已达到,满朝臣子已经有了丞相专权这个印象。

接下来,就等瑞帝的反应了,反正对胡用的命过,他夏可道的命运有决定权的都是瑞帝。

原本嘈杂的朝堂终于又莫名的安静了下来,每个大臣都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生怕又惹出什么新的麻烦来。

朝臣们都是闻弦音而知雅意的人,他们早就从皇子们、丞相、后宫的反应中窥得了瑞帝受伤的真相。。

果然,在丞相病遁的第三天,瑞帝的伤终于好了,众臣均做欢欣鼓舞状。

“胡闹!一个故事就能被按上‘大逆不道’罪名,还能拿到朝堂上吵几天,你们这是要让朕当昏君?”

大殿之上,当太子李啸平将御史刘刚因白蛇传参劾夏天一事禀报后,瑞帝沉声说道。

大殿内鸦雀无声,只听到夏可道颤抖的走殿前的脚步声,接着便是跪地声

“皇上明鉴,臣谢皇上知臣之恩。”夏可道说罢已是老泪纵横。

“夏卿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讲话。朕知道你对朕,对大瑞忠心耿耿。还有你的孙儿夏天对吧,上次朕在无邪馆遇刺,还多亏他让护卫来相助,朕还没来得及嘉赏他呢。”

瑞帝和颜悦色的说道。

“这,这,臣孙儿也是听闻皇上遇刺,心中焦急,这才……救架皇上,是咱们做臣民的本份。”夏可道仍然跪着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现在对于瑞帝,是真心怕了。他已经隐隐的猜到可能是虎头坏了瑞帝的‘好事’。

以前瑞帝说一句话,夏可道要放在心里转上三圈的话,现在瑞帝说一句话,夏可道要转上十圈。

“诶,夏卿快起来讲话,你们两个快将夏卿扶起来。”瑞帝指了指阶前的两个小太监说到。两个小太监赶紧将已经有些颤颤巍巍的夏可道扶了起来,大臣们都在奇怪明明占了上风的夏老头,怎么样一下子老了许多。

瑞帝瞧了瞧夏可道,夏可道也正好抬头看着他,夏可道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眼里,满是乞怜之色。

“朕知道你的忠心,朕不会亏待你的。”

瑞帝看着年老的夏可道心中一时不忍,温和的说道。

夏可道听了这句话,昏暗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光芒,只是这丝光芒随着瑞帝的下一句话又很快覆灭。

“夏卿你的孙儿救驾有功,朕也很喜欢他的言辞,不若就让他到殿前司任职吧。”瑞帝的语气平缓而毋庸置疑。

殿前司隶属禁军,负责皇宫安全,也有许多外封大臣子弟,当年迁都时被瑞帝召来燕京,安排在殿前司,有时也协助瑞帝处理一些皇宫杂物,相当于瑞帝的秘书。

瑞帝看不透夏天,以瑞帝的经验来看,这样一个少年莫名的与诸多事情有牵连,不管是有意的还是巧合,冥冥中这样安排,总是有原因的。他现在看不透的人留在眼前是盯着,才是最为妥当的安排。

再者,把夏天押在宫中,也算是对夏可道的一种变相的威胁吧,夏可道必须安照他瑞帝指定的路走。

“臣谢皇上隆恩。”

夏可道说道,内心却感慨万千。道高一尺,魔高一仗,他夏可道的这一生出卖了许多皇帝,最终却是被皇帝出卖了,而且还不得不谢恩。

“嗯,丞相呢,丞相怎么没来?”瑞帝像是突然发现胡用不在殿下。

“丞相病了。”有人在下面小心的答道。

“朕怕是丞相是心病吧,被一个故事就吓病了,这传出去可真是笑坏人了。那个什么白蛇传的故事以后谁也不许提了,明白让丞相来上朝吧。”

瑞帝不可置否的笑道,一句话避重就轻,将十多日的纷争摸平。朝臣们在大堂上争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挽起袖子打一架,在瑞帝面前根本都不是什么事。

不落在自己身上的事都不是事,夏可道看着低头心中哀叹到。他没想到他历经几朝,曾经为数位帝王指引方向,临了却不得不成为瑞帝手中的扯线木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二十、道是无情却有情

天还未亮,一个十平方的小单间内,夏天挣扎着起床,利落的收拾好自己,然后就向御书房走去。

曾经她夏天认为就是杀了她,也休想让她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天还未亮就从暖和的被子里爬出来,可是如今不这样真有可能杀头了,夏天才发现大冬天从暖和的被子里爬出来也不是那么难。

不管夏天愿不愿意,她都得被当着猪一样圈养在宫中,除了不情愿外,心中还是有忐忑的。一是因为她的女子身份,女扮男装进入宫中,说大了便是欺君之罪。二是像瑞帝这样精明的帝王,夏天却要在他眼皮底下过日子,想想都觉得恐怖。

唯一让夏天觉得欣慰的是,当初瑞帝考虑到那些官家子弟娇养惯了的,殿前司的官署住宿是单间的,虽只有十平方,但对夏天来说已经足够。

夏天来宫中已经有七天了,她在宫中唯一能做的便是给瑞帝煮茶。瑞帝每天上朝之前要喝杯茶提神,因此夏天每天得在瑞帝上朝前煮上一壶茶,其余的时间不定时的接着瑞帝的召唤,只到瑞帝就寝。

因此,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御书房里度过,就是瑞帝早朝时,她可以自由活动一下。

与瑞帝近距离的接触了几天,夏天才发现,瑞帝每日起早摸黑,不是在朝堂之上与自己的臣子相互算计,就是在御书房批着奏书,还有就是找他的臣子们谈话。

这在期间,夏天曾见过丞相胡用来过一次,略显不安的进去,感激涕零的出来,至于谈了些什么,夏天不得而知。

当然,夏天也见过她的爷爷夏可道来过一次,与丞相胡用一样,出来时一脸感激涕零。

瑞帝这段时间很喜欢找他的臣子谈话,每天夏天总能见到一两个大臣被瑞帝召来。

这样的频率只有在遇到大事或者是想做重大改革前才有的,夏天如是想。瑞帝被刺杀,算是大事,瑞帝想去掉丞相算是重大改革。

这些都让夏天感觉到风雨欲来。

夏天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着,望着朦胧的天光中的御书房,心里嘀咕到:“当个皇帝当得像个老黄牛一样,有什么乐子。”

“夏公子,你来了。”刚走到御书房门口,游铁戈便笑着对夏天说道,因为虎头曾经救过游霜的原因,游铁戈对夏天特别友好。

“嗯。”

夏天不冷不热的应了这个皇宫唯一对自己友好的人一句,夏天因为当初的记忆,对游家的人都是有心结的。

夏天在这宫中的人缘并不好,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夏可道的人缘不好,而是夏天虽然与他们一样同在殿前司,可是干得就是端茶倒水的工作,这些原本都是太监的事。

这落在其他为瑞帝出出主意,打听消息,做些‘高贵’活的人眼里,便落了下成。

因此夏天就这样莫名的被瞧不起,被孤立了。

不过这也正合了夏天的意,和一些道不同的人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也很累的。

夏天的茶煮好了,瑞帝的贴身太监便来到前殿,将夏天煮的茶提走。夏天便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抱着一个暖手的盘腿靠在柱上假寐一会,养养神。这几天,只要夏天将茶泡好了,瑞帝倒也不管夏天。

这日,夏天歪在柱边不一回便又睡着了,睡梦中仿佛听到一声哼笑,心中一惊,猛得睁开眼睛,却见瑞帝正笑着站在她的跟前。

“臣见过皇上!”夏天用手摸了一把睡觉时流出来口水,赶紧站起身来行礼,表现出了一个臣民见到瑞帝应有的慌张,事实上夏天是真的有些慌张。

瑞帝被夏天手足无措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夏天也只得站在那里陪笑,笑得脸都有些僵硬。

“怎么,还没睡好?”

夏天来皇宫的一言一行皆有人向瑞帝报告,当听说夏天来到宫中,除了煮茶,就是睡觉发呆时,瑞帝还有些不信。

今日,瑞帝下朝路过大殿,远远的便见到大殿角落里的柱子后面露出一片衣角,他屏住呼引走了过去,却见夏天靠着柱子睡得正香,嘴巴微张,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见夏天这个样子,瑞帝心中也在猜想是不是自己猜错了,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有什么心机。

“额,不是,睡好了。”夏天连声答道。

“走,陪朕到外面走走,就清醒了。”瑞帝说完便大步向殿外走去。

夏天愣了一会,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瑞帝的说是散步,可是龙行虎步,走得也是极快,更像赶路。夏天不敢显露功夫,只得小跑步的跟上。

“你来这京城快有二个月了吧。”瑞帝随口问道。

“是。”

“可还习惯?”

“还好。”

“听他们说你很是孤僻,都不怎么与人讲话,这可是与你金陵第一公子的名声不符啊。”瑞帝边走边说到,语气很像一个长者对晚辈的关心。

“他们觉得臣就是一个煮茶的,所以……”说到这里,夏天无奈的笑了笑,心中却是在冷笑“都是一样,不过是瑞帝圈养的一群猪,可那群猪在心中还是将自己觉得比别人高贵一些,硬是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想想真是可怜可笑。”

瑞帝闻言意深长的“哦”了一声,又是一阵沉默,脚步却走得更快了。

“你说这世上可真有如许仙和白娘子那般坚贞的爱情。”瑞帝突然停住脚步问道。

“啊。”夏天只顾着走路,卒不及防的听到这一句,她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望着瑞帝。

如果瑞帝问:“白蛇传是不是你讲的。”或是“应该如何处置像白娘子这种违法乱纪的人”等等,夏天一点都不吃惊。

可是瑞帝问得竟是许仙与白娘子的爱情,在夏天的心中,爱情对像瑞帝这样的人来说是多余的。

“怎么,你觉得朕问这个问题问错了?在你们的心中,朕就是一个无情无爱之人。”瑞帝见了夏天如同见鬼的模样,一下子便猜中了夏天心中所想。

“朕到是很喜欢白娘子,很是羡慕她为了所爱之人不顾一切,朕也想有那样洒脱啊!”瑞帝见夏天一时还没回过神来,接着感叹了一句。

“不是,臣只是有些惊讶皇上如此雄才大略之人竟会问这个问题。而且皇上您现在主宰这大瑞的江山,只要是皇上喜欢的女子,唾手可得,哪还用得着不顾一切。”夏天说到。

“呵呵,什么雄才大略,当年朕也不过只求能吃一顿饱饭罢了,连和漂亮的姑娘说句话都觉得惭愧。哪敢奢望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瑞帝自嘲的笑了笑,随即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小楼,目光中竟有了一丝貌似温柔的东西。

夏天低头不言,这个时候不需要她说任何话,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当年朕为吃一顿饱饭四处流浪,后来当了一个小道士。那个时候朕又土又穷又笨,当时也是被同伴瞧不起,孤立,朕与那些满是优越感的富家子弟格格不入。”

“后来在镇江,朕遇见了一个姑娘,她不嫌弃朕土、朕笨,她教朕怎么喝茶,教朕如何穿衣,教朕认识了许多朕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带着朕去了许多朕以前从来不敢进的地方,教朕如何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吃瘪,还教朕如何品茶……”

“她跟朕讲英雄不问出身,只要志存高远,就算是小乞丐也会成为顶天立地的人物。也就是从那时起,朕才觉得眼前开阔了起来。这一生,除了吃顿饱饭,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是那个姑娘将朕引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中,若不是那个姑娘,朕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是那个姑娘点亮了朕的一生。”

碎雪无声的飘着,瑞帝扶手立在那里,神情专注而温柔,仿佛沉入了回忆中。

夏天看着此时的瑞帝,心中不由得感叹到“绝情的男人专情起来,那是非常迷人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二十一、道是无情却有情(二)

夏天不知道瑞帝为何会与自己讲这些,在感叹的时候,她又有些不知所措,许久,才憋出一句“皇后娘娘那时真是一个极好的姑娘。”

“没想到瑞帝与周皇后之间的感情是真的,还真是难得。”夏天在心中想到。

“不是皇后。”瑞帝叹声说到,那个时候的周皇后像一个骄傲的公主,除了捉弄他,为难他还是捉弄他,为难他。

夏天一时尴尬无比,低着头再也不敢乱说话。

周皇后是镇江人,众所周知,瑞帝说在镇江遇上的姑娘,想着周皇后对瑞帝那样痴情,夏天潜意识的将那个姑娘当成周皇后了。

瑞帝也没在意夏天的反应,又启步向那小楼走去,夏天呆在那里,一时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上去。

“怎么还站在那里?”瑞帝走了几步,见身后没有动静,一边向前走一边说到。夏天闻言,赶紧小跑步的跟了上去。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朕与你讲这些。呵呵,朕也不知道为什么与你讲这些。这些话埋在朕心中十多年了,对谁也没讲过,想必讲了也没人敢听吧。”说到这里,瑞帝回头瞧了瞧夏天说道“你倒是敢听。”

夏天吓了一跳,只讪笑。

“大概是朕最近总是想起这些事情,朕遇到那姑娘时也是你这般年岁,刚刚你说被别人孤立,朕一时感触甚深吧。”瑞帝自言自语的说到。

“我看你是憋疯了,才随便找个人当听众的吧。”夏天心中暗暗的想到,她现在对瑞帝的这些情事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毕竟,有时候知道了皇帝私密的事情,并不是一件好事。

夏天随着瑞帝进入小楼,只见小楼的四壁都挂满了画像,都是同一个女子的,或坐或立,或愁或笑,小楼的中间摆了一张大大的案几,上面放着文房四宝。

“这就是那个姑娘。”瑞帝指着那些画像很是自豪说到,像是在介绍一件他珍藏已久的宝贝。

那些画单从画功上来讲,画得并不好,甚至有些差,不过画中的女子极具神韵。

只见那画像上的女子,五官并不十分出众,可是看起来却是十分干净,自信而不孤傲,让人非常舒服,无论是愁是苦,眉眼间都有一丝不勒之情,嘴角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嗯,是不是很漂亮?”瑞帝见夏天看着那些画像有些出神,很是得意的问道。

“是,非常漂亮。”夏天真心说道,夏天很喜欢画中的女子。

“都是朕画的,这些年,朕不知不觉的都画了一屋子了。”瑞帝笑呵呵的说道,像是做了一件及有成就感的事情。

说罢,瑞帝又走到那张案几前,用手指了指砚台,夏天很是识起的磨起墨来。

很快,瑞帝短短几笔便又勾勒出那女子的轮廓出来。

待整幅画画完,夏天突然觉得哪里有不对,细看之下,夏天才发现是瑞帝这副画中的女子没了那些挂在墙上画中的灵动,那女子的眼神绝决中带着嘲讽,浓烈的死意从那眼中蔓延出来。

瑞帝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也变得阴沉,原本温馨的气氛陡然变得压郁了起来。

伴君比伴虎还可怕啊,夏天心中暗道。

“朕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副神情。天下的女子朕都唾手可得,可是朕却得不到她!朕原本以为她和别人不一样。可是她还是一样的,她瞧不起朕,在她眼里朕永远就是一个乞丐,她之前只是在可怜朕,同情朕!就算朕当了皇上,她还是瞧不起朕!”

瑞帝越说越激动,陡然将桌上的那副画一把扔在地上,随即满是怒容的大步走出了小楼,只留下一脸木然的夏天。

许久,夏天才将那副画从地上拾了起来,她望着副中女子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望进她心里,使夏天有种莫名的心酸。

“是什么原因,使这样一个骄傲不勒的女子,一个连皇上都瞧不上的女子,变得如此绝望。”

想着瑞帝刚刚的神情,夏天又有些黯然,强大智慧如瑞帝,也有让他脆弱卑微的人,至少在那画中的女子面前,瑞帝是这样。

夏天将那张画像放在案几上,用手轻轻将它拂平,找了一个空位将它挂在上,又凝视了一翻。

“不管怎么样,你这一生应该是极其骄傲的吧。”

画中的人并没有答它,仍然绝决的望着她,像一个女皇,夏天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亲切感。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希望我的这一生,也能如你这般骄傲。”夏天心中默默的说到,随即转身离开了小楼,怀着无数的疑惑。

夏天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传奇的女子,当然在这样的一个男尊的时代,再传奇的女子,能记得他们的也只有那些不愿忘记她们的人。

“他在小楼里呆了多久,做了些什么?”

瑞帝问道,在夏天看画入神的时候,瑞帝有一种错觉,那一刻瑞帝觉得夏天那画中的人竟有七分相似,甚至先前靠着柱子睡着的模样也有些像。

“他将皇上的那副画拾起,找了一个地方挂上,就离开了。”张公公答道。

“就这样。”

“是,离开时,神情很是困惑的样子。”

“哦,你说朕是不是想多了。”瑞帝说到。

“臣不知。”张公公眯着眼睛说到。

“去让他煮壶茶来吧。”瑞帝叹息一声说到。

每次,瑞帝去过小楼之后,总是觉得自己脆弱许多,可是那栋小楼对瑞帝又有具大的魔力,他总是不知不觉的都走了进去。

听完凤清的禀报,周皇后正在抄着佛经的笔陡然间落了下来。

“皇上这辈子怕是忘不了她的了,若是当年本宫也死了,不知道皇上会记得本宫多长时间。”良久,周皇后自嘲的说道。

凤清静静的立在一旁,并不言语。

“皇上还将那个夏天也带进去了?”周皇后问道,那座小楼,瑞帝除了让张公公去打扫外,是从不让人进去的。

“是。”

“你去一次御书房,将那夏天叫过来,让他给本宫也煮一壶茶。”

周皇后说道,瑞帝感兴趣的人,她都感兴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二十二、撞见

凤清到御书房的时候,夏天正在为瑞帝煮茶。对于周皇后的吩咐,夏天哪有拒绝的资格。

“姑姑先回吧,等会我将皇上的茶煮好了就去。”夏天回道。

待夏天把茶煮好,与来取茶的张公公说了句,顺便问了下永寿宫的路,就出了御书房。夏天一路上就在想着这周皇后为何要招自己前去。

自那里天猜出瑞帝的心思后,对于大人物们的举动,夏天再也不敢简单视之,甚至有些杯弓蛇影的感觉,每翻举动都要在心中思量一翻,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

只觉得与这些人相处,当真是累得慌。

然后又想着小楼中的那个女子,想着周皇后娘家因瑞帝瑞灭,却仍然对瑞帝趋之若鹜,而瑞帝心中念着的却是小楼中的那个女子,当真也是可怜。

又想到了自己的大师傅、二师傅,这一对爱恨不能的怨侣。

只觉得世事弄人。

边走边想,夏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望了望四周,觉得方向好像错了,刚刚心中一直想着事,本来就有些路痴的她现在像是迷路了。

夏天本想找一个宫女、太监来问路,偏偏一个也没见着,皇宫内的宫女、太监并没有夏天想象中的多。

夏天围着原地转了许久的圈子,只觉得那些小道、亭楼等都是一样的。

“这个是花碧亲手为殿下缝的香囊,当作是给殿下的生日礼物吧。”

正当夏天在犯愁的时候,突然隐隐听到从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也不知道哪个皇子,竟然在这里勾搭宫女,胆子还真不小。”夏天心中暗笑道。

一般遇上这种事,夏天虽然好奇,但是她也不喜欢惹麻烦,所以正准备走开。却突然听到一个男声说到

“哦,本宫从不戴这些东西。”

夏天就地愣在当场,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于是她屏住呼吸,稍声向那假山走了过去。

待走近,果然见一身黑衣的四皇子李啸炎立在那里,神情是一贯的温和而疏离。他旁边立着一个身着粉色宫服的女子手中拿着那只送不出去的香囊,咬了咬嘴唇,又将那只香囊递向李啸炎说道“殿下不戴香囊,那么拿回去放着也好,反正花碧已经做了。”

“本宫不喜欢这些东西,带回去也是丢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李啸炎温和而坚决的说道。

“那殿下喜欢什么,花碧下次给殿下做。”花碧追问道。

“哦,我又不是女子,也不是小孩,对这些没甚用处的物件没什么兴趣,花碧姑娘不必费心了。”

“殿下不用多心。花碧所做的,都是花碧自愿的,花碧知道自己的身份,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并没有什么非份这想,只是觉得殿下生日应该送点什么让殿下开心一些而已。”

花碧黯然说道。

“花碧是你想多了,本宫真不喜欢这些小物什,你有这份心,本宫已经很开心了。”李啸炎说到。

夏天听到这里,大致已经猜到大概是这个叫花碧的女子不知什么原因喜欢上李啸炎,而李啸炎应该是想要利用花碧做些什么事,所以花碧若即若离。

想到这里,夏天又想到周皇后,想到自己,竟有些感伤,不禁低叹了一声。

“谁!”李啸炎猛得听到一声叹息,立即警觉了起来。

“殿下你在这里正好,我准备去永寿宫,迷路了!”夏天走了出来一脸欣喜,说到最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花碧猛然见夏天走了出来,一声惊呼就赶紧跑开了。

“迷路?”李啸炎看着夏天显然不信,他心里暗惊刚刚为什么没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难不成是夏天一直都躲在这里?

只觉得夏天愈发诡异。

“是啊,刚刚皇后娘娘差人让我永寿宫煮茶,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殿下可否帮我指下路。”

夏天一脸讨好的笑。

“你刚刚一直在这里!”李啸炎沉着脸说道,说得很肯定,以他的警觉,像夏天这种没有功夫的人走近他肯定会发现的,除非夏天会功夫。

“是啊,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不过我不是故意的。”夏天摊了摊手很无辜的说到。

李啸炎的脸黑的更厉害,眼中也蹦出杀机来。

“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我还想跟站在一条船上呢,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

“哼,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一个宫女缠上本宫了,与本宫何干?随意诬陷皇子的罪名,想必你也担不起!”李啸炎冷哼一声说道,他想着刚刚与花碧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是,是,殿下说得极是。”夏天一脸真诚的说道。

“你想怎么样?”李啸炎见夏天越是真诚,心中越是不信,冷冷的问道。

“额,殿下这脸黑的,给个笑脸就行了。”夏天笑道。

李啸炎闻言,脸更黑。他为人一向严肃内敛,从没有人这样调侃过他。

“要不给我指个路也行,我真迷路了。”夏天见李啸炎处理爆发的边缘,赶紧将话题换了过来。

“本宫正好要去给皇后请安,你随我一道。”李啸炎说完就拔腿向永寿宫走去,有那么一瞬,他真想将夏天灭口,不过考虑到风险太高,才罢了。

李啸炎走路与瑞帝一样,走得极快,夏天只和小跑步的跟上。

“我说,你那样待那个姑娘,是不是有些过分!”夏天跟在李啸炎后面,小心的嘀咕道。

“是她自愿的,本宫又没逼她。”李啸炎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冷冷的说道。

夏天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见李啸炎回头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说就不说呗,你以为我爱说。”

“在御书房怎么没见你那么多话。”李啸炎说道。

“你怎么知道?”夏天问道,她这几日在御书房,可从来没见过李啸炎。不过话一出口,夏天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李啸炎在御书房肯定也是有眼线的。

夏天很了然的“哦”了一声。

李啸炎话已出口就觉得自己失言了,他一向行事警惕,不想今日被夏天激得失言,正待要警告下夏天,却听夏天说道

“不喜欢与那些人讲话,不过遇到你,就觉得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二十三、丽妃

“有病。”李啸炎听了夏天的话,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说完就加快的步伐,不想再与夏天闲话。

“遇见你就病了,怪我。”夏天望着李啸炎的背影小声的嘀咕到。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达永寿宫,李啸炎刚进宫门就见一满头珠钗的丽人站在宫中的花园里赏花,听到门口的动静,回望过来,见是李啸炎,忙迎了上去。

“殿下又来给皇后请安了,妾以为这些个皇子就数殿下您对皇后用心。”

夏天老远便问到了那丽人身上厚重的粉脂味,为了掩饰自己的女子身份,夏天对粉脂向来是敬而远之的,生怕自己身上粘上了味被人怀疑,现在陡然闻到这么浓烈的味,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与此同时李啸炎也打了一个喷嚏,他蹙眉看着眼前的丽人,向后退了两步才说道

“丽妃娘娘过讲了。”说完便想绕开丽妃向正殿走去。

丽妃却是故意移动了一下脚步挡去李啸炎的去路说道:“我那里还有些好茶,知道殿下爱喝茶特意给殿下留着在……”

一声咳嗽声打断了丽妃的话,只见凤清肃然的站在不远的台阶上。

“那殿下先给皇后请安去吧。”丽妃有些无趣的说道,一回头却见正跟过来的夏天,眼睛又一亮。

“这个小哥,眼生的紧。”

夏天正在惊疑永寿宫里怎么还住着别的妃子,突见丽妃转而投向自己吓了一大跳,顿时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心想以瑞帝之霸道,周皇后之犀利,后宫中怎会有这样的妃子,而且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历来后宫奇葩事多,这句话真没错。

“这位娘娘,我是来给皇后煮茶的。”夏天尴尬的说道。

“煮茶的啊。”丽妃上下打量着夏天。

又听到凤清的咳嗽声,凤清已来到丽妃跟前,丽妃白了眼凤清说了句“真没趣!”便转身离开了。

夏天如临大赦,方才见到凤清后面的花碧。

花碧刚刚见到夏天不禁脸色微变,她有些惊慌的看着李啸炎,李啸炎不动声色的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花碧这才稍稍安了下心,强自镇定下来。

夏天在永寿宫中见到花碧,虽有些意外,但也了然,若不是永寿中的宫女,怎值得李啸炎投资呢。

“你们两个怎么碰到一起了。”周皇后见李啸炎与夏天一同到来,有些意外的问道。

“刚刚在宫中迷路了,恰好遇到殿下。”夏天羞涩的笑了笑。

“儿臣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李啸炎说道。

“就你这孩子还守着这规矩。”周皇后淡淡的说了句。

皇后命人将茶和煮茶的工具取了过来,夏天便忙着煮茶。李啸炎见周皇后没有什么心情理自己,坐了片刻,夏天的茶还没有煮好,便很是识趣的告退了,告退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夏天。

不久,便又听到丽妃和李啸炎纠缠的声音,皇后眉头微蹙,向凤清使了一个眼色,凤清赶紧出去,只剩下兀自有些紧张的花碧立在那里。

“你也下去吧。”皇后向花碧摆了摆手。

不一会,外面终于安静了,夏天暗暗长舒一口气。

“皇上喜欢人丁兴旺,所以宫中的妃嫔多一些,难免无法雨露均占,到也苦了这些妃子们。”皇后说得云淡风清。

夏天听得一脸尴尬,心想皇后与她讲这些干什么。

“你今日去过那座小楼了?”皇后突然问道。

“嗯,是。”

夏天答道,心中又不禁不安起来,第一次见到周皇后时,她已经领教到了周皇后的厉害,不知道周皇后今日又要问什么。

“你来这宫中才七日皇上竟将你带到那里去了,本宫住在这宫中七年都没能踏进那小楼一步啊。”

夏天低头不敢言,心想这是哪儿跟哪儿,又不是她自己要去的。

“你可见着那个女人了?”周皇后说到那个女人时,神色复杂。

“见着画像了。”

“那个女人怎么样?”

“不如皇后娘娘漂亮?”

夏天说的是实话,那画中的女子只能用五官端正来形容,但是她还留了半句,那便是那女子比周皇后好看。

说人漂亮是客观的,说人好看是主观的,那画中的女子让夏天感觉很舒服。

周皇后听了不知所谓的哼哼的两声,盯着夏天细看了一会,才说道

“皇上曾说你煮茶的时候与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本宫刚刚细看了下,你确时与那女人有几分相似。”

“臣哪比得上那位,那位贵人的风采。”

“是啊,又有谁比得上她的风采!”周皇后长叹一声说到。

夏天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所以只要有那个女人半分风采的,皇上都把他们收到后宫了,这后宫都快人满为患了。”

周皇后边说边看了一眼有些懵懂的夏天。

夏天确实是有些懵了,心想这是你们的私事,我又不关心,你跟我讲干什么。对于瑞帝后宫人满为患,夏天到是没有什么意外。

这个时代的男人的心里,女人确实是如衣裳,衣裳当然是多多益善,虽然夏天心中不喜,也但也不得不承认。

“不过依本宫看你却有那女人的三分分采的,可惜啊你只不是女子。”

夏天闻言,一脸惊愕,她竟然闻到了浓浓的醋味,周皇后竟然在吃她这个“男子”的醋。不过夏天深信女人在之方面的直觉,周皇后的醋吃得一定有周皇后的道理。

想到这里,夏天惊得一身冷汗,要是瑞帝知道她是女子了,那她可死定了,她不死,以周皇后这样子,也一定会要她死的。

周皇后漫不经心的看了夏天一眼,后宫中数不清的女人她从来都没有妒忌过。她太了解瑞帝,那些女人只是瑞帝养的宠物罢了,她没有必要自降身份去妒忌那些宠物。

可是,当听闻瑞帝将夏天带到了小楼,周皇后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男人啊都是忘性大占有欲强的,满后宫的女子对皇上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玩物,有时候皇上一时兴趣将人带回来了还没玩就忘记到一边了,却不容别人窥视的。”

“作为一个女子,能在皇宫里生活,有吃的有穿的也就罢了,男子可是要娶妻生子,光大门楣的。”

夏天此时已经听得一脸煞白,她吞了口唾沫,有些干涩的说道

“臣恳请日日为皇后煮茶。”

这不仅是在向周皇后示弱,更是在向周皇后求助。

周皇后满意的看了眼夏天,说道:“你闲暇时间就来这永寿宫给本宫煮茶吧,皇上那边,本宫自会去说。”

“谢皇后。”夏天说的真心实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二十四、帝国架构

夏天离开永寿宫时,那丽妃还在院子里。夏天见了远远的想饶过她,却见丽妃朝夏天笑了笑:“你也不用躲我,你放心,皇上喜欢的东西,是没人敢动的。”

夏天闻言先是恶心,后又是诧异。

“哼,你难道不知道那栋小楼是禁区?皇上把你带过去了,现在后宫中的人都在传着呢。”丽妃似笑非笑的说到,那眼神显然已经将夏天当做瑞帝的男宠了。

夏天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她有些愤怒的看了一眼丽妃,快步的走出永寿宫,她在茫茫的白雪中,大口的将冷烈的空气呼入腹中,看着四周的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一条路,只觉得异常孤独苦闷,与她刚来这个世上的时候一样孤独。

在这个深宫中,她没有一个朋友。

“我要离开这鬼地方,以后再也不要回来!”夏天在心中愤愤的想到。

虽然夏天从史书中知道后宫的丑恶,当时只当是故事看,偶尔也会感叹一下,但仅此而已,但是事情临到她的头上,却让她异常的愤怒。

此后几日,许是心中有鬼,夏天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甚至只要有人聚在一起小声的说笑,夏天就觉得别人是在讲自己。

她努力装着看不见,若无其事的给瑞帝煮茶,闲暇便跑到永寿宫中躲着。

去永寿宫时,偶尔也会遇到丽妃,免不了被丽妃冷嘲热讽几句,仿佛在不停的提醒夏天即将成为瑞帝男宠的事情。

当然,这几日,夏天对丽妃也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丽妃与周皇后差不多时候跟着瑞帝的,似乎受宠过一段时间。

不过后来,瑞帝便不再理她了,丽妃也变得大胆泼辣,浓装艳摸的诱惑她能见到的每一个雄性生物。

瑞帝为了不闹出事来,便将她安排住在永寿宫的偏殿,由周皇后看着。

夏天奇怪的是这丽妃像是不怕死似的作死,而瑞帝竟然还能忍,只觉得这后宫的事远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匪夷所思或者是变态,好好的女子,只要进了皇上的后宫,性格都会被扭曲了,当真是冤孽。

许是周皇后与瑞帝打过招呼,只要每日早中晚夏天给瑞帝煮三壶茶,瑞帝也从来不过问夏天的去向,夏天也略略放宽了心,心中暗道是不是周皇后想多了,而自己也反应过激了。

这日,当夏天将煮好的茶送给张公公时,张公公并不有像以往那样伸手去接,而是看了一眼夏天说道“皇上命你去为他沏茶。”

夏天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跟在张公公后面向内殿走去。

瑞帝正在低着批着奏书,见夏天进来只是指了指茶杯便又专注于那些奏书。

夏天将茶杯洗好,沏上茶,轻手轻脚的端到瑞帝的案几前,见瑞帝仍低头批奏书,正欲退去,却见瑞帝又用手指在砚台边敲了敲,夏天只得又开始为瑞帝研墨,态度恭顺而谦卑。

很长一段时间内,殿内只有夏天研墨的声音,偶尔夏天也听到瑞帝从鼻子里发出的几声轻哼。

“你为何讨厌文人?”正当夏天机械的研着墨的时候,忽听瑞帝问道。

“臣没有讨厌文人。”夏天赶紧否认,语气里多的是恭敬,已经少了往日的洒脱。

瑞帝抬头看了夏天一眼,继续说道

“朕瞧你也是聪慧之人,可是你自幼就不读书,据说还嘲笑你的先生。后来你从未与哪个读书人打过交道,到是偶尔和那些市井之徒厮混。到京城不久,便将那些读书人好一顿痛骂,若不是讨厌,那是为何?”

“臣与那些读书人不是一路人,因此他们不喜臣,臣也不喜他们。自然就没有什么交集,不过也谈不上讨厌他们。至于前些日子痛骂他们,也只不过是因他们先辱及爷爷。”

“哦,你为何不喜他们。”

“他们多自以为掌握真理,优越感太强,要求别人这样做,那样做。只要不按照他们说的那样,便成了道德底下之人,没完没了甚至苦口婆心的教育你,指责你,只到你们照他们说的那样做才方休,臣只好躲着他们了。”

“哈哈,你这话说到朕的心坎上了。你到是还能躲,他们在朕耳边兮兮叨叨,朕不仅不能躲,还得嘉褒奖他们。”瑞帝将手中的奏书扔在案上,苦笑着说到。

前些日子遇刺,这几日便不停的有文官给他上书,劝诫他皇帝就应该待在宫中,而不应该为了声色娱乐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瑞帝看了心中恼怒,他如今做了皇帝了,哪里还需要别人来指指点点,然而却又发作不得。

瑞帝的这个皇位是他夺权得来的,于是对武将他有了本能的防备,也正是如此,当初的功臣都在他的谋划之下纷纷落幕,所剩寥寥无几。

这些年,瑞帝一直在准备以文代武,那些文人虽然迂腐些,啰嗦些,但是却没有武将的破坏精力和破坏力。

瑞帝这些年已经过不停的思考与试验,在心中已经构建出一个他认为完美的环环相扣的政治架构,在这个架构里,不需要能力出众的人,只需要忠诚守规矩的人。

在这个架构里,每一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可以立时被替换的,而且只要稍有异心,便会被瑞帝所创建的架构所吞噬。

而将读书人放在这个架构里,再也合适不过,他们不像武臣那么粗暴简单,根本没有能力去破坏他所创建的架构。

这样,大瑞帝国的机器便能永远运转,大瑞的江山将千秋万代。

因此,读书人虽有千般万般的不可爱,但是瑞帝还是得忍受,然后偶尔逮着机会,教教他们如何做人臣的道理。

如今,这个架构瑞帝正在进行中,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将相权这个挡路石给搬掉。

瑞帝想到这里,又看了一想低眉研墨的夏天,与其他人一样,在他面前谨小慎微。然而瑞帝却感觉到那垂下的双眸中,一定会有不同的发现。

“把你的头抬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二十五、投诚者

“把你的头抬起来。”

瑞帝说到,他生性多疑,第一次在品茗阁见到夏天时,夏天纨绔洒脱,却少了敬畏之心。后来夏天与诸多事情牵扯在一起,又让夏天多了一比神秘感。

这样的人,不应该低眉顺眼的一个人。

夏天闻言,心中一颤,只得收敛好情绪,缓缓抬头头来,只见瑞帝淡淡的看着她,不怒自威,让她压力陡增。

瑞帝见夏天眼神有些木然,委屈,畏惧,像一头刚被驯服的野马,觉得满意之余又有些索然无味。

“你在怕朕?”

“皇上乃九五之尊,谁人不怕。”

“那你为何又要与朕作对?”瑞帝话峰陡转,目光锐利的看着夏天。

夏天先是有些茫然,而后又变得委屈起来,她蹙着眉头说道

“之前臣已跟典统领说过了的,无论在金山寺,还是其他,那都是别人误会了,臣自己也莫名其妙。”

“哦?所有的巧合都被你遇上了,别人都误会你了?”瑞帝意味深长的看着夏天,接着说道“如是这样,那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

“皇上说得是,臣定当自察。”

夏天闻言如醍醐灌顶,当所巧合都发身在自己身上时,那肯定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而不自知,比如在金山寺她虽然没有拿什么书,但那本书早已在她手中。

那么,后面发生的事,为何又将自己牵扯进去了呢,为何那些人不去算计别人,而偏偏是她?

瑞帝见夏天脸色数转,又不禁猜疑夏天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他多年用生命和鲜血养成的直觉不会欺骗他。

若不然,他也不会注意到这样的一个少年,比夏天优秀的人太多。

便又出言试探道“近日宫中传言朕想将你养为男宠,你作何想?”

那天瑞帝并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将夏天带到那小楼,只觉得应该带夏天去。

之后传出谣言,瑞帝只觉得荒唐,后见夏天竟有躲着他的意思,又有些恼怒,他是皇帝,是这天下的主人,他不允许任何人拒绝他,哪怕是他不喜欢的。

“皇上英武,断然不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的。”夏天没想到在她看来恶心,羞于启齿的事情,瑞帝就这样直截了当的提了出来,或许在他们心中,这样的事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

“这有何荒唐的,汉高祖、汉文帝、汉景帝,哪个没有这些事,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则是更胜!”

“那不过是史家捕风捉影而已。”

“史家为何要捕风捉影,他们怎敢!”

“史家也有好恶的,始皇帝千古一帝,为何连画像都无一张?”

夏天强自辩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对于瑞帝讲的这些,夏天一直是将信将疑。

再客观的史家也会有思想和眼光的局限,更何况是人都会有自己的立场和好恶。

瑞帝一怔,又重新打量起夏天来,在他的认识里和搜集的信息中,夏天是不学无术的,至少是不看书的,他刚刚还在猜想夏天能否听得懂他的话,没想到夏天此时还有能有这样的认识。

瑞帝又想到,刚刚夏天对于读书人的认知,那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被歧视后的恼怒,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淡定。

能有这样的认知,除了阅历积累外,便是书本的汲取,夏天只是一个少年,能有这样的认识,那只有一条路,那便是书本。

“他们都传你不学无术,看来都是缪传,只是你为何要装作不学无术的样子。”瑞帝转而又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夏天,阴谋者总是喜欢带着阴谋的眼光来看人。

“臣本来就是那个样子,臣并不以为那样是不学无术。”

“那为何外人从来不知道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人原来是读书的。”

“读书是为了悦已,而不是用于炫耀。”

“哼!”瑞帝冷笑一声,天下读书人皆未功名,而夏天却说是为了悦己,对这功名竟然视之无物,这如何让他不恼。

夏天见瑞帝不悦,马上低眸垂眉。

“你也不用装作这个样子来给朕看,哼哼,你不屑功名,朕还不屑用你呢。”

瑞帝说道,像这样的人太有想法,若他不是皇帝,他还是喜欢与这样的人谈话的,甚至有些欣赏。

但在瑞帝的对帝国的构架里,像这种太有想法的人,他是不会用的,他只需要听话照做的人就够了,唯独不需要有想法的。

夏天唯唯诺诺。

“居然不屑功名,上次在无邪馆又为何让你那个护卫来救朕。”

瑞帝那日亲眼见了虎头的身手,内心也震撼不已,偏偏却看不出虎头是那门哪派的,而且派人查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就这样一个身手顶极的少年高手横空出世了,却偏偏要依附在夏天身边。

这也是瑞帝对夏天不放心的原因之一,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事,就算夏天能吸引像虎头这样的高手,一定有她的道理。

“当时后院乱成一团,臣自己都惊慌不得了,那还想得到皇上,是虎头自己要跑过去求皇上的。”

夏天无奈的说道,虽然这话将自己放在瑞帝之上了,但人在危急之时,总先想到的必然是自己,瑞帝又不是她爹她娘,自己想不到他也是正常的。

瑞帝并不是昏君,帝王自有帝王的气度,想来不会因这事与她计较的。

果然,瑞帝听晒笑了一声说道:“哦,你这前半句话到还诚实,就是朕的两个儿子也是拖到最后才来。不过你说那个虎头,他是自己主动来救朕的?”

“是,确实是他自己要去救皇上您的,至于原因,臣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他真心关心皇上吧。”夏天说道。

瑞帝闻言真有些疑惑了,那天虎头对他流露出的担心也是实实在在的,不似作伪。瑞帝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少年会担心他,他脑海中有一丝思绪一闪而过,待他想要抓住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你救了朕,你可要什么赏赐?”瑞帝问道。

“你下去吧。”

大概是因抓不住刚刚的那个念头,瑞帝有些恍然,向夏天摆了摆手说到。

夏天赶紧起身告退,待走到门口,又听瑞帝的声音响起

“朕没有那方面的爱好,你也不用躲着朕。”

“谢皇上。”

夏天的声音惊喜而又轻快!

瑞帝看着夏天的背影,喃喃的说道“你到底是谁。”

说罢瑞帝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那张纸已经有折痕,显然已经被瑞帝看过许多次,那是一个自称投诚者秘密给他的,因为那张纸的内容,瑞帝对夏天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所以瑞帝才会带着夏天到那个小楼,然夏天的表现似乎很正常,也许真的是夏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秘密吧。

那张纸的内容,也只有瑞帝一个人知道,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周皇后。瑞帝看了许久,终将那张纸点燃,烧掉。

如果那个投诚者,果真是投诚者的话,那么不用多久,瑞帝便可消灭掉他现在唯一的宿敌张正一,攻入蜀州指日可待。

思索良久,瑞帝对传旨小太监丁明说道。

“传卫国公游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二十六、来处

夏天的轻松只是表面的,现在还是被困在这宫中,而且与瑞帝的谈话让她对自己产生了疑问,那便是为什么那些事情会找上自己,她是谁。

当初,夏天来到这世上是在游家,因为母亲游夫人与姐姐游霜对自己不好,而她不过是一个异世的灵魂,与游家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她就跑了出来。

而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游夫人和游霜当初会那么刻薄的待她,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游霜似乎并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女孩。

“你没事吧。”游铁戈见从夏天大殿出来,一副失神的样子。

这几天,在夏天倍感孤独的时候,游铁戈总适时的出现在夏天身边。人在孤独时,只有有人对他稍稍好一点,他就会将那人当作好友。

所以夏天很容易就将心中那点对游家的芥蒂给放下了,偶尔与游铁表戈说两句。

世上之事总是这么奇妙,夏天初来这个世界成为游家小女儿时,被当时她的“母亲”游夫人和“姐姐”游霜所孤立。

十年之后,当夏天最为孤单的时候,游家的长子,她的“哥哥”游铁戈却给了温暖。

“没事,聊几句?”夏天说道,此时她特别想与游铁戈聊几句。

“当值呢?”

“反正又没什么事,就在台阶那聊几句。”

游铁戈从未见夏天这样主动找他聊天,犹豫了下就同意了。夏天拿了两个蒲团便与游铁戈来到台阶处坐下。

“皇上没为难你吧?”

“在你心中,皇上是个大大的好人,怎回为难我。”夏天促狭的说道。

游铁戈憨笑两声。

“嗯,当初你就没有想过家?”

夏天问道,在这几日的交流中,她得知游铁戈自幼被瑞帝以照顾教导为名收在宫中,战事未结果,极少与家人见面,现在卫国公到燕京了,情况才有所好转。

“还好,皇上对我极好。当初,只要知道父亲、母亲还有弟妹安好就很开心了。”游铁戈淡淡说到。

“哦,你有几弟妹。”夏天问道,心中也开始紧张起来,她希望听到一些关系自己的消息,又怕听到。

“本来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现在就只剩一个妹妹了。”

“那还有一个弟弟,妹妹呢?”

“我五岁那年,父亲带着母亲和三个弟妹到金陵与我相聚,结果在路上遇着盗徒,我那个年仅两岁的弟弟就遇难了。前些年镇江有发洪水,据母亲说小妹正巧发洪水那不小心跑出府去了。”

游铁戈淡淡的说到,眼中满是忧伤,他永远记得五岁那天,他的母亲抱着他死去的弟弟,哭骂着他的父亲,让他的父亲赔她儿子,他抱着刚刚出生的小妹和三岁的游霜一起缩在角落里茫然大哭。

“你可想念他们”

“当然想啊,不过也只能闷在心里想,现在就跟你讲讲。”

“嗯?”

“自弟弟遇难时,母亲和父亲大吵一架,怪父亲没照顾好弟弟,我哪还敢提?后来妹妹被洪水冲走,父亲又与母亲大吵一架。所以我们家现在聚在一起,从来不敢提弟弟妹妹。”游铁戈苦笑着说到。

“嗯,我猜你母亲一定是不喜欢你那个被洪水冲走的小妹了,要不然也不让让她一个小孩跑出府了。”

“我也不清楚,我那妹妹出生前我就被送到金陵宫中了。那次父亲带着母亲和妹妹去金陵见我,我才见了小妹一次,那时她才刚刚出生。或许是因为那次弟弟被盗贼杀了的缘故吧,母亲像是有些迁怒小妹,不过我那时也只不过五六岁,记得不太清楚了。”

游铁戈说道,那几天,他有次在睡梦中迷糊的醒来,听到隔壁房中,母亲在低声的哭泣,像是听到母亲说小妹是灾星。

“后来盗贼抓住没?

夏天听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当年天下虽没有统一,但是当时的帝都金陵周边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盗贼,而且伏击的还是当朝的有名的武将,除非是不要命了。

“没有,此事后来不了了之。父亲怕若惹母亲伤心,不让我们再提。”游铁戈说到。

遇刺,抓不到的凶手,游夫人的迁怒,这些不禁让夏天多想,她隐隐觉得自己或许真如当初游夫人讲的那样,是个灾星。

想到这里,夏天轻轻的叹息一声。

“父亲!”

正当夏天沉思的时候,身边的游铁戈已经起身向前迎了上去。

夏天听得游铁戈叫“父亲”,心中一惊,连忙抬头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着武官服,正向自己这边走来,面容依稀与游铁戈相似。

夏天是头一次见着这个可能是自己父亲的人,她有些失神的望着游靖越走越近。

游靖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那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免也多看了夏天几眼。

“父亲,你怎么来了。这是夏大人的孙儿,夏天,夏公子。”游铁戈游靖看了夏天几眼,赶紧介绍到。

“您好!”夏天见游铁戈介绍自己,一时不知道什么。

卫国公游靖向夏天点了点头,与游铁戈低声说了几句,便随着小太监丁明向御书房走去。

“你与你父亲还真像。”夏天看着游靖的背影说到。

“嘿嘿,别人都这样说。别人都是儿子像母亲多一些,女儿像父亲多一些,我们家恰恰相反。我像父亲多一些,游霜更像母亲。”

游铁戈笑着说道。

“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那我像谁呢?”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游铁戈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夏天一个激灵。由于与夏夫人的朝夕相处,她甚至像夏夫人更多一些,但是她即不像游靖,也不像游夫人。

夏天突然想起小楼中的那些画像,她努力的回忆画像中那个女子的容貌,却是半点也不记得,只觉得亲切。

“那个女子是谁?”

夏天在心中默默的问道,却是不敢问出声,她甚至有些后悔没看清楚那个女子的面容,记住的只是那个女子的神情。

那个女子是谁,她自己又是谁?

夏天一时痴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二十七、来处(二)

御书房的内殿,瑞帝将一干人全数退下,只剩下卫国公游靖一人。

“皇上。”游靖干涩的叫了一声。

从游靖进入御书房开始,瑞帝就冷冷的盯着他,一言不发,游靖被盯得一颗心突突直跳,脑海中不停的回忆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十五年前,你抱到金陵的那个女婴,真是她的孩子。”此时瑞帝的声音充满压迫感。

“啊”游靖先是一阵迷茫,后来猛然就明白了过来瑞帝问的是何事,他回道:“是,是她的孩子。”游靖有些忐忑又有些不解的回道,不知瑞帝为何又突然提起此事。

“可朕却听说当初她生下来的是男婴!”瑞帝冷哼道。

“啊,绝无此事!”游靖冷汗直下,心里想着难道瑞帝要借此事对他对动了?

当年周家被灭门的时候,黎晓阳并不在周府,而是被秘密来到镇江的瑞帝招到游府,当时黎晓阳彻底的拒绝了瑞帝的要求,当夜周家被覆灭。

得知噩耗的黎晓阳已无生志,却发现有了骨肉,却仍不肯对瑞帝示弱。后来是游靖的苦苦哀求,瑞帝才压下心中的盛怒,同意黎晓阳先在游府将孩子生下来。

而游靖所会出的代价便是将他的长子游铁戈送到宫中,只是黎晓阳在生下孩子后的当天便趁人不备自尽,将孩子托付给了游靖。

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游靖夫妇便是瑞帝,根本不可能再有他人知道,瑞帝托他人之口说是男婴,显然是借口。

“三弟,到现在你还不与朕说实话?你为何从来就不信朕!朕若容不下她的孩子,就不会让她生下来。当年,你们来金陵路上的刺杀,朕也向你解释过了,那与朕无关。”瑞帝叹声说道,自从他当上皇帝之后,游靖与他越来越远。

“那个女婴真是她的孩子,若不然,臣又何苦为了她,失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游靖提起当年的事,那个早夭的儿子,眼睛就变得湿润起来。

当初若不是为了护住黎晓阳的孩子,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被那帮贼人杀死,只是没想到,不过几年,那个孩子还是没了。

当初,游靖与瑞帝一样,都是老实巴交的小人物,是黎晓阳鼓励他,给了他机会,他才有今日。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保住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血脉。

“若那个女婴真是她的孩子,为何又会突然没了!现在可是死无对证了。”瑞帝目光幽幽的看着游靖。

“当时臣不在镇江,具体也不清楚。后来听夫人说那年梦儿自己不小心偷跑出去,恰好遇到了洪水,夫人派人寻了几天也没有寻着她。”

“那你为何确定她已经死了。”瑞帝问道,当初这些他已经问过,他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后来,夫人在一家当铺找到了那块凤凰白玉坠。经询问,说是一个难民装扮的妇人拿去当的,那个妇人想必得了银子就走了,臣也一直没有寻着。想必那孩子已经没了,那块玉坠才被难民拾去。”游靖说的情真意切。

一个小女孩,根本就没有能力在水灾中活下来。当年镇江的那场洪水死了那么多人,为了避免瘟疫传播,尸体都当场处理了,死不见尸,也是常见。

瑞帝听了沉吟不语,原本他对游靖的话深信不疑,可是自从见了那张纸后,他便怀疑起夏天的身份,尽而怀疑当年黎晓阳产下的根本就是一个男婴,而游靖有可能怕瑞帝对那孩子不利才将那个男婴换了出去。

“皇上若要臣死,臣也不敢苟活,只求皇上不要牵连臣的家人,所有的罪责由臣一人来承担。”游靖见瑞帝沉吟不语,便更加坚信瑞帝是想拿当年的事来要自己的命。

毕竟,在当年的那些事上,游靖并不支持瑞帝的。

“三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朕只是对当年的事情有疑问,并无他意。”瑞帝见游靖已跪在地上,眼中满是哀求,心知是游靖相差了,赶紧说到。

这么多的武将中,瑞帝最不愿意动的便是游靖了,不仅仅是因为游靖是他的结义兄弟,而是因为游靖的忠,游靖的重感情。

游靖当年并没有支持瑞帝,事后因顾全大局才臣服了瑞帝,当年的游靖是有能力反瑞帝的。别人都对周家的人避退三舍,唯有游靖站出来为周家说情。

“真有人说当初小阳产下的是男婴,皇上可让那人出来,臣愿意当面对质。”游靖见瑞帝说得也真切,有些疑惑的问道。

“或许是朕想多了吧。”瑞帝说道,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

最终游靖即是惶恐又是疑惑的走出了御书房,却见夏天仍是坐在台阶上,正回头以怪异的眼神瞧着他。

游靖因为往事,刚刚又是被瑞帝一顿吓,有些心神恍惚,开始并没有在意,只跟游铁戈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的向台阶下走去。

走到半途,游靖突然想起瑞帝曾将夏天带到小楼的传闻,忍不住又回头看向夏天坐的方向,却见夏天失神的望着不远处的小楼。

就这一眼,游靖觉得夏天那神情像极了黎晓阳,不由的怔了一下。夏天察觉到游靖的目光,向他和善的笑了笑。

游靖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眼光,继续向宫外的方向走去。就在刚刚的一瞬,游靖突然想通了瑞帝为何会怀疑当年黎晓阳产下的是男婴。

可是游靖又觉得荒唐,那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成为夏可道的孙儿呢。

当初的那个孩子成为夏可道的孩儿想想已经匪夷所思了,瑞帝和游靖是断然想不到夏天是女扮男装的。

“父亲今日怎么有些怪。”游铁戈站在夏天身边说完,向内殿的方向望了望,心中隐隐的为游靖担心。

“别想多了,这几日皇上不知见了多少大臣呢。”夏天安慰到。

不过他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禁又联想到了自己,总觉得瑞帝这时召游靖前来与自己有关。而她要解开自己身上的秘密,恐怕也只有游靖可以了。

夏天在潜意识里,游靖是可以信任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二十八、疯子

永寿宫中。

周皇后看着为沏茶的夏天,有些出神。这几天,或许是心有所思,她总是能在恍惚中将夏天的脸与另一张脸重叠。

当年的神采风扬的黎晓阳,也只有在煮茶时才安静,看着越像,周皇后便越觉得有股危险在逼近。

周皇后那么强烈的目光,夏天若不能感受到,那便是迟钝了,但是夏天不敢抬起头,只能装作不知。

自从夏天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后,她便急切的想找一个人问问,然皇宫之中,哪有她问的人。好在快到年底了,夏天此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急切的盼望着过年,这样她才有机会出宫。

“这茶今日怎么这么苦。”周皇后刚刚抿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下,蹙眉说到。

夏天闻言一愣,自己沏了一杯,小啄一口,竟也觉得苦涩异常。

事实上,这几日夏天吃什么都味同嚼蜡,想必周皇后也是。

“那臣重亲煮。”夏天说完便准备将茶倒掉,重新来过,虽然她知道,再煮出来的,周皇后也未必能喝得香。

“算了,闻起来还是很香的,大概是本宫今日口中发苦吧。”周皇后说到这里,有意无意的看了夏天一眼,很是轻描淡写。

可是就这轻描淡写的一眼,却竟有种让夏天觉得很是寒冷。

“西殿的丽妃也是喜欢喝茶,你就把这壶茶趁热提过去给她喝去吧。”周皇后接着说到,声音很轻柔,语气却不容置疑。

“啊,这,这不妥吧。”夏天有些结巴的说到,一想起那个招摇之极的丽妃,夏天就算是个女的也觉得头皮发麻,更何况现在她还是男子的身份呢,去丽妃那里,也有些于理不合。

“同在一个宫中,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越是这样躲她,她越是要招惹你。不如你大大方方的给她送一壶茶去,她还好意思招惹你?”周皇后循循善诱的说到。

夏天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周皇后此时更像骗小红帽开门的狼外婆,然而周皇后却比狼外婆厉害多了,她的话夏天是不能直接拒绝的。

虽然在永寿宫待着也有些让她喘不过气来,但是关键时候,她还是想来永寿宫躲一躲呢。

“臣对西殿不熟,还怕随便走唐突了丽妃娘娘。”夏天干笑着说道。

“花碧,你就陪夏天一起去趟西殿吧。”周皇后直接对立在一旁的花碧说到。

“是。”花碧应了一声便提起那壶茶立在夏天的身边。

夏天无奈,只得告退了周皇后,随着花碧向丽妃住的西殿走去,心想了不起就是再被丽妃奚落几句而已。

一路上,花碧像也是在躲着夏天似的,不曾与夏天交流一句,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夏天一眼。

“花碧姐姐怎么来了?”

一入西殿,一个小宫女迎了上来对花碧说道,眼睛却是只向夏天身上看。

“桃儿,这位夏公子要给丽妃娘娘送茶来,我就带来过来,顺便过来看看你。”花碧笑着说道。

花碧想来和这个叫桃儿的宫女很熟,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低声的说些姑娘间的小话。

夏天跟在她们后面,七弯八拐的终于来到一个厅前,先让夏天和花碧等着。

不一会儿,夏天敏感的敏子便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接着便听到门外一个声音响起。

“哟,小公子今日这么有心,给我送茶来了。”

话音未落,丽妃已给来到门口给了夏天一个妩媚的眼神,夏天只觉得了阵恶寒,心想,这样的女人,瑞帝是如何看中的。

“咳咳,是皇后娘娘让臣送过来的,臣这就告退了。”夏天无比恭敬的说道,甚至比在瑞帝面前还要恭敬,说完就想开溜。

“哎,等等,一个人喝茶有什么意思,你不如就留下来陪姐姐我喝喝茶再走。”丽妃说到。

“不,不,臣该回去了。”

“怕什么,难不成我还真能把你吃掉?”丽妃痴痴的笑了几声,然后对着桃儿和花碧说到

“你们俩先下去吧,把门带着,这鬼天气,风再吹进来,把我这心啊都吹的透凉。”

夏天一听说让花碧和桃儿出去,连声说“别,别,别。“

花碧和桃儿低头抿嘴偷笑着出去了。

夏天坐立不安。

“哼,你不会真以为本宫看上你这毛头小子了?”门一关上,丽妃瞥了一眼夏天,冷冷的说道,语气里全是厌恶。

“你,你原来……”夏天见丽妃神态陡变,正准备说“你原来也可以好好说话的啊。”

然而看到丽妃射过来的厌恶的眼神,又将话咽了进去,同时也觉得如释重负,头一次,夏天觉得被人厌恶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哼,就你这样子,竟敢还和小姐比,小姐就算是个女子,也比你大气多了。”丽妃冷冷的说道,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将夏天提来的茶沏了一杯,一口气喝完,也不管夏天的。

“小姐?”夏天疑惑到。

“就是你在小楼中见到的画像中的女子。”丽妃瞥了眼夏天说道。

“她是谁?”夏天有些激动的问道,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那个画中的女子是谁,却无可问。

“你也别动那些歪心思,就算你这茶煮得还不错,跟小姐的差不多。可是这后宫之中有多少像小姐的女子,皇上恐怕自己都记不清了,更何况你还是个男人。”

丽妃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像是在回味某种味道。

“原来她也会煮茶的啊。”

“你以为皇上爱喝你煮的茶,他只不过是怀念小姐煮的茶而已。谁也比不上小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哪怕是皇后。”丽妃冷笑着说道。

“是,是,臣有自知之明。在娘娘面前,小臣就自惭形秽,更何况是娘娘的小姐呢。”夏天讪笑着说道,将话题像那女子身上引,希望丽妃多提些那个女子的信息。

“哼,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话,心中不知道怎么在骂着本宫呢。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肤浅,你当皇后真对你好了。哼哼,你啊,可要小心点,皇后才是个疯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二十九、同样的招数

当丽妃说到周皇后是个疯子时,夏天陡然发现丽妃有些不对劲,隔着那么厚的粉夏天都能感觉到丽妃脸上不正常的红,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丽妃娘娘,你怎么了。”

“呵呵,呵呵,皇上,你来了。皇上,你终于肯理妾了。”丽妃嘴中念念有词,一边说一边就向夏天身上扑了过来。

夏天连忙起身,躲了过去。此时的丽妃神智已有些不清醒,直向夏天向上扑。夏天一边躲着丽妃,一边在屋内大叫:“花碧,花碧。”

丽妃见一时抓不住夏天,便又自顾自的解自己的衣服。

夏天见了一惊,心知不妙,赶紧跑了过去,准备将丽妃打晕,正在拉扯间。

门突然被找开了,接着便是一两声尖叫。

花碧和桃儿目不转睛的看着殿内的丽妃和夏天,此时的丽妃已经衣衫不整。

闻讯赶来的周皇后冷冷的看着仍然有些神智不清的丽妃和有些发呆的夏天。

“成何体统,来人,给本宫将丽妃泼醒!”

“皇后娘娘。”夏天叫了一声周皇后,想为自己分辨,却又突然想到丽妃刚刚说的那句

“皇后才是个疯子。”

此时的夏天猛然清醒了过来,丽妃显然是被下了药,那壶茶有问题!能在茶中下药的还有谁?皇后为何一定要她送茶给丽妃。

夏天一言不发的看着周皇后,周皇后也冷冷的看着夏天,一字一句的说道:“夏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后宫。”

夏天抬头看了看四周,盘算着自己杀出宫中的可能性,想来想去,机会太低,更何况,若她真杀出去了,夏家可能就要遭殃了。

“我要见皇上!”夏天说道,此时对周皇后说什么都无益,若当着周皇后的面说出自己是个女的,她不怀疑周皇后将她就地阵法。

她现还是个男子身份,周皇后就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容不下她,若是知道她是个女子还了得。

夏天此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瑞帝身上了,希望瑞帝能够心软一下,放自己一条生路。

“本宫一开始就提醒你了,皇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些腌臜事。你到底还是没听本宫的话,惹出这事来,皇上如何肯见你。现在就算本宫为你说情,也怕是没用的了。本宫再提醒你一句,六年前,这后宫也发生过这样的事,那个妃子皇上宠得紧,还生了了一个聪明的儿子,还不是死了,不仅如此,她整个宫的宫人全死了,你就自求多富了!”

周皇后冷冷的说道。

周皇后的话音一落,原本吓得瑟瑟发抖西殿内的宫女、太监全都瘫软在地上。

“放肆!”御书房内瑞帝将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他最厌恶的就是背叛,更何况是这种背叛。

凤清立在那里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大气不敢出。

“既然不想活了,就全杀掉!”盛怒中的瑞帝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几说到。

“是。”凤清瑟瑟的应了一声,便有些惊慌的向室外退去,刚退到门口,却听到瑞帝的声音又响起

“等等!回来!”

凤清只得赶紧向回走了几步。

瑞帝脸上的怒气未消,他阴沉的看着凤清,看得凤清心中发毛。

刚刚盛怒中的瑞帝的余光看见快要退出去的凤清脸上除了害怕外还有别的情绪,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六年前的那件事。

“哼,你让皇后过来一趟。”瑞帝冷哼了一声说道。

周皇后自从进入御书房内,瑞帝就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周皇后,周皇后倒也不怯,坦然的看着瑞帝。

“他们真的有苟且行为?”瑞帝问道。

“那么多宫人亲眼所见,还有假?”周皇后说的无比淡定。

“呵呵,皇后你这是把朕当傻子吗。”瑞帝莫名的笑了声说道。

“皇上这是不信妾,是为了那个低贱的奴婢还是为了那个黄毛小子?”周皇后委屈万分的说着,话音未落,泪水却落下。

“有时候,用过一次的招数,最好不要用第二次。六年前,华妃真的与那个护卫有染吗?朕后来不是不知道,是不愿意去查,是怕查到你!”

“原来皇上是为了六年前的事情,六年了,皇上竟然还对华妃念念不忘!看来妾当年是做对了。”周皇后凄凄哀哀说道,眼泪就没有止过。

“你!”瑞帝手指着周皇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您这是在怪妾吗?妾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啊。”皇后抽泣着说道。

“为了朕,你害得朕逼死了自己的宠妃,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儿子,这也是为了朕!”瑞帝怒极反笑。

“妾为了皇上,背叛了周家,父亲、母亲临死都不肯原谅妾,妾为了皇上失去了所以,如今连孩子都不能生了,皇上还要怀疑妾对皇上的心吗?”

“为了皇上,妾赌上了整个周家,还有谁比妾更爱皇上,妾只有皇上了!皇上您找什么样的女人,妾都不在乎,因为妾知道皇上不喜欢她们,只是拿她们解闷。”

“可是妾忍受不了皇上喜欢上别人,那怕一点点,妾都伤心,还有谁比妾付出的更多,妾不能忍!”

“嫂嫂死了也就罢了,妾不能跟一个死人去比,是不是?可是为什么总是要时时提醒妾她的存在?为了嫂嫂当初的一句话,丽妃如此胡闹,皇上仍然能够忍受她。”

“这也就罢了,皇上却只因那个少年与嫂嫂有几份相似,皇上竟对他另眼相看,还将他领到了小楼中去,那是妾都不能去的地方啊。皇上您让妾如何甘心,如何放心!”

周皇后说完,已经泣不成声。瑞帝是她的,是她用整个周家换来的!如果瑞帝最终喜欢上别人,她之前的付出又有什么意义!

瑞帝见周皇后又提及往事,脸色也愈发阴沉,却又无可奈何,这一辈子,他最愧疚的就是周皇后了。

“是皇后想多了,朕怎么会有断袖的嗜好!”瑞帝铁青着脸说到,一想起这事,他便觉得周皇后简直是不可理喻。

“那就杀了,反正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年轻人,皇上何不成全了妾,让妾安心呢?至于丽妃,皇上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她那样四处招摇,迟早会出死,辱了皇上的英名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三十、闯宫

“那就杀了,反正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轻的人,皇上何不成全了妾,让妾安心呢?更何况,那个夏天本身就有那么多疑点,杀了安心。至于丽妃,皇上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她那样四处招摇,迟早会出死,辱了皇上的英名的。”

周皇后面带祈求的说到,她每次看到夏天总是心中不安,只有杀了夏天,她才能放心。

瑞帝坐在那里半晌沉默不语,虽然他对夏天还有些看不是白,但是对他来说,看不明白的,总是一个变数,杀掉也未尝不可。

至于丽妃,一个可杀可不杀的人,只是当年他曾答应过黎晓阳好好照顾她的。

“皇上,你倒是说一句话啊。”周皇后见瑞帝沉吟不语,出声催促到。

“将他们带过来,朕问问,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的,若真如皇后所言,再杀也不迟。”瑞帝说道,其实也是在给时间给自己下定决心,再者杀人总得要别人心服口服。

游铁戈刚刚见凤清来,又见周皇后来,接着便听说要将夏天和丽妃一起被带到御书房,稍一打听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游铁戈听从他父亲的话,素来不多管闲事,但想着虎头曾经救过他的妹妹,而他与夏天好像还很谈得来。思索一会,终于做了决定,找了个机会匆匆离去。

报个信应该也不算多大的罪吧。

不一会丽妃和夏天被带到御书房,此时的丽妃被周皇后吩咐用水泼醒,脸上的那些厚厚的粉也同时被洗净,看上去颇为清丽。

“你可知罪。”瑞帝看着眼神有些涣散的丽妃威严的问道。

“呵呵,皇上也觉得妾有罪?”丽妃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周皇后,又看了眼瑞帝,不知所谓的笑道。

瑞帝被丽妃看得有些心虚,但只有那么一会,威严的声音又响声:“丽妃,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朕百般容忍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平日里行事乖张也就罢了,今日你竟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来,你让朕如何能忍你?”

“哈哈哈,皇上,你今日才识得妾,妾也今日才识得你。”丽妃听闻瑞帝如此讲,有些疯狂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

“妾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当初答应帮你追小姐,结果却将自己搭了进来。当年小姐最终嫁给了周武帝,妾还在心里说小姐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因为妾认为没有人比皇上更爱小姐了。妾当时被皇上的痴情感动,觉得皇上是这世上最痴情的人。现在想来真是个笑话,小姐当年的眼光不知道比妾好多少。”

“后来皇上因为小姐,娶了妾,妾心中很欢喜。可是自从小姐死了之后,皇上便像是把妾忘记了。妾以为是皇上怕见到妾想起小姐,可是后来得知皇上亲自画小姐的画相,将小姐的画相挂满了小楼,妾才知道是自己自做多情了,皇上真把妾忘记了。

“后来妾想尽办法引皇上注意,天天浓装艳抹,做出招蜂引蝶的样子,可是皇上仍是对妾不闻不问。可是皇上仍让妾活着,妾还是感激皇上的,觉得皇上还是念旧情的。妾却从来没有想过,皇上小姐都不放过,怎会是念旧情的人。”

“你们一个让自己口口声声称作最爱的人家破人忘,一个害死了父母兄嫂,都还要装作深情得不得了,当真是绝配啊!”

丽妃指着瑞帝和周皇后大声的说到,夏天在殿外都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只叫苦,心中想到这次自己恐是在劫难逃了。

“你放肆!”瑞帝气的脸铁青,周皇后则是一脸悲伤的样子。

“放肆,又怎么了,不就是一死吗!”丽妃无比嘲讽的看着瑞帝,然后又诡异的笑了起来:“妾知道,皇上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个理由,妾就给皇上一个理由。妾不仅跟那个叫夏天睡过,还跟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还有那些妾能见到的男人,都睡过呢。谁让他们都比皇上你年轻呢,哈哈哈!”

夏天在外,只觉得丽妃的笑容特别凄厉、恐怖,她正在寻思着如今瑞帝知道了她的女儿身,会不会就此放过她,却又听得一声闷响,丽妃的那恐怖的笑声也嘎然而止。

“来人!来人!”瑞帝在里面大声的唤到。

不一会两个护卫小跑步的进了室内,然后夏天见他们抬着丽妃的尸体出来了。夏天见丽妃的脑袋垂着,额头上的还在滴着血,脸上却仍自带着诡异的笑容,一时间胃中翻腾不止。

不一会,夏天也被带近了御书房,她看见瑞帝一脸平静,周皇后一脸哀容,小太监正在擦拭案几前的血迹。

宫门外,立着虎头,今日恰好夏可道休沐,所以游铁戈最终找到夏府了,反正夏府又不远。

当虎头听说夏天有危险,在夏可道还没反映过来前就飞速往皇宫的方向奔来。

“我要见皇上!”虎头对拦着自己的宫卫说道。

“去去去!皇上是你想见就见的,啊!”那个宫卫话还没说完,便被虎头一把推开。

虎头极速的向宫内奔去。

“拦住他,拦住他,有人闯宫!”

一时间,宫卫如朝水般迅速向虎头这边聚了过来,饶是虎头武功高强,也被成功的抵档在了第二倒宫门之前。

得到有人闯宫的警迅,第二道宫门极时的关住了,虎头本想跃过宫门,可是城墙之上已布满了手持弓箭的士兵,若不是顾忌到下面还有自己人在与虎头纠缠,早已放箭了。

虎头虽被宫卫团团围住,但是与虎头相比,宫卫的功夫实在是太低,一时间也不能奈何虎头。“让开,让开,我不想杀人,我只想见皇上。”虎头一边与士兵周旋一边喊到,手中对那些士兵也确实是留有余地。

可是此时那些士兵哪里听得进去虎头在讲什么,只恨快点将虎头拿下。

虎头担心夏天的安危,心急如焚,望着数不清的士兵,又望着高高的城墙,心中想到,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闯不过去了,得另想办法。

“我是你们典统领的弟子,我要见典统令。”虎头大声的喊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三十一、小五

众人一听虎头自报是典清的弟子,心中皆是一愣,心中觉得蹊跷,正在发愣的时候,却见一人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不是典清又是谁。

典清听闻有人闯宫,但急速赶了过来,刚到城墙上准备看个究竟,一见是虎头,正在暗自奇怪虎头怎么来闯宫了,突然听闻虎头说是他的弟子,心中也是大奇,他何时有弟子了。

“你到底是何人?”典清来到包围圈内,冷冷的盯着虎头说到。这人自称是他的弟子来闯宫,若是传到皇上耳中,那可有得辩了。

“典叔,是我,是我,我是小五。”虎头见典清,一边便向典清冲过去,一边说到。

典清猛得见虎头向自己冲过来,不敢小觑,赶紧横剑御敌,突然听到虎头自称是小五,不由得怔了。

“你是小五?”典清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细细的看着少年的脸,像是要看出一些当年的痕迹。

“我是小五,是从小跟着你学武的小五。”虎头此时自爆身份,心情也是起伏不定。

典清见虎头满脸细细的伤痕,已经不复当年小五的清秀,可是细看,眉目之间真有当年的样子,已是信了七八分。

“那个时候,小五说以后武功要天下第一,典叔还笑小五来着。”虎头说道。

听到这一句,典清手中的剑终于松了下来,他将虎头拉到跟前,有些激动的说道:“你真是小五?”

是了,只有这人是小五,典清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虎头能够轻轻松松的破那捆龙阵,为什么对他的招数那么了解。

“是典叔,我真是小五。”虎头说着,眼泪都快要落下。

“那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见他。”虎头说到。

“出什么事了?”典清问道,虎头口中的他自然是指瑞帝。

“带我去见他,我不要他再乱杀人。”

御书房中,血终于被小太监擦干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夏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瑞帝问道,从丽妃大声的喊出那些话的时候,瑞帝便起了杀夏天的心,那些话怎能被夏天听到?

“臣若真是冤枉的,便能不死?”夏天心中也明白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丽妃都因羞愧而自杀了,你是冤枉的?”瑞帝冷冷的说道。

夏天正准备回答,却听到御书房外传来一个声音。

“他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他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话音一落,虎头已经冲了进来,随后便是一脸无奈的典清。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进来的。”瑞帝拿手指着虎头,沉着脸问道。

“皇上,他,他是小五。”典清有些艰难的说道。

瑞帝闻言,身子猛得一阵,一直平静的无任何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虎头,说道“你是小五,你真是朕的小五?”。

“他是冤枉的,他不会做那样的事的。”虎头指着夏天执着的说道。

瑞帝的思绪猛得回到六年前,当时他最为疼爱的小五用剑指着他说“她是冤枉的,她是冤枉的,她不会做那样的事的。”,求他放过自己的母亲,可是那个时候他气昏了头,不为所动,逼着华妃自尽。

而小五则是用自杀来报复瑞帝,后来虽然被瑞帝救了过来,但是小五却是再也不认他这个父亲。

“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离开!”十二岁的少年倔强而绝然的说道。

小五是瑞帝最爱的儿子,瑞帝觉得小五是最像他的,聪明,武学天分极高。因此一直将小五带在身边,不仅自己教小五功夫,他身边的高手几乎都是小五的武学老师。

瑞帝虽然绝情,但是到底不忍再将小五逼死。

那年,十二岁的少年的毅然绝然的离开了皇宫,而瑞帝对外宣布五皇子因病逝世。

看着面前的少年,与当年一样的神情,说着差不多的话,瑞帝便确信了虎头是小五,也可以解释那天为什么虎头会奋不顾身的来救他。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的脸怎么这样了…”瑞帝伸手摸着虎头脸上的条条细痕说道,曾经多么华美高贵的少年,如今却满脸疤痕,穿着小厮才穿的青衣。

虎头见瑞帝看到他如此激动,心中也有些感动,至少他这个父亲是真心关怀他的。不过虎头想到夏天,仍然咬了咬牙,又一次执着的说道“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他是冤枉的。”

“你……”瑞帝被虎头搞得没脾气,若是别人,瑞帝早就拉下脸来痛斥一顿了,可是虎头,他狠不下来心,他对虎头是真心喜爱,也是真心愧疚。

“皇上,夏大人求见。”正在这时守在门外的太监过来禀报到。

瑞帝退回自己的位子,看了一眼虎头,说道“宣。”

夏可道一进门,看见夏天还好好的跪在那里,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夏天还活着,忧得是夏天可能活不了了。

又转眼见虎头也在内,不由得一怔。

“臣孙儿不懂宫规,惹皇上生气了,还望皇上赎罪。”夏可道跪下说道。

“哼,你倒是会避重就轻,丽妃都认罪了。”瑞帝轻哼一声说道。

“他是冤枉的。”不等夏可道回答,虎头又赌气的说道。

瑞帝看着虎头,满心的无奈。

“朕不是瞎子,若是他是冤枉的,就证明给朕看。”瑞帝恼怒的看了一眼虎头。

“若臣能证明自己是冤枉的,还望皇上恕罪。”夏天刚刚已猜到虎头与瑞帝关系不一般,心中便如遇到了救星,此时见瑞帝这样说,赶紧说道。

“你要是冤枉的,还用得着朕恕罪?”瑞帝冷冷的说道。

“若臣能证明自己是冤枉的,如果臣犯了一个很大的但又无伤大雅的错,还望皇上恕罪。”

“你到是敢跟朕讲条件了。”

瑞帝冷冷的看着夏天说道,不过他心想丽妃已经认罪,夏天是无轮如何也不能翻盘了,不如答应了,也免得小五跟他纠缠,于是接着说道

“朕答应你便是。”

夏天见室内这么多人,瑞帝是无论如何不会反悔的了。于是她先转向夏可道,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说道

“夏天多谢爷爷这段时间的照顾,夏天若是骗了爷爷,还望爷爷不要生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三十二、孙儿变孙女

众人见夏天如此,皆是惊奇,心想夏天在搞什么鬼。

“你,你这是干什么。”夏可道最为惊奇。

“臣不可能与丽妃有什么,因为臣根本不能与丽妃有什么,臣也不喜欢女子。”

众人听见夏天如是说都一时愣住了,却见夏天将手伸向发箍,将发箍轻轻的取下。

只见满头轻丝垂下拂在脸庞,原本有些英气和痞气的脸因为垂下的青丝变得柔和起来,众人一时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听到一个清丽的女音

“因为夏天本也是一个女子。”

“这,这,这怎么可能!”最受冲击的便是夏可道了,他一直认为的孙儿竟然变成了孙女,他敢确定,当年向元芷生下来的是一个胖小子。

在夏天伸手去取发箍的时候,周皇后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夏天的青丝垂了下来的时候,周皇后的脸已经变得惨白。

从确认虎头是小五开始,周皇后就知道让夏天死恐怕没那么简单了,就算如此,周皇后也没太过在意。

可是当她发现夏天是一个女子的时候,周皇后莫名的恐惧起来了,她觉得夏天终要夺走她的一切,她下意识的看向瑞帝。

只见瑞帝抿着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惊诧,只是静静的看着夏天,可是周皇后还是在瑞帝的眼中看到了光芒,别人看不到,但是她一定会看得到。

想到这里,周皇后用怨毒的眼神看向夏天。

夏天接收到周皇怨毒的目光,只得在心中苦笑,总有些人,觉得凡是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是宝贝,全天下的人都要跟他抢,殊不知他喜欢的别人或许看都不爱看一眼。

周皇后便是这些人中的“翘楚”,因为周皇后是个疯子。

“原来你是个女子,怪不得!”虎头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嘀咕了一句。

瑞帝见众人该惊的也惊了轻咳了一声。

“你说得那个很大又无伤大雅的错,便是指得这个。”瑞帝呵呵了两声问道,那看到夏天长发垂下的那一刹那,他几乎就肯定了夏天的身份,只待他去证明。

“是,民女无意欺瞒皇上,只是一直没找着机会说出。”

“那你又如何成为夏卿的孙儿的,夏卿的真正孙儿在哪里?”瑞帝指了指还在震惊中的夏可道说道,这也正是夏可道想问的。

“此事爷爷并不知情。当年母亲见民女孤苦无依,便将民女收养。当年母亲亲生的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后来父亲寻着我们,怕爷爷知道伤心,才让民女女扮男装的。”夏天将事情简洁的讲了一遍,出于直觉,夏天并没有说自己在哪里遇到夏夫人的。

夏可道听说亲孙儿已不在人世,“啊”了一声,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夏天跪走了过去,轻声说道“对不起,爷爷。”

瑞帝嗯了一声,颇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夏可道,至于夏天话中的漏洞,瑞帝也注意到了,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刨根问底。

瑞帝记得游靖说过,那个凤凰白玉坠是被一个妇人拿去当的,如果他猜得不错,那个妇人就是夏夫人,只要将夏夫人的画像拿去,找到那个当铺去比对,就可以了。

“夏卿,你也不必如此。如今多了一个孙女,多好的事啊。”周皇后突然笑意盈盈的说道,随即又看向瑞帝说道

“今日这事,看来真是个误会。现在夏天是个女子,也不适宜留在宫中,不如就让她随夏卿回去罢了。”

“那就这样吧,你们先退下去。”瑞帝挥了挥手说道,说完便又指着虎头说道:“你不要走了。”

瑞帝此时也只能同意,夏天并非是夏可道的孙儿,留着对夏可道的牵制力也并不是那么强了,再说无缘无故的强留一个女子在宫中,也说不过去。

夏天忘了忘刚刚留有丽妃血迹的地方,一个人就这样死了,一个误会就打法了,再也没人提起她。就像今日,若不是虎头,恐怕自己能活着出这个皇宫概率也是极小的,就算她表明了女子的身份。

夏天扶着夏可道,慢慢的向宫外走去。她望着这个帝国最高的权力中心,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向里面钻的皇宫,直觉得恶心。

就这样,夏天以这样奇怪的方式离开了皇宫。

此后,夏天每每想起这段在皇宫的日子,便觉得似恶梦,对这皇宫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御书房内,只剩下瑞帝和虎头两人。

瑞帝静静的看着虎头一言不发,而虎头则是低着头,不去看瑞帝。

“皇上有什么事,若没有什么,草民就先走了。”许久,虎头低着头说到。

“走,你走到哪里去?你堂堂一个皇子,竟跑去给人当护卫。好好的李不姓,要姓夏,夏虎头,你一个皇子居然要跟一个臣子姓,你让朕的脸往哪搁?你以为现在谁还敢收你,留你当护卫!你说说,你怎么将自己搞成这样子了。你看看你这德性!”瑞帝越说越气。

“我现在就是一介草民,当年的那个皇子早已经死了!”虎头仍是低着头说道。

当年,虎头的母亲被赐死的时候,虎头的一切信仰瞬间倒塌了。他一直以为很爱自己的父亲,结果为了自己的那点自尊,硬是逼死了他的母亲。

那些平日疼爱他的师傅们,关键时候,一句话都不敢讲。那个时候,虎头只觉得假得,一切都是假得。

虎头看到自己母亲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只想随着自己的母亲一起去死。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这是虎头的母亲华妃对虎头说的最后一句话。为了母亲的这句话,虎头但浑浑噩噩的活在这个世上,不想活却又不得不活下去,每日漫无目的的流浪着。

也正因为如此,刚开始的时候,虎头极为厌恶自己的身份,他将自己扮作乞丐,不停的折磨自己,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条又一条的细痕。

“你到底要怎么样?”瑞帝压住自己的脾气,有些无力的问道。

虎头默不做声,瑞帝扶额叹息。

“你的功夫从哪学来的?”瑞帝为了缓和下气氛,将话题转换了。

“平日没事自己琢磨的。”虎头答道,从小他就有极高的武学天分。整日跟着瑞帝,从小也喜欢练武,经过众多高手的指点,十二岁那年,虎头便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后来在流浪的过程中,他又极好武,没事就忍不住的想这些,终于悟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功会。

“哈哈,你果然不愧是朕的儿子,遗传到了朕的武学天赋。”

瑞帝颇为得意的说到,当年为了生存,瑞帝苦心钻研,自学成为顶极高手,并且在行军打仗的过程中,创建了杀伤力极大的捆龙阵。

虎头闻言,皱了皱眉,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当瑞帝的儿子,当年她的母亲就死于皇宫中的阴谋算计中,今日夏天也差点重蹈当年他母亲的覆辙,他对这个皇宫如夏天一样厌恶。

“那你怎么又会与那个夏天在一起?”瑞帝见虎头不答他的话,又问道。

“我后来浪流到金陵,她对我好,真心实意的对我好,不嫌弃我是小乞丐。”

“哦,你与她在一起,有无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她没有任何异常,皇上误会她了。我们在金山寺没有拿什么秘书,包括上次那个掳人炼丹的,应该是有人故意陷害她的。”虎头的声音不自觉的高了几个声调。

“你喜欢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三十三、我是谁

“你喜欢她?”

瑞帝蹙眉说道,他下意识的不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没,没有,她对我很好,一直当我是朋友,我也当她是朋友。”

“朋友?朕要是遇到像你这样有本事的,朕也会交个朋友的。”瑞帝轻哼一声说到,只觉得这个儿子不知人心险恶。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皇上这样。当初,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又脏又臭的小乞丐,她没有嫌弃我,给了我一贯钱。后来,装作一条癞皮狗遇着她就向她要钱,她只有无奈,也没有嫌恶。再后来,她还会坐在商铺的屋檐下和我聊天,关心我,鼓励我,若不是她,还是是一个小乞丐。”

虎头淡淡的说到,回忆起在金陵的那段时光,脸露微笑,觉得夏天就像阳光一样,让他的原本幽暗的生命变得光亮了起来。

“这点,倒是蛮像她的。”

虎头的这次反驳,并没有引起瑞帝的恼怒,反而勾起了瑞帝对黎晓阳的回忆,他的脸也变得柔和起来了。

面前的这个儿子,除了天真一些,单纯一些,与他真的很像。若是他的小五不喜欢那个夏天,怎么会不顾一切的闯进来?

“你这次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帮朕吧。你来京城这么长的时间了,也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是冲着朕来的,朕年纪大了,有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了。”瑞帝叹声说道,对于这个儿子,软得永远比硬得好使。

虎头听得瑞帝这样说,果然不似先前那样顶撞,他抬头看着瑞帝充满期许的目光,又见到瑞帝两鬓已有些花白,心中一酸,硬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我不再是皇子,我留在皇上身边只保护皇上的安全,皇上不能逼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半晌,虎头说道。

“当朕的儿子,有那么丢人吗?”瑞帝压着自己的怒气问道。

“若当年我不是皇子,母亲或许就不会死。”虎头说到,他虽然单纯,但并不笨,他早已想通她的母亲是为何而死。

“也罢,就依你吧。小五你以后就是朕的护卫,不是皇子。”瑞帝见虎头又提到华妃,想到这孩子心地纯良,不做皇子便不再参与争斗,这或许是对他也是一种保护。

夏老头的孙儿变孙女了,五皇子回来了,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小圈子内传开了。

朝霞宫中,赵贵妃听闻五皇子回来了,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打翻。

“他没死,他是回来复仇的?”赵贵妃脸色煞白。

当年,五皇子和他的母亲深受瑞帝宠爱,瑞帝每日将虎头带在身边,逢人便夸,很多人私在传,五皇子才是瑞帝中意的人,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当年夺储呼声最高的三皇子李啸风。

当年也受宠的赵贵妃出于妒忌和想帮三皇子一把的心思,经人挑拨,终于做出了令她每每做恶梦的事情。

事情办得很顺利,华妃全宫的人被盛怒中的瑞帝下令处死,五皇子也因为华妃的事情自杀。正当赵贵妃觉得高枕无忧的时候,太子之母陈贵妃却拿着她害人的把柄找上了她,那人时候的赵贵妃才明白,一切都是陈贵妃的安排。

因为那件事,背后也有陈贵妃的影子,所以陈贵妃也没将事情闹大,然而这件事始终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刀。

更让赵贵妃没想到的是,当初的五皇子竟然没有事,现在还回来了!

“娘娘,您怎么了?”

宫女见赵贵妃脸色不好,问道。

“哦,昨日公主府传来消息,说娥儿染了风寒,病了,本宫很是挂心,又无法出宫去瞧她。”赵贵妃说到。

“没想到五弟还活着!没想到那个夏天竟然是个女的,命还真大!”李啸炎得知夏天竟然还活着出了宫,面无表情的感叹了一句。

夏天回到夏府,夏真早已迎在门口,见夏天平安归来,开心的叫了声“大哥。”,夏天此时无比尴尬的应了声。

“以后叫姐姐吧,不要再叫大哥了。”夏可道叹声说道。

夏真一脸诧异的看了看夏可道,又看了看夏天。

夏天将夏可道扶回房内,便退了出来。然后将夏真喊了过来,告诉他,自己应该是姐姐的事情大略的与夏真讲了一下。

夏真到底是孩童,除了最开始的惊奇外,接着又欢喜起来,说有个姐姐更好。

这一切,当晚夏天便用飞鸽传书给了远在金陵的夏仲平夫妇,希望他们做好被夏可道质问的准备。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夏天却是无比清醒,她穿上了夜行衣,稍稍的从后院翻出。不一会来到另一座大院。

她轻巧的跃了进去,没有一丝声响,稍稍观察了一下府中的情况,便主宅的方向潜行。

当她来到主宅,稍声推开主卧时,室内的人早已听到了动静。

“谁!”卫国公游靖猛的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轻声问到,游夫人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觉。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雪光,游靖只见一个黑衣人已进入室内。

不过那黑衣人像是没有什么恶意,手中并没有武器,向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随即扯开的面纱。

游靖直见哪天在皇宫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站在那里,眼中似有千言万语的看着他。游靖当然也知道今日宫中发生的事。

这个叫夏天的少年,竟然是个女的,游靖当即就想到了那日瑞帝的猜测,一晚上心中都在猜测夏天的身份,睡得不深,没想到这时夏天就站在他的面前。

夏天见游靖盯着她,半晌不语,朝游夫人做了一个手势,游靖迟疑了一下,伸手劈向游夫人的后颈,游夫人便沉入了最深的梦乡。

游靖批披衣起床,将灯点燃,招呼夏天与他相对而坐。

夏天见着游靖,看着这个如果她当初不从游府跑出来,就应该叫“父亲”的人,话还没有出口,神色却也变得激动了起来,她将桌上的茶一口喝尽,稍稍稳定了下情绪。

“我是谁?”夏天终于将这些日子一直萦绕在她心中的问题,她在心中问过自己千百遍的问题问出了口。

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在夏天胸心积压了数日,所以一出皇宫,夏天就忍不住的跑来了游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三十四、谁欠谁的

“你是谁,你自己不知?为何要跑来问我?”游靖从夏天的问句中已经猜到了什么,然而此事重大,所以他回答得不动声色。

“因为八年前我叫游梦,我是从镇江的游府跑出来的。”夏天说道。

“我的小女儿当年就已经丧生在水灾中。”游靖仍旧淡淡的说到。

“她没有死,只是她不愿意回去。”

“为什么?”

“因为当时她认为她的母亲和姐姐都待她不好,她在游府活得很不快乐,所以她不想回去。”夏天望了一眼床上的游夫人叹声说道。

“你如何证明?”游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起伏,他心中已经信了八分。

“我没有办法证明。也许那块凤凰白玉坠是唯一能证明我身份的,不过太需要银子,我把它给了母亲在当铺里当了一百两银子。那块凤凰白玉坠底端有一条很细小的裂痕。哦,对了,我的胳膊上还有一颗红色的痣。”

夏天说完,便将挽起了衣袖。

游靖看到那颗朱红的痣,脸色已经变得非常激动,他一把抓住夏天的胳膊说道:“梦儿,梦儿,真是你?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真好,真好。”

游靖一边说,原本看着干涩的眼眶已经被泪水充盈。

夏天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不是因为她的手被游靖扯得生疼,而是因为她被游靖的情绪感染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了吗?”夏天待游靖情绪平静后,又问道。

游靖的目光之中有犹豫之色,像是在考虑该不该告诉夏天。

“自从入京之后,我便遇到了许多麻烦,我猜这其中一定有我的身份的原因。就算您今日不说,将来一定会有别人来告诉我的。”夏天淡淡的说到。

游靖闻言,心中一惊,他刚刚一直激动,忘记了夏天说的那块凤凰白玉坠是夏夫人拿去当的,只人瑞帝把画相拿去一比对,那么夏天的身份恐怕再也瞒不住了。

游靖想起十五年前的他在去金陵的路上所遇到的刺杀,心中就忐忑不安起来,虽然瑞帝说不是他,但是游靖不相信。

有能力有胆量劫杀他的人并不多。

“人能活着都很不容易,所以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游靖思索良久说到。

“您相信我,我比仍何人都惜命,正是因为怕死,我才来找您的。”夏天认真的说到。

“你是周武帝的遗腹女,你的母亲是大周的皇后黎晓阳,那个小楼中的画相就是她。”游靖用了大极的力气才将此话讲出。

夏天惊得思维停止运转,脑海一片空白,这个身份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

“你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千万不要想那些不该想的。”游靖见夏天这样子,生怕夏天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当初是您救了我的母亲,游哥哥当年被送到金陵是因为我?那年您去金陵遇刺,也是因为我?”

夏天问道,她猛然想起游铁戈跟她讲的,游铁戈在她出生的前一年被送到金陵,他本有个弟弟,后来在去金陵的路上遇刺了。

夏天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心中却已经确定。她当初离开游府,是觉得游夫人和游霜待她不好,并且这些年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觉得游家欠她的。

事实的真相却是是她欠游家的,而且还欠得很多!她欠了游铁戈一个童年,欠了游夫人一个儿子,这是她无论如何也还不清的了。

虽然她是一个异世的灵魂,但是她占用了这个身体,这些便也是她欠下的。

“你,你听谁说的!”游靖呐呐的问道,接着又将当年的事情避重就轻的给夏天讲了一下。

“夏天谢谢您活命之恩!”言毕,夏天已跪下,恭恭敬敬的给游靖磕了三个头,这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为心甘情愿的下跪。

“梦儿,你快起来!当年若是没有你母亲,也没有我今日,这些都是我应该的。”游靖连忙将夏天扶了起来。

夏天看着面前才四十多岁的游靖,岁月早已染白了他的两鬓,在他的脸上刻上了深深浅浅的沟痕,目光却是仍旧的纯朴,心中一酸

“都是我不好,让您和游婶婶还有游哥哥吃了那么多的苦。”

“哪有的事,当年你游婶婶对你态度不好,你不要放在心里。”

“夏天不敢,惹是我是她,肯定会更凶的。”夏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她,游夫人一个儿子自幼就离家,另外一个儿子夭折,游夫人待她怎么凶都不为过。

“你要不赶紧离开这京城吧。”游靖说道,接着又补充道:“我不是怕你给我惹麻烦,而是你这身份,在京城实在是太危险。

“您是怕皇上对我不利?”夏天问道,其实在御书房的那一瞬她已经感觉到瑞帝对她起了杀心,多亏了虎头。

“皇上早就怀疑你的身份,只要把夏夫人的画相拿去当年的当铺一比对,用不了多久便能确认你的身份。现在京城激流暗涌,你到底是周武帝的女儿,皇上怎么做,都无可厚非。”游靖说到。

“我若就这样走了,皇上一定会认为我心中一鬼,反而更不妙,不如活在他的眼皮底下,让他安心。而且,我若就这样走了,夏家恐怕也会跟着遭殃了,夏家于我有恩,我怎能害他们。”夏天说到,心中却在叹息,不管怎么样,夏家都要被自己连累的了。

“那,那你可要小心行事。万不得一,还有我。”

“不用了游叔叔,咱们以后还是装作不认识得了,我已经欠您的太多了。”

“这怎么行,你母亲当年……”

“就算母亲当年对您有天大的恩,您也还清了,我不想再连累您。时间也不早了,我走了,您保重。”夏天坚决的说道,说完便准备离去。

“你等等,你母亲当年还给你留了一封信,我拿给你。”游靖及时叫住了夏天。

游靖说完,便走向床榻,走到床榻边,将手伸向下边,不知按了什么,一声响之后,手中已经多了一个木匣。

游靖打开木匣,从里面拿出一封早已泛黄的信,递给夏天说道:“你母亲当年并不希望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只希望你活得开心。虽然给你留了这封信,也是嘱咐我说,若是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给你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三十五、幸福

夏天将信揣在怀里,再次谢过游靖后,就翻墙而出。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子时已过,而此时的夏天全无睡意,她将怀中的信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

这封信是给她的,又不是给她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她的身上流着写信人的血,因为这个原因,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充满的好奇还有亲切。

“娘最爱的儿子或者是女儿,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你还未出生,这么早给你写信是因为你出生以后娘没有时间给你写了。”

“你能见到这封信,就一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娘也不多说了。很抱歉娘不能陪着你长大,看着你哭,看着你笑,为你遮风挡雨。”

“因为你出生之后,娘便要去寻你爹爹和哥哥了,若是再想活下去,那必定要屈辱的活下去。请你原谅娘的自私,娘不愿意下半生在屈辱中度过,那便有死了。”

“或许娘的死,会让他暴怒,迁罪与你,那也没关系,你不要怕,娘会在下面等着你的。但是你能看到这封信,相必你定是活着,既然活着,那就好好的活下去吧。不要去想着报仇,你活得开心,娘就放心了。那些恩怨随着娘的死,也该了结了。”

“好吧,其实娘承认娘心中也是有怨的,但是娘也不得不承认他很厉害,比你爹都要厉害,因为他比你爹更无情。所以,你若去想从他那里讨回公道是很难的,或许更会被别人用心的人利用,最终也免不也以惨淡收场。”

“当然,你若是个男儿,像你爹那样的男儿,你自认为有勇气有能力打败他,可是打败他,除了勇气和能力外,还要比他更无情,娘不希望你变成那样的人,这样活得太累,娘心疼你。所以娘不赞成你报仇,像这样的话,你最好想都不要想一下。”

“……”

“娘希望你成为一个开心的人,不要心怀怨恨,只要你努力,时间终究会将亏欠你的还给你。”

“最后,祝你幸福平安。”

满满的都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信纸上有些字迹已模糊,像是被水溢开,留下点点斑点,想必是一边写一边落泪。

“可惜已经晚了。”夏天读完信心中想到,若是她早知自己的身世,当年就一定会远离夏家,做一个江湖游侠到处游山玩水。

可是现在,她的身世已经引起了瑞帝的猜测,瑞帝对她动杀心是早晚的事。

“不过,我一定会幸福平安的,虽然有些难,但我会努力的。”夏天将信小心的折好,心中想到。

第二日一早,夏天顶着发黑的眼圈便起床了,昨夜失眠了。

昨晚读了黎晓阳的信,夏天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睡不着,越睡越清醒,就这样到天明,脑袋似要炸掉,却怎么也睡不着。

只得穿衣起床,天还灰朦朦的,夏可道已去早朝了,夏真还未起床,夏天一人坐在夏天一人坐在空落落的院中,看着静静的,思绪却是非常混乱。

当夏天清楚的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就知道自己是个大麻烦,心想要不要叫夏可道找个机会将自己赶出去,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夏家无关了,可是转念又一想,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欲盖弥彰了。

夏天想着当初在金陵夏府,那几年她是过得如何惬意,当时的夏天还在感叹上天待她不薄,自己的运气好,能够欢欢喜喜的过一辈子,没想到如今一切都变了。

“一个人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运,你得到多少,终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夏天心中想到。

当初一起到京城的方秋和虎头,方秋自那日一去便不知所踪,虎头却由小乞丐变成了皇子,也走了。

想到虎头,夏天不得不庆幸当初在街上将他捡了回来,要不然,昨日真的是很难脱身的。

“咳咳”两声打断了夏天的思维,将她拉回现实。

两人均有些尴尬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又同时笑了。

“嗯,你怎么这早就来了?”夏天惊异的看着虎头,仍然是一副青衣小厮的模样。

“不欢迎?昨日还救了你的命,今日不谢我就罢了,还不欢迎我。”虎头故作委屈的说道。

“谁说我没有,刚刚还在心中感激你呢。”夏天半真半假的笑道,将一杯茶推给了虎头。

“就拿一杯茶谢我,我还以为你要以身相许呢。”虎头也半真半假的试探道。

“得,你这个皇子我可高攀不起,我还想多活几年!”

夏天笑着说到,根本没将虎头的话当回事。昨日她已从夏可道那里得知了一些有关虎头的事情。

虎头看了仍然一身男装的夏天,笑道:“看你这样子,就算是女装在我面前,我也以为你是个男人呢。你这样子,哪像个女人,怕是要嫁不出去了。你将来要是嫁不出去了回头求我,我还得考虑呢。”

“你放心,嫁不出去,也不会来求你的。”夏天顺口说道。

“咱们一言为定,你可别后悔。”虎头笑着说道,心却向下沉。

随后又是一阵沉寂。

“我是来跟你讲声,我以后恐怕是不能再给你当护卫了。”

“哦,这你不说,我也知道啊。你是皇子,自然是不可能给我这个平民当护卫啊。”

“你这人就是不讨人喜欢,我以为你不会提我的身世呢,至少不会当着我的面提,却没想到你现在没完没了了。我早就不是皇子了,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为什么不提,这是事实,有些事实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

夏天看着对面的虎头想道,如果自己不是异世灵魂,那么虎头便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了,这些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你这人为什么总是这样直接!”

“我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这样直接的。”

虎头无奈的看了夏天一眼,才又说道

“方秋走了,我也不能天天跟在你身边,那以后你自己要小心些,别再到处乱跑,也别在随便得罪人。皇上和皇后那边,我努力不让他们来找你麻烦的。”

“你几时变得这么啰嗦了啊。”夏天被虎头的这句话感动的一塌糊涂,却也有些不适就虎头风格的转变。

“小五哥哥你真在这里!”

夏天抬头看,只见一身火红的白小今正向这边跑来。

“小五哥哥,你真是我的小五哥哥!你原来没死!”白小今拉着虎头左看右看,又哭又笑。

白小今比虎头只小一岁,小时候没少跟在虎头后面跑,与虎头感情最为深厚。

昨晚,白小今得到消息虎头竟是他的小五哥哥,一大早就赶到宫中,结果虎头不在宫中,便又寻到这里来了,当初以为虎头死了,白小今可是哭了好几天的。

白小今闹了好半天,才坐下来,手却仍是抓着虎头不放,生怕虎头跑了一样。

“别闹了,快放开我,我又不会跑。”

“还说不会跑,当初明明说好第二天帮我去找那个呆木头出气的,结果第二天,你就不见了。”白小今说着,眼泪又要落了下来。

“好了好了,你不是很厉害不,我看游哥哥都被你从小欺负到大了,还用得着我给你出气不。”虎头说到,白小今口中的呆木头自然是游铁戈,虎头没想到白小今如今还与游铁戈不和。

白小今心中高兴,被虎头说几句也不以为意,伸了伸舌头,又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夏天来。

“哼,原来你也是个女子,装得还很像的!”

几人又坐着聊了几句,虎头今日来见夏天并没有与瑞帝说,见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瑞帝怕是要下朝了,便起身告辞。白小今见着虎头,有着说不完的话,挽着虎头的胳膊一起走了。

夏天望着虎头他们的身影,只觉得自己异常孤独,头又开始痛起来,于是交待了几句便出了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三十六、赐婚

夏天出府没多久,便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不过也没有多在意,她也没准备做什么坏事,爱跟就跟着吧。

她来到品茗阁时,时间还早,童大正一人支在柜台那发呆,见夏天这么早过来,吓了一跳。

“夏公子,你这早就过来了,咱们老板今儿还没见着人呢。”

“不是来找你们老板的,帮我找人安静点的房间,然后安几个热闹一些的唱曲姑娘。”夏天说道。

“安静?热闹?”童大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有问题?”

“你说的能有问题吗?”

很快夏天便躺在软榻上,喝着茶,听着欢欢喜喜的曲调。

不过喝着喝着,夏天便有些迷迷糊糊了,眯着眼听着曲,竟有种游园惊梦的感。

那些一大早被叫来唱曲的姑娘,本来就觉得夏天奇怪,哪有人一大早就来听曲的。

现在见夏天像睡着了,都忍不住的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停下来。

夏天见室内突然没了声音,又清醒了一些,她眯着眼睛说道:“继续唱啊,公子我听着呢。”

那些姑娘又继续接着唱。

如是几翻,那些唱曲的姑娘终是确定,就算夏天睡着了,自己也得不停的唱。

夏天靠在软榻上,终于在曲声中熟睡了过去。

她在睡梦中又梦见了自己前世的父母,哭喊着要回去,回到那个让她熟悉的地方去。接着她便又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对她讲

“梦儿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会幸福的。”

夏天看到一个陌生而熟悉的脸,可是她怎么想也不起来那张脸是谁的,她伸手去摸那女子的脸,才发现自己的手变小了许多,原来她又变成了一个婴儿躺在那女子的怀中。

那个女子温柔拍着她,嘴里哼着愉快的歌声。

永寿宫中,也是一派喜气洋洋,歌舞升平。

几个成年皇子得知他们的五弟竟然还活着,皆表示欢喜,下朝后便吵着要与他们的五弟聚聚,瑞帝见到自己的儿子们如此友爱,大喜。周皇后听闻,更是难得的在永寿宫中设了歌舞,邀瑞帝和几个皇子还有一直拉着虎头问东问西的白小今同去。

瑞帝坐在主位上,周皇后低着瑞帝,五个皇子分在两端,似普通的家庭聚会,其乐融融。瑞帝看着这情景,也不多想,已是沉醉其中,心中乐开了花,脸上的笑都停不下来。

几个皇子见瑞帝从未这样开心过,脸上虽也是陪着笑,心中却是压力倍增,皆有妒忌之情。虎头从小就被瑞帝带在身边养大,众位皇子中从没有人有过这种殊荣,当年十二岁便被称作武学奇才,深受瑞帝身边人的拥护。

好在后来这个璀璨如星辰的弟弟脑子不好使,竟然敢拿剑指着瑞帝,后来据说是自杀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如今却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弟弟又回来了,而且还练就了一身无敌的武功,瑞帝又不计前嫌,这分明又是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父皇从未像今日这样高兴过,五弟,你此次回来,可别再像以前那样孩子气惹父皇生气了,应该尽心尽力的辅助父皇。”

太子李啸平笑着说到。

瑞帝见李啸平重提旧事,眉头微蹙,转而笑着对虎头说道:“小五,听到没,你可得听你太子哥哥的话,留下来好好的帮朕,朕年纪大了,可再经不起你折腾了。”

“虎头定当谨守本分,护卫皇上安全。”虎头笑着说道。

瑞帝的脸黑了下来,太子与几位皇子脸上精彩之极。

“这孩子,敢这样气皇上的,也没谁了。不过你这倔脾气倒是跟皇上年轻的时候一样,难怪皇上这么宠小五。”周皇后笑着说到。

“哼,朕年轻时,哪有像他这样不识好歹!”瑞帝轻哼一声说道,不过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昨天都说好了的,又耍赖!”虎头仍是不知死活的撇了撇嘴。

“小五哥哥。”坐在虎头身边的白小今扯了扯他的胳膊。

众人凝神屏气,等着瑞帝的反应。

瑞帝看着虎头,虎头神情倔强的看着瑞帝,半晌最终是瑞帝败下阵了,无奈的笑道:“朕上辈子定是欠了你的,随你吧。”

无欲则刚,这个儿子十二岁就能因为母亲拿着剑指他,瑞帝能怎么样?

瑞帝在心底又觉得这才是他的儿子,有不同意见时,敢毫无顾忌的顶撞他,有乱时,也毫不犹豫的去救他。

“谢皇上。”虎头欢喜的说道,随后又对着太子几人说道:“太子殿下、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护卫夏虎头以后还请多指教。”

被点到的几人都讪讪而笑,心想这小五今日是要考验瑞帝的忍耐力了,不过心中却都松了一口气,虎头的这句话表明了他回来的态度,连姓都改了,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叫虎头也就罢了,朕赐你姓李。”瑞帝已经没有脾气,瞥了一眼虎头,缓缓说道。

“我还是觉得小五叫得亲切。小五,不管怎么样,你总归是我们的弟弟,也别太生份了。”二皇子李啸云温和的说道。

其他的几位也都附和着。

“呵呵,你们都不懂了吧,这虎头啊可是夏家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夏天给取了,我看小五是喜欢上了那夏天,不舍得改名字了。不若咱们今日好事成双,皇上你不若给小五和夏天赐婚。”

周皇后笑着说道。

众皇子愰然大悟,皆促狭的瞧着虎头笑,此时他们见虎头自己断了夺储的可能性,便又起了拉拢的心思。

瑞帝意味深长了瞥了眼周皇后,对于周皇后在这事上草木皆兵的作法很不以为然,像夏天这样的女少女,他要多少有多少,有什么值得周皇后紧张成这样子的,这世上再无黎晓阳这样让他征服不了的女子了。

“小五,你可愿意?”瑞帝笑着问道,虽然夏天的身份有问题,但是只要嫁了他的儿子,定然也会像周皇后待他一样,他也省得许多麻烦。

“皇后娘娘误会了,夏天那样的人只能当兄弟,她那样哪里像个女子?”虎头笑着说道,脑中却是想着早上夏天说的那句“嫁不出去也不找你”。

“小五说得对,女人吗一定要有温柔妩媚,那个夏天听说做男子都没什么仪态,做女子那还得了,回头,哥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三皇子李啸风话音刚落,瑞帝便笑骂道:“你这小子这些年别的没长进,在这方面到是长是不少。小今也在这呢,你可别胡说。”

“小今妹妹,我可没说你,姑妈是巾国英雄,小今妹妹自然也是。”李啸风朝白小今做了个鬼脸说到。

“舅舅和啸风哥哥就知道取笑人,我不来了。”白小今娇声说道,李啸风虽在说夏天,白小今听在耳中怎么就觉得在说自己,现在听瑞帝和李啸炎这样一说,满脸通红。

众人哈哈大笑。

“说到这赐婚,父皇可不能偏心。我到是想起二弟还未有正妃,听说典统领家的千金一直病着,也不能让二弟在一棵树上吊着,耽搁了青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三十七、难听的曲声

“说到这赐婚,父皇可不能偏心。我到是想起二弟还未有正妃,听说典统领家的千金一直病着,也不能让二弟在一棵树上吊着,耽搁了青春。”

说这话的是太子李啸平,二皇子有了刘铭的相助,再加上典清,如虎添翼。他的母妃陈贵妃并不得宠,他曾央求周皇后帮他破掉这门姻亲,奈何周皇后也不应允,今日终于逮着机会自己出手了。

“有劳太子哥哥关心了,这婚是父皇赐的,怎么能说变就变呢,多等等也没关系。而且前几日典统令方与我讲,他刚收到家中的书信,说典姑娘的病已经快好了,来年就可大婚了。”

李啸平的话音一落,二皇子李啸云便不急不缓的说到。

那日刘铭重提李啸云与典家的联姻,李啸云便找了个机会询问典雅的病情。

典清自那日知道夏天身边的方秋就是典雅,知道典雅一定在京城,一直在暗中寻访,心想只要在京城,一定会找到的,因此才如此回复李啸云。

“呵呵,太子哥哥还怕二哥没有可心人相伴,难道不知闻名京城的无邪馆可是二哥的后花园。要关心也得关心下四弟,他现在可是不沾美人身,这样可不利于健康啊。”李啸风贼贼的笑了两声说道,尾音拖得老长。

李啸炎闻言也不语,只是淡淡的笑着。

“好啦好啦,啸风你这又胡说了,小心把你小今妹子给教坏了。今日是来给小五接风的,怎么尽说些胡话。”

周皇后笑着说道。

众人这才想起今天的主角虎头,却见他正与白小今两人凑在一起讲什么,讲得眉飞色舞,把白小今逗得格格直笑。两人全然没在意他们在讲什么。

瑞帝看着虎头和白小今,也不禁莞尔一笑,他们俩的这样子才叫聚会啊。又看了看太子他们几个,心中叹道他要享受普通人家的那种天伦之乐怕是难了。

这场聚会便始终以这样一个诡异的方式进行着,平日里斗得最激烈的太子和三皇子李啸风像是达成某种默契,不停的给两个表现低调的皇子李啸云和李啸炎上药,周皇后则是时不时的笑骂几句,瑞帝大部分时间只是呵呵发笑,并不多言。

聚会的主角虎头则是一直跟白小今私下说谈笑,仿佛今日聚会与他无关,然而虎头却又实实在在的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必然被瑞帝重用,排除了敌对的关系,那便有可能成为助力,几个皇子都表现出了拉拢虎头的意思。

然而虎头同是表现的热情有余,诚意没有,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反正虎头刚回来,以后有的是时间,几位皇子也不急。

四皇子李啸炎想到虎头,不免想到夏天,想起她那天对他所说的‘奇货可居’的诚意,本来他以为夏天来历不明,可能与朝廷的敌对势力有关,随着虎头身份的暴露,像是又不可能。

李啸炎想着想着又不自觉的来到了品茗阁,上次李啸炎决定舍弃品茗阁,可是事后又有些不舍,财力,消息,这些都是李啸炎所需要的。

李啸炎是在宫中用了膳才出来的,到品茗阁时午时已过,正是人多的时候。不过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再忙童大总是有时间招呼的。

童大与李啸炎寒暄了几句,便将李啸炎引到六楼的雅间,品茗阁六楼只有四间雅间,每个雅间都足够大。而李啸炎的这一间是品茗阁专门为他准备的,整个室内只有一几一榻,而所有的窗户都用的黑色的窗帘,只要一放下,整个室内便漆黑如夜。

与其他人怕黑不一样,李啸炎喜欢黑,每当他有什么不决之事,他都要在黑暗中坐一坐,仿佛他对从黑暗中吸取力量一般。

李啸炎在黑暗中靠在软榻上,不一会原本嘈杂的时间便在黑暗中安静了下来,以往这个时间他的思维就会变得特别的清晰。

不过这一次李啸炎却越来越心烦,因为等周围变得安静下来的时候,先前没有注意到的对门的曲声便是有是无的在他耳边来回骚扰他。

若是美妙的曲声,像这样若有若无,李啸炎尚能忍受,但是李啸炎从未听过这样糟糕的曲声。

唱曲的完全不着调,唱得有气无力。唱完几句后,正当李啸炎长舒一口气觉得终于安静下来了,结果又换一人唱,同样的不着调,同样的有气无力,只是又换了一曲。

如此几翻,李啸炎越是不想听,听得越清楚,曲声停下来的时候,李啸炎想着什么开始唱,曲声开始时李啸炎听了又觉得烦躁。

也不知道是谁这样恶趣味,听这样的曲。

终于李啸炎忍不住,起身出门,满怀怒气与怨气的将对面的雅间打开,只见六个唱曲的姑娘一字排开,个个显得有气无力,一个正在唱曲的姑娘猛得见门打开,一个陌生的人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们,也有些惊住了,一时曲声便停住了。

正待李啸炎在分析他所见的时候,却听到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说道:“嗯,怎么不唱了。”

李啸炎一听这声音像是有些耳熟,这才注意到,雅间里侧靠窗的软榻上正躺着一个人,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那人脸上,正自睡得香甜。

夏天在睡梦中,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猛得惊醒,却见李啸炎正冷冷的看着她,一下子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夏天揉了揉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李啸炎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被她们的曲声招过来的。”李啸炎说道。

“对不起,公子,我们都连续唱了好几个时辰了。”唱曲的姑娘有些委屈的说道。

“啊,什么时辰了?”夏天这时才真正清醒过来,扭头看了看窗外,只见太阳已偏西,才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各位姐姐,不好意思,我睡忘了。”说完又从怀里掏了几个碎银将那几个唱曲的姑娘打发走了。

李啸炎见夏天这边终于安静下来了,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到夏天在身后说道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惋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三十八、前路漫漫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惋惜。”

当李啸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微变,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常色,转头冷冷的对夏天说道“你死不死,关本宫什么事。”

“也是,我死不死关殿下什么事。或许是那花碧姑娘被我撞破了她与殿下的好事,自觉羞愧,所以才鼓动皇后娘娘除掉我吧。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她那么高贵的一人竟然被一个婢女利用了,虽然她本也是不喜欢我的。”

夏天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茶杯,笑嘻嘻的问道,像是在和李啸炎讨论一个轻松好笑的故事。

李啸炎又只得将门关好,重新回到案几前,与夏天相对而坐。

“我们接着说上回的话题,怎么样?”夏天看了眼了面色沉静的李啸炎说道。

“一个即将没落的小家子,哦不,应该是养女,你哪来的自信与本宫谈合作?”李啸炎挑眉问道,他对夏天的身份一时转变不过来。

“你也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据说还被我们圣明的皇上视为灾星。后宫好不容易凭着自己的资色拉拢了一个宫女,朝堂上更是无人相帮,朝野皆无人支持,除了我这样的小家养女,难不成殿下还等着豪门贵戚来与你谈?”

“本宫凭什么信你?”李啸炎并未动怒,只是淡淡的问道,这个才是最关键的问题,他凭什么要信她。

“你放心,我要想害你,早就把花碧的事情抖出去了。八年前,你在镇江可是救一个小女孩。”

“本宫哪有那个闲心跑到镇江救救…”李啸炎说到这里突然愣住了,他突然记起在当年在镇江城外接着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小女孩。

“嗯哼,我就是那个小女孩,我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知恩图报。”夏天笑着说道。

李啸炎仔细的打量起夏天来,可惜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对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也就看了一眼,就随手扔给别人了。

“那天,你明明昏迷过去了。”

“晕过去之前,我看了你一眼的,就记住了。”夏天摊了摊手。

“一眼就记住了,看来你是想以身相许?”李啸炎的语气是讽刺的。

“嗯,这样也行,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花碧沉稳大方你不喜欢,难道你真喜欢刘叶叶那样天真单纯的。可是我觉得不应该啊,像那样的姑娘跟你在一起太不般配了。你的府上至今连个妾都没有,啊!难不成你喜欢男人?”

夏天故做惊恐的看着李啸炎,见李啸炎的脸越来越黑,又接着说道:“你喜欢男人也没关系,反正我也喜欢男装,要不你将就些?”

“够了!”李啸炎见夏天越说越离谱,终于爆发了,猛得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呵呵,原来你发脾气是这个样子啊。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夏天轻笑着说到,帝王之家子女皆老成,李啸炎犹为胜,让夏天觉得老气横秋,忍不住想逗逗他。

李啸炎看着笑得很无辜的夏天,有种被夏天调戏的感觉,正觉得忍无可忍,要离开,却又见夏天正色说道

“太子已经当了许多年的太子了,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太子是太子,并没有勇气做出改变,或许皇上也是这样,因为越是富有的人越是守旧,而改变会带来许多未知的麻烦。所以你或者是其他的皇子到最后也不过是太子的一块磨刀石而已,虽然这未必是皇上的本意。”

李啸炎眯着眼看着夏天,似信不信的样子。

“你别不信,就拿我来说,若我能快快活活的过日子,鬼才来找你。”夏天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先杀掉太子?”李啸炎眯着眼睛不可置否的问道。

“就算是太子死了,也未必能轮得到你啊。皇上春秋正盛,再活过十年,二十年也不成问题,到时候成年的皇子可就不只是四个了,争那个位子的人一大堆呢?”

“也未必个个要争那个位子。”

“那殿下又为何要争?”

是啊,他为何要争?

李啸炎默然,除他骨子里的那份不甘心和李如诲的鼓动外,更重要的是他确定无论是他的哪个哥哥继承了皇位,他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当然,李啸炎也曾试想过,如果继承了皇位,他的哥哥能否有好日子过。结论是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他会让他们过好日子,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们一定老老实实的呢?

李啸炎以前只想过要打倒他的几个哥哥,从未想过瑞帝喜欢人丁兴旺,他已经有了十多个幼年的弟弟,想到这里,李啸炎面色不变,心中却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尽头,颓意顿生。

“怕了?如真怕了的话,你也可以学习虎头当年,放弃你的身份和你的姓氏,当个快乐的乞丐,那样也不错。”夏天见李啸炎默然,语带讥讽的说道。

“哼,你也不用激本宫。想要依附,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李啸炎刚刚产生的,颓意被夏天的一激消失的无影无踪,生出一往无前的勇气来。

“纠正一下,不是依附是合作,不知殿下所要的诚意是什么?”

“随你怎么认为,小五与你交好,这就是我要的诚意。”李啸炎说道。

虎头在上午的宴会上油盐不进,或许夏天才能影响到虎头,要不然,那日他也不会为了夏天那么冲动的去闯宫。

夏天闻言,稍稍愣了一下才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虎头当我是朋友,我自然要以朋友相待他。他自然是不喜欢的这些的,我也是不能强求于他的。再者,我若强求于他,于他而言这也不是朋友的行径了,或许他会就此疏远我也未必。想要得到虎头的帮助,只能是他自愿,而非我去求他。”

李啸炎瞧了夏天一眼,心想夏天还真是一个明白人,想要与一人保持平等的关系,最重要的便是不能放低自己的姿态去求那人。

“那么你总得拿点诚意出来。”李支啸炎现在对夏天似乎有了点兴趣,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底牌。

“你有足够多的钱办你想办的事。”夏天说道。

李啸炎微怔,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夏天“就凭品茗阁?”

夏天轻笑道:“看来童晓童对你也留了一手。不过也公平,反正你也没有完全信任他。不过我是认真的,我可以为你提供足够多的银子。有了这些银子,你便可以将那些能被银子砸晕的人全部砸晕,买到所有有标价的游侠剑客。”

说到这里,夏天心中不由得要暗暗感谢童晓声。夏天并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只觉得有足够用的钱就够了。

童晓声却硬是带着当年的九个孤儿暗中创造了一个强大的商业帝国,当年的九个孤儿都对独挡一面。不过童晓声还是听从了夏天的建议,低调行事,将生意按行业分类交给当年的那九个孤儿,每一个孤儿又将手中的生意分成了无数条,每条生意线都相对独立,没有强大到令人注目的地步,但是一旦汇合起来,那便是一个庞然大物。

“你从哪来的这许多银子,你到底是谁?”李啸炎被夏天的话惊住了,三皇子有许多金陵商家的支持,也未必有这么大的口气。

“我是殿下当年救的那个小女孩,在瑞朝,许多生意或许我都有入股。”夏天摊了摊手。

“本宫怎么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大的商家?”

“你若知道到,皇上肯定早也知道了,我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与你说话?”夏天笑道,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太有钱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既然有这本事,又何愁不能保平安,还要来找我。”李啸炎又将问题扯回了原点。

“金钱在权力面前向来不堪一击,若不然,金陵的江家又如何甘心将一大半的家产送给朝廷?”

“你为何确定本宫能保你夏家平安,正如你刚刚所讲本宫现在可是最弱的,就算太子哥哥下来了,也轮不上本宫。”

“我没有确定,但总得试试,总不能坐以待毙,是不是?再者,我认为殿下现在最聪明的做法是站在太子一边,努力的打败其他对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三十九、纵横连合

“若是太子本意是想联合他人来打击本宫呢?”李啸炎又想起今日宫中,太子联合三皇子打击他和二皇子李啸云的事情。

“打击你?树大才招风的,你现在才是棵小树苗啊,难道太子要从小树苗开始灭起?”

李啸炎给了夏天一个很是无语的眼神,随即把今日皇宫中的事讲给了夏天听,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不就是娶个亲,反正我看你这样子是娶谁都无所谓,也并非是非刘叶叶不娶,那就听话些,皇上让你娶谁,你就娶谁呗。”夏天口中说道,心中情绪却是古怪的紧。

李啸炎的脸再次沉了下来,哼了一身,欲起身离去,却又见夏天笑嘻嘻的说道

“首当其冲的应该是二皇子。最近三皇子的麻烦事也不少,想必是有人想拿三皇子生事,你只要小心一些就行了。最后才轮得到你,所以在这段时间,你要快速的聚集自己的力量。”

说到二皇子,夏天又想起了自己的师姐,让李啸云败,又能让其保住性命,这可真是一个难题,正如赵洁洁说的那样,李啸云败得越早越好。

“然后呢?”李啸炎不动声色的问道,若不是亲耳所听,他是绝不敢相信面前的十五岁的少女会将事情看得这样清楚。

“等你能活到那一天,再说然后。你要银子,可是随时找童晓声,我会跟他打招呼,属于我的那份,你可以随便动,不需要任何手续。”夏天说道。

“你就不怕本宫言而无信?”

“像殿下这种人,自然是我要先拿出些诚意来的。不过马上也需要殿下拿出诚意了。”

李啸炎闻言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夏天。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开年便要去金陵了。金陵那些商家的特权怕也是到时候被朝廷收回了,只是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的,一定会闹出事来的。出了事总得要人负责的,我不希望那个负责的人是我父亲,至少你要保证他活着。”

夏天说道,自从她猜到瑞帝在挑拨丞相胡用和夏可道之后,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胡家和夏家都斗的两败俱伤对瑞帝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本宫当尽力。”李啸炎说道,夏天的诚意他很动心,虽然他对夏天还持保留态度。

李啸炎见该谈的都谈了,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却又听夏天说道

“我猜殿下应该喜欢与你旗鼓相当、共进退的女子,对不对?”

李啸炎闻言转身,给了夏天一个很无聊的眼神,便一言不发的离开,只觉得这夏天男人扮久了,一点都不似女子。

“看样子你是只喜欢你自己的了。也好,也只有无情,你才能战胜那个人。”夏天望着李啸炎的背影小声的有些失落的嘀咕到。

夏天明白她是没有办法战胜瑞帝的,或许李啸炎可以。她的信心不仅是来源于自己的判断,而是那本秘书。

按秘书所示,瑞帝最终将被自己的儿子打败,虽然没有明说是哪个儿子。夏天凭着自己的意愿选择了李啸炎。接着要做的,便是让一切对应秘书上的谶语。

虽然谁当皇帝她根本不在乎,可是她不想活在随时被瑞帝惦记的压力之下,当然她也得努力活到瑞帝被打倒的那一天。

夏天当然没有傻到要将自己的身世告诉李啸炎,这样只会引起更多的猜疑。

想到这里夏天又不禁有些头痛,不能相互信任人的如何能合作?最后那个打败瑞帝的人一定是李啸炎吗?如果她选错了,那可是不仅是自己的命,或许还有整个夏家的命。

不过夏天想到当初是夏可道打开金陵城,放瑞帝进城,不得不佩服冥冥中的那只手。夏可道当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是愧对周武帝的。却没想到夏天这个周皇帝的遗腹**差阳错的成了夏可道的孙儿,安安稳稳的享受了几年夏家的庇护。

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这句话还真没有错。

李啸炎走出品茗阁,激动中又带些困惑。一直以来,虽然有李如诲帮他分析,但李啸炎一直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人,虽一直在坚守,但从未见到半点曙光。

刚刚夏天的话,终于让他看到了那么一点点希望,如果沿着夏天的思路走下去,再加上真有足够的钱供他使用,那么他李啸炎真有可能夺储成功。

想到这里,李啸炎的脑海中浮现了瑞帝那张明明满含笑意却让他觉得冰冷的脸。

“就算我打败三个哥哥又能怎么样,他不喜欢我,我还有很多少弟弟。”李啸炎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那便是:想要登上那个位子,最终需要打败的便是他的父亲,如今的皇上瑞帝。

可这又怎么可能?

瑞帝可不仅拥有顶极权谋,还拥有顶极的功夫,自己如何能够打败瑞帝,平时李啸炎想都不敢想。

对着瑞帝,李啸炎有着复杂的感情,他是一个对强者保有敬意的人,虽然瑞帝不喜欢他,李啸炎也在心中对瑞帝有怨,但是他还是很敬佩像瑞帝这样的强者的。

想到这里李啸炎不禁感叹一声为何他的路要这样难,别人只需要夺储,而他却要夺位,这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接着李啸炎又想到夏天,夏天在给他规划这条路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或许夏天根本就不是诚心帮他的,而是只是想利用他。

“去望儿山。”

李啸炎突然对外面的车夫说到,每当事有不绝的时候,李啸炎总是喜欢去望儿山上走一走,马车调了一个方向,又快速奔跑了起来。

李啸炎站在自己的母亲的墓前,恍惚中仿佛又听到若有若无的琴声,他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幻听了。

李啸炎再一次的向山顶的方向而上,站在上一次夏天弹音的地方,悬崖峭壁的顶帝,向下望深不见底,似在云端,耳边似又听到那天的琴声。

自从那日李啸炎听到琴声,之后来过几次,他无意识的来过这里几次,每次都会忍不住的登上山顶。

不知还会不会遇见那个女子!

李啸炎想到这里,不由得晒笑一下,只觉得今日的想法都有些荒诞,甚至觉得今天一天都荒诞之极。

“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李啸炎霍地又想起夏天问他的这句话。

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这个问题李啸炎从来没有考虑过,从小到大,他所考虑的只有一件事,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

从不喜欢像诗词音律这些无用之物的李啸炎,在冬天的傍晚,站在望儿山的山顶,突然也想感受一下盘腿坐在这里,面对万仗深渊弹凑的感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四十、往惜

你跟他谈了些什么?”李啸炎刚走不久,童晓声便进来了。

“还能谈什么?”夏天摊了摊手说道。

“那结果怎么样?”童晓声急切的问道,自那日李啸炎变脸离去,童晓声还是有些不舍的。

“嗯,我告诉他我或许有许多钱,让他差钱就到你这领,他要的你都记在我的名下吧。”夏天淡淡的说道。

“这怎么行,明明我也有份的!”童晓声像是夏天抢了他的功劳一样。

“没人跟你抢功,你自己考虑清楚。以后咱们的事,你要像以前那样,给自己留条后路,别什么都跟他讲了。”夏天说道。

“我知道,你没事吧?”童晓声问道,夏天在宫中的事,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早上得知夏天来了的时候,曾经来过一次,见夏天在睡觉才没打扰夏天的。

“我出了点小麻烦,以后我不找你,你就不要来找我,离我远一点就行了,任何时候都不能认识我,这些你跟童大也要讲清楚。”夏天说道。

“你出什么事了?在宫中为何有人要害你?”童晓声见夏天说的慎重,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没什么事,是别人要害丽妃连累到我了。你也替我去师姐那里报个平安吧,这几日我怕是去不了她那里。”夏天轻松的说道,她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你帮我查下那个齐修平的来历,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让他发现。”

当夏天在游靖那里确认自己的身世,回到夏府时,她就想到了齐修平,为何这人与自己这么相像?只是可惜她当时没有想起来,看来得再次去次游府,去问下游靖当年周家的后人是否真只剩她一人。为何她每次见到齐修平,总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就是那个与你长的有几分相似的人,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他与我长得像就是个问题啊。”夏天说道,心中却在想,这天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与她长得像,还是镇江人?

夏天本来想着还去趟无邪馆,但是她已经在品茗阁待了足够长的时间了,再偷偷跑去无邪馆怕是要引起怀疑的,只好作罢。

与童晓声谈完之后,便打道回府。

夏天走到夏府所在的南锣鼓巷时,一辆马车从她身边缓缓而过。过了一会,那辆马车停在游府前面,夏天见一个脑袋从车窗中探了出来,然后又缩了进去。马车又调过头,向她这边驶了过来。

由是停在游府门前,所以那辆马车驶过自己时夏天多看了一眼,心里想着是谁在游府门前张望,可惜刚刚只看到那人的后脑。

夏天走过游府时,脚步放慢了下来,也忍不住向游府里望了望,心中暖暖的。想着,自己以前每次路过游府时,都是加快脚步,觉得有些好笑。

第二日,夏天先到品茗阁,然后与上次一样,从品茗阁偷偷的溜了出去,来到无邪馆。

“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你的身世了。”这是思无邪见到夏天的第一句话,昨晚童晓声来过无邪馆,将夏天的事大略的与思无邪讲了下,思无邪便猜到夏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你知道我是谁?”夏天惊奇的看着思无邪,比她知道自己是谁时还要吃惊。

“师傅告诉我的。当年周武帝,也就是你的父亲大有一统中原之势,师傅对周武帝很是敬佩,不忍他应验谶语,英年早逝,所以才将那秘书另抄一本,秘密的送到周武帝的手上。只是没想到适得其反,那本秘书却被当今皇上利用,周武帝结局最终应了谶语。”

“二位师傅,没想到好心做了坏事,一直心怀愧疚。周家被灭的那天夜里,二位师傅正巧也赶了过去,看能不能做些什么弥补。只是去晚了,当时周宅的人已经被屠尽,不过让师傅庆幸的是被杀的人中并没有你的母亲。后来几经寻查,才得知你的母亲在镇江游府养胎。”

“你出生之后,你的母亲就自杀了,这些你应该都知道的。后来你养在游府,二位师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偷偷的去看你。却没想到你七岁那年突然又失踪了,还好不久师傅在金陵又发现了你,才收你为徒的。”

思无邪一口气将来龙去脉请完。

“原来是这样,我说当年师傅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要收我为徒呢。可是师傅为什么从来都没告诉我?”夏天听完恍然大悟的说道。

“这些事也是在师傅走前才告诉我的,大势已定,你若你知道自己

的身世也是徒增烦恼而已。可是他们又怕将来你因为自己的身世而遇到了麻烦,所以才告诉我的,让我在关键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你。”

“麻烦已经来了,当今的皇上恐怕已是猜到我的身世了。”

“你有什么打算?”

“努力让谶语应验,这样我或可逃过一劫。”

十七年前,周武帝得到了秘书,拼命想改变命运,结果还是应了谶语。十七年后,身上流淌着周武帝血脉的夏天却一心想秘书上的谶语应验。

“哦,对了,师姐,你刚刚说当初周宅的人就我娘一个人活下来了是不是?”夏天又想到了齐修平。

“是的,师傅当时亲眼见你的哥哥被杀的,若是他没有死应该是与齐修平一样的年纪,但是他已经死了,所以齐修平与你无任何关系。”

“你也注意到了?”

“当时,听说有人与你长的像,我便注意到了。那个齐修平应该是有问题的,不过我查了许久,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会功夫,而且他身边也有高手,我派出去的人好几次都被发现了,所以后来就没法再继续查下去了。”

“也许京城内所发生的事都与他有关吧。”夏天猜想到,与她长得相似的人,来京城拿三皇子来事,要对会皇帝,可真是热闹。

“好了不说这些了,今日你不弹一曲就不许走。”思无邪说完,便将夏天拉到琴台边,那沧海桑田的曲子,她练了许久,仍是不成调。

夏天望着思无邪这人琴痴,有些无语,于她而言,琴曲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悦己的,若是像思无邪这样弄成强迫症,反而不妙了。

周皇后一进无邪馆的后宅,便听到渺渺琴音,她驻足细听,这曲子她听着有些耳熟,却又似没有听过。

琴音如行云流水般划过她的耳迹,抚过她的心头,沧桑而不悲凉,宠辱不惊。和着琴音,往惜惊鸿岁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或是因为琴音的关系,周皇后的心却没了以往回忆时的大喜大悲,静如深潭。

“这弹琴的应该不是你师傅吧。”琴音消失,周皇后向身边的徐倩问道,这琴弹的颇为随意,论琴技比思无邪差许多,然后琴中的余韵却要比思无邪稍强,而且这首曲子周皇后也从未听思无邪弹过。

“应该是小师叔在弹。”徐倩答道。

“哦,原来是无邪的师妹来了!”周皇后加快了步伐向琴音的方向走去。

在穿过梅林时,周皇后听到琴声又响起,这次显得有些生涩,断断续续,像是刚学琴的人在练习。

听到这个音,周皇后才想起来,为什么刚刚那曲子那么耳熟,那正是思无邪一直在练习的沧海桑田。

等走到思无邪的楼下,徐倩正待出声禀报,周皇后却阻止了徐倩,劲自向楼上走去,徐倩无奈只得在后面跟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四十一、陪他走一程

周皇后推门而入,只见一身红衣的思无邪正坐在在琴台前,旁边坐着白衣女子,带着面纱。那白衣女子见门猛得被推开,见周皇后走了进来,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惊讶之情,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淡。

“原来师姐今日有客来,我先回房了。”不等周皇后发言,那白衣女子便起身出了门。

“我师妹就是这个怪脾气,还请皇后不要与她计较。”思无邪讪讪说道。

周皇后自从成为皇后以来,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冷遇,脸色有些不善的说道:“看来你这师妹可比你更会待价而沽。”

思无邪闻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皇后今日怎么心情不佳,是否还在为上次皇上遇刺的事生无邪的气?无邪给您赔罪了。”

说完,思无邪便将刚刚沏好的茶递给了周皇后。

“本宫可是没气量之人?”周皇后说完,接着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皇后心情不佳,不若无邪先为皇后弹一曲‘白雪’。”思无邪说道。

清雅高丽的琴音响起,而周皇后却是总也入不了琴中的境界,眉头微蹙,叹息连连,弄得连思无邪琴音都差点走了调。

“皇后为何叹息?”

“他要被人抢走了?”周皇后的语气很淡,可是内心却是无比的不安。

自从周皇后得知夏天是个女子之后,便寝室难安,连续两夜做梦梦到瑞帝与黎晓阳在一起,两人都冷冰冰的看着她,嘲笑她。

周皇后梦见黎晓阳轻蔑的看着她冷笑,

“你以为他真喜欢你。哼,就算你为他舍弃所有,背叛所有,他也不会喜欢你的,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我伤了他的心,惹恼了他又如何?我什么都不做,只需点点头,他便会抛弃你,跑到我身边。”

慢慢的黎晓阳的脸变成了夏天的脸,而黎晓阳的话却经鬼魅般不停的在周皇后的耳边响起。

两天时间里,周皇后憔悴了许多,却又无人能诉说,无法排解,所以她才来无邪馆。

思无邪的琴声有时确实能让人忘忧,而且周皇后觉得思无邪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倾听对象,特别是思无邪还有求于她的时候。

“皇后多虑了,这么多年,可有谁能动摇过皇后的地位。”思无邪安慰到。

“所以这么多年来皇上虽然冷落本宫,可是本宫从来没有担心过,因为本宫相信,再也没有人能够让夺走皇上的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一样,皇上觉得她像她,本宫有预感,她

周皇的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一向自信、强势的眼神中竟有了恐惧,那是对过去的恐惧。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夏天,夏天,不过是一个会煮茶的下贱人,可是竟然有些像她!”周皇后恨恨的说道,她一辈子都活在黎晓阳的阴影中,只要一遇到与黎晓阳相关的事情,总是忍不住生出怯意还有隐隐的恨意来。

“夏天?”思无邪重复着夏天的名字,一脸诧异。

“哦,她是个女的。”

“或许是皇后想多了,那夏天除了煮的茶尚能入口外,仪态、容颜、才学皆不入流,皇上怎会看中她?”

思无邪淡淡的说到,心中却在想果然如昨日童晓声所讲的,这周皇后果然有被迫害妄想症。虽然这天下很多人都以做皇上的女人为荣,但是她师妹才不在乎什么皇上呢,更何况还有杀父之仇,师妹不去想着杀瑞帝就算好的了。

想到杀父之仇,思无邪突然心中一惊,她想到上次夏天与也说的李啸炎,师妹与李啸炎之间也算是血海深仇。

难道师妹要像大师傅那样,还是像面前的周皇后这样?想到这里,思无邪眉头不禁蹙了起来,开始为夏天担忧。

两位师傅因为不可磨灭的仇恨在一起别扭的过了一辈子,连子嗣都没有,皇来才收养了她。至于像周皇后这样已经失去了自我的人,那更是思无邪不愿看到的。

“本宫没有多想,本宫的直觉不会错的。仪态、容貌、才学?呵呵,这样皇上从来都不在意,只要他喜欢即可。你看你,都蹙着眉头了为本宫担心了。”

周皇后见思无邪眉头蹙起,漫不经心的说道,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要保持她皇后的庄严和仪表。

“无邪是为皇后担心,皇后许是近日太累了,所以才会如此胡思乱想,无邪为皇后弹一曲静心曲吧。”

思无邪将静心曲接连弹奏了好几遍,周皇后才觉心情稍稍平复,走的时候周皇后中说了一句

“你那师妹几时愿意为本宫弹一曲,本宫还是不与她计较的。”

夏天站在小楼阳台上,望着送别周皇后的思无邪唯唯的点着头,心中叹息,原来孤傲直接的师姐已经的学会了熟练的迎逢。

“刚刚周皇后说的,你都听到了?”思无邪担忧的看着夏天。

“听到了,我会小心一些的,反正我一个小民也不会与他们有多少交集。”夏天无奈的摊了摊手,在夏天的心中,周皇后真是一个可怜可恨又可怕的人。而这个人,却在血缘上是她的姑姑。

“我不是说这过,我是担心你以后会成为第二个周皇后。”思无邪静静的看着夏天,双眼满是担忧。

“呵呵,若真有一天,我要变成周皇后那样,师姐你就一剑杀了我得了。”夏天笑嘻嘻的说道,活成周皇后那样,还不如死。

“我是与你说正经的,你现在与那个四皇子不正如当初的周皇后和瑞帝?”思无邪恼道。

“师姐,我也是在说正经的。我是喜欢那个四皇子,不过我现在下定决心帮他并不单是因为我喜欢他,而是因为我想活下去。我必需在皇上对我起杀心之前打败他,四皇子是一个合适的合作者。”夏天正色说到。

“师妹,既然如此,你离开这燕京城好不好?不要再管这些了!以如今的形势,打败瑞帝何其难,失败了就唯有死路一条了!”

“师姐以为我现在还能离开京城?再者若我离开了京城,那么夏家便一点机会就没有了,父亲、母亲特别是母亲都待我不错,我不能报恩,但也不能害他们啊。”

“当年夏可道亲自开城门将瑞帝迎进城内,逼你哥哥让位的!就算他们因你而死,也是他们的报应!”

“理是这个理,可是我做不到。”

夏天苦笑着说到,当年是向元芷给了她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丝温暖,现在要她恩将仇报她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而且夏天一直便是那种知难而上的性格,有时候时间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遇到事情就逃避,总有一天你会无路可逃,唯有面对!

“好,就算你侥幸让即将发生的应验那本书上的谶语,可是之后呢?难道你要学周皇后,嫁给你的仇人,而且四皇子不管真假已经有心上人,你不怕你成为周皇后那样可怜的人吗?”

思无邪一想到眼前一向有主意的人变成周皇后那样,便心中忧虑万分。

“谁说我要嫁给他。他当年在镇江也救过我一命,我只想陪他走一程罢了。”夏天幽幽的说道,这两天,夏天将许多事情已经想得很清楚。

在皇宫只待了十几日,夏天便已恶心不已,她是再也不想回到那里的。还有夏天也做不到周皇后那样,她是一个现代的灵魂,三妻四妾她都无法忍受,更何况三千后宫呢,她可没那么大方。

想起前些日子跑到望儿山上去弹琴,吸引李啸炎的注意,夏天就觉得当时自己脑袋进水了。

“那你将来怎么办?”虽然夏天的思想有些超前,但是思无邪已经习惯了,这样才是她的师妹,她听夏天这样说,反而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将来的事将来说吧,当前能活下去才是最关键的。”夏天淡淡的说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四十二、金小诗的相约

自此,夏天每日不是待在府中不出,便是去品茗阁喝茶,再也没有去无邪馆那里,有什么消息都是童晓声代为转达的。

年关将至,大概是为了过一个好年,京城平静的一塌糊涂,再也没人有心思在这时候惹出什么事来。

唯一引起夏天注意的是,她接连几天遇见那辆马车在游府门前窥视。这日那辆马车双从夏天身边缓缓而过。

“这人天天来游府窥视,怎么游府一点警觉都没有呢?”夏天心想有些诧异。

正想着,便见那辆马车刚停到游府大门前,游府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冲出十几个带刀的护卫将那马车团团围住。

“什么人,在卫国公府前探头探脑。”带头的那个护卫一边说一边走向马车,正准备掀开车帘,将那车上之人揪下来。

不等那个护卫出手,车帘已经掀开,一人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满脸尴尬的说道

“误会了,误会了,我是贵府小姐的朋友,想来拜访她,又恐她有不便,所以才一直踌躇。”

那护卫见下来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虽身量颇高,看起来却很是文弱,此时正满脸通红,很是难为情。

“哦,回去,回去,我家小姐没空,以后可别再鬼鬼祟祟在府门窥视。”

那个护卫一见那少年的模样,当即就明白了这少年是游家小姐的爱慕者,不过瞧这少年的神情怕是配不上他家小姐的,因此便出言打发那少年。

那少年踌躇了一会,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从怀中掏出一个帖子递给那个护卫说道

“烦请这位大哥帮将这个帖子送给游小姐,就说……”

“去去去,我家小姐……”那护卫连连挥手拒绝,可是话说到一半,眼睛就亮了起来,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一锭金子在他的眼前闪闪发光!

那个护卫赶紧将金子接了过来,迅速的放入怀中,又将那帖子接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我只管送帖子哦,我家小姐见不见你我可不管的。”

“这个自然,有劳这位大哥了。”那少年也笑着说到。

“你先在这儿等着!”那个护卫说了一句,就拿着帖子向府内走去。

夏天路过他们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这游霜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又好,怎么就没有朵好桃花呢。”夏天在心中想到,自从她得知自己被讨厌的真相后,对游霜的态度也发生了转折性的改变。

刚刚的那个少年,夏天认识,在上次无邪馆诗会上她见过,契丹的质子金小诗。游霜跟这样的人扯在一起自然是不妙的。

接着夏天又想起了齐修平,更有些替游霜担心,游霜可是对齐修平很有好感的。不过游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然就会怀疑齐修平的身份吧,要不然,到时以齐修平的能力,考起了功名,向游府提亲,游府说不定就同意了。

说到功名,夏天又想起齐修平那天在诗会上出格的表现,瑞帝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也应该会对齐修平有警惕吧,那么齐修平的功名还能那样顺畅?

夏天一边想着一边向回走,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正见游霜从府中出来,笑眯眯的与金小诗说些什么。

金小诗给游霜的帖子是邀她一同去参加诗会的帖子,并没有想到游霜会亲自出府来回他,一时高兴的只是傻笑。

“金公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游霜笑如春风的说道。

“没,没,我就站了一会。那个诗会?”金小诗指了指游霜手上的帖子说到。

“哦!我出来正是要与你说这事。本来我是很想去的,不过年底了,府中有许多事情,实在是走不开?”游霜说道。

“哦,没事,游小姐没时间就算了。”金小诗怏怏的说道,反正在这京城,他已经习惯了拒绝和歧视,像游霜这样笑容满脸的理他,已经不错了。

游霜见金小诗神情不悦,心中一软,觉得这金小诗也着实可怜,上次在诗会时,游霜见众人都歧视他,所以她忍不住的安慰了金小诗几句,却没想到金小诗就记住她了。

不过金小诗的身份确实是敏感了一些,所以她才拒绝的,却又不忍太让金小诗伤心,于是

温声说道:“今年真没时间了,等开年,开年有机会咱们再约。”

“真的!那好,那咱们明年再约!”金小诗听了游霜的话,整个脸又明亮了起来。

自那日诗会之后,金小诗便对游霜念念不忘,觉得游霜是这世上最漂亮、最善良、最勇敢的姑娘。

然而多年受歧视的成长经历,让金小诗变得特别的自卑和敏感。金小诗想约游霜,可是转念一想像游霜那样好的姑娘怎么会看上自己,很是怕再次遭到拒绝。

金小诗便开始打听游霜常去的地方,可是游霜刚来京城,哪有什么常去的地方,他漫无目的的在京城各处四处晃悠,希望能‘偶遇’上游,结果很不随愿。

于是便又想到给游霜下帖子,可是又觉得这样太明显,怕被游霜直接拒绝。但金小诗还是忍不住的让马车每次到游府门前走一趟,可总是在关键时候少了勇气。

只盼能在游府门前遇到游霜说:“哦,原来你住在这里啊,我有事刚好路过。”然后再相互寒暄几句,最后再很自然的将游霜约出来,结果总是遇不到游霜。

今天,金小诗终于鼓足了勇气,给游霜写了一个帖子,可没想到还没下马车就被游府的护围给围住了。

不过,这也坚定了金小诗的决心,他终于将他斟酌了无数次才写成的帖子递进了游府。

在等游霜回复时,金小诗忐忑不安的站在游府门前,想着会不会被游霜拒绝,然后被那些护卫笑话,又想着游霜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定然是不会忍心拒绝我的。

结果是游霜亲自出来,然后很是和气的拒绝了金小诗,但是最终游霜还是心软了,跟金小诗约了来年,虽然无期,但总是给了金小诗一个念想。

金小诗傻呵呵的看着游霜回府,才很是兴奋的离去,不管怎么样,总是有机会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四十三、举荐人的风险

夏天回到府中,夏真正一人坐在院子里看书,自从丞相胡用和夏可道撕破脸后,胡小北再也没来过夏府。

在夏天眼里,夏真真的一个让人放心的孩子,自律性很强,就算没有老师,无人督促,他也每日坚持温书,遇到不懂的便记下来,等夏可道下朝后便询问夏可道。

后来发现夏天有时也能懂一些,能够指点一二,就转而问夏天不再问夏可道。

“大哥,哦不姐姐,你回来了。”夏真待夏天走到他的身边才发现,虽然大哥变成姐姐了,但是夏真自幼与夏天亲密,也没有多大的心理障碍。

“嗯,有哪些不懂的地方。”

“有,我都记下来了,正等姐姐回来呢。”夏真一边说一边将书翻到他不明白的地方,询问夏天。

夏可道下朝时,见到的便是这副景象,心中不由得感慨,心想要这孩子真是自己孙儿多好。刚开始得知自己的孙儿已经没了,而夏天只夏夫人在街上捡来的孩子时,夏可道恼怒异常!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媳妇还有夏天全都串通好了来欺骗他!

然而随着情绪的平复,想着夏天一直对他恭敬有加,就算身份被戳穿,仍然以长者待他,夏可道也就慢慢释然了,不过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夏可道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

或许是因为年岁大了,此时的夏可道只求平安,让自己后代光耀门楣的思想反而淡了许多。

“天色不早了,明日再学吧。”夏可道说道。

夏天和夏真均有些诧异的看着夏可道,往常夏可道只恨夏真温书的时间太短。

“夏真,你先自己学会,我扶爷爷进屋。”夏天见夏可道面色不善,交待了夏真一句,便扶着夏可道进了屋,然后给他到了一杯茶。

夏可道看了一眼夏天,长叹了一声说道:“就算考上了功名又如何,每日过得战战兢兢,生死荣辱还不是皇上的一句话!”

“爷爷为何发这样的感叹!”

“今日东阳公主病逝了。”

“东阳公主病逝了?”夏天重复了一句,脑海中闪现出的却是方成的那张与年纪不符的老成和隐忍。

“东阳公主病逝了,关咱们什么事?”夏天问道。

“关键时东阳公主病逝前说她不是得病,是方侍郎害她的!”夏可道苦着脸说到。

今日在早朝上没见着方成,下朝后即有消息灵通的人在传昨日东阳公主突然病逝,而礼部侍郎方成因嫌疑,已被软禁在府中,皇上已刑部的人去调查了。

前些日子东阳公主染了风寒,没想到日趋严重,精神也日愈委顿,昨日自知命不久矣流着泪命人到宫中告之生母赵贵妃,求赵贵妃来见。

后宫之中,除了周皇后因瑞帝特许,可以随意出宫外,其余人员都不可随意出宫。赵贵妃听闻女儿病重,跌跌撞撞的跑到御书房央求瑞帝准许她到东阳公主府去见女儿最后一面。

瑞帝一般情况下对子女都颇为慈爱,听闻东阳公主病重,也心焦不已,当即陪着赵贵妃前往东阳公主府。

瑞帝与赵贵妃来到东阳公主的卧室,只见方成唯唯的站在外室,而不是在内室陪着李英娥。走入内室,只见原本娇艳如花的李英娥已形容枯萎,一见到瑞帝和赵贵妃,眼泪就只向外流,恨恨的说道:“女儿并非得病,是附马害我!”

东阳公主李英娥说完竟含恨而去。

方成自那日诗会后便一直与李英娥冷战,李英娥也因此心情抑郁,不几日便感染风寒。过了好几日方成才来看李英娥,结果态度也是敷衍的狠。

李英娥身体不适,脾气就更大,几言不合就将方成赶了出去,后来方成竟然再也没有来过。

东阳公主越想越心寒,越想越怀疑是方成害她的,因此才在见到瑞帝和赵贵妃时,说了那句话。

事情非同小可,面对东阳公主最后的指责,方成辩无可辩,当即就被软禁在府中。

其实夏天在听到夏可道说东阳公主逝世了之后,第一个念头与东阳公主差不多的,夏天脑海中闪现的几个字便是“升官发财死老婆”。

方成年纪轻轻便在官场上春风得意,脸上却有阴郁之色,显然是与东阳公主的关系不怎么样了,在家里受气。

东阳公主死了,方成可就解脱了,不过方成大概没想到东阳公主临死的时候,还告了他一状。

“爷爷不要多想了,发生这样的事,只能说方侍郎运气不好。”夏天安慰到,以为夏可道有感于方成遭遇,而心灰意冷。

“唉,你有所不知,当初方成在翰林院,是爷爷极力推荐他到礼部的,这事满朝皆知啊。”夏可道长叹一声说道。

这才是夏可道真正心灰意冷的原因。虽然夏可道也感于像方成这样的青年俊才,却只因一个娇蛮公主的一句话前途有可能尽毁,寒窗苦读数十载,也抵不过一个公主的一句话。

更重要的原因便是方成当初是他极力举荐的,举荐方成夏可道虽然出于公心,而且事后也并未得到半点好处,方成也并没有感激他的意思。

可是,如果方成若出了问题,就算瑞帝不迁怒夏可道,朝堂之上,那些政敌可不会放过他,到时免不了一头的包。

这还算好的,将夏可道与方成扯在一起,搞个同谋的罪也不是不可能。

“那方侍郎的事情爷爷不是说还在调查吗,结果怎样未可知。再者就算方侍郎真与东阳公主的死有关,但皇上英明,相信也不会扯上爷爷的,还要留着爷爷继续为朝廷效力尽忠呢。”

夏天说道。所有的生杀大权都是掌握在瑞帝手中,夏天猜测瑞帝并不想让夏可道就这相下台,还要留着与丞相胡相继续打擂台呢。

“你也不用安慰爷爷了,爷爷活了一辈子,难道还没看明白?”夏可道说到,就算夏家能躲得过这一次,那么下一次呢?将来夏家能够安然隐退就是一个好结局了,至于仕途什么的就别想了

夏家看来是不能安安心心的过个好年了,更不能安心的是附马方成,他算来算去,没想到最后东阳公主将自己的死算到他的头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四十四、脂粉味

方成与东阳公主的死并没有关系,至少明面上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方成肯定刘莺儿一定做什么了,当然这也是方成期待的。

东阳公主李英娥身体向来健康,感染风寒绝对不会致命的。

这些日子,方成与刘莺儿的感情迅速‘升温’,方成总时流露出娶妻不淑的情感,娶妻当娶贤,若是能娶到像刘莺儿这样的知冷热的姑娘,那才是人生一大幸事。

每当方成与刘莺儿讲这些时,方成总能发现隐藏在刘莺儿眼中的得意之色,不久东阳公主就病了。

一切都在方成的预料之中,唯一没让他预料到的就是东阳公主对他的怨念极深,死都不放过他。

典清看着手中的卷宗,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他有些同情的看着对面满脸悲伤的方成。

昨日,公主府中的上上下一已经连夜被调过过了,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众人都不相信是驸马害了东阳公主。

就算在公主府,下人们都隐晦的提了到东阳公主的娇蛮与及方成的忍让,公主府的人都方成大多都没有恶感,对于东阳公主的遗言,他们都觉得是东阳公主因与驸马闹矛盾的负气之言。全府上下的人都认为驸马行事低调温和。

而且自从上个月与东阳公主闹脾气之后,东阳公主一直将驸马方成撵在书房里歇息,不再理他,驸马就是想害东阳公主也没要会啊。

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府中的下人们对方成这样一个有才的状元被东阳公主这样压着,心中还是有些同情的。

今日,瑞帝被赵贵妃闹得不得安生,便又派典清来细查。

“方侍郎有什么想说的吗?”典清问道。

“是我害了公主,若不是那天与公主闹脾气,公主说不定就不会染上风寒。那日诗会后,我就见过公主一次,早知道她会一病不起,我就不该与她呕气,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方成悲伤的说道。

“那为何东阳公言主说是方侍郎你有意谋害她?”典清问这些只是例行公事,东阳公主并没有中毒什么迹象,御医的判断为确实是风寒至死。

“公主她脾气向来这样,大概是恼我与她呕气吧。”方成苦笑着说道。

典清接着又问了几句,见也没有什么可问,便与方成告辞:“我会将调查的情况如实禀报给皇上,方侍郎先在府中等待皇上的圣裁。”

“有劳典统令了。”方成起身相送。

刚一出门,微风徐来,典清闻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淡香,他又嗅了嗅,原来是女子的脂粉香。典清看了眼方成,也没说话。

家有悍妻,私下找美人,这些都是很常见的,典清并没有放在心上。

院子里,典清又见到那个哭的两眼通红的婢女刘莺儿,此时却正在麻利的指挥着府中的人将新采办的东西如何安放。

公主大丧,有许多东西需要采办。

刘莺儿见方成陪着典清走过,一边呵斥着别人不要拦着路,一边谦卑的给方成和典清行礼。

“这刘莺儿真是个能干的姑娘。”典清心里想着,又是一阵风吹来,典清却闻道了更浓的脂粉味,而且这味道很是熟悉。

“刚刚那个婢女是东阳公主的贴身婢女吧,府中许多人都说她高傲,没想到她对方侍郎的这样恭敬。”

典清笑着说道,刚刚刘莺儿身上的脂粉味让他想到了方成身上的,这两种味道是一模一样的。方成可以找女人,可是找到东阳公主最信任的婢女,这不能不让典清多想。

“莺儿姑娘不仅聪明能干,而且大方得体,每每东阳公主恼我时,幸有她从中周旋。”方成淡淡的说道,心中却在想是不是典清发现什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刘莺儿。

“漫漫长夜难熬之时,怕也是多亏了这莺儿姑娘吧。”典清不动声色的问道。

方成一怔,随即苦笑道:“没想到这也不能瞒过典统令,天气太冷,总得找个暖床的。”

方成很大方的承认了,典清如此问,肯定有什么发现,隐瞒反而会引起更多的猜疑。

“方侍郎到是个爽快人,眼光也很独倒。我猜莺儿姑娘想害东阳公主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吧,方侍郎觉得呢?”

“典统令的猜测也是可能的,不过真相如何还需典统令查清楚。”方成面色若常的说到。

“我倒是想不通莺儿姑娘为什么要害东阳公主,不若方侍郎帮忙想一想。”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我对莺儿姑娘并不了解。”

“一日夫妻百日恩,方侍郎这样说绝情了一些吧。”

“本是如此。”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方侍郎真叫人佩服。这些我都会如实向皇上禀报,告辞!”话已至此,多说无余,典清拱手告辞。

“典统令留步!”方成叫到。

“怎么,方侍郎想起什么了?”

“公主之死确与我无半点关系!”方成说道。

“有没有关系,皇上说了算。”

典清冷冷的说到,却见方成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典清统不如先见了典雅,再做决定也不迟。”方成低声说道。

“雅儿?她在哪里,你怎么知道她?”典清一身冰冷的脸庞终于变得激动了起来。

“若是典统令当年稍稍问仔细点,就知道我就是三年前那个痴心妄想要娶典雅的那个穷小子。”

方成自嘲的说道,在典家的眼中,他只不过是一个穷小子,姓谁名谁根本不重要,反正典雅不会嫁给他的。

这句话对典清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三年前,典清只知道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差点将他培养了多年的女儿拐走,还好家中发现的早,想办法将那穷小子打发走了,并且给典雅留了一封绝情的信。

至于那个穷小子是谁,典清并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只不过一个小人物而已。

只是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那个穷小子情根深种,竟然在与二皇子谈婚论嫁之际,离家出走,不辞而别。

典清更没想到的是,当初的那个穷小子后来竟然考中的状了,还成了驸马。

而如今,那个罪魁祸首竟然就站面他的面前,不仅如此,看方成这神情,仿佛东阳公主的死与自己的女儿典雅也有关系,想到这里典清恨不得立时将方成碎尸万段,方才解恨。

典清紧握着双拳,用杀人般的眼神看着方成,而方成却处置自若,并没有回避他的眼神。

“她在哪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四十五、女子无才便是德?

典清来到方成所说的小宅,并没有敲门,而是翻墙而入。只见小宅的院子里坐着一个素衣女子,正在缝着衣裳,神情专注,嘴角含笑。

典清看着院中的女子,有一种成就感,这就是他要的效果。自从瑞帝将他的女儿典雅指婚给二皇子之后,他便按照皇后的标准来培养典雅。

典雅也不负所望,自小性格沉静,聪敏好学,不几年便文武双全,而且还精通女红,这样的一个女子,进能辅助帝王,退能相夫教子。

不过典清很快便从成就感中抽离了出来,他看清楚典雅手中缝的是男装,给谁缝不言而喻。他顺间变得愤怒,他培养了多年的女儿,竟然被方成中途打劫了,摘了果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就算典清强压着怒气,可是说出来的话仍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愤怒。

典雅被典清的突然出声惊住了,不过很快她便又镇定了下来,这一天的到来在她的预料之中,只要她留在这京城之中,想与方成在一起,就必需过典清这一关。

典雅缓缓起身拜倒:“女儿见过父亲。”,语气不徐不疾,仿佛她天天在向典清请安一样。

典清哼了一声,便坐到典雅对面,典雅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典清面前。然后静静的等着典清发话,父女两人多年没见,并没有欣喜激动,也没有典清在心中想了无数次的爆怒,两个人都是安静寡言之人。

“跟父亲回去,之前的一切都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典清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尽量温和的说道,在典清看,这已经够迁就典雅了。

“女儿不回去。”方秋的话很轻,却说得斩钉截铁,绝无回旋余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典清怒道。

“女儿很清楚女儿在做什么。”

“回不回去,这由不得你,你不回去也得回去,回去也得回去!你是典家的女儿,是我养育了多年的女儿,你没有这个权力。典家的利益和声望不能因为你而有损!”典清冷冷的说道。

二十年前,他投资了瑞帝,让典家从一个小户人家一举成为旺门。后来,瑞帝将典雅指婚给二皇子,这又让典清看到了让典家一举成为皇亲贵戚的机会。典清仍至整个典家都在典雅身上花了极大的心血,典清也在暗中支持二皇子李啸云。

眼看形势一片大好,典雅在成婚前竟然离家出走了,而李啸云后来也竟然对无邪馆的一个卖艺的动了真感情,于是李啸云与典清便有了隔阂,再不向以往那样亲密了。

好在前几日,二皇子李啸云旧事重提,希望又重现,典清怎么能够容典雅再任性!

“我知道父亲要抓女儿回去,女儿定然逃不了。但是女儿是人,不是货物,是有思想的。若是父亲硬要逼着女儿嫁给女儿不愿意嫁的人,逼女儿做女儿不愿意做的事情。那么女儿嫁给二皇子之后,也一定会做让父亲不高兴的事情。”

典雅说到。

“你…”典清指着典雅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而典雅却是毫不示弱的看着他。

“你这个孽女,翅膀硬了,不听话了。什么思想不思想的,果真女子无才便是德,想当初真是不该让你念那么多书的!让你本本份份的长大,本本份份的嫁人!我今日何苦又与你呕这个气!”

典清即气又恨的说到。

“父亲要女儿嫁给二皇子,不过是为了让典家更兴旺。可是父亲可曾想过,就算如父亲所想,女儿嫁给二皇子,而二皇子如愿继承大统,典家就一定能更兴旺。远的不说,如今周皇后的家人何在?周皇后如今拥有超然的地位,真的是因为皇上宠幸她?”

典雅见典清虽是在骂她,可是语气里已有松动,便转而与典清分析当前的境况。

典清见典雅提起周皇后的家人,不以为然,只要有脑子的就知道周家为何覆灭,接着又听她提起周皇后的超然地位,心中才猛的惊醒。

周皇后之所有拥有超然的地位,固然有瑞帝对周皇后有亏欠之心,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周皇后现在是孤家寡人,除了瑞帝,无人可依附,瑞帝对周皇后放心的很。

“父亲天天跟在皇上身边,难道没看出来吗?皇上自登基以来,对那些大家族都是想尽办法的在打压,后来更是严禁大家族与皇族联姻。如今典家在父亲与诸位叔伯的努力下,已成为大家族,皇上心中恐怕早就后悔当初的指婚了。”

“过犹不及,父亲将女儿嫁给二皇子之日,便是皇上猜疑父亲之日,父亲又何苦呢?父亲凭借的也只不过这一身的功夫,和一颗忠心。如今皇上的亲生儿子虎头功夫也不在父亲之下,若再被皇上猜疑,典家的倾覆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

典雅的话句句在理,典清听完典雅的话,惊出一身冷汗,当局着迷,他一心想着强大家族,却没想过潜在的风险。

“典家现在根基尚浅,若没有依附,将来皇上百年之后,典家当如何处之。还有,为父也你说过,四皇子李啸炎是绝对不可以继承帝位的,若不然典家必灭。咱们典家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定要站队的!”

此时的典清与典雅的谈话方式由教训变为讨论。

“父亲真的选定二皇子了?”典雅问道,她其实对二皇子李啸云并无恶感,相反,她觉得李啸云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他对思无邪的感情也让典雅很佩服。

只不过,这样的一个人,在与人竞争中定要处于劣势的,更何况对手都不弱。

“为父知道你在想什么,二皇子在外人看来不够狠,但是这也是为父选他的原因。有刘铭相助,再加上为父,就是抬也要把他抬上那个宝座上去。”

典清说道,天下太平时,大家都愿摊上一下好说话的老板,能力强不强反而是其次了。

“父亲意已决,女儿也没什么好说的。据我所知,二皇子也并非要娶我,也只不过是想要父亲的支持而已。婚姻只是让彼次更放心。若是与二皇子讲清楚,到时大家都多拿一些诚意来也未尚不可。若是两家明面上闹翻,则更有利用行事,况且方成也可转而助他。”

典雅说到,这些也有方成的分析。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嫁那个方成?”

典清虽觉得典雅说得不无道理,但听到典雅提到方成,心中仍是不舒服,自己培养了多年的女儿,竟然便宜了方成。

“皇帝的女儿都能嫁给他,为何女儿不能。世事变幻莫测,典家也不过崛起数十年,父亲就开始瞧不起他人了。”

典清被典雅这句话堵得满脸通红,他有些恼恨的看了眼典雅,说道

“那方成勾结东阳公主婢女谋害东阳公主,这事被皇上得知,命都保不了,谁沾上他谁倒霉!”

“东阳公主的死是方成一点关系都没有,有人想谋害公主,方成可管不了!再者,父亲不说,皇上又如何能得知。”

典雅说到,当她看到父亲典清时便猜到父亲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方成才将她的地址告诉父亲的。

“你!你真与这事有关?你竟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之事!”

“忠君只是一种态度而已,父亲千万别当真了。皇家把我们当奴才,但是我们不能自己把自己当奴才,若不然,父亲就不要想什么家族的利益了。不过东阳公主的死与方成一点关系也没有,当然与女儿也没关系,是那个婢女自己要害东阳公主。”

典雅说道,依然不留半分情面。

名利场上,最关键的不是能力,而是定位,每个人都需要根据自己的特长以及需要,给自己一个合适的定位,接下来便是日复一日的角色扮演。

典清给自己的定位便是一个忠心的、寡言的、憨直的、没有心计的典型的护卫形象,典清的这个角色扮演的很成功,精明如瑞帝一提起典清,也会想到以上几种描述。

最终典清没有说服典雅,所以只能被典雅说服。他一直努力的想将典雅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皇后,结果却没有想到他把女儿培养的太过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四十六、结束与开始

典雅望着典清的背影,如临大赦般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双手撑在茶几上,冷汗层层的渗出,哪还有先前的冷漠与坚决,不过总算过了她父亲这一关,接下来的事就是如何说服二皇子放弃联姻,然后帮助打败其他的竞争对手了。

想到这里典雅,眉头又紧紧的蹙在一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想到了夏天。夏天是她这些年唯一在心中以朋友相待的人,然而世事弄人。

那天典雅在无邪馆里遇到了方成,两人之间的误会也就解开了,那个时候的方秋坚持了两年一辈子以男性的面目出现的理念轰然间奔溃,她再也不想继续当前的状态。

后来典雅冷静下来,她就突然想到了夏天,夏天也是在见过四皇子李啸炎之后大病了一场,醒来时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不要继续这样的生活了。”

当时典雅只是认为夏天病了,所以脆弱了些,直到今日她细想夏天与李啸炎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的细节,才陡然明白过来夏天对四皇子李啸炎一定有什么。

典雅虽然不知道夏天与李啸炎有什么瓜葛,但是她以己,自己现在可以为了方成做任何事的,那么夏天也许也可以为了李啸炎做任何事。

典雅更清楚典雅与四皇子李啸炎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因此她与夏天之间最终也会走到敌对的路上。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注定,那么不如趁早做决断,所以典雅在当天便找了一个借口离开,虽然她也很不舍。

夏天对这些一无所知,她由典雅对皇族的态度中总是猜想典雅或许是当年哪个小国的后裔,却从来没想过典雅是典清的女儿,她对皇室的愤怒来源于对自己婚姻的不满。

当然,这些日子,夏天并没有多少时间来想典雅,她自己的身世问题已经让她觉得头痛了。而现在她唯一在想的是夏可道会不会受方成的影响,虽然她判断就算方成有问题,瑞帝也会留着夏可道的,但是判断是判断,帝王的心思,可是多变的。

所幸的是,公允的讲瑞帝确实是一个明君,虽然有东阳公主的遗言,还有赵贵妃眼泪的攻势,但是在客观的证据下,瑞帝还是很快就将东阳公主之死定为病死,方成并未受到牵连。

“或许女儿对皇上来讲根本是一个可有可无吧。”当夏天听到这个消息高兴之余,又不免有这样隐暗的想法。

至于瑞帝究竟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没有追究方成,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对于瑞帝的定论,赵贵妃虽然有些不服,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死于风寒,但最终还是闭住了嘴。

一是因为,瑞帝的决定从来就是不容置疑的,二是因为三皇子李啸风。

李啸风与李英娥素来感情深厚,得知李英娥病死之后即伤心又有些恼李英娥病糊涂了,临终前尽将方成向外推。

李啸风是不相信方成会谋害李英娥的,因为在他看来,这对方成并没有半点益处。李啸风受李英娥的影响素来相信鬼神之说,就此事问在府上为他祈福消灾的严桑。

“东阳公阳病逝乃是因为债主出现,她需还以往欠下的债。”严桑神神秘秘的说了这一句话,李啸风听得无头无脑。

便到宫中说给了赵贵妃听,赵贵妃听了当即脸色发白,当即哭着说到:“都是我害了自己的女儿啊。”

原来当年赵贵妃陷害虎头之母时,李英娥尚住在宫中,也有参与其中。自虎头回来,赵贵妃一直心神不安,怕是虎头回来复仇的,陡然听到东阳公主的死是还债的,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此事,心中觉得严桑算得很准。

赵贵妃由此心虚,哪还敢找瑞帝去闹,只是让李啸风回去再好好询问严桑如何避免灾祸。

与此同时,李啸风为了拉拢方成,也特意去了趟公主府对方成进行了安抚。

礼部尚书秦阳是二皇子的人,而方成年青锐气,深受瑞帝信任,一直是李啸风用来制衡礼秦阳的,自然不能因为李英娥临终的一句话将他推开。

李啸风此行收获颇丰,他不仅得到了方成的继续忠心于他的承诺,而且也得到了一个美人刘莺儿。

李啸风之前便被刘莺儿偶尔露出的妩媚给惊艳住了,一直想将刘莺儿要到府中去,只是李英娥用惯了刘莺儿,一直不舍。

这次到府上,见到在东阳公主棂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妩媚中又多了几份楚楚可怜,心中虽然对东阳公主的死有些伤感,仍是避免不了对刘莺儿起了心思。

刘莺儿见李啸风的目光粘在自己身上,佯装不知,却是哭的更加悲凄,只把李啸风的心苦的痒痒的,对刘莺儿即怜又恨。

李啸风曾几次三翻的对刘莺儿有暗示,可是刘莺儿总是视若无堵,后来却得知刘莺儿竟然与之前的护卫统领陈怀远有私情,虽然气恼,但是也只能作罢。他堂堂的一个皇子跟一个下人争风吃醋,那太有失体面了,更何况当时的陈怀远对他来讲还是很有用的。

现在东阳公主已死,李啸风见了刘莺儿,又有了当初的心思。在与方成将正事谈完之后顺口就夸赞刘莺儿聪明能干。

方成正愁如何甩开刘莺儿,见三皇子有索要刘莺儿的意思,正是求之不得。他知道刘莺儿来历不简单,不敢惹恼刘莺儿,便将刘莺儿唤来询问意见。

刘莺儿本是想缠住方城,可是没想到东阳公主临终说了那样一句话,而方成则是再也不敢跟她有往来,心知继续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益处。

而且,三皇子开口了,她再也没什么理由推脱了,只得含羞答应,只是推说要等东阳公主丧期过后。

东阳公主之死引起的风波就这样过去,然而对典庆来说还远远没有结束,他还得想清楚如何对瑞帝讲典雅的事。

对于夏家来说,这也只仅仅是一个开始,在人人都盼着过年,新年新气象时,夏可道却感压力日益增大甚至是恐惧,有时候新气象并不是好气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四十七、千秋大业一壶茶

除夕之夜,夏天买了一大堆烟花与夏真坐在院子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放,这些日子夏真或许感受到府中的变化,越来越有种少年老成的味道,变得不太爱说话,今日终于又显露了少年心性。

经过几天的尴尬之后夏天与夏可道又相处如初,只是隐隐的多了几分客气。夏天有时也会想,夏可道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夏天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哪怕她是一个异世的灵魂,对夏可道这样的行为也能理解,但当她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对夏可道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的。

全然没了当初只是作为夏可道孙子时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回想起当初刚来京城时在品茗阁内为夏可道辩解时的那气势,夏天只觉得讽刺。

一个人的身份发生变化之后,心态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夏天尽量的在内心安慰自己,若当初自己是夏可道,也未必比夏可道做得好。

当然假设只能是假设,人总是在心里将自己想成理想中的自己,然而许多时候未必经得住现实的考验。

正如夏天在心中已经很清楚她与李啸炎绝无半分可能,早在从皇宫出来后便决定不再对此抱有任何念想,只是陪他走一程,仅次而已。

夏天觉得自己从来就是一个洒脱之人,在上一世便是如此,如今两世为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然而此进的他望着在漆黑的夜空中不时炸开的烟花,听着夏真欢快的笑声,夏天突然就想到了李啸炎,此时的李啸炎应该是比较孤独的吧。

夏天终究做不到理想中的自己,前世的记忆与今生早就纠缠在一起,李啸炎总是毫无预警的闯入她的心扉。

“人与人的相遇,不是要债的,便是还债的。”

在热闹的爆竹声中,夏天想起李啸炎,觉得分外孤独。

“大公子,二公子,晚膳准备好了!”管家东叔的喊声将夏天拉回了现实,夏真意犹未尽的又放了一根烟花才与夏天一起到大厅里去。

夏府加仆人一起也不过二十人,夏可道在府中也不似在朝中那般诙谐,更像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

众人说了几句祝愿的话,便匆匆吃完各自离去了。夏可道似是也觉得孤独,将夏天、夏真留了下来。

暖黄的灯光下,爷孙三人,茶壶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倒也有些温馨。

夏天将沏好的茶递给夏可道,夏可道却是推辞到

“这样的日子,岂能无酒。”

说罢,自斟一杯,夏天也不拦,仍是低头笑着沏茶。

夏可道喝了几杯后,话匣子便打开了,讲一些他都快遗忘了的故事。讲他当年如何被人排挤,后来遇到反叛大玄朝的朱景,再如何慢慢的被重用。

近半个世纪的岁月在夏可道嘴中淌淌流出,或许是酒喝多了,或许是有些事年岁已太久远,又或许是夏可道老了,好些地方夏天都未听明白。

夏天和夏真都是安分的坐在一旁,从不打断,他们明白不明白并不重要,夏可道心中应该是清楚的。

夏可道讲得如痴如醉,夏天和夏真也听得津津有味。

只是当夏可道讲到他打开金陵城门,将瑞帝迎进皇宫时,夏天终于忍不住了问了一句

“爷爷,你这样做,心中对周武帝可有愧疚?”

“那有什么办法,那个时候中原不能再有战火了,为了天下苍生,只能对不起他了。”夏可道含糊的说到。

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势必要牺牲少数人的利益的,这是恒固不变的真理。

“爷爷说得极是,天下稳定,便是天下苍生之福。如今皇上所做的可是为了天下稳定,可能咱们夏家也会被牺牲掉了。爷爷,你可愿为天下苍生牺牲?”

夏天追问道,她承认她这句话多多少少带了点怨气的。

“不服,我不服。我为天下苍生做了那么多,为何没有好报!再者,又有谁真正愿意牺牲自己,来拯救天下苍生,都是骗人的,都只不过是为了活命,为了使自己过上更好的日子,我夏老头做到这地步,已经不错了。”

夏可道呵呵的说道。

“自然是有的。”

道理是道理,可是临到自己头上了,终是不甘,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但总有些人是不一样的。不管在哪个时候,华夏民族向来都是生命力极强的,每逢乱世必有英雄出,周武帝算一个,客观的来讲瑞帝也算一个。

夏天虽然对瑞帝有些成见,但她还是相信瑞帝当初并不是单单为了自己的利益。

然而在夏天看来,最配英雄称号的是那些了为民族利益宁死不屈,甘愿牺牲自己的人,或许许多人并不知名,但是历史怎能少了他们。

那些人自然不是夏可道这类人可以比的,夏天也许自己做不到,甚至连夏可道都有可能不如,但是对那些人,她永远心怀敬意。

夏可道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又继续讲他的故事,夏天和夏真又继续听,期间听到关键处,夏天忍不住用手蘸着着茶水在案几上写写画画,看着案几上的字出现,然后又消失。

夏真见有趣,也学着夏天的样子。

夏可道的故事讲完时,那壶茶水也被夏天和夏真用完。

半个世纪的烟云,沧海桑田,却犹如昨天,浓缩在一壶茶水中,千秋大业不过一壶茶而已。

人生短短的几十年,在浩瀚的时空间,有许多人默默的出生然后又默默的死去,不曾在时间的长河中掀起半点浪花,连那一支烟花都不如。

将夏可道和夏真安顿好之后,夏天回到房中,久久不成眠,只觉得胸中憋着一口闷气。索性起身换上衣服,抱着上次从无邪馆拿回的琴,从后墙悄然跃出。

借着点点星光,夏天一人独自走在街道上,天时已晚,又是一个家人团聚的日子,路上没有一个行人。

不一会来了离夏府不远的一个湖边,湖水清澈,湖底原本脆绿的水草在零碎的星光下如星空中的乌云般在水底随着微风荡来荡去,周围的掉光了叶子的老树光秃秃的立在那里。

夏天将盘坐在地上将琴放在腿上便弹凑了起来,琴声如夏天的此时的心声一样,倾斜而出,像一个饱尽世事的老人的喃喃底语,沧桑有余,洒脱不足。

一曲毕,夏天胸中的郁气稍稍减轻了些,已是子时,守岁的爆竹声又连绵的响起,夏天想去以往在金陵城中的除夕夜,又想起未来可能遇到的困难,不由得感叹到

“真想活在旧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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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明年的这个时候

夏天一惊,刚刚心绪不稳,竟然背后来了人都不知道,她猛的转过头,却见一身黑衣的李啸炎正站在他身后,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

此时的夏天也是一身黑衣,蒙着黑色的面纱。

“果然是要债的,新的一年的第一天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夏天有些气恼又有些惊喜的想到。

“有何好笑?”就算是李啸炎,嘲笑她,夏天也是有些不悦的,嗯,或许是比他人嘲笑她更加不悦。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想着活在过去,不过嘛,你是一个女人,也无所谓了。”李啸炎耸了耸肩说道。

“只有从来没有过幸福的人才不会怀念过去。”夏天冷冷的反唇相讥,不过话一出口,夏天便有些后悔了,这话太伤人了。

像李啸炎这样的人,不可能有过幸福的过去的。

看似温和的夏天,永远改不了的一个毛病便是喜欢在自己看中的人面前逞能,若是换一个人说这句话,夏天只会当作没听到,偏偏这话是从李啸炎嘴里碰出来的,她很不乐意听。

不过李啸炎显然没有被夏天的话伤到,他只是稍稍的愣了一下神,接着便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李啸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从不怀念过去,或许有夏天说的原因,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从来只向前看。

所以在李啸炎听到夏天的话时,才有些愣神,然后快速回忆了一下过往,果然没有什么值得幸福的事,不过日子一直是这样过的,苦日子过惯了也不见得苦。

“都过去了,我只看未来。将来说不定有忆苦思甜的机会,总比以后忆甜思苦的要好。”

李啸炎淡淡的说到,他只看重结果,只要结果是好的,中间的那许许多多的困苦在他最终站到幸福的结局上回首时,也会变得美好。

“出名要趁早,享受要在当下,等到你七老八十,才想起来要忆苦思甜,是不是也太悲惨了一点。”

夏天从不喜欢将希望寄托在明天,过不好今天,如何有明天?什么东西,抓在自己手中,心里才实在。

明天,实在是太虚无飘渺。

用手中现有的东西去赌虚无飘渺的明天,怎么看怎么本末倒置。

这也是夏天对李啸炎生活态度的一种置疑,李啸炎的眼中仿佛只有那个目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所以李啸炎没有任何爱好,这样的人生太无趣。

“等到七老八十才能忆苦思甜也是无能。”李啸炎挑了挑眉说到,像这种辩论他并不擅长,所以他并不打算和夏天继续辩论下去。

所有的东西终究是要经过时间的检验的,像这种辩论,李啸炎只觉得无趣,辩赢了又如何?所以他说完就很快转换了他觉得有些意义的话题

“你刚刚的琴声比上次悲伤多了?”

其实这个话题在以前,也是没有意义的,只是现在他觉得有些意义而已。

“是吗,原来你是一个懂琴之人。”夏天不可置否的说道,她今日装扮与那日截然不同,没想到李啸炎凭琴声便认出了当日在望儿山上的是她。

“像这种无甚用处的事物,本来我是向来不屑的,不过恰好你的琴声我还能听懂一些。”李啸炎实话实说。

夏天听到李啸炎的这句话,心中的那种奇特的情素又涌了起来,她压都压不住,虽然她明白李啸炎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别的意思。

“关你何事?”夏天仍是冷冷的说到,可是语气中竟有一丝不易觉察到的喜悦。

如果现在有面镜子,夏天一定要以看到镜中的人满脸笑意,当然李啸炎也见不着,夏天的整张脸都挡在黑纱下。

关我何事,李啸炎也在心中这样问自己,他从来是一个不多管闲事的人,也不喜欢与不相干的人说话,可是今天似乎说了这么多话。

也许是因为刚刚去看了他母亲的缘故吧,心底被他刻意压着的愁绪又在无意中被翻起。

这样的日子,这个时间还在外面游荡的人,除了杀人越货的,便是满腹心思不能入眠的人。

李啸炎望着湖面一语不发,夏天也保持着同样的动作,默不做声。

两个人都没有再出声,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远处的鞭炮声不停传过来,震的湖边萧索的树木微微晃动。

湖边的两个模糊倒影也在微微的晃动着,夏天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望着湖中快要重叠在一起的倒影,心却也在晃动中。

心中像有只小老鼠在上窜上跳,有些隐秘的欢喜,又有些气闷。她有些后悔,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日子,与李啸炎谈这么沉重的话题。

琴声再起,与刚刚的琴声迥异,琴音仍然有莫名悲伤,只是少了沧桑与厚重,多了许多儿女情长之意。

李啸炎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怀疑刚刚弹琴的是不是夏天。别说曲子怪异,就是琴中的意境也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天下,一人地下。

刚开始的那首曲子,虽然听起来有些伤感,但不失磅礴大气,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一种豪迈感,而刚刚曲音,那也太……矫情了一些。

两首曲子的给李啸炎的观感仿佛直接从威武大汉变成了病弱女子,这让李啸炎觉得很是怪异,心中想到,女人果然是女人,没事就喜欢情情爱爱的,又不能当饭吃。

不过,两首曲子之间的差异又勾起了李啸炎的好奇心,特别是刚刚弹的一首,音律也太奇怪了,连他这个外行都听得出来奇怪。

所以琴音刚落,李啸炎就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明年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如果有缘再见,你便会知道。”夏天下意识的说到。

“明年?”李啸炎愕然,这算是邀约还是敷衍?

“是啊,明年再说吧。”夏天漫不经心的说道,她刚刚由于贯性才说出了那样的话,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明年,对夏天来说应该是最艰难的一年,如果那个时候还有心情来这弹琴,那也是不错的,至少证明她熬过了命中注定的一劫。

李啸不可置否的应了一声,心中却想到“谁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记上一年?”

“新年快乐。”

夏天将琴包好起身离开时说到,她实在是不敢再继续呆下去。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间,她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还不愿意李啸炎此时知道她就是夏天。

李啸炎看着夏天离去的背影,有种想叫住夏天的冲动,最终他没有,叫住夏天说些什么,问她是谁?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明年的今天这个时候?

李啸炎自朝的笑了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四十九、金鱼儿

夏天刚刚回府之后,辗转难眠,也不知过了多入,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入睡了,却又听到夏真在外面唤她。

新的一年终于到来了,天亮了,得起床去给夏可道请安了。

夏天洗了把冷水脸便与夏真一起去给夏可道请安。一夜的时间,夏可道变得更加苍老了,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

虽然夏可道仍是强自提着精神,可是眼神中仍然有着掩饰不住的沧桑与疲惫,面对强大的瑞帝,聪明一世,历经十多个皇帝,自认为可以牵着皇帝鼻子的夏可道终于崩溃了。

若是以往,夏天一定会装作很乖巧的去安慰夏可道,但是此时夏天觉得夏可道并不需要她的安慰,她毕竟不是他的孙儿了。

夏天让夏真留在室内陪夏可道说话,自己先退了出来。

初一的夏府,显得格外的冷清,在这走亲访友的日子,像夏可道这样的人,自然是没人来窜门的。

夏天出府门,走在巷子里看着别人府门迎来送往热闹的样子,再想想夏府门冷清的样子,真有些衰败的样子。

这个时代的年味要比那个时代浓多了,沿街搭起了彩棚,歌舞、百戏,吞铁剑的、玩木偶的、说书的、驯猴的……遍地喧哗,声震十里。

夏天看着满街的热闹,心情也不由的多了几份愉悦。

“就知道你今天会来,赵师姐一早就来这里等你了。”夏天一进茶室,童晓声便笑着说到。

此时的思无邪也是一身男装,正用笑眯眯的瞧着夏天。

“还好有你这里来,要不然我就成一个多余的人了。”夏天笑着说到,孤独的人最怕过节,无论走到哪,都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

还好有童晓声和思无邪在京城,若不然这个年夏天也会有这种感觉的。以前在京陵夏府,因为夏夫人,夏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在京城,夏可道刚刚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孙儿,虽然夏天仍然住在夏府,夏可道对她表面也同以前一样,但是夏天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就是怕没人同你过新年,才一早把童晓声揪回来,来这里等你的。”思无邪将夏天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自从夏天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思无邪对夏天温柔了许多。

“还是师姐待我好。”夏天笑嘻嘻的说到,余光看到童晓声表情略有些尴尬,想到思无邪刚刚的话,又接着问道

“师姐,你从哪把他给揪回来的?”

不等思无邪回答,童晓声就抢着答道:“我是去查探消息的,我说赵师姐,你也太狠了点吧。”

童晓声想着今天一大早还在水一方里睡得正熟,猛得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下子惊醒。从楼上开窗,才发现水一方外面一个粗壮的女人,自称是他媳妇,正在那呼天抢地的骂他吃软饭,忘恩负义!

那壮妇骂得声音太大,将还在温柔乡里的一众嫖客全都吵醒。不管认不认得童晓声本人,起床气大的又将童晓声一阵好骂。

已经很久没有受过窝囊气的童晓声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出了水一方,冲到那恶妇面前,还没说话,那胖妇却扔给了他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当然是赵洁洁写给他的,童晓声一看就没了脾气,那些围观的人一见童晓声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不一会却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更加相信了那壮妇的言语,嘘声不断……

“探查消息?几时探查消息也要你亲自出手了?你这可不能怪我,我只是让徐倩把你叫出来,她用什么办法我可管不着。”

思无邪想到童晓声早上的那窘迫样,也忍不住笑了几声,然后又很是淡然的将早上的事情讲给了夏天听,夏天听得只差捧腹大笑了。

“童晓声,你真是活该,竟然跑到无邪馆的对面,被师姐抓了个正着吧。”夏天幸灾乐祸。

“我真是去探听消息的!”童晓声分辨到,去烟花柳巷,对他来说并不是多大的事,可是在夏天和思无邪这里,童晓声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我知道,你是去探听消息的,你不用解释。不过下次千万别再跑到无邪馆对面去探听消息了。”

“水一方真的有问题,不是一般的妓馆。”童晓声有些无奈的说到。

“嗯,真有问题?”夏天见童晓声表情严肃,也正色的问到。

“你不是让我调查那个齐修平吗,那个齐修平肯定有问题,他现在住的宅子,外人根本都进不去。有次让一个兄弟扮作毛贼,刚一进宅子就被抓住了。”

“你是说,水一方跟齐修平有关系?”

“应该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一定有关系。没办法进去,就只好跟踪那些进了宅子的人,那些进齐修平宅子的人中不乏高手,好几个都跟丢了。后来唯到的一条线就是跟到水一方了,不过中间也是隔了几个人了,所以我猜齐修平也不一定知道水一方,跟齐修平联系的人一定跟水一方有联系。”

“那你在水一方查到什么了没。”

“还没有呢,这不就被赵师姐抓了个现形不。”童晓声苦着脸说到。

“那这事就交给师姐了吧,我那天在无邪馆门口看到一个穿绿衣的女子,也不时的向无邪馆门口张望,身材高挑,长形脸,五官很是突出。”

夏天听到童晓声说水一方有问题,不知为何猛得想起了那天在无邪馆门口见到的那个绿衣女子。

“你说的应该是水一方的花魁金鱼儿,那可是一个有追求、有思想的花魁,派头都快赶上赵师姐了,本公子昨天用银子都没把她砸晕,面都见上不。”

童晓声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

“你怎么说话来着,找打啊!”夏天赶紧说到,思无邪可是有精神洁癖的。

“错了,错了,咱们的赵师姐,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过来。”童晓声小意的看了眼思无邪,见思无邪面色平静,便又接着说到

“那个金鱼儿,我事先也打听过了,也很有个性的,接待客人全凭心情。她愿意,乞丐也愿意见,不愿意皇上也不见的。”

“皇上是见不着,可不是不见。”思无邪冷笑一声说到。

“师姐真是高见,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我查了一下,这些年金鱼儿的客人不管贵贱,可大都是吃公家饭的。”

童晓声赶紧笑着说道,刚刚得罪了思无邪,这会赶紧卖个乖。

“那这个金鱼儿可真有些古怪,师姐帮忙留心些。只要不妨碍到咱们,咱们就与她和平相处。”夏天说到。

“前不久,刺杀皇上的弓箭手就是从对面冲出来的。咱们做为大瑞的好公民,是不是应该尽一些好公民的本份!”

童晓声说到,他隐约的猜出前段时间陷害夏天的是齐修平,所以与齐修平有关的人,他还是想动动看。

“你也知道刺杀皇上的弓箭手是从对面冲出来的,你不会以为皇上的亲卫比你蠢?还是想招惹官府的注意?连我无邪馆这几日都被人盯着在,更何况对面的水一方!”

思无邪冷冷的说道。

童晓声悻悻而笑,然后又笑嘻嘻的看着思无邪说道

“刚刚夏夏说的‘咱们’,可包括二皇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五十、清溪与臭水沟

虽然夏天跟童晓声讲过思无邪并不会在夺嫡的路上帮二皇子,但是童晓声心中仍有疑虑。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信任,跟你讲过多少次了,没有信任会出大事的!”夏天手中的杯子向童晓声飞了过去。

“知道,在这世界上我最依靠任的就是夏夏和赵师姐了。可是夏夏你也说过思想不统一,也会出大事的!我这不是有疑问,怎么就不让问了?”

童晓声委屈的说到,他确实是最信任夏天的,没有夏天就没有他今日,至于思无邪,他则是因为信任夏天才信任思无邪的,所以他想再确认一下。

“咱们,自然包括二皇子,若有人想伤他性命,自然是不成的。至以其它的,我一概不关心,若有办法让他早点死了那条心,则是更好。”

思无邪平静的看了眼童晓声说到。

童晓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思无邪,只觉得全身寒冷,半晌才说道:“你这样的女人真可怕!二皇子遇到你,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你就不怕他到时怨你?”

童晓声心中想到,我得赶紧娶个温良贤德的媳妇,要是遇到赵师姐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

思无邪低头不语,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二皇子李啸云不可能在那条路上取得成功,所以她为他准备了另一条路,并且准备将他强行拉上那条路。

可是正如童晓声所言,她也是有私心的,她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所以她本不应该喜欢上像李啸云这种将来一定会妻妾成群的人。

不过既然喜欢上了,她便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她离开,二是让李啸云娶不了别人。

很显然,思无邪选择了第二条路。

思无邪认为第二条路对她和李啸云都有利,所以她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了童晓声一眼。

童晓声心里一个哆嗦,心想,还好思无邪是他的师姐。

“我只是帮他选了一条更适合他的路。”思无邪淡淡的说到。

“你这也太霸道了吧,你就不怕到时玩脱了?”童晓声说到,心想赵师姐果然从来都是霸道的,想做什么就做。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死,大不了我到时陪他一起死!至少我是努力过了的。”说到这里,思无邪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夏天,接着说道

“我才不会像某人那样蠢,明明喜欢那人,还可劲的为将那人向外推,可劲的为那人将来妻妾成群创造条件。”

“夏夏,赵师姐的意思是你喜欢上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童晓声头一次听到这事,惊的嘴巴都合不扰。

“师姐,我现在考虑的是活命,活下来才能考虑其他的,我与他现在只是合作关系。”夏天苦笑着说到。

“哦,我差点忘记了,别人还不喜欢你,是你一头热。你可别当李啸炎是一条清溪,头脑一热跳进去,然后发现他是一条臭水沟,跑来师姐这里哭!”

童晓声的眼前马上便出现了夏天掉进臭水沟的画面,很有些不忍。虽然他觉得男子有三妻四妾是正常的,而且也确实是正常的,但是把这个事情套在夏天身上,他又觉得不正常。

“赵师姐说得对,四皇子确实是不适合你,那确实是条臭水沟,只有逍遥洒脱的侠客才适合咱们的夏夏的。”

童晓声拍案说道,李啸炎那身世,那性格对夏天来说确实是一条臭水沟。

夏天看着一脸冷淡的思无邪,和情绪激动的童晓声,坦然如她,心中也是又羞又恼,将杯中的茶一口喝尽,然后堵气的说道

“不跳进去,怎么知道是不是清溪!”

“你是打算事成之后装作贤良淑德的样子,咬着牙强颜欢笑的将一个个女人向他身边送,还是看着一群女人享受你的成果,哭着喊着离开,然后找个破庙削发为尼了此残生!”

思无邪冷冷的说道,上次夏天说陪李啸炎走一程的话,思无邪事后越起越不对劲。若夏天心中没有奢望,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而且夏天的身世也不允许她喜欢上李啸炎。她的两位师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相爱相杀了一辈子,到老连子嗣都没有,才收养了她。

因此,思无邪觉得现在再刻薄的话也不为过,只望夏天能够醒悟。

思无邪的话,立即引来了童晓声的支持。在童晓声的眼中,夏天并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哥们,朋友,如果夏天变成思无邪说的那个样,那太可怕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我可没赵师姐这智慧和勇气想把这两回事变成一回事。你们放心,只要能活下去,待将来事定。我一定会很潇洒的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哦不对,我应该会骗个好男人,然后与我天荒地老。”

夏天笑着说道,说得极为洒脱。对于这种事情,夏天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应该比思无邪和童晓声想象中的强得多。

毕竟,在她原来的世界,这种事很常见,见多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思无邪和童晓声用默哀的眼神看着夏天,头都不约而同的疼了起来。

“你比我想象中的自信多了!”

最后思无邪用这句话结束了这件事情讨论。

夏天也如临大赦,她觉得死思无邪和童晓声多虑了,她可是受过现代教育的新女性。

夏天很自信,思无邪说得很对。她就是一个好了伤疤就能马上忘了痛的人,她似乎忘记了她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又是谁总是在夜里勾起她的梦魇。

后来,童晓声也讲了一些品茗阁的事情,比如李啸炎是终从童晓声那里支出了一大笔银子,这个消息让夏天稍稍放了一下心,至少她对远在金陵的夏夫人少了一丝担心。

以此同时心中又有些懊恼,这事就是夏天自作聪明惹出来的。当时的夏天只是考虑到尽快结束朝廷与商家的争斗,让夏知府轻松一些。

只是那个时候,单纯的她却没有想到没了难搞的金陵商家,还要夏中平这个厉害的府尹干什么。

更没有想到,任何利益的重新分配,一定会有一个流血的过程的。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瑞帝必然会拿夏中平做替罪羊,更何况胡丞相还盯着夏家呢。

而瑞帝又盯着胡丞相和夏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五十一、退婚

皇宫中,当夏天因为典雅的事情触发了委屈的情绪的时候,禁军统领典清却因典雅的事而提心掉胆。

今瑞帝望着典清沉默不语,他还在消化刚刚典清的话。

典清的女儿典雅当年并非生病而是失踪了,这些瑞帝当然知道,只不过没有说破。关键是典清告诉瑞帝,典雅也在京城,并且就是夏天进京时的护卫之一。

这是瑞帝没有想到的。

瑞帝更没想到的是,造成典雅当初离家出走的那个书生就是女婿,如今的礼部侍郎方成,而且他的女儿东阳公主刚刚死了,死的时候说是方成害了。

典清之所以这么坦白的跟瑞帝讲了这些事情,是因为这些事情根本就隐瞒不住,与其等将来瑞帝发现大怒,还不如现在坦白一切。

这也是典清的生存方式,做一个直接,透明的臣子,与其让瑞帝猜测,不如自己说出来。

当然,典清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底气的,在他内心深处却又有些笃定,他不会有事。

典清的自信并不是来源于瑞帝对他的宠爱,而是来源于自己的实力,他对瑞帝有很大的用处。

瑞帝只宠爱有用的臣子,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典清在瑞帝身边多年,通过瑞帝的行事,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很显然,典清是很了解瑞帝的。

瑞帝听了典清的话之后,很敏感的将东阳公主的死与方秋联系起来了,但是他很快就将这种念头压了下去。

因为瑞帝现在还很需要典清,所以他就不能想这些事情,想多了也是徒增烦恼。也许很久以后他还会想起这件事情,那个时候一定是他不再需要典清的时候。

瑞帝在心中长长的叹息一声,如果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父亲,他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查清楚。可是他现在最重要的身分不是父亲,而是皇帝。

千万百姓臣服于他,他也要对千万百姓负责。因此瑞帝处理所有事情的出发点皆是这个帝国利弊,而不是他自己私人的感情。

瑞帝觉得这是一个当皇帝的基本操守。

从瑞帝登上皇位的那天起,他李氏的家运已经与瑞国的国运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国盛,他李氏盛,国亡,他李氏亡。

他的子女,为帝国的昌盛做出一些牺牲也是应该的。

所以瑞帝沉默半晌,没有半点疑问,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恭喜典统令找回自己的女儿。”

瑞帝此时用的是典统令,他一般直呼典清的名字,很少这样称呼典清。他本来可以更大方一些,表现的更和蔼一些,但是太过了就虚假了,像典清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会会出其他意思来的。

“谢皇上。是臣教导无方,才导致臣女任性妄为。臣已经将那孽女好好的教训了一翻,以后嫁给二皇子,定会谨守妇德。”

典清说到。

“哦,她现在可愿意嫁给啸云。”瑞帝挑眉问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她胡闹!”典清说得斩钉截铁。

“那孩子那么有主见,不喜欢就走,可当真没什么问题?”

瑞帝问道,他当初一时兴起将典雅指婚给二皇子李啸云了,后来就后悔了,他绝对不允许他的儿子们有个强大的外戚。

典清沉默不语,若真的逼着典雅嫁给二皇子,那就真有问题了。

“这婚姻大事,还是儿女们自己的事情,出了事情也是他们自己负责。当初东阳公阳自己挑中的方成,就算她有怨,也得自己受着。若是当父母的帮他们决定了,到是若出问题可是要当父母的来解决的。”

瑞帝淡淡的说到,像是一个开明的父亲。

然而典清却听出了威胁的意味,也听出了交换的意味,若你典清执意要将女儿嫁给二皇子要啸云,那可是一定会出问题的。

若你不再坚持,那么东阳公主的死就翻篇了。

“是,皇上说得是,不过二皇子那边……”典清有些为难的说道。

“也罢,今日就将他传来,问问他的意见,这事也拖了好几年了。”瑞帝说道。

很快二皇子李啸云被传入宫中,在典清的暗示下,和瑞帝的威压下,二皇子无奈的放弃了与典雅的婚事,眉目中对典清有愤恨之意。

出宫前,任典清跟在他身后如何解释,李啸云都不发一言,拂袖而去。

虽然正值休沐期音,但是很快这个消息就在瑞朝高层中传开了,大家关注了三年的李啸云与典清之女的婚事,最终确定作废。

而原因就是典清的女儿当初没有及时嫁给二皇子李啸云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不愿意嫁,为此二皇子与典清也闹得很不愉快。

当然极少数人很快也知道了典雅就是当初随夏天一起进京的护卫方秋,极少数人中包括夏可道。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夏天时,夏天并不吃惊,那一天她已经惊够了。

典雅敢与方成,能与方成逛街,就已经说明典雅已经说服了她的父亲,退婚是早已注定了的事情。

夏天只是在心中暗自猜想李啸云和典清是真的闹得不愉快,还是明面上的不愉快,而私下却非常愉快。

毕竟退婚这件事情对典清和李啸云也有好处的,就是少了瑞帝的猜忌。这些年瑞帝一直做的事情就是扶持小家族打压大家族。

这也是典家在庐州老家成为大家族的原因,当然当典家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瑞帝便开始防抑制了。

若是二皇子李啸云与典清私下结盟,那么除了婚姻,还有什么能够维持他们之间的信任呢?

这个问题也是李啸云在思考的问题,所以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他的舅舅刘铭。

“别说典清在皇子中没有立场,是人都会考虑到以后的事情的。有时候啊,能力太强也会是一种错的。别看典清现在跟着皇上如鱼得水,那是咱们皇上也很强,很自信。可是皇上百年之后呢,接下来的皇上是否还有这份自信?”

刘铭说道。

“四皇子与典清有旧怨,就不必说了。三皇子是一个勇猛之人,凭能力却又压不住典清,将来若是继承大统必然会忌惮典清。太子这些年一中在宫中,别的没有学会,到是与他的母妃学了许多阴谋诡计,典清心中能放心。只有你性情温和,在其他的几个皇子中算是最弱的了,弱也有弱的好处啊,典清最好的选择便是你了。”

刘铭感叹到,眼神中却又有几份忧虑。

大臣们都喜欢选性情温和的人当皇帝,那是因为好说话,好糊弄,可是任凭大臣们摆弄的皇帝还是一个好皇帝吗?

若遇到些有良心的大臣,那还好,虽然有时受点委屈,但是至少史书上还可以留下一个仁德之君的好名声。

可是要是遇到奸臣,那么受了委屈不算,以后史书上便妥妥的一个懦弱无能的昏君。

李啸云并没有注意到刘铭眼中的忧色,而是听到刘铭说因为自己最弱,所以才成为典清最好的选择,有些尴尬。

内心骄傲的他,若是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一定恼怒,可是这话是从自己舅舅口中说出的,就算自己不认同,也不好反对。

不过当他从刘铭这里确认典清确实是可以信任的,心中又有些欢喜,文有刘铭,武有典清,而且还多了一个礼部侍郎做内应,这些不得不让他觉得欢喜。

李啸云回想起前几天那个曾经叫方秋的人与方成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时的震惊。他看着女装的典雅,只是觉得熟悉,好久才认出原来是他在金陵第一次就将她错认成夏天的方秋。

让李啸云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方秋告诉他,她叫典雅,与他有婚约的典雅。

紧接着典雅很直接的告诉李啸云,她不会嫁给他。

若是别的女子对李啸云这样讲,李啸云就算是从内心里不想娶典雅,也会生气的,这关乎的骄傲与尊严。

但是这个女子是曾经的方秋,第一次相见就相互欣赏的方秋,性格直接的方秋,更因为她是典清的女儿。

所以李啸云并没怎么生气,更何况李啸云自信比方成强多了,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接着谈的话题便是今天发生的,如他们那天预计的一样发生了。

李啸云心中很欢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五十二、高贵到没朋友

时间便在众人欢喜中、猜疑中,好奇中以及谋划中一天天流失,关于二皇子李啸云以及典雅退婚的事短短几天便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其中有一个版本就是夏家早知道典雅与方成之间的故事,所以才将方成带进京来,联合方成杀了东阳公主,从而打击与夏家向来不睦的三皇子。

朝中的高层,不是茶馆的无所事事的小百姓,看待任何事都带着几份阴谋的味道,对于这件事情自然也不会仅当着笑话或是故事看待,有得人甚至猜到了真相。

把自己的猜想,放出去,然后看事情的发展,从而反过来验证自己的猜想。从而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或是从中得到一些因果关系。

更有些人想从这件事情上获得某种利益,所以才出现了许多版本的故事。

三皇子被传言扰的心烦意乱,不过他是一个直接的人,所以直接将传言问方成。

方成是一个聪明人,三皇子就此事来问他,从侧面也就证明了三皇子不希望是他,不想将他向外推,所以三皇子只是要一个说服他的理由而已。若不然以三皇子的性格,一定是带着府兵直接将杀了也不会稀奇。

方成说承认他与典清的女儿典雅确实是有旧,但当因为这件事情,受尽了典家的羞辱,还差点丢了命,他现在对典家可是只有恨。

典雅来京城,得知他的消息后是来纠缠过他,他当时也是应付了事,也不敢伸张,毕竟典雅是与二皇子订过亲的,这事要传出去,那他的前途可就毁了。

谁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途呢?

这个理由很充份,三皇子很相信,因为他对方成还很了解的,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惹怒他甚至是皇帝。

至于外面的那些谣言只是用来离间他们的,如此而已。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皇宫青灰色的城墙,朱红色的宫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分别出了宫门。

前面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走得极快,后面的那个少年与前面的少年相比身材姣小连走带跑的跟着。

“五哥哥,你就不能走慢点。”白小今跟在虎头后面撅着嘴很是不满的说道。

虎头像是没有听到似得,甚至加快了步伐向前走。白小今看得气恼不已,小跑步的越过虎头,拦在虎头的身前。

“你又不愿意去,跟在我后面干什么?”虎头盯着白小今有些不烦的说道。

“我还不是为你好,那个夏天诡异的狠,跟她来往准没好事。她自己男变女,她的那个护卫也竟变成了女的,这还不算,还是典统令的女儿,还跟东阳姐姐的死扯在一起。”

“我也曾是她的护卫呢,还有,你不也一直女扮男装来着?”虎头显然是生气了,看都不看白小今一眼,越过她继续向前走。

“那怎么能一样。咱们是皇族的人,她一个臣子的养女,怎么能和咱们相比?”

白小今有些骄傲又有些气恼的说到。

“皇族就是道理?像你这种思想最好早就丢掉,免得以后吃亏后悔!而且我现在姓夏!”虎头猛的转身,目光严厉的盯着白小今。

白小今被虎头惊得不自觉的望后退了几步,待回过神来,虎头又继续向夏府的方向走去。

“我还不是为你好,舅舅不喜欢你和她来往,你为什么总要惹舅舅生气。而且母亲也让我少与她来往,说她将来肯定会惹许多是非的。”

白小今在后面委屈的尖声叫到,也不管她现在还是男子的装扮。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很敏感的感觉到了瑞帝和周皇后对夏天的不喜,也敏感的查觉到了夏天可能会惹麻烦。

当即将这件事情拿去与她的母亲东阳公主商量,东阳公主自从战事结束后,便一直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但并不代表对朝中的事情不清楚,她也赞成白小今不要与夏天来往,从而惹来麻烦。

白小今推已及人,就想到与她感情最好的虎头了,让虎头不再与夏天来往,结果虎头竟然生气了!

虎头听了白小今这句话,觉得很有理,他早就发现夏天甚至夏家有麻烦,同时又有些感动,只有白小今才这样就算自己生气了,她还要跟在后面阻拦自己。

所以虎头再一次停住了脚步,再一次回头笑得很温和。

白小今见虎头再次回过头,像以前一样微笑着看着自己,心头一喜,心想终于说服五哥哥了。

“你说的有理,所以小今,你自己先回宫里找姑妈去,别跟着我了。”

“什么,你还要去找那个夏天?”白小今恨铁不成钢。

“当然,我与她是朋友,总不能因为她可能有麻烦就不再与她来往。你说,将来我有麻烦,你会不会不与我来往?”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我五哥哥,她不过是一个外臣的养女!”白小今再次强调身份。

“你啊,天天把自己高贵的身份抬出来,到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真不知道,哪一天没了这身份,你该如何活。”

虎头拍了拍白小今的肩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说道。

“我是瑞朝长公主的女儿,当今皇上的外甥,别人因为我的身份与我当朋友,我能怎么办?”“难道我因那些人是因为我的身份才要与我当朋友就不理他们,还是要我学你扮个乞丐,去交一些真心的乞丐朋友!”

“也不知道你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你若是真交一个乞丐朋友,给些钱就了事。可是夏天并不是给些银子就能打发得了的!与其交一些连累自己的朋友,还不是交一群狗肉朋友,至少乐得开心!”

白小今有些委屈,便更多的是理直气壮。

虎头很无奈的看着白小今,竟然无语反驳。因为白小今所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以她现在的身份确是可以高贵到不需要朋友。

除非将来发生什么变故,不过只要这天下还是姓李,白小今就不会有变化,她确实不需要朋友。

“你先回去吧,我去去就回,嗯?”虎头苦笑着说到。

白小今却不理虎头,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你一定要去,我也是自然要去的,去看着你,防着你被那个夏天卖了。”

虎头只得笑笑跟在白小今后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五十三、白天鹅与青蛙王子

虎头一进夏府并不像客人,而是像回家一样,和一路上遇见的夏府里的那些老仆人们像从前一样亲切的打着招呼,没有一点隔阂。

对于虎头和白小今的到来,夏天有些吃惊,又有些理所当然,她对自己的眼光向来很自信。所以夏天只是大大方方的说了句

“来了啊。”

“嗯!”

虎头的回答简洁而愉悦。

白小今虽然被夏天看破身份,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的神态,暗地里却是在细细的打量夏天,想要发现些什么。

可是夏天的神情一直都很坦然,与白小今想象中的‘事非精’想把虎头卖掉的形象很不符,这让白小今有些失望。

白小今的举动都被夏天瞧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同时在内心也发出了投胎是门技术活的感叹,心想要是当初穿到白小今的身上,有一个宠爱自己的皇帝舅舅,有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母亲,那该是多么愉快的事情!

可惜没有如果,她必须接受现在的命运!

“喂,传言可是真的?你真的事先就知道那个方秋,哦不典雅的身份?”白小今豪无形象的大口喝了一口茶,就大剌剌的问道。

话音一落,虎头就尴尬的咳咳了两声。

“五哥哥,你咳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白小今给了虎头一记鄙视的眼光。

“呛到了,喝茶呛到了。”虎头又咳咳了两声方才说道,仿佛是为了证明他刚刚是真的喝茶呛到了。

“传言几时真过了?”夏天笑着的问道。

“就是吗,偏偏就你多心?”虎头将茶杯重重的向茶几上一放,很是激动的对白小今说道。

白小今冲夏天做了一个很可爱的鬼脸,而后给了虎头一个鄙视的白眼。

“那你现在还有与你那个护卫联系?小爵爷我就是想不通你那个护卫为啥放着一个好好的皇子不嫁,非要喜欢一个穷酸的文人。”

白小今真的有点不理解,然后她又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虎头。

“像你这种自小就生活在童话中的公主,自然是不理解的。”

夏天笑着说到,看着白小今她就想起了那个睡在几十层床铺上也能感觉到最底层压着一颗豌豆的豌豆公主。

而白小今在夏天看来,与童话中的那个豌豆公主一样是一个真正的公主,只是在这个世界可有人配娶,愿意娶因在几十层床铺下放着一颗小豌豆就无法入睡的公主。

娶这样的公主,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童话,童话是什么?”白小今睁大眼睛问道。

“骗人的把戏,看多了会让人变成白痴的。”夏天答道。

“喂,你骂本爵爷是白痴,别以为五哥哥在这里,你就能放肆!”白小今气得直跳脚,从她出生就没人对她说过重话,更何况被骂成白痴。

“你激动什么,她说看多了才是白痴,你又没看过。”虎头将已经站起来的白小今重新拉入座位。

白小今坐下一想,好像是这个理,是自己刚刚太激动了,不过她一想又觉得不对,于是又问道“你说童话是骗人的把戏,又说我是童话里的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能和像您这么高贵的公主坐在一起喝茶,是不是美得有些不真实。你想想,若是其他人看您看久了,产生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情绪,您会不会觉得那人是白痴?”

夏天严肃认真的说到。

白小今虽然觉得夏天不应该这样恭维她,不过对于所有的恭维,她都会快乐的接受,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这话本爵爷爱听!”白小今愉快的说道,不过随即她的问题又来了

“那个典雅对当初的方成来说也算一只白天鹅了,为什么她会想吃方成这只癞蛤蟆。”

白小今始终不理解一个高贵的人为何会喜欢上一个低贱的人,正如她不明白虎头为何会与夏天是朋友。

“大概是因为她觉得方侍郎是一只青蛙王子,事实上如今方侍郎确实算得上青蛙王子了。”夏天摊了摊手说道。

“青蛙王子又是什么东西?”

“从前有个王子被巫婆施法变成青蛙了,只有真正的公主才能解开那个魔法。于是那个变成青蛙的王子不停去勾搭那个小公主,被小公主各种嫌弃。那只青蛙为了变回王子,忍受住了公主的各种刁蛮,最终解开了魔法,变成了英俊的王子,与那个小公主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骗人的,那个方成是靠东阳姐姐变成王子的,可是现在东阳姐姐没了,他却与你那个小护卫在一起!”

白小今义愤填膺,虽然她与东阳公主的感情并不怎么深厚,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做为一个公主对这件事做出这样的判断,谁让她也是公主呢。

“我开始就讲过童话是骗人的把戏了啊。”夏天很是无辜的摊了摊手。

现实永远没有童话中的那么完美,方成与东阳公主的故事才是人间的正确剧本。王子们都是有一颗骄傲而脆弱的心的,哪怕他们成了一只瘌蛤蟆,这只能是加重他们内心的骄傲与脆弱,他们怎能忘记在重新变成王子的过程中所受到的侮辱!

“要是没我东阳姐姐,他一辈子就是一只瘌蛤蟆,忘恩负义!”

夏天淡然的态度极大的刺激了白小今,让白小今更加激动起来。

“青蛙能变成王子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那只青蛙本来就是一个王子。”夏天淡淡的说到。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方成,但是方成年纪轻轻就能成为礼部侍郎,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石头永远是孵不出鸡蛋的。

“哼,瘌蛤蟆就是瘌蛤蟆,是东阳姐姐眼瞎,要找只癞蛤蟆来恶心自己。”白小今倔强的说到,内心却有些惶恐,有些茫然,她在想她这只白天鹅要嫁给谁,才不算眼瞎,真正的王子能有几个。

交朋友,可是不管别人是否真心,嫁人难道也可以这样?

想到这里,白小今又讨厌起夏天来,觉得都是因为夏天,才让她有了这些苦恼,于是她很不友善的对夏天说道

“你可不是什么公主,也别想嫁什么王子。”

说完白小今又偷看了眼虎头,她可不是什么笨蛋,虎头若是以前对男装的夏天是朋友的话,现在夏天变成女的了,虎头的心情肯定是有变化的。

“哦,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正好不是什么王子。”夏天笑着说道,在她的心中李啸炎确实算不上什么王子,一个从小就被遗忘的人,母亲临死都没有得到相应的身份,孤零零的葬在望儿山上,怎么算得上王子。

虎头的脸由尴尬变得暗淡。

“元宵节那天你有没有安排,要不要陪你喜欢的那个人?”临走的时候虎头有些忐忑的问道。

“没有,我喜欢的那人大概是没时间理我了。”夏天笑笑。

“那好,正好我也没人理,咱们到时一起去逛灯会,京城的灯会很热闹的。”

“好啊,咱们兄弟像在金陵城一样,一起去逛灯会,看美男、美女,多爽快!”

夏天笑着说道,以前和虎头蹲在商铺屋檐下聊天时,看着过往的美男、美女,对美男、美女进行公正客观的评价,是他们常做的事。

虎头和白小今又一前一后的走在街道上,不过虎头的步子并不像去的时候的那样轻快,变得有些沉重,白小今则是把不高兴更加明显的写在脸上。

“我不喜欢那个夏天,她太欺负人。”说道。

“喂,五哥哥,你听到没有!我不喜欢她!”白小今见虎头不理她,提高了音量说到。

“她也没要你喜欢啊。”虎头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

“是啊她也没要你喜欢,你却偏偏喜欢她!她这人一开始就跟你说她有喜欢的人,告诉你你的付出是不会有收获的。可是她还是厚着脸皮与你做朋友,接受你的付出,答应你的邀约。这样的女人,我不喜欢!”

白小今气呼呼的说道,她觉得夏天这是在明目仗胆的利用虎头,欺负虎头。

“我与她只是朋友,你别想多了。再说,她也没有要求我做什么。”虎头说道。

“就是这样,她在可恨,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若她对你有要求,你可能会觉得有些不舒服,可是她就是什么都不说,你反而会去做,到时你为她做太多,都是你自愿的,怨不得她!”

白小今说道,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任何事她一眼就可看出其中的利弊。

虎头回过头,静静的看着白小今,目光中没有被白小今说中心思的恼羞成怒,只有担忧,而后晒笑着说道

“你凡事都这样聪明,往后可得认真的给你挑个傻些的夫君,要不然我可真担心你自己把自己给气死。”

很快白小今的尖叫声在街道当中响起“我以后再也要不理你了!”

虎头望着又手捂住耳朵头也不回向前跑远的白小今,心中微微叹气,不知道这个妹妹倒底是聪明还是单纯。

而后,又想起白小今刚刚说的话。其实这些虎头也可以想得到的,只是他不愿意去想,结果被白小今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她真的是这样打算的吗?”虎头在心中问自己。

不过虎头又很快在心中否定了白小今的猜测,“她向来当我是朋友,当我还是一个小乞丐的时候,而且我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护卫,她还是当我是朋友想那么多干什么!”

虎头又是一阵叹息,只觉得自己变得快和白小今一样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不再是皇子的护卫,就生怕别人对自己别有用心。

“她一直都没变,变得只是你自己。”虎头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有时候,好的身世也是个麻烦。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五十四、乱点鸳鸯

元宵节是最年轻人最喜欢的节日,约会的约会,赏花的赏花,看草的看草,看灯的看灯。

特别是对于胆大的女子来说,因为这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美男,搭讪美男,许多富家千金与穷小子的爱情故事都是从这一晚,一时头脑发热开始的。

夏天在金陵也没少逛过灯会,那个时候她是金陵第一公子,所以被很多人搭讪。如今她仍是一身男装,却没半个人看她。

夏天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想起已经远去的金陵第一公子,颇有些泯然众人的感伤。不过她很快就化悲伤为力量,与虎头坐在卖汤圆的小摊上一边吃着汤圆,一边肆无忌惮的在人群中搜索,只要长得周正些的,不管男女,都会被她拿出来点评一翻。

估计与她长期女扮男装有关系,夏天对男子的点评都是极尽苛刻。

“那个人脸太圆了,一个男人长得那么可爱干什么,还没我帅!”

“那个人脸太长了,一个男人长得那么清冷干什么,还没我帅

“那个人眼睛太大,一个男人长那么双大眼睛干什么,还没我帅!”

“那个人长得太文气,一个男人长得那么文气干什么,还没我帅!”

“那个人长得太粗糙了,一个男人长得那么粗糙干什么,还没我帅!”

……

“你家哥哥,哦不你家姐姐一直都这样自信的?”白小今指着唾沫横飞的夏天,问道。

“她以前是咱们金陵的第一公子,自然全金陵她最帅了!”夏真在白小今的注视下,真觉得夏天太丢人了,一个女人为什么偏偏要与男人比帅。

“那人个长得太……太阴冷了,当然没我帅!”

夏天看着人群中的那个与自己有几份相似的男子说道,语气里满是恼火,夏天第一次因那人长得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而恼火,所以她眼里也快喷出火来。

夏天觉得,如果不是齐修平,她还在还是逍遥自在的夏家长公子。都是因为齐修平,让让她引人注意,才引起瑞帝的注意,才让瑞帝猜到自己的身世。

同时夏天也隐隐的猜到齐修平肯定是在借着她的亲生父亲周武帝的名义在行事,这样太败坏周武帝的名誉,同时也会把她卷入阴谋当中,这让她很愤怒。

齐修平此时确实很阴冷,阴冷的他并没有发现夏天正在恶狠狠的瞪着他,因为齐修平正阴冷的盯着前面的两男一女。

众人感觉到夏天情绪的变化,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了阴冷的齐修平,然后又顺着齐修平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了游氏兄妹和契丹皇子金小诗。

“咦,那个蠢货怎么跟那个蛮人扯在一起了。”白小今手指着人群中的游铁戈大声说道,因为某种厌恶的情绪,她现在眼中只有游铁戈这个蠢货。

夏天被白小今的声音拉回现实,然后又有些头痛的发现白小今口中的蠢货是游铁戈,蛮人是金小诗。年前金小诗在游府守门的画面又重现在夏天的眼前。

或许是因为白小今的动作幅度太大,或许是因为白小今的声音够大,游霜马上就向这边看了过来,然后看到了虎头。

“丑八怪,原来你也在这里。”游霜看到虎头后,不知为何如释重负,笑着向这边走了过来。今日元宵,游霜与游铁戈出来逛灯会,结果又被金小诗给偶遇上了。

游霜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她从来不忍心伤害别人,所以尽管不愿,也没有表现的很明显。金小诗也发现了,所以他就毫无顾忌的来偶遇游霜。

游霜正在尴尬难受的时候,看到虎头就像看到救星,也不管游铁戈和金小诗,欢喜无限的向虎头跑了过来。

大概是虎头曾经救过她的命,大概是虎头曾经毫无忌惮的与她斗嘴,所以现在游霜看着虎头,觉得很是亲切。

虎头看着游霜对自己这样热情,下意识的看向夏天,因为他知道夏天并不喜欢游霜,要不然他以前才没事去与游霜斗嘴呢。

却不料夏天像是换了一个人,看着游霜的眼神不知道有多和善。

“我说你这美人,人长的美,怎么脑子跟那蠢货一样不好使,丑不怪是你叫的?”

不等虎头说话,白小今就抢先发话了,恨屋及乌,白小今不喜欢游铁戈,又见游霜叫虎头丑八怪,心情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

“你才是蠢货的,你全家都是蠢货,我与丑八怪讲话,关你这个猥琐男什么事!”游霜想起头一次见面就被白小今调戏的事情,一时气血上涌,也顾不得那么多忌讳了。

白小今虽然机灵,但是从来没有被人当面辱骂的经历,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着游霜。

虎头见着两人吵起来,正想说些什么把事情扯开,却听到白小今不满的说道

“五哥哥,你还站这干什么,这个女人骂你是蠢货呢!”

“啊,哪有啊,看游小姐这样子,怕是不舍得骂虎头的!”夏天做出一副惊诧的样子,只觉得白小今可真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受了委屈除了告状还是告状。

游霜听白小今一说,才想起来白小今的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的外甥,这一骂,连整个皇族也捎上了,心中也有些后怕,又想着虎头的身份,自己还叫他丑八怪,像是有些不合适。

一时有些悻悻然,猛得听到夏天为他开脱,又活了过来,她看着虎头有些开心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是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骂你的,是吧!”

“嗯嗯,咱们认识这么久了,而且我与你哥哥是同僚,你也别这么拘谨。”虎头笑呵呵的说道。

虎头的话音一落,游霜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许多,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白小今气得脚都要跺掉,虎头只装没看到,心想也要适当的让白小今受些委屈。

“这位是金公子,你应该认识吧,我们逛灯会的时候遇上的,灯会人多才热闹,咱们一起吧。”游霜开心的说到。

白小今不知道对游氏兄妹和金小诗有多嫌弃,正准备拒绝,却听到夏天说

“好啊!”

夏天说好的,虎头一定会同意,这是白小今的认知,只得恨恨的瞪了夏天一眼。

白小今瞪夏天的时候,虎头也感觉有人在瞪自己,而且是充满敌意的。

“齐公子在那边呢。”虎头不知所以然的来了一句。

刚刚瞪虎头的就是齐修平,他自从答应过他的师傅张正一不再与游霜来往后,便真再没与游霜来往。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偶尔在暗中关注游霜,特别是像这样的日子,他其实一直在暗处跟着游霜。先是发现金小诗与游霜相见,然后现在又见游霜与虎头这样亲密,心中旧酸新醋一股老儿的全都冒了出来。

当初齐修平听到游霜与他在一起就时不时的提起虎头,心中就有些怪异感,当时他强行将这种怪异感压了下去。

当时的虎头,只不过是夏天的一个小护卫,齐修平高傲的拒绝自己是在吃他的醋。现在他也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了虎头的真实身份,现在见游霜与虎头这样亲密,他终于承认了他从一开始就在吃虎头的醋。

“管他呢?”游霜看都没看一眼,没好气的说到。

游霜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对于齐修平什么话都不说,然后就玩失踪的做法很不满。刚开始的那几天,她焦虑,患得患失,后来发展到严重的恐惧和自我否定,觉得是自己哪里错了。

她想找齐修平要一个说法,只是一个说法,然后齐修平一直是避而不见。

最终她熬过了那几天,再回头,却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对齐修平只是崇拜而已,齐修平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这样是不对的。

“你们俩吵架了?”虎头迟疑了一下问道,他记得当初在来京城的路上,游霜是不能容忍半点别人对齐修平的非议的。

“没有啊,只是不再崇拜他了。”游霜淡淡的说到。

“啊!”虎头嘴里含着来不及吞下的汤圆,不解的望着游霜,不久以前,齐修平还是游霜的信仰呢。

“你啊什么,这很奇怪吗?游小姐以前是风景看得少,所以才觉得那个什么齐修平的了不起,多看看风景,说不定想法就会改变的。”夏天说道。

虎头望了望夏天,总觉得夏天说的另有深意。

“是啊,这位夏…兄说得对,多看看风的景总有好处的。”金小诗连忙接话说道,他喜欢游霜,自然将游霜过往打听得清楚。

他也知道夏天是女子,可是见夏天一身男装,终于还是称夏天为夏兄。

“齐公子就是放在京城,也是一道极为亮丽的风景,所说他这些日子在各种诗会上大放异彩,俨然成为这一届学子的首领了。”虎头实事求是的说道。

“什么亮丽的风景,我看他还不如咱们虎头呢。”

夏天漫不经心的说道,她敏感的觉察到了也许连游霜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的对虎头的那一点点好感。

所以她觉得游霜与虎头还不错,至少可以摆脱齐修平和金小诗这个麻烦。

虎头的脸黑了下来,心也向下沉,他低着头将碗中的汤圆一颗一颗的向嘴里塞。

白小今也察觉到了虎头的异样,恼怒的瞪了一眼夏天,心中想到:“我的五哥哥岂是那蠢货的妹妹配得上的?”

不过想到这里,她又想起那天虎头给他说的要给他找个傻夫君,然后怪异的看了眼游铁戈,心想,以后再也不叫这个蠢货是蠢货了。

最终游霜都没有看齐修平一眼,齐修平最终失望而归,走之前,他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游霜,等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夏天也有些淡淡的失望,虽然她自己在内心里不承认,但是她在人群中搜索美男的时候,暗暗的有些希望见到李啸炎。

因为,明天就开朝了,李啸炎如果不出意外,也该动身去金陵了。

这种情绪开始有些让夏天苦恼,不过刚刚游霜对齐修平的态度让夏天豁然开朗,既然抑制不住就随它吧,无论什么事情都有从生到死的过程,到了该了解的时候,自然会有了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五十五、金钱与权力

盛武十七年正月十六,开朝第一天,在大臣们相互道一声开年大吉后。二皇子李啸云,四皇子李啸炎联合上奏,江南第一商家江家,深感皇恩浩荡,自愿放弃朝廷所授予的特权,原同其它地方的商家一样上缴各种税赋,放弃盐业自营权,与此同时将江家一半的股权赠送给朝廷。

满朝哗然!

去年的时候,瑞帝只是要收回金陵商家的盐业专营,就闹出了一大堆事,最后虽然三皇子在瑞帝面前扣了些印象分,但是金陵商家最终保住了自己原有的利益,而朝堂中的某些大人们该享受的供奉仍然在享受。

没想到事情过去刚刚半年,皇上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看着趋势,皇上不仅是要收回盐业专营,还要将手伸向其他行业。

照这样发展下去,朝廷借着金陵江家为载体,借着朝廷特有的资源,大鱼吃小鱼,金陵的其他大商家不出几年怕是要凋零了。

这本来不管朝堂上的大人什么事,他们当官,拿着朝廷的俸禄,应该与朝廷同喜。

可是关键问题朝廷每个月给这些大人们的俸禄就几两银子,虽说能让他们过上还算体面的日子,但也仅此而已,现在品茗阁的一杯茶有时也要几两银子呢!

要是靠朝廷的那几两银子的俸禄,他们早就破产了!

当然,才开始的时候,大人们也想通过自己手上的职权,贪污受贿,不过瑞帝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立朝不久,硬是砍了两个心腹功臣,杀猴儆鸡,银子再好没命花也是不行的。于是大人们纷纷将手伸向了商业,虽然一直在说商业低贱低贱,老百姓不明白,大人们可是明白的紧。

每个朝代都重农抑商,一方面确实是怕荒废农桑,商业的钱好挣,谁还愿意天天与泥巴为伍。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朝廷对商人的提防。

金钱也是利器啊,只要稍稍给那些商人一点机会,金钱就会转化成权力的。做为皇帝,怎么会容忍自己的权力被商人夺走。

商人是有原罪的,注定了要被皇权打压!

所以心中明亮的大人们才不会认为从商低贱,没钱才低贱呢。早在都城还在京陵时,通过各种渠道,不管是以权力,还是其他什么的,都找到了相就的商家入了些股。

要不然日子哪有过得这么逍遥。

现在瑞帝这么干,就是在断他们的财路,与他们争利,不对与民争利!

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看向胡丞相,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些暗示,结果胡丞相,低着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看看高高坐在龙语上的瑞帝,瑞帝用手支着脑袋微眯着眼睛,像也是在思索刚刚所奏内容的可行性。

“皇上,治国之道,应防淫逸,扬道德;遏制拜金,宣扬仁义。从商历来为人不耻,朝廷专营盐铁,用于补充税收,供养军士也就罢了。如今却还要参与其他商业的经营,这样与民争利,有失皇上声誉,而且容易引导百姓热衷于投机取巧,败坏我朝敦厚朴实的风气,形成贪婪卑劣风气。”

人多胆气壮,这时不反对,他们一夜就会回到建国前,过贯了安逸日子,那还能再过苦日子,因此就算大人们知道这样会若瑞帝不快,仍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正义凛然的说道。

既然有人开了头,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这都是关系到各位朝臣钱袋子的事,切身利益啊,马上就有人附和道。

“是啊,皇上,万万不可。君子应贵德而贱利,重义而轻财。朝廷如此做,就等同于鼓励不耕而食,不蚕而衣,这样下去会荒废农桑,动摇国本啊。”

“朝廷本应注重礼义教化,而不是追求工商利益,那江家分明就是来坏朝廷声誉的。天子应藏富与民,怎么可与民争利,国富则民贫啊,民贫则怨,怨则生变。”

“……”

朝堂上群情激愤,大多是一副忠心耿耿,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贫苦的老百姓,这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众人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看着龙椅上的瑞帝,却见瑞帝仍眯着眼,没打算开口的意思。

闹哄哄过后,朝堂上又恢复了暂时的安静。

那些争先恐后发言的大臣们,突然发现,按照惯例他们吵闹过后,便有大人物出来以打圆场的形式支持他们一下,这次却出了例外。

然皇他们发现户部尚书钱来乐很是认真的整理了下官服,然后缓缓出列

“臣以为各位大人多虑了,臣以为这是喜事。如果朝廷能够经商,臣这个户部尚书可就轻松多了。前些年,战事未息,皇上北伐,找臣要钱,臣没有,被皇上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最后还是咱们皇上亲自出面,说的口水都干了,才凑够了军资。”

“这些年倒不用打仗了,可是臣这也不安心啊,臣怕天灾啊。天下始平,皇上为鼓励农桑,减税免税,国库空虚。臣做梦都怕哪个州府出现天灾,每次一出现灾情臣这头都上痛上几天,为啥,没银子啊。那些有钱的商家讲些良心的就意思意思,可也是杯水车薪。”

“现在朝廷经商,这样很快就能充盈国库,国库有了银子,臣这觉也睡得安稳些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何乐不有!”

瑞帝一直都将户部这个钱袋子紧紧的抓在手上,不是忠于瑞帝的人根本做不了户部尚书,钱来乐当然是瑞帝的人。

所以钱来乐的态度,自然也代表了瑞帝的态度。

“就算是想充盈国库,也不该与民争利。四海之内皆皇土,将财富放在民间与放在国库并无区,又何苦多此一举!”

有人反驳到,然后又有人纷纷附和。

瑞帝眉头微蹙,睁开眼睛,扫了下堂下的群臣,最后目光在丞相胡用和副相夏可道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

两人皆心中一凛,心中都有些无可奈何。

“将财富集中到国库,由国家统筹安排,可提高财富的利用率。臣与钱大人一样,觉得此事甚好。”

丞相胡用说道,这事明显就是瑞帝意已决,说那么多干什么,而且最近,丞相胡用也明显的感觉到了瑞帝对自己的冷落,这时候他只求自保,哪还敢跟着起哄。

“臣附议。臣以为朝廷参与商业后,也可引导商业风气。近年来,许多百姓都反映有些富商为了获利,操缘物价,货物贵贱毫无标准,坐收其利。长久下去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财富都集中到了少数人手中。”

“朝廷经商,可制订相关准则,限制富人,调剂穷人,禁止拥有过多的财富,这样才能天下太平。”夏可道说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五十六、贫富差距

“朝廷经商,可制订相关准则,限制富人,调剂穷人,禁止拥有过多的财富,这样才能天下太平。”

夏可道的话音落下,瑞帝才微微的点了下头,说道

“还是夏卿实在些啊,说了些真话。丞相你是不懂,还是胆子小了,还是与这些人一样想来祸害朕的江山!”

瑞帝的声音陡然提高,威严而愤怒!

“臣不敢!”

祸害江山这个帽子可不下,群臣黑压压的一片全跪了下来,迎接他们的是瑞帝如暴风骤雨般的怒火!

“不敢!不敢你们现在在做什么!与民争利?竟敢在这里跟朕说与民争利,不就是朕断了你们的财路了,争了你们的利!什么是民,你们哪一个有资格代表民?朕的子民是那千千万万贫苦的老百姓,而不是你们群高贵的大人们!”

瑞帝毫无遮掩的将他的臣子们的想法提到桌面上来了,这个时候,是不能含糊的。

“那些穷苦的老百姓可曾从那些富商中享受到一点利益?你们可能不知道,朕可是知道的。朕不知道国富民贫,朕只知道那些富人越富,老百姓就越贫!藏富于民,我看是藏富于你们这些大人们,藏富于那些豪门才对!”

“你们这群人吃着朕的饭,却与那些富商相互勾结来损害朕的江山。你们是想着哪天那些富商辅助你们当中的谁来造朕的反,还是想将那这天下的财富都集中在你们手中,将那些贫苦的老百姓逼的没有活路来造朕的反!”

对此,瑞帝是深有感触的。当年要是能吃得饱,他估计现在还是个农民。起初,他跟其他农民一样,觉得是朝廷不作为,但是如今他坐在龙椅上,看得更广。

朝廷没银子,财富集中到少数人手,那些豪强们利用手中的权力不停的兼并财富,随着财富的增加,野心也不断的膨胀,同时贫富差距过大,真正的百姓无法生存,这才是前朝真正灭亡的原因。

这也是他对那些大世家从未放松警惕的原因,处理不好,便会重蹈覆辙!

“你们真是太让朕失望了,特别是当初跟着朕打江山的!当初你们一无所有时,才是民,现在当上老爷了,就忘了本了!你们忘记了你们当初是为什么要跟着朕的,只不过为了一顿饱饭!如今你们能吃上饱饭了,就不想让别人吃上饱饭了!”

“朕今日要是依了你们,朕这个皇上就不用当了,等着你们,等着那些吃不上饱饭的百姓把朕从这椅子上赶下来!”

瑞帝真的很愤怒,当他看到当初跟着他的勇士,打败了恶魔后,自己却变成了恶魔,他隐隐的就看到了一场轮回!

整个朝堂之瞬间安静的无以复加,只听到瑞帝因愤怒而喘着粗气的声音。

造反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还有谁敢说话!

而且瑞帝说的也不是不无可能的,周武帝当年是靠经商起家的,而瑞帝则是因为贫穷被迫起家的。

虽然他们现在只是想过有钱的日子,但人心都会变的,当他们强大到一定的程度,说不定还真想去尝试下做那把椅子的滋味。

社会的财富是有限了,当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必然造成许多人没饭吃,没饭吃造反天经地义!

所以,大人们都怂了,没办法,命比银子重要,以瑞帝性格,以及现在的怒火,谁要再敢说胡话,那是真要掉脑袋的。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意见!”

只到大人们的膝盖都跪直了,才又听到瑞帝稍稍和缓一下的声音。

“臣对此事绝无意见,只是觉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一是朝廷并过经商的经验,如何经营,如何监管等等总得拿一个章程出来,二是如此一来,如果操之过急,怕引起金陵商家的误会,如今全国商业,十之六七都是在金陵商家手中啊。”

“你也知道全国商业十之六七都在金陵商家手中,误会,有什么误会,朕做事还需要向他们解释不成。至于章程,钱卿,把你拟好的章程拿出来让各位大人一起商议下。”

瑞帝淡声说到,为了今天,他已经准备了半年,也算是从长计议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说是商议,实际上就是通告。

眼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利益即将变少,大人们却再也不敢光明正大的非议了。下了朝之后,有人着急的人想到三皇子李啸风府上去探听一些消息,毕竟,此事若成,利益受损最大的就是李啸风了。

然而李啸风闭府不见任何人。

“找本宫有什么用?父皇意已决,本宫有什么办法?去年本宫不过就传了一个消息,就惹了一身的麻烦。那些商家的盐业经营权倒是保住了,可是父皇对本宫也是不冷不热了,最可恨的是江家最后还叛变了。”

三皇子李啸风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揽着刘莺儿沉闷的说道。

“殿下你也别烦,没办法咱们就不去想。皇上要折腾金陵的商家就让他折腾去,谁知道最后是谁折腾谁呢,咱们看着就行了。再说了等殿下将到继承大业了,还都不是您的。”

刘莺儿将李啸风手中的酒杯拿了回来,换成了茶水。

“还是莺儿你会说话,让本宫听得心情舒畅,比这酒解愁,比这茶提神,这天下的美人,本宫只要你一人足矣。”

李啸风有些迷离的说道。

“天下美只,只要你一人。”这样类似的话,刘莺儿听过许多,所以都听腻了,而且听得恶心。

刘莺儿虽然出身低下,但是她不仅拥有傲人的美貌,还有一颗聪明的脑袋,所以她也有资本将蔑视那些垂涎她美色的男人,她与他们在一起时,心中觉得恶心,就连与方成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想的。

那些白痴的男人如何配得上她,所以刘莺儿与这些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只是当作对他们的施舍。

但自从跟着三皇子李啸风之后,刘莺儿的心态在不知不觉中的发生了转变,不过几天的时候,她竟觉得自己高贵起来了,她知道这是因为这个男人是三皇子的缘故,但是刘莺儿控制不住这些情绪。

李啸风并不是像陈怀远这些粗俗的男人,虽然他有时也说些粗俗的话,但是从高贵的人嘴里蹦出来的这些话在刘莺儿看来是这个男人真是有情趣。

所以当类似的话从李啸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刘莺儿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她的那颗从来就默然的心颤了颤,然后便是绵绵而悠长的喜悦从心底涌向她的周身。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五十七、谣言四起

朝中的大人们见三皇子闭府拒客,便只有寄希望于金陵的商家,希望他们能顶住。

因为瑞帝派了除了会打仗什么都不会的四皇子李啸炎只身一人去金陵现接与江家进行财产交割。

当然,其中的武力威慑意味也十足,很多人都明白,李啸炎此去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单单接受江家的股份,至少有收回盐业专营这项任务。

大人们相信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皇子,在经商方面肯定是玩不转的,至少玩不过那些世代经商的家族。

“此去金陵你可有信心!”御书房中,瑞帝对李啸炎说到。

瑞帝的想法与朝臣们不一样,在他看来,此去金陵也是别一种战斗,只要是战斗,就有互通的地方。

这也是当初他接受二皇子李啸云的建议让李啸炎来负责此事的原因,无论什么战斗,就要够狠,显然李啸炎适合这一条件,同时瑞帝也想看看李啸炎真实的实力。

对于这个儿子,瑞帝有时很是欣慰,但是因为以往,因为那本密书上的谶语,他更多的是提防。

瑞帝将成年的四个皇子每个都细细的考量了一翻,最终觉得谶语应验在李啸炎身上的可能性够最大。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李啸炎答道。

“哦,你此去准备采取什么方法?”瑞帝问道,他向来不是一个被口号糊弄的皇帝,而且记性很好,臣子们说过的话,事后,他一定会拿来应验的。

“先礼后兵,绝对的力量便是绝对的道理,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李啸炎淡淡的答道,他的信仰便是力量,从一开始他都没想到用传经的商业方法来对解决金陵商家的问题。

瑞帝想了一想,好像也是这个理,所以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此去,朕给你一千禁军。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至少要将盐业经营权收回。当然,你若惹出什么问题,也当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能解决的就你自己承担。当然,你此去,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朕也不会推脱。你要记住,朕就是你的靠山!”

瑞帝肃然说道,金陵商家掌握了全国商业的十之六七,等于就掌握了瑞朝一半的经济命脉,这怎能让他安心。

瑞帝要当一个说一不二的帝王,自然也是需要银子的,要不然,他说要打仗,臣子们反对说没钱,他拿什么打?

一手大刀,一手银子,才能以德服人!

此战,只能赢,不能输,若此次不成功,那么金陵商家的那些特权恐怕再收上来就难了。

“殿下!”李啸炎刚走出御书房,便听到虎头在后面唤他,于是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应了声“小五,什么事?”

“也没什么,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你明天要去金陵,祝你一路顺风!”虎头搔了搔头说道。

“嗯,谢谢,还有事?”李啸炎见虎头欲言又止的样子,温和的说道。

“我以前在金陵时,颇受夏大人和夏夫人照顾,一别半年,殿下帮我向他们问个好吧。”

虎头说道,刚刚他在外面听瑞帝说出了问题让李啸炎自己解决。那就证明一定会出问题的,夏家在朝中的地位也很微妙,虎头自然也想到夏家可能会因此而摊上事的。

“嗯?小五你也应该猜道,我此次去也是麻烦事一堆的,未必照应的上。”李啸炎无奈的说道,不过声音仍然温和。

“我记得殿下的情份的。”

“你啊,还是个孩子!”

李啸炎温和的笑着,只有孩子才像虎头这样单纯而重感情,虎头算得上是皇子中的异类了。转而又有些妒忌,他觉得自己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就成熟了。

“那殿下?”

“我尽力了。”李啸炎苦笑道,他真的只能是尽力。

若是金陵商家的特权好收,早就收回来了,还等他去干什么,他这一去还真不知道遇到什么麻烦呢,用瑞帝的话说出了问题他是要背锅的。

此行,对瑞帝来说只能赢,不能输,对四皇子李啸炎个人来讲又何尝不是。

此行如果输了,那么李啸炎但会被群起而攻击了,而让他去做这件事的瑞帝,怕也是要落井下石的。

此行如果赢了,只怕也会因为断了朝中许多大人的财路而被人嫉恨。

总而言之,这个差事真的是一个苦差事。

夏天和虎头都托李嘨炎照拂夏家的人,而李啸炎自己又能托付谁来照拂自己呢?从小到大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盛武十七年正月十七,四皇子李啸炎果然像是去打仗的,领着一千禁军出发,军容肃整的穿街而过,向金陵进发。

“又要打仗了?”自从迁都燕京后,瑞朝一直风平浪静,猛然见到这整容。刚过去不久的烽火岁月又鲜活的回到沿街百姓的脑海中,他们才想起这天下不过太平了十年而已,十年前这个燕京城还是契丹人的南都。

这让有些恐慌,又让有些人兴奋。

“打仗,哪有那么容易的。那蛮夷的皇子还在京城,还有谁敢来惹我大瑞!”

“那这是干什么,难道是什么地方有造反!”

“造反?如今天下太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造什么反,难不成吃撑着了!”

“那刚刚是怎么回事?”

“哼!诸位难道忘记了去年六月的时候当今圣上为何在鹏来饭庄当众用膳?”

“不就是为了破谣嘛,也不知道哪个黑心的人传谣言,害得我去年买的盐到现在还没有吃完,估计还要吃上好几年了。”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是不是谣言还不是他们官老爷的一句话,谁知道呢?”

“你说起这事,我跟你们讲,那吃盐吃死的人是我夫人表哥的一个远房亲戚的邻居,我听说那人真的是吃盐中毒而死的。只是听说啊,具体我也不知道。”

“照你这样说,还真有可能是官家的盐有问题。”

“还好有这盐啊不只有官盐,要不然不知道要吃死多少人呢,官家只管收钱,哪管咱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

“以就这盐啊,恐怕就只有官盐了。去年那件事那位可是发了大脾气的,让那位丢脸,那金陵的那些商家还有好结果。”

“嗯,此话怎讲?”

“据说刚刚就是当今四皇子带的队,去收拾金陵那些去年让圣上抹了面子的商人?”

“收拾的好,那些金陵的商人当初仗着出了些力,就把着这天下的生意,以强欺弱。咱们这些小商人,只能跟在后面喝口汤。那些金陵的商人败了,就有咱们的出头之日了!”

“无知!你几时见过官家出力,让你占便宜的事!你就祈祷着官家收拾了金陵的商人再来收拾你们这些小商人吧。”

“呵呵,咱们这些小商人哪里入得了圣上的法眼。”先前幸灾乐祸的人嘴上说着,心中却已经心虚了许多。

“我听说啊,以后都不存在什么商不商的了,一律官老爷们说了算。以后卖什么东西,卖给谁都是有规定的,你拿着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东西了,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啊!”

“这怎么可能,天下商人何其多也,朝廷哪能一下子将天下商业收入囊中。”

“吃不下就一口一口的吃,反正金陵的百姓怕是要遭殃了,好日子到头了啊。”

夏天坐在品茗阁的二楼的窗边,听到这些议论,不由得蹙了蹙眉,她没想到朝中的大人们反应这么快,李啸炎的军队还没有出城,谣言就在京中传开了,那么金陵城恐怕也会好不了哪里去。

夏天望着正在远去的军队,心是默默的说道“你这一战,恐怕比想象中的更加艰苦了。”

夏天走下楼去,交待了掌柜童大几句,便离开了,童晓声前几天已经提前启程前往金陵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五十八、金陵乱

金陵江家的大宅,江老太爷站在院中望天,半晌不语。自去年他的两个儿子因为一场名的案子相继死去后,江老太爷一下子老了许多。

他佝偻着瘦小的身子,感受着空气中的寒意,想着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身子便有些忍不住的抖动起来。

“老爷,天气凉,还是进屋去吧。”不知何时,一个中年道人站在他身边,为他披上了厚厚的披风。

“哎,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江老太爷默默的说到。

从去年江永水离开金陵去京城的那一天开始,江老太爷就料到会有今天,他甚至有些期盼。百年江家,他不想江家在自己的手上没落。

若是去年不采取江永水不知从哪得来的计策的话,明显得罪了太子和三皇子的江家便注定要没落的,所以他只有抱皇上这个大腿了,虽然这个大腿并不好抱。

事情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从去年开始,三皇子李啸风在打压江家的同时也开始扶持陈家,金陵的第二大商家。

去年的事情已经让江家名誉受到了极大的损失,再加上三皇子打压,和陈家的挤压,江家

在这半年过得尤为辛苦。

很多生意都被陈家以前其他商家给占去了,连金陵商会的会长这个头衔也被陈家家主取而代之,江家在金陵商圈有意无意的被排斥。

若继续这样下去,不出几天,江家必然没落。

这半年,江老太爷一直深居简出,并且严令江家子弟言行谨慎,否则家法伺候。

“祸起萧墙啊!”江老太爷想起半年前的那场莫名的灾祸,长叹一声。

他身旁的中年道人闻言也长叹一声,声音里无限凄凉。

江老太爷扭头看了看一年四季都是一派死寂的脸,又看了看笼罩在天边黑压压厚重的乌云说到:“风雨将至,令师兄怕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或许会来凑热闹吧。”

“师弟虽然做错了一些事,但是当年的谁对谁错又有谁说的清呢?师兄也不该给他希望再杀他。”中年道人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丝情绪。

原来这道人便是天师道道尊张正一的师弟,陈育道的师兄刘清源。当年三兄弟受瑞帝挑拨相互怀疑,而刘清源看到师兄弟失和,怎么劝也劝不住,便萌生退意。

不料师兄张正一却是怀疑他与瑞帝勾结,在他准备离开金陵的前一夜击杀他,幸得江老太爷相救,从此隐姓埋名。

而陈育道因为刘清源被张正一击杀,最终彻底的倒向了瑞帝,从此天师道在中原凋零,张正一孤身一人杀出金陵退守蜀州天师道总坛。

每每想起这些事,刘清源除了佩服瑞帝的好手段外,也对张正一失望之极,当然也有愤恨,这种愤恨超过了他对瑞帝的。

作为敌人,对你插刀是应当的,作为兄弟,怎么能说插刀就插刀呢。

江老太爷听了刘清源的话,心中也稍稍安心了一些。江家从各种渠道所得的消息,京城去年过得并不太平,这里面都有张正一的影子。

这次,对朝廷势关重要,张正一不可能不添乱的,说不定到是恼羞成怒一刀将他杀了也不为稀奇,但有了刘清源,这种可能就小多了,除非是张正一亲自出手。

“我并不是怕死,这把老骨头了,按说也是活够本了。只是想在死前再搏一搏,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点东西罢了。”江老太爷说到。

这一次,不成功,但成仁了!

当江老太爷感叹之际,金陵第二大商家陈府中,一个秘密的房间里坐着十几个人中老年人,看着装都是大富的商人。陈家家主,陈有财,一个五十多岁矮胖的男人,摸了一把脸,说道:“想必各位都得到消息了吧,朝廷已经派四皇子来收拾咱们了,听说还带了一千个骑兵呢。四皇子李啸炎是什么样的人,想必各位都知道吧。”

年轻人不知道四皇子李啸炎是什么人,老一辈的可都清楚,十一二岁便能上战场杀人的人,想象都不是一个善茬,更何况这次还是带兵前往。

“带兵前来又怎么样,四皇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在生意上,他不过是一个门外汉。咱们怎么说也是老百姓,只要咱们不犯事,他还敢把咱们怎么着。他敢逼着天下的百姓反!”

“对,谈及生意,谁还是咱们的对手。咱们只要动动脑子,动动嘴,就让他团团转!”

“对,只要他敢来,咱们就让他好看,到时候把这个金陵弄得鸡飞狗跳,看他们怎么收拾!”

“好,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哪怕是皇上亲自来了,只咱们也有办法!”陈有财用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说道。

“看来陈会长是有办法了,咱们唯陈会长马首是瞻!”

“对,陈会长只需说法子,咱们跟着做就行。”

“好,只要各位齐心协力,这件事就成了。不管谁来,都叫他吃不了兜着走!”陈有财见金陵众商家纷纷表态,便又沉声说到。

接着陈有财有开始说出自己的计划,“大家从明天开始……如此这般,不难能够躲过朝廷对我们金陵商人的迫害,事成之后还可以瓜分江家,大家都可以分一杯羹。”

金陵的众商家在听完陈有财的计划后,纷纷瞪大眼睛看着陈有财,默不作声,半晌才有个年纪大一点的商人赵平说道:“陈会长,这样会出问题的,搞不好不仅金陵全乱了,恐怕会连累整个江南都会乱的。”

“金陵乱、江南乱管咱们什么事,这是朝廷的事。咱们是商人,只要对咱们钱袋子有利的,咱们就做。”

“对,当初咱们金陵的商人为当今圣上出钱出力,事到如今,他却反过来要对付咱们,就算是乱了,也是他的报应。”

“就是,皇上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是的,反正咱们又当不了官,什么乱不乱的都是当官人的事,咱们只管有银子赚就行了。”

“那好就这样定了,咱们明天就开始行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五十九、金陵乱(二)

第二日,金陵的那些米、面、布行都觉得生意特别的好,一夜之间不知从哪冒出了许多来大量的顾客来大批量的购买这些东西。

“陈会长,今日我们几家已经分批将昨日指定金陵城内的那结小商铺的库存买得差不多了。”第二天晚上,陈府的密室内,金陵商会的几个大商家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这就好,好戏明天就开始!”

陈有财说到,从明天开始,繁华的金陵城便要从此陷入恐慌,金陵城,他们这些商人也是可以呼风唤雨的。

“这个,你们谁是不是跑错地方了,今日我家的商铺的米也被人大肆购买。大家都是兄弟,这个时候怎么这么不讲道义!”

末了,金陵的大米商刘老爷看着其他的人说到,眼看这些物价都要被炒起来了,竟有人打起他老刘家的主意起来了。

“老刘,你这一说,我也纳闷了。是哪个没王八羔子跑到我家商铺大肆购买菜油了啊。”刘老爷的话刚落,另一个声音也咋呼了起来。

“我家的米也有被人大肆购买!”

“我家的面也是!”

“我家的布也是!”

十来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对方。

“好了,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反正肉都在锅里,兄弟们要齐心协力,别在说些有的没的。”陈有财大声说道。

今日,他家的米行和面行都有人去大肆购买,他猜肯定是面前的这些人,心中气不过,也派人去对方的商铺里买了一些的。

众人随即就心知肚明的笑了起来…

金陵就开始谣言四起,谣言内容大至与京城里的差不多,但是金陵城反应可比京城激烈的多。

朝廷将与商人争利,实行物资管制,这个谣言扔在金陵城,不亚于一颗炸弹的威力。让所有的商人和百姓都惶恐不安。

物价飞涨,特别是生活必需品米、油、布之类的一天翻了一翻,然而这并不能阻止百姓囤聚各种物资的热情。

虽然第一时间金陵府尹派出了十组,二人为一组的宣讲队伍,骑着马行走在金陵城的大街小巷,告诉百姓这是谣言,收效甚微,根本肖除不了老百姓心中的恐慌。

金陵城的城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今日出城的人仿佛格外多,有许多甚至是拖家带口的,像是在搬家,一车接一车的拖着东西。

然而,等了许久,队伍并没有变短,反而越来越长,后面的向前挤,也有前面的向后退的,乱糟糟的,更加增添了百姓的恐慌。

“看来咱们金陵的百姓要遭殃了啊,东西不让咱们买,还不让咱们出城了啊,现在咱们拿到钱买不到东西,这不是活活的要把咱们憋死啊。”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说到。

“什么,不让出城了!凭什么不让咱们出城,这还当咱们老百姓是人不,不让咱们出城,咱们就冲出去!”

“对,冲出去,不能在这金陵城被活活饿死。”人群中有人高声喊到。

接着那些车马都纷纷向城外冲,原本恐慌的百姓被这一喊,被人群裹挟着,也拼命向城外冲去,城门口一起乱成一团。

“大家冲出去啊,大家冲出去啊。”

当人群向外涌动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爆发出这样的喊声。

“哎哟,慢点踩到我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接着人群中便又爆发出哭喊声,眼看形式就要失控。

金附府校尉孙波站在城头,拉弓搭箭,瞄准那个带头喊的汉子,放箭,正中那个汉子的臂膀。

“哎哟,谁他妈的放箭!”那个汉子喊的正起劲,突然胳膊上中了一箭惊恐的叫到,抬头一看却见城墙上摆好了十四五个弓箭手,正用箭对着他。

“哎哟,官兵要杀老百姓了啊,官兵要……啊”人群中又有人叫道,不过话还没说话,胳膊上又中了一箭。

“谁再敢乱放谣言,再射的就是脑袋了!把那两个乱传谣言的家伙给我抓上来?”孙波站在城墙上厉声说道,话音刚落,就有准备的官差就跑到人群中,将那两个中箭的家伙给拉了出来。

他们这才发现今日城门多出了许多官差,城门口一时安静了下来。

“今日金陵城中谣言四起,许多人传言咱们官府要控制物品,让大家有钱买不着东西。有的商家就坐在起价,更有些商家竟然趁乱搞乱,把手中的物品想偷偷运出去,想让咱们金陵城的老百姓拿着钱买不着东西。其心可诛!”

“这两位想必肯定有人认识!”孙波一边说一边指着刚刚押上来的两个人说道。

“那个咱们陈有财陈老爷府上的人,我认识。”

“站他边上的一个是刘海刘老爷家的人,我也认识。”

人群中很快就有人认出了站在两个带头闹事的人。

“既然大家都认识,我都不多费口舌了,大家可知道,这两个今日带了什么东西出城。”孙波问道。

“带了什么?”城下有人问道。

“这两人,一人整整带了十车大米出城!”孙波说道。

“咦,现在恐怕没人哪里比咱们金陵城的米价更贵了,陈老爷,刘老爷都是做生意的人,怎么拿着钱不赚,把米向外面运啊。”城下有人问道。

“听说是陈老爷带头抬价的,怎么抬了价还要向外运呢。”

“是啊,为什么啊!”

“我看陈老爷就是起心思要把咱们金陵城搞乱,让咱们老百姓没得吃的。”

“这陈老爷为福不仁,会遭报应的!”

那两个大汉被拉在城墙上示众,听着城上一唱一和,心中只发苦,心想哪知道黄雀在后,人家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各位,都不必担心,什么物品管控,那是谣言,根本没有的事情。金陵城今后也是想要啥就有啥的,大家不要听信谣言,让奸人计谋得逞。”

“今日并不是不能出城,而是像他们这种带着大批物资的人是不能出城的,因为这些人才是真正想憋死咱们金陵老百姓的!”

孙波话音一落,许多带着大批物资准备离京的人都灰溜溜的向回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六十、金陵乱(三)

“不运出去就不运出去,我就不信,我拿着东西放在家里不卖,还有人敢来抢!”陈有财得到消息后将茶杯重重的向桌子上一拍说到。

“阿吉,通知下去,自今日起,咱们家所有的商铺关门,就说货已经卖完了。顺便通知一下刘老爷他们,让他们都把商铺关掉。我就不信,没了我们这几大商家,这金陵城还能运转。”

“老爷,您别激动。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这毕竟还是大瑞朝。”陈府管家阿吉说道。

“不是气不过嘛,说说而已,看着钱不赚那不是傻子,金陵还不够乱。告诉所有的商铺,物价还要提,明天再翻一倍,放着那些老百姓也买不起。通知下去,第二步计划开始实施。”陈有财说道。

今日才开始,就算是金陵府尹早有准备,反应还算讯速,金陵城就乱成这样了,若是持续下去,金陵的必然会大乱。

官府再厉害,也管不了他将货品卖什么价。

“乱得好啊,乱了才有机会啊,才能发大财啊!”陈有财喃喃的说道。

虽是如此说,可是陈有财还是隐隐的觉得有些担心的。陈有财是一个谨慎的人,狡兔三窟,虽然陈有财觉得这次金陵的商人与朝廷的较量必赢,因为那些清高的官老爷们哪个懂得做生意。

然而他还是想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所以想分批将多余的物资运出金陵,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没想到,金陵府尹竟然早有准备,早就将城门给封住了,这让他有些隐隐不安,他现在能赌的就是官府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抢商人的财货。

现在世道太平,并不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官抢民,朝廷的信用就破产啊,必然会产生动荡。

金陵府衙门,夏中平与主薄和孙波正在商议事情。

“大人,今日城门果然有人想把大批的物资运出城去,我已经拦下来,您放心,从今日起咱们金陵城的物资只能进,不能出。”

“昨日,我也按照大人的吩咐将府库里一大半库银全部拿出来去和商铺买了米、油、面、布,这些都已经入库,只等大人吩咐。

金陵主薄说道,昨日陈主薄接到夏中平的命令,将府库里的钱都拿出来买这些东西存着,他以为夏中平疯了。

这些库银可是有一大半是要上交的税,私自动用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可是夏中平坚持,陈主薄没有办法,但是只动用了一大半,而没有全部。

今日见果然如夏事平所言,有人想把米、面这些东西运出城去。而金陵城内的物价一天之内上翻了好几倍,才相信夏中平所说的,金陵城怕是真的要起风暴了。

“这些东西,你们要先保密。这些米、面可是咱们金陵城的定海神针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放出来。”夏中平肃然说道。

在金陵商家收到京城中的消息的时候,夏中平也收到了夏天的飞鸽传信。信中告诉了他有关京城的谣言,并以此推出金陵可能会物资短缺,物价飞涨,从而导致混乱,让他早做准备。

对于夏天,虽然在夏中平眼里从来没做过什么正事,但是关键时候夏天从来不妄言,而且夏中平也听夏妇人说过夏天在镇江的事,知道夏天可能在生意上有些天赋。

再者夏中平虽然不懂如何做生意,可是为政多年,有着丰富的行政经验,对于夏天的推论也很认同。

所以第一时间就让陈主薄尽量多存些物资,以备不时之需,并且严禁物资流出,只要那些物资还在金陵城,总是会有办法的。

夏中平现在除了心中烦恼外,还有些庆幸他昨日决断的快,今日夏天所预料的就开始发生了。

只有在战乱年间才可能出现的物价一日翻倍,没想到在和平的年代发生了,而且还在经济繁华的金陵城。

第二日,金陵府尹夏中平召集金陵商家到衙门商议此事,而那些商家包括江家在内,全都不约而同的派出个根本都不管事的人应付了事。

金陵的各种物价继续上涨,一日高过一日,原本因相信夏中平的人品,被官府的安抚的百姓再也坐不住了,加入了囤货的队伍。

有钱囤货的老百姓还是幸运的,但更多的是根本无钱囤货的百姓,原本三餐艰难的他们,因金陵局势动荡,很多人都丢了生计,但是物价却在飞涨,根本没有活路。

没吃的,怎么办?

找父母官去!

虽然夏中平在金陵经营多年,在普通老百姓中有很好的口碑,却在这几天也给败光了,满天飞的谣言以及飞涨的物价已经让金陵的百姓对夏中平失去的先前的信任。

“大人,衙门的前门已经堵满了前来讨要说地的百姓,大人是否绕道到后门?”

金陵府尹夏中平的马车刚出府门,便有下人来汇报。

“不用了,老刘车赶快点。”夏中平在车内回道,民意这种东西是从来不能回避的,特别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

没饭吃的百姓,经有心人的挑拨,便是一场民变。

“放我们进去,我们要见府尹大人!我们要个说法,我们要吃饭!”

“对,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吃饭!”

金陵府衙门前面黑压压的一片,刚开始只有两三百人,不一会,人便越来越多。

有的是因为真的穷苦,见这里有示威,就加入的,也有的是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混混,见有这种事,也掺进来凑热闹,或许能得到些好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金陵府值班的差役们只得苦苦的守着衙门的大门,与示威的百姓相互推挤,不让示威的百姓们冲入衙门中。

而示威的那些穷苦百姓,对官府从骨子里还是有几分惧意的,所以也不敢真往里冲,要不然五六百人的队伍早就冲到衙门里去了。

啊!你他妈的敢踢我!

一个差役被狠狠的踢倒在地,替公家办事的何时受过这种气,爬起来就向刚刚踢他的人冲了过去。

“官差打人了,官差打人了!”有人尖声叫到。

“兄弟们,如今当官的不给咱们活路,让咱们吃上饭,还打人,咱们跟他们拼了。”人群中有人高声喊到。

“拼了,跟他们拼了!”有人附和。

顿时乱作一团,差役与示威的人群混在一起。

一个示威的百姓本来是想来找官府讨个说法,有口饭吃的,见突然乱了起来,有些茫然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却被后面不断向前涌的人群推着向前走,突然发现腹部被什么刺中。

等他低头看时,只见自己的腹部不停的向外涌着鲜血,他惊恐而茫然的用手捂住腹部,全身已失去了力气,身体却贯性的向人推着向前移了几步,然后身子向前慢慢倒了下去。

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只是来讨个说法,却莫名的死在这里

人群中,遇到这种遭遇的百姓,有好几个,莫名的就倒下了。

“啊,杀人了,官府杀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六十一、金陵乱(四)

正在和官府的衙役们斗在一起的百姓们,听到这声尖叫,狠的则是激起了心中的戾气,与差役们拼起命来,胆小的就开始四散的逃去。

留在衙门值班的衙役只有三四十人,见这么多人死命的向衙门里冲,又急又怕,也红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出随身的腰刀四处劈砍,而一早来衙门报道的差役也陆续加入了混战。

夏中平和校尉孙波是同时赶过来的,此时形势已经失控。只见衙门口官兵与百姓混战在一起,而上千的群众则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围观,也不时有人高声叫着:“官府杀人了,官府杀人了。”

看着满地的狼藉,与混战的人群,夏中平的心猛坠深渊,如果以前他只是在猜测自己的官途可能要终结,那么现在这混乱的场面则直接宣告了他的官途就要就此结束。

夏中平猛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再次看向混战的人群,指着混战中一个拿着木棍的青衣的魁梧壮汉对身边的孙波说道:“那个应该是带头的,把他先拿下,让他们住手。”

“是!”孙波应了一身,带着几个人迅速向目标冲了过去,不用几下便将那壮汉制服。

“夏府尹来了,大家都住手!”

孙波让身边的几个护卫齐声连喊了许多声,又连着制服了几个带头的,混战的人才逐渐停了下来。

不管是官府的差役还是老百姓,看着满地的鲜血,还有躺在地上的哀嚎的伤者,如梦初醒,然后心中都惊恐难安。

他们都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先把伤者送到医馆去医治。”夏中平一边吩咐着一边走到人群前。

“伤者能治,那死了的人呢,你们官老爷不仅不为民做主,还草菅人命,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官府不给咱们活路,咱们就自己找活路!咱们穷苦的……”那个被制住的青衣莽汉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呼到。

不过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狠狠的挨了一拳!

“再敢乱说,就撕了你的嘴!割了你的头!”孙波低声说到。那个大汉哆嗦了一下,果然什么都不敢说了。

而下面的老百姓向来对官府有敬畏之心,见那个莽汉被揍,本来想跟着起哄的也不敢了,必竟他们来的目的只是讨个说法,只是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有些心酸。

“大人,我们就想问问,如今金陵粮价这么贵,咱们这穷人吃不起怎么办,难道您要把我们这些人活活的给饿死吗?”

“对啊,还有大家都在讲江家和你们官府勾结要独霸金陵的各行各业,然后到时想卖什么价就卖什么价,而且像我们这种人根本都没有购买资格,这是不是真的!”

“谣言,全是谣言。”不等夏中平讲话,一个精瘦的老人走了出来,大声的说道。

“江老太爷,你可别信口开河。若传言不是真的,为什么咱们金陵城的物价涨得这样厉害。有些人拿着钱就买不着粮,更别说我们这些苦哈哈了。”

“这金陵城的物价为什么涨得这么厉害,不就是有些奸商想借着谣言赚黑心的钱不。不过我江家不赚这个黑心钱。从即日起,我江家在金陵所有的商铺的东西全都照涨价前的价格卖给大家,若大家发现有价格标高了的,可以直接到我江府指着我这张老脸骂!”江老太爷说到。

“此话当真!”有人问道。

“绝不失言!”

江老太爷的话音一落,人群一哄而散,连带着那些围观的群众都纷纷奔向江家的商铺去抢购,至以那些受伤了的,死了的,全都忘在脑后。

甚至那些官府的差役,若不是在当值的话,也恨不得马上跑到江家的商铺多买些粮存着。

一时间,金陵府衙门外只剩下当值的差役和夏中平,以及五个躺在地上已经莫名死去的老百姓。

“多谢江老太爷仗义相助。”夏中平望着江老太爷拱手说到。

“应该的,江家在金陵生存了上百年,关键时候对金陵的百姓做一些回报也是应该的。”

江老太爷说完便转身离去,也不多与夏中平讲话。

只要不本的人都清楚的知道,今早衙门前的血案一发生,夏中平头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了了。江老太爷自然也不想再与夏中平废话,本来江老太爷并非是这样“耿直”之人,精如狐狸的他从来不做落井下石、捧高踩低这种事,雪中送炭这种事他却是常坐的。

然而去年的事,江老太爷心中对夏中平不是没有怨念的,更何况像夏中平这样聪明的人,与他继续玩虚的,也显得太矫情了。

“江老太爷可真是咱们金陵城的大善人啊。”

几个打扫残局的差役小声的议论着。

夏中平听了这些议论,晒然一笑,心道:“江老太爷若真是大善人就不会等到今天出现血案才站出来讲话了,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了。在金陵城的百姓陷入绝望的时候选择雪中送炭,江老太爷这个时机可选择了太好了。”

自从去年江家因争家产而爆出丑闻后,江家的声誉便一落千仗,江老太爷选择这个时击,又会成为金陵百姓心中的大善人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夏中平还是得感谢江老太爷的,虽然江老太爷这个时候出来不仅没把他这个知府放在眼里,更是衬托了他的无能,不过总是能缓解一下金陵的局势的。

虎落平阳就要做好遭犬欺的心里准备,夏中平对江老太爷的态度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的性命,与性命相比,其他的事都不是事。

如今不过几天,便出了五条人命,如果事情继续恶化,他夏中平不是死在强盗手中,以后恐怕也会被皇帝借人头安抚人心。

“我们没有先动手,当时就是这个家伙先长江踢了我一脚,我就反击,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乱了起来。”那个开始被踢的差役指着那个青衣莽汉说到。

“有喊杀人的时候,我们根本都没有冲过去,那五个人不是我们杀的!”

“是的,刚乱起来,就听到有人喊杀人了,我们都莫明其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六十二、金陵乱(五)

夏中平虽然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和原委,但还是要将那些留守值班的差役喊来一一问话,并让主薄记载下来,死了人,总得写个报告吧。

夏中平看着那个青衣的莽汉以及所抓的其他几个带头闹事的,个个壮实的像头牛,一脸横肉,恶相毕现,哪里像贫苦的老百姓,随即猛将惊堂木一拍,厉声问道

“堂下的是何人,为何要聚众闹事,残杀无辜百姓!”

“大人,小的刘五,冤枉啊。我等都是老实本分的百姓,今日到此只是实在是因生活所迫,何来聚众闹事,残杀无辜百姓之说。”

为首的那个青衣莽汉说到。

“刘五,你在过去十年里,欺老凌少,偷鸡摸狗之事没少做,数次犯科,还敢自称老实本份!若你是老实本分之人,那咱们金陵城就没有恶人了!”夏府尹看着案上的卷子冷冷的说到。

金陵城中,只要像刘五这种泼皮,在金陵府中都有备案的,早有差役认出了这几个人,将他们的卷宗找了出来。

“大人,真是冤枉,我们真是没米下锅了,迫不得已…”刘五话没说完,夏中平挥了挥手。早已气愤不已的差役将那堂上的几个泼皮二话不说,拉下去直接板子伺候。

“人不是我们杀的,只要有人给钱给我们,让我们拉些人过来找夏大人要说法,我们真没杀人。”

一阵板子过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大叫了起来。

随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招供画押。主谋是谁,夏中平可以猜到,但是查不到的,这也在夏中平的预料之中。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是对死去之人的家属进行安抚和补偿,虽然这些人的死跟官府半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却死在府衙门前,夏府尹也不得不管,谁让他是父母官呢。

夏中平让主薄亲自带着几个人扛着粮遇害者家属家中去。

那几个死去之人都是本分穷苦的老百姓,对着官府有着本能的敬畏。听说自己家人跑到府衙闹事,被打死了,官府的人来了,第一反映是恐惧,以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后来得知是来安抚自己的,并且给送了两袋粮,感动的无以复加,觉得夏府尹真是一个好人,每每遇到动乱时刻,一条人命连一袋粮都抵不上。

金陵动乱的第四日金陵府衙门前的血案就这样解决了,无辜的百姓失去了生命,而他们的家属因两袋米就选择了认命,同样无辜衙门出了两袋大米,而真凶却逍遥法外,继续以百姓的名义做些伤害百姓的事。

唯一从中获利的便是江家,一日之间几乎收获了金陵城所有百姓的心。然而这并不包括江家的同行,金陵的其他商人。

“那个江老头白花花的银子都向外砸,不心疼吗!”陈有财在听到消息后冷笑着说道。

江家金陵第一商家,要是不要命的向市场砸粮,若在平时,可能将粮价拉低。可是这个时候,全金陵城的百姓都快疯了,就算他家所有的银子都换成米,也用不了几天就会被人抢光的。

果然不出陈有财所料,江家的库存粮食不出三天被抢购一空,然而江老太爷却做了一件更疯狂的事情,那便是高价买,低价卖……

“这老头一定疯了!”

连那些买低价米的人心中都在这样想,江老太爷是不是疯了。

“不疯,不疯说不定到时就得亡家,能不疯吗!”江老太爷听到外面的传言和江家子弟的报怨,轻哼一声说到。

江老太爷已然投靠了朝廷,此次若是朝廷失利,不等其他商家来瓜分江家,朝廷就会先把江家办了来息众怒。

若是赢了,现在丢出去的钱将来最终还是会回到自己的口袋的,只不过先让别人保管一下而已。

金陵告急,震惊朝野。

别的还好说,但是粮食短缺,百姓吃不起粮,那可是要出乱子的。

瑞帝在夏可道的建议以及哀求下,准备动用京城以及周边的储备粮运往金陵,只要有足够多的粮砸向金陵,就可以把金陵的粮价降下来。

那些金陵商家再有钱,也一下子吞不了这么多的粮食。最后必然撑爆那些商家,再低价回收那些粮食。

这样一去一来,除去水运的费用,说不定还能从中赚一些钱。

然而,还没有开始,京城又开始谣言四起,说皇上准备将全京城的人的口粮运到金陵,随后可能会抛弃燕京,重新迁都金陵。

好了,金陵还没救成,京城开始乱起来了,粮价飞涨,民心惶惶。

夏天坐在品茗阁的大厅角落听着周围议论,心中不由得苦笑。她实是在太低看这个时代人的智慧了。

将京城的粮食运到金陵是她借夏可道之口向瑞帝提的建议,她以为前世的那些金融知识放在这个时代,可以秒杀这个时代的人,结果却搞得这样狼狈。

如今金陵只有自救了,还好当初她让夏中平提前存了一些粮食,至少可以挨到李啸炎到达金陵,文得不行,那只有动武了。

朝堂上,瑞帝高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臣子,而下面的臣子则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难道众卿就没有一个有对策。”瑞帝的威严的声间在大殿上响起。

“金陵原是我朝旧都,经济繁华,如今却出现这样的事情,还差点发生民变,金陵府尹罪不可赦,臣以为……”半晌,一个言官出列出说,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瑞帝粗鲁的打断了。

“朕现在是问你们怎么办,而不是问你们是谁的错!”瑞帝盯着那个言官怒从心起。

又是一阵寂静,关键时候,说错话,要负责任的。

夏可道提了一个建议,金陵没求成,却在京城掀起风波,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过十几年,当年敢作敢当的那些臣子们一个个变得胆小怕事,关键时刻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丞相,你先说!”无奈的瑞帝只好点名了。

“皇上,臣以为这事必须马上解决,金陵的物价飞涨已经开始向周边蔓延了,若不能马上遏制,可能会席卷全国的,不得不妨啊……”丞相胡用开始泛泛而谈,然面谈了半天,没有一句是瑞帝想听到的。

瑞帝心中一阵厌恶,拍着大腿说道:“朕要的是解决方法,不是要你在这里给朕讲道理的,朕要你这个丞相还有何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六十三、强盗真多啊

“朕要你这个丞相有何用!”

情急之中,瑞帝将自己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这句话重重的落在丞相胡用的心上。

“臣无用,请皇上恕罪!”丞相胡用轨道在地,冷汗直冒。

“起来吧!”瑞帝瞟了一眼胡丞相说到,随后又将目光移向夏可道,说道

“夏卿!”

夏可道只得上前说道:“京城的谣言到是好破,咱们把储备粮食大量投放到市场,粮价自然就会叠,谣言自然不攻而破。至于金陵,臣子无能,导到金陵乱。”

“只有让臣子先尽量稳住金陵的局势,待四皇子到达金陵再说,相信四皇子到时定有破解金陵危局的办法。”

这话也是说了等于白说。

瑞帝听得头大,已经没有脾气了,关键时候真正靠得只有自己,这些臣子,只有在有喜事的时候才敢出来唱几句赞歌。

瑞帝无力的挥了挥手又点了下一个,不过说得都是些废话。

“皇上,臣以为,解决此事的最好方法就是将四皇子李啸炎召回。金陵之所以发生慌乱,就是因为百姓们害怕朝廷政策发生变化,只要一切如旧,慌乱自然会平息。”

终于有个大臣说了点让瑞帝提神的话,早已听得昏昏欲睡的瑞帝,此时听到这个臣子的话,如同喝了醒脑汤,七经八脉都被打通了,眼睛猛的睁开了,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个大臣。

大殿上的气场瞬间发生变化。

“还有谁同意他的意见!”瑞帝问道,声音低沉而威严。

本来那个臣子的话说出了大臣们的心里话,皇上您要折腾,搞出事了,我们劝您您不听,能怎么样。

您不折腾的话,金陵照旧,咱们的钱袋子也照旧鼓鼓的。

但此时没人敢搭话,若不然再一个谋反的大帽子扣过来,谁也承担不住。

瑞帝望着大殿下那此臣子们不停变化的表情,抄起茶杯向那个提臣子砸了过去。

“你们这是让朕妥协当昏君,汉景帝杀了晁错之后,七王之乱可有平息!你们这是让朕妥协,然后让天下人笑话朕!嗯!”

皇帝一发怒,群臣便纷纷下跪听训,认不认同没关系,哪怕是在心里骂皇帝是个大傻x,只要态度上到位,低着头装着恭敬的样子就行了。

皇帝在上面卖力的骂,臣子们在下面像条狗样的听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瑞帝骂完了,疲惫感向自己席卷而来,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臣子们都变了,与自己越走越远。

“你说说,不过十多年时间,他们就变成这样子了。以前朕想办什么,只要一提出,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们的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可好,个个都像个老乌龟,临到事没有一个不装傻的!这还不够,有的还在后面扯朕的后腿!”

瑞帝在朝堂上发了一通脾气,仍不解气,跑到永寿宫向周皇后诉苦。

周皇后微笑不语,她永远知道什么时候用耳朵,什么时候用嘴巴。

“对金陵的事情,皇后有什么好的建议。”瑞帝发完牢骚后,便将话题转到正题下。以前周家世代经商,周皇后自幼耳闻目染,在这方面比那些大臣强多了。

“皇上先前说了,金陵府尹并未放任何物资出城,所以金陵并不缺物资,只是人为的原因引起的。所以妾看来,这并不是物资的问题。”皇后想了想说到。

“朕当然知道这些,可是这得解决啊,金陵一天一报,形势一天严过一天。刚刚收到的信息,金陵城内已经有出现强盗开始抢东西了。还真亏是夏中平在金陵坐阵,要不然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了?”

瑞帝说道。

“才不过几天就有强盗了,这金陵城的强盗可真多啊。不是说夏府尹开仓放粮了,怎么说也可应会几天的啊。”周皇后有些吃惊的说到。

金陵的治安一向良好,百姓不到万不得一的时候是不会走上造反的路的。周皇后也相信以夏府尹的能力在还有粮的情况下,不会让百姓走上绝路的。

这强盗出现的也太早一些了吧,这肯定有人想把水搅浑。

“什么强盗,都是些假强盗,朕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些商人搞出来的事,想把金陵彻底的搞乱!”瑞帝愤愤说到。

“假强盗!”周皇后无意中重复了一次,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瑞帝,而瑞帝一听这三个字,眼神也一亮,随即与周皇后会心一笑。

京城夏府中。

“这京城的谣言一出,运粮去金陵的计划就破灭了。先前你父亲承诺金陵百姓会有粮的,现在又没了。现在金陵的已经有人开始抢东西了,再把这消息一散开,那恐怕就要真的起民变了。”

夏可道忧心重重的说了,以前夏可道遇上什么事都对着那条老花狗说,后夏天和夏真来了,老花狗死了,夏可道就习惯性的将谈话对象变成了夏天。

“爷爷放心,父亲手中只要还有粮,百姓只要饿不死就不会有民变。”夏天说道,她又想起了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

那个时候全镇江城都受了灾难,情况可比现在的京陵城严重多了,那些老百姓,只要每天有一碗米汤喝,就心满意足了。

“全金陵城,那么多人,中平手中的粮能吃几天。再者,还有人装作强盗挑唆,民变不过是一瞬间的念头。”

“朝堂上已经有人在参你的父亲了,金陵要是民变,你父亲怕是,哎…从去年到今年,夏家的麻烦一桩接一桩,看来是在劫难逃啊。我夏可道做事问心无愧,能做的好事都做了,问何还要落得这样的下场。难道老天对我当初不能从一而终的报应吗!”

夏可道心中真的不服,他自问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为什么临老要面临断子绝孙的危险。

不管金陵的局势如何发展,金陵出了乱子,第一个要担罪的就是夏可道,哪怕是这个乱子是由皇帝惹出来的。

今日退朝之后,虽然瑞帝将他叫到御书房中好生安慰了一翻,并且表扬了夏中平。但夏可道明白,事情一结束,夏中平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能够辞官当个老百姓了。

如果金陵一旦发生民变,那么夏中平的结局就只有死了,不是在民变中被乱民杀死,就是事后被皇帝拿来砍头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

“只要父亲撑到四皇子去金陵,金陵就不会发生民变。”夏天肯定的说道。

“四皇子去了有什么用,他又没带钱又没带粮的。你以为就那一千军士就能威慑住那些快要饿死的百姓。你啊是没有经历过那些战乱,百姓真没吃的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发生了民变,一个是皇子,一个是臣子,你还指望着皇子替你父亲担罪!更何况那还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

夏可道说道。

“金陵有强盗啊,四皇子带的兵自然是有用的。”夏天说道,心中却满是苦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六十四、两边押注

夏可道听到夏天说“金陵有强盗啊。”

浑浊的眼睛终于亮了,是啊,金陵有强盗啊。

夏可道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起身整了整衣服。

“爷爷你要去哪?”夏天问道。

“进宫面圣,皇上今日可愁坏了。”夏可道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却被夏天拉住了。

夏天心中明白,若这事不关系到夏中平,夏可道可没这么积极。

“爷爷,以皇上的英明这点怕是早就想到了。再者这样的事,由您说出来,也不太好。”夏天说道。

“要是皇上想不到呢,你父亲可就麻烦了。”

夏可道说道,关心则乱,夏可道现在一心怕夏中平性命不保,哪还想得到那么多。

“就算是皇上想不到,咱们可与父亲讲,就算皇上想不到,也无所谓了,这事就怕皇上想得到也不会跟四皇子明说的。”

夏天拉着夏可道的胳膊说到,夏天没想到精明如夏可道,也会犯糊涂。

“看我这,老糊涂了。老了啊,你一个小娃都能想到这法子,不服不行啊。”夏可道,拍了拍额头又重新坐下,喟然叹到。

“我哪是能想到,只是深受强盗二字之苦罢了。”夏天心中哭笑,看着面前的夏可道,又想到自己有些离奇的身世。

四皇子李啸炎站在甲板上,虽然在江中行了十多天,但是金陵以及京城的消息一直就没有断过。

李啸炎随手将手中的纸掉掑撕碎,扔到江中。

“金陵盗贼多,小心谨慎。”

纸条上就这九个字,李啸炎当然不会自恋的认为瑞帝是真的在担心他,他从小就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所谓的小心谨慎也不过是别搞出问题来,搞出问题自己承担。

金陵城内,很多商铺都关门了,一是外地来金陵经商的小记早早的将东西卖完就关门老家去了,金陵这样乱,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商户能够承担的起的。二是东西没卖完的小商户,最近总是受到强盗的攻击,也只得将店里的东西转让给大商户,自己落得个安心。

原本热闹繁华的朱雀大街也变得冷清起来,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少,到是时不时的有全副武装的差役走过。

粮食的价格每天都在不停翻涨,但能买得起的人却是越来越少。而江家所提供的粮食却越来越少,金陵的那些穷苦老百姓几乎由恐慌变成绝望。

现在唯一没有绝望下去的理由变是从昨天开始,府衙每日定量低价出售大米。

能够购买大米的,只能是贫户,拿着户籍,凭着户口上的人数,购买一个月的食量,钱不够的可以先打欠条,将来不不起的也可以工代赈。这个还真有点与谣言相印证了,百姓购买任何物资都需要官府批准,定量提供。

虽然有谣言称金陵粮食已以空了,京城也不会来支援了。但是至少现在还有饭吃,而且价格按照涨价前的价格。

同时,为了控制消息流传速度,造成金陵以外的地方也产生恐慌,金陵城现在已经开始军事管制,只能进不能出。

金陵城的局势虽然已经很紧张,但也暂时没有崩盘的危险。

“每个人都能领一个月的口粮,金陵府从哪来的这么多大米?他这些粮是从哪里来的,嗯?”

陈有财的目光从金陵的几人大商家脸上一一扫过。

按照陈有财的估算,只要金陵的商家齐出手,金陵不出十日便会崩盘。可是没想到江家的江老太爷也狠,硬是把自己家的余粮全部砸向了市场,甚至高买低卖。

让金陵的局势硬生生的撑到了今天,官仓中的粮食,他先前就打听过,现在正处在青黄不接的阶段,只有全金陵城的十天的口粮。

陈有道心想这十天的口粮,如果像江老太爷那样的做法,不出两天,这官府中的粮食就会被吸光。

只要金陵的粮绝,他再派人去撩拨下那些没饭吃的穷鬼们,那金陵必然失控,若皇帝老儿不让步,金陵就大乱,从而引发江南大乱,这天下就不稳了!

可是不知道官府从哪来了一个月的口粮食,而且之前他让人放谣言,说是江家与朝廷勾结来坑害金陵城的老百姓。

江家的声誉自去年后就越来越差,再一鼓动,江家简直就成了过街的老鼠。却没想江老太爷有那么狠,不仅把江家的粮向外砸,还把钱也向外砸。

得到实惠的金陵百姓对江家感恩戴德,对谣言也产生了怀疑。

而且一个月的口粮足以收买最低层人的民心了,对于那些吃得起高价粮的,傻子跟想着会造反呢。

如此金陵一时半会怕是崩不了的了。

众人见陈有财这样问,显然是话里有话,现在手中有粮的就是在座的十几个大商家了。官府突然多了这么多粮食,肯定是有来处的。

“陈会长,我们也觉得奇怪,你说那官府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多粮食出来。这十几天以来,金陵周边的粮都紧张,他不可能有这么多粮的啊。”

众商家纷纷表态,做出一副疑惑状,事实上他们心中真的很疑惑,心中猜想他们当中肯定有人勾结官府,将粮偷偷卖给官府了。

当金陵开始乱的时候,夏中平可是挨家挨户的拜访过金陵的商家的,走的时候都和颜悦色的,要说哪家被他说动了,也不无可能的。

两边押注的事情,商人可是最喜欢做的。

陈有财将目光落到了赵平身上,这个当初就提出异议的家伙是最有可能的。

“陈会长,我家的家底您是知道的,就是把我家的粮全搬到县衙,也没那么多粮食啊。”赵平见陈有财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知陈有财在怀疑自己,赶紧把话挑明。

赵平的话不说还好,一说众人心中的更加惊疑了,看谁都像叛徒,那么多粮确实不是一家能拿得出来的。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兄弟,我也只是一问。”陈有财有些烦躁的摆了摆心,心中想到定是那个王八羔子偷偷的将粮食卖给了官府。

密谈不欢而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六十五、两边押注(二)

陈有财心中烦躁不堪,总有些隐隐的不安,金陵虽然乱了,但是不够他想象中的乱。

陈有财有个习惯,每当他烦躁不安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去找他的小妾,自然不是去谈心的,谈心太伤脑,更何况他现在脑袋已经很伤了。

然而今天注定了陈有财过得不顺,一向对他像只乖巧的猫儿的小妾今日竟然敢给他脸色看,更别说为他开怀解闷了。

这娘们愈发没规矩了,陈有财心想到,正想拿出主人的姿态来教教小妾如何当好一个优秀的小妾的时候,却发现一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他的面前,冷着脸。

“你,你怎么在这里。”陈有财看清来人,有些结巴的说到。

“金陵城的那些穷鬼有饭吃了,四皇子马上就要到金陵城了,陈老板难得还有这样的好心情。”来人像主人一样坐了下来,而那个小妾倒似是来人的小妾,赶紧给他斟茶,反而把陈有财冷落在那里。

“我心情好心情坏还不劳你来管!”陈有财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坐了下来。

“义父说你是个蠢货,让我多用点心,看来是说对了。”来人冷冷的说到。

陈有财闻言怒从心起,霍地站了起来,正想直接将来人轰了出去,但是看看来人从未离手的剑,便又很没劲的坐下。

“张公子也别太欺人太甚,金陵城现在还没有乱,也不能全怪我。那江家老头不要命的把他家的家产向外扔,我能怎么办。你说你去解决那个老头,结果那个老头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还有咱们金陵府的府尹夏中平,你们若真有那本事,现在就去把他解决掉,那金陵城不也乱了吗?”

陈有财冷哼一声说道。

来人听了陈有财的话,脸色更加阴沉了。来人是天师道道尊张正一的大弟子,张来武。

张来武此次来金陵的目的便是让金陵彻底的乱起来,只要缺粮的危机继续扩大,金陵,乃至整个江南,恐怕都要乱起来,到时天下就乱了……

当江老太爷高买低卖的时候,陈有财就觉得有些麻烦了,让他把江老太爷解决掉的时候。张来武并没有放在心上。

考虑到江家在金陵生存了上百年,所以他还是很重视的派了两个师弟去了,结果被打成重伤而回,这才知道自己的师叔刘清源这一年竟然一直躲在江家。

张来武哪还敢再去,除了非他的师傅张正一亲自来。

至于金陵府尹,天下第一剑一直在夏府,就算他的师傅来了,也恐怕不是天下第一剑的对手,他躲都来不及,哪还敢跑去刺杀夏中平,张来武根本想都不敢想。

天下第一剑可不会像刘清源一样,还能让他们活着回来。

所以无论是杀江老太爷还是杀夏府尹,都是不可能的,但这并不能成为陈有财拿来与他讨价还价的资本。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安排,我只是警告你,务必要赶在四皇子到金陵之前让金陵彻底的乱起来,留给你的时候已经不多了!”张来武说到。

“警告我,你凭什么警告我!我又不是你们的人,又没收你们的好处。爷不干了,你哪好玩去哪玩去!”

陈有财大声说到,心中一半是愤怒,一半是畏惧。

今天初一的时候,自称陈有财小妾远房表哥的张来武来到了陈府,告诉陈有财金陵即将发生巨变,要送他一条财路。

陈有财并不是傻子,马上就猜到张来武的身份,当然张来武也没有刻意隐瞒。不过张来武给的诱饵太大,一是金陵乱后巨大的利益,现在陈有财已经享受到了。

二就是如果由金陵大乱而导致整个江南大乱,天师道就有机会夺起江南,那么他陈家便是金陵的第一商家,天师道与他合作独霸金陵的商业。

陈有财虽然恨江家投靠了朝廷,但是若是他自己有这种机会,也当然不会放弃,所以他便答应了与张来武合作。

整个计划都是张来武提供的,陈有财只是执行者而已。

陈有财心里打的小算盘也不过是两头押注,若是天师道能够夺取江南的政权最好,若是不能,反正他的钱赚到手了,到时在大瑞朝做个顺民,也无所谓了。

“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蠢!你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趁早醒醒,别再想着当一个瑞朝顺民的事情。若是金陵的局势真的稳定了,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是你挑拨其他的商家搞事,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若是此战败了,不仅是你,还有你陈府的上上下下都要陪着你死!所以,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听我的!”

张来武看着陈有财面无表情的说到。

陈有财听完,都要哭了……

贼船并不是那么容易上的。

“我现在能怎么办,那些穷鬼有饭吃了,不闹事,我有什么办法!”陈有财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就再加一把火!”张来武等得就是这句话。

张来武将嘴附在陈有财耳边说了几句,陈有财立即从位子上弹跳了起来大声说道

“什么!不行,这样不行,这样我会掉脑袋的。”

“刚刚与你说了那么多算是白说了,你还有退路吗,陈老爷。只要按着我的说的做,将来必然大富大贵。”张来武白了他一眼说到。

“这样搞会死很多人的,当初你们只是让我搞乱金陵的商业,别的我都不管的。”

陈有财哭丧着脸说道,豆大的汗珠也是从额上直向下淌。

前些日子,张来武让他花钱请些人煽动一群快没饭的百姓去衙门前闹点事,没想到竟然死人了。

他起初以为真是官差杀的人,后来有传言是刘五这些地痞得了好处,做的,官府正在追查真凶。

对于这个传言,百姓将信将疑,有人认为是夏府尹在推卸责任。但陈有道却吓出了一声冷汗,刘五是他请的,但是他没安排杀人,那么杀人的不是官差,就只有张来武了。

这张来武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不过他自为没有吩咐刘五杀过人,心中还是有些坦然的。

再在来张来武让他做的事,将来若事败,他觉得自己死一万次都不够的,所以他坚决反对。

“反正已以死了几个人了,死几个人是死,死几十人,几百人也是死,有区别吗?”张来武看他的眼神满是鄙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六十六、地狱

陈有财一听死几个也是死,死几百也是死,面如死灰,他提着嗓子说道:“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是你,是你们!”

“陈老爷,我看你到现在还没有搞清一个事实,从你接受我的建议起,你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了,我安排人杀的跟你安排人杀的有区别吗?”

张来武叹息一声说到,心想这陈有财果然跟猪一样笨,不过猪向来是用来宰的,所以智商高低无所谓。

“你,你们……”陈有财彻底的绝望了,他现在才明白只要上了贼船,那便下不来了。他当初只不过是想多赚点钱,守住自己的利益,可没想到现在不是钱的问题了,而是命的问题。

“那些人都有吃的了,怎么还会有人听我的,去搞那大的事情。”陈有财不得不开始妥协。

“有钱能使鬼推磨,前不久,咱们的府尹大人不过用两袋米就换一条人命。再者,那些穷鬼也只有一个月的粮,一个月之后呢。”

“金陵城中像刘五那样游手好闲的人不要太多,只要有足够的钱,他们什么事不干,找人什么的,都不用陈老爷你操心!陈老爷家财万贯,只要舍得,总有人会动心的。”

“那么多人,你这是要我倾家荡产啊!”陈有财欲哭无泪,他感觉自己就要人财两亡了,说话声音都在哆嗦,只差要晕过去了。

“老爷,您别急,先喝口茶。”小妾见状赶紧很是乖巧的给陈有财沏了杯茶,然后走到他的身后给他顺气。

“老爷,您不是常说做生意,要舍得投资,这不就是投资吗?到时事成,这金陵城都是咱们天师道的了,这金陵城的银子还不是随便老爷您拿的,老爷您还在乎这点银子?”小妾继续柔声说道。

“那要是败了,我陈家可就完了,想跑路都没银子了。”陈有财哭丧着脸说到。

“啊呸!你看看别人江老太爷怎么做的,也难怪你陈家永远比不上江家!话已至此,你看着做吧。”

张来武说完,轻蔑的看了一眼陈有财,便转身离去。

“我这是遭的什么孽啊。”陈有财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陈有财身边的小妾先是一脸愕然,平日里表现的威严的老爷咱今日连个妇人都不如,几句话就被吓哭了,接着就一脸嫌弃的起身向内屋里去了,让陈有财一人在那哭,哭够了就干活……

“奸商无道!我们要吃到便宜的粮食,穿到便宜的衣服,我们要活下去!”

第二日,金陵城的各个街道,都出现了喊着这样口号的一群人,一边走一边卖力的叫嚷着。

“娃,他爹,咱们回去吧,前些天府衙门前闹事,听说就死了好几人。咱们现在家里还有点吃的,不要凑这个热闹。”

一个妇人抱着娃,在人群中拉着自己的男人一脸担忧的说道。

“你这婆娘,尽说些晦气的话!你看这么多人都在这,能有啥事。潘大哥说了,只要跟着他们在城里转上几圈,每天就能得到一斤大米,这不是送咱们米不,不要白不要!”

那个男吼了自家女人几句,又跑着跟上了队伍。

有些围观看热闹的,一听说只要跟在后面喊几句话,就有大米,都动了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赚点外快多好,赶紧跑到前面,跟带头的大哥说好话,要求加入队伍中。

像这样主动要求加入的,带头大哥们都来者不拒,而且到晚上,这些人还真都分到了一斤大米。

而那些为了生计壮着胆子在街上摆摊的小贩们,一见这阵势,胆小的都赶紧收了摊回家了,想着还不如明天跟着这些人,比他幸幸苦苦摆一天的摊强多了。

第二天参加游街的人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旁大,加起来有数万人。金陵府的差役们压力越来越大,夏府尹的脸越来越沉。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夏府尹沉着脸问道。

“听说是金陵的大侠程不忧组织的,说是要为金陵的百姓伸张正义,要求那些奸商恢复货品价格。”孙波说道。

“什么大侠,不过是一个不事生产的打手而已。程不忧怎会有这么多粮?如今金陵还有余粮的除了陈有财他们还有谁?难不成他们良心发现了,自己请人骂自己是奸商了?”

夏中平冷笑着说到,眉头却深锁。

接着,夏中平有种不好的预感,数万人的队伍,搞不好就会失控的。而金陵的守军只有两千人,而且战斗力都不是很强,官府里的差役也不过二百人,这要是乱起来,金陵就完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那些游街的百姓,开始抢劫了,他们现在见人就抢。我们有个兄弟还被他们打死了。”

夏府尹刚想到这里,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一个鼻青脸仲的差役飞跑着进来,看着那差役因受到惊吓而魂不守舍的样子,夏府尹就知道事情终于搞大了。

夏府尹的脸也由黑转白,惨白惨白的……

“孙波,你马上拿着我的手书找陆指挥使,让他马上带兵前来!”

孙波刚出门,便陆续有在街上巡逻的差役回来报告,那些各路游街的百姓都开始抢劫商铺、行人,甚至是住宅了!

几十年未遭兵乱的金陵城,竟然在中原统一后出来了兵慌马乱的场景。

那些游街的队伍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除了百姓,还有许多游手好闲,投机取巧的人。不知道是谁开了头,开始打砸商铺,随意抢拿货物。

很快就有很多人受到了鼓动,也开始跟在后面抢劫,反正大家都在这样做,不拿白不拿,更何况这些商家在他们的心中都是奸商。

紧接,抢红了眼的队伍,见人都抢,也不管是商人还是农了,接着就是相互抢,反正你不抢别人,别人就来抢你的。很快这种形为就像传染病似的传染了整个金陵。

那些受了蛊惑的百姓像中了魔似的,挨家人挨户的抢砸,得到消息及早关了门的,便放火烧。

那些大火将那些原本穷苦百姓身上的戾气越烧越旺,往日所受的一切怨气全化成了仇恨,对有钱人的仇恨,对所有人的仇恨。

于是他们见屋,见宅就进!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只需要发泄!

除了有自保能力的大户外,那些小户只要有那些暴动的群众路过,基本都遭了怏。

盛武十七年二月初,原本是草长莺飞的美好季节,金陵城却一秒变成了地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六十七、血流成河

金陵城的品茗阁中挤满了人,全都是遇到暴动的百姓跑来躲难的,还有就是周围没有能力自保的小商户,有的甚至还受了伤,满身鲜血。

品茗阁的外墙外站着二十几个手持大刀的护卫那些刀上的血迹都还没干,墙上也有二十几个弓箭手。

在他们前面则有十几具无头尸体,那是那些暴动的百姓的,他们的头正挂在品茗阁的墙上。

“给我杀,那些禽兽只要敢靠近咱们品茗阁一步,就给我杀掉,不要手软,他们只是畜生。”童晓声红着眼说到。

童晓声昨日刚回到金陵,没想到就出了这事。童晓声的父母就是死于乱军入城,在他眼里,这些暴动失去理智的百姓跟那些乱军没有什么两样,这些天,童晓声暗中的产业也损失不小。

更何况,那些人惹到他头上了,所以童晓声也红了眼。

大概是感受到了品茗阁的杀气,还有那些挂在墙上还在滴着血的脑袋,那些暴民远远的都避开了品茗阁。

他们要的是抢东西,而不是送命,与其跟品茗阁这样的硬茬纠缠,不如多抢几家小商户。

陈有财在陈府也红了眼,他一手啪啪的拨着算盘,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不是说好了不抢咱们陈家的商铺,怎么连我家的商铺都抢了,这要损失多少啊,要是都被抢光了,我上百万两的银子就没了,这下完了,这下完了……”

陈有财越说,眼睛越红,肉疼不已。

“谁知道那些穷鬼抢红了眼!”小妾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不以为意的说到。

“这些穷鬼,我每天几万两银子给他们,让他们跑去砸我的店,我一定是疯了。”陈有财心都在滴血。

夏府尹中平的双眼更红,而且满是杀气。

此时的夏中平看着乱军入城似的暴民,到处放火抢劫,他感觉整个金陵在毁灭,跟着一起毁灭的还有他自己。

“射!”夏府尹骑在马上,指着不远处的暴民面无表情的说道,虽然那些暴民看着官兵来,已经本能的开始四处逃窜。

他身后的二千全副武装的军士一字排开,举弓拉箭、放箭,动作不断重复。剑雨所到之处,便是血雨腥风,还有惨叫声。

“我们是百姓,是百姓啊,别杀我们!”

然而这些并没有让夏中平心软,箭雨仍然无情的射向那些法逃脱、绝望的百姓。

这些人中大部分在这之前真的是普能的老百姓,他们活得卑微而辛苦,他们有些人平时甚至善良而纯朴,对左邻右舍都很亲善。

然而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在底层被压迫的太久,或许是因为对未来在恐惧,或许是他们觉得大家都在抢,不抢白不抢,所以他们现在这里,看着射向自己的箭,险了恐惧外,还有几份木然与空洞,接着便缓缓倒下。

他们当中有许多人,一辈子就放肆了这一次,也成了他们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最后的一次放肆。

只到那些惨叫声消失,空气中满是血腥味,箭雨也终于停止了。

然后夏中平领着那些士兵继续快速而沉默的向前走。

只到另一队百姓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之所以没有称他们是暴民,是很显然这一队人大多都是属于胆子小的,所以没有参与打、砸、抢,只是跟在之前的暴民后面捡漏。

当这群百姓突然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的时候,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茫然的看着,毕竟在他们心里,他们并不是贼,只是跟着捡漏的。

正当金陵守军指挥史陆彬准备劝诫这群人离开时,却听到夏中平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

“准备,放箭!”

“大人,他们并没有抢劫,他们是百姓啊,这样是屠杀!”陆彬颤抖着说道。

“从有人开始抢劫开始,这些人都不是百姓了。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上万人。如果不把他们杀破胆,接下来被杀的就是我们!”

“可是他们是百姓,他们并没有威胁到……”陆彬继续犹豫到。

中原统一后,瑞帝为防止地方做大,收天下精兵为禁军,驻守在京城周围,而各知县只留下一些普能的士兵做守军。

自然这些士兵的不比那些精兵果决,有杀气。

“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辨别他们是否会威胁到我们,但是,你要记住金陵一旦被这些暴民攻陷,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咱们!”

“从现在开始,只要看到在街让成群结队逗留的,不管有没有进行抢劫行为,全部格杀无夏中平厉声吼到,如果金陵真的被这些暴民攻战,那么当时死的不仅是他,可能整个夏家都会覆灭。

接下来,正如陆彬所说的,是一场屠杀,那群人中,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中箭到地。反应过来的人转身拼命就跑,但是他们哪能快得过箭。

接下来便是夏中平领着一群杀红了眼的士兵,见到人群就放箭,从不废话。

就这样杀了四五群人之后,终于有暴民得知官府杀人了,见人都杀,胆子小的,聪明的撒腿就去逃命去了。

“官府与奸商勾结,剥削咱们老百姓,让咱们老百姓没饭吃,还要对咱们赶尽杀绝,咱们反了他呀的。他们只有两千多人,咱们怕他什么!跟着陆大侠,咱们不愁吃不愁穿!”

几乎每个人群中,都有人喊出类似的话。

“反了他,咱们以后也是王侯将相!”有人附和道!

许多杀人杀出胆气来的百姓,经这些话一激,想着有饭吃,想着将来还有可能封侯,气血上涌,跟着喊“反了他!反了他!”

有些还在犹豫的百姓,被这些令人激动的声音一喊,也不由的举手跟着喊到。

此时,由一个谣言引起的经济危机,经过精心的引导,终于变成了一场农民起义,一下子集结了五千多人。

在宣布造反没有多久,这队由暴民变成反贼的五千人,与夏中平所带领的二千军士便狭路相逢了。

虽然双方的人数极度不对等,但是官兵全副武装,在装备上战了优势。而且刚刚才决定造反的百姓,在骨子里对官府还存留些许的敬畏。

这样算起来,也算是势均力敌!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六十八、血流成河(二)

“放箭!”夏可道对排成数排的弓箭手挥手下令。

一排排的箭雨如先前一样直扑对面的敌人,如果他们的敌人都是除了一身力气没有任何技巧的暴民,在有效的距离内,官兵就算人数少上几倍,也是占上风的。

先前一直就是这样的,官兵们所做的只是简单的、重复的搭弓放箭,没有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

然而这一次,官兵们却惊奇的发现,有五十几人手持刀剑,在箭雨中逆流而来,他们所射出去的箭,都被那些人格开。

这些人当然不是百姓,百姓连吃的都困难,是用不起刀剑的。

夏中平的眼睛眯了起来,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从此事闹出的动静来看,夏中平早已猜到肯定有其他势力在背后鼓动,可是没想到对方来势汹汹,并不甘于做背后的影子,现在面对面的就扛上了。

那在箭雨中逆行而来的五十几人,还有对面那些排在前排的手持大刀,浑身散发出彪悍气息的壮汉绝对不是商家养的打。

在和平年代,任何一个商家都不会花巨额的费用养几百人的打手,除非一开始就存了造反的心思。

夏中平心中暗暗开始担忧起来,打仗打的就气势。对面排在前排的数百壮汉,夏中平敢肯定在气势上和武力上绝对碾压他所领的官兵。

不管是军队打仗,还是流氓打群架,都一定会把能打的放在前面,只要前面的打赢,后面的人就会打顺风架。若是前面的输了,那么后面的一定会溃败。

所以在这个时代,猛将是很珍贵的,他的作用不仅仅是斩杀几个敌人,而是在气势上挫败敌人。

夏中平所领的都是被皇帝挑盛了的,哪里有什么猛将,对会普通的老百姓那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遇到专业的人,那么必败无疑。

败了,夏中平有可能不死,他向仰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夏中平知道那个在他家做了十几的门房的老头一定是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所以他有可能逃过一死,但是他怎么能逃!

他逃了,整个金陵城必然尸骸满城,而他远在京城的父亲、他的儿子都不能逃过一死,所以夏中平知道他不能逃,也许他战死,他的父亲、他的儿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这一瞬间,夏中平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剑,做好了死的准备。

“杀!”那五十多个高手终于来到了身边,夏中平拔剑高声喊到。

“杀!”像是回音一样,对面的反贼也向这边潮水般的涌了过来。

…………

陈有财自从被张来武逼着出钱出粮后,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每天待在府中有些神叨叨的。刚开始听说官府开始杀人了,吓得连声说:“不关我的事,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老爷,那些人可是拿了咱们拿钱顾的人,怎么不关我们的事。”一旁嗑着瓜子的小妾鄙视的看了眼陈有财,抢白了他一句。

“是你们拿着我的钱,打着我的旗号办的,我当初怎么就惹上了你这个……姑奶奶的哟!”陈有财抓狂的说到,他本想说你这个贱人的,可是临到头又改成奶奶了。

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大财主,搞得没身份没地位,陈有财说完话,便自己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

那小妾看陈有财这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撇了撇嘴说道:“老爷,咱们可是一家人了,分什么你我啊。您现在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喝茶呢,那夏大人连命都没了,还不是强打着精神在街上杀人!”

“我这不是怕他在死之前,拉我垫背吗!夏中平有多狠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他还当一天的府尹,真要是狠起了心,有几百种办法要我死。”陈有财哭丧着脸说到。

“老爷你放心,他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记起你。”小妾说到。

小妾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人用颤抖的声音高声喊到“老爷,反了!反了,哎哟!”

陈府内,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一边喊,一边向陈有财的宅子跑去,结果一不溜神摔了个狗啃泥。

陈有财一听说“反了”直接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边,想快点问个清楚。

砰的一声,然后就是两声“哎哟”,陈有财和进门的小厮撞在了一起。

“混账东西,眼瞎了啊,走路都看不着点!”陈有财摸着自己的额上的大包烦躁的斥责到。

“是,是。”小厮口中说道,心想没事你站门口干什么啊。

“你刚说什么反了!”一旁小妾眼神发光。

“对对,你刚刚在外面瞎喊什么?”陈有财不似小妾,圆滚的身子没由来的颤抖了起来。

“那些上街游行的百姓反了,和官兵在朱雀大街上打起来了。”小厮回道。

“啊!”陈有财有一瞬间失神。

“真的!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小妾则是兴奋莫名。

“小的看他们打起来了,哪还敢留在那看,我可不想当莫名的砍死,赶紧就跑回来报信了。”小厮说到。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小妾见那小厮也说不出什么来就将他打发了下去。

待那小厮下去后,陈有财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我这样真成反贼了,真成了反贼了啊。”

“哭什么呢,搞得你跟忠臣良将遭了陷害似的!”小妾有些心烦的吼了陈有财几句。

“谁希罕当那卸磨杀驴的李家忠臣良将,我要当功臣,当天师道的功臣。娘子,你要帮我。”陈有财的哭声嘎然而止,拉着小妾的手,邀功似的说到,眼神越来越狠励!

陈有财的画风转变的太突然,小妾一时竟愣在了那里。

“你刚刚叫我什么?”小妾即惊又喜的问道。

“娘子!”陈有财的声音清晰而肯定。

“可别把我叫老了,你家娘子可是个黄脸婆呢,我可不要当那个黄脸婆!”小妾口是心非的说道,心中却在窃喜。

她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谍子,若是将来能当上陈有财的夫人,那也算是一个好归宿了,当然这是在天师道掌控江南的基础上的。

“管那个黄脸婆干什么,就当她死了。”

陈有财说道,现在谁对他有利谁就是他的老婆,陈有财刚刚被小妾的那一声吼,突然脑袋开了窍。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现在成了反贼,那么能救他的只有天师道了,为了以防天师道将自己抛弃他得赶紧抱个大腿,虽然面前的大腿并不大。

“什么当她了,她就是死了。”小妾并不是个笨人,一瞬间就想通了陈有财的为什么这样说。

“本来就死了,就是死了!”陈有财毫不犹豫的答道,死谁都不能死自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六十九、最完美的盔甲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品茗阁内一个刚从外面探听消息的汉子大冷天的硬是跑了一身的汉,声音里含着兴奋还有恐惧。

“谁和谁打起来了,说清楚点嚷嚷什么!”童晓声被他这聒噪的声音弄的有些心里烦,或许他本身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有人造反了,大概有四五千人,跟夏府尹领的二千多官兵在朱雀大街上打起来了。”那个汉子喘着气说到。

“什么!当真!现在情况怎么样!”童晓声面色一紧,他没想到形势恶化的这么快。

“反贼中,好像有二三百的好手,现在官兵情况应该不妙。”那个报信的汉子说到。

“吩咐下去,品茗阁的好手,除了前面守店的,全都换好衣,带好家伙,随我走!”童晓声闻言霍的起身说到,没有半点犹豫。

就算不是因为夏天,也不是因为他投资了四皇子李啸炎,童晓声也会这样做的。

恒产者有恒心,童晓声是在金陵起家的,金陵是他的老巣,若是再来次城头变换大王旗的事情,他可能就一夜要回到八年前的乞丐生活了。

维护金陵的稳定就是在维护他自己的利益,童晓声这一点比谁都看得清楚。

“金陵危急,还望先生出手相助!”江府中,江老太爷得知有人造反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刘清源。

与童晓声一样,江老太爷太明白如若这次官兵败了,那么江家从完就在金陵消失了。

“贫道只负责保护老太爷的安全,其他的事,贫道恕难从命?”

刘清源淡淡的说道,这是他当初留在江府的条件,当初他选择留在江府,也是想着偶尔出出手,平静的过完下半生。却没有想到江家会惹上这么大的事,刘清源是一个讲诺的人,要不然他早就一走了之了。

虽然他对张正一怨念极深,但要他出手助瑞帝,以自己的同门为敌,这是刘清源如何也不能做的事情,在他看来,瑞帝也不是一个好人。

“若是江家灭了,我老头活着还有什么用处!”江老太爷真急了。

“我要做的就是让您活着。”刘清源的声音这个时候显得很是无情,可是在他看来,他已经很好了,江老太爷强人所难。

然而刘清源到底是一个拿刀的,比起老狐狸般的江老太爷来,脑袋是差远的了。

“先生说过一定要保我信命,这话可算话?”江老太爷此时的眼神比老狐狸还老狐狸。

“自然。”刘清源此时还没有觉察到自己即将被算计。

“那好,江彪,留三十人在府中守护,其他人跟着我去助夏大人剿匪去!”江老太爷挽着袖子说到,接着他又对刘清源说道:“你别拦着我,你拦着我,我就死给你看。”

刘清源不去,他去,刘清源不想他被杀,只有杀盗匪!

江老太爷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拼了!

刘清源那张死灰般的脸终于忍不住出现了愤怒的表情,不过更多的是无奈,他没想到江老太爷会这样耍赖!

与刘清源一样感到郁闷的还有夏府的门房周伯,作为一个神级的大侠,他其实除了拿剑杀人外,是没有别的生活能力的,再加上夏中平无意中救了他。

所以周伯便决定安身在夏府,至少吃喝不愁,当然像他这样级别的武者是断然不会与人签什么卖身契的,所以只跟夏中平约定,确定夏中平的安全,其他的事情,他看心情决定。

本打算一辈子这样隐下去的,结果遇上这么大的事。

周伯并不是怕事,但是要他帮着瑞帝这个仇人守江山,那还不如杀了他。

然而周伯可是答应了要保夏府尹的性命的,此时的夏府尹一马当先,在反贼中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反贼纷纷到底。

人并不是夏府尹杀的,夏府尹只管带头在反贼中冲,负责杀人的却是天下第一剑的周伯,虽然夏中平也会偶尔瞎猫子撞着死老鼠杀死个把反贼。

刚开始,当那几百个由武林好手打头阵压过来的时候,官兵们哪里是这些武林好手的对手,不一会就有溃败的迹象。

然后官后人惊奇的发现他们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夏大人,竟然提着剑冲向了那些武林好手,然后倒下的并不是他们的夏大人,而是那些武林好手。

大人都这么拼命了,这么神勇了,他们怎么能够当逃兵,如此才稳住的阵脚。

现在的夏大人就是一面旗帜,一面让官兵充满勇气的旗帜。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周伯则是无奈的成了夏中平的盔甲,会活动的,会杀人的盔甲。

然而无论夏中平如何再勇猛,也奈何不了对方人数多,而且还有二百武林好手,夏中平一个人也改变不了整个战斗的局势。

现在的情况是,那些天师道的武林好手知道夏中平有古怪,纷纷避开他,然后凶狠的向其他官兵砍杀,而夏中平则是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反贼中乱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官兵们开始出现溃败,夏中平心中也越来越急,他现在连天下第一剑这个最好的盔甲都用上了,还能怎么样。

正在这时,夏中平在混战中发现了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大约五十多人,当然,对方也发现了。

正当双方的人在猜想这群黑衣人是来帮谁的,这群黑衣人用行动告诉了他们。

“杀!杀光反贼!”童晓声爆呵一声,就带头向那些反贼们砍去。

童晓声的武功也是跟着顾盼盼学的,再加上他曾经因为武力弱而被人抛弃,所以他练功练得格外刻苦,武力值比夏天强多了。

所道之处,无不溃败,而他所带领的这些人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也弱不到哪里去。

天师道的反贼见来了硬手,也只得赶了过来,与童晓声带来人厮杀在一起。

“我们来救兵了!来救兵了!”夏中平高声喊到,感动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然后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剑,反正没人能伤得了他。

这群反贼本来就是天师道的反贼,领着一群乌合之众,打得顺的时候,还能坚持,现在一看对方来了援军,心下也慌了,气势随即便开始弱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又有五十多人加入了战斗,当然也是蒙着脸的。

江老太爷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记着自己,当然谁也不愿意被贼人惦记。于是反贼发现又来了一个和夏中平一样在乱军中横冲直闯的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七十、最完美的盔甲(二)

由于加入了两个生力军,进行了近一个时辰的战争终于发生了变化,对夏中平所带领的官兵来讲当然是好的变化。

张来武本以为在金陵这个地方,只要他不去惹他的师叔和天下第一剑这两个顶极的高手,他以及潜伏在金陵的二百多名天师道弟子一定能够碾压金陵的任何力量,哪怕是官兵。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个首先便是天下第一剑被裹挟着加入了这个战争,不过这也没关系在他的意料之内,他有两百人,都是好手,而他自己也是张正一教出来的一等一的高手。

一个人功夫再高,也不能改变什么。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关键时候突然跑出了一群黑衣人,跑出来二话不说就砍。

起初他只是以为是哪几个金陵贵族的家丁什么的,毕竟有恒产者有恒心,脑袋清楚点的贵族大家一狠心凑出这么几个人也是可以一理解的。

所以宋来武为了稳定军心,马上带着人向那群黑衣人迎了过去,他相信以他和他所带的天师道弟子的功夫,这群家丁很快就能解决。

然而等宋来武与这群黑衣人交上手,他才发现他的猜测错了,此时他才真正理解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真正含义。

不过这些也还在宋来武的控制范围内,童晓声的功夫虽好,但是与宋来武相比还是差点火候,相信只要花点时间,一定能将童晓声给解决掉。

这个时候的宋来武还是镇定的,当另一群人加入,宋来武就彻底的慌了,一群人就够他烦的了,还再来一群人,而且宋来武不知道会不会还会有人来。

然后宋来武便发现一个蒙着面的老头在那胡乱的挥舞着剑,根本算不上什么招数,就算小孩子在砍着玩一样。

然而那个老头所过之处,与那个夏中平一样,全是死人,当然那些人并不是那个老头杀的,宋来武发现了他的师叔刘清源。

就在宋来武走神的空档,本来被宋来武剑光全面压制童晓声终于抓住了机会,一剑斜刺向宋来武的胸口,宋来武见童晓声的剑刺了过来,侧身想躲,却终是慢了一步,被童晓声的剑刺中,不过总算没刺中要害。

天师道的弟子见他们的大师兄受伤,心中也更加慌乱了起来。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宋来武眼见即将到来的胜利被人搅了局,若再坚持下去,恐怕不胆不能胜,自己所带的天师道弟子也会损光。

毕竟这战场上多了两个顶级的高手,还多了一群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的蒙面人。

“撤!”宋来武对着童晓声几个猛攻,然后极其不甘的喊出了这个字。

天师道的众弟子一边要防着夏中平和江老太爷冲向自己,一边与官兵作战,早已心惊胆颤。

很多个天师道弟子都是正在与官兵交战中,突然一个人向自己冲过来,剑法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待他急忙回剑刺向那人的时候,自己就莫名的中剑,他们怎么也不明的为什么中剑的会是自己。

越是诡异的东西,越叫人害怕。

现在听到宋来武喊撤,个个都像捡了一条命似的向后猛跑,什么也不顾了。

这次反叛本来就没有什么准备,本质上就是天师道的二百多人领着一群想投机的地痞流氓以及一群被忽悠了的老百姓。

战争打得顺的时候,暴民们还能坚持,现在主力撤了,暴民们只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于是一场正面战争又变成了一场追逐或是追杀。

这场战争结束的时候,已是黄昏。

金陵城的上空被血腥气萦绕着,这些血不仅有反贼的,有官兵的,还有老人、孩子、妇女,很多家庭就此家破人亡。

官兵们沉默而机械的打扫着战场以及被叛军荼毒过的商户、家户。

天色已黑虽然反叛已经被初步平息,但是家家户户,特别是那些平民的家中,仍然是不敢掌灯,生怕将贼人引来,或是把官兵引来。

经过了一天的惊魂不定,那些老百姓根本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于是谁也不相信。

盛武十七年二月初二,一个极好的日子,在金陵这相极好的地方,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却被突如其来的反叛所破坏。

夏中平望着满地的鲜血,如梦初醒,这次反叛不仅让很多无辜的百姓死亡,也最终会夺起他的生命,作为一城之主,他必须对这些无辜的死者做出交待,若是他自己的一条命能够给瑞帝一个交待,那么还算幸运的了。

还好,这并不是最差的结果,至少那些反贼被打败了,经过这一次血的洗礼,再组织起这样的一次反叛已经很难的。

亡命之徒毕竟是少数,而那些想投机的早已被今日的屠杀吓破了胆,官府接下来只要对那些百姓再进行一次怀柔的安抚,事情应该不大了,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尽快恢复金陵的正常秩序。

“多谢先生出手相助。”夏中平将后续事情安排好后,才对他身边最完美的盔甲周伯说到,若不是周伯,官兵在与反贼短兵相接的那一刹那只怕就要溃败了。

“你也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那两群黑衣人吧。”

周伯对夏中平的谢意一点都不领,甚至觉得有些窝囊。

周伯这个周朝的旧臣,曾经周武帝的影子被迫当了一回夏中平的影子,竟然还做了帮助瑞朝剿灭乱这样让他觉得荒唐的事。

“哦,先生可知道那两群黑衣人的来路。”

夏中平知道周伯心中的尬尴,所以将话题转换了,后来的一批人,夏中平知道的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江老太爷,两个在战场上胡乱奔走的人,还遇到了好几次。

而先前的一批人,那个突然加入,改变了整个战争局势的一群人。夏中平确实不知道,他在金陵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金陵还有这样一股力量,还好这股力量是友而非敌。

“大人不知道?后来的那一拨是江家的人,大人肯定认识。至于先来的那一拨人,领头的那个少年,就是去年阻止刺杀柳氏父母,将柳氏父亲尸体带走的那个少年。”

周伯说到,去年的时候他以为夏大人知道那个少年是谁,所以也没多问。

不过最让周伯感叹的是当初在那个小宅内相互不知根底的三个人,今日竟然为了同一个目标在奋斗,并且其中一位还曾是他的仇人,这个世道变化的太快。

刘清源但是当初围攻周武帝和周伯那群人之一,周伯去年时便认出了刘清源。周伯没想着去报仇,是因为他认为现在的刘清源活着与死了并没有多大区别,甚至更为痛苦,毕竟刘清源是被瑞帝和张正一同时抛弃了,他又何必为瑞帝和张正一去杀刘清源呢。

留着刘清源,瑞帝和张正一烦恼去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七十一、情与义

“先生在我府上待了十多年,难道我有几斤几两,先生还不知道。我若有那样的一股力量,今日还用得着在这拼死拼活吗!”夏中平苦笑到。

不过这些事情夏中平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想,他要做的事情太多,比如说审问那些抓住的反贼,比如说明天如何安抚金陵城的百姓,比如说追捕那些带头闹事的……

而周伯则的事情则是很简单,阴在某个地方保护夏府尹的安全,他是一个习惯了黑暗的人,以至于他在夜里比白天更加敏锐。

所以很快周伯便发现了屋顶某个黑暗处的动静,当他安静而迅速的接近那个目标时,却发现那个目标正坦然的坐在阴影中。

“前辈果然厉害,我刚坐下,前辈就来了。”

童晓声由衷的说到,童晓声的功夫是跟着他的师傅顾盼盼学的,在他心中顾盼盼的功夫是天下第一,直到遇到周伯,他才知道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找我?”周伯有些诧异的问道,他自问在这世界上除了仇人找他外,再无人找他,而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明显与他无仇。

童晓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随手抛给了周伯。

“什么东西。”周伯接住,看了眼锦盒,又看向童晓声。

“我也不知道,别我托我送给你的,里面应该还有封信,然后让我带给你一句话‘如果你还记得里面的东西,就可以把信打开,东西到时你还给她。如果你不记得,把信撕掉,把盒子再还我。”

童晓声说到,东西是夏天托童晓声带给周伯的,童晓声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周伯将盒子四周小心的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蹊跷才小心的打开,当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木然的脸变得激动不已。

锦盒里躺着的是一只白玉凤凰坠,这只坠子周伯再熟悉不过,那是当年的黎晓阳的贴身之物。当年在镇江的时候,夏天让夏夫人帮忙把它当了,后来卫国公游靖将他赎回,那天夜里,当游靖确认了夏天的身份后,又将它还给了夏天。

这只白玉凤凰坠便成了夏天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周伯此时看到这个坠子第一反应便是这是黎晓阳送来的。

童晓声见周伯连手都在发抖,有些好奇的向周伯凑了过去,想看看夏天送了什么东西让天下第一剑如此激动。

不过此时周伯已经快速的将白玉凤凰坠下的那封信拿了出来,借着微弱的星光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周伯一会笑,一会哭,一会又笑,童晓声一直以为周伯是一个没表情的人,却没想到就在短短的时间内看到周伯的表情变化了许多种,却没有一种他看得懂。

“夏夏跟你写了些什么?”童晓声好奇的问道,心中也有些不平静,他已经隐隐的猜到了夏天的身世。

周伯的身份童晓声是知道的,能让周伯如此激动的,除了与周武帝有关的,还能有什么?童晓声又想起当日夏天从宫中出来,告诉他不要在外人面前与她走得太近,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想到这里,童晓声一身冷汗,如果夏天是周武帝的后人,那么夏天到底想干什么?童晓声虽然自小就与夏天相识,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看清过夏天,夏天在童晓声看来一直是神秘的。

甚至连夏天的性格童晓声都没有搞清楚过,童晓声刚遇到夏天的时候,只是觉得夏天是一个很机灵的小男孩(刚一开始的时候,童晓声确实不知道夏天的性别,所以后来,童晓声便模糊了夏天的性别)。

只到那天,夏天面对曾经“抛弃”他们的两个小伙伴时,表现出了绝对的强硬和冷漠,童晓声那个时候对夏天的反应是恐怖。

后来,他们的生活进入了正规,再也不为吃穿而愁的时候,夏天变得很温和,甚至是天真善良单纯。

夏天后来的表现一度让童晓声觉得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误,那个强硬而冷漠的夏天根本是不存在的。

此时的童晓声猛地又想起七岁那年夏天有意识的让大牛他们“抛弃”自己,将那些孤儿一个一个的“赶走”,只到剩下几个为止。

那种当时对夏天的“恐怖”的反应又重新回到了童晓声的身上,因为夏天的身世,童晓声开始怀疑夏天是否一直在利用自己。

不过童晓声自己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世上,他最不愿意怀疑的就是夏天,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夏天改变了他的命运。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夏天就是童晓声的信仰,如果夏天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的话,那么童晓声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会倒塌的,这是童晓声绝对不允许的。

童晓声想这些的时候,周伯终于也将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他看着虽然蒙着面,但也能从身形上感觉出茫然的童晓声说道

“她让我告诉你一声,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让你不要多想,刚开始不告诉你是怕你多想。”

“夏夏有提到我?”

童晓声此时像是在一个幽暗的深谷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他的双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光亮,他起伏不定的心终于又安稳的落到了原处。

与十年前一样,只要夏天给他一个理由,他便愿意相信。

周伯将手上的信递给童晓声,童晓声接过信,迫不及待的读了起来。

信中,夏天讲了自己粗略的讲了自己知道身世的经过。并且希望周伯能够保护好夏府尹和夏夫人。

如果周伯愿意,夏天希望金陵事毕后,周伯去京城找她,因为她自己的情况并不妙,需要一个像周伯这样的顶级高手。

“原来是这样,皇上早就知道了夏夏的身世,那么夏夏在京城真的是有些危险,皇上要是哪天发了疯突然想起她,她就会没命的!这可如何是好,周伯要不你现在就去京城,把她带出来!”

刚刚还在怀疑夏天的童晓声一下子就担心起夏天的安危起来了,他一把扯掉脸上的蒙巾急切的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七十二、情与义(二)

“少主在信中说她目前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老夫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老夫便等金陵事了再去吧。若是金陵的事闹大了,夏家覆灭也会危及到少主的。”

周伯看着棱角分明的童晓声说到,同时也在心中感叹造化弄人。他与夏天生活了八九年,竟然一直不知道夏天就是周武帝的女儿。

那怕是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周伯觉得夏天很眼熟,可是也不敢向这上面想,因为他并不知道当年黎晓阳并没有死。

“你说夏夏应该没事就没事,夏夏虽说功夫不错,可是听富中也是高手如云,只要他哪天不爽,只消一句话,夏夏就没命了!”

“我说带她走,她就会走,你不要忘了她向来是一个极有主意的人。而且她与夏夫人感情深厚,若是……”

“现在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夏夏才是你的少主,周伯你清脑子糊涂了!”童晓声不等周伯说完,便打断了周伯的话。

“用这种语气跟老夫讲话,还打断老夫的话,要是在早些年,你就是个死人了!”周伯瞟了一眼童晓声说到。

就这一眼,让童晓声的脊背发凉,讨好的向周伯笑了笑说道:“周伯,周伯,我这不是担心夏夏吗?”

“她是少主,自然是我要听她的,更何况她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跟先皇一样,决定了的事,怕是谁也说服不了。”

周伯黯然说道,他的第一想法也是想去京城将夏天带出来,后来想了想夏天自七岁进入金陵夏府,在府中表现的温和乖巧,可是向来就是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与其说夏府尹和夏夫人不管,还不如说管不了。

童晓声听周伯说先皇,听得有些别扭,他从出生就是瑞朝了,他很想说现在是瑞朝了,不过他可没这个胆子,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我说周伯,你会不会现在还想着复兴周朝吧,夏夏会不会也想着得兴周朝?”童晓声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问这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让他觉得很恐怖。

“如果夏夏真要复兴周朝,你这小子帮不帮?”周伯反问道,目光沉沉的看着童晓声。

“夏夏这么聪明,肯定不会想着这么傻的事情的。”童晓声被周伯看得心慌,连忙打了个哈哈说道。

心中却在想到,夏天不会真的有这样疯狂的想法吧,她全家都被瑞帝灭了,有这种想法也是极有可能的,什么喜欢上四皇子,支持四皇子都是假的……

想到这里,童晓声差点被自己冒出的想法吓得一个不稳,从屋上滚了下去。

“哼,看你这样子,怕是要跑去告密了。”周伯轻蔑的看了眼童晓声说到。

“怎么可能?杀了我我了不会干这事的!不过我一定会阻止她做这件傻事的,复兴大周,这事根本不可能的了。”

童晓声被周伯一激,马上否认到,不过话已出口,就又害怕了起来,本能的想逃,坐在他面前的可是大周的“余孽”,跟他讲这些,不是找死吗?

不过童晓声知道,此时周伯要想杀他,他是逃不掉的,于是他又讪讪的笑了两声,对着一脸阴沉的周伯说道

“我这也不是为夏夏好吗,你说当今圣上收天下精兵天京都,而且天下思定,虽然周武帝勇猛无敌,乃不世英雄,但百姓们总得吃去饱了才有心思去想着英雄吧。”

“就夏夏会争钱,可是手上没兵,就算她再折腾,也不过是给当今圣上添个堵,但是她自己可是有可能要丢脑袋的,这不划算啊。还不如留着命吃香的喝辣的,看帅哥美女,这才是正经事。您说是吧?”

“若是少主真存了那心思,干嘛要我保护好夏府尹,让你帮夏府尹稳住金陵的局势,直接让金陵乱起来多好?”

周伯话音一落人就不见了,他实在是不想再与童晓声这么直率的人讲话。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刚刚脑子干嘛去了?”童晓声独自一人坐在屋梁上唠叨到,他终于放下心来,要是夏天真要做疯狂的事,他可真的很为难的。

当夏中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夏府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他本来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忙完,不应该回府的,但是他知道有人在等他,所以哪怕去见一面也要回去的。

夏夫人向元芷在家丁的护卫下站在夏府的门口,从昨天的暴动开始,她就站在那里,一直站了一天一夜,面无悲喜,只是那样静静的站着。

昨天反叛平息没多久,夏夫人就得到了消息,知道夏中平无恙,管家福伯劝她回房休息,可是夏夫人仍坚持站在那里。

“夫人,发生了这样的事,老爷肯定在衙门里忙,并不是将夫人您忘记了。”福伯以为夏夫人在气夏中平没有回来看自己,所以劝说到。

“我知道他肯定会很忙,我站在这里,只是希望他回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我。”夏夫人静静的说道。

只到夏夫人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滚滚而下。夏夫人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飞快的向那个身影跑了过去,紧紧的将夏中平抱住。

夏中平则是回于更有力的拥抱,在外人面前与自己的夫人拥抱,这是夏中平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但是这次他们拥抱了很长时间。

“对不起,早知道当初就不寻你回来了。”最终夏中平沙哑着嗓子说道。

夏中平与向元芷相识二十年,却有一半的时候不相见,最终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现在却又要夏夫人为他担惊受怕,更让夏中平觉得愧疚的是他有可能连累她,让她陪着他丢掉性命。

“说什么傻话,咱们是夫妻,就是死,能够你死在一起,这一辈子也满足了。”夏夫人笑着说道,眼泪却从未止住过。

“你自己保重,我要走了,衙门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夏中平又与夏夫人拥抱了一会才说道。

“我知道,我已让福伯将你的换洗衣服收好了,老爷,你也要保重,我会在府中等你的。”向元芷一直保持着微笑,只是泪水怎么也干不了。

夏中平从夏夫人手中接过包裹,又想用手将夏夫人脸上的泪水擦掉,可是怎么也擦不干,他觉得自己在犯罪。

“你再哭,我可真要天打雷劈了!”夏中平笑着说道,他当初找回夏元芷时发过誓,再也不会让向元芷落一滴泪,否则天打雷劈。

“我没哭,我真没哭,你看我在笑,我看到你太高兴了,所以才笑出泪来的。”夏夫人胡乱的用衣袖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说到。

夏夫人在心中有些怪夏中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可是转念一想,都到了这个时候还管什么吉不吉利,不大了到时陪他一起死。

“你先回房去休息吧,这几日我可能都没有时间回府,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夏中平温和的说到。

夏夫人终在夏中平的目送下向府内走去,并未回头,她现在太过脆弱的自己让夏中平挂心。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夏中平望着夏夫人的背影默默的说到。

从现在开始,夏中平不是再为自己活,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但他必须活,为他的家人而活,为金陵城而活,在最后有限的时间里为他的家人,为金陵城的百姓多做一些事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七十三、垫背

当天,金陵城的清晨静稍稍的,路上并没有行人,只有巡城的士兵,金陵的老百姓还没有从昨日的叛乱中反应过来。

此时的金陵城,没有一方对目前的形容感到满意。

张来武策划已久的暴动功亏一篑,昨日回到他们秘密的据点,一清点,带来的两百多人,损失了五十多人。

不过也不算失败,金陵城现在是人心惶惶,只要再加一把火,再次乱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他还有最后一招没有用呢,当然这需要金陵这些商家的配合。

金陵的商家在经历了昨天的恶梦之后,一大早在让人出来打听消息,见街上没有什么暴民,纷纷在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了陈府。

这群商人,在昨日的动乱中全都损失惨重,因此都不约而同的来找陈有财要说法的,这些人都是人精,只要想想谁有能力在背后支持那些暴民,就想到陈有财。

这些人昨日一听说自家的商铺被打砸之后,个个都气得吐血,正想出门找子陈有财去理论,可没多久又听说暴民反叛了,夏大人开杀了,哪个还敢出门。

与陈有财有来往的商人,听说那群暴民反了,内心是震惊的,心想陈有财这下真玩大了!要说心中不怕,那肯定是假的。

他们只想闹闹,会闹的孩子有奶吃,可没想到造反的,怎么着他们也是有钱人,日子过得还舒坦。

这一造反,指不定什么都没了。

因此,这群商人要来找陈有财问个明白,让自己落个安心。

可是他们来的不巧,陈府今日正在办丧事,陈有财的办事效率很高,昨晚就死老婆了,考虑到外面的形式,丧礼办得很简单可以用寒酸来形容了,就府中的一些人。

那些商人赶到陈府时,只见陈有财跪在他老婆的灵柩前哭的极为悲惨,简直就泣不成声,将这些商人前来寻师问罪的怒火稍稍冲淡了一下。

不过也仅仅是冲淡了一下,关系到自家的命运和利益的事情,他们无能如何也不会因为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和气而羞于启齿的。

该抹脸的时候还是要抹脸。

“陈会长,你怎么能指使人抢咱们的店铺呢?你指使人抢咱们的店铺就算了,还让人造反!你这样做不是要砸大家的饭碗吗!”

这一次是与陈老爷走得很近的刘老爷首先发了话,没办法他与陈有财进的最近,万一陈有财谋反被落实,第一个受牵连的就是他刘老爷了。

陈有财刚刚哭得那么伤心,绝对是真哭,不过那是害怕的哭,好不容易决定做一件大事,结果还失败了,他能不怕么。

昨天晚上,陈有财独自一个待在小黑屋,做了许久的选择题,一个有关死老婆还是死小妾的选择题。

陈有财左想右想,就算把小妾杀了作为投名状交给夏中平,也未得能得到夏中平的谅解,毕竟夏中平已经被他害得必死无疑了。

更何况天师道的大队人马还在金陵,陈有财要在这个时候杀了小妾,他的脑袋估计也得马上搬家了,所以陈有财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而且还得紧紧的抓住小妾这根救命稻草,虽然这根救命稻草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可靠,但总比没有好得多了。

陈有财心里苦,所以刘老爷话一落,他的脸上就更苦了,圆饼似的脸上五官都快凑到一起了。可是陈有财不能说,他能说自己是跳进了天师道的坑里,被天师道胁迫的吗?

就是要死也拉个垫背的,还好这儿有一大群垫背的,将这些人全部拉到坑里,人多了胆子就肥了,要死就一起死。

所以陈有财,转了转眼珠,马上苦着脸说到

“各位老爷,我也是被陆大侠给阴了啊。前几日,陆大侠到我府上,说给咱们这些受了委屈的商人壮壮声势。”

“各位都知道,朝廷的四皇子这几天就要到金陵了,他可是带了一千禁军的啊。这个时候若咱们不闹出点动静来,到时候还不任朝廷捏扁搓圆?”

“为了咱们的共同的利益,我这简直是割肉了,前前后后大米加银钱花了十几万两,不就是为了给大伙谋点福利?可没想到那陆大侠是个阴损的家伙,拿了我的银子,还砸了我的店,我这前前后后损失了上百万两银子啊!”

陈有财不等那些商家继续发话,就抢在前面倒起苦水来,论损失,还有谁比他陈有财损失更大。

“陈会长,咱们可都是认死理的人。现在我们只知道我们的商铺被打劫了,您所支持的陆大侠造反了,现在正被官府通缉呢。”

陈有财的这一通叫苦显然没有什么用处,话音刚落刘老爷便马上说道。

“我不是也正为这事愁着吗?损失点钱财是小事,那个狗p的陆大侠竟然造反了,造反了。若是官府查出来他与咱们有些关系,那可不是破点财的事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陈有财苦着脸说到。

众商家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也是这个,就是弄清楚陈有财有没有参与造反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他们。

现在听陈有财说“我们”,皆都向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要与陈有财划清界线,连连说道“那陆大侠可是陈会长你招惹的,与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陈会长可别瞎说!”

“咱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涨物价,赚银子,咱们可都是一起干的啊,你们说没有关系,你们自己信吗?”

陈有财呵呵了两声说道,前几天天师道的张来武怎么对付他的,他就准备怎么对付这些商人。

“那些主意可都是你出的,关咱们什么事?”众商人都纷纷划清界线。

“是啊,是我出的,你们是不是跟着做了,啊,你们跟着做了啊,谁还管是谁出的主意?”陈有财说完,又连嗯了几声

“我说陈会长,咱们闹归闹,您怎么就把桌子掀了,这事后要是查起来,可是要灭族的啊。”

老成一些的赵平苦着脸说到。

话音一落,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悲天跄地的大哭声,哭得屋内的人都心燥意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七十四、罢市

“哭丧啊,哭!”陈有财向外扯着嗓子大吼到。

“陈有财,你还我女儿的命来,你这个杀千刀的。”外面的人听到陈有财的声音,哭声更大了,一边哭一边说道。

外面的人还真是来哭丧的,陈有财心里有些尴尬,但是这么关键的时候不能让人给搅合了,因对着外面喊到“这么热的天还不到老太太扶到前面去休息!”

“陈有财,因我女儿能旺夫,你娶了我女儿才发达的。如今你蒙了猪油心了,害死我女儿,你这是断财路啊,你会有报应的!”外面的老妇人哭骂到,声音越来越远。

陈有财被老妇人的话搞得心烦意乱,将桌上的茶猛喝了好几杯,他这时才想起了当初娶他的老婆不是为别的,正因为算命的说他老婆能够旺他。

事实上,自从他娶了他老婆之后几十年,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这些年他虽然不喜欢他老婆,也一直将他婆当作菩萨供着。

昨天一急,就把这事忘记了,商人多信神鬼,陈有财尤甚,现在突然听到老女人提起这事,大汗只向外冒,怎么擦也擦不干。

众商人见他这个样子,也是面面相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陈有财,希望他说出一些让他们安心的话来。

“刚刚说什么了?哦,说到掀桌子。这掀桌子的可不是我们,是龙椅上的那位。从去年开始,他就想砸咱们的饭碗,咱们这是自卫。”陈有财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到。

“我说陈会长,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这事要是查起来,会不会查到咱们头上。”刘老爷问道。

“咱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咱们不如就继续赌下去。只要金陵的局势继续恶化下去,皇帝老儿就有求我们的地方,如此,咱们才有资本跟他们谈。”

“啊,还要继续闹,这样闹下去……”有胆小的商人听了,忍不住说道,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有财打断了。

“怕?怕现在就回去洗干净了伸长脖子等着人来砍!夏府尹现在已经是死人了,杀气可大着呢!他现在对咱们这些人可是恨之如骨了,可是瞅着机会,多杀些人来与他陪葬呢!”

陈有财冷哼一声说到。

众商人这才想起这次事件中最为倒霉的人夏中平,若是换成自己是夏中平,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将他们这些罪魁祸首杀掉了,想到这里这些人在大热天里也打起了寒颤。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赌下去,那朝廷的人还有继将来的四皇子都不是傻子,现在搞出造反的事来了,他们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事与咱们有关。”刘老爷问道。

“造反,那是夏府尹逼迫金陵老百姓太胜,他们才造反的,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都是受害者,店铺都被人砸了,还得找夏中平理论呢。”陈有财说得理直气壮。

众商人听了都纷纷点头,顺间腰都直了起来,只有稍稍老实一些的赵平说道:“可是事实……”

“事实,什么是事实,大家都相信的才是事实!只要咱们有足够的资本,咱们说的话就是事实。夏中平现在只是死人一个,谁信他的?”

“四皇子一介武夫,就算能让金陵的治安稳定,可是他能让金陵的百姓吃饱肚子,他能让金陵的百姓心中安稳?只要金陵越乱,朝廷越慌,只要我们手中有朝廷所要的,我们说的就是事实?”

陈有财说的质地有声,这话,他昨天跟小妾可是研究了很久的。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稍稍安了一些,纷纷点头称是。

“就算如此,以当今圣上的脾气,怕是要秋后算账的啊。”赵平又说到,虽然陈有财说得很有理,他总是觉得这事不靠谱。

“哼,我们金陵商家先前为朝廷出钱出力,之后一直伏低做小,结果又怎么样?皇上从来就没有把我们这些商家放在眼里,说咱们经商的低人一等,不允许咱们商人入士!”

“现在可好,朝廷要经商了,这可真是个大笑话!我现在是想明白了,咱们在皇上眼中就是一群猪,养肥了就要开宰了!”

“咱们自己可不能把自己当猪,等着他来宰。咱们要当凶狠的老虎,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让他不敢轻易的对咱们起心思!”

陈有财的这些话说到了众商人的心坎上,在他们的眼中,瑞帝就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想到自己当初为瑞帝南征北战贡献了那么多钱财,投资了那么多,而瑞帝如今竟翻脸不认了,就特别气愤。

“陈会长说得有理,咱们不能当任人宰割的猪,这次咱们让步了,恐怕咱们再无出头之日,辛苦了几十年的,全都要贡献给朝廷了。”

“是啊,是啊。”众商人都纷纷附和到。

其实这些商人都是些聪明人,哪里不明白其中的厉害,想要开开心心的做生意,一定要听话,否则是在劫难逃的。只是事已至此,便相互附和给自己打打气而已。

当然也有人怀有侥幸心里,万一此次朝廷退步了,说不定以后朝廷真如陈有财说的那样高看他们这些商人一眼。

也有人更聪明的人或是消息灵通的人,比如赵平,看出了事情的真相。不管结局如何,像陈有财这样带头闹事的,肯定会被朝廷秋后算账的,朝廷对付一群商人或许吃力,但是对付一个商人,那不要太容易。

就像如今的江家,只是一个皇子出手,便有江河日下的趋势,更何况是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呢。

陈有财分明已是无路可走了,拉着他们一起造反呢。这个时候,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先支持了再说,当然只是口头上的。

赵平心中却在考虑如果现在听话,是否还来得及!造反成本太大,风险太高!

“那好,事到如此,大家都不要有别的心思了。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没有办不成的事。这个时候还有别的心思的,就想想当初天师道的陈育道的下场,当年他出卖师兄投靠当今的圣上,后来死了连尸都没人收。”

陈有财很满意众商的人态度,不过为了万无一失,又再一次的将众商人恐吓了一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七十五、罢市(二)

“陈会长放心,咱们又不是陈育道那蠢货,您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咱们就等您的吩咐了。”众人皆拍着胸脯说到。

陈有财见火候已到,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咱们从今天开始就罢市,让这金陵城的人有钱也买不到东西。理由嘛就是金陵的治安不好,让咱们受了极大的损失,这样就将祸水引向了官府。”

这个要求很简单,而且理由很充分,现在这个情况罢市谁也没有理由来指责他们。四皇子来了,想要他们开市,很简单,把夏中平办了,给他们一个交待。

只要夏中平一死,金陵城只怕更会人心惶惶,没了夏中平的支持,四皇子李啸炎就算再会打仗又能怎么样,难不成把这全金陵城的人都杀掉?

盛武十七年二月初五,四皇子李啸炎是在他们罢市后的第三天到达金陵的,在到达金陵之前,他已知道金陵发生一次叛乱了。

等李啸炎带着一千禁军行走了金陵里的大街上,感觉金陵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街上除了金陵府衙派出来巡逻的人,再无其他人。

“几个大商家都因前几天的叛乱罢市了,下官亲自去拜访这几个大商家,但也是徒劳。那些小商户都看着大商家。”

“下官好不容易说动一些小商家开市,结果有几家小商户竟然当天就又遇到强盗了,现在是再也没人敢开市了。不过下官一定会努力尽快恢复金陵的秩序的。”

夏中平将金陵城的叛乱的情况向李啸炎汇报了之后,就开始讲到了目前的当务之急,态度从未有过的谦卑。现在的金陵商家中传言都是因为夏中平杀戮太盛,激起民变,导致他们遭殃。

因此,众商家现在是坚决开市,除非朝廷给他们个说法。夏中平凭着以往在金陵积累的一点名声,好不容易劝了一些小商户开市,结果竟又遭贼了。

现在李啸炎来了,夏中平身上的压力猛的减轻了,至少金陵的治安压力小了些。但是又恐李啸炎为了平定局势,直接就将他和他的家人推了出去,这些都是些常见的做法,夏中平并不陌生。

虽然夏中平知道李啸炎此时拿他去说服那些商家,是昏招,但李啸炎这样做还是有可能的,因此对四皇子李啸炎的态度很是谦卑。

四皇子李啸炎一边听着夏中平的话,一边暗中观察着面前的憔悴苍老的官员。他是认识夏中平的,那个时候夏中平沉稳而自信,就是在瑞帝面前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而如今,夏中平身子佝偻着,在四皇子李啸炎面前表现的只差像条狗了,谨慎而谄媚,以往李啸炎看到这种人,心中早已满是鄙视,而如今却显得有些悲哀。

成王败寇,李啸炎想到自己将来若是失势,宁愿死也不这样摇尾乞怜。

“夏小姐难道没有告诉夏大人你,本宫还是可以信任的?”李啸炎淡淡的说道,金城乱成这个样子,他只有和夏中平相互协作,相互信任,至少在金陵之乱结束之前,否则又不知道出多少意外。

所以四皇子李啸炎一开始就将夏天提了出来。

夏中平闻言,有些茫然的看着李啸炎,夏天还真没告诉他这些。

“看来夏府尹对你的女儿夏小姐并不是很了解,本宫在出发前,她曾托本宫照顾夏府尹一二。”李啸炎说到,他原本以为夏中平对夏天至少知道一些,没想到看这情形,夏中平竟一无所知。

夏中平果然更加茫然的看着李啸炎,甚至夹杂着一些怀疑。他从未听说过夏天和四皇子李啸炎有什么交集,又怎么会托四皇子来照拂他呢。

“小五,就是你们说的虎头,他是谁,相信这个夏府尹知道吧。他说他夏府时颇受夏府尹的照顾,所以也请本宫替他还一些情。”

“不过,本宫也只能尽力而为了,要知道如今金陵的这个形势并不容乐观,本宫也未必能清清白白的回去。”

李啸炎说道

“下官只求殿下不牵扯到下官的家人,下官定以殿下马首是瞻。”

夏中平听到李啸炎说虎头,才稍稍信了李啸炎的话,直直的跪在四皇子李啸炎的面前。

“夏府尹是朝廷的命官,本宫无权处理,一切都由父皇说了算。”

“本宫此来主要是代表父皇接收江家送的股份,金陵的安定还是要有劳夏府尹,本宫也定当尽力协助夏府尹。”

李啸炎说到,这一句话表明了他的立场,他不会蠢到如那些商家的意,一来将夏中平的人头来换取短暂的安稳,二来,金陵城的乱局主要负责人是夏中平,他只是个路过的。

“谢殿下,只是目前这形式,若是商家老是不开市,百姓会愈发恐慌,还得想个办法才是。”夏中平松了一口气说到,李啸炎这样的态度他已经很满意了,想起前几日收到京城的夏可道的家书,只要四皇子李啸炎合作,金陵的乱局还是可以平定的,因此他马上将话题转到这上面来。

先前不敢,是因为商人们之前都传着他夏中平不死,集市不开呢。

“哦,夏大人可有什么法子?”李啸炎挑眉问道,他也想到了他在船上收到瑞帝的传信。

“本来咱们江家同意开市的,可是江家前些日子,积存的货品都售卖一空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是有货品的话,只要有人带头,集市就会慢慢的起来的。”夏中平说到。

“夏大人可有办法弄些货品来。”李啸炎的眉挑得更狠了,他已经猜到夏中平想说什么。

“这,其实金陵里并不是缺货,只是金陵最近强盗很多,再加上反贼这一闹,那些个商家不敢开市。”夏中平小心的说到,把强盗两字说得特别的重。

“哦,金陵城也有二千的守军归夏府尹管的,这强盗的事应该不是很难处理吧。”李啸炎说道。

“殿下也知道,金陵城的守军手脚都不怎么利落,而且大多都是金陵之人,做起事来就更加不利落了,搞不好还会出些纰漏,到时就是雪上加霜了,下官实在不敢莽撞行事。”

夏中平说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七十六、拜访准备

夏中平的话很实在,像这种事,确实不适合金陵的守军来做,他怕事情还没有做,消息就走漏了。

所以李啸炎并未在这件事情上做纠缠,接下来就问了一些有关金陵各商家的情况,将目标确定了下来。

四皇子李啸炎到达金陵的消息,在很短时间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陈会长,咱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四皇子?”刘老爷得知消息后马上跑到陈府找陈有财商量。

这些日子刘老爷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大事发生,只要有风吹草动,他都要动一翻,几日下来已是形容消瘦,若是找个算命的先生送他几句,一定会说他大祸临头,然后狠狠的讹他一笔。

平日里刘老爷与陈有财走得最近,就算他发现陈有财有些不靠谱,但也没有办法了,就算是错,他也得跟着陈有财走下去。

“现在金陵城乱成这样,是四皇子来求我们,又不是我们要求他!回家安心的等着,不出三日,四皇子一定会登门拜访咱们的。”陈有财说到。

刘老爷听到陈有财的话,才稍稍安了下心,老老实实的回府了。

陈有财说得很不错,此时四皇子李啸炎与夏府尹早已订好了拜访这些商家的计划,只是觉得差一点什么。

正当李啸炎闭目思索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堂堂的四皇子住所防守这么松懈,你也不怕被人行刺?”

“你要不试试?”李啸炎眼也不睁的说到。

童晓声呵呵了两声从屋梁上跳了下来,说道:“看来殿下是在等我?”

“你有没有什么消息?”李啸炎看了眼不请自坐的童晓声问道。

“我知道的,夏府尹都知道。那群贼人的消息我也不知道,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童晓声摊了摊手无奈的说到。

现在全城都戒严了,大街上少有人走动,品茗阁也只得随波逐流的关门,打探消息确实是很难。

“你在金陵有多少人?”李啸炎问道。

“殿下想做什么,殿下可是带了一千精兵来了的,那点反贼殿下还会放在眼里?”童晓声警惕的问道。

“这几日本宫准备拜访金陵的几个大商家,做些大买卖而已,你紧张什么?”李啸炎亲自给童晓声倒了一杯茶,推到童晓声的跟前。

童晓声看着推来的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只觉得这杯茶不好喝,他挤出几丝难看的笑容出来,试探的问道:

“金陵的商家好像都在等着殿下的到来,然后借着您的手把夏府尹收拾掉。殿下,您不会真的想这样做吧?”

“夏府尹将这金陵城搞得乱糟糟的,怨气冲天,本宫此来得父皇恩准可便宜行事,若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好如此了。”

李啸炎看着童晓声不动声色的说到。

“殿下您可别开玩笑,您要真这样,夏夏将来会扒了我的皮的。”童晓声听苦着脸说到。

“看来你回金陵是来监督本宫的?”李啸炎说道。

“当然不是,我是来协助殿下的。”童晓声直了直身子肯定的答道。

“是因为夏天让你来协助我,所以你就来了,真没想到你一个男人,这么听一个女人的话?”李啸炎语带戏谑,心中却觉得夏天始终有些麻烦,他更愿意和童晓声合作,只是童晓声仿佛受夏天影响很大。

李啸炎并不清楚夏天与童晓声之间的事情,他甚至在猜想童晓声会不会跟虎头一样,是因为喜欢上了夏天这个没有一点女人样子的女人。

想到这里,李啸炎就有些不忍直视的样子,像夏天这样看着就像男人的女人,怎会有人喜欢。

“夏夏不是女人,是朋友。”童晓声解释道,说完又觉得有些别扭,所以又尴尬的组织了一下言辞说道

“我与他相识快十年,就见过一次她女装的样子,我只把她当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她是男是女这个问题。”

李啸炎闻言蹙了蹙眉,觉得这好像比童晓声喜欢上夏天更言重,这童晓声完全把夏天当兄弟了。

在这个时代,李啸炎见过太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人,要童晓声摆脱夏天的影响应该是不可能了,除非他有瑞帝那样的本事,将兄弟变成仇人,不过短时间内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因此李啸炎哦了一声,便很快将话题转到今晚的正题上来了:“从今晚起,本宫就要开始陆继拜访金陵的大商家,找他们借些东西。”

“本来这事也不难,就怕遇上天师道的那些人,听说都是些武林高手,本宫不想出意外,可又盼着那些天师道的人出现,若不然本宫到哪里去找他们去。”

“没问题,时间,地点告诉我。”

童晓声这会终于听懂了李啸炎的话,想也不想的说道,这倒有些出李啸炎的意外。

“你不要求什么?”李啸炎问道,他有些不习惯童晓声的过分爽快,毕竟这可是要流血甚至是死人的事情。

“哦,你只要想办法让夏府尹平安就行了。”

童晓声说到,童晓声一向就这样爽快。因为很早夏天就讲过,如果注定了要给别人的东西,哪怕是再不舍,也一定要给得爽快,只有你让别人爽快了,别人才会让你爽快。

要是运气不好,或是眼力劲不好,遇上了白眼狼,上次当又不会死!

童晓声虽然不敢确定李啸炎是不是白眼狼,但是他也不得不这样做,现在傻子都知道夏府尹的情况很不妙。

“我尽力。”

李啸炎无奈的应了句,心中想到夏府尹的死活只能看他父皇的态度了,随后便将今晚时间和地点告诉了童晓声。

“这么快,今天刚到就行动?”童晓声说道,心想这四皇子果然是雷厉风行的人物。

“若不然等着明日金陵城的老百姓来围堵本宫,本宫向则是他们两手一摊表示没办法,接着就被老百姓扔砖头?”李啸炎说到。

老百姓从来不管什么人管什么事,他们只知道遇到麻烦就要找大人物,现在李啸炎来了,肯定是要来找李啸炎解决问题的。

特别是金陵城的动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因为四皇子李啸炎要来金陵引起的。

童晓声发现自己多嘴了,尴尬的笑了两声就告辞了。

当童晓声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之后,李啸炎提起在纸上不自觉的重重的写着夏天两个字。良久,他又在纸上沙沙沙的写了一行简单的字,然后圈好,让人拿来信鸽子,将刚刚写好的纸条装入细筒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七十七、谁疼谁知道

盛武十七年二月初五夜,是一个非常宁静的夜晚。

京里中的夏可道终于收到了金陵叛乱的消息,一向冷静的他竟然直接晕了过去。夏天将信收好,她也收到了童晓声的来信。

待夏可道悠悠醒转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

“中平,中平,中平完了!”夏可道老泪纵横。

“爷爷,情况还不至于这么糟糕。”

夏天安慰到,只是她觉得她的安慰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夏天看着老练如夏可道这个样子,突然想起那个挂在皇宫某处小楼画上的女子,先是失去丈夫,然后臣子的背叛,失去荣誉,最后失去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家人。

夏天很难想象那样一个骄傲的女子是怎么样坚持活下来,并且平平安安的把她这具身体生下来。

真是谁疼谁知道,夏天看着当初打开金陵城门的夏可道,变得可怜巴巴的,心中竟有种莫是的暗爽。

虽然她知道就算不是夏可道打开城门,结果仍然是一样的,可是她身上流的血不允许她那样的客观。

夏天此时的心情也很是微妙,对于夏中平的安慰,夏天还是在乎的,因为她在乎夏夫人,她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相依为命的人。

夏中平的死活只是瑞帝的一句话了,夏天相信四皇子李啸炎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夏中平做什么的,一是李啸炎没有那么蠢,二是夏天相信自己手中的银子对李啸炎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只是夏天对李啸炎还是不太了解,所以她只猜对了一部分。

金陵城中,各门各户都早早的关了门窗,进入了梦乡,有的甚至白天都没有开过。

刘府刘老爷自从陈府回来,一直等待着四皇子的拜访,许是觉得等待的时间太难熬,所以早早的洗了睡了,此时早已进入梦乡。

日有所烦,夜有所梦,刘老爷今日就梦到了家宅起了火,强盗冲了进来。

“强盗,强盗!”刘老爷从梦中惊醒,醒的时候还在大声的喊着强盗。

“老爷,你没事吧!”睡在一旁的刘夫人被刘老爷吵醒。

“我刚刚梦到咱们这进了贼,来抢咱们东西,还要杀我们。”刘老爷到现在还被梦中的情景吓的精神恍惚。

“老爷你瞎说什么呢,你不是说那些强盗都是陈府中的人吗,咱们与陈府一直交好,他怎么会来抢咱们!”刘夫人被刘老爷的话吓得直摸胸口。

“是啊,是啊,陈老爷是不会叫人来抢我刘府的,睡吧!”刘老爷喃喃的说着安慰自己的话,然后拉起自己的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住,让自己赶紧睡着。

“进贼了,啊…”

刘老爷刚睡下没多久,便又听到有人高声叫,接着便是沉闷的倒地声,陈老爷甚至听得到刀砍人的声音。

“这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怎么又做这么恐怖的梦了呢?”陈老爷将被子拉得更紧了,将头蒙的更严实,心中不停的说道,想以此将自己催眠。

而刘夫人也同刘老爷一样,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这还睡得着,刘老爷的心还真大!”

一个声音传入刘老爷的耳朵中,刘老爷仍然蒙着被子装睡着,只到被子被人强行揭开,刘老爷猛然发现屋中站着四五个蒙面人。

刘老爷把自己狠狠的揪了一把,感觉生疼,才发现这不是梦。

“强盗啊,救命啊!”刘夫人高声叫着。

可惜没等她叫第二声,她的头颅就掉了下来,更好滚到刘老爷的面前,刘老爷吓得直接从床上弹跳了下来,爬在地上连声说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想活命,先把家里的宝贝交出来再说!”为首的一人说道。

“你们是陈有财派过来的?”刘老爷这会才稍稍神智清醒了一些,他第一个就想到了陈有财。

“看来刘老爷还是很聪明的,陈老爷可说了,刘府家资丰厚,着实让人眼红,与其让别人夺了,不如我们拿了。”为首的那人说道。

刘老爷此时将陈有财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但嘴上却说道:“陈会长想要什么,跟我说声我就给他送过去就是了,怎么劳烦各位好汉来拿呢。”

接下来,刘老爷先恨不得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那些黑衣人还是不满意,于是刘老爷又磨磨蹭蹭的指了几个藏宝贝的位子。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小,陈有财心中越来越不安,只到听到几声口哨,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他身后的两一人便拔出了腰刀。

“你们,你们干什么,我什么都给你们了啊。”刘老爷颤声说道。

“陈会长说了,刘老爷什么都没了,活着一定会很辛苦,不如做点好事,送陈老爷您一程。”为首的人冷笑着说到。

接着,刘老爷只感觉剑光一闪,人就倒下了。

第二日,刘府中的血腥味在金陵上空漂浮着,昨夜刘府的动静太大,所以周围的邻居都蒙着头装作没有听见。

一大早,终于有胆大的人来到刘府门前,围着看个究竟。

正在这时,刘府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只满是鲜血的手露了出来,众人惊的纷纷向后退了几步,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爬了出来。

“刘老爷!”邻人惊恐的唤到,一边唤一边又向后退了几步。

“救我,救我!”刘老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到。

昨日或许是因为那群强盗急着要走,一刀竟然没将刘老爷砍死。等刘老爷晃晃悠悠的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天明,他身上的流血因天气寒冷早已凝固。

失血过多,又冻了一夜的刘老爷,按理是再也没有力气爬出来了的,然而求生的欲望,硬是支持着刘老爷爬到门口。

“去报官,赶紧去报官!”人群中有人说到,然而许是刘老爷平时的人品太差,硬是没有一个上前去扶一下他。

刘老爷像一条死狗一样爬在地上,感觉越来越冷,身体也越来越僵硬。

“陈有财你不得好死!”刘老爷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喊到。

陈府中,陈有财此时正在和刚转正成为夫人的小妾惬意的吃着早膳,猛的打了两个喷嚏。

“老爷,您多喝点这红枣银耳羹,小心着凉了。”小妾殷勤的说道。

小妾的话音一落,陈有财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惊天动地的。

“谁他们的在咒老子!”陈有财随口骂了一句。

自从正牌的陈夫人死后,陈夫人的几个儿子看到陈有财总是有意无意的要闹上几回,小妾也不是省油的灯,只差要他杀掉自己的儿子了。

总之,陈府没有一天是安宁的,再加上金陵的事不结束,陈有财的心永远就吊在半空中,落不下来,脾气也越来越急躁。

“老爷,老爷,不好了。”

陈有财的话音一落,门外一个更加急躁的声音由远及近,陈有财的心猛的提到嗓子眼上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七十八、开市

“喊什么喊,没一点规矩的东西!”陈有财心中愈发烦躁,也扯着嗓子骂了一句。

接着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脸色煞白,陈有财见了,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他压低声音问了句“什么事!”

“刘老爷他家,刘老爷他家昨夜遭贼了!”小厮结结巴巴的答道。

“刘老爷家遭贼了,关我们什么事!”陈老爷一听,刚刚的紧张之情一下子就消失了,心想这些下人真越来越没用,一点小事就要紧张成这样子。

“不是,听说刘老爷一家二百多口人一夜之间全没了!”小厮说到。

“你说什么,哪个刘老爷!”陈有财一下子跳了起来问道。

“刘老爷一家昨夜全被盗贼杀了!”小厮重复了一遍。

陈有财终于不怀疑自己的耳朵了,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小妾。

强盗?据陈有财所知,能够在一夜之间让刘府稍无声息覆灭的“强盗”,只有天师道了。小妾则是一脸茫然,自那天金陵发生叛乱后,张来武并没有再跟她联系。

“还有,那刘老爷昨夜并没有死,今晨死前好像还咒了老爷您的?”小厮继续说道。

“这老刘真是死了活该,他死前咒我干吗!”陈有财烦躁的说到,说到这里陈有财才发现有些不对,他抄起手上的碗向小厮砸去

“你这个狗东西就不能一次性的将话讲完!”

那小厮跑来报信,结果被陈有财砸得头破血流的退了下去,心中暗想以后再也不要向陈有财报告坏消息了。

不对,没有以后了,他要辞工。

陈有财像是有大麻烦了,夏大人现在就是再失败,可还是金陵府尹抓住点东西还是可以把陈有财整死的,他可不想像刘府的那些下人一样,莫名其妙的就陪着刘老爷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有财指着小妾问道,声音都在颤抖。

陈有财不仅怕官府找上门来,还怕金陵其他的商人找上门来,更怕这些强盗上门来找自己。金陵太平了很长时间,陈有财已经忘记了以前战乱的时候,不管再大的家族,一夜之间灭门也是常有的事。

“我怎么知道,不过这事肯定不是宋师兄做的。”小妾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

“不是他做的,还有谁,在这金陵城,还有谁能够稍无声息的将刘家灭门!”

陈有财的情绪彻底的失控了,口水都喷到小妾的脸上了,若是夏府尹调动金陵的守军,他一定会事先得到消息的。

“宋头领又不蠢,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跑去灭刘府。老爷,你可别忘了昨日可是有一千禁军入城,这些人办事可比强盗狠多了。”

天师道打得就是利用金陵的商人引起金陵城的动乱,现在正是用这些商人的时候,张来武就是蠢疯了,也不会跑去灭刘府。

小妾有时真是有些瞧不起陈有财这种一遇事就变得没脑子的人,不过现在成了她的夫君,她也只能将就一些了。

经小妾一提点,陈有财终于清醒了一些,不过接下来则是更恐怖了,他惊恐的对小妾说道

“你说,接下来,会不会是咱们陈府!”

小妾听了陈有财的话脸也变得煞白,这事真有可能,而且对朝廷来说还行之有效。若是四皇子李啸炎如法炮制,一家接一家的将金陵的这些大商家灭掉,抄一次家,一切都安静了。

一千禁军要灭陈府,那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陈有财和小妾这时候感觉到,什么阴谋诡计,在拳头面前根本都不值一提。

“你快想想办法啊,你不是说你们的宋头领带了很多好手过来吗?”陈有财紧紧的抓住小妾的手,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随后,陈府的门前挂了两只大红的灯笼。

盛武十七年二月初六,对金陵的商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好的日子。当他们得知陈家被灭的时候,都吓得连气都不敢大出,生怕接下来轮到自己。

内心都不知道将陈有财骂了多少次,骂陈有财引狼入室,直到陈有财派人到他们府上告诉他们,灭刘府的不是强盗而是四皇子带来的禁军。

那些商人信是信了,可是接下来如陈有财一样,是更大的恐惧。

这一天,对老百姓来说,则是一个好日子。

官府的人一大早就四处宣示,四皇子李啸炎不仅带兵入金陵了,同时还带来了粮、油等生活物资,放在江家的店铺里都是低价销售,有需要的百姓尽管去买。

而且官府也会派军维护街面的秩序,保护百姓的安全。

百姓们闻言,都纷纷的走上街去,购买所需物资,而那些小商贩们听说金陵的秩序得到控制,也尝试着推着小摊出来试试。

而那些金陵的大商家,自然也猜到了江府店铺中的物资的来历,那可都是带血的。这些想想就让他们觉得恐怖。

于是街上也有传言,江家店铺的东西是昨晚从灭门的刘府中搬出来的,江家是强盗,更有胜者传李啸炎带来的禁军就是强盗。

他们本想再次利用舆论来对会官府,让官府不敢再下手。

然而金陵城的老百姓虽然愚笨,但是遇到与自己利益相关的,对自己有好处的,也不会傻到替对方打抱不平。

因此,听到这些传言的,有的则是不信。

不信也罢了,关键是那些信得竟然幸灾乐祸,甚至拍手称快“干得好!”

“金陵的老百姓都快饿死了,刘府居然还藏着这么多粮,死了也活该!”

“就是,明明有这么多粮,却黑着良心藏着,涨价,赚咱们的血汗钱,死了是报应!”

“听说前些日子的那场爆乱都是那些黑良心的暗地里搞起来的,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啊,那些黑良心的都是恶魔,都该死!”

当那些大商家听到街上的这些议论的时候,有的甚至被气晕过去了。

面对着被灭门的威胁,那些商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妥协,纷纷开市售货,价格虽然比江家的要高,但也不敢瞎炒了,以此向官府示好。

陈有财见其他商家因恐惧而妥协,也不得不跟着妥协,前一天他还盼着四皇子李啸炎登门拜访,现在他是烧香拜佛的祈祷李啸炎千万别来。

他们相信,只要他们示好了,朝廷的吃相也不敢太难看,要不然这事传出去,天下可真的无人敢经商了。

金陵的物价一天之内,但回落了许多。

金陵的秩序几乎在一天之内就恢复了正常,只有时不是巡逻的官兵才让老百姓想起不久前这个城市发生过怎样的混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七十九、两看两相厌

京城中,金陵叛乱的消息在朝中大臣们之间已不是秘密,刚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人忧心,有人兴奋,都在自家针对此事想了一大通意见,以备瑞帝的询问。

然而二月初七的早朝,瑞帝仿佛不知道此事一样,提都没有提,反而对即将开始的科考比较关心,仔细的询问了今科考生的情况,考场的安排等等。

“禀皇上,臣有话说。”一个御史终于忍不住,以沉重的声音上前启凑到。

“何事?”瑞帝的眉头不易觉察的蹙了蹙。

“皇上臣听闻金陵发生叛乱,死伤无数。金陵府尹夏中平治理无方,百姓现在是缺衣少食,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不仅是金陵,怕是整个江南都要大乱起来了。”那个御史说的忧国忧民,老泪纵横。

“嗯,金陵有发生叛乱?朕怎么没听说,丞相你可曾听闻?”瑞帝前半句说得轻描淡写,后半句却是让丞相胡用如泰山压顶。

金陵叛乱的消息在大臣们中间乱飞,可是昨日一天,瑞帝像个没事人一样。于是都纷纷找上了丞相胡用,胡用没有办法,只好让一个御史投石问路,可没想到瑞帝马上就找上了他。

“臣不曾听说!”关键时候,丞相胡用也只有装苕了。瑞帝不曾听说,那就是没有的事。

“哼,还有谁听说过?”

瑞帝的声音从龙椅上威严的压了下来,让大殿噤若寒蝉,大臣们都纷纷低着头。瑞帝看着下面瞬间变成木偶般的臣子们,心中五味杂陈。

瑞帝此时当然不希望有人跳出来跟他顶牛,可是当这满朝的大臣都装聋作哑的时候,又让他觉得失望。

不过十来年,那些曾经自诩为耿直的诤臣再也不耿直了,偶尔的“耿直”也是借“耿直”之名为了自己的利益。

可是一旦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些人全都当了缩头乌龟,平日里除了歌功颂德外,就是卯着劲的争名夺利!

不过十来年的功夫,这些臣子们便变得腐朽了!

瑞帝仿佛看着殿下的臣子们,仿佛看到一群寄生虫正爬在过去的功劳薄上毫无顾忌的吸取着他大瑞国的养份,这让让瑞帝觉得恶心!

“看来朕杀的还不够,该换换血了。”

瑞帝心中想到,他绝对不允许正处在少年时期的大瑞朝被殿下的这群寄生虫们搞得满是暮,他想看到一些鲜活而朝气的面孔,他想听到一些激昂甚至尖酸的言语,只要这些人是站大瑞朝的立场,而不是自私自利的立场!

“那你又是听谁说的!”

想到这里,瑞帝心中的怒气更甚,他指着早已跪在那里发抖的御史说到。

若是那个御史此时有骨气些,膝盖硬些,背直一些,瑞帝说不定还会对这个御史高看一眼,然而那个御史不过是一个软骨头,爬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臣,臣……”

“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今后再有人敢传谣,都依此办法。”瑞帝快要出离愤怒了,再也不愿意在这个可怜的御史上浪费时间了。

众臣子在瑞帝的积威下,惴惴不安,终于挨到了退朝,各自逃也似的离开大殿。他们都感觉到以往温和的瑞帝最近越来越不温和了,杀气越来越重了。

几十年的追随,本以为出生入死之后,可以权贵一把的,可是到头来还得在瑞帝面前装狗。那个曾经对他们称兄弟道弟的大哥皇帝再也见不着了,不过十几年而已,龙椅上的那个男人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

当然,这些话,是那些老臣子们不敢说出口的。

“皇上,您何苦气成这样。那些臣子们也是为了大瑞的江山好,才提出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提才怪。”

周皇后将刚煮好的茶为瑞帝沏好,双手奉给瑞帝。

“朕到是希望他们是为我大瑞好,可是没有一个不是为他们自己考虑的。金陵动荡快一个月了,有哪个大臣给朕提出过好的办法?”

“不是要朕向那些商人妥协,就是利用此事相互攻击,一个个还想把朕当枪使。”

瑞帝自退朝到现在,心中都是愤愤不平,有那么一瞬暗,他恨不得将朝中的那些大臣换个干净。

“皇上不如顺手推舟,如了他们的意。”

周皇后说道,虽然瑞帝从未对她说过什么,但是她已经敏感的查觉出了瑞帝的意图。既然那些大臣们相互攻击,不如就让他们相互攻击罢了。

“现在还不行啊,金陵大乱,马上又要科考了,不易再节外生枝。”瑞帝说道,瑞帝虽然迫切的想换血,但是也不敢用力过猛。

据那个投诚者的消息,科考之后,京城将又是一场风暴。

“金陵的局势,妾也听到了一些消息,确实不容乐观。皇上如今放手不管,任它发展,妾也确实有些担心。”

周皇后说到,对于瑞帝对金陵的这种放任的态度,连她也有些糊涂了。

“金陵离得那么远,而且瞬息万变,朕不放手能怎么办。不过朕相信啸炎一定能够很好的解决此事的。”

提到金陵的事,瑞帝并没有像周皇后那样凝重,根据那个投读诚者的信息,瑞帝大概知道了对方的底牌,因此解决金陵的事,迟早的问题,他并不怎么担心。

一切都在瑞帝的掌握之中,他要做的便是如周皇后所言,顺势而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且瑞帝心中还担心那些商人不闹,只有他们闹了,才可以将事情搞大,朝廷才能名正言顺的获取更多的利润。

“金陵必安。”夏天在听到夏可道讲述今日朝堂上的情形说道,还有半句话夏天并没有说,如今金陵商人将事情搞越大,到时他们失去的就越多,朝廷半来获益就越多。

“嗯,为何这样说?”夏可道问道,其实他的内心也这样想的,只不过想多一个人确认一下,这件事情只有找夏天最合适了。

“遇到叛乱装聋作哑的,一般都是昏君的行为,这些昏君要么是害怕掩耳盗铃,要么就是不把那些事当事。”

“但是当今圣上即不昏庸,又不年老,而且还是一个谨慎之人。圣上即装聋作哑,那肯定是此事对他来说真不是事,圣上早已有解决办法。”

夏天说道,自从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其实在内心对夏可道还是有些抗拒的,所以对安慰夏可道这件事,心情总是很复杂。

夏天有些厌倦现在的身份了,既然给上天给她安排了那样的身世,又为何将她安排到夏家。

“待金陵事了,自己得想个法子离开夏家了。”夏天如是想,若不然她觉得自己真得会精神分裂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八十、剿匪

当金陵的各大商家纷纷开市之后,当夜果然盗匪并没有再次光顾哪家的府邸,这让提心吊胆的商人们终于稍稍落了一下心。

而陈府的陈有财居然开心的没有等到衙门的人来问他刘府的事情,大概是太忙了,忙忘记了吧。

不过,陈有财和小妾也没有等到天师道的人,这又让他们感到非常的不安。

“殿下果然威猛,这随便一出手,那些刁民全都装乖了。”童晓声笑眯眯的说到。

昨天夜里,童晓声看见那些如狼似虎的“盗匪”将刘府搬的渣都不剩,也真是大开眼界了,只是没有遇到天师道的人。

“有收获了?”李啸炎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坐到自己对面的童晓声说到,从早上到现在,李啸炎一直都在等童晓声。

金陵的那些商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心上,那只不过是一群见风而动的墙头草而已。李啸炎最为关注的,也是瑞帝交待的,那便是天师道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李啸炎来金陵第一个灭的是刘府而不是陈府,灭刘府除了震慑金陵的商人外,更重要的是引蛇出洞。

“本公子轻自出马,哪还有空手而归的道理。”童晓声说道。

“在哪,大概有多少人?”李啸炎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昌平侯宋德府中,多少人具体不清楚,昌平侯府守得似铁桶似的,没办法稍无声息的进去。那是金陵城叛乱,好手大概有二百多名。相必殿下的一千禁军够用了。”童晓声答道。

“昌平侯?你确定?”李啸炎的面色变得慎重起来。

昌平侯宋德,今年七十有余,几个儿子都死于战场,为大瑞可是立了汉马功劳的,当初迁都时就告老留在金陵。

无儿无女,七十多岁的人了,按理应该是颐享天年了,实在是没有与天师道勾结的理由。

“今天上午陈府大门前挂了两个红灯笼,从陈府门前路过的有十三个人,每一个人我都经过排查了,只有那个进入了昌平侯府的人行为最为可疑。而且当我试图进入府中一探究竟时,竟然发现这府中守卫过分的森严,差点就被发现了。”

“一个告老的侯爷,府中守的严一些也是正常的,但是没有必要比你的王府还要严,那就有问题了。你若要行动就要快些,昌平侯府那么警惕,天师道的人又不是傻子,时间长了肯定会发现异常的。”

童晓声肯定的说到。

李啸炎沉吟一会,终于下定的决心,消灭天师道在金陵的势力,是瑞帝给他的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而且只有将天师道的这股势力才足以震慑那些想投机取巧的人。

没了武力做为依靠,就如老虎没了牙齿,一切都好办了。

李啸炎看了眼童晓声说道“你在金陵有多少人?”

天师道的人都是高手,而且不知道人数,再加上昌平侯府的护卫,李啸炎有些担心出现意外。

“最多一百人了,不过殿下最好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像我们这种经商的一旦暴露了,就会被人盯上。而且如若让别人以为殿下突然有了一股别人都不知道的力量,也不是好事吧。”

童晓声赶紧说到,夏天给他的忠告就是商人若想发大财,就一定要低调行事,若不然很容易成为别人眼中的肥猪,事实上也是这样。

因此,像这种堂而皇之的剿匪行动,童晓声是不愿意掺合的。

“不需你们露面,你只需在外围拦住想逃的人。”

李啸炎说道,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那就是如果出现意外,希望童晓声能够出手,不过只要童晓声去了,这句话说不说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那好,时间定好,到时我带人去便是。”童晓声答道。

“本宫现在就去会会昌平侯,半个时辰后大概会到那里,你尽快!”

李啸炎看了看漆黑的夜色说到,他领教过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因此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他从来不犹豫。

昌平侯府中。

一个案几两旁分坐着两人,一人已上年纪头发花白,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衣汉子,看着装是要马上出行的。

“不知侯爷有何事,急招在下前来。”张来武说到,他正准备去陈府,却被昌平侯派人截住了。

“四皇子李啸炎已带兵入金陵,显然是有备而来,宋侠士行事还是谨慎为宜。”昌平侯轻泯了一口茶,缓缓说到。

“多谢侯爷提醒,只是今日陈府挂出了两只红灯笼,应是有大事要谈。”张来武说到,他来之前张正一再三交待要多听昌平侯的意见,因此他对昌平侯分外尊敬。

“能有什么大事,依老夫看,那个陈有财素来胆小,不过是被刘府的灭门吓破了胆罢了。”昌平侯说道,不过说到这里,昌平侯的眉头突然动了一下,接着就脸色大变。

“不好!此处怕是不宜久留!你们赶紧离去!”昌平侯说到。

“侯爷何出此言?”张来武问道,他见昌平侯脸色突变,心中也不安起来。

“为何被灭门的是刘府,而不是陈府,要知道挑头的是陈有财,而不是刘老爷。夏中平不可能不知道一直出头挑事的是陈有财,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四皇子不可能不懂。他不可能会犯这个错误的,除非是他另有目的?”

昌平侯急促的说到,什么目的,当然就是找到张来武这群人。

张来武一听,也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正想起身去召集天师道的人,却听到有下人在外面禀道。

“侯爷,四皇子前来拜见。”

昌平侯和张来武听了,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昌平侯想了想说道:“你去回他本侯已歇息,让他明日再来。”

昌平侯想了下,沉声说到。

话音刚落却听到外面一阵嘈杂,隐隐的还有金属相击的声音,打抖的声音。

昌平侯和张来武急忙奔出室内,只见府内已经是火光一片,隐隐的还听到有人在喊:“抓反贼啊,一个都不要放走!”

“这李啸炎果然够狠,竟敢直接带兵闯我的府邸!”昌平侯愤愤的说道。

“侯爷,不好了,咱们已经被禁军包围住了。”早有护卫奔过来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八十一、剿匪(二)

“强盗,简直就是强盗!”昌平侯宋德有些狰狞的说道,一边向外走。

张来武见状马上将昌平侯宋德拉住说到:“侯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老夫要去找李啸炎那小儿去说个清楚,竟敢擅闯老夫的府邸。老夫一门忠良,全都战死沙场,他这样做不怕遭报应,不怕寒了人心!”

昌平侯言辞凿凿的说到。

“侯爷,留着青山在,何愁没柴烧,何必争一时意气。”张来武说到,心中却在说,您到现在了还忠良忠良的,都打起来了,谁还听您说理啊。

“哼,你要走就走吧,老夫这一把年纪了还能走到哪里去,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昌平侯宋德看了一眼张来武说道,他现在只想要一个说法,至于生死,他已经活够了。

张来武听了,如释重负,刚刚他还在内心中挣扎要不要带着昌平侯一起走,随即吹了三声急促的代表着撤退的口哨,就消失在夜色中。

他这次带来的二百多人都是天师道的精锐,再加上昌一侯府中养的二百多名护卫,加起来也不到五百人,与早有准备全副武装的一千禁军硬碰,根本讨不了好,还不如现在就逃,能多保存些力量就多保存些力量。

当然,这只是张来武的为自己撤退想的借口,他的三声口哨一响起,原本已加入战斗的天师道弟子随即退出了战斗,而昌平侯府的护卫见有人撤退,斗志也涣散起来,开始跟着跑。

于是一场原本有些艰难的攻府战斗马上变成了单方面的追杀与捕获。

昌平侯宋德到是在一片兵慌马乱中显得格外镇定,他独坐在厅中有滋有味的品着茶,只是握着茶杯的有些细微的颤抖。

当李啸炎带着还在滴血的剑走入室内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心中到是对宋德起了几份敬意,不愧为从战场上下来的。

“皇上要把我们这些人赶尽杀绝?”昌平侯宋德头也不抬的说到。

“父皇让侯爷在这么美的地方养老,奈何侯爷自己不珍惜?”李啸炎说到,这句话并非客套,而是李啸炎真的搞不明白为何是昌平侯!

“嘿嘿,养老,没了子嗣谈何养老,老夫的三个儿子全死了,为朝廷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老夫用这一身的伤疤和三个儿子也只不过换来了在这金陵的一角苟活,还得谢皇上的圣恩!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昌平侯宋德无比怨毒的说道。

“战场上的伤残、生死是常有之事。”

李啸炎淡淡的说到,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不是死你就是死他。见惯了生死的他,那些逝去的生命,在他的脑海中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而已。

“可是我的儿子本不该死的,是皇上见死不救!为了所谓的胜利,硬是眼瞧着让我的三个儿子当作诱饵,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侯爷也曾是名叱咤风云的将领,胜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为将者所考虑的只有一条,那就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而不会考虑那些代价是谁。”

李啸炎想了想宋德三个儿子死的那场战役,当时瑞帝用宋德之子所领的一万人万拖住了敌军的主力,自己除了绕道敌军后方断了敌军的粮草,就是坚守不出,以此疲敌,待到敌军由于缺粮,军心不稳时,才带兵出击,最终以二万胜十万敌军。

这个帐实在是太划算,他觉得瑞帝不用这样做才是傻子!

“所以当初皇上丢下殿下的母亲独自逃走也是对的,一个将军怎么可以为一个贱婢冒险,对吧。”

宋德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凄凉和嘲讽。

四皇子李啸炎听了宋德的话,愤怒、悲伤、屈辱之情立时涌上心头,他恨不得马上将宋德一刀劈成两半。

然而他却面色波澜不惊,语气平稳的说道:“侯爷,你错了!因为有了我这个儿子,我的母亲不再是贱婢。”

“要证明别人的错误,唯有实力和鲜血,而不是像侯爷这样像怨妇哭诉,或是躲在别人后面搞些小动作。这些,只能证明别人的正确,让人感受到你的愚蠢!”

唯有实力,才是真理!

因为他是李啸炎,所以他自信有能力证明自己的正确,如果他是对的,那么错的只有别人!

宋德听了李啸炎的话沉默半晌,最后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又疯狂的笑了起来,笑声由疯狂转为悲凉。

宋德现在才明白,要说法,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只有弱者才会祈求一个说法来欺骗自己。

“你说得对,是老夫无能,老夫若是有本事,抢了你们李家的江山,自然老夫说什么都是对的。就如现在,你们明明是一群强盗,杀人放火灭门的事你们干得少吗!可是喊抓贼的还是你们!”

“如果你说的是刘府的事情,凡是让社稷不稳定的人才是强盗,对付强盗,不必讲究方法。”

李啸炎说到。

“是啊,反正你们有理。我到是很好奇殿下准备是什么方法证明当年皇上弃你的母亲不顾是错误的?老夫不知道殿下准备用什么讲道理,用向皇上表忠心的方法?”

昌平侯宋德说道。

“你不用激本宫,本宫自有本宫的方法!”李啸炎淡然说道。

“哈哈,不知道皇上听到你这句话是作何感想。”

“侯爷,你放心,父皇是听不到的。”李啸炎说完便拔出了腰间的剑。

“老夫是皇上亲封的侯,你敢擅自杀老夫!”昌平侯面无惧色的说到,他不信李啸炎敢杀他。

“侯爷您想想您除了吃饭喝茶外,对朝廷还有什么用处?只要父皇愿意,像您这种像猪一样养的侯爷要多少有多样,不过猪注定是要被宰杀的!”

李啸炎无情的说到。

“在金陵养老的侯爵不止老夫一个,你就不怕寒了他们的心?”

“金陵城动乱时,这么多侯爷,没有一个站出来,全都在家里当缩头乌龟,要寒心也是朝廷,可不是他们?不过也好,像他们这样的身子养肥了,胆气丢了,还能指望他们做出什么事,把你的头向外一挂,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反思反思!”

李啸炎话音一落,剑也落下了,昌平侯宋德的人头也扑通一声落在地下,眼睛仍睁的大大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八十二、诚意

四皇子李啸炎看着宋德的人头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他从未同情过别人,也从未受到过别人的同情,当然,他也不需要。

李啸炎漠然的走出室外的时候,外面的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仅仅开了一个时辰,训练有素的禁军已经战斗成果清点完毕。

因来之前,李啸炎吩咐,金陵现在缺粮,所以能杀的尽量杀掉,只留下少数活口就行,免得麻烦。

所以这一夜,死了三百多人,活口只有五十多人。

经过简单的审问,李啸炎得知此次天师道的头领已经逃了,这让他觉得很遗憾。

童晓声也没能留下张来武,毕竟张正一的大弟子不是白给的,能抓住十几个漏网之鱼已是不错了。

于是,在李啸炎带着禁军回府衙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十几个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天师道的弟子。

第二日昌平侯以及十几个天师道教徒的头颅被挂在了府衙的前面,围观者甚重。

一直在等着张来武的陈有财听到消息,直接吓得摊坐在地上。

“老爷,别怕,平常都是宋头领跟咱们联系的,知道咱们的人不多,衙门没证据,就不能抓咱们。”小妾抱着在地上瑟瑟发斗的陈有财说道,其实她自己也抖的厉害。

“是啊,是啊,没证据,他们不能随便抓人的。”陈有财也连声说到,说着些他自己都不信的话来安慰自己。

陈有财与小妾两人相互拥着说了好久相互鼓励的话,才神智清明了一些,找到了一些力气,相扶着缓缓的站了起来。

“好冷,你帮内室把我的狐裘拿来。”陈有财对小妾说道。

小妾没了天师道做后台,姿态也低了许多,赶紧转身向内室走去,她刚从衣挂上取下狐裘,正准备转身,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疼痛。

一把剑从背后,狠狠的穿透了她的胸口,她转过身,只见陈有财满脸杀意又有些惊恐的看着她,随着她的转身,陈有财向后面退了好几步。

小妾望着留在她胸口的剑,又望着陈有财,她仿佛有些不明白刚刚还在相互鼓励的两个人,一转身就从背后插刀了。

一向胆小如鼠的陈有财,竟然敢拿亲手杀她!

“你,你……”小妾用手指着陈有财,然后有些不冥目的倒下。

自从陈有财让小妾动手杀了老婆之后,他杀小妾就没有什么心里压力了。

刚刚陈有财已经想得很清楚,现在金陵城全城戒严,逃是逃不了的了,杀小妾,然后自己装无辜是他能活着的唯一希望了。

陈有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跑到外面吩咐家丁将小妾的尸体抬着向金陵衙门。

四皇子李啸炎不来拜访他,他只有老老实实的拜访四皇子了。

陈有财带着小妾的尸体站在府衙面前,看着挂在府衙门外的人头,心中只打寒颤。他有些哆嗦的请守门的衙役帮忙通报下。

不过这一个月以来,衙役和这些大商人的关系很紧张,那个衙役直接回了句不在。人在屋檐下,陈有财马上低头,马上给门口的两个衙役递了分别递了一个金坨子,都赶上两个衙役一年的工钱了。

那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将金坨子收到袖中,才不情不愿的说了句“等着!”,其中一个便向内走去。

不一会,那个衙役便出来了,瞟了一眼陈有财说道:“殿下这会没时间,你先等着。”

陈有财连连点头称谢。

接着便是很是恭敬的站在府衙门前候着,哪怕是被前来看盗贼人头的百姓也顺便围观一下他也不在乎。

陈有财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装孙子等人的本事却是有的,以前他还没有这么发达的时候,为了一桩生意,在别人府前从早上守到晚上,叫同年纪的人叫爹的事情,他都干过。

如今,为了活命,让别人围观一下,指指点点一下算得了什么。

只要对方让他等,就说明他还有机会。

陈有财在外面等了大约一刻钟,便看到了一人从府衙内走了出来,陈有财看清来人时,气不打一处来,脸上却挂着谄媚的笑容说道:“赵老爷,这么早啊。”

来人正是赵平,陈有财心想果然是你这个内奸,可是现在他有求于赵平,所以只能在心里问候一下赵平。

赵平此时却也把陈有财恨的牙痒痒的,若不是陈有财挑事,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赵平并不是陈有财说的什么内奸,只是一直在看风向,昨天刘府被灭门之后,赵平就决定了投靠官府。

今天一大早听说四皇子带人将昌平侯府灭了,再也等不住了,急忙跑到府衙求见夏府尹。

赵平到底比陈有财老道一些,虽然知道夏中平已经注定了没有好下场,但是现官不是现管,夏中平现在还是金陵府尹,就不能将他当做空气,通过夏府尹求见四皇子要比直接求见四皇子容易多了。

果然,夏中平很快的接见了赵平,并且在赵平拿出无比的诚意的情况下,让他见到了四皇子。

赵平的诚意一是马上恢复他家商铺的所有物价,他在来之前已经吩咐下去了;二是自愿放弃朝廷当初所给予他的所有特权,包括放弃盐业经营权;三是拿出五十万两银子算是补缴以往朝廷的免税。

五十万两银子,占到了赵平家产的四分之一了,赵平的心都在滴血,但是不痛哪还有命。

赵平觉得自己诚意满满了,然而四皇子的眉头都不动一下,最后赵平咬了咬牙,又将放弃了自己四分之一的产业,才让四皇子点了头。

这真的是割肉,不过出来时赵平心中还是有些庆幸的,至少人还在,要不然昨天官府抓了那么多反贼,随便找个人指认他赵平通反贼,他赵平就是全家玩完。

赵平一身轻松的出了府衙,看着一脸孙子的陈有财,心中又是酸爽又是恨,若是当初不是陈有财瞎鼓捣,听话一点,不过就是银子赚的少一些,哪有这么多麻烦!

“我来的刚刚好,只怕陈老爷是晚了点。”赵平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然后大笑而去,陈有财听了腿一软,差点没坐到地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八十三、诚意(二)

府衙内,李啸炎心情并没有很好,虽然来金陵的事情他办得格外顺利,因为这些都离不开瑞帝的信息支持。

李啸炎有理由相信瑞帝从一开始就知道金陵会有天师道的弟子来闹事,甚至大概的人数瑞帝也清楚,李啸炎不得不佩服瑞帝的情报能力。

若无意外,不出几日金陵的秩序便可恢复正常,从刚刚与赵平交谈的情况,他不仅可以拿回盐业经营权,而且还可以意外的得到许多。

朝廷不仅能得到江家的一半股份,而且还会额外的得到许多商家的产业。

这以后,金陵的商人势力将就此没落,不再对朝廷构成威胁,因为从此以后瑞朝最大的商人的后台老板便是瑞帝了。

如今的这场胜利不是他李啸炎的胜利,而是瑞帝的胜利,他只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已,一切均在瑞帝的掌握之中。

李啸炎此时也不得不服瑞帝。

刚开始的时候,李啸炎并不将那些商人放在眼里,所以他不理解瑞帝为何对那些商人如此忌惮。

在李啸炎看来,当年告经商发家的周武帝只是恰好他是一个商人的身份而已,像周武帝那样传说中的人物,无论干什么都能成功的。

比如说瑞帝,当初的一个乞丐最终不也成为皇帝。

只是当李啸炎带兵进入金陵城后,看到快成死城的金陵城,李啸炎才明白瑞帝对商人的提防简直再正确不过。

十几个贪生怕死的商人便能在金陵城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若真要再遇上像当年周武帝那样的人物,那可真不好说。

只是可惜瑞帝虽然英明神武,可不并喜欢他,要不然就不会派他来做这些断人财路的事。

李啸炎一边将金陵的情况写在给瑞帝的折子上一边想着这事,待金陵局势已定,剩下分蛋糕的事便与他无关了。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产业,估计很多人都盯住了,用谁来管,怎么管,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不过李啸炎也没打算插手进来,只要把童晓声抓在手中,银子应该是不缺的。想到童晓声,李啸炎又头痛的想到夏天,想到夏中平。

夏中平此次怕是在劫难逃了,金陵局势一稳,以夏家的人缘,朝中的大臣们怕是要群起而攻之了。

那么夏家,包括夏天都是个麻烦。

偏偏童晓声好像和夏天的关系还很好,很听夏天的话!

“殿下,金陵的几大商家现在全来了,都在衙门外面候着,殿下您要不要见下。”夏中平进来禀报到。

“不必了,夏大人你同主薄再加上户部的孙大人与他们谈,条件与上午赵平的一样,至于赵有财,让他在外面等着。”李啸炎说到。

“这,下官恐不能胜任。”夏中平有些惶恐的说到。

李啸炎放下手中的笔,将刚写好的折子收好,才看了眼夏中平说道:“夏大人不必推辞,金陵的情况大人比本宫熟多了,尽管放手去做。”

李啸炎说完就劲自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惶恐的夏中平。夏中平苦笑着想到,这四皇子某些方面与瑞帝可真像,像他这种马上要成为阶下囚的人,李啸炎都要想尽办法的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

府衙门外,金陵的几个大商人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过他们都很自觉的与陈有财离保持了距离,仿佛赵有财就是一颗灾星。

他们一大早听了消息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听说陈有财杀了小妾到衙门门口请罪去了,而且赵平的商铺从一早就开始恢复原价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纷纷来到府衙门前,生怕来晚了,被别人抢了先,自己被安一个谋反的帽子。

当他们打听到赵平付出的代价后,个个心中在滴血,与此同时,他们心中对江家也不得不服气。

江家给得痛快,在朝廷留了个好印象,而且以后还可以和朝廷合作,而他们作了一通的死,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认命,还得担惊受怕。

想到这里,他们同赵平一样,对陈有财这个带头挑事的恨和牙痒痒的。唯一让他们觉得安慰的便是当初被灭门的是刘老爷,而不是他们。

陈有财素来脸皮厚,把射向他的十几道剜人的目光当作空气,或者此时他已经麻木,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他的命。

不一会,一个差役走了出来,请商人们进去,陈有财刚想跟着进去的时候,却被差役拦住了,陈有财又只得可怜巴巴的立在那里,心中的恐惧感更盛。

当商人们走进衙门的时候,发现接见他们的并不是四皇子,而是夏中平,均有些心虚,夏中平被害成这样,全是他们的功劳,于是个个都摆出了尴尬的笑容。

“殿下有事出去了,一应事务由本官代劳,各位有什么事就说吧。”夏中平淡淡的说到。

众人一听,双面面相觑,又是一阵尴尬,甚至在心中盘算着,夏中平会不会借机报复。

“没事?没事那本官就不陪了。”夏中平说完作势要走。

“大人等等,有事,有事。”众人讪笑着说到。

“先前的事,都是听信了陈有财的话,咱们也是受害者,后面的事都是陈有财惹出来的,跟咱们没关系。”

众商家见夏中平又坐回了位子,赶紧说道,将金陵所发生的事推得一干二净。

“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说那么多废话,各位前来无非是想对自己所做之事做一个补救,好在殿下宽厚,给大家一个改过的机会。至于标准,就安照上午赵平的标准就行。各位也不要浪费时间,敢紧拿出你们的诚意来。”

夏中平此时再也没了与商人们周旋的心思,至于趁机报复,夏中平完全没这个想法,蠢货才会在落难的时候结恶缘呢。

再者,他现在也只是一个执行者,这些人的命运是掌握在朝廷手中的,朝廷的态度很明显,只是想打压他们,并非要灭他们。

真要把他们全灭了,金陵乃至整个江南的商业恐怕真的会出现问题的,这并不是朝廷要的结果。

接下来,陈主薄便很是利落的将上午赵平给出的条件宣讲了一翻,众商人现在是砧板上的肉,哪还有反抗的权力,就算是真割他们的肉,他们也不敢叫一声疼的。

当商人们最终签字画押之后,从衙门里出来时,已近黄昏,陈有财还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等着被召见,一见他们出来,马上舔着脸上来问情况。

挨了宰的众商人看到陈有财这个样子,心中稍稍好受了一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八十四、杀歪风

自此金陵商人变得格外老实,金陵的各种秩序也很快得到了恢复。而金陵商人的遭遇,并没有得到金陵百姓的同情,反而令人大快人心。

陈有财一直在府衙门前守着,连吃饭都是有人送过去的。陈府的下人见状,能走的都走了。他像一个等待死期的囚徒,越来越不安,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衙门外一了百了。

金陵安定的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是二月初八,正是科考的前一天,瑞帝龙颜大悦。从建国时留在他心中的一根刺终于是被拔出了。

每当瑞帝愁银子的时候,想到那帮金陵的商人,心中就不快;每当他看到朝中的大人们为了拿那些商人的银子,就昧着良心说话,瑞帝就更加的不快。

这天下是他李家的天下,而不是那帮金陵商人的天下,银子就能使动那些大人们,把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

好在这些终于结束了。

四皇子李啸炎在信中请求瑞帝派专业的人士去金陵安排他所收到的金陵商家的那些产业。

先前李啸炎出发的时候,只是接收江家的股份,瑞帝安排了一户部的官吏即可与江家对接,而现在却是因为金陵商家做死,额外的得到了十几家的产业,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并不是一个人能够理得清的。

对于李啸炎这种坚决不沾手这个大到让仍何人都眼红的财产的态度,瑞帝稍感意外。这要是放在三皇子身上,三皇子一定会想方设法多安排几个自己的人进去,而李啸炎这个有皇命在身的皇子却淡然的请示一切皆待瑞帝安排。

李啸炎对这份摆在眼前的一块大肥肉不动心,若不是瑞帝对李啸炎有所忌惮和了解,一定会认为李啸炎就是一个淡泊的皇子,而此时瑞帝反而觉得有大谋者必有大忍,李啸炎的行为再一次加深了瑞帝对李啸炎的忌惮。

当一个人对另一人有偏见的时候,无能对方做什么,在他眼中,总是别有深意,睿智如瑞帝也不例外。

至于选谁去经营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监督已经归朝廷所管的那些生意,瑞帝早有打算。在大瑞的官员体系中,总有一些连瑞帝想提拔都很难的官员。

这些官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脾气太硬太直,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什么人都敢喷上几句,把朝中的权贵得罪个干净。

像这种人,就是瑞帝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强行提拔起来了,也无法在朝中立足。瑞帝要的是给自己解决问题的臣子,而不是给自己制造问题的臣,他自然不会跟在这些臣子们后面帮他们灭火。

但是,把这些人派到金陵去,那就再好不过了,商业懂不懂没关系,可以学,能够当官的智商都不低,而且有原有的人可以继续经营,只要他们对自己足够忠心,不随便让人沾染就可以。

现在瑞帝考虑的是李啸炎在信中没有提起的问题,如何处置夏中平。

夏中平是一定要处置的,在金陵出现叛乱之前瑞帝就有了这个心思。原因很多,一是夏中平在金陵呆的时候够长了,该换位置了,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夏中平竟然藏了周伯这个天下第一剑在府中。

所以瑞帝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在处置夏中平的过程中达到他另外的目的。

“金陵反贼煽动当地百姓叛乱的时候,多亏有五十多个不明身份的人协助金陵府尹,丞相如何看。”

“是啊,听说若不是突然冲出一群人帮助,金陵城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了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

丞相胡用一听,心领神会,马上顺着瑞帝的话说,进一步的试探瑞帝的态度。

“丞相以为呢?”瑞帝问道。

“这臣也不知,夏府尹在金陵经营多年,怕是很多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了。”丞相胡用说到。

“是啊,夏府尹在金陵待的时间太长了。”

瑞帝感叹道,这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养了那么多士,他都不知道。瑞帝很自然的就将那天童晓声带领的五十名好手当成夏中平养的士了。

再考虑到天下第一剑也在夏府,还有夏天的身份,这些都让瑞帝不得不多想。瑞帝早已确定了夏天的身份,只是他见夏天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夏府中,所以他猜测夏天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是当他得知金陵突然冒出了一股不明的势力的时候,瑞帝便怀疑夏天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并且又将夏天和去年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联系到一起。

如此一来,不仅夏中平得死,夏家的人都得死!至少夏天得死!

瑞帝如此一感叹,胡用在心中便百分百的肯定了,金陵事毕,瑞帝要开始借事搞人了,而且看瑞帝这个样子,事情搞得越大越好。

“金陵民风一向淳朴,此次却无端掀起这大的风浪,除了那些商人奸猾外,与金陵府尹夏中平的姑息也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平日里就与那些商人狼狈为奸。”

“要不然,一个府尹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养士,而且他一个养女就花钱大手大脚,随手一扔就是上千两银子。皇上,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查一查。”

“如今咱们大瑞的官员,一年的俸禄没有多少,个个出手阔绰,这银子都从哪来的?不是贪污国库,就是利用手上权力之便收了商人的好处!这股歪风邪气要不得,长此以往,有损我大瑞的江山社稷,皇上不如以此杀鸡儆猴,杀杀这股风气!”

作为丞相,胡用自然对瑞帝的心思非常了解,知道瑞帝削商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提放他的臣子们被商人用银子控制住,此话真是说到了瑞帝的心坎上。

而且胡用说得忠心耿耿,正气凌然,至于他自己有没有收商家的银子,只要瑞帝不追究,那自然就是没有的!

瑞帝对于丞相胡用此时卖力的表演很是满意,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胡用说道:“丞相说得不错,朝中官员与商人相互勾结的这股歪风确实要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八十五、与虎谋皮

丞相胡用一听瑞帝这话,心中激动,想到“夏可道啊,夏可道,看你还嘚瑟!”丞相胡用此时心情大好,他这个丞相,文武百官之首,因为夏可道从来都当得不爽。

因为太激动,丞相胡用根本就忽视了瑞帝眼中的深意,把自己当成了干干净净,一身正气的好官。

在京城的另一个宅子里,一场关于金陵的讨论也在进行着。

“肯定出了内鬼,要不然不过是一人小小的产业交接,朝廷怎么会出动一千的禁军,咱们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朝廷的预料之中,肯定是有人提前透露消息给朝廷了。”

而对金陵的惨败,齐修平首先说出了自己的猜疑。

张正一闻言,将目光移向王夫子。

“天师不必看老夫,难不成老夫还会自己破了自己的局。”王夫子声音平静的不带一丝温度,没有任何情绪。

从去年的抢盐风波开始,所有局都是他设定的,虽然到目前为目并没有引起什么实质性的后果,但是从王夫子的脸上也看不到半点失落或是愤怒!

瑞帝要是这么好对付的,就不会有瑞朝了!

“本次带出来的,全是我天师道的心腹,怎么可能刚一开始就出现内鬼了?”张正一问道,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搜索有谁可能是内鬼。

知晓此事的都是他的弟子与义子,一下子要找出内鬼还真不好找。

张正一都不好找,王夫子并不是天师道的人,而且他从来就只与张正一和齐修平接触,自然也不知道。

齐修平现在的身份虽是周武帝之子,可是张正一并没有让齐修平与那些核心人物和机密有太多的接触,只是让齐修平好好的读书,练武,那些琐碎的事不劳齐修平操心。

所以两人并不答话,相对于天师道来讲,王夫子和齐修平来说基本上都是外人。

“不对,问题肯定出在这个宅子里!”张正一细思片刻陡然反应过来。

齐修平的这个小宅子就是齐修平与王夫子住在这里,配几十个身手较好的护卫。天师道的主力是跟着张正一住在另外一所隐秘的宅子内,地方连齐修平和王夫子都不知道。

如果朝廷知道张正一以及天师道教众的落脚处,一定会派高手来围剿的,瑞帝又何苦用自己做饵诱他出来?

由此推出,问题一定是出在齐修平所在的宅子内。

“看来师傅是怀疑我和王夫子了?”齐修平冷冷的说到,因为他的身份,所以并不像张正一的其他弟子一样对张正一恭敬。

张正一也早已习惯了齐修平的这种天生的高傲,只是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王夫子。

“少主稍安勿躁,天师的猜测很有理,更何况咱们这所宅子里并非只有咱们两人知道此事。”王夫子看了眼齐修平说道。

“师傅最好查清楚,我可不想还没有参加科考就被朝廷抓去。”齐修平冷冷的说到。

齐修平的话一出口便让张正一感到了极大的不安,若是这个宅子里的人出了问题,那么齐修平和王夫子现在还好好的,唯一的可以解释的就是瑞帝在放长线,钓大鱼,这个大鱼自然就是张正一他自己了。

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若真都是被瑞帝看在眼里,张正一瞬间一身冷汗。

“或许问题并不是出在咱们身上!”王夫子捋了捋胸前的白须说到。

“先生何出此言!”张正一急切的看着王夫子,他希望王夫子能说出一个足够说服他的理由。

“老夫猜想知道咱们计划而不知道天师的落脚处的,怕只有老夫和少主了。老夫和少主既然无可能,那么就是别人身上出了问题。朝廷多是能人,由细枝末节猜到事情的发展并非不可能。”

王夫子说道,在这府中,知道这次计划而又同时知道张正一在哪儿的怕是只有负责府中守卫的张封了。张封是张正一的义子,对张正一忠心耿耿,也没有任何叛变的理由。

张正一听了王夫子的话,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金陵一役败得这样惨,若不是从哪冲出来的一群黑衣人,金陵也不至于如此!”张正一又将话题转到正题上来。

“来武师兄不是将那群黑衣人说得很厉害,自己还不是跑出来了。”齐修平冷哼一声说到,对张来武明显的表现了不满,指责张来武为推卸责任才将对方说得那样厉害的。

“这事为师自有道理,少主早些休息,好准备明日的科考。”张正一有些不悦的看了眼齐修平,随后与王夫子打了声招呼就离去。

待张正一走后,王夫子将案几上的茶端起抿了一口,然后看似随意的说了声“过犹不及。”

“可有?”齐修平不以为意,他似乎更专注意把玩手中的茶杯。

“以公子的智慧和身世,高傲点无可厚非,但是高傲的像个蠢货,那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王夫子也不看齐修平,说完了又抿了一口茶。

“那先生教我怎么做?像当初他对我父皇一样,条狗一样对他毕恭毕敬?他就不防备我,不忌惮我了?”

齐修平淡淡的说到,此时的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平静到让人以为他根本都没有任何情绪,这种表情,也只有王夫子能见到。

王夫子愣了愣,齐修平说得很有理,张正一找齐修平只是想利用他的身世,拉一些力量,比如王夫子就是因为齐修平才会帮张正一谋划的。

张正一虽然说得好听,打着周武帝的旗号行事,说辅助齐修平这个周武帝之子光复大周,世上可有这样的好人?

若张正一真是那样的好人,就不会处处防着他和齐修平了,对于天师道来讲,他们永远都是外人。

齐修平的身世决定了无论齐修平如何做,张正一都会提防齐修平,甚至在将来的某一天当他和齐修平再无用处时杀掉他们。

既然如此,齐修平做为周武帝之子,那还不如拿出高傲的姿态来面对张正一,至少落得个爽快。

“是老夫多言了,不过咱们现在与天师道合作,搞不好就与虎谋皮了,少主还是小心谨慎为宜。”

“那就要看谁是虎了!”齐修平冷冷的说到,眼神中透出连王夫子也不懂的自信。

这自信让王夫子对齐修平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仿佛齐修平他从未见过真正的齐修平。

不过王夫子并没有深究这种感觉,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报仇,报复当年那些背叛周武帝的人。

“夏可道,马上就轮到你了!”王夫子在心中激动的说到,他的这股复仇的情绪比齐修平来的更为热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八十六、处置

二月初九,对瑞朝的所有人来说,最大的事便是科考。

往年科考的当天,早朝上最大的事就是有关科考的安排的,然后早早的退了朝,各忙各的。这一次也是一样,大人们一开始谈的也是有关科考的,不在这一次许多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仿佛都盼着快点将有关科考有关的杂七杂八的事谈完,好快点进入下一个环节。

大臣们已经从各自的渠道了解到了金陵现在的局势。

虽然春天刚开始,但是大人们都心知有了朝廷从中确插一扛子,金陵商人的春天已经结束了,与之相应的是他们的钱袋子也会慢慢的变空的。

但是大人们毕竟是大人们,笨人是不会成为大人的,至少在目前的瑞朝是这样,要不然在瑞帝眼皮子底下是混不下去的。

在他们意识到自己将要失去一笔宝藏的时候,他们又赫然了发现了一个更大的宝藏,那便是那些既将归朝廷所管的那些商业,只要将这个美差攥到自己人手中,或是在哪个关节处塞一个自己人进去,那要多少银子都没有。

各方势力都磨刀霍霍,连夜演练了不知道多少次,虽然昨日也有些人受到了丞相胡用的警告,不要吃相太难看,不要希望太大。

丞相胡用也在想着这事,昨日当他们隐晦的谈完夏中平的事之事,胡用曾出言试探。瑞帝一句“朕自有安排。”就将胡用挡了回来。

胡用虽然不知道瑞帝是什么安排,但是从瑞帝的态度来看,一定是不会轻易让人沾染的,这事得从长计议。

所以胡用现在虽然也是盼着科考这一事快点翻篇,但是他等着的却是等会如何攻击夏中平,顺带攻击夏可道,这不仅是他自己的事,也是瑞帝的事。

夏可道也在等着胡用对他的攻击,他此时犹如一个等待最终宣判的罪人。

“臣有事启凑,金陵府尹夏中平,蒙皇上信任,经营金陵多年。却不思报效朝廷,擅作威福,草菅人命。不仅如此,臣还听闻夏府尹与金陵当地奸商勾结,收受贿赂,为了一已私利,置国家利益不顾,对那些奸商一直姑息妥协,从而导致金陵大乱。夏中平行径辜负圣恩,罪不可赦!”

正当夏可道恍惚间,便听到了丞相胡用肯强有力的声音。

丞相胡用都亲自上场了,那么夏中平真的是罪不可赦了!

墙倒众人推,更何况夏可道在朝中的人缘真的不怎么样。于是朝臣们暂时放下了对银子的幻想,加入了对夏中平的“十恶不赦”的研究与声讨,并且在丞相胡用有意识的引导到,不知不觉的把夏可道一并捎上了。

夏可道听着耳边嗡嗡的声音,一言不发的就跪下,即不申辩,也不认罪,如一只可怜的丧家之犬。

此时的夏可能也确实无话可说,只有摆出可怜劲,希望能得到瑞帝的同情了。

“夏卿,你可有话讲?”瑞帝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跪在那里已经有些恍惚的夏可道说道。

“臣无话可讲,愿皇上明断。”夏可道说完便以头触地,他彻底的放弃了为自己辩解的权力。

辩解有什么用,金陵发生叛乱是事实,发生叛难总是会死人的,找出几条人命安在夏中平身上还不容易。

至是与奸商勾结,那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以往这些事根本不是事,因为夏家唯一的靠山就是瑞帝,也是最大的靠山,现在夏家的存亡,也不过是瑞帝对夏家态度问题,如果他的靠山要抛弃他,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所以夏可道将问题抛给了瑞帝,他心目中的明君。恍惚中,夏可道想起了除夕那晚,夏天问他“若皇上为了天下苍生,要牺牲夏家,你可有怨恨?”

他怎能没有怨恨,金陵之灾明明是瑞帝惹起的,现在却要加于他夏家,现在看这情形,瑞帝是要拿夏家开刀了,不仅仅是罢官的问题!

夏可道的话一出口,大殿安静得不能再安静,那些攻击夏家的官员们都低着头,张着耳躲等待着瑞帝最终的宣判。

他们时不时的看着爬在地上满头白发的夏可道,又偷偷的抬头偷瞄龙椅的位置,心中也五味杂陈,他们即希望瑞帝让夏家马上消失在瑞国,又怕瑞帝这样做。

夏可道对瑞帝可谓忠心耿耿,不知道为瑞帝背了多少锅,至于金陵的事情,那更是再明白不过了,若瑞帝真的让夏家消失,那么他们这些臣子说不定哪天也会莫名的消失的,免不了有兔死狐悲的感慨。

“下手太重了,显得刻薄寡恩,下手轻了,恐又达不到自己的目的。”瑞帝也在思索着,脑海里却又闪现出了昨晚虎头来找他的情景。

瑞帝和丞相的谈话,虽然声音已经很小了,却总是瞒不过守在外面听力敏锐的虎头。

“皇上准备怎么处理夏家?”虎头问得直截了当,清澈的双目直直的看着他,自从成为皇帝后,再也没人敢这样盯着瑞帝,只到虎头的出生。

瑞帝太喜欢这个儿子,所以将这个儿子保护的太好,从而也将虎头养成了单纯而且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瑞帝这个自小就在大小阴谋中滚打的帝王偏偏很欣赏这种性格,再加之对虎头的愧疚,对虎头的这种就是在平常家里都显得不甚礼貌的谈话方式表现出了极大的容忍。

“自然是依法办事。”瑞帝答道。

“那么夏府尹不会死,夏天不会有事对吗?”虎头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和祈求。

“那得看他们自己了,若是夏府尹罪不致死,自然也不会死的。”瑞帝有些艰难的说道,内心却又将夏中平,夏天的罪加深了一层。

夏家必须灭,夏天必须死!瑞帝心中暗暗的想到,因为他很是恐惧怕虎头变成男版的周皇后,只有夏天死,才有可能断了虎头的念头,只是不能由他出手。

“金陵府尹夏中平治理不当引起叛乱,先革职查办。至于众卿所指的草菅人命,收受商家贿赂等,朕会安排在金陵的晋王彻查此事。”瑞帝一语定锤。

彻查,凡是为官的有几个经得起彻查的,那个手上是干干净净的?这只是瑞帝的一种委婉的说法,大人们如是想。总而言之,夏中平是完蛋了。

而瑞帝,永远都是温和的瑞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八十七、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人们对此毫无异议,瑞帝即达到了他们的意愿,又让他们觉得不是那么刻薄。不过接下来的事就让许多人不满意了。

瑞帝直接给了吏部尚书一个名单,让他安排名单上的人马上进宫面圣,说是为即将接手的商业准备的。

大臣们在下面想了许久的说辞,瑞帝既然连让他们表演的机会都没给,再看看名单上的那些人,哪个不是又臭又硬!

最为失落的就是二皇子李啸云,这个计划是他带回来的,他本以为自己怎么着也是功臣,会沾一些好处,却没想到瑞帝将事做得这么绝。

接下来,瑞帝将那十几个一直被冷落得不到重用的臣子们召到御书房,先是对他们的人品进行了肯定,接着便告诉了他们此次召见他们的目的。

这十几个臣子,猛然得到瑞帝的召见,感激涕零,一听说瑞帝要他们去金陵管什么生意,全都面面相觑。

这群人之所以官场不得意,最大的原因就是认死理,朝廷一直宣传的商来是最低贱的。他们寒窗苦读数十载,结果瑞帝让他们从事商业这个贱业,不是在侮辱他们吗?

瑞帝此时又发挥了他温和的性格和极大的耐心,对他们进行了苦口婆心的教导,让他们明白他们的重要性,此行的重要性。

并且瑞帝告诉他们,他们以后的工作只用向他皇帝报告,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地位。

最终,瑞帝用诚心和利诱将这十几个臣子说得服服帖帖,都纷纷表示要马上上任。

第二日,瑞帝任命的瑞朝的首批朝廷的“商官”便信心满满、激动万分的启程前往金陵了。

夏可道自从昨日的早朝之后,就请了病假,瑞帝很是爽快的批准了,瑞帝和夏可道自己都认为朝中有无夏可道也没有什么关系。

而夏可道也确实病了。

“彻查,不就是想借四皇子之手除去你父亲吗。如今这情形,要治你父亲死,那不是太容易的事!”

夏可道自昨日回到家中,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就要死了,精神就崩溃了,很干脆的病了。

“事情也许没有爷爷想的那样糟糕。”

夏天安慰到,看着夏可道恹恹的样子,夏天心中苦恼之级,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种狗血的身份,搞得她现在对夏可道恨也不是,安慰也不是。

夏天在心中猜想李啸炎会不会顺手将夏中平解决掉,毕竟李啸炎做

这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不知道李啸炎会不会遵守他的承诺。

远在金陵的李啸炎在几天后收到瑞帝的传信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要不要遵守承诺。瑞帝的信中将朝堂上的争论大致讲述了一翻,末尾让他若有遇外情况,让他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若是没有夏天,他当然会毫不犹豫的便宜行事,可是现在便宜行事,他就会失去银子的支持。

想了许久,李啸炎还是决定暂时顶住瑞帝的压力,瑞帝要查,那便先查,查出什么结果,到时看情况再讲。

不过有一件事情,李啸炎得马上做的,那就是处理陈有财,因为瑞帝信中说了对于陈有财的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姑息,做错事情要是要付出代价的。

像陈有财这样带头闹事的,事后花些银子便能活命,这造反的成本也太低了,瑞帝怎么容忍他活在这世上。

其实李啸炎本来也没有打算放过陈有财,让陈有财站在衙门外忏悔,最终再杀掉他,比直接杀掉对金陵的其他商家更有冲击力,能给他们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一直守在门外的陈有财此时已经像一个乞丐样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意志已经奔溃,他守在这里的唯一的动力就是活下去。

当衙门的差役一涌而出将陈有财架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麻木的陈有财并没有反应过来,只到他被带到金陵府的大牢中,陈有财才回过神来。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放我出去,我已经在衙门外忏悔了好多天了,你们太过分了!”陈有财在牢中歇斯底里里大喊着。

当天,陈府被抄家。

第二日,陈有财全家因图谋不轨斩于菜市场,围观胜众,那些因那场灾难而失去亲人的百姓奔走相告,敲锣打鼓的来为陈有财送行,并且对陈有财的尸体进行了非人道的处理。

场面血腥,让之前跟在陈有财后面的商家每每想起,都要胆寒加呕吐,成了他们这一辈子最阴暗的回忆。

每忆此事都要捂胸轻叹还好自己当初转得快,并暗暗发誓再也不做糊涂事了,老老实实的听朝廷的话。

至于当初对瑞帝的“恩德”,赶紧忘掉,以后睡在梦中也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提了。

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剩下的就只有金陵府尹夏中平了,夏中平这些日子一直是正常在府衙内正常办公。

一是金陵局势稳定会,有许多后续琐事要处理,像李啸这样务实的人绝不会将夏中平抓到牢里或先让他回家休息,然后让一堆事来麻烦自己的,要不然他哪有这么悠闲的坐在品茗阁喝茶。

二是因为现在坐在他对面的童晓声,李啸炎在金陵直接感受到了金钱的威力,他已经下决定心将童晓声牢牢的抓在手中,像童晓声这样不仅有钱还有人的人势力可是很难得的。

因此在没有消除夏天对童晓声的影响力之间,他是不敢贸然行动的,只有等到圣旨到来再作打算了。

“殿下准备如何处置夏府尹?”童晓声问道。

“是她让你问的?”李啸炎反问道。

“夏夏可有得罪你?”

“你的功夫可是夏府的周伯教的?”

“你可想拜师?”

“本宫是在查案。”

童晓声无奈的看着四皇子李啸炎,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夏夏给的,没有夏夏就没有我今天。可是她从未找我要过任何回报,现在她有难的时候,我弃她不顾,我会遭报应,会被天打雷劈的。”

这几天,只要有机会,李啸炎总会隐约的将童晓声与夏天区别开来,聪明如童晓声自然明白李啸炎的用意。

“本宫从来就不信什么报应,只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夏家已经被父皇盯上了,败是迟早的中情。若你不迅速做决断,将来只怕是被夏家拖累死。”

“别以为你厉害,你的生意能厉害得过金陵的这些商家总和,你的武力能够厉害得过天师道?本宫带着一千禁军,就让他们乖得跟狗似的。你若再执迷不悟,被父皇盯上,陈家的下场就是你将来的下场!”

李啸炎并不是威胁童晓声,而是在陈述一个事情,瑞帝已经让他暗中查探叛乱那天五十多个蒙面人的来历了,而且让他查这伙人是否与天下第一剑有关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八十八、识时务者为俊杰(二)

童晓声沉默了,金陵的那些商人的下场就在眼前,他冷汗直冒,此时终于深刻的理解了“要低调听话,自个闷声发财就够了,不要云招惹官府的人,更不要与官府作对,要不然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宰。”

童晓声也头一次感到了李啸炎的可怕,只要李啸炎愿意,在这金陵目前形势下,他马上会被李啸炎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然后被一千禁军碾压,他经营了数年的自以为傲的庞大的商业帝国也可能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童晓声同时又一次觉得夏天的英明,不嫌麻烦的非要他将所有的生意化整为零,否则真的有可能像陈家一样,毁于一旦。

“如果我现在出卖夏夏,殿下以后是不是也会害怕我出卖殿下?”童晓声有些艰难的说到。

李啸炎愣住了,背叛是有惯性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坚定不移的投靠者,而不是随时就可能转变立场的墙头草。

“因为你,本宫尽力保住夏中平的命。你记住,只是因为你,本宫以此来换你的忠心!”李啸炎紧盯着童晓声说道。

没有什么会白来的,李啸炎要获得童晓声的忠心,也必须有所付出,像童晓声这样讲忠义又有实力的人实在难得。

“草民谢过殿下,自此以后草民誓死追随殿下。”童晓声一改往日的随意,起身施礼说道。

从此他和李啸炎的关系就不再是相互合作了,在这样的时代相互合作也是不可能的。

童晓声心想如此也算还了夏天的一个情,只是此后他不会再事事以夏天为先了,想必夏天会理解他吧。

李啸炎很满意童晓声的表现,用惹怒瑞帝换来童晓声的效忠,他觉得很划算,反正瑞帝也不怎么喜欢他。

“你真的有很多很多的钱?”李啸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虽然年前从童晓声手里支出了一大笔银子,但是他还是怀疑夏天跟他讲的,银子随他用。

“比以前的江家并不差。”童晓声说起生意,则是满是自信。

“比江家?”李啸炎声音忍不住的提高了一点,语气里有些怀疑。最近半年,他江家的账目没少看,江这的资产在他眼里已是庞然大物了。

但是江家是百老世家,近年又得益于朝廷所赋予的特权,能有那么多财富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童晓声凭什么,而且如果在大瑞真出现了如同江家一样的商家,朝廷怎么会一无所知?

所以李啸炎怀疑童晓声是否知道江家以前究竟有多少财产。

“殿下不用怀疑,咱们做生意肯定是要知己知彼的。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咱们就有意识的化整为零了,品茗阁只是咱们生意中极小的一部份。”童晓声解释到。

“一开始,你们就知道要隐蔽自己?”李啸炎更加愕然了。

“夏夏说要这样,我告诉过你,她这方面很有天赋。”童晓声摊了摊手说道。

“你还真什么都听她的!”李啸炎有些不悦。

“要不然呢?当初我们什么都不懂,而她似乎什么都知道,就连我们开始识字也是她教的,不听她的听谁的。”

“那以后她要是以我为敌,你也是要听她的,帮她的?”李啸炎有些无奈的说到,因为在童晓声的叙述中,好像他听夏天的,已经成了一个习惯,这真是一个可怕的习惯。

以此同时,李啸炎对夏天的认识又加深了一些,他甚至有些佩服夏天,接着又为夏天是夏家的人感到委屈。

不过李啸炎在心中想,就算夏天本身没有任何麻烦,他也不会想到拉拢夏天,因为他直觉上认为夏天并不是一个好掌控的人,他宁愿用笨一点的但是好掌控的人也不会用一个聪明的无法掌控的人。

“夏夏她绝对不会以你为敌的。”童晓声肯定的说到,这一点他想了多少回都是这个结果。

“为什么?”李啸炎不以为意的问道,他根本就不相信。

“因为夏夏她……,反正殿下信我,她绝对不会以殿下为敌的。”

童晓声准备说因为夏天喜欢你,可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不妥。

因为童晓声虽然认为李啸炎是潜力股,但是并不会是一个好丈夫,更何况夏天的身世摆在那里,夏天与李啸炎之前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所以他选择了不说。

“你不会真相信当年本宫在镇江救过她一命,她就因此感激本宫一辈子吧。”李啸炎冷冷的说到。

“啊,原来殿下救过夏夏啊,怪不得呢?”

童晓声自顾自己的咕噜了一句,李啸炎并未注意,他在想别的事情。

此时的夏天并不知道童晓声的效忠换来了李啸炎的一个无比重要的承诺,她是一个比较惜命的人,因此在担心夏夫人安危的同时,她也在担心着自己。

夏天甚至在睡觉都在思考着如何摆脱目前的境地,但是想了千万种,没有一种可行。

形势比人强,虽然她现在是周武帝的遗腹子,但她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夏天知道,无能怎么说瑞帝一定不会信的。

像瑞帝这样精明的皇帝,只要有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安危的时候,他一定不会讲什么情义道德的,杀她是早晚的事,而且随着夏家的急转之下,这个时间越来越近了。

“我想了许久,仿佛除了死,根本没有任何破解之法。”夏天把完着手中的茶杯无奈的说到。只有她死了,瑞帝才安心,或许夏家也因为她的死,躲过一劫,可是她还没活够呢,怎么甘心死!

夏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刚来时遇到的那场洪水,她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那个时候李啸炎在无意中救了她,这次还有谁来救她?

“车到山前必有路,就是再不济,只要坚持到你说的周伯来京的那天,有了那样的一个高手,再加上我,逃出这京城也是很有可能的。”

思无邪落地有声,有着夏天没有的狠决。

“我要是跑了,那么母亲和夏真恐怕就没有……”

“都到这时候了,你那还顾得上这么多,而且你不欠他们的,是夏家欠你周家的,他们就算全因你死了,也是报应!你再这样墨迹下去,是认贼作父!”

思无邪冷冷的说到,她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夏天对夏家人的态度让她有些失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八十九、捉奸

“可是我开始并不知道我的身世,我虽不是母亲亲生的,可是她待我极好,我在夏家待了近十年是我最快的日子,无论我惹多大的祸,母亲和父亲从未责备过我。夏真更是我看着他长大的,我真的狠不下心来!”

夏天很是无奈的说道,她能怎么办,她向来没有思无邪那样果决,说放下就放下。

“你这么伟大,不如自己了结了,或许能换夏家一条生路。”思无邪毫不吝啬她的讽刺。

“师姐……”夏天拖长了语调,可怜巴巴的望着思无邪。

“就知道在我面前装可怜,在别人面前你不是很能很强的吗!”思无邪斜睨了一眼夏天说到。

夏天不做声,只是继续用委屈的神情望着思无邪。

“好了,好了,我觉得你与其关心你的仇人的安全,不如多花点心思多关心下当初救下你母亲的恩人。”思无邪摆了摆手说到。

“游霜?她怎么了,又跟那个齐修平扯到一起了?”夏天第一反应便是游霜。

“不是,游铁戈。”思无邪说道。

“他,他能有什么事,老实正直,能惹出什么事?”夏天惊道,她实在是想不出游铁戈那样的大好青年会出什么事。

“老实人不惹事,一惹起事来就不得了。他啊,被对面的金鱼儿缠上了。”思无邪说到。

夏天一听,口中的茶差点没喷出来,她赶紧将口中的茶咽了下去说道:“怎么可能,那么正直的一个人,连听到妓馆两个字都会脸红的人,怎么会被金鱼儿这种身世的女人缠上,他就是脑子进水了,也不可能啊!”

夏天真的有点想象无能,在她眼里游铁戈就是一个根红苗正,三观正的大好少年,怎么也不能把他跟一个卖笑的女子扯到一起。

这金鱼儿若是一般的卖笑女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一个有问题的,游铁戈与他扯到一起,搞不好就会连累到游家的。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老实人最好骗了又认死理。这些日子,他去对面很勤的,每次走的时候都三步一回头的,今个一大早就又去了对面,说不定还在想着心思把别人娶回家呢。”思无邪说道。

夏天听了再也认同不过,所以眉头皱的更深了,她现在要是跑去告诉游铁戈金鱼儿有问题,游铁戈一准会认为她有问题。

正当夏天烦恼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了一个有些聒噪的声音。

“思无邪,思无邪,我表哥来了,还不快点出来迎驾!”白小今刚近后院就开始嚷嚷起来了。

思无邪听了,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头,她最烦白小今这种揣着聪明装无知的权贵。

自从上次举办诗会之后,无邪馆又恢复了以前的规矩,但是白小今每次都死乞白赖的跟着周皇后或李啸云来。

思无邪是一个很会拒绝别人的人,但是对周皇皇和李啸云,如果拒绝的太果断总不是很好,就默许了白小今。

夏天听到白小今的声音,眼前一亮,附在思无邪耳边说了几句,便退从后面窗户中跳了出去。

思无邪迎了出去,就见李啸炎站在梅边有些无奈的冲他笑了笑,而白小今则是马上跑了过来,围着思无邪用鼻子嗅了半晌,挑了挑眉说道:“你刚刚和谁在喝茶,这茶的味道好熟悉的。”

“小爵爷隔三差五的来我这骗茶喝,自然是熟悉不过了。”思无邪看都不看白小今说道。

“哎,你还没说你刚刚和谁在一起喝茶呢,出来的这么晚,莫非有奸情?”

白小今表情夸张的说道,其实她是真心怀疑,今天思无邪出来的速度太慢了。

“是啊,那又如何?”思无邪冷冷的说道,她最讨厌的就是白小今现在的样子。

“别闹了小今。”李啸云见思无邪动气了,赶紧说道。

“是是是,我错了,无邪姐姐,我不该乱说话的。”白小今向李啸云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对思无邪说道。

“小爵爷若是无聊的话,可以到对面水一方去,保证有让你开心的事。”思无邪继续说道。

白小今陡然红了脸,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屈辱,她用手指着思无邪“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别的字来,不管白小今再怎么聪明,骨子里还是个小女孩。

李啸云眉头也蹙了起来,觉得思无邪这次确实过分了。

“你不是很讨厌那个叫游什么的护卫?这几日我徐倩她们说,他最近好像经常光顾对面,你今日去,说不定他又在那呢。”

“恶心,没想到他那么恶心。”白小今听了捂着胸口一边跳一边叫道,眼睛却发亮,她从来不放过让游铁戈吃瘪的机会。

“他今日真在对面?”白小今冷静下来,转了转眼珠问思无邪。

“不知道,你想知道就到前面去问。”

思无邪的话音未落,白小今就已转身向前院跑去了,李啸云叫都叫不住,随后有些嗔怪的看了眼思无邪。

“殿下不用担心,在这燕京城里只有她欺负别人的,哪有别人欺负她的。”思无邪笑了笑说道。

“小今没有什么坏心思,就一小女孩,你不要与她计较。”李啸云说道,他道思无邪是嫌白小今太吵,才将她使到对面去闹。

“刚刚与师妹在喝茶,她今日精神稍好了些,便吵着要喝茶,我便陪着她聊了会天。”思无邪说到,之前李啸云曾问起过怎么不见她的师妹,思无邪只得推说感了风寒,不宜见人。

“哦,你师妹的风寒好些了?”李啸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水一方内,金鱼儿一身绿衣,将她衬得格外娇媚而闲静,微微下垂的细眉让她显得楚楚可怜,眼眸含情,似愁似怨,煞是柔弱无辜,让人心生怜惜。

“游公子,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金鱼儿眼中全是不舍,却赶着游铁戈回去。

“不急,宫中这几日也无事,我跟皇上请了一天的假。”游铁戈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

“我可听说金陵出大乱子了,而且现在又正是科考,又是刚开年,好多事情都等着处理的,我猜啊皇上现在应该是忙得焦头乱额,仔细找不到你的人,挨霉头。”

金鱼儿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九十、捉奸(二)

“金陵的早就没事了,你也太小看咱们圣上了,咱们圣上性格可好了,很少发脾气的。”游铁戈说道。

虽然他也算得上一个质子,但是瑞帝这些年对他一直像一个温和的长辈,这一点他很佩服瑞帝。

“好了,就你们的圣上性格最好,我的脾气最差行了吧。”

金鱼儿娇嗔道,不过她看到游铁戈一副无所适从的表情,又自顾自的笑了两声,接着带着好奇的神态问道

“你说咱们皇上天天待在皇宫中,哪也不去,不觉得闷不。”

“也不是啊,皇上常常微服出宫的。就这段时间,有些忙天天在宫中,前日,皇后怕皇上累着了,还特地从外面请了人来给皇上表演皮影戏呢。”

“皮影戏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几个木偶跳一跳去的吗?”

“你是没有见过好看的,那人的皮影戏可真是绝了,一个人将许多声音,男人声音,女人声音,还有战场上的厮杀声等等模仿的惟妙惟肖,那些木偶在他手中也像是活了,让人身临其境。”

游铁戈想起那个的皮影戏,神情也精彩起来了。

“我不信,就一个人能模仿那么多声音,除非你几时带我去看那人表演。”金鱼儿说到。

“这可就难到我了,这人是皇后请的,我也不知道在是哪请的,不过我抽空打听下,应该很好打听的。那人长相丑陋,脸上全是疤痕,而且右手食指还短了一截,说不定你还听说过呢。”

游铁戈说到,他在心中想到像这样有特色的人,表演皮影戏还很传神的,应该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我可没听说,定是你杜撰来哄我的。”金鱼儿细细的想了一会儿说道。

“真的,我怎会骗你,那人确实是表演的很好的。”游铁戈发急的说到。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嘈杂。

“公子,公子,鱼儿姑娘现在不得空,您留步,哎哟!”水一方的秦妈妈焦急的拦着白小今,却被白小今的护卫一掌推开了去。

白小今刚刚打听清楚得知游铁戈确实在水一方还没有走,就劲直来到水一方。花了一两银子就很快的打听到金鱼儿的所在,也不管秦妈妈的阻拦,直接向金鱼儿的方向闯。

“本爵爷想见的人不得空也得空,你们几个别坏了小爵爷的心情,要不然明日就将你这水一方的门给关了!”白小今指着准备冲上来的水一方的护卫说到。

那些护卫一听白小今这样讲,全都看着秦妈妈,等待着她的指示。白小今趁着众人愣神的空档已经溜了过去,秦妈妈只得跺了跺脚,恨恨的说道:“今日这个小祖宗怎么跑这里来了!”

游铁戈在室内听到白小今的声音脸色就变了,他自小受的教育让他觉得妓馆是正经人家子弟来不得的地方,虽然他被金鱼儿所迷,但是每次来都是偷偷摸摸的来的。

现在听到白小今来了,下意识站起的想溜走,可是他看了看楚楚可怜的金鱼儿,又觉得这样对金鱼儿是侮辱,而且白小今向来顽劣,他也怕金鱼儿受到伤害。

正在犹豫之间,门已经被推开,白小今大喇喇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哟,你也在这里啊,真没想到你看着一本正经的,原来还有这爱好。”白小今厌恶的看了眼游铁戈说到。

游铁戈头一次在白小今面前觉得心虚,像一个做了错事被大事抓包的小孩子,脸色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那样呆呆的立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到金鱼儿惊慌的站了起来,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颤颤的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游铁戈才回过神来,金鱼儿娇弱的形象激起了他极大的保护欲,他一把将金鱼儿拉到他的身后,将所有尴尬都抛在脑后,冷冷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白小今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游铁戈以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金鱼儿,摸了摸下巴说道:“哦,原来你是喜欢这一款的啊。以后你听话点,本爵爷送你十个八个不成问题。”

游铁戈这时已经确认,白小今是来找他茬的,又羞又怒。

就在这时,一双柔软滑腻带着一丝凉气的小手拉住了游铁戈的左手,娇柔的说道:“游公子他是你的朋友?你回去吧,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一边说身子也无意识的贴向游铁表,话音刚落,眼睛便蒙上一层雾气。

白小今自幼便扮作男儿,她的母亲朝阳长公主也是英姿飒爽,平日里接触的公主和贵家小姐都自有一翻矜持、端庄的气度,哪里见过金鱼儿这番做作,只觉得满身都要起鸡皮疙瘩,恶心不已。

她平日里虽然讨厌游铁戈,但是还是怀疑游铁戈肯定是中邪了,竟然被一个这样矫揉造作的妓女迷得七荤八素。

而游铁戈是在去年瑞帝在无邪馆遇刺时,调查水一方的时候认识金鱼儿的,当时他对楚楚依人的金鱼儿的印象就特别深刻,后来又遇着了几次,但深陷进去了。

金鱼儿虽是风尘女子,但游铁戈对她也是一直以礼相待,连她的手都从未碰过,谁让他是一个老实的人,而且从小就在宫中当质子,他的父亲游靖对他的书信教育就是做人要君子。

于是游铁戈过了二十多年面对女性目不斜视的生活,若不是游霜来到京城,他连与女子相处的经验都没有,现在被金鱼儿的手一拉,将他作为男人的气概一下子全拉出来了

“有我在,别怕!”游铁戈说道,然后又冷冷的看着白小今说道:“你有话就说,没话就出去!”

白小今此次来本来就是来打游铁戈晦气的,她本来很嫌弃金鱼儿的身份,连话都会不屑同她讲的,但她此时见游铁戈很在乎金鱼儿,所以她要让游铁戈不快。

“本爵爷来是来找这水一方的花魁的,你啊别在这里扫兴,赶紧离开。”

白小今说着正准备一屁股坐下来,显示她不走的决心的,可是一想这个位子是刚刚金鱼儿坐过的,觉得很脏,于是改为晃了晃向里面走了几步表示决心。

“鱼儿姑娘不欢迎你。”

“出来卖的,上门就是客,什么欢迎不欢迎的,本爵爷今儿还要在这里过夜呢。”白小今一边讲一边向内室走去,反正她就是要让游铁戈觉得屈辱。

“不要,游公子,快拦住他。”金鱼儿焦急的说到。

她说话间游铁戈已经冲到白小今的身前,拦住了白小今的去路。

“你最好让开,要不然闹起来,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来嫖*妓。”白小今笑嘻嘻的说到,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也不自觉的红起来了。

若是正常情绪下的游铁戈一定会考虑这句话的杀伤力的,可是现在他最喜欢的女子就站在不远处殷切的看着她,一个男人怎么能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呢。

此时此刻游铁戈对白小今的厌恶之感也在这个时候彻底的爆发了。

就在白小今得意洋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了,游铁戈以往隐忍的神情陡然变得阴冷而又暴烈,她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然后还大喊了一声“来人!”

话音一落,游铁戈的拳头已经到了她的门面,砰的一声,白小今被游铁戈这一拳打得晕头转向,紧接着白小今的护卫就冲了进来,室内乱成一锅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九十一、老实人的话

“对面打起来了,听说是小爵爷为了花魁金鱼儿和卫国公的公子打起来了。”

勾栏街上的人们奔走相告。

当李啸云听说后赶过来的时候,一脸鼻青脸肿的白小今正在对被护卫按在地上的游铁戈拳打脚踢。

白小今自从连重话都没有听过,没想到今日被游铁戈直接打了脸,这口恶气哪里咽得下!而游铁戈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肿得连人都看不清,他只听到金鱼儿一边哭一边哀求白小今别打了。

这哭声让游铁戈觉得分外屈辱,对白小今的恨也就更加深刻,他一声不吭的躺在那里,虽然看不清白小今的面容,仍是用自己最阴冷的目光盯着白小今,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白小今。

李啸云看着室内这个“争风吃醋”场景有些哭笑不得,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白小今拉出水一方。

“金鱼儿是我的,你们要是再敢让金鱼儿见那个小子,小爵爷我拆了你们水一方!”白小今离开时还不忘威胁一下水一方的秦妈妈。

“够了,不知道还真以为你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与人争风吃醋呢,这次姑妈恐怕连我也要臭骂一顿!”李啸云微恼的说到。

“表哥,他欺负我,我都被他打成这个样子了,你都不帮我。”白小今说完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了。

水一方内,金鱼儿将被打得就差不能自理的游铁戈扶了起来,嘤嘤的说道:“游公子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

“没事,不关你的事。”

“你要不要紧,我给你去请大夫?”

“不用了,你好生歇息,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游铁戈从肿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的双眼里看见泪眼模糊的金鱼儿,心中即感动又羞愧。

“那鱼儿帮游公子整理下仪容,公子再走。”金鱼儿说到。

不一会,金鱼儿唤来丫环将室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亲自打水细心的为游铁戈洗漱,将游铁戈好好的收拾干净了才送游铁戈出去。

待金鱼儿回到房间时,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个五十多岁的道人,金鱼儿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

“刚刚天师都听到了。”金鱼儿一改先前的柔弱,眉宇前竟流露出几分女子少有的英气。

原来那道人正是天师道的张正一,他始终怀疑有内鬼,因此便跑来问他的盟友,恰逢游铁戈来找金鱼儿,刚刚就一直躲在内室。

“你怎么知道那小子没有撒谎?”张天师不动声色的反问道,他对刚刚游铁戈的话很是怀疑。会皮影戏,食指手指短了一截,这样的人张天师认识,那就是他的弟子张封,如今担任着齐修平所租住宅子的护卫工作。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张封会背叛自己,再者如果张封背叛了自己,那么瑞帝应该早就知道了他的住处,为何一直按兵不动?

“你觉得那小子会撒谎?我是宁愿相信天师的弟子是叛徒,也不相信那个傻子会撒谎的。”金鱼儿说到这里,有些嫌弃的拿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她是搞情报工作的,自然知道张天师有个弟子符合游铁戈说的条件的。

张天师沉默了,然后慢慢的变得愤怒起来。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瑞帝还没来找他,但是他也慢慢的相信那个叛徒就是张封。

当年他们三个师兄弟感情那么好都可以反目,张封反叛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小子今日去水一方了?”当张天师在怀疑张封的同时,御书房内瑞帝问道。

“是,只是游护卫未必会将知道的告诉那个金鱼儿,就算告诉了金鱼儿也未必会相信。”李敢恭声说道。

“那孩子是个老实人,金鱼儿想知道的自然能从他口中问出来。至于信不信,老实人说的话不信,他们还能信谁的?”瑞帝淡然说到。

“臣愚钝了。”

李敢马上说到,心中对游铁戈这个不知不觉就被摆上了棋盘的“老实人”有些同情,心中想着不知道将来瑞帝如何处置游铁戈。

“师傅,您怎么来了?”张封望了望外面还很光亮的天色,有些惊奇的说到,张正一从未白天来过齐修平的宅子。

“嗯,近日有什么异常?”张正一很是随意的问道。

“没有,一切正常。”张封答道。

“你前日可在府中?”

“前日?在啊,我前日一整天都在府中。”张封想都不想的答道。

“哦?你再仔细想想?”张正一眯眼问道。

“师傅,您有什么事吗,前日我真的整日就在府中。”张封见张正一语气不善,有些心虚的问道。

“那为何小猫他们都没有见着你?”张正一冷冷的问道。

“我那天同他们喝了点酒,后来就喝醉了,不知怎的就歪到后院的茅房里睡着了,到晚上才醒过来。”张封说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难堪还是因为害怕,有些结巴。

“那有谁证明?”张正一问道,张封的表现让他更加确信张封有问题。

“师傅,你怀疑我?”张封委屈而激动的说到,在说话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不自觉的扶上了剑柄。

“那个狗皇帝给了你什么好处?”张正一问道。

“师傅,我没有,那天我真的在府中。”张封有些绝望的辩解到。

“只要你说实话,为师看在你我多年的情份上,饶你不死!”张正一说道。

“师傅,弟子冤枉,弟子真的冤枉。”张封一下子跪在张正一的面前,不停的磕头,将头磕的砰砰的响。

与此同时,张封握着剑的右手也动了起来,只不过当他的剑刚指到张正一胸前的时候便落了下去,同时落在地上的还有他的右手。

“为何要逼为师出手?”张正一有些伤感的说到。

“逼你出手,师叔要有逼你出手?你又有何时讲过情义?”张封握着不停向外喷着血的右臂膀诡异的笑道。

“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张正一冷冷的说到,并没有因为被揭穿而愤怒,当年他们师兄弟决裂后,他的人生中就再也没有情义两个字。。

“是啊,你从来就当我们是你的杀人工具,我又为何对你死忠到底,我只是后悔没有将你的住处告诉皇帝,让你先死!”张封疯狂的吼到,然后寂然无声的倒下。

张正一仔细的将自己剑上的血擦掉,然后推门而出,外面闻声赶来的弟子有些茫然的看着张正一。

“你们把屋里收拾下,从此这府中的护卫工作,由张小猫负责。”张正一走的时候说到。

“师傅,我还要负责少主的安全,这恐怕不妥吧!”张小猫偷偷的越过张正一向屋内望了望,缩了缩脑袋说道。

张正一瞥了张小猫一眼没有说话便劲自离去了,只留下一脸尴尬的张小猫。

“兄弟们,大家以后相互照应些!”张小猫向其他人作揖说道,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九十二、家长的反应

“疼,疼,轻些。”白小今痛得龇牙咧嘴,她哭过之后,想了想先是去了李啸云的府中先把自己收拾好,然后等脸上好些了再回长公主府。

白小今不想让朝阳长公主为她担心,她自觉得此事好像不怎么光彩,说不定朝阳长公主会骂她的。

“知道疼了就好,下次可别再欺负人了。”李啸云坐在白小今的对面说道。

“谁知道那家伙那么狠,要不是我当时后退几步,这鼻子只差都要被他打断!”白小今恨恨的说道。

“我到是奇怪,你是怎么惹着他了,把别人激成这样!”李啸云真心好奇,游铁戈在宫中可是出了名的敦厚,从不与人红脸的。

“谁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不就一个妓*女?”白小今说到。

游铁戈鼻青脸肿的走在大街上,引得许多路人的回头和指指点点,但这些都被游铁戈漠视了。游铁戈现在正处于精神亢奋状态,就在金鱼儿送他出水一方的时候,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他做一个勇士,要冲破世俗的,他不要再偷偷摸摸的去见金鱼儿,他要将金鱼儿救出那个火炕!

因为他爱她,游铁戈一路上都被自己的爱感动。

白小今回到长公主府,戴了一个面纱,偷偷摸摸的向自己的宅子走去,当她溜进自己的院子,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她的母亲朝阳长公主扶手立在屋檐下看着她。

东阳长公主仍保留着当年领军打仗时的装素,一身劲装英姿勃发,并没有像其他贵族女眷一样衣着豪华,仪态万方。

“娘,你怎么这在里啊。”白小今姿态有些躲闪。

“进屋再说。”东阳长公主淡淡的说道,随即转身便进了屋。

白小今见母亲今日语气不似平日那样宠溺,又不由得心虚起来,她老老实实的跟进了屋,走到朝阳公主跟前,脑袋低垂。

“把面纱取下来。”

“娘…”白小今的声音拖得老长,以往只要她这样撒撒娇,什么事情都能过。

只是此次,朝阳长公主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喝茶。

“摘就摘,那个长舌妇说我的坏话,让本爵爷知道一定饶不了他!”白小今嘴里小声的嘀咕道,负气的一把将自己的面纱取下,露出一张肿得不成样子的脸。

若是以往,白小今哪怕脸上有点红印,朝阳公主都心疼得不行,然而如今她看着白小今的这张肿得连眼睛都看不见的脸,仍然不为所动。

“怎么弄得?”

“不就是因为我跟娘说的那个让人讨厌的游家小子吗,我只是想捉弄一下他,没想到他为了一个下流妓*女把我打成这样。明日,我定要去找舅舅,让他帮我……”

啪!

啊!

白小今话还没说完,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她惊叫了一声悟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朝阳公主从未动手打过她,这事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她做过的比这离谱的事多了去了,更何况这次是她被人打了。

“谁让你去那种地方的!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不洁身自好跑到那种地方去做甚!今日你只是被人打了算你走运,若是出了其他遇外,可怎生是好!”

朝阳长公主说得疾言厉色。

“除了那个混蛋,谁还敢把我怎么样。娘,女儿今日受了欺负!”白小今只觉得今日是她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了,被人打了,回来还被自己的娘打。

“你还敢嘴硬,给我跪下。”

“娘……”

“跪下,以往是太娇惯你了,以后再敢在外面惹祸,我打断你的双腿!”

“不就是去了那种地方嘛,男人去得,我为何去不得。我只是去瞧瞧,看那个混蛋喜欢上了什么样的妓*女。”

白小今一边说一边跪下,眼泪滴答滴答的打在地板上,她不明白为什么今日的娘像是换了一个娘,从亲娘变成了后娘!

“今后你不准再去那种地方,不准再说那些乌七八糟的话,你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儿,再敢说,看我不打死你!”

朝阳公主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抽起鸡毛毯子就向白小今身上招呼,

白小今一边大哭一边说道“娘,你就打死女儿吧!女儿没错!”

朝阳公主听了,手上的力气更大了,打着打着自己也哭了起来,哭得比白小今还伤心,直接把白小今给哭懵了,她以为自己真的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让自己的母亲这样伤心。

可是她真的没有做什么事啊,白小今真的不明白,只到许久以后,此时此刻的情景随着许多事情的发生,在她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每每回忆此事,她都忍不住想哭,抱着自己的母亲大哭一场。

同样的哭在游府也正在发生着,不过哭的是游夫人。

游铁戈回到游府,正好卫国公游靖和游夫人都在,游铁戈以大无畏的精神告诉他们,他爱上了一个妓*女,他要跟她在一起!

这对卫国公游靖和游夫人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以至于他们忘记了责备游铁戈逛妓馆这事。

刚开始,游靖夫妇还想着游铁戈是一个乖孩子,听话的,只是受了迷惑,虽然很是恼怒也耐着性子给游铁戈讲道理,希望他回头是岸。

“父亲、母亲,以前你们说什么儿子都照做,如今儿子想按自己的意愿活一次,还望父亲,母亲成全!”

游铁戈说得斩钉截铁,直接将游靖夫两人最后的希望破灭。

文得不行,来就武的,游靖二话不说,找来鞭子就抽。

游铁戈也不躲,一脸倔强站在那里仍游靖抽打。

游夫人刚开始只是站在那里默默的流泪,也不去拦游靖,只希望游铁戈能够被打清醒。只是没想到,游铁戈的脾气犟起来比牛还狠,连被打就一声不吭,游靖气的越打越重。

游夫人到底心疼儿子,哭着去拉游靖,拉不动。又哭着去拉游铁戈,让他跑,也拉不动,只好跌坐在地上大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九十三、无关爱情

当晚,游靖带着被打得体无完肤的游铁戈一早就来到朝阳长公主府,为今日的事来赔罪。

虽然朝阳长公主不问世事,作为瑞帝唯一留上这世上的妹妹,而且还立过战功,她的身分摆在那里,不容任何人轻视。

朝阳长公主很是客气的接待了卫国公游靖,并且对白小今的所为也表达了歉意,总而言之朝阳长公主与卫国公游靖两个相谈的气氛很是和睦。

而白小今和游铁戈则是各自顶着一张猪头似的脸,相互横眉冷对,他们都将昨日的挨打归结到对方身上了。

第二日游靖早朝之后,便给瑞帝请罪,顺便给游铁戈告了假,游铁戈从昨晚开始,已经被禁足在府中,面壁思过。

“哈哈,你啊不用太严肃。哪个少年不轻狂,这男人啊只有经历过感情的挫折才会变得沉稳。铁戈这孩子,就是老实单纯,得让他自己碰碰壁。”

瑞帝听完游靖的尴尬而小意的靠假理由,笑着说到。

“这怎么使得,他身为皇上护卫,怎能留恋烟花女子,传出去也是有损皇上威仪。而且那种地方龙蛇混杂,万一说出些不该说的话,让有心人听去了也不好。”

游靖见瑞帝根本不把这事当回事,心中又沉了几份。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游靖清楚瑞帝是绝对不会喜欢留恋烟花之地的人的。

现在对游铁戈的事不放在心上,很有毁游铁戈的嫌疑,但这些游靖是不敢说出口,甚至表现来的,只得从瑞帝的角度说话。

“你是担心这孩子变坏了吧,你放心这孩子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有正气,不会变坏的。没有经历过怎么知道好坏,这孩子还年轻,还有大把的资本犯错。朕也是想他历练历历练,至于其他的,出了什么事,朕给你兜着,你看如何?”

瑞帝怎会不理解游靖的心思,像游铁戈这样耿直忠厚的少年,瑞帝真的是偏爱的,所以瑞帝真的有心想培养游铁戈。

游铁戈这次轻轻松松就被金鱼儿迷上了,也暴露了他的缺点,只有让他狠狠的痛一次,以后就会对类似的诱惑产生免疫。

“可是,这孩子实心眼,臣怕他将来回不了头啊。再说他这个样子,将来谁家的姑娘还肯嫁给他。”游靖想起昨天游铁戈那一脸无畏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担心。

“你啊把心放到肚子里,朕看好铁戈这孩子。将来他看中谁家的姑娘,你跟朕说,朕给他做媒!你啊,只要不让那个女子进你游家的门,随便他怎么闹,终有一天这孩子会醒悟的。你明日就把他放出来,朕帮你看着呢!若这孩子将来真变坏了,你来找朕!”

瑞帝只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游靖见瑞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好惴惴的同意。

当夏天得知游铁戈被白小今一闹,将他被金鱼儿所迷的事情搞大后,反而铁了心的要跟金鱼儿在一起,大有与全世界做斗争的勇气,直接傻眼了。

夏天没想到会直接把游铁戈推到对面去,对游铁戈的这种大无畏的勇气除了佩服还能说啥,只不过爱错人了。

面对游铁戈的选择,夏天有些怀疑人生了,她在内心感叹为什么这么好男人被坏女人迷走了!

更关键的是那个坏女人还不是一般的坏女人。

夏天觉得有必要研究下好男人的心理了,甚至觉得有必要向那些坏女人学习,她坐在院中,看了看周围没人,于是试着嗲声嗲气的说道:“公子。”并且还很有仪态的扭了扭腰。

“你在干嘛!”

一个声音将夏天惊得差点跳起来,扭头一看,只见虎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夏天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男装,想着刚刚作态的样子,估计都被虎头瞧到眼里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干笑了两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虎头用看摸了摸下巴低头偷笑了下,才又抬起头关心的说道:“来看看夏爷爷,听说他病了。”

“凄凉啊,墙倒众人推,你的夏爷爷为官这么多了,病了你是第二个来看他的。”夏天感叹了一声说道。

眼看夏家风雨飘摇,这个时候还有谁愿意与夏家扯上关系?

“你也不要自己吓自己,哪里有你说得那样糟糕,不是还有人来看夏爷爷吗?”虎头安慰到。

“你可知道是谁?”

“谁?”虎头细想了一会,没有头绪。

“胡丞相!”夏天不明所以的笑两声。

虎头愣住了,满皇宫的人都知道是胡丞相纠住夏家不放的。

“有一种人,只要你还没有死透,对他稍稍有一顶点潜在的威胁,虽然在你背后不遗余力的捅刀子,但是在你面前他就会永远对你笑。只有当你死透的时候,他才能放下心下,狠狠的来败坏你。”

夏天淡淡的说道,她是一个不喜欢委屈自己的人,所以若非十分必要,她从来不喜欢隐藏自己的喜恶,不是不会,而是不喜欢。

所以夏天也极不喜欢胡丞相这样的人,但是对于胡丞相的这份表演天赋和忍劲,也不得不由心的佩服。

虎头内心对夏天的话深表同意,但是他现在的立场不便对这件事情发表评论。

“也不要太担心,夏府尹和夏夫人会吉人天相的。”虎头说道,顿了顿,他又看着夏天认真的说道:“你也会的。”

夏天痴痴的笑了两声说道:“看来当初把你从街上捡回来是我这几年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了。”

遇到虎头,夏天真得觉得自己很赚。

“不是你捡到我,是我让你捡到我的。”虎头沉默了一会说道。

“嗯?”

“自从母亲逝世后,我生无可恋,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流浪,那个时候世界上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活着只是因为母亲想让我活着。”

“后来到金陵,你那个时候很喜欢给乞丐送吃的,有时候甚至会与他们聊天。那个时候,我觉得你是别有用心的。也不知道怎么着,我就开始关注你。”

“所以你一开始跟踪我?”

夏天问道,她一想到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生活被人窥视就满身的不自在,更让她惊骇的是自己被虎头跟踪了还不知,那么将来像虎头这样的高手要自己的命,那不是自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夏天不禁打了一个恶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九十四、无关爱情(二)

“你不要误会,我一开始就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有趣,所以我就忍不住的跟踪你了。后来发现你真的很特别,特别的不像这个世界的人,连你喜欢听的曲都很不一样。”

虎头说到,求生是一个人的本能,当时的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无意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自然就不会放开。

“你为什么今天跟我讲这些?”夏天觉得压力倍增。

“我从一开始其始就喜欢你的,哪怕当时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装。”虎头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看着夏天说道“或许你可以嫁给我。”

“看来事情真的很糟了,都得嫁给你避难了?”夏天忽视了虎头眼中的灼热,叹了一口气说到。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是真喜欢你,才想娶你的。”虎头说到。

夏天低头沉默,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虎头。若是一个不怎么熟的人,她无需照顾那人的情绪,一定会用最伤人的话来拒绝,让那人彻底的断了心思。

可是这人是虎头,她不能太伤人,

“可是这样我不是因为想嫁你而嫁你的,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

“我在乎!”

“你说过没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

“看来情况真的很糟!”夏天长叹一口气说道。

虎头用沉默代表了默认,瑞帝曾有意无意的从他口中打听夏天在金陵的事情,这让他感觉到了瑞帝对夏天的杀气,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即是如此,我不愿太低估皇上的意志。就算嫁给你,也不一定能够打消皇上的念头。”

“只要你同我在一起,你就不会有危险,除非是我死!”虎头掷地有声。

夏天温和的看着虎头因为激动而微红的脸,经历过六年的流浪仍然保持着些许稚气的脸,她很喜欢这样的脸,虽然满是疤痕,并不是每一个人在有过悲惨的经历后还能保留着这份纯真的。

但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你这是把自己绑在一个女人身上,有一天你会发现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失去自由的。”夏天温和的说到,这样其实也把她自己绑死了,就算她活着,也是苟活,她宁愿死。哪怕是她是真的很爱虎头,也不愿意这样被绑死。

没有自由的人,是没有资格说爱的。

“可是我喜欢你,我觉得值得?”

虎头的神情很真,没有半份杂质,夏天相信他此时说的全是真的。

“也许你并不是喜欢我,你只是缺爱。在你艰难的时候,我恰好给了你一些善意,所以你感激我,并且对我产生了某种依赖,以为你喜欢我,其实不是这样的。将来你遇到最多的人,你就会明白的。”

夏天斟酌着说到,当虎头说见了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的时候就喜欢她的时候,夏天就如是想。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或许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愿意。我并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虎头听了夏天的话,先是迷茫,后来又有些委屈的说到。

“你不是来看你夏爷爷嘛,他见到你来一定很高兴的。”夏天将话题扯开,她没有办法与虎头心平气和的分析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对于说不清的问题,只有先放着。

夏可道这几日天天与夏真待在一起,教导夏真,是他现在唯一的乐趣和精神支柱了。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当经历过无数人间冷暖,早已看透了人情世故的夏可道

看到虎头的时候,眼眶突然就湿润了起来。

老成持重的夏可道,到了这个时候,再了持重不起来了,也不管亲疏,拉着虎头的手像是拽住了最后的希望,询问宫中的情况,瑞帝对夏中平、对他夏家有什么打算。

虎头多以宽慰的话来回复。

虎头出来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夏可道卑微到骨子里的热情让他觉得窒息,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的父亲。

“皇上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虎头说道,他的话很苍白无力,但是他还是说了。

“那个自然,皇上圣明,做任何事都自有他的道理,只是为什么要落到我头上。”夏天说道。作为一个局外人,瑞帝的做法当然并无不妥,若把时间再拉长一些,当这些事情变成历史被记载的时候,如果夏天是一个读者,她甚至会认同瑞帝的作法。

只是,夏天身在其中,这事落到她的头上,她还是不干的,她要活下去,她有这个权力。

虎头看着身边的夏天,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距离感与无力感,他不能改变自己的身世自然也改变不了夏天的身世,他无力劝阻他的父亲,好无法让夏天妥协,这种感觉让他心里生出恐慌与悲伤。

“我真希望当初我没有去金陵,没有遇到你。”

虎头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此时的虎头真想再回去当一个麻木的小乞丐。

夏天目送着虎头的背影,并没有因为虎头的话而生出愧疚或感伤。

瑞帝有瑞帝的道理,虎头有虎头的为难,她也有她的难处,这世上又有谁活得容易!

“虎头这就走了?”夏可道不知何时来到夏天的身后。

“走了。”夏天说道。

“你应该多与他多亲近一些的,或许……”夏可道说道。

“我不想死得更快,爷爷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夏天冷冷的说道,说完也头也不回的向府外走去,她想出去透透气。

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爷爷,到底自己是一个女子,遇到困难是第一个被抛出的就是自己。

可是就算如此,瑞帝又岂是好糊弄的。面对像瑞帝这样的雄主,夏天是绝对不敢在他面前帅小聪明的,否则结局除了死还是死。

就算她能够让虎头对自己死心塌地又能怎么样,虎头所持重的不过是瑞帝对他的父子之情,可是当年瑞帝可是当着虎头的面逼死了虎头的母亲的。

若是瑞帝发现自己竟然想用虎头来牵制住她,只会坚定瑞帝杀她之心,她敢肯定若是她答应嫁给虎头,若是瑞帝不同意,她嫁给虎头之前她一定会成为一个死人的。

对于瑞帝这样的雄主,夏天相信,若有必要,瑞帝甚至会杀掉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让自己被别人牵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九十五、喝茶听故事

夏天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游府的后院外面。

大概因为自己的身世,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身体应有的情绪越来越多的容入夏天的情绪中,所以夏天对夏可道竟是越来越厌烦,而对游靖在内心则是越来越亲近。

夏天无意抬头向府中望去,正好与骑在墙头准备向下跳的游铁戈眼神相撞。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同时问道。

不过随后夏天就很了然了,游铁戈定然是偷偷跑出来的。

“去会情人啊。”夏天看着从墙头上跳下来,还鼻青脸肿的游铁戈问道,不过话已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

游铁戈是知道了她女子身份的,这话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到底孟浪了一些。

游铁戈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夏天从他肿得老高的脸上仍是看出了尴尬之色,不过很快游铁戈神情就变得坚定而神圣。

“我知道,全京城的人怕都是在笑我,可是你们不明白我与鱼儿姑娘之间的感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盲点,当处于盲点区时,理所当然的认为全世界都不明白他,其实不明白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当然,这个时候夏天是绝对不能说实话的,反正说了实话游铁戈也是听不进去的,现在被全世界不了解的游铁戈最需要的是一个朋友,既然撞上了,夏天就义务当一次游铁戈的知心朋友吧。

“鱼儿姑娘一定是一个好姑娘,要不然游大哥也不会喜欢上他的。”夏天违心的说到。

夏天的话音刚落,游铁戈的脸霎时就亮了起来,一副遇到知己的样子。

“走,带上你和鱼儿的故事,咱们去喝茶去。”夏天拉着游铁戈的胳膊就向品茗阁走,她也有好几天没去品茗阁了,金陵那边应该有消息了吧。

游铁戈就这样被夏天强拉到了品茗阁,看在“知己”的份上,游铁戈实在是不好推辞,更何况他现在也是极需要别人的认同。

“鱼儿姑娘身世很可怜的,五岁那年就被她的父母卖到妓馆,她自小就胆小,善良,受尽了欺凌。她从小过得这么辛苦,可从来没有抱怨过。如今她在水一方,可是她洁身自好,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的女子。”游铁戈说起金鱼儿,原本有些木讷的神情都温柔起来了。

“原来鱼儿姑娘是善良、可爱,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夏天违心的附和到,心中却在想到如果有足够的银子,水一方每个姑娘都可以是这样的。

“你说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我遇上了她,怎么能忍心不管她。”

“所以你就爱上她了。”夏天无奈的说道。

“是她先喜欢上我的,她说她对我一见钟情,后来我觉得她真的很好。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难道我连那些戏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不如吗?”游铁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夏天听了很无语,她只觉得游铁戈平日里肯定戏听多了,风流的才子和名妓总是会发生许多狗血的故事,然后再经过才子们的润色,便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了。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他们相爱时的那惊天动地的时刻,以及他们最后终于冲破世俗走到一起的幸福时刻,却很少有人问后来呢,没人会关注后来呢?

所以夏天决定以毒攻毒,让游铁戈多听听戏。她拍了拍手,将守在外面的小厮唤了进来说道

“帮我找十个唱曲的姑娘来。”

不一会,雅间内便站了十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夏天将一锭银子压在茶桌上说道:“今日本公子想听你们的故事,谁的身世凄惨,谁的故事最能打动本公子,这锭银子就是谁的。”

唱曲的姑娘见的人多,都是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而且能过小姐的日子,谁愿意唱曲给人听,哪个没点悲惨的故事,就是没有,听也听过了,也能马上编一个出来的。

个个都是讲故事的好手,讲出来的故事比真的还真,甚至有几个故事就是套的金鱼儿的故事的模版。

“游大哥,我觉得她们个个都好可怜哦,这银子该给谁呢。”待到故事讲完,夏天有些为难的说道。

游铁戈就是再笨,此时也知道夏天的用意,他有些恼怒的看了眼夏天说道“她是不一样的。”

夏天笑了笑,将银子随手给了其中的一个姑娘,将她们打发了出去。

“我只是觉得游大哥太冲动了一些,要不先冷静冷静一些。游大哥现在表现出来的情绪给我的感觉是冲动,而不是爱情。”

夏天还是忍不住说了名交浅言深的话,所以为了消除这句话的突兀感,她说得很真诚。虽然她知道这句话游铁戈是听不进去的,但是她觉得她还是应该说的,哪怕是惹游铁戈讨厌。

或许夏天的态度太真诚,所以游铁戈并没有表现出夏天想象中的反感,而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夏天说道:“你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是爱情?”

夏天顿时气结……

原来游铁戈将她的一片苦心都当成了小孩子的胡闹。

接着她也听到了一句交浅言深的话。

“听说朝堂上的大人们对令尊都颇有微词,你还这样胡闹高调,实则不应该。”游铁戈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怜悯。

夏家现在的处境他也很清楚,当夏可道告病的时候,他想着与夏天在宫中的时候处得还算不错,本想去瞧瞧的,但是被他的父亲游靖阻止了。

游靖向来是一个谨慎之人,所以游铁戈以为是怕受牵连,自然也推出夏家可能要倒大霉了,所以对夏天不自觉的生出了同情。

夏天到现在才明白,游铁戈不生她的气是在同情她,一个马上要倒大霉的孩子,他怎么忍心再生她的气呢。

“嗯,我知道了。”夏天无奈的答道,她的生死不是她低调不低调的问题,而是她的身份的问题,至于夏家的生死则是瑞帝需不需要的问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九十六、贵客上门

“我还有事,先走了。我说的话,你可要记住。”这是游铁戈走前说的话。

夏天这才明白游铁戈是一开始就想提醒她来着才跟她来喝茶的,想着游铁戈自己都那样了,还有心思提醒她这个相交并不深的人,夏天不由得感叹游铁戈真是一个好人。

夏天将进门时童二递给她的纸条打开,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殿下力保夏府尹无生命之危”。

听说如今弹劾夏家的折子堆满了瑞帝的龙案,听说许多在金陵叛乱中失去了亲人的苦主在衙门前静坐,因为他们的亲人死于夏中平的乱杀无辜,听说有人状告夏中平与商人相互勾结,侵占百姓的利益……

在这样的情况下,夏天已经做好了让童晓声协助周伯尽力将夏夫人强行救出来的准备,没想到李啸炎竟然能够承诺保住夏中平的命。

李啸炎并不是一个好人,这个时候能这样做,夏天猜想童晓声应该是付出了大代价的,虽然童晓声并没有提。

这也是这些日子夏天收到的唯一的算得上好消息的消息了,夏天想着,这一次如果能够保住夏中平的命,也算是她还了夏中平和夏夫人八年的养育之情,之后那便是各自安好了。

夏天此时只盼金陵事了,周伯能够尽快进京,一切似乎还有转机。

御书房中,瑞帝眯着眼睛看着李啸炎的回信,也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儿臣知悉。”,这口吻瑞帝再也熟悉不过,因为是他自己常用的。

当瑞帝对某件事情不赞同,又不便于发表反对意见的时候,他通常便会批复三个字“知道了。”

如果不是有此次去金陵的禁军都头来信的印证,瑞帝简直要怀疑李啸炎回错信了。

瑞帝原以为李啸炎会“从善如流”的将夏中平就地解决掉,可是他实在是没想到也不明白为何李啸炎这次会顶着他的压力,顶着几乎全朝朝臣的压力帮助夏家。

据那个禁军都头在信中所言,李啸炎在处理夏中平此事上十分公正。在没有收到圣旨之前仍然用夏中平处理公务,这个没什么问题,人尽其用。

然而在调查夏中平是否收受商人贿赂,在金陵叛难中是否有滥杀无辜这些事情上,处理的格外认真,生怕冤枉了夏中平。

他甚至找出了那些在衙门门前静坐的百姓是收到了某些商人的银钱才来静坐的,并且顺带的警告了那些出银钱的商人。

虽然那些出钱的商人是受了朝中某些势力的教唆,但是县官不如现管,李啸炎给他们的阴影太大,所以那些商人直接怂了。

而对瑞帝的暗示,朝臣们的群起攻击,金陵百姓的“民意”,李啸炎表现的很淡定,很耿直。

若不是李啸炎傻了,那就是有更大的利益,可是夏家能给李啸炎什么利益呢?瑞帝思来想去,只想到了天下第一剑周伯,想到了夏天。

接着瑞帝就为他的猜想而变得愤怒,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儿子在可控范围内争斗,但绝对不能容易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敌人勾结。

愤怒归愤怒,李啸炎坚持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瑞帝暂时也拿他没有办法,不过这并不影响事情按照瑞帝思路发展。

只要丞相胡用不遗余力的倒夏家就够了,夏中平的生死,对瑞帝而言并不是大事,也不是难事。

瑞帝从来不是一个拘于条框的人,既然如此,他不如送一个顺水人情给夏可道,如此照样能达到他的目的。

第二日,整日愁云惨雾的夏府,迎来了一位贵客,当得知这位贵客到来的时候,夏可道惊恐万分,直接摊坐在地上。

后来在管家东叔的扶持下才颤颤巍巍的到前厅迎接贵客。

“张公公大驾光临,老头有失远迎,还望张公公多多担待些。”夏可道的声音忍不住发抖,瑞帝最信任的张公公来了,夏可道的第一反应就是瑞帝要动他了。

“夏大人客气了,大人身体可好了些,皇上近日挂念大人身体,所以让御医开了些补养的方子让咱家送过来。”

夏可道一听补养的方子,直接呆住了,他直接将补养的方子想成了毒酒之类的东西,虽然他活到现在已算高寿了,但是没有人会嫌命长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夏可道没有半点反抗的资本,所以他还是跪了下来老泪纵横的谢恩。

“大人,您别客气,快快请起。”张公公一边说一边去拉夏可道。

夏可道年岁已大,经这一惊吓,哪里还站得起来,一旁的东叔赶紧过来将夏可道搀起。

“夏大人别急,圣上啊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保您药到病除。”张公公将夏可道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可是说话声音任何没有什么起伏,表现的很漠然。

夏可道的表现在他的意料之中,面对生死,很少有人能够表现的很淡然,夏可道虽然精得像狐狸,但是也是一个怕死之人。

夏可道在恍惚之间听到药到病除这几个字,犹如暗黑的深渊中看到了光亮,他那呆滞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光亮,充满希望的看着张公公。

“皇上对夏大人和夏府尹还是很信任的,近日鼓噪着弹劾夏府尹的都是有些人在暗中鼓动,皇上让在金陵的四皇子认真查证,有许多事还真是子虚乌有。”

张公公慢悠悠的说道。

夏可道听张公公说完,感激涕零,又跪下谢恩,这一次他从张公公的话语里得到了莫大的力量,终于能够自己站起来了。

“不过,还请大人最近行事谨慎些,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您呢,皇上有时也没有办法啊。”接着张公公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臣明白,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定当誓死效忠皇上。”夏可道连声答道,他陡然想起去年的时候他和夏天猜测的,瑞帝最想对付的人是丞相胡用!

张公公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丞相胡用盯着你,大臣们都盯着你,皇上也为难啊。你要想活着,得先把丞相干翻。

是啊丞相胡用还没有事,他夏可道怎会有事,如今皇上给了夏可道这么大一个恩惠,他怎能不感激涕零,为瑞帝尽心尽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九十七、人艰不折

一个能够挑动许多大臣来与自己唱反调的丞相,没有哪一个皇帝喜欢,更何况瑞帝是一个极有权力欲望的帝王。

“你说,他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当张公公将夏可道的一应反应告诉瑞帝后,瑞帝开口问道。

“臣不知。”张公公回得很干脆,像这种问题,瑞帝应该心中早有定论,回答和不回答都一样,还不如不回答,少说少错。

“应该不知道吧,夏老头最是识时务的人,若是知道她的身份,怕是早就怕她卖了。”瑞帝有些讽刺的说到。

夏天可不比周伯,当年夏可道毫无压力的出卖了周家,如今若是知道夏天的真实身份,怕是连夜都要到宫里来禀报的,瑞帝如是想。

至是夏天自己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瑞帝也在怀疑中,并且专门派人将夏天盯了起来,可是夏天的一切表现都很正常。

自从她的女子身份暴露后,除了喜欢去品茗阁喝茶外,几乎都是窝在府中的,人际交往更是简单,几乎没有同什么人有过交往。

同时瑞帝也在猜想,如果夏天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何还能与夏可道和睦共处。

对于夏天,瑞帝的心思一直千回百转,不停的在杀与不杀之间摇晃,他一直在给自己杀掉夏天的理由或是不杀夏天的理由。

不过夏天的存在对瑞帝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而且夏天在京城,瑞帝有的是时间来考虑。

瑞帝心中的大事是他考虑已久的帝国的架构。自瑞朝刚立之时,百废待兴,瑞帝不折腾,也不敢折腾,休生养息。

在此期间,除了胡丞相为了争权主动帮他折腾了一些功臣外,瑞帝在群臣眼里几乎由一只老虎变成了一只猫。

不过十几年过去了,瑞朝国力昌盛,金陵的商人自己把自己折腾残了,朝廷得到了极大的利益,瑞帝也开始准备折腾了。

当然,他折腾的首选目标就是他的臣子们,以此来实现他构思了许久的计划。

此时,科考已经结束,所有考生们都在客栈里等着消息,不过许多考生虽然来京赶考,并且极度希望自己金榜题名。

但是来京至少都有两个月,将自己和同考们一比较,许多人也很有自知之明,几天考下来,觉得自己无甚希望,也就一心一意的放松自己了,更加专注意诗会,饭局,为自己拓展一下关系。

也有自知无望,家中条件有限的寒门学子开始收拾包裹,准备打道回府了。

并不是这些考生们太悲观,而是科考自前几朝传下来,每届考中进士的人实在太少,不过十人左右,从未超过二十人的。

几万人中挑十几人,被挑中的不是家世显赫,便是天赋过人,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够中的。

与这些有自知之明的学子相比,有一人恰恰相反,有着超人的自信,这个人便是镇江学子齐修平。

从在来京城的路中一直到京城,齐修平曾在不同的场合多次放言必中会元,以至于前来参考的学子们没有不知道齐修平大名的。

瑞朝开科考十几年来,还从未有像齐修平这样在考前就大放厥词的,中原能人辈出,天才并不少,在放榜之前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会是会元!

一般人也都不会跟齐修平去较真,齐修平确实有才,许多人认为不中会元也会中进士的,没人会没事找事的去得罪他。

不过这一次,齐修平遇到了一个较真的人。

“听说齐兄的诗可是得到当今圣上赏识的,别说会元,我看状元啊都是齐兄的,跑不了的。”

“那还用说,齐兄仪表堂堂,文采飞扬,韬略出众,除了他,谁是状元咱都不服!”

“来,来,来,咱们为我们未来的状元郎干一杯!”

作为状元郎的热门人选,自科考结束,齐修平一直就高调的参加各种聚会,理所当然的接收各种吹捧。

当然这些聚会都是别人请他的,谁不愿意与将来有可能成为状元的人搭上关系呢。把齐修平请来了,高帽子自然是得戴上的。

说好听的话抬轿子从来就是一件没有成本的事,可是说不定哪天就有遇外的收获,精明的人又何乐而不为。

至于坐在轿子上的人哪天因为轿子被抬高了而摔下来了,那又关他们什么事,反正他们也没损失。

“真不要脸!”

正当齐修平一脸高傲的接受众人的吹捧的时,一句中气十足的话响起,一个书生打扮,脸微黑的年青人走了近来,一脸正气加鄙视的看着他们。

这句不要脸也不知道是在骂齐修平还是在骂那些抬轿子的人。

有的人愤怒,有的人则是变得讪讪,而齐修平依旧高傲的坐在那里,完全将那个黑脸青年当空气。

“王兄,这么巧啊。”终于有人开始讪讪的答话,那个黑脸青年其实他们也很熟,与齐修平齐名的琅琊人王质,昨天还有许多人与他一起喝过酒呢。

“是很巧,昨日正巧在座的许多人也说我王质会中会元呢。不过我大瑞多人杰,我从不敢自大,不像某人,哼!”

黑脸的王质话更黑。

人艰不折。

那些曾与王质一起吃过饭的人脸都有些绿了,他们知道王质是个耿直的人,没想到这么耿直,本来想广撒网的,结果网了一个又臭又硬的石头。

这王质出身寒门,但从小也是被人夸着神童长大的,也是一持才傲物之人,有才无财让他的性格颇有些疾世愤俗。自来京城听说了齐修平自夸必中会元后,总是想找齐修平一较高下。

王质曾下了几次帖子给齐修平,齐修平理都没有理,直接将他无视了。都在一个圈子内,大家很快都知道了王质和齐修平不和,平日聚会什么的都有意无意的将他俩错开了。

期间也有看不惯齐修平这么高傲的,想借王质来挫齐修平的锐气,可是每次两人都遇不到一起。

这次正好王质被人请在齐修平他们的隔壁,听到一众人在卖力的夸齐修平,哪里还忍得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九十八、高傲与偏执

王质说完话,就像仇人般盯着齐修平,全身的细胞都亢奋着,做好了与齐修平一决高下的准备,他要把之前的屈辱连本带利的还给齐修平。

之前齐修平无视他,让他觉得万分屈辱。

现在,齐修平仍然无视他,哪怕是王质紧紧的盯着齐修平,齐修平也把王质当做空气,正坐在那当一个喝茶的安静的美男子。

“文无第一,齐公子当真认为自己天下第一,状元唾手可得!”王质用带有挑衅的语气问道。

安静,非常安静。

齐修平只是眉头动了一动,脸上露出了遇到了一个疯子的无奈还有鄙夷,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在下琅琊王质,想请齐公子指点一二!”王质见齐修平继续无视他,脸黑里透红,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一个静若处子,一个暴跳如雷,高下立判。

许久,齐修平才斜睨了眼王质,随即收回眼神对在席的众人说道:“真吵,在下有事先行告辞!”

说完,便目不斜视的向门外走去,王质一急伸手就去拦齐修平,大有不与齐修平好好理论一翻就不罢休的气势,然后他却连齐修平的衣角都没有粘到,张小猫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王质的身前。

齐修平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停住了脚,说道:“这一届的会元是本公子的,你还是等下一届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

望着齐修平的背影,一屋子的人都惊得嘴巴合不拢了。

齐公子,您能再骄傲一点不?

齐公子,您真当您是会元了?

虽然文人相轻,一般像这种两个齐名的才子相遇,就算是心里不对付,但是面子上都还要过得去的。王质就算不中会元,但中进士应该不成问题的,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齐修平对王质这种赤裸裸的鄙视真是让在场的人大开眼界了。

众人目光复杂的看向气得说不出话来的王质,他们都有些可怜他了,不过很快他们的可怜之情被王质的一句话给打翻了。

“你们这群小人!”

王质指着屋内的人吼了一句,然后也离开了。

留下一群人在风中凌乱……

“这都什么人啊!”

“果然天才都是不好相处的!”

“有才了不起啊……”

“我觉得齐公子虽然高傲点,但是比王质像条疯狗乱咬人好多了。”

高傲的齐修平与偏执的王质两人巧遇的情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特别是齐修平“这一届的会元是本公子的,你还是等下一届吧。”

这句嚣张的话,在京城被传成了多种版本。

甚至有人开赌本届齐修平会不会成为会元,是齐修平的名次在前还是王质的名次在前。

许多人都投了齐修平会成为本届的会元,当然是比王质考得好,理由也是五花八门,流传最多的就是齐修平家世好,而且听说深得某个皇子的青睐。

上届状元方成当初还没有齐修平这样出名,听说也是因为得了东阳公主的青睐就成了状元的,齐修平得了皇子的青睐,别说当会元,就是当状元的机率也很大的。

王质听了这些传言,心中郁闷加愤恨又有几份不信。

“当今皇上圣明,自会以德、才取人,怎么会允许科场发生这些污秽之事!”王质说到。

“王兄可知这天下最污秽的地方是哪里?”有人问道。

“哪里?”

“说不得,说不得!”那人神神秘秘的样子。

“哼,那齐修平也不过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若有真本事,又何必去攀附权贵。若他真中了会元,我一定要找皇上去理论清楚!咱寒门学子,就合该委屈?”

王质说这话的时候酒已经喝得许多,脑子不大清楚了,在他的思维里,凡是攀附权贵的,一定是没什么真本事的。

众人见他这样说,也只是哈哈一笑,找皇上理论,你的脸可真大!

二皇子李啸云听到传言,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这齐修平怎么看都不像个傻子,怎么会做出傻子都不会做的事情来,不过好在他对齐修平的学识很有信心,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夏天听到街头巷尾的热议,心中不禁纳闷“齐修平想干什么?”,不管齐修平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是他现在正在扮演着周武帝之子,难道不应该像她一样低调一些吗?

可为什么齐修平却反其道而行之,到处拉仇恨!

还有瑞帝,知道了她的身份,以他那谨慎的个性,也应该会关注到齐修平,为什么齐修平还好好的?

夏天越想,脑袋越打结,眉头也不知不觉的蹙起来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笨,但是现在却越来越感觉到她的智商不够用了。

在那些大家级的阴谋者面前,她果然是个白痴。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夏真的声音将夏天拉回现实。

“什么怎么了?”夏天莫名的问道,由于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语气有些不善。

夏真一脸委屈的看着她。

“你有什么事?”夏天看着夏真那张消瘦的小脸,调整了下情绪,温和的说道。夏真这孩子虽小,但也极为懂事,前几日一直寡言少语,怕是也听到了什么,为自己的父亲担心吧。

“你为什么越来越不喜欢我和爷爷了?”夏真见夏天的脸色温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然后又紧张的将嘴闭得紧紧的,等待着夏天的回答。

“你听谁说的?”夏天愣了下问道,她自问自己对夏真一直很好的。

“我感觉得到,你以前很喜欢和我与爷爷讲话,可是现在你宁愿一个人待着,也不愿意与我们讲话,你以前可是最怕安静的!”夏真说得很认真。

“没有啊,不是怕打扰爷爷教你学习不。”夏天有些心虚,她对夏真超敏锐的感知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以前从来不喜欢回答我这样的问题的?”夏真的语气更笃定,眼神也越来越委屈。

“那,以前你是小孩子,现在你是男子汉了,姐姐自然也不能把你像小孩子一样对待了。”夏天说道,还真如别人说的,只要一撒谎,就会发现到处都是漏洞。

“真的?”

“真的!”

夏真沉沉默了一会儿,又不解的问道“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跟爷爷说话的时候态度好像肯以前不一样了呢?”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姐姐我现在对你的态度也不一样了!”夏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很恼怒了,她从来没有觉得夏真是如此的不可爱!

“你这么凶,还天天男装,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

“怕我留在府上吃你的米啊?”

“你最好嫁出去,实在是嫁不出去,那只有将来我娶个不嫌弃你的夫人,你就留在家里吃我的米了。”夏真想了会认真的说道。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一百九十九、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

时间一天一天的向后推移,在众人的期盼中,终于迎来的放榜的日子。三月初一,天还没有亮,翰林院大门前面已是人头攒动,有等待放榜的学子,还有准备抢女婿的豪门…

一年就那么几个进士,能不稀有,为了壮大自己的家族势力,那些豪门每当放榜时都会守在榜下随时准备抢人。

夏天拉着夏真也起了个大早,他们坐在翰林院旁边的状元楼二楼一个雅间的窗旁喝着茶,府首看着下面的壮观景象,心中感叹到,果然长见识了,没白来。

夏天和夏真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她和夏真都在府中憋了太久了,于是出来放放风。

庞大的考生队伍已经让她长见识了,更让她长见识的就是那些守在放榜位置的富豪们。是的,没错,在放榜第一卡位的正是京城的富豪们。

而他们所带的小厮们正散落在人群中,看到模样周正点的,或是看起来很有才的,就上前去搭话。

有的学子们会应他们几句,有的则是马上别过高傲的脸,有的是直接无视,简直不要太热闹,夏天看到这种情景,不由得哈哈大笑。

这情景,她看着有些眼熟,很像后世某个不大不小的火车站的出站口,如潮的旅客涌出站口,就有许多的士司机一股脑儿的涌上,问“要不要车?要不要车?”

当然这景象好像比后世的更为壮观,夏天虽然听不到那些小厮在问什么,但是从她听来的传闻中大概也是猜得到的,无非是问姓名,身世之类的,一会看了榜好随时抢人。

夏真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眼夏天,他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夏天看到这情景才真正理解为什么要把“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放在一起,看这势头,只要上了金榜,如果自己愿意马上就可以洞房花烛了。

夏天看到情景,不禁感叹这个时候的人的直率,婚姻大事直接用名和利来决定了,不过比之从前的那些以门第取人不知道要科学了多少。

当然这些都要得益于瑞朝的皇帝,出于对门阀世家的忌惮,再加上他是一个根红苗正的贫民出身,建国初年便坚决的废除了“公荐”,坚持以才取人。

在前朝,科举虽然已经在运行,但是一直与“公荐”相结合的,应试的考生们在考前不仅要准备考试,还要四处活动,拿到权贵们的荐书,这样才能出好成绩。

那些考生们拿了权贵的举书,自然就成了权贵的人,对于皇帝来讲,这科举敢情不是为自己选拔人才而是为权贵们选拔人才,这怎么让瑞帝安心,久而久之,又会形成庞大的“势家”。

对于那些寒门学子而言,这科举虽然看似公平,但是真正的寒门,哪里能够得到权贵们的推举,权贵们当然更愿意推举自己的人。

因此,开国之初瑞帝就排除阻力废除了“公荐”制,并且为科举曾加了一道程序“殿试”,所有的考生朕要亲自面试,这天下的人才是朕的,是朝廷的!

由此才为寒门学子打开了一条上升的通道,从而很快的扭转了以前的门弟之见,只要中举,管你是寒门还是豪们,都要抢着回家当女婿。

“茶都快凉了,这贴榜的怎么还不来。”夏天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豪门抢女婿的画面了。

“你真觉得我嫁出去很困难?”夏天认真的问道。

夏真看了看夏天认真的点了点头,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说道“本来虎头哥哥很好的,他喜欢你,可是你又不喜欢他。不过他现在是皇子,你这样嫁过去,肯定是要受拘束的,不嫁也就不算什么损失。”

夏天差点被茶水咽住,她看着夏天,有些木然的问道:“谁告诉你这些的,谁跟你讲虎头喜欢我的,然后我又不喜欢他的?”

“他以前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让我在你跟前说他的好话!可是我每次提他的时候,你总是心不在焉的。”夏真说道。

夏天有点方了,她觉得她的生活太大意了,她现在仔细想象,自从她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以后,夏真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耳边提起虎头,只是当时她想着的是自己的身世,从来没有听进去过。

“所以你就为了一点好吃的把我卖了!”夏天有些莫名的愤怒。

“我也觉得虎头哥哥不错哇,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想你们大概是不合适的了。”夏真说得老气横秋。

夏天很无语,现在的小孩子的成熟度远远的超过了她的想象。

“等会,你要是看中谁了,也可以用你的帕子包着银子砸给那人的。”夏真接着又很认真的说道。

“要不,你帮我挑一个,等会咱们用银子把他砸晕,然后扛回家去?”夏天一本正经的说到,她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好。”夏真简单的答了一句,然后真的很认真的在人群中搜索。

“那个人不错!”不一会,夏真还真给夏真挑出了一个人。

夏天好奇夏真的眼光,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人普通的书生打扮,五官平平,皮肤黝黑,在人群中被挤的还有些狼狈,唯一的优点就是那人身量尚可。

“他?你没指错?”夏天指着那人与夏真确认。

“嗯,就是他!”夏真很快的答道。

“他那么黑,你确信你姐姐我只能配像他那样的,我是你姐姐呢?”

夏天真的受到了刺激,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在内心总是不自觉的高看自己几眼,夏天自然也免不了。夏天从那个男人身上第一次得知了自己在夏真心目中的‘斤两’!

“黑是黑了点,可是那人看起来很正派,身姿挺拔,而且看起来有点穷,正好适合姐姐。”夏真说道。

人老实,穷,所以适合自己?

夏天彻底的被夏真的逻辑打败。

“亲爱的弟弟,你这是在给你找姐夫呢,还是在给我找下人?”夏天皮笑肉不笑的说到。

“虎头哥哥先前不也是咱们府上的护卫,我觉得如果他不是皇子的话你们应该是很合适的。”“你闭嘴!”夏天恼怒的说道,她觉得有必要给夏真上上等级观念的课,虽然她一贯主张平等自由的,但是夏真那跳跃加奇葩的思维实在是让她有点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登闻鼓响

夏真撇了瞥嘴,他真的觉得那个人还是很知道适合夏天的,人长的不俊不丑,虽然穷点但是夏天又不差钱,将来肯定会对夏天好的,这样哪不好。

被夏天嫌弃的人正是琅琊人王质,此时正在奋力的向榜单挤去,好在他人高马大,挤得过别人。

“公子,公子,您哪里人啊?”有小厮抓住他的胳膊问道。

王质看了那人一眼,轻哼了一声,同时一脸不烦的甩开那个小厮的胳膊,继续向前挤。

“脾气好像差了一些,确实配不上姐姐。还是虎头哥哥好些,可惜啊。”夏真又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虎头哥哥,虎头哥哥,父亲、母亲还不知道要被皇上怎么处置呢,你叫那么甜干什么?”夏天莫名的烦躁。

夏真马上闭上了嘴,想起父母亲,脸上马上暗沉了下来,一脸委屈。

“好啦,好啦,父亲,母亲不会有事的。”夏天见不得夏真这样子,心中马上软了下来。

“你不喜欢虎头哥哥是因为皇上要对付爹爹和娘亲吗?”夏真忧心的问道。

“都跟你说了父亲、母亲不会有事的,快看贴榜了。”夏天正在想如何应付夏真,四处找话题,就看到贴榜处有人在贴榜。

榜前的人群也躁动了起来,榜单还没有贴稳,已经有人开始念名字子了。

“齐修平,会元果然是齐修平!”有人高声说道,接着人群中就发出欢呼声,大概是那些买了齐修平能中会元的人发出的。

很快那些富豪家的人也在开始在人群中搜索今科会元,很遗憾,齐修平并没有出现在翰林院门前。

正在人群中努力向榜单挤的王质听到齐修平中了会元,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双拳握紧,愤怒!

一个一个的人名开始在人群中传出,有年轻周正的人被一群大汉驾着向外走,有年轻周正的人被两个不同府上的小厮拉着,各自报着自家的名头,夸自家小姐如何年轻貌美。

夏天在楼上看了,有些不忍直视!这抢亲场面也太火爆了!

“最后一个,琅琊……”

王质在人群中一直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当他听到琅琊两字的时候,心中很是愤愤不平,没想到他是最后一名,不公!不公!他才不要这最后一名呢。

“最后一个,琅琊徐远!”

正当王质在心中为自己的名次不公的时候,他听到了最后的结果,不是他,是他!

王质此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居然落榜了!他向来对自己极为自信,居然落榜了!第二个念头就是徐远这种货色都中榜了,那家伙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王质却清楚的狠。

在来京的路上就和徐远遇上了,徐远本就是一个自来熟的人,听说他是名动天下,就算不是名动天下肯定是名动琅琊的王质,一路上对王质各种讨好。

王质对徐远的这种过分的热情很是讨厌,没给徐远好脸色看,徐远到是无所谓,仍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像徐远这种人,永远就是不缺门路的,来到京城很快就和前来科考的学子们都混熟的,王质听说徐远与齐修平特别熟。

所以王质的第三个念头便是这榜单绝对是很有水分的,肯定有人作弊!

王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最终来到榜单前面,将上面的十三个名字,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最终确认没有自己的名字。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恼,王质满脸通红,热门的状元人选居然落榜了!

王质跌跌撞撞的向外走,他仿佛觉得所有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在笑话他。

“那个人肯定落榜了,不过看他那样子还真配不上姐姐,落榜就落榜了,隔三年再来,有必要像他那样吗。”夏真指着王质说道。

“你丫站着说话不腰疼,将来你参加科考了就知道了。”夏天说道,当年她中考失利,她都在家里难过了好几天呢,更何况这是科考,夏天觉得那些落榜的学子们再怎么难过也不为过。

“可是他那样子像要吃人的样子,我看了都觉得怕。”夏真说道。

“这就叫做人生百态。”夏天并没有多注意王质的表情,她正津津有味的看别人抢女婿呢,这可比大戏都好看。

一个中了举的书生一边一只胳膊被人扯着,一会左一会右,狼狈不堪。

“哟哟,快点,快点,再用把力就把那人扯成两半!”一个欢乐的声音从旁边雅间里传了过来。

夏天闻言便知道声音的主人,像这种热闹,白小今不来才是奇怪。

“真好玩,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要下去抢一个回来玩玩!”白小今摸着下巴说道。

“小爵爷,这可不能随便抢了,万一抢了送不回去那可麻烦了!”白小今身边立着的那个模样俊俏的小厮赶紧说道。

“这也麻烦,那也麻烦,你跟着我才麻烦。”白小今马上变得有气无力。

自从上次水一方事件后,她不仅被她娘朝阳长公主打了一顿,还被禁足一个星期,再后来出门她还得带上一个小尾巴小枫,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厮。

“小爵爷,您又何必为难我这个下人呢。”小枫委屈的说到。

“走,下楼去打听打听,今年的会元郎是谁!”白小今白了眼小枫说道,前些日子经过多方打听,她也押了齐修平能当状元的。

状元楼一楼的大堂里人声鼎沸,那些押了齐修平当会元的,皆是高声谈笑,那那些押了王质的都垂头丧气。

“亏你们还看得上那个琅琊王质,连金榜都没有上!这顿饭我请了,反正也是各位贡献的!”有人放声说道。

“嗨,那个王质可真晦气!装得狗模狗样的,哪晓得肚子里没货啊!”

“就是,这次这货除了装什么也不是,我可被他坑惨了!”

被人群裹挟进入状元楼的王质正在一个不起远的小角落里喝着闷酒,一口一杯。

“那也不一定,这科考连徐远这货都能中,这科考是什么玩意儿!”徐远善交际,在别人知道他的名头的时候,很多人也知道了他有几斤几两。

“还不是有权,有钱人的玩意儿,明年,咱再也不来了,不过是凑热闹,这科考关咱们穷人什么事!”

“对,这科考说起来公平,可是出题的,阅卷子的都是官老爷们,这里面的水不知道有多深呢。”

“就是,就是,这科考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上榜的哪个没有门道,只是苦了咱们这些寒门。”

那些落榜的寒门学子心中皆不服,别人不知道,可是那个徐远可是出了名的肚中无货的,竟然中了进士。

他们心中皆想,我可比徐远强多了,他都能中,我也能中的。

王质连喝了几杯酒胆气也壮了不少,然后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庄严而神圣的向外走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零一、登闻鼓响(二)

“秦卿,只有十三人上榜?”

早朝上,瑞帝拿着礼部送过来的名单问道,这个名单昨夜就送到宫中了,谁让当今的圣上对人才格外关注呢。

“回皇上,比盛武十四年的多了三人呢。”礼部尚书秦阳赶紧上前答道,心想以往不都这么多的,这人多了往哪放啊。

“哦,今科可有什么特别的人才?”瑞帝接着问道。

“皇上,这十三人都是我大瑞的顶尖的,都特别。这最特别的话,要数这第一名,镇江学子齐修平。此人不仅思维敏捷文采出众,而且策论很有见地。”

“咚!咚!咚!”

礼部尚书秦阳的话音刚落,隐隐的传来鼓声,一声比一声急!

“可是登闻鼓在响!”瑞帝低头分辨了一会抬头问道。

大臣们也是低头听了一会,便肯定了,只是在心中想谁一大早的就去敲登闻鼓。

秦阳不知怎么的,猛得想起最近京城流传的,那个琅琊二楞子王质曾放言若是齐修平是会元,他是要找皇上理论的。

当时,人人都把这当作个笑话,虽然登闻鼓在外面,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敢随便敲的,并不是所有的人敢在皇上面前说话的。

就连底下那些官员,在皇上面前,许多吓得说话都不利落了,更何况一个平民?

正当秦阳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被瑞帝派出去查探情况的传旨太监丁零已经来到大殿,眼神在他的身上落了一下,秦阳心中莫名的惊跳。

“禀皇上,敲鼓的是琅琊学子王质,他要告礼部尚书秦大人营私舞弊,取士不公。”传指太监又看了眼秦阳,才缓缓说道。

“哦”瑞帝饶有趣味的将目光落在礼部尚书秦阳身上。

“皇上,这王质虽有些才学,但是刁钻成性,性情刻薄,还多次在学子中诋毁朝廷。此次考试,臣也是征求了诸多大人的意见,觉得这王质品德有亏,所以没有取他。”

秦阳还算镇定的说到,他说的基本上也是事实。

“是啊,这王质臣也有所耳闻,这德性实在是……”满朝大臣都附议,一边说一边摇头。

王质的品德在他们中间确实是太不堪,刚来京城不久,王质就让京城的大人们有所耳闻了,没有办法谁让王质对他们管辖的工作都一一做了点评呢,当然是不好的点评。

反正就是这个部门工作哪里有缺点,那个部门工作哪里有缺点,应该怎么样怎么样,说到激动处,还会说某某大人早该回家抱孩子去了……

关键时大人们在听了王质的话愤怒之后竟然有些心虚,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官?这可是很有战斗力的二货,让他来当官一定会把官场搞得乌烟瘴气!

所以,开考之前,秦尚书接到了无数个招呼,这个琅琊的王质不能要,让他哪来哪回去,去祸害当地的官员算了,千万别来祸害咱们。

瑞帝看着大臣们的反应笑了,这个王质他也有所耳闻,不过也只是把王质当做一般认死理迂腐学子,像这样的人,他一般是不用的,因为用得成本太大。

不过当所有的大臣都对王质不屑的时候,瑞帝突然来了兴趣。

“不过一个学子,没想到让众卿家都上了心,朕到想见见这个王质。”

王质在皇宫北门借着酒劲,用力的敲打着登闻鼓,一脸视死如归。

“我说你这小子别敲了,都去回禀皇上了,你能不能安静在这等消息,这敲得也忒心烦了。”一个小公公站在王质身边说道。

王质瞥了眼那小公公,像是跟登闻鼓有仇似的,又继续用力的砸着,他一定要敲到皇帝老爷见到他为止。

很快王质便见到了瑞帝,一开始他心中虽有些惴惴,但是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反正来就来了“草民琅琊学子王质状告礼部尚书营私舞弊取士不公。”

“有何不公?”

瑞帝眯着眼打量着台下的其貌不扬的年青人,这个一来就惹了他的大臣们个个不快的年青人。

“镇江人齐修平还未参考便大放厥词说自己必中会元,天下才子何其多,试问哪一人敢还未开考就敢说自己必中会元,结果这齐修平还真中了!更奇怪的是,今日放榜,这么大的事情,齐修平竟然一点都不在乎,根本都没有去翰林院查看结果,显然是胸有成竹了。”

“还有草民同乡徐远,此人除了有钱,到处送钱外,学识见识皆平平,竟然高中了。而臣自幼被人称作神童,不说名满天下,但琅琊人无不知道草民的,竟然落榜了。因此草民觉得这次科考必有人营私舞弊,尚书大人取士不公!”

王质声音高昂激越,让本来觉得问心无愧的礼部尚书心中有些发虚。

“把齐修平,还有那个徐远,还有王质的卷子拿过来。”瑞帝吩咐到。

很快,这三人的卷子就摆到瑞帝的案几上了,瑞帝看着看着眼睛就眯的更厉害了,脸上的表情却一直保持着无表情。

“把这三份卷子拿下去让众卿都看看。”瑞帝看完后并没有做任何评论,而是让众臣传阅这三个人的卷子。

丞相胡用是第一个拿到卷子的,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抬头扫了一眼秦阳,心中想到,秦阳哟秦阳,你怎么会犯这么蠢的错误。

秦阳被丞相胡用这一眼看得愈发没底气。

等卷子传到礼部尚书秦阳手中的时候,秦阳终于看出了问题,顿时腿都软了。

“皇上恕罪,是臣失察。”秦阳跌跌撞撞的来到殿前跪下。

刚刚秦阳仔细一看,发现徐远的卷子与齐修平的相似度很高,有好几个策论题除了措辞改变了外,内容,思想高度的统一。

这种巧合也太……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泄题了,这出题可也是秦阳主持的。

而且这么严重的错误,在他们阅卷时居然没发现,这两人居然同时中了,简直是用脚在阅卷!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这说明什么?

有人营私舞弊啊!

礼部敞书秦阳觉得自己真冤,像这么明显的问题他不可能看不出的啊,就算他眼瞎没看到,那其他人也都眼瞎了吗?

秦阳努力的回忆着自己阅卷的经历,所有上榜的卷子他都审阅过的,可是他对徐远的卷子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当初他看到了假卷子?

想到这里秦阳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这分明是有人在他背后插刀。

秦阳越想越茫然,从齐修平高调的宣布自己必将中会元,到现在的王质敲登闻鼓,怎么看就怎么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阴谋。

可是又有谁会猜到自己一定会圈定齐修平为会元?

这事只有二皇子李啸云知道,可是除非李啸云疯了才会来陷害他。

是谁?谁在他背后插刀?是谁知道他要圈定齐修平为会元,是谁有能力让他看到假卷子?针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零二、登闻鼓再响

秦阳有些茫然的想着是谁,他想到了许多人,许多人都有可能。

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一班臣子不管文臣武将,大多都是跟着瑞帝打天下的,别看现在看着都颇有风度,可是哪一个手上没有沾过鲜血,没有人命,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李啸云跟秦阳一样,在猜想着是谁?

太子李啸平跟以前一样,喜形不怒于色,看不出什么端倪,三皇子李啸风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李啸云自己在心中确定了是太子,三皇子若有这么大的动作方成一定会知道的,说不定就会让方成来嫁祸秦阳,但是方成这边没有任何消息。

那么就是太子李啸平了!

丞相胡用也在想,是谁这么不消停,搞出这么大的事来,也不打声招呼,就不能安分点吗,正想着却见瑞帝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请皇上恕罪,是臣失职。”丞相心中一凛,也赶紧跪下。

当领导的,关键时候还是要担责任的,虽然一早瑞帝就将科考的事情从他丞相的职权里直接划到礼部了,可谁让他是百官之首呢。

“你们就是这样给朕选人才的?朕还不糊涂,你们就想糊弄朕!以前,你们打着公荐的幌子把自家人向朝廷塞。朕不许你们公荐,你们愈发聪明了,把卷子都能提前做好了!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瑞帝拍案而起!

这个时候,大臣们自然都是将自己变得小小的,小得让瑞帝看不到自己,不过此时有一个人却恰恰与他们相反。

“草民认为考试办法有问题,皇上若想不被糊弄,那就得从考试办法上着手,方能杜绝臣下欺下瞒上!如此,也才能让像草民这种有真实才学的人被庸人挡道!”王质激越的声音响起。

这人是谁啊!真把自己当颗葱了!

这是殿下大臣们的想法。

那些参加了阅卷的学士们更是恨得咬牙痒痒的,他们大多在官场浮沉多年,还没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青人,竟敢骂他们是“庸人”!

“放肆,这考试办法可是圣上亲自拟定的,休得胡言!”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呵斥道。

“这办法确实是有漏洞,大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只拱手称是,不能发现弊端为皇上分忧解愁,实在是尸位素餐。如今我朝就是像大人这样的人太多了,才会导致如今诸多问题。”

王质借着酒劲反唇相讥。

殿下的大人们倒了一大片,这打击面太大了!

这样的人能进朝堂吗!

若不是瑞帝高坐在龙椅之上,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大人都准备上前与王质比划比划了。

“哦,你说说,这考试办法有什么问题。”瑞帝不经意的问道。

“像刚刚草民得罪了这位大人,若是这位大人恰好是草民的主考官,怕是草民这辈子也不能上榜了。因此草民以为,大人们在阅卷时不能让他们看到考生的名字,考生的名字必须用纸糊起来。”

“咱们朝廷选拔的人才应该德才兼备,若照你这样说,那就只重才而不重德了,要是让个祸国殃民的人进了朝堂那还得了!”刚刚那个出声的大臣马上说到。

“皇上圣明,自然不会让祸国殃民的人进入朝堂的。”王质拱手说道,最后的殿试可是由皇上亲自主持的,你敢说皇上不圣明?

正在此时,外面的鼓声又响起了。

包括瑞帝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想,又有谁在敲鼓。

不一会,一个小太监满头大汗了跑了过来,跟外面的传旨太监丁零低声说了几句,丁零一听,面色陡变。

丁零匆忙的跑到瑞帝跟前,将那个小太监的话转述给了瑞帝,瑞帝刚开始听还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听到白小今时,便眉头深皱。

原来敲登闻鼓的是一群寒门学子,要除了要状告礼部取士不公外,还要状告白小今仗势杀人!这事情可就闹大了,礼部取士不公还好处理,白小今仗势杀人该如何处理?

“你把那几个为首的学子招进来。”瑞帝对丁零说到。然后又将典清唤低声交待,让他马上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白小今的性格瑞帝很清楚,小错不断,至于杀人这样的大错她是绝对不会犯的,想到这里瑞帝的眉头又紧了几份,心中在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在先前王质离开状元楼之后,那些落第心有不甘的学子们以及那些押注输了的赌徒们,正在可劲诋毁省试,慢慢的连瑞帝也捎上了。

“什么公正选拔人才,都是皇帝老爷糊弄咱们这些穷人的,只是话说得漂亮而已。你们想想,那些榜单上的人,哪个不是没后台的。皇帝老爷当初是穷人,当了皇帝之后还不是维护那有些贵人,哪还记得自己的出处,记得咱们这些穷。”

“照你说的,那不是成了忘本的人?”

白小今一到大堂就听到了这句话,她一向最是尊敬瑞帝,而且向来就高傲的紧,见有人在非议瑞帝,自然是忍不住。

“就你那猪头猪脑的样子上了榜还奇怪了。”

白小今就这样与那些寒门学子争吵了起来,白小今向来说话刻薄,而那些书生也都不是白给了,一来二去就动了手。

紧接着白小今看到一个书生直向自己奔了过来,然后不知为何向后倒了过去,头直接撞到桌角。

“杀人了,小爵爷杀人了,权贵们杀人了!”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声喊到。

白小今看着那人倒在血泊中,又见别人都指着她说她杀人了,她直接傻在当地。小枫见状急忙拉着还在发呆的白小今趁着混乱在护卫的掩护下向楼外跑。

当那些寒门学子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小今已经溜走了。

“咱们去找皇帝老爷要说法去!”经过短短的沉默之后,有人提议到。

这个提议很快就得了全部落榜考生的附和,他们看着地上的那个考生的尸体如同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特别是那些寒门学子,数十载的寒窗苦读变成了一个笑话,不如权贵的一句话,他们如何不愤怒!

这个时候如果他们退步,那么他们将永远再无发言的机会,永远被那些权贵踩在脚底。

很快,他们便抬着那个死去的学子的尸体,准备去找皇帝老爷要说法。那些在翰林院看榜的学子们听说科考有人隐私舞弊,权贵打死人了,大多也都加入了这队伍。

这个原本几百人的队伍瞬间变成了几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皇宫走去。队伍越来越庞大,两旁还跟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科考舞弊,权贵打死学子,没有比这更劲爆的了。

这些学子的举动也让那些先前还在抢女婿的豪门傻了眼,这一闹,这抢回来的女女婿还是不是进士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零三、执着的王质

“那些后面跟着的人根本都不知道什么情况,都跟在后面闹,不怕被人骗了,他们没脑子吗?”夏真看着那些蜂拥加入队伍的人不解的说道。

“那些人可比你有脑子多了。你将来如果参考,如果落榜了,你会怎么做?”夏天看着庞大的队伍不以为然的说到。

“能怎么样,回家好好温书,再考呗。”

“那不是还要等三年,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马上重考,你干不干!”

“那太好不过了!”

“现在不是机会来了,现在还扯上了人命,这一闹,皇帝老爷怎么着也得给个说法,说不定就重考呢。就算是不重考,把上榜的人拉下来,落榜的机会不就来了?这么多人,他们只是跟在后面吆喝几声,又损失不了什么。”夏天说道。

这么多的学子抗议,皇帝又不蠢,顺着台阶下,重考或者是重新选取也没多大损失,绝对不会将事情搞大的,所以这些学子们一点风险都没有。

“我还以为他们真的是因为朝廷取士不公才闹的呢,原来只是想把水搅浑。他们竟还利用那个死去的书生,他们太坏了。”夏真想起那个被人抬着的书生,又将夏天的话想了一次,很受打击。

“也不全是了,大多数寒门学子到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应该是最坚定的抗议者了。

就算这次轮不上他们,但是经过他们这一闹,或许能为他们今后争取到更为公平的环境。”夏天说到。

不过书生读书最终的目的都是要卖于帝王家的,这些人闹来闹去也只不过是为自己争取机会,对于皇权,还是心存敬畏的。只要瑞帝稍稍的对他们施于善意,抗议就能马上停止,说不定还会感恩戴德。

“那你他们这样闹,皇上会不会很生气,事后跟他们算账啊。”夏真小声的问道。

“如果咱们家有个下人以前救过你的命,后来老是以恩人自居,有时连你的话都不听了。那如果有人跑来告他的状,你是生气呢还是高兴呢。”

“那皇上不是很高兴他们这样闹,是不是有人要遭殃了啊。”夏真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过来了。

“应该是吧。”夏天说道,只是这事情扯上白小今,还有一条人命,怕是够瑞帝头痛的了。

只是夏天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齐修平会一开始就这么高调,然后就真中了,接着就引起了寒门学子的非议,最后就成了抗议。

但是这些对朝廷来讲根本都不是什么大事,齐修平花这么多精力难道就为恶心一下瑞帝?至于瑞帝至多头痛一下。

瑞帝此时确实觉得有些头痛。

长公主朝阳公主是他除了子女外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而白小今则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的。

不一会两个书生装扮的人被领了进来,他们在宫外的时候,人多势众不觉得有什么。后来随着太监走过重重宫门,来到大殿,不仅见到了皇上,还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大人,腿脚就开始发软。

低头走到殿前,不由自主的就跪下了。

“草民邓春见过皇上。”

“草民高云见过皇上。”

两个同时有些颤斗的说道,三分激动,七分恐慌。

“免礼,你俩敲闻鼓所为何事?”

“禀皇上,草民认为这考试对我等寒门学子不公。圣上英名,取消公荐,是为了给我等寒门学子更多的机会。结果呢,能上榜的还不是有钱的,有关系的。像我等没钱没关系的寒门学子苦读十载,照样没有机会。”

“对,比如说这次考试,琅琊人徐远明明才学不显,却能中榜,我等不服!可是这不服咱们还得憋着,连个说话的地方就没有。刚刚我等在状元楼只不过抱怨了几句,可是没想到遭到长公主之子白小今的殴打,黎兄弟刚刚就被他府上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我等实在是气愤不过,才来惊扰圣上的。”

“你们先前说的取士不公问题,刚刚琅琊学子王质已经反应过了,朕知道了,七日之内朕定当给你们一个说法。”

“至于第二件事,朕刚刚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待朕查清楚,七日之内也定当给你们一个说法。”瑞帝很快的就给了二人回应。

快点有点让二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这样了,这事就这样了?过快的给说法让他们怎么想就怎么有点像瑞帝在敷衍他们。于是求救似的看着王质。

王质被他们一看,又发愣了,立刻又变成了正义的化身。

“皇上,科考舞弊的事情需要时间查,草民理解。可刚刚他们讲小爵爷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人,这个大家都看着了,还用查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望皇上给个说法!要不然他们也不好向等在外面的学子交待!”

凡是读书人,总是在内心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这小爵爷无怨无辜的打死了读书人,这让所有的学子们都觉得愤怒还有恐惧,特别是这些寒门学子。

他们这么努力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比别人更体面一些吗?

若是权贵们可以随便要他们的命,那他们读书还有什么用?今天死得是别人,明天就有可能死自己的!

这事不能这么算!

正在紧张着瑞帝会不会将王质拉上榜的大臣们一听王质的话,都暗自放心的笑了,除非是瑞帝找虐,否则就不会用王质的。

瑞帝也有些郁闷,他没想到王质就是根棒槌。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以后办案都不需要查证,只要听人说说就可以结案了?”瑞帝不动声色的看着王质,不怒自威。

王质被瑞帝这一盯,酒意一下子散了不少,他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说道:“草民刚刚孟浪了,君无戏言,草民相信圣上定能给我等学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瑞帝不得不再次正视阶下的年青人,很少有人能在他的威压下还这么有骨气。

“你们先下去吧,替朕好好安抚那些学子,朕三日内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瑞帝挥了挥手。

“草民还有话没有说完。”王质急忙说道,好不容易见了一次皇帝,怎么着也要把自己想说的给说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零四、执着的王质(二)

瑞帝见王质站在阶下毫不畏缩的样子,简直没脾气了,心想这家伙知不知道见好就收!

“你还有何话?”

大臣们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嫌弃的面容,心里皆想着,就让这家伙狠狠的把圣上得罪了,好让他滚得远远的。

“草民有八条富国强民之策要讲与皇上听,其一选良吏,昔汉宣帝曾日与其共治天下者,其唯良二千石,由是可知吏治对天下的安定犹为重要……”

琅琊人王质围绕选吏、教育、刑法、风俗等八个方面滔滔不绝的讲了近一个时辰。

刚开始时殿下的大臣们皆烦不胜烦,可是慢慢的他们发现瑞帝的眼神越来越亮,身子也慢慢的向前倾。

他们仔细一听,好家伙,果然有几把刷子,这家伙要是招人喜欢些,还真是个人才。

“嗯,有几条尚可。”

瑞帝听完含糊的说到,自从他登上了帝位,一向就吝啬于自己的表扬,因为他觉得他的臣子们都太自信了,再表扬不就上天了?

平日里,大臣们陈述策略,能得到这个评语,那都要偷着乐了!

不过此时大臣们听到这句话,心里是阴暗的,又在想完了完了,皇上不会想着用这家伙吧,这样有实力的炮仗放到朝廷,他们还能有安生的日子过不?

不过,他们在听到王质的回答时,马上又在心中偷着乐了。

按道理,此时的王质应该感激涕零的谢恩的,可是王质非要走不行常的路,然后把自己搞得没路可走。

“草民觉得这几条皆是当务之急,不知草民哪几条没有讲清楚,草民愿再为皇上细细讲述。”王质说到。

瑞帝一听差点给气乐了,敢情说这几策不好就是因为他没有听清楚,而不是王质的策略有问题。

“你说的朕都听明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朕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瑞帝摆了摆手说道。

“圣上,这事还没有讲完呢,不知圣上觉得哪几策有问题。”王质只把这朝堂当作他开的了,大有不把话讲清楚他就不走的意思。

大臣们对王质这表现也都惊呆了,以前同瑞帝亲近的大臣也跟瑞帝争吵过,也曾经说过不把话讲清楚不许走的话。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很久远了,自从他们从坐着跟瑞帝讲话变成了站着跟瑞帝讲话之后再也没人敢与瑞帝这样讲话了。

他们都偷偷的抬头打量着瑞帝,再看看王质。

邓春与高云已经被吓傻了……

瑞帝被王质的话激得神清气爽,这熟悉的一幕多少年了!

他还真有些怀念。

怀念终归是怀念,瑞帝可不想再跟王质这样的棒槌继续纠缠下去,他看一眼丞相胡用。

“来人,还不快把闲杂人员拉下去。”丞相胡用马上心领神会。

马上就有两个武士过来将王质向外架,王质一边走一边大喊到:“皇上,皇上您还没说哪几条不行呢,这事得讲完啊。”

邓春和高云则是像遇了鬼似的快步向殿外走去,生怕被王质给连累了。

大臣们也被王质这表现搞得忍禁不禁,正准备说几句俏皮话,可是他们发现空气好像陡然间变得凝固了。

瑞帝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们。

“你们都听到没,你们个个都觉得自己了不起,现在拿着朝廷的俸禄,却连一个学子都比不上,你们哪个提出过一条像样的策略。刚刚那个叫王质的说得很对,你们一个个天天都装哑巴装瞎子,让朕整日劳心劳力!你们不作为也就罢了,竟还挖朕的墙角,拖朕的后腿!让朕干活来养活你们这群白眼狼,君臣之道就是这样的!”

“……”

瑞帝此时如一只暴跳的老虎,大臣们很少见到这样的瑞帝。

殿下又是跪倒一片,心中却都在问候王质及他的家人,这家伙没中榜就能他们折腾成这样,这要是真中了,进了朝堂那还得了!

不过他们更加相信瑞帝也是被王质气到了,所以才如此暴怒的。

大臣们跪了许久,只到发现殿内安静的不能再安静,才偷偷抬起头来,四处瞧了一圈,瑞帝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他们在恍惚间听到瑞帝的最后一句话是“科考舞弊案就由丞相来查,三日之内朕要一个满意的答复!”

丞相胡用用袖子摸了摸额头的冷汗,慢慢腾腾的站了起来,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到礼部尚书窜到他的面前说道:“臣相,我是冤枉的啊,那个卷子……”

“冤不冤枉你得跟皇上去讲,跟我讲有什么用。”丞相胡用表示爱莫能助,这个事情发生的太诡异了,这让丞相胡用也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做为一个老狐狸,遇到这种情况,这个时候胡用将自己摘出去都来不及,来还敢向这浑水里趟。

同样反应的还有二皇子李啸云,他默默的看了秦阳一眼便大步离开了。

在殿外等消息的学子们等了一个多时辰见邓春和高云不没出来,又开始鼓噪不安了起来。正在这时,见王质被架了出来,而邓春和高云跟在后面,连忙上来询问情况。

“什么,七日之内才给答复!朝廷将我等寒门学子何时放在心上,千里迢迢的骗过来陪那些权贵考试就算了,那些权贵还敢当众辱骂殴打我等。我等寒窗苦读十来载不是给人当陪考的,也不是给人轻视的,今日定当要个说法。”

众学子听了,心中皆不服。

落榜已经使他们的情绪变得很低落,他们只当自己学艺不精,结果突然发现考试有猫腻,再经人一分析,原来不只今年,往年上榜的大多不是权贵,就是搭上了权贵的。

“各位稍安勿躁,圣上亲自答应我们的,咱们不妨再等上七日,相信圣上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王质、以及邓春、高云纷纷劝到,并将今日见到瑞帝的情景讲给大家听了。

当听到王质那样跟瑞帝顶真,而瑞帝竟也没有生气时,他们一方面佩服王质的胆量,一方面对瑞帝又信了几份。

由此王质的话,在寒门学子中也就有了信服力,那些寒门学子在王质的劝说下且信且疑的离开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零五、是谁

“舅舅,舅舅,我真的没有碰到那人,是他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摔倒了。”

御书房中,闯了大祸的白小今眼睛早已哭的通红。

白小今逃回府中,朝阳长公主听了小枫的禀报,又仔细的询问了下白小今当事情的经过,心知事情严重,马上带着白小今入宫见瑞帝。

“闯了祸就知道哭,那些学子都说亲眼看到你杀人,你当舅舅是万能的?那些学子都来堵你舅舅的门了。”瑞帝虎着脸说道。

“皇上,小今这孩子您是知道的,她是不会说慌的。”东阳长公主见瑞帝面色不善,马上语带哀求的说道。

瑞帝看了看东阳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不要担心,小今是朕的侄女,朕怎会不管她。只是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

东阳长公主听到瑞帝这样讲,紧绷的脸松下来,赶紧说道:“谢皇上。”

“朕只得你一个妹妹,你哪来的这多规矩。”瑞帝假作不悦的说到。

“这次真不是我的错,是那些人说舅舅的坏话,我才与他们争论的。他们妄自非议皇上不也是死罪吗,死了也活该!”

白小今知道自己安全了,一边抹着泪,一边说到。

“到现在你还不认错,朕又不是暴君,那老百姓随便发几句牢骚朕就砍别人的头了,恩?”瑞帝肃然说到。

“还不快给皇上认错!”朝阳长公主马上厉声说道。

“舅舅,我错了还不行吗。”白小今无奈的说道。

“今日你在状元楼的事,游铁戈已经跟朕讲了。你啊,都大姑娘了,以后少在外面惹是非。”瑞帝用少有的警告语气说道。

“什么?那个混蛋知道什么,他又不在状元楼?”白小今一提起游铁表,立马就变成了一只好斗的公鸡,毛都竖起来了。

“人家是怕再无缘无故的被你找揍,所以才躲着你。”

“什么?那个混蛋竟然在舅舅面前搬弄是非,说我的坏话。舅舅,上次是那个混蛋先动手打我的,你可别信他的。”

“那肯定是你招人恨的?今日要不是他,你啊这次怕是要让舅舅头痛了。”瑞帝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到。

“皇上,可是那孩子抓到真凶了?”朝阳长公主一听瑞帝的话,眼睛一亮。

“嗯,不过怕是那帮学子不会信得了,一定又会说我这个皇帝老儿胡乱找一个人糊弄他们。”瑞帝淡淡的说到。

每年放榜的时候,翰林院人员聚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京府尹都有派官吏到现场维持秩序,瑞帝也会派一些人去一时防止出意外,二是查探学子们的反应。

游铁戈今日一早就被人派了出来,事发时正好也在状元楼,白小今与那些学子争吵时,他也在一旁暗中观察事情的发展,正好瞧见有人用暗器将那个书生放倒,撞在桌角上。

游铁戈随即招呼几个同僚就跟上了那人,将那人抓了起来,只是那人嘴硬,一直不肯承认。

“都是我没有管教好小今,给皇上您添麻烦了。”朝阳长公主连忙说到。

白小今则是在一旁气鼓鼓的噘着嘴。

瑞帝看了眼态度恭敬谨慎朝阳长公主,又看了眼满不在乎的白小今,虎着脸说道“是给朕添了很大的麻烦,不过这也厌不得你,这孩子都是给朕惯坏了,朕这是自作自受啊。”

朝阳公主见瑞帝如此说,心知瑞帝肯定有对策,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说道:“皇上放心,今后我一定好好管教她,以后定不让她再让皇上为难。”

“嗯,这丫头最近性子是野了些,这些日子就让她好好待在府中,养养性子。”瑞帝沉思了一会说道。

白小今听瑞帝这一说,心中虽是不高兴,但是想着自己刚刚闯了大祸,而且瑞帝从来没有这么明确的批评她,马上乖巧的说道

“小今听舅舅的,这些日子一定在府上好好陪母亲,再也不出去惹事了。”

朝阳公主见白小今如此说,眼神中才有了丝安慰。

“母亲为何与舅舅如此生分,舅舅不知道对母亲,对小今多好了,母亲这样会让舅舅伤心的。”马车上,白小今有些不解的问朝阳长公主。

“皇上就是皇上,你都这么大了,也该知道轻重了。”朝阳长公主语气里三分责备七分担忧。

“知道了。”白小今见长公主面色疲惫,本来想再问些什么,可是终是忍住了,以前朝阳公主跟她讲这些话的时候,她觉得是自己的母亲多虑了,可是今次,她竟莫名的生出一种恐惧之情。

以往无论白小今做出什么事,瑞帝总是笑呵呵的对她说不要紧,出了什么事有他这个舅舅,可是这一次,瑞帝别没有明显的责备她,可是也不似以前了。

白小今很害怕,害怕以前那种肆无忌惮的日子要倒头了,更害怕哪天她闯了祸,她的舅舅不理她了,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可是她从母亲对瑞帝的态度上看出了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白小今紧紧的抱住了朝阳长公主的臂膀,轻声说道:“小今让母亲担心了,以后小今行事一定会有分寸的。”

朝阳长公主拍了拍白小今的手,并没有说话。

……

“舅舅,你说这是不是太子在背后搞鬼。”二皇子李啸云一下朝,派人将此次阅卷的消息打听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跑到了他的舅舅刘铭府上。

礼部尚书秦阳说自己冤枉的,说自己根本没有见过徐远的那份卷子,这个李啸云是信的,这么明显的坑自己的错误,老道的秦阳是不可能犯的。

这分明就是在陷害秦阳,陷害秦阳就是在陷害李啸云,秦阳是他的人,齐修平是他拉拢的人,齐修平落榜还是好的,万一秦阳挡不住压力,将自己供出来,那不知道瑞帝要怎么样处罚自己呢。

思来想云,这就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按照早上在堂上的排除之法,李啸云只想到了太子。

“早跟你讲,齐修平太过招摇,你非要去招惹他。你呀,有时候就是文气太重。”刘铭略带责备的说到。

“那齐修平确有真才,高傲点不也正常。”李啸云说到。

“你真觉得那齐修平没有问题?”刘铭眯着眼问道,他沉思半晌总觉得齐修平好像有些不对。

“齐修平?”李啸云有些茫然,待他确定刘铭确实是在怀疑齐修平后,才回忆了一下说道

“这人底细我查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的父亲齐升当年可是得罪过太子的,他也没有理由投靠太子啊。”

“哦,或许是老夫想多了吧。”刘铭摇了摇头,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不是齐修平。

“那现在要是父皇查到我这里,我应该怎么办?”李啸云问道。

“查到你什么?这事与你有何干?”

刘铭说道,李啸云的脸皮还是太薄,只要齐修平没有问题,又没人证明李啸云给秦阳打过招呼,像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坚决不认就是了。

再者以齐修平的才学和名声,考个第一也是正常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零六、寒门难出贵子

“真没想到,那个徐远竟然上榜了,那些阅卷的人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卷子与我的卷子有八成相似。我说之前那么平静呢,原来他们根本没有发现。不过我听说那个礼部尚书好像是看到了假卷子,也不知道是谁跟咱们存了一样的心思。”

今日被丞相派人拉去问了一天话的齐修平,一回到府上就将今日打听到的消息讲与王夫子了。

经过他们的安排,徐远从秦阳府中的下人手中买来了卷子。

以徐远的水平,就是拿到了卷子,也是有好几题不会的,因此徐远每次借着请教的名义将那些不会的拿来问齐修平,齐修平自然会尽心尽力的教他。

也就是这样,才出现了两张答案雷同的卷子。

他们估摸着,阅卷的人不都是礼部的,自然会有人将在阅卷过程中,这个问题就会爆发,却没想到直接放榜单了。

直到今日齐修平被叫去问话,才知道秦阳竟然看到了假卷子!

“咱们的目标可是刘铭,至于让秦阳看到假卷子的,目标恐怕是二皇子吧。不过说起来也都一样,没了刘铭的二皇子,想起来应该不是很妙。”

刘铭的预感确实很准,从一开始,王夫子就设了这个局来对付刘铭。这些年来,刘铭像一只老狐狸一样,躲了起来,然而只要他还与朝中有联系,王夫子就能将他拉下水来。

王夫子对假卷子的事情并不关注,他现在最关注的就是刘铭,这个世界他最恨的人就是刘铭,比恨瑞帝还要恨。

当年,刘铭妒忌王夫子之才,妒忌王夫子受周武帝之殊宠,竟然转而投靠瑞帝,帮瑞帝谋夺了大周的江山。

“咱们真的能凭这件事情将刘铭至以死地?”齐修平对此有些怀疑。

“如果你足够了解李景贞,你就不会怀疑此事了。只要他想干的事情,只要给他起一个无关紧要的头,他就一定能够演一场大戏。”

王夫子说道,至于瑞帝为什么要杀刘铭,很简单,当年周武帝对刘铭还算不错,只不过比王夫子差一点,刘铭就心中不服,转而撺掇瑞帝夺大周的江山。

这样的人,瑞帝放心!

王夫子一心要除掉那些对前朝不忠的人,而瑞帝要扫除可能对他不忠的人,所以王夫子想信,只要他抛出一个线头,瑞帝哪怕知道这是别人的阴谋,也会去扯的,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那李景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齐修平迟疑了一下问道。

“一个自己不忠却极其讨厌不忠之人的人,一个自以为很重情义却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六亲不认的人。”王夫子轻蔑的笑道,也正是因此,他才能他的那些功臣们很是忌惮。

“那这次,那个所谓的小爵爷应该没什么好结果了。”齐修平想起与他有几面之缘的白小今,他也没有想到此次会把白小今牵扯进来。

“听说张天师派去的人被抓住了,李景贞那么爱面子,讲情义的人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侄儿受冤枉的了。”王夫子淡淡的说道。

“可是很多学子都认是自己亲眼看到白小今杀人了,那些学子会信吗。”

“只要给足了筹码,自然就会有人相信的。这次,算是咱们帮了李景贞小儿一把。”王夫子说到。

“为何?”齐修平大感意外。

“那小儿自己抢了大周的江山,自然是处处防备别人来抢他的江山,而他自己也是乡巴老出身,所以对那些寒门学子也是有偏爱的,若那些寒门学子得了不曾想到的重用,也定当对他死心踏地。”

“因此一个科考被他改来改去,公荐也被他废除了,可是正如那些寒门学子所说,上榜的大多仍然是权贵家的子弟。这次寒门学子一闹,不正是给了他机会?”

王夫子语气里充满了对瑞帝的蔑视,就算瑞帝当了皇帝,在王夫子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农民出身的乱臣贼子,与高贵扯不上半点关系。

“可是,据弟子在京城几个月的所了解,那些权贵家的子弟在学识上确实比那些寒门学子要高出许多。像这次上榜的,除了那个徐远不怎么靠谱外,其他的也是名至实归的。就算是那些寒门学子闹,李景贞也总不能不让那些权贵家的子弟参加考试。”

“哼哼,你以为寒门能出几个贵子,那些乡村野夫教出来的学生哪里能跟权贵们花大价钱请回来的大儒相比?”

“就算偶尔出个天才,比如与你齐名的那个王质,行为不也粗鲁不堪,就是上了榜又如何?运气好,还能安享晚年,运气不好,遭到灭顶之灾也不为稀奇。”

王夫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有些艰难的说道:“不过刚刚也说过了那李景贞小儿向来是个会来事的,只要给他一点机会,他一定会用你想不到的办法弄出些事来。”

“老夫如今送了他这一次机会,想必他一定会好好利用。也好,老夫送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相信他一定不会令老夫失望,给老夫一个惊喜的!”

王夫子说道,眼神里充满了复仇的光芒。

“老师,你说他很精明,会不会察觉这是老师的阴谋。”齐修平仍然是一脸平静,眼神并没有王夫子那样灼热。

“这不是阴谋,是阳谋,李景贞就算察觉了又如何,难道他能因为这是我的计谋而放刘铭一马。”

王夫子说道,心中却在想“这孩子到底是性子淡呢还是怎么回事,提起自己的仇人都这么波澜不惊,这性子可与周武帝那豪爽的性格差太多了。”

“如果利用此事查到咱们,或许他会怀疑到我的。虽您说我与父皇长得并不是很像,但是总有几份相似的。”齐修平说到。

这次的事情他虽然能把自己摘干净,但是精明如瑞帝,也肯定会注意到他的。

“你可别忘了,有一个人比你更值得怀疑,说不定李景贞已经怀疑上她了,到时候咱们就祸水东引。”王夫子说道。

“你是说那个夏家的养女?”

“当然,说不定这个女娃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剑从小放在夏家的,哼哼!”王夫子说到。

做为周武帝的影子,周武帝死了,而周伯却活着,还在夏家,王夫子自然就将周伯归到叛徒这一类了。

而夏天,王夫子则是认为是周伯出于某种目的而寄养在夏家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零七、瑞帝的主意

第二日,京城里各种小道消息乱飞,各种小报皆“详细”讲述了今年科考的内幕,宛如亲身经历,比如徐远是花了多少银子从谁手中买了考题,比如说齐修平为了中会元,故意讨好某皇子,比如说榜上的谁谁谁也是因为谁走了关系才上榜的。

更有小报将上榜的人员来了个起底,什么家势,在朝中有什么关系等等都列举的十分清楚,一翻对比下来,十三个上榜之人,只有两个是正而八经没有任何关系的寒门士子。

白小今昨日也上了小报的“头版头条”,那些不知名的小报将她在京城的所有劣行一一举了出来,白小今在这些描述中成了一个不杀不足以解恨的恶魔,当然恶魔后的靠山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夏天看着手中的各式小报,看得津津有味,比起后世的八卦新闻有无过而无不及。听打听消息的仆人回来说,街上的那些学子们个个都义愤填膺,大有一周后瑞帝不给他们说法,他们就要造反的意思。

“姐姐,你说他们会不会像金陵的那些人一样,闹出大事来啊。”夏真有些担忧的说到,从金陵传过来的消息,朝廷的圣旨已到金陵,夏中平因为“治府不当”而被革职查办。

当然因为李啸炎对童晓声的承诺,也仅此而已。

虽然最终处罚没有下来,但是结局比想象中的强一些,而且夏天发现这几日夏可道好像又精神焕发的样子。

“不会的,他们也就喊喊而已。”夏天很是淡定的说到。

造反,他们苦读十几载只不过是为了为皇帝老爷效力,光宗耀祖,这一造反,他们什么机会都没了,那些学子们是万万舍不得的。

不过是会叫的孩子有奶吃,声音大点,给自己壮胆而已。

到时,只要瑞帝随便向他们撒一把糖,现在还齐心齐力的学子们马上就顾着抢糖了,抢到糖的学子们马上就会坚定的认为朝廷的公平公正了,夏天只是在猜想瑞帝会撒多少糖。

这天下午,丞相胡用就将此次科考舞弊案的调查结果递给了瑞帝。丞相胡用此时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所以他的心中一直很为踏实。胡用与李啸云一样觉得最有可能最有条件做这事的的是太子,亲自去东宫试探太子的口风,结果太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李啸平只差对胡用说“我堂堂一个太子,要玩就玩大的,像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本太子才不屑呢?更何况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做为太子,又不是皇子,李啸平最想的就是天天平平稳稳的熬到他接般,怎么会没事惹事呢。”

接着胡用又去三皇子李啸风那里去探口风,李啸风对礼部尚书的倒台表现的极为开心,还没等胡用开口便很八卦的问胡用知不知道是谁让秦阳看了假卷子。

至于四皇子李啸炎远在金陵,而且只要他不笨,也不会突然像发了神经似的跟二皇子过不去。

不是几个皇子,还有谁呢?

胡用怎么想就怎么觉得此事诡异。

胡用对此次案情的调查很快很简单,那个琅琊人徐远买通了礼部尚书秦阳府上的官家,然后提前得到了试卷,做不到的题以请教的方式问了齐修平,所以卷子与齐修平的有相似度。

瑞帝眯着眼一声不吭将手中的案卷从头到尾细看了一番,才抬起头看着有些忐忑的胡丞相说道:“丞相觉得这些那些学子们会信吗?”

“这就是臣查的结果,也是事情的真相,那些学子们有何不信!”胡用一听瑞帝这样说,心中发苦,但这就是他查的结果,于是硬着头皮说道。

“事情的真相?事情的真相就是选出了两个答案雷同的卷子上榜!各位大人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只是眼神不好?”瑞帝怒到!

丞相胡用早知道自己这样上报是要挨雷的,但是这有什么办法,难道要他讲卷的时候有人的了卷子?

可是真卷子上也有礼部尚书秦联的批注呢,这事诡异的简直是没办法说清。

而且这事也不能说,说了便是那些参与阅卷的人相互怀疑或为了自保相互接隐私,又不知道要牵出许多事来,到时又是一地鸡毛……

“或许是卷子太多了,参与阅卷的卿家看花眼了。”丞相胡用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说道。

“看来他们比朕还辛苦,这还好只是考卷,若是关系军国大事的折子,他们看花眼了怎生是好?你们就是这样辅助朕的!”瑞帝哼笑一声说到。

丞相胡用低头不语,一副任打任杀的样子。

“丞相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处理?”过了好一阵,瑞帝的声音又响起。

丞相胡用听瑞帝问起这事,暗自松了一口气,先前的那事终于被自己装孙子装过去了。

“礼部尚书秦阳泄露考题,阅卷不谨,惹得群情激愤,臣以为让他告老得了。这样也能安抚下那些学子,由于考题泄露,先前的成绩作废,再重考。”

胡用一边说一边偷瞧瑞帝的反应,心中还在为秦阳惋惜,好好的一个尚书就莫名的栽了,而且还不知道是仇人是谁。

瑞帝一直是靠着后面的软榻眯着眼,显然对他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

“重考?是不是所有的考生都愿意重考,如果他们愿意这次考题由谁出,什么时候能出来,如何保证考题不泄露?什么时候再举行考试?有此寒门学子本来就银钱紧张,让他们平白无辜的在京城多待一两个月,他们若是资费不够该怎么办。”

瑞帝眼也不睁的说到。

胡用在心中想到,这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尊重考生的意见了?说来说去还不都是那个白小今惹了众怒,现在没法交待了,所以想从考试上补偿,将那些学子们安抚。

“那皇上可有良策?”胡用说到,心道皇上你想干什么你就说吗,干什么要折腾我呢。

丞相胡用此时是怎么也想不到瑞帝还真是想折腾他,只是瑞帝向来就是一个只作不说的人而已。

“丞相回去再好好想想,明日再朝再议此事。”瑞帝摆了摆手说道。

丞相胡用看到瑞帝这做派,心中又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每次瑞帝有什么决定,但是猜到朝臣们都要反对时,就是这样,把自己的心思先闷着不说,然后让臣子们不停的出主意,不停的找臣子们的茬,最后强势的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压下去。

胡用肯定的知道瑞帝的目的一定是即要将那些学子们安抚,又要保住白小今的名声的。

可是这些跟他们这些朝臣没有任何相干的啊,胡用再在实在是猜不到瑞帝想干什么,因为每次像这种情况瑞帝总会神来一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零八、无声的抗议

大殿上的气氛凝重而尴尬。

大臣们觉得很无辜,而那些参与监考和阅卷的臣子们更是无地自容,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就背了黑锅。

“你们把这折子拿去瞧瞧。”正当大臣们有些茫然无措的时候,瑞帝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折子,交由一旁的太监。

丞相胡用是第一个拿到的,他一看折子,肥胖的脸就不由的抽了抽,那为那折子上的字他太熟悉,他不用看下面的落款就知道是谁写的折子。

胡用的心也仿佛掉进了冰窟窿,果然夏可道又杀回来了!

“夏可道夏可道,你可真是一条狗,闻着味就来了!”胡用在心中刻薄的骂到,却又不得不承认夏可道不愧为官场的不倒翁,很善于抓住机会。

夏可道的折子先是客套了一番,然后就指出此次为何学子们的怨气这么重,一是因为受到不公的待遇,二是每年上榜人数太少,打击了考生的积极性。

科考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就要让所有的学子有热情有希望,因此建议朝廷增加上榜人数,二是对那些屡败屡考的考生照顾一二,三是采取前几日王质所提出的糊名制,四是科考主考不必固定由礼部担任,采取临时委任的办法。

丞相胡用看完夏可道的折子,心中将夏可道骂了千万遍。

夏可道的折子一个一个的向下传,大人们的脸色都不好看,心里也都与胡用想的一样,夏可道果然是皇帝肚子的蛔虫,把夏可道恨得牙痒痒的,这夏老头为了讨好皇帝把他们都给卖了。

以往,每看上榜十来人,然后在翰林院熬着,等哪里有补缺就去,一年十几个空缺总是有的。所以每个人只要不犯什么大错,都可以太太平平的混吃等死,就是犯了点错也不过是职位的变化而已。

现在如果用夏可道所说的,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人多了,人心就杂了啊,这门派就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飞来一块砖头呢,像王质那样的人多了,那简直就是砖头乱飞。

“臣以为不妥,取士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宁缺毋滥。现在陡然降低标准,免不了鱼龙混杂,有损朝廷的颜面。”

一个御史出列说到,进士多精贵的,若是一下子多了这多么人,这还怎么精贵的起来。

有人起头了,就有人附和,这是关系到每一个人利益的事情,现在不说,以后说就没有用了的。

瑞帝只是不发声,盯着胡用问到:“丞相以为如何?”

丞相胡用被瑞帝盯着头皮发麻,他还在想夏可道怎么就突然又跑出来了,他抬头偷看了一眼瑞帝,正好与瑞帝的目光相撞,寒气陡生,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臣觉得夏大人建议很好,臣附议。”

胡用在关键时候还是倒向了瑞帝,狐狸般的他敏锐的觉查到了危险在向他靠近,所以他马上当了缩头乌龟。

胡用的话音一落,几道杀人的目光射向他,不过他也是管不了了,自己的安全更重要。

“那就这样办吧,本届参加省试的学子一共有多少。”瑞帝说道。

“一共有2万5千多人。”礼部侍郎方成上前答道。

“嗯,那就取250人左右。”瑞帝淡淡的说道。

话已出口,大臣们都惊住了,他们本觉得上百人就是自己很敢想了,没想到瑞帝的手笔比他们想象中的大多了,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又听瑞帝说道

“方卿,你将从盛武二年开始到现在所有考试都参加了的,还未中的有多少人,列一个名单给朕,朕三日之内要见到。”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圣明的皇帝还要对这些所有落榜的学子都要开恩?

这到底要取多少人?

“皇上,万万不可,陡然取这么多该如何安置。”

“是啊,朝廷一下子多养这么多士得浪费多少银子。”

众臣也不管瑞帝高兴不高兴,坚决的表示反对,有些臣子说得更直接

“皇上,白小爵爷的案子是白小爵爷的案子,何必要与省试扯在一起,用取士来安抚那些落榜的学子!”

在他们的心中,瑞帝想安抚那些根本没有能力中榜的人,就是想用取士来贿赂那些学子,让他们对白小今的案子不要再追究。

一个人的高度决定了一个人的思想。那些觉得瑞帝用这种方法只是为了给白小今天脱的人,简直是太低瞧瑞帝的气度了。

只要瑞帝这个当皇帝的愿意,没有能力的,只要你愿意考,说不定哪天皇帝高兴了就让你中榜,这一招给了全天下读书人希望,将天下的读书人全收买了。

以后全天下读书人,特别是那些被他恩赐上榜的,皆对他感恩戴德!

瑞帝听闻了这些臣子的话,只是轻蔑的笑了笑,说道“朕自有道理,至于费用,江南那些商人的特权已收回,不差这几个钱!”

瑞帝头一次感受到有钱任性的快乐。

下面的大臣脸都绿了,也沉默了,这次沉默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抗议。

次日早朝,少了十几人,告了病假。

瑞帝淡淡的说了句:“既然病了,就安心在家养着,朝廷的事让他们不必再挂怀了。”并且还很客气的赏赐了那些告病的人财物,算是养老费了。

众臣更加沉默,全都怏怏的,不敢告假了,但是也不那么热情了,连平日扯皮的精神也没有了。

不告假,消极怠工总算可以吧。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丞相,以及几个手握实权的大人物,他们可是要准备唱红脸的,若不然,到时真把皇帝惹恼了,没台阶下了怎么办。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瑞帝根本没打算自己下台阶,也没打算给这些臣子们台阶下。

瑞帝看着众臣的表现,心中越来越寒,自己当皇帝尚是如此,将来自己的子孙,这帮臣子们是不是就可以当皇帝的话放屁了。

瑞帝看着一脸讪笑的丞相胡用,心中对自己原本有些愧疚的决定更加坚定了,他要将一切影响帝国稳定的因素全部消除,不管是来自朝廷的,还是来自江湖的。

而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看到满朝臣子竟然公然与瑞帝抗衡,心情也很是微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零九、夏可道的回归

三月初,春天的味越来越浓,夏天从浑浑噩噩的梦中醒来,已是天明,听到外面雀儿欢快的叫着,也将夏天的心情从混沌变得清晰。

“姐姐,姐姐!”夏真欢悦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夏天一边起身穿衣,一边问道:“什么事!”

“你出来,我告诉你一件喜事!”夏真的声音很是欢喜。

夏天洗漱完毕,出门,阳光正好,夏真在阳光下满脸欢喜,自从金陵出事后,夏真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了。

夏天看着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欢快起来。

“什么喜事?”夏天问道

“你猜?”

“嗯,让我想想啊。”夏天歪头做思考状。

夏真满神秘而欢喜。

“哪家的小美女喜欢上你了。”夏天说到。

“哎呀,姐姐,你认真点嘛,再猜!”夏真拉着夏天的手说道。

“嗯,昨日你做美梦了,梦见你中状元了!”夏天笑着说到。

夏真的小脸已经绷了起来,满是怨念的看着夏天。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咱们的爷爷病好了,又去上朝了。”夏天笑着说道。

“啊,姐姐,你怎么知道的啊,爷爷他告诉你的?”夏真惊奇的看着夏天,随即又有些气恼的说道:“爷爷偏心。”

“好了,逗你玩的,姐姐猜的。”夏天说道。

“真的?不信!”夏真严重表示怀疑。

“啰,你有没有发现爷爷这几天心情特别好,人特别精神!前几日还特滴把他的官服翻出来晒在外面?”夏真说道。

自从放榜那天发生意外后,夏可道的人就精神来了,也不像以往那样精神恍惚失态,有时还与夏真说笑几句。

更为重要的是,前几日丞相胡用又再次到府上拜访夏可道,这是夏可道被病回家的第二次拜访。

第一次拜访的时候,丞相胡用那圆成盘的脸上满是得意。前几时来的时候,虽然丞相仍然笑得像米勒佛,但是却带着掩饰不了的颓意。

“是啊,你就凭这猜到爷爷可以重新上朝了?”夏真不解的问道。

“咱们爷爷最喜欢什么?”

“当官。”夏真不假思索的答道,随即觉得又有些不妥,补了一句:“他们说的。”

“那能让他高兴的事,就是重新当官了,对不对。”

“也是,今早我一起床东叔就告诉我爷爷去上朝了,让我自个温书。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姐姐你早猜到了。”

夏真有些无趣的说到,不过转眼脸上又亮了起来。

夏可道可以去上朝了,那么夏中平的问题就不会太大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挂心着自己的父母亲。

夏可道确实心情很好,他一早就把他理了一遍又一遍的官服穿戴好,早早的站在皇宫门口了。当他再一次来到他来过无数次的宫门口,心情万分激动。

只有在宫中,他才能找到他活着的意义,更重要的是他能站在这里,那就证明他还没有输!

夏可道在宫门口站了好一阵子,才陆续有人到来,当他们看到站在前面的夏可道的时候,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又有些了然。

前几日瑞帝都有为夏家翻案的迹象了,而且这夏可道又抓住了机会上了一个令瑞帝无比开心,让他们无比怨恨的折子。

夏可道原本十分瘦小,再加上年老,那个身子便愈发瘦小了,可是他们看着夏可道却觉得压力山大。

可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夏可道挺过来了,就有人要倒霉了!

这是官场定律,每一个被打到尘埃的大人物,只要强势回归,总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发生!

此时的夏可道身上并没有半点杀气,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一样,正笑容可亲的与到来的大臣们打招呼。

那些曾经参过夏可道的臣子,也都是养气功夫了得的,可是跟夏可道一比,那就高下立现,表情动作总显得有些僵硬。

除了丞相胡用,无人能与夏可道的匹敌。

可是现在时势变化,一个运气好像变坏了,一个运气好像变好了,丞相胡用虽能保持与夏可道谈笑风生,但是聪明的人还是能够看着丞相底气不那么足。

“夏老头,你这病可好了。前些日子,朝中没了你,可不知道有多清静,你这一来可就又热闹了。”

丞相胡用笑眯眯的说到。

“这还不是托丞相以及各位大人的福,我这病就好了。”夏可道笑呵呵的说到。

“夏老头这次回来可有得忙了,上次你的一个奏折就让十几个大人病了,现在朝中的一应事务搞得我头疼不已,我看不几日我这个老头也得病了,以后要夏老头你来主持大局了。”

丞相胡用说得烦恼不已,他现在是真的烦恼,瑞帝的态度让他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因此想从夏可道这里探下口风。

“丞相哪里的话,您可是咱们大瑞的丞相,皇上的股肱之臣,我夏老头可比不上。您可千万不能病,这朝中没了您,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夏可道依然笑呵呵的说道。

丞相胡用听了虽然知道夏可道在给他上眼药,可是心中仍然有说不出的受用。他想着这些年从他手上经过的折子和政令,帮助瑞帝解决的问题,颇为得意的晃动着自己圆圆的脑袋笑了两声。

不过他到底不放心,接着又问道

“前几日你那个折子可是力挽狂澜,帮我们这帮臣子解决了大麻烦,今个儿来,是不是还有

今个儿你一早就来了,可是有什么好的建议要。”

“这倒是没有,只是有些事情要禀报皇上。”夏可道说得意味深长。

胡用的心猛的向下沉了下去,他连忙追问道:“什么事,这些日了除了地些学子闹腾了一些也没什么大事啊。”

正在这时,宫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夏可道看了一眼呵呵的说了一句:“丞相一会就知道了,丞相您先请。”

夏可道说完便请丞相胡用先行,从未有过的客气。

丞相见夏可道这番作态,心继续向下沉。

于是圆滚的丞相胡用和瘦小的夏可道,这两个对比很是强烈的人一同向皇宫走去。他们一个面色凝重,一个轻松的脸皮下却有着深深的隐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一十、夏可道的反攻

朝堂之上,君臣见礼过后就进入了短暂的沉默。其实前几日也是这样,君臣见礼后,臣子们都怏怏不语,瑞帝也视做不见,厌烦了就匆匆退朝。

而今日的沉默竟多了一丝尴尬和警惕,当然是对夏可道这个突然又来上朝的不到翁的警惕。丞相胡用和有些大臣甚至有些后悔采取这种方案来跟瑞帝闹别扭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现在可好,皇上又把夏可道这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叫回来了,跟自己打擂台了。

当初他们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又遇到了好机会才把夏可道请回去的。

不过他们想错了,夏可道根本不是来跟他们打擂台的,而是来请他们走的。

夏可道看了看永远面露温和之色的瑞帝,又看了看丞相,咬了咬牙上前说道:“臣有事启奏!”

丞相胡用听到这几个字,厚胖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两下,这是他多年经历宦海,对未知的危险本能的反应。

瑞帝如往常一样,虚抬了下手说道:“讲。”

“臣发现有人勾结商人,收受商人贿赂,与商人狼狈为奸,损害朝廷利益。金陵的叛乱,也是因为朝中有人向那些商人传递消息,指使那些商人与朝廷作对。并且事后还指使那些商人将脏水泼到金陵府尹夏中平身上,让人咬定金陵府尹与商人有来往!”

夏可道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很稳,像是有备而来。

胡用听罢,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太了解夏可道,没有证据,夏可道是绝对不敢妄言的,可是夏可道从哪来的证据,他说的“有人”是指哪些人?

大殿内一时无比安静,只听到了众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瑞帝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抬了抬眼问道:“有人?是谁?”

瑞帝的话音一落,众人都将目光移到夏可道身上,那些曾与金陵商人有联系的人,心中皆惊疑不能,内心在祈祷,不是自己,不是自己!

然而大臣们太小看了夏可道的攻击力。

夏可道清了清嗓子说道:“丞相胡用,前礼部尚书秦阳,礼部郎中刘金武,礼部员外郎陈清满,吏部侍郎吴方……”

夏可道一口气说了十几个人的名字,而且都是有实权的大人们,其中礼部成了重灾区。

随着一个一个的名字从夏可道嘴中跳出,大臣们先是惊恐,后就是迷茫,心想这夏可道在家里憋疯了,怎么一出来见到人就咬。

古往今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一次性攻击这么人的,这完全是不给自己留后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夏可道说完,已是大汗淋漓,不是热的,是激动的也是怕的。

夏可道来之前也是犹豫了许久的,可是他本就没有退路,前段时间当弹劾夏家父子的折子向雪花一样飞向瑞帝的龙案,当他在朝堂之上被人争向弹劾,不得不告病回家时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既然没有退路,那只有一条路走到底了,哪怕是到最后两败俱伤,但总比任人鱼肉的好。

“夏老头,在这朝堂之上,你可不能黑了良心的瞎说!”丞相胡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夏可道这是在玩命!

“黑良心,当初你们教唆金陵的商人与朝廷对抗时可不是黑了良心,后来你们又教唆人向金陵府尹身上泼脏水的时候,可不是黑了良心!”

夏可道冷笑两声说道,眼神中有亢奋还有决绝!

胡用从未见过夏可道有这种表情,因为夏可道无能做什么事的时候都会留有余地,然而这次却像是铁了心的要弹劾他胡用了!

“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那些被夏可道点名的大臣纷纷说道,而那些没有被胡用点名的大臣皆不自觉的以夏可道为原点向四周散开,觉得离他越远越安全。

“嗯,夏卿,你所指的都是朝廷重臣,你可有证据!”瑞帝威严的声音响起,语气里不乏质疑!

众臣都纷纷的看向夏可道,都盼着夏可道没有证据,虽然他们知道这个希望太渺茫了,夏可道是什么人,八十岁的老狐狸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果不其然,夏可道抖了抖衣袖,便从中掏出一大摞书信出来,稳稳的说道“臣这里有书信若

干,还请皇上过目!”

书信,夏可道哪来的什么书信!

胡用的脸霎时白了,他在想他写过什么书信,收过什么书信。胡用是一个谨慎的人,他很少给人写书信,即使写了也吩咐人看后即焚。

他收到的书信,有些敏感内容的都烧掉了,除非有些留着有用的,但是他一直都是藏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啊。

胡用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府上,去查看自己留得那些书信去!

在丞相胡用失神的当口,那些书信已经放到了瑞帝的面前,瑞帝正在一封一封的看着那些书信,越看脸越黑!

“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自己写的,是不是真的!”

随着瑞帝的一声怒呵,那些信雪花般的飞向殿下,落在地下!

而瑞帝坐在龙椅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下面的臣子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皇帝。

他们本能的向后缩了缩,尽量屏住呼吸,好像这样就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那些被夏可道点名的大臣们呆了半晌才鼓足勇气战战兢兢的捡起散在地上的书信,看着看着都直接坐到地上了,脸色煞白。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这些书信都是真的,许多都是本该消失的,可是那些收信人或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竟悄悄的把信留了下来。

有的人在这些信中看到了自己“珍藏”的书信,简直是像在做梦,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信什么时候到夏可道手中的。

这些信中牵扯到的人何止夏可道点名的!

有的大臣竟将书集揉成一团向嘴里喂,接着就被殿前的武士拦住了,豪不留情的拖了下去!

丞相胡用恨恨的看着夏可道,他不明白,夏可道怎么可能有这些信的,毕竟这些信都是属于比较机密的,而且不是放在同一个地方的。

丞相胡用再次望向高高在上的瑞帝的时候,只见瑞帝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他有些不明白,明明是皇上对夏可道不满,怎么到现在倒霉的是自己。

丞相胡用头一次后悔没有趁夏可道“告病”的时候将夏可道杀死,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胡用知道有今天,他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将夏可道“杀死”!

因为那些信,足以判他满门抄斩了!只要瑞帝愿意!

前几年,当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在写给别人的信中无意中提到类似“圣上老了,一切我说了算,切勿担心”之类的话。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他甚至忘记他说过此类的话了,然而没想到有心人竟然将这信留了下来,并且现在还到了瑞帝手中。

这么多年,他写过的许多信他都忘记了,却没想到最终被夏可道拿到,然后递给了皇上。

他只是不明白,一向不显山露水的夏可道,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搜集到这么多的信!

夏可道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在全体大臣眼里,他就是一个叛徒!将他们都出卖了的叛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一十二、明君之路

“姐姐,你说小北哥哥会不会也被抓起来啊。”

正当夏天在天马行空的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时候,夏真突然又问起胡小北来,而且还是满脸担忧。

夏天看着夏真满脸挂着泪痕的夏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觉得夏真跟那些没有读过书的老百姓一样了,竟然为自己的“敌人”担心,可是夏真可是读过书的啊!

“这个自然,要不然,咱们怎么能够活得安心!”夏天淡淡的说到,前段时间夏家被丞相拉着人打压的时候,可没见有谁替夏家担心过。

“可是,小北哥哥教过我诗书,我想着他有事就忍不住的担心他来。”夏真见夏天脸有不悦之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如果他没事,那么有可能有事的就是咱们的父亲、母亲,爷爷了,那你还希望他没事?”

夏真为难的蹙着眉头,最终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夏天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夏天心中却想到了游靖,按照帝王的思路,游靖也当属权贵了,属实清的行列。夏天想到这里,心中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上一世,她做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对于老百姓自然有着阶级感情的。可是一涉及到自己,自然也逃不过人本能的利己的思想的,游靖虽然也是权贵,但是个好人,更重要的是对她有恩!

夏天赶紧将东叔找来,仔细的询问了是哪些人犯了事,得知没有游靖才稍稍安了下心。

……

瑞帝自从下了那个命令之后就躲进永寿宫了,正在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已是微醺。

“皇上,喝口茶吧,酒喝多了伤身。”周皇后沏了一杯茶想将瑞帝手中的酒杯换下来。

“朕今日不喝茶,朕今日开心!”瑞帝像个孩子似的喃喃说道,可是眼中已有湿意。

“知道皇上不忍心,这也是他们咎由自取的,不杀他们,难道要等他们来祸害大瑞的江山。”周皇后说道,反正她对那些臣子从来也没有什么好感。

“是啊,从今以后就安宁了,朕再也不用日日做梦有人一夺朕的江山了。”瑞帝又喝了一杯酒,神情晦暗不明。

自从他去年以来,他每每一入睡便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一会梦见满身是血的周武帝对着他笑,一会梦见当年被人合围而死的人变成了自己,一会梦见他被自己的儿子杀死。

“那诚意伯刘铭,安国侯赵文德,卫国公游靖皇上是打算放过他们了?”周皇后犹豫了半晌,终是咬牙说到。

瑞帝听了,呵呵的笑了一声,说道:“杀诚意伯和安国侯是为了太子,那么杀游兄弟皇后这是为什么?”

周皇后听了眼泪就阵阵的向下落,满眼朦胧的看着瑞帝,极是委屈。

“皇后这是作甚。”瑞帝作大不解状。

“妾现在还能为了什么,妾现在除了皇上就一无所有,没有亲人,没有子女,妾能为了谁!”周皇后抹泪说到。

“好了,好了,朕不就是说说而已吗!”瑞帝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烦的挥了挥手。

“皇上即定太子就应该好好培养太子,又为何要给老二和老三他们希望,他们几个斗来斗去的,不仅伤了兄弟感情,还伤了他们与皇上的父子之情。若是他们几个斗出狠气来了,惹出什么大事来,那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你那游兄弟,你拿他当兄弟,他也未必拿你当兄弟,说不定还为当年嫂嫂的事记恨于你。现在天师道的反贼也在京中,说不定就被挑拨了去。”

周皇后一边落泪一边说道。

“朕知道了,皇后辛苦了,皇后的话朕会考虑的。”瑞帝温言说到。

“妾身刚刚太激动了,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周皇后见好就收,马上止住了眼泪。

“皇后也累了,先休息会吧,朕御书房内还有些折子要批。”瑞帝说完便起身。

“皇上,皇上就不多坐一会?”周皇后语待祈求。

“改天吧。”

周皇后望着瑞帝的背影,脸色由悲伤转为狰狞,待瑞帝走远,她是忍不住将案几上的东西全数掀翻在地。

凤清闻声赶了过来,只见周皇后爬在软榻上哭得厉害。

“这么多年了,我把心都挖给他了,他还是不信我。他不愿意杀游靖,还不是因为嫂嫂。”周皇后一边哭一边说道。

“皇后快别说了,么让别人听了去。皇上若是不信皇后,怎么会事事都来与皇后商量呢。”凤清赶紧将随她跟进来的两个小宫女退了出去。

“可是他心中永远装着嫂嫂。凤清,你说她为什么连死了都不放过我。她活着的时候,明明有哥哥的疼爱,可非还要霸着皇上。于是我就盼着她死,可是现在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缠着皇上。”

周皇后越说越是愤恨,面目越来越狰狞。

周皇后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黎晓阳的身上了。她有多爱瑞帝,就有多恨黎晓阳,认为是黎晓阳夺走了她快乐。

所以周皇后从一开始就见不得黎晓阳快乐,当年她明知道瑞帝窥视大周的江山,还是将那本书偷出来给瑞帝看,还是装着毫不知情,最终导致了大周的覆灭还有周家的覆灭。

这些都是因为她爱瑞帝,更因为她恨黎晓阳,她看到黎晓阳笑,她就觉得锥心的厌烦。

后来周皇后每每想起往事,想起自己的父母,也有后悔,不过这些情绪很快被厌恨所替待,她觉得这一切都是黎阳晓的错,若不是黎晓阳那么招人恨,她当初也不会那样做。

瑞帝回到御书房,将周皇后提到的三个人,在脑海里反复思考。

刘铭,瑞帝已经为他挖好了坑。

赵文德,三皇子李啸风的舅舅,瑞帝觉得还不到时候。

游靖,游靖,瑞帝到底是不舍。

在瑞帝的内心,他是真的想做一个重情重义之人的,只是可惜他做不到,所以对游靖这种重情重义之人,他特别的偏爱!

难道真的不能有半点情义!

难道真要杀得一个都不留!

瑞帝一拳重重的捶在案几上,惊得小太监丁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进来,有些茫然的站在那里。

瑞帝疲惫的挥了挥手说道:“出去吧,朕有些累了,歇会,你守着,别让人来打拢朕。”

丁零应了声,赶紧退了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一十三、明君之路(二)

只到傍晚,夏府所在南锣鼓巷终于恢复了平静,死一般的寂静,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朝中大臣,均被瑞帝突如其来的杀意给吓蒙了。

夏天和夏真很早就退到屋里,然后两人各怀心思的呆呆的坐在那里。就算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整个下午诸如“不得好死”“断子绝孙”之类的咒骂仿佛一直响在耳边。

天黑定的时候,夏可道还没有回来,夏天和夏真两人点了灯坐在那里等着夏可道回来。夏真的脸色难看之极,虽然夏天给他模糊的讲了

通过府外的那些咒骂,夏真很快的就明白了是夏可道做了推手,他到现在对夏可道是个“刽子手”的事实还没法接受,虽然夏天给他讲了一堆的夏可道那样做的必要性和正当性。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夏可道那瘦小而疲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夏真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接着哇的一声又大哭了起来。

夏可道见这么晚,夏天和夏真还在这里等他,然后夏真一见他就大哭,心中一紧,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他用探询的目光看向夏天。

“夏真只是被今天的事吓住了。”

夏天知道夏可道心思急忙说道,这夏可道不管怎么说,一下子结了这许多死仇,若是有落网之鱼寻上门来报复,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夏可道听夏天这样说方才舒了一口气。

“爷爷,他们都骂您是坏人,进谗言,要害死他们。”夏真一边哭一边说到,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的好人爷爷一下子会变成一个坏人。

夏可道原本因疲惫而灰败的脸色变得更加灰败起来,他将夏真搂在怀里,好半天才说道:“爷爷说的是实话,爷爷拿出的是真凭实据。他们才是坏人,他们想害我们夏家。”

“真的?”夏真满脸期望的问道,他等了这么久,也不过是在等这一句话。

“自然是真的,爷爷是不会骗咱们的。”夏天接口道。

夏真这才感到好受了些,三人又说几句话,方才将夏真哄去睡了。

夏真走后,大厅内一时寂静,夏天低头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开口,她想问在他的打击名单里,或者瑞帝的打击名单里有没有游靖。

夏天下午断断续续的了解到了是夏可道在朝堂之上拿出了书信弹劾了丞相等一干人。

至于夏可道从哪来的那些书信,夏天到是猜到了,除了瑞帝,谁还有本事将那些大臣们视作保命的书信拿到手。

而像夏可道这个官场的狐狸精,得罪一个人两个人没问题,将这么多的权贵全部都向死里得罪,做这种不仅有可能灭门的,更有可能遗臭万年的事情,除非他疯了。

如今夏可道没有疯,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逼着他做!

“胡小北跑掉了,你和夏真两人以后小心些,没有就不要到外面瞎晃,我明日安排东叔多找些护卫来,你以后出门也多带些护卫。”

夏可道先开了口,声音也在颤抖,他今日今没想到瑞帝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么绝情,他仿佛头一次认识瑞帝。

夏可道原本以为大臣们联合起来与瑞帝斗牛,自己上去,只不过是做个恶人,让瑞帝有机会敲打一下那些大臣,然后拉拢一些,打压一些。

一直以来,夏可道以为瑞帝最想要的治的是丞相胡用,可没有想到瑞帝这样大的手笔,将那些大臣一个一个的都抓了起来。

当年被人诟病的汉高祖杀功臣也只不过是一个一个的杀,没有像瑞帝现在这样准备成批的杀啊。

更何况,瑞帝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个杀人狂!

夏可道自己也被吓住了,当然更让夏可道难以接受的是,夏家自此之后怕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了,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冷不丁的被人莫名的杀掉。

“还会有人被抓吗?”夏天问道。

“那得看皇上的了,今日都抓了大几千人了。”

夏可道苦涩的说道,他这一生做了许多事,许多让别人不屑的事,但是他都可以用我救了多少人为理由来说服自己,这一次,却因为他,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所以我们现在对所有的人都要防备,看到他们躲远一些,是不是?”夏天问道。

“是!怕是从今以后,咱们出入都得仔细些。”

夏可道说道,今日之举,夏可道已将夏将推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那些被抓得都是些权贵,而且还这么多家。权贵家中多养豪侠,而且宗族也庞大,想必将来找夏家复仇的人不会少。

那些朝臣们本就不屑夏可道的为人,经此以役,对夏可道恐是又怕又恨!

“游大哥,就是卫国公的儿子,我以前在宫中时与他交好,他我也提防嘛?”夏天终于将自己想问的话问上来了,虽然这样问夏可道还是有些突兀。

夏可道望着夏天,见夏天满脸关切,长叹一口气说道:“卫国公与皇上交情非凡,而且向来独来独往,或许能逃过一劫。卫家那小子忠厚老实,也算个好孩子。”

说到这里夏可道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若放在以前,咱们就未必能高攀得起游家,现在就更加难了。”

“高攀?”夏天在心中重复道,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是夏可道想多了,不过她也懒得解释,听说游靖暂时应该无事,也就放下心来。

心中也稍稍安稳了一些,对于开国皇帝杀功臣这件事,从客观的觉得来讲,夏天能理解,也支持,只要皇帝不杀自己以及和自己相关的人,爱杀谁就去杀谁!

在帝制体系里,权力越集中,社会越稳定,老百姓也就能过上不折腾的日子。昏庸的君主,可没有能耐集权的!

瑞帝若是听到夏天这句话,一定会与夏天大干三杯的!

可是现在瑞帝很是郁闷,因为他的这个行为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包括他自己的儿子,除了周皇后,并没有人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瑞帝自永寿宫回到御书房后,心中即有开心,也有愤闷与不忍,恍惚中就在御书房的软榻上睡着了。

待醒来时,已是亥时,正准备伸个懒腰,却见一直守在外面的小太监丁零听到动静,小心的走了进来禀报他的太子与二皇子,三皇子在门外求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一十四、明君之路(三)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家的门槛自从退朝后差点被人踏破了。

因为大臣们都感到了瑞帝的杀意,他们这才猜到瑞帝大概是要大开杀戒了。

想起前一天他们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能够用沉默逼得瑞帝让步,只觉得可笑!

“我的好外甥,你可要救救你舅舅,这皇上怕是要将我们这些人赶尽杀绝啊。”枢密使赵文文德一下朝就绕道去了三皇子府上,他已被今天早朝上瑞帝所露出的杀气吓破了胆。

“舅舅,你可别说风就是雨的。这就是那夏老头拿住了丞相他们的把柄,而这几天父皇又恰好被丞相他们惹怒了,这与你有何干!”

三皇子李啸风说到,做为皇族人员,对于丞相他们联合起来挑战皇权,就算他与丞相交好,三皇子也是心里有想法的。

“殿下啊殿下!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赵文德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殿下你仔细想想,当初跟着皇上一起打江山的功臣,今日一抓,现在还剩下几个!当初他们都说丞**诈,诬陷忠臣,可是咱们的皇上可是好糊弄的?皇上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三皇子李啸风经赵文德一提醒,细想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他还是不相信瑞帝会对赵文德起心思。

“舅舅,你回府安心的待着吧,可别想多了。你对父皇忠心耿耿,有我母妃在,父皇怎么会对你起心思!”

三皇子安慰到,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也没有准。

“这火都烧到屁股上了,你让舅舅我怎么安心!”赵文德就差哭出来了。

“舅舅,你先回吧。我去宫中走一趟,去打探下消息。”李啸风终是被赵文德逼迫不过。

“好,好,你有什么消息得马上通知我,在皇上面前可得多为舅舅我说几句好话。你舅舅我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异心!”

赵文德兮兮叨叨的说道,人有些神经质了。

“舅舅,您切么慌张,您这样子,我都觉得你心中有鬼。”

三皇子李啸风忍不住提醒到,如果赵文德一直紧张成这样,他若是瑞帝也不会放心的,万一哪天这家伙在紧张之下做下些出格的事了呢。

“好,我不紧张,我没事,我对大瑞忠心耿耿,我对皇上忠心耿耿。”赵文德深吸了一口气,又将这句话念叨了好几遍,才放松了些。

三皇子李啸风先是去朝霞宫他的生母赵贵妃这里,来看看她有什么消息,却只见赵贵妃两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了的。

“啸风,你来了!”赵贵妃见到李啸风,又是惊喜又是尴尬。

“母妃,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三皇子李啸风大惊,赵贵妃在他的印象中一向没心没肝的。

“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你舅舅,你这里可有什么消息。”赵贵妃说道,她现在即是希望李啸风有什么消息,又怕李啸风有什么消息。

“没有。今日禁军抄了十几个府,抓了上万人了。那些大臣们都慌了神,都说父皇要杀他们!”李啸风闷闷的说到,然后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舅舅也是。”

赵贵妃一听,脸唰的下就白了,眼泪又流了出来,哽咽的说道:“皇后也是如是说。”

“皇后?母亲,你没听错,皇后真这样说?”

三皇子李啸风将信将疑的说到,在他的印象中,周皇后虽然孤傲少言,看起来有些怪异,但是总是一个稳重之人,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母妃怎么会听错,今日陈贵妃和刘贵妃都在那里,就是母妃一个人听错了,她俩怎会也听错。”

赵贵妃垂泪说道。

“今日我听到消息,心中不安,下午时实在是忍不住去找皇上,皇上刚巧在御书房休息。我还是放心不下,去找永寿宫找周皇后。刚好遇到陈贵妃和刘贵妃,在门外。也不知道是谁惹了皇后,我们在外面站了许久,皇后都不见咱们。”

“大家见皇后不见咱们,心里愈发焦急,就在外面求凤清帮我们去劝劝皇后。没想到皇后在里面说了句‘不用求了,该死的都会死的’!”

“母亲,你别哭了,皇后那人本来就脾气古怪。兴许她那时心情不好,所以不见你们,胡说了一句,你不要放在心上。再说,他说该死的都会死的,也没说舅舅该死”

三皇子李啸风听完赵贵妃的话,反而松了一口气,心想女人向来就爱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赵贵妃听了李啸风的话,细想了下当时周皇后说那句话的时候,像是带了隆重的鼻音,只是当时自己听到那句话就六神无主,哪里会细想这些。

这会李啸风说起,心道或许真是周皇后心情不好,所以懒得理她们就一句话将她们打发了。

“要不,你去看看你父皇醒了没有,你也得去劝劝他。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打打杀杀的了,可不要受了奸人的蒙蔽。”赵贵妃说到。

三皇子应了声,又安慰了赵贵妃几句,便退了出去向御书房走去。刚走到路口,就见有两人站在那里,像是在专门等他。

“太子哥哥,二哥,你们怎站在这里?”李啸风说道。

李啸云苦笑一声说道:“还不是在这等你?”

“两位哥哥的消息倒是灵通,我一入宫,你们就知道了。”三皇子李啸风似笑非笑的说到。

太子李啸平看了李啸风一眼说道:“前几日大臣们闹腾的厉害,父皇正在气头上。夏老头因为金陵的事情恨上了丞相他们,便抓住机会从中挑拨,把父皇的杀气挑拨出来了,咱们当儿子的可要好生劝劝父皇,若是真这样都杀了,恐失了和气。”

夏可道所控告之人,有几个是太子的人,而且之后又从书信上又牵扯了好几个出来,他这个做太子的若是连自己的人都保不住,将来如何服众。

不过想着今日早朝时瑞帝所表现出来的坚决,再加之他的母妃陈贵妃所转达的“该死的都会死的”这句话,他还是觉得拉上李啸云和李啸风一起去,才觉得妥当些,就是若怒了瑞帝,也是三个同时惹怒的,也不怕谁得了好去。

“太子哥哥所言甚是,弟弟我以太子哥哥马首是瞻。”三皇子李啸风拱手说道。

太子李啸平的心思,李啸云,李啸风哪里不知,因为他们也正是如此想的,这次三兄弟到是兄弟齐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一十五、明君之路(四)

瑞帝听说自己的三个儿子头一次不约而同的要来见自己,不可置否的哼了一声。

“朕有些乏,让他们先回去。”瑞帝说道,他今日的心情也可谓跌宕起伏,他想静静。

丁零出去后,瑞帝揉了揉自己太阳穴,便拿起龙案上的奏折开始批阅起来,今日事今日毕,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到他这里的凑折从来不过夜。

“皇上,太子他们还是在外面跪着。”一封凑折还没看见,又见小太监丁零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们喜欢跪就让他们先跪着。”瑞帝眉头拧了起来。

丁零应了一声,小快步的退了出去,心里想着这次不管太子他们说什么也不传话了,这活太吓人了。

“几位殿下还是请回吧,等明日待皇上心情好些了再来。”丁零小声的对跪在门面的太子、二皇子、三皇子说道。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中皆道今日要是退了,以后怕是再也劝不了瑞帝了,最后二皇子李啸云,和三皇子李啸风的目光都落在太子李啸平的身上。

你是太子,咱们都听你的呗!

这话虽然没说,太子李啸平也知道他俩是这个意思,虽然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出头,但谁让他是太子呢。

“父皇听信奸人挑拨,被奸人蒙蔽,让忠臣蒙冤,我等做儿子的怎能视而不见,今日父皇不见我们,我们便不回!”太子李啸平高声说到。

瑞帝在御书房内听到李啸平的话气得直接将手中的朱笔摔到到案几上,心中免不了烦躁,哪还有心思看拆子。

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他,但是他的继任者不能不能理他!

若不然,大瑞的江山何以为继!

瑞帝长舒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叫丁零将太子等三人叫了进来。

“何事。”瑞帝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今日父皇听信奸人言语,就下令将丞相等一干忠臣及其家人都抓了起来,儿臣等以为不妥。”太子李啸平高声说道,二皇子李啸云和三皇子李啸风跟着点头。

瑞帝并不是一个严厉的父亲,虽有龙威,但皇子们并没有怕他怕得过分,若不然也不敢在御书房外高声说话了。

“有何不妥?”

“丞相等人对朝廷皆忠心耿耿,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怎么能因一些小事就将他们抄家入狱。知道的还说是皇上被奸人蒙蔽,不知道的就会说父皇您刻薄寡恩。父皇这一举动,未免太伤臣子们的感情。”太子说到。

“这是他们的话,还是你们自己的话?”瑞帝问道,语气已有些不善。

“儿臣自己也这样认为。”太子李啸平咬牙说到。

“你们,特别是啸平,要记住,你们是姓李,是皇胃!只有你们左右大臣,但切不可被大臣们所左右,否则这大瑞的江山就要改姓了!”瑞帝压着脾气,淳淳善诱到。

“父皇不是常说要广开言路,求谏纳贤。”太子李啸平说道,

“但是你们得自己有脑子,知道哪些是贤言!”

此话一出,太子李啸平,二皇子李啸云,三皇子李啸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然也不好直言反驳。

“哼哼,看来你们都不服气。”瑞帝轻哼了两声说到,眼中满是失望与担忧之色。同为帝王,瑞帝能够对当初看着被儒家忽悠坏了的儿子的汉宣帝感同深受了,不过他尽量的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勃然大怒。

“朕问你们大玄朝当年万国来朝,何等鼎盛,为何会亡?”瑞帝问道。

“玄隐帝昏庸无能,沉迷女色,任用奸臣。”太子答道。

“各路节度使各自为政,不听朝廷号令,大玄朝末期,几乎年年征战,劳民伤财。”二皇子李啸云答道,这是他舅舅刘铭跟他讲的。

“不就是那个淮南节度使朱景反了呗。”三皇子李啸风答道。

“为何那些节度使敢各自为政,会各自为政?为什么一个淮南节度使造反就能要了大玄朝的命?大玄朝历经二百余年,本是人心所向,为何朱景反叛时无一人救驾?”

瑞帝连问三个为什么。

因为节度使做大了啊,因为民心失了啊,这还用问不。

李啸平,李啸云,李啸风心中皆想到,但是没有说出来,瑞帝又没真老糊涂,若真是这个人尽皆知的答案,那他不是问得太白痴了,因此三人皆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因为节度使做大了,因为民心失了!”瑞帝缓缓说道。

听教的三人没想到瑞帝的答案就是这个,皆是一脸疑惑看向瑞帝。

“可是为什么节度使会做大,为什么民心会失!”

“那是因为那些节度使动用了咱们皇家的权力来兼并他们的土地,侵占老百姓的利益,让他们无家可归。那些节度使用搜刮来的金银收买本该属于朝廷的人心,而并未得到半点好处的皇帝却被老百姓给恨上了。”

“那些节度使不停的蚕食皇家的权力,为自己谋利,出现乱子的时候他们不会想着为朝廷分忧,而是骑在墙头看风向,看有没有便宜可以捡,最终将错全又推到皇家的头上。所以,最后国朝灭了,所有的错都是因为皇帝昏庸无能!”

“玄隐帝何其无辜,只有他的祖上没有看好手中的权力,让那些大臣们慢慢的渗透到根子上了,而他就成了昏庸的君主。”

“朕告诉你们,那些朝中的大臣们就是大玄朝的节度使,只要给他们一点机会,他们就会成为祸害。所以要想咱们李家天下永久,要防得就是那些大臣,绝对不对让他们做大,否则就是他们不反,那些被他们逼得没有活路的老百姓也会反的。”

“当初大玄朝灭的时候,皇室子孙无一活口,而那些朝豪门贵戚可仍然活得逍遥自在,不落井下石也算他们有良心了。朕不想朕将来的子孙,要看大臣们的脸色行事,最终灭国了还要背个昏君的名声!”

“所以朕要把这些事都处理好,将这些可能成为大玄节度使的人全杀掉,留一个干净的大瑞给朕的子孙。你们也得给朕好好记住朕今日的话,不要让朕失望!”

瑞帝说得杀气腾腾。

瑞帝的一席话完全颠覆了太子三人的认识,按瑞帝的意思要把这些对他们忠心耿耿的臣子们当贼防,可是瑞帝的话也不无道理。

只有这些臣子才有机会蚕食皇权,鱼肉百姓,大玄朝后期就是农民起义频发,好好的一个王朝就莫名的断送了。

“父皇这样做,难免会被人误会与秦始皇一样。”太子说道,他见瑞帝杀气腾腾,觉得瑞帝这样做实在是太残暴!

“做明君,像玄安帝一样,他到是得了一个明君的称号,可唯唯诺诺,皇帝的女儿向来不愁嫁,可他偏偏就将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那些权臣子们竟然连皇帝的女儿都看不上了!”

“这样的称号朕不要也罢!朕要做就做让臣子听话的明君,而不是做一个听臣子话的明君!”

当明君的两条路:一是做个听话的皇帝,二是当一个让所有人听话的皇帝。瑞帝当然选择了第二条,当然前提条件就是不能像秦朝那样二世而亡,那样他就会成暴君了。

所以瑞帝要求他的继承人在继承他的位置时,必须继承他的意志!将那些臣子们压的死死的,那么那些记载史书的臣子如何敢说他是暴君!

瑞帝苦口婆心的将明君的本质掰开了又揉碎了讲给自己的三个儿子听,结果却领瑞帝有些失望。

三个儿子听后皆是不称是,也不反驳,并且瑞帝要杀的那些人都是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的人,毕竟他们现在是太子和皇子,而不是皇帝,无法与瑞帝站在同一高度。

无言的寂寞与孤独瞬时占据了瑞帝的身体,让他感到疲惫的同时让他的心变得更加坚硬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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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一、灭鼠

“皇上,臣冤枉,臣决无异心!这夏老儿手里攒着这些信,为何到现在才拿出来,显然是别有用心啊!”

“他们夏家收留了朝廷反贼,早就与皇上离心离德了,早就算计着咱们这些臣子,要不然,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书信,就是臣也做不到啊。这夏老儿肯定是与反贼勾结,才会拿到这么多书信的!”

丞相胡用跪倒在地,大声说到。

要死也要拉着夏可道一起死!

夏可道听了丞相胡用的话,身子也忍不住晃了晃,可仍是立在那时在不说一句,对于这种指控瑞帝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觉得是假的就是假的。

“虽的不说你与金陵商家勾结,收受他们走贿赂之事可是真的!前些日子,丞相你信誓旦旦的跟朕说官商色结要不得,有损江山社稷,要朕狠狠的杀这股歪风。丞相,你自己讲你该当何罪!”

瑞帝轻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丞相胡用愣住了,他是讲过这些话,当时讲的还很慷慨激昂,但是他当时是针对夏中平的,却没想到怎么就突然转向自己了呢?

想到这里,胡用仔细的回忆起了那天他与瑞帝交谈的情景,他想起了最后瑞帝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圆乎乎的脸又开始颤动起来!

原来,胡用到现在才想到,原来瑞帝一直想对付的就是自己!他迷惑、不甘的望向瑞帝,他不明白为何瑞帝的目标会是自己?

因为收受商人贿赂?

朝中大臣有几个是干净的!

他胡用可是为瑞帝,为朝廷做了许多实实在在的事情的啊!

然而此时瑞帝的眼神却是依旧的那样冰冷无情!

“臣知罪!”胡用以头触地,这是胡用唯一的选择。

若是在十年前,胡用都还是有选择的。

那个时候都城还在金陵。

那个时候,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还在。

那个时候若瑞帝是绝对不敢这样的!

而如今,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已经凋零无几,而胡用他自己就是导致他们凋零的主要原因。

胡用绝对没有想到,他在帮助瑞帝处理掉那些风云人物的时候,也开始为自己掘墓!

他能厌谁!

朝中风云变幻,前一日还意气见发的朝中重臣,今日便成为阶下囚,前一日还“被病”在家的夏老头,今日又成了瑞帝跟前的红人,负责查办朝中大臣与金陵商人勾结谋反之事。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出言反对,大臣们躲都来不及,生怕牵连到自己。

紧接着瑞帝一声令下,成千的禁军从皇宫从发。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汝,莫我肯德。逝将去汝,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汝,莫我肯劳。逝将去汝,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夏天坐在院子中,靠着软榻,眯着眼睛看书,夏真则是坐在那摇头晃脑的读书。

读着读着,夏真突然停下来了,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问道“姐姐,为什么他们不把这些大老鼠打死,反而要自己走。”

“嗯?”夏天在阳光下看书看得正迷糊,夏真陡然发问,有些回不过神来。

夏真又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次,夏天陡然清醒了。她不知道这在这时代,那些老师们是如何讲解这‘硕鼠’的。

夏天有了上次“白蛇传”的先例,自然也不敢对夏真讲,这硕鼠就是统治阶级,因为把老百姓剥削的太厉害了,所以老百姓就准备抛弃统治阶级了。

就像当初的瑞帝一个,被压榨惨了,最终为了活命奋起反抗,不过随着当初的成功,当初的被剥削者自己也变成了硕鼠。

不过好在瑞帝算是一只比较清醒的硕鼠,或是一只比较好的硕鼠,为了自己江山稳定,所以必需照顾老百姓的情绪,不能让他们被剥削太胜,从而起来造自己的反,同时也警惕那些比他小的老鼠联合起来造他的返,因此对于除了他以外的硕鼠(权贵们)一直保持着打压态势。

“姐姐,你不会也不知道为什么吧?”夏真的见夏天半晌没有回他,又说了起来。

“因为是硕鼠啊,太厉害啊,打不过,所以只有走了。”夏天想了下说道。

“有多大?”夏真好奇的问道。

“比你人还要大。”

“你骗人,哪有那么大的老鼠?”

正说着,夏天和夏真都听到隔壁吴府一阵噪杂声,不一会儿就有哭喊声。夏天和夏真正要到府外去看个究竟,就见东叔从外面进来,并吩咐门房将府门关住了。

“小姐,少爷,你俩今日就在府中待着,可别向外面跑。”东叔不见夏天和夏真迎了上来,不等夏天问,就急急的说道。

“出什么事了,东叔?”夏天问道。

“听说隔壁吴侍郎犯事了,朝廷现在来抓人。”

“犯了什么事?”夏天下意识的问道,她直接将吴侍郎犯事跟夏可道今日上朝联系起来了。

东叔看了夏天一眼,犹豫了一会说道:“丞相还有其他大臣也犯事了,听说与咱们家老爷子有关,今天一早,老爷子也吩咐了,小姐您和公子最好待在府中,不要外出。”

夏天哦了一声,便又牵着夏真回到原位。只是隔壁的哭喊声,让他们再无心看书。

“姐姐,隔壁的吴大哥是好人。”夏真说着就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夏天这才想起夏真还是一个孩子,而且头一次经历这种恐怖的事情,突然发生这种事情,确实有些超出了他的心里承受能力。

不过,夏天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夏真,只得任他伏在自己膝盖上大哭。而夏天对自己的所在的这个时代的认识也越来越清醒了起来。

她猛然的想起了后世那个伟人所说的“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这是多么正确又是多么残酷的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在隔壁的噪杂声和夏真的哭声中,夏天才真正明白。

很多时候,并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只有立场之分!

今日,夏真为一个好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而哭,估计也有许多百姓为这些受到不公正待遇的鸣冤,甚至多年以后还有人为他们叫冤喊屈,这里面也有许多百姓。

可是这些百姓不会想到,每一年都会有许多老百姓因受权贵们的压迫,受尽了屈辱,甚至屈死,却没无人为他们鸣冤,因为他们不是权贵,所以没人在乎他们。

一个权贵的好人死了就算过了一百年也会有人记得,而许多百姓死了就死了,最可怕的就是那些本应该为死去的老百姓叫屈的人反而在为自己的阶级敌人权贵叫屈!

想到这里,夏天不禁有些后怕,她到现在才真正庆幸自已比老百姓稍稍强一些。

这里的老百姓是没有半点话语权的,更没有得知真相的权力,他们所看到的听到的只是别人愿意让他们看到的,听到的。

更更没有辨别真相的能力,知识做为一种奢侈的资源也被权贵们所掌握着。

所以普通的老百姓死了也是白死,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们,哪怕他们比那些权贵死得更惨,更冤屈!

这个是二百一十一章,章节传漏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一十六、明君之路(五)

太子他们最终失败而归,瑞帝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在教育自己的儿子的事情上。

瑞帝费尽唇舌的讲了那么多,他的儿子们仍是只看到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不是他的儿子们不明白,而是他的儿子们不愿意明白。

瑞帝又想起了周皇后,周皇后是唯一一个明白他,支持他的人。他不由自由的起身准备去永寿宫,可是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今日周皇后那歇斯底里的模样,又打消了念头。

回头间,却见虎头正关切的看着他,瑞帝心头一暖,对虎头招了招说道:“陪朕去外面走走。”

虎头很是乖巧的跟在瑞帝的后面,从未有过的乖巧,这让瑞帝觉得这个儿子还是没白养的。

“你也跟你几个哥哥一样,认为朕暴虐?”瑞帝问道。

“没有?”虎头很干脆的回道。

“你向了最是善良,也不必用谎话来安慰朕,朕已经习惯了。”瑞帝虽是如是说,但是心中却是很高兴,毕竟虎头像来是一个执着的孩子,很少说假话。

“我真觉得皇上做得对。”虎头说到。

“哦,为何?”瑞帝笑着问道。

“皇族与百姓是天然的盟友,与权贵是天然的敌人。若是纵容了权贵,便会失百姓这个天然的盟友,那么就危险了。”虎头说到。

瑞帝停住脚步,回头惊讶的看着虎头,他从未想着虎头能够理解他,他讲了半天的东西,虎头用一句话就概括了。

“为什么?”瑞帝问道。

“百姓所求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样他们就能过好日子,皇上你所求的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样江山社稷就稳固。而权贵们却是永远不知足的,所以他们总想分皇上的权力,去压百姓的利益。”

虎头答道。

“哈哈哈,小五你才是朕的儿子!朕明日要昭告天下,朕的小五还活着。”瑞帝大笑着说道,当虎头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瑞帝便有种把虎头立为太子,做为自己继承人的冲动。

虎头一听,脸色陡变,他赶紧说道:“皇上,这些话不是臣说的。”

瑞帝一听虎头的话,再看他的神情便明白过来,心中有些酸涩,别人抢着当他的儿子,抢着当他的继承人,可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却是不愿意!

“做朕的儿子就那么不堪?”瑞帝虎着脸问道。

“那句话真不是臣说的!”虎头辩解到。

“那是谁说的,除了朕的儿子,还有谁能说出这样的话!”瑞帝根本不信。

虎头犹豫了半晌,决定赌一回,说实话:“是夏家孙女说的,儿臣十二岁便在外流浪,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与她说的话倒也相符。”

瑞帝听了一愣,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真是她说的?”

“是她所说的,她对朝廷忠心耿耿,并无异心,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虎头说到,眼里满是祈求。

“你这孩子,朕难道还会去为难一个大臣家的孙女,再者夏可道可是举报有功的。”瑞帝晒笑一声说到。

“那么皇上为何到现在还命人监视她,她不过是一个女子,也从未对皇上有任何敌意,先前的那些事,臣都能证明她是冤枉的,臣实在是不明白皇上为何对她那么小心?”虎头说到。

瑞帝一听,脸有怒气。

“是臣自己探知的,没有任何人对臣讲,上次去夏家,臣才发现的。”虎头连忙说到。

“听说你上次去夏家,与她谈得很不愉快?”瑞帝淡淡的说到。

虎头可低头不出声,上次从夏家出来后,他决定再也不去想夏天,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去想。

“你喜欢她?”瑞帝温和的问道。

“她说我并不是喜欢她,我只是把感激和依赖当成喜欢了。”虎头低头说到,语气里满是委屈。

这些日子虎头很是憋屈,却无人可说,现在瑞帝问起,以往被刻意压住的委屈就翻涌而上。上次虎头真的生气了,他觉得夏天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不能怀疑自己对她的喜欢。

瑞帝听着这话觉得很耳熟,他记得当年也有一个人对他这样说,当时的他也很委屈,还有愤怒!

“哼,真是如出一辙!”瑞帝轻哼了一句。

虎头正在想着自己的心思,突然听到瑞帝来了这么一句,有些惊奇的看着瑞帝,如出一辙?跟谁如出一辙?

“那丫头可是嫌疑你?”瑞帝问道,他觉得夏天不喜欢虎头,应该是嫌疑长得丑,现在的姑娘都爱俏,虎头的这张脸确实是毁了。

一想着虎头当年那张俊俏的脸,再看看如今满脸疤痕的脸,瑞帝心中就有丝愧疚。

“没有,她对我一向很友好,我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她都没有嫌弃过我,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虎头很是挫败。

“哦,可知是谁?”瑞帝问道,他一直疑惑夏天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若是知道,会不会就是来找自己复仇的。

可是若是如此,瑞帝认为夏天应该会与虎头保持联系,而不是将虎头推开。

“不知道,自我认识他,从未见过她对哪个男子热情过,都是看似热怀有,实则疏离。去年在金陵时,二殿下那么出众的人物,她都是这样,也不知道她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物。”虎头有些迷茫又有些失落的说道。

“你在夏府的时候,可曾见她与什么陌生人来往过?”瑞帝问道。

“皇上,她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她从没有见过任何可疑的人,她以前就是和方秋一起去喝茶,听曲。”虎头有些无奈的说到,他不明白为何瑞帝对夏天这么执着。

“哦,朕就是一问,朕只是觉得奇怪,那么一个小女孩子,竟有这样的见识。”瑞帝说道。

“她说她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她在夏府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翻一些史书的。”虎头解释到。

“那你可还喜欢她?”瑞帝又问道。

“她好像不喜欢我喜欢她,臣以后不会再去找她了。只是请看上看在臣的份上,留她和夏家一条活路。”虎头黯然说到。

“尽说些孩子气的话。”瑞帝不可置否。

过了一会,瑞帝又接着说道“你若真喜欢那丫头,朕帮你做媒如何?”

瑞帝到底是不忍心让虎头伤心,如果做了皇帝,连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想娶一个女子都娶不上,那岂不是太憋屈。

“不用了,臣也没那么喜欢她。”虎头赶紧说到。

瑞帝笑了,心中却是很不悦,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受委屈了,觉得夏天对虎头的影响太大了,所以他在心中决定待这几日事定,他一定要将这个事情解决。

一想到明天即将发生的事,瑞帝心情又沉重了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明日却得变成一个屠夫。

将来史书又将如何记载这件事,会将他说成一个屠夫吗?瑞帝虽然坚信自己的正确,坚信只要把大臣们管的死死的,没人对他有非议。

可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屠杀,瑞帝还是有些不自信,就算这件事他筹谋已久,就算他为消除这件事的影响留了有后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一十七、明君之路(六)

又是新的一天,大臣们经过昨日的惊吓,怀着上坟的心情来到他们平日引以为傲的权力中心皇宫。

刚走到宫门口,宫门便吱的一声打开,一队禁军迅速的从他们身前掠过,向他们来的方向跑去,吓得大臣们个个面如死灰。

这又是去抓谁的?

这是大臣们的第一反应,然后用痛恨而又恐惧的目光看向孤零零站在前方的夏可道,对他们来说夏可道现在就是死神!

若不是他在中间挑拨,以往宽和的皇上怎么会变得这样暴怒?

虽然他们心中也在猜想这原本就是瑞帝的主意,但是他们还是不敢深想,所以一切就变成了夏可道的主意,在他们眼中,夏可道原本就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小人。

十七年前,就是夏可道打开城门,出卖了周氏王朝,在王朝改姓前,发生了一次大清洗,听说那次大清洗的名单也是夏可道给的。

刘府中,鱼塘边的刘铭仍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钓鱼,只是这次他的手不再那么稳,身子也佝偻了许多,他旁边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乖巧而安静。

整个刘府也是显得异常的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除了鱼塘边的这两个,竟不见一人。

“你这孩子就是倔,当初让你嫁人你非四皇子不嫁,如今让你走你也不走,让你先去你啸云表哥府上,你也不去。”刘铭看了一眼自己的独女刘叶叶说到。

“女儿向来娇养惯了的,哪里吃得四处逃窜的苦,再说时间久了,那些下人也未必将女儿当着小姐看,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至于啸云哥哥,女儿又何必去为难他。”

刘叶叶细声细语的说道,神情淡定而从容。

“都是爹爹害了你,爹爹对不起你。爹爹罪有应得,可是你却是干干净净的啊!唉!爹爹当初就不该那样宠你,就应该狠心把你嫁出去,你也不会落得今日。”刘铭看着自己正是大好年华的女儿,满是不舍和心疼。

昨日,他在府上听到消息,就知道自己终究逃不过一刀了,就算他不咬饵,可是躲不过网啊。刘铭连夜就将府中的一人全部散去,让他们逃命去了,瑞帝要的是他一个人的命,何苦又连累他人。

刘铭原以为自己退隐就能保住一名,可是一入庙堂,哪有你说退隐就退隐的。

十七年前的朝堂那一次血腥的屠杀,那将屠杀也是瑞帝发起的,但最根本的原因却是他。

当初他对‘百步一计’的唐伯清很不服,偏偏周武帝只听得进去唐伯清的话,而对满腹经略的刘铭视而不见。

这让当年年轻气盛的刘铭很不服气,觉得周武帝眼瞎了,所以他觉得要让周武帝后悔。于是刘铭敏锐的发现了因为一个女人,当时的瑞帝对周武帝隐隐的不为人知觉的恨意。

刘铭婉转的告诉瑞帝,为什么那个女人选择周武帝,而不是瑞帝,是因为瑞帝不是皇帝,他承诺激励瑞帝,只要他想,就一定会将周武帝取而代之,到时左手江山,右手美人,何必要像现在如此活得憋屈。

最终,刘铭成功的挑起了瑞帝的野心,最终以一场屠杀而结束,从而也为这次屠杀埋下了祸根。

从别人处夺得的,终究是怕再被别人夺去!

刘铭实在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结果最终还是坑了自己。

刘叶叶见刘铭提起她的婚事,有些羞怯的笑了笑说道:“女儿自小锦衣玉食,全赖爹爹的功泽,如今女儿因爹爹而受苦,也是应当的。”

“女儿庆幸没有嫁人,若到时没了爹爹,女儿在婆家不知要受人欺辱到何地步,还不如陪爹爹一起死了的痛快。”

刘铭呵呵的笑了几声,便不再言语,此时的刘叶叶让他骄傲又让他心痛,他慈爱的看着刘叶叶说道:“以后都要这样,不管遇到什么都得坦然些。”

刘叶叶一怔,“以后?还有以后?”

正当刘叶叶疑惑刘铭的话的时候,禁军已经破门而入。

刘铭见到禁军,挑了挑眉,心想没想到来得这样快,又一想,这才附合瑞帝的当机立断的性格。

刘铭连什么罪都没有问,默默的跟着禁军走了,而禁军见他这么配合,也给了他应有的体面,并没有像昨日在别家的府上那样呵斥。

今日也是瑞帝与考生人约好的第七日,皇宫北门外早已挤满了成千的学子,不同以七日前的悲愤,个个喜上眉梢。

“原来这几年的省试一直是诚意伯刘铭和丞相等人把持着,生怕皇上得了人才。”

“他们这些人真是用心险恶,还好皇上及时发现了。”

“皇上真仍当时明君,咱们这些寒门的士子终是有盼头了!”

今天一早,这些学子们都怀着激愤的心情来到了皇宫北门,已经过去六天了,朝廷一点动静都没有,早已有人在谣传皇帝在忽悠他们了。

没想到,朝延却给了他们天大的惊喜!以前短短的榜单变得老长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

上榜的人数从十几人,一下子涨到了二百多人。

没有上榜的人呢,也没有失望,还有一个榜。圣明的皇帝考虑到学子们十几年寒窗不易,感动于学子们对省试的坚持不懈,将参加了本朝历场科考而未中的一百多名学子们都赐进士了!

连从未想过要上榜的人都上榜了!

那些没两张榜都没有上的学子们虽然对那些上了榜的学子羡慕嫉妒恨,但是他们仍然高兴,一是将来上榜的机会大了,二是就算是暂时考不上,说不定皇上哪天也会将自己赐进士呢。

希望满满的!

皇恩浩荡!

学子们受了这么大的恩惠,当然得卖力的批评“阻挡他们士途”的诚意伯刘铭和丞相胡用了。昨日听闻朝廷抓了许多大臣还有些惶恐,心中腹诽瑞帝刻薄寡恩的学子们今日全都喜气洋洋,义愤填膺的谴责那些大臣了。

唯有一人义愤填膺,但是不喜气洋洋!

这个人就是王质,因为他看到榜首齐修平的名字仍然高高的挂在那里,因为他遍寻榜单都不见自己的名字!

王质想起上次自己被武士架出来时的情景,冲着榜单说了句“虚伪!”,拂袖而去,再也没人注意到他,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连那些平日里他都瞧不上眼的人都上榜了,而他竟然落榜了,不过就是因为他与皇帝争了几句!

他觉得这个皇帝实在是气量太小了,不配他为他效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一十八、明君之路(七)

与北门外的学子们的热情相比,宫内大殿上的大臣们则是脊背发凉,前任丞相刘铭与现任丞相胡用都被定为谋反罪了。

证据除了那些书信,还有昨日被抓的那些大臣们的口供。

据昨日所抓的那些大臣们所讲,前丞相刘铭和现丞相胡用意图不轨,在他们的授意下,才挑动金陵商人反叛,并且把持朝政,左右朝廷用人及选才。本次省试出现两分雷同的卷子,也是在丞相的授意和威逼之下,他们才不敢言的。

据说从丞相府上,还搜出了许多刘铭写给丞相胡用的许多大逆不道的书信。

人证物证俱在,谋反罪名做实。

瑞帝只开口说了一个字:“杀!”

满殿的人倒吸凉气,有胆小者只差要晕过去。

“父皇,诚意伯他冤枉的,还望父皇再查证!”二皇子李啸云跪下,流泪说到。

瑞帝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二皇子李啸云跌跌撞撞的向刘贵妃的玉华宫跑去,三皇子李啸风望着李啸云的背影,刘铭倒霉,他本应该高兴的,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也有个舅舅呢,今日吓得都没敢来。

众大臣终于舒了一口气,然后他们像躲瘟疫一样躲夏可道。

史官早已在心中记了夏可道一笔,奸臣传上的第一个名字就留给了夏可道。

瑞帝回到御书房,在殿外见到满面惊恐,却装极力要装作镇定的游铁戈。

往日游铁戈见到瑞帝一定是表现的恭敬而亲切,而现在的游铁戈则是手脚眼睛都不知道向哪里放。

“你父亲可好?”瑞帝心中长叹一声,游靖今日并没有上朝,上书称病乞骸。

“啊,父亲?还好!哦,不!父亲昨日受了风寒!”游铁戈没想到瑞帝会和他讲话,一时间语无伦次。

“也不用担心,忠诚善良的人都是有后福的,你父亲定能安享晚年。”瑞帝淡淡的说了一句就进去了。

若忠诚的人没有福报,还有谁会忠于他大瑞,瑞帝最终对游靖下不了手!不管如何,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也觉得忠诚的人应该是有福报的。

游铁戈紧张的嗯了一声,半晌没有会过意来,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摸着脑想着瑞帝刚刚的话,脸上才露出欢喜。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话!

“皇上,诚意伯刘铭要见您。”典清待瑞帝坐稳,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内心惴惴不安。他选择了二皇子,现在刘铭一死,丞相胡用一死,朝中那些大臣们可就人走茶凉了。

更何况,经过瑞帝这一吓,估计也有许多人不敢有心思去琢磨皇家的事了。

“把他带过来吧。”瑞帝说到。

当刘铭在两个士卫的“照顾下来到御书房的阶下去,就听到一个悲凉的声音。

“哥哥!”二皇子李啸云正扶着刘贵妃慌慌张张的向这边赶了过来。

刘铭看着形容憔悴,毛发散乱的刘贵妃,硬挤出一丝笑来说道:“回去吧,你以后你切莫逞强,该后退时就后退,好好照顾你母亲,平平安安的比甚都重要。”

“我不回去,我要去见皇上,皇上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受了夏老贼的蒙蔽!”刘贵妃拉住刘铭的胳膊哭到。

“皇上没错,我罪有应得,娘娘回去吧。”刘铭说到,随即又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我要叶叶活着,以后那孩子就靠你照顾了。”

刘铭说完就费力的拉开刘贵妃的手,向殿内走去,刘贵妃泣不成声。

“赐座,赐茶!”刘铭一入内室,瑞帝便分咐到。

小太监丁零愣了一下马上机灵的应了一声,为刘铭拿来一个蒲团,沏了一杯茶后就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有二十年了吧。”瑞帝望着刘铭良久,感慨的说道。

“是,二十年了,皇上终成为一代雄主。”刘铭真诚的说到。

“朕出身贫苦,后来当上了点检,就觉得心满意足,后多亏先生激励,才有今日。”

“皇上本非池中之物,臣能够辅助皇上成就伟业,方是三生有幸!”

“你不后悔?”

“若非皇上,世人怎知有刘铭,将来史书上又怎回有刘铭一席之地!人活在世,怎么可不留声!”刘铭说的慷慨激昂!

“所以你为了留名、留声,就在暗地里鼓动啸云,想再把朕拉下马来?”瑞帝的脸沉了下来。

“皇上何出此言?”刘铭迷惑不解。

“当初杜周死前,所见的最后一人可是你?”瑞帝问道。

“杜周?”刘铭有些疑惑的问道,只到最后,他终于想起了当年那个和自己一样的穷酸书生。两个郁郁不得志的人总是更容易成为朋友,刘铭记得有一天傍晚,他应约去杜周家里,却发现杜周倒在血泊中。

刘铭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杜周竟还有一丝气息,嘴中喃喃的说着什么。刘铭将耳躲贴在他嘴边,方听清说得是“点检当天子,点检……”。

说到这里,杜周就一命呜呼了。

当时刘铭并不知道为什么杜周会莫名的说这一句话,只不过他记住了这句话,后来周武帝逝世后,他便是用这句话兵不血刃的帮瑞帝夺得了江山。

现在瑞帝重新问起,刘铭突然明白了,当初杀杜周的是瑞帝,若不然瑞帝怎知杜周最后见到的人是他。

可是瑞帝为什么要杀杜周?

想到杜周临死前说的那句谶语,精明的刘铭马上就明白了。

“那本书在皇上这里?”刘铭问道。

当年周武帝得到那本书,却不识得书上的大篆,找得唐伯清。

刘铭很自然的就猜到是周皇后将那本书偷了出来,给了瑞帝。

瑞帝当然也不认是,但是瑞帝并没有去找他,而是去找了杜周,杜周帮瑞帝译了之后,瑞帝就杀人灭口了,没想到杜周却留了一口气见到了刘铭。

“当初那句话应该就是杜周跟你讲的吧,你既然知道了那句话,就一定知道后面的几句话,所以你就不知足!”

瑞帝铁青着脸说道,他能够应验‘点检为天子’这句话,是因为刘铭挑动了他的心,所以当刘铭在后面帮助二皇子李啸云的时候,他惯性的认为刘铭也是应验后面几句话的关键人,这也是他一定要杀掉刘铭的理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一十九、明君之路(八)

刘铭则是彻底的有些懵了,后面几句话是什么,为什么瑞帝会认为他会不知足?

“杜周说完那句话就死了,臣也根本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刘铭说道,不过刘铭从瑞帝的话语里猜到后面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不知道也罢了,反正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瑞帝显然不信刘铭,不过刘铭是将死之人,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刘铭苦笑,他到今天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瑞帝,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死还有这个原因。

“朕还有个问题想请教先生。”瑞帝接着说道,很是诚肯。

“皇上请讲,臣定当知无不言。”刘铭说道,心想瑞帝向来就是这么务实,自己都快被他杀了,还得为他出最后一分力。

“自古丞相多专权乱政,朕打算罢丞相,各部由朝廷总领,先生有何建意?”瑞帝说道。

刘铭愣了一下,这才真正明白瑞帝为何一直放纵丞相胡用,又为何非要扣一顶谋反的帽子给胡用。

因为瑞帝打一开始就瞧着丞相不顺眼,无论是谁当丞相他都不顺眼,欲取之,必先予之。

胡用这几年帮着瑞帝清理了不少功臣的同时也膨胀了许多,确实给人有专权的嫌疑,瑞帝真是一石二鸟。

一向以善谋为傲的刘铭此时才觉得自己与眼前之人比起来差多了!

刘铭心服口服的与瑞帝研究起罢相可能遇到的问题来,他是一个想立功业的人,这个王朝的建立有他一份功劳,现在就算他要死了,就算要杀他的是皇帝,他还是愿意为这个王朝尽最后一份力。

在探讨的过程中,每每刘铭提到可能出现的问题,瑞帝皆有相应的对策,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越向下讲,刘铭心中越是感叹,这些年,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小看瑞帝,可是终究将他小看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最终,当他们探讨完正事后,瑞帝很是满意的问道。

刚刚与刘铭在探讨问题的过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刚刚建朝时,他与刘铭君臣意气相投的时光,心中对刘铭到底是有愧疚的。

“臣子孙缘浅,当年老妻拼了命才留下一女。臣女素来乖巧,与人无争,还望皇上垂怜一二。”刘铭赶紧起身跪地,老泪纵横。

“这个自然。”瑞帝说道,若是他不答应,怕是刘贵妃和李啸云也会与他纠缠许久的。

瑞帝看着刘铭,又问道:“可还有?”

“只要叶叶能活着,老臣别无所求。”

刘铭再次叩首,其实他还有,他还担心二皇子李啸云,因他早年无子嗣,将李啸云当作儿子来看,然李啸云毕竟不是他的儿子,而是瑞帝的儿子。

他只因支持李啸云就惹来了瑞帝的猜疑,若此时再表现出对李啸云的担心,恐怕瑞帝连李啸云都会厌恶上。

李啸云和刘贵妃一直跪在御书房外,见刘铭出来,目光立刻迎了上去,询问、担忧、悲伤之情尽显。

“回去吧,别惹皇上生气。”刘铭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舅舅!”二皇子李啸云像是失了主心骨的要去拉刘铭却被刘贵妃拉住了。

“啸云,咱们回去吧。”刘贵妃流泪说到。

“不,舅舅是冤枉的,我要去找……”李啸云大声嚷嚷,却被刘贵妃伸手捂住了嘴。

李啸云只见刘贵妃一边流着泪一边冲他摇头。

刘贵妃是一个聪明之人,刘铭的话让她知道大势已去,现在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个结果,任何哭闹都无济于事,只会让瑞帝更讨厌自己,只会让那些看笑话的人看笑话。

现在唯有沉默扮乖!

当天下午,诚意伯刘铭,丞相胡用等臣子以谋逆罪被诛!

上万人一起被处决,场面宏大,围观着众!

对于这场突如起来的杀戮,百姓们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间这么多官老爷及家人就要被杀了。

不过不要紧,早有书生在宣扬这些官老爷的恶事,有的没有的全讲一通,当然也顺带的讲当今圣上是如何明察秋毫,这些对于想象力丰富的书生们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让百姓们听了只觉得这些官被杀一百次也不够,当然也觉得当今圣上无比英名爱民。当然也有人对此事提也异议的,不过皆被书生们的议论所淹没,辨论是非,从来都是读书人的强项。

“丢人,丢人,全是奴颜卑膝的货,真是丢读书人的脸面,把那昏君说得比亲爹还亲!”王质一边喝着酒一边小声的嘀咕着。

今日法场上,王质在一旁听得那些书生将瑞帝说得比尧舜还要圣明,恶心得就想吐,捏着鼻子跑了出来喝闷酒,原本豪情万丈准备干一翻大事业的他,现在已经绝望了,只觉得小人奸臣当道,哪里还有他出头之日!

“不过就是给了根骨头,那些书生都像见了亲爹似的,所谓书生的骨气也不过如此!”齐修平冷冷的说到。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世之常情已。那些书生们受了这么大的恩惠,你难道让他们去宣扬李景贞的不是?”王夫子不以为意的说道,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到底是老夫小看了他,不仅比当年更狠,而且比当年更聪明,居然用这招将天下书生的心尽收!”

“要那要阿谀逢迎之辈又有何用,先生说那李景贞有重用书生之意。现在他将那些功臣、能臣只差杀尽了,若是尽用这些阿谀逢迎之辈,皆时朝中无一能臣,满是小人当道,怕是长久不了!”

“李景贞向来是一个自信的人,他将那些能臣杀掉,怕是他相信无能是文还是武他自己皆能解决,以他目前的表现,他的实力也确实值得他有这样的自信!如今他还不昏聩,如何会让小人当道,你以为他为何还留你在榜上?”

王夫子说道。

“为何?我正想请问先生。”齐修平问道。

“因为你是一个真正的人才,就算你真的有作弊,李景贞也会视而不见,将你招揽在手中。这个人心中永远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要对他有利的,他就可以忽视善恶!先皇当初就是太过爱憎分明,若不然也不会……”

说到这里王夫子长叹一口气,再也说不下去,神情较为复杂。客观的来说,只有像瑞帝这样没有道德洁癖的人,才更适合当皇帝。

然则作为一个人,他却更喜欢像周武帝那样秉性刚直、磊落豪爽之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二十、明君之路(九)

“嗯,哈哈,好!把那些宣扬朕的功德宣扬的最热情的书生列一个名单给朕,另那些没有为朕宣扬功德,甚至对朕颇有微词的也给朕列一个名单!”

瑞帝在听完外面的评价时,笑呵呵的说道,并没有为那些肉麻的赞词而感到不适,反而还显得很受用。

李敢抬头见瑞帝心情大好,于是咬了咬牙说到

“那些对圣上有微词的书过不过是愚笨一些,暂时还未体会到圣上的恩德。今后时间长了,受到圣上及朝朝廷的悉心教导,自然就会明白圣上的恩德。”

瑞帝听完,面色如常,指着立在一旁的像是急着说话的虎头问道:“你也跟李敢一样认为?”

“是,臣认为李大人说得极是。圣上仍天下百姓父母,子女偶尔犯些小错,做父母的哪有不原谅之理。”

虎头迫不及待的说到!

瑞帝听了喜怒不明的笑了两声,对李敢挥了挥手说道:“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朕觉得朕没有错用你。你放心去吧,朕还没有你们说的那样斤斤计较。”

李敢愣了下,便退了出去。

瑞帝又用复杂的神情看着虎头,只看得虎头心中发毛,最终长叹一声说道:“你啊,就是一直不信朕!”

昨日之后,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的表现多少有点让瑞帝有些失望,然后他却惊喜的发现他最喜欢的小儿子竟然理解他的做法,所以瑞帝下意识的想培养虎头,所以议事时才把虎头叫来旁听。

结果虎头一直就是耷拉着脑袋,明显的表现出不乐意,对他的做法也不甚了解。

“现在没外人了,有什么话就说,别耷拉着脑袋,像朕不许你说话一样。”瑞帝见虎头又是低头不语,含笑说到。

“刚刚李敢转述的那些书生的话,臣听了浑身不舒服!”虎头偷看了瑞帝一眼,见他态度安和,便说道。

“你以为朕喜欢听,你以为朕不知道那些人是为了讨好朕才说的?”

“只不过那些人说的话,百姓听了信,百姓信了就认同了朕,认同了咱们李家的江山,咱们就拥有了民心!难道朕就因他们不是真心宣扬朕的功德,朕就不应和他们,甚至厌恶他们,那么将来还有谁愿意宣扬朕的功德?”

“当然,那些品德高洁,直言不讳,有能力的人朕也更要,这些人能让朕看到不足,能够做实事。”

“可是你想想这样的人大多都有个臭脾气,那就是不分场合不分地方的指责批评,就算朕明白他们是为江山社稷好。你可有想过,在百姓往往缺乏辨别是非的能力,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风!”

“当只有批评的时候,那些百姓也会因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不停的指责抱怨,时间长了,他们就会看不见朕的好,看不到朝廷的好,他们就会真的以为朝廷苛刻了他们,再经奸人一挑拨,朕就会失去民心!”

“若想把这国家治理好,选人不应以自己的好恶,而是以朝廷的需要为准则。所以不管是刚正的人,还是阿谀逢迎自己心里清楚就行,把他们用到可用的地方,发挥他们的才干。”

瑞帝像教自己的学生一样将这些详详细细的讲给虎头听。

虎头听了瑞帝的话,好半晌才说道:“这也太累了,臣看着那些阿谀逢迎之人就心里堵。”

瑞帝讲了半天,见虎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像是理解了,没想到虎头回了这么一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啊,朕是从小太娇宠你了,让你不知生活之艰辛!”

虎头撇了撇嘴,显然是不服气,他可也是当了六年乞丐的人。瑞帝马上就猜到了虎头所想,想起往事,也有些黯然。

“那为何皇上您这次没准备用那个王质。”虎头迟疑了下问道。

那个王质实在是太出名了,虽然大臣们都很讨厌王质甚至害怕他被瑞帝重用,但是当他们得知王质落榜后,又在私下传言说王质因得罪了瑞帝才未被录用的。

“王质,是个人才,此次省试得他一人,朕足矣!”瑞帝想起王质在大殿上与他争执的情景,忍不住发笑。

虎头听了瑞帝的话,不由得疑惑不解的看着瑞帝。

“就是因为他是个人才,朕才未取他。过刚易折!他那拗脾气,若是一般的才能,朕到是可以现在就把他招到朝中来,去刺激那些只想养老的大臣们。可是他太有才了,朕实在是不舍得把他用折了,只有让他多受些挫折,把他那性子给磨磨。”

瑞帝说道。

虎头听得不以为然,瑞帝知他不大认同,便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心知虎头是听不进去他的这些“帝王之术”了,心中不禁有些怅然,又有些释然。

若虎头真的将他的这话些听进去,怕是瑞帝也不会这样喜欢他了。

许多年前,瑞帝也是像虎头一样,讨厌一切虚伪,却是没想到自己却活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人,瑞帝想到这里又不由得自嘲一笑。

京城的上空被血腥味笼罩着,久久不能散去。一个多月前由四皇子李啸云前去金陵接受江家股份而引起的惊涛骇浪,最终在京城这场腥风血雨中逐渐趋以平静。

那些放火人最终引火上身,而瑞帝却成了最大的胜利者。

没有人会想到是这个结局。

“盛武十七年三月初九,丞相胡用等大臣因弹劾奸臣夏可道父子勾结金陵商家而惨遭报复,夏可道进谗言引得帝大怒,诚意伯刘铭、丞相胡用等上万人被诛。”

史官在纸上唰唰的写上这一行字,为此件事盖棺定论。

瑞帝仍然是英明的皇帝无论是在史书上,还是在老百姓的心中。

三月初十,踏着血腥味,上榜的学子们兴高采列的入宫进行殿试,见到了他们万分崇拜的圣明皇帝,温和而质朴,让学子们倍感亲切。

三日后,放榜,齐修平中状元。当初那些费心为瑞帝宣传美名的大多取得好名次,而也有保持缄默者取得好名次。

高头大马游街之时,齐修平并没有特别的兴奋,内心反而有些失落,他遍寻人群,却无那人身影。

想起来京城时,游霜说定要看他高头大马游街,为她喝彩的,今日他做到了,而却无奈的与游霜生分了许多,心中黯然。

“等我!”齐修平默默的在心中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二十一、同病相怜

比齐修平更黯然的当然是王质,所有人都知道他得罪了皇上,以前他凭着名气门庭若市,现在却是人人见了他生怕被他连累,躲得远远的。

原本准备回乡,临了才发现盘缠不够,若是以前根本不是问题,只要他开口,总是有人会对他表示友好。

从前,他觉得理所当然,如今想起来却恍然如梦,他的生活直接从以前的小富跌落到潦倒街边的一个卖字之人。

当王质看到高头大马上的齐修平时,只将头低到胸前,羞愤不已。

夏天站在街道的人群中看着马上的齐修平,也有些恍惚,她在猜想瑞帝是出于什么目的,将齐修平点为状元,难道是因为放在眼前好看管?

夏天正在恍惚间,与在人群中搜索游霜的齐修平的眼神对了个正着,两人莫明的对视了几秒,最终是齐修平先收回了目光。

齐修平的目光给夏天的感觉与头一次遇上的一样,很是温和高傲中透出无取的冰冷,只是夏天竟在他的眼神中没有感觉到应有的恨意,只有冰冷。

好像有哪里不对,夏天心中想着。

“大哥,大哥,你看!”夏天一直是男装打扮,所以在外面夏真就像以前一样叫她大哥。

夏天有些心不在焉的顺着夏真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以袖拂面,身前摆了几幅字画。

夏天因想着齐修平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夏真已经凑上前去了,夏天这才醒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生怕夏真出意外。

而卖字的青年书生虽然看不着正脸,但是看那身形,正是前几日在状元楼时,夏真说很配自己的人。

“大哥,这字写得真好!”夏真回头与夏天说到。

夏天看着那书生一直以袖掩面,就想拉着夏真走,并没有注意那书生的字怎么样,待夏真说了才去看铺在地上的字。

夏天对字并没有多什么鉴赏力,不过她懂剑,她只觉得这书生的字毛画太过犀利,笔笔似剑,看着就有些心慌。

字如其人,夏天是一个散漫的人,最害怕与这种顶真的人打交道,于是拉着夏真道:“嗯,是还不错。咱们回去吧,爷爷不让咱们瞎跑的。”

因为前几天的血腥的‘屠杀’,夏可道每日上下朝都小心谨慎,以往从来不带护卫,现在只有一刻钟的路,上朝也带上了四五个彪形大汉。

并且一再吩咐夏天和夏真没事不要出去,出去也一定要带上护卫。

夏真自那日之后,精神也怏怏,再加上担忧夏中平他们,人也闷了许多,夏天便带着他出来看看热闹,散散心。

刚刚被齐修平那一眼看得有些恍惚,再看这书生的字,夏天便有些意兴阑珊,想回府了。

王质来卖画,还遇上了齐修平中状元游街,本是羞愤不已,现在见一个根本不懂字的公子哥和一个小屁孩子对他的字指指点点,一时将气全都撒向夏天和夏真。

“还不错?就你也知道还不错,全都是不识货的东西!”王质放下掩面的袖子嚷嚷到。

夏天和夏真愕然!

夏天见王质双目通红,郁愤之色言溢于表,典型的怀才不遇导致的神经质的抑郁,看着有些瘆人。

夏天抱歉的对王质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拉着夏真就走,却不料王质已经拉住了夏真的另一胳膊。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你们凭什么瞧不起人!”王质将夏天刚刚的大度的行为当成了对他的怜悯,愈发气闷,笑话他王质何时需要人怜悯!

脑袋一热,就要跟夏天理论!

跟在夏天身后的护卫见王质抓住夏真不放,马上冲上前来将王质的手打开,并准备再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书生,被夏天呵住。

夏真躲到夏天后面,有些后怕的看了看夏天,亏他上次还觉得这人不错来着,怎么就一下子变得这么恐怖。

夏天看着面前的书生这副样子,到还真生出几分怜悯与恐怖来,不过落榜了,大不了下次再考,犯得着这个样子吗。

不过夏天没有打算说什么宽慰的话,像这种执着的人,说再多也是听不进去的,更何况她与这人又不熟。

本来大家都是来看状元游街的,人头窜动,托王质的福,夏天又一次被人围住了,夏天素来不喜欢被当作热闹看,于是拉着夏真准备离开。

“咦,那不是那个琅琊才子王质?怎生在这里卖字了?”人群中终于有人认出了王质。

夏天是听过王质的“光荣”事迹的,所以又免不了回头又看了一眼王质,却见王质被人认出,字画也不要了,掩面狼狈逃开。

夏天看着指着王质的背影哈哈大笑的众人,心中到是对王质变成这样有些理解了。

少年得志,不知敬畏,不知艰难,以为有才可以走遍天下,结果一下子从云端掉到深渊,被全天下人讥笑,不疯已经算好的了,更何况在常人眼中,王质得罪了瑞帝,已经没啥前途可言了。

“真可惜!”夏真摸着刚刚被王质抓的通红的小臂,有些惋惜的说道,言辞中带了少年人少有的落寞。

“大挫折之后定有大造化,他是有才之人,只须他熬得过这一关,想必未来定有大前途。”夏天看了眼夏真,安慰道。

如今夏家出事,夏可道将朝廷的人都得罪了个遍,又为读书人所不喜,就算夏真是个神童,将来的仕途也未必能够好到哪里去。

长辈的债,晚辈偿。

夏天几乎可以预见就算夏真将来入了仕,将来也是被人排挤打压。这些夏真虽年幼,但也是能想到的,因此这些日子夏真连书也没心思看了。

今日见了王质这个样子,自然就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情绪来。

“可惜我什么都没有,将来如何赡养父母?”夏真这个小小少年,经过几个月一下子成熟了许多,担忧起未来了。

经此一役,夏家能够全身而退已经算好结果了,夏可道、夏中平在仕途上的路已经绝了,如此下去,将来确实是有些担忧的。

夏天想安慰夏真,却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若是以前,夏天一定会说“小孩子家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有我呢。”,然而此时夏天却咬了牙说出相反的话来

“男子汉要坚强点,切不可自怨自艾。将来姐姐走了,你可是要成为家中的顶梁柱的!”

“姐姐,你要走了,你要去哪里?”夏真惊道。

“姐姐总不能一辈子要待在夏家是不是?”

“哦,是了,你是要嫁人的。”夏真更加落寞,他虽然前几日还在提给谁谁信配夏天,可是从未想过夏天有一天会离开。

“你也别急,家里还有些积蓄,去年姐姐还有五千两银子留在爷爷那里。要真是不行,将就些过,也总能过下去,比哪些穷苦之家也好多了。”夏天温声说道。

“姐姐,你要走很远吗?”夏真问道,他总觉得夏天在交待后事一般。

“也许吧。”夏天回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二十二、邀约

回到夏府之后,夏可道知道夏天将夏真领到街上去玩,委婉的表示了反对,夏天唯唯,他也能理解夏可道,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

夏真自那天回来后,精神不济,就病了。夏天有些自责,又有些讪讪。

夏可道虽没有责怪夏天,可是言行上总是有这种意味,夏天与夏可道两人也越来越疏离。

夏天算着夏中平到京的日子,李啸炎顶住了压力没有对夏中平便宜行事,那么最终只能是以待罪之身来京接受瑞帝的审判了。

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瑞帝还真不好意思将夏中平直接砍了,更何况像夏家这样孤立无援的,对朝廷根本谈不上任何威胁,夏天相信瑞帝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夏天想着待夏中平的事了,她也应该离开了。

她原本以为付出就会得到的亲情,结果变得尴尬不已,夏可道自从知道她并不是他的孙儿后,对他的态度也慢慢的在变化。

虽然夏天知道自己的身世,并未想着与夏可道建立怎么样的亲情,可是夏可道的表现,让她有些心灰意冷

到底是宦海沉浮的人,永远都是那样理智与清醒,从来不会感情用事,夏天似乎是奢求了。

那场杀戮过后,朝中的官员少了许多,正当大臣们在猜测瑞帝将如何处置的时候,瑞帝先是下了一道圣旨,罢相。

夏可道便没了位置,再次请辞,他本以为瑞帝会爽快答应,没想到瑞帝不允。

紧接着,瑞帝从翰林院以及本年的进士中挑了100多人出来,一是补充所缺岗位,二是将现有的御史台改为都察院。

都察院,顾名思义,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独立于六部之外,皆由文官任职,而夏可道任左督察御史。

大量的新人涌力,朝堂的格局也就此改变,人人夹着尾巴,生怕瑞帝的火再次烧到自己身上。

而夏可道见瑞帝没有让他告老,还把他推到这个位子,也是惴惴不安。

都察院里的御史们大多都是以往因耿直而郁郁不得志之人,还有就是新中的进士。前者是“小人得志”,后者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些刚过惯了安逸日子的老臣子们只觉得“乌烟瘴气”,个个提心掉胆,有时被那些毫无资历的毛头小子逮着机会弹劾,也硬着头皮请罪。

只是在心中想着,看你还得意到几时!

正当大臣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又传来了消息,新任都察院左御史夏可道准备烧起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听闻夏可道不知手中又从哪里得到了大量官员的黑证据。

官员们听到这个传言,个个如丧考妣,想起不久前的那场清洗,都觉得脖子痛!对夏可道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夏可道听到这个传言,比那些大人们更是恐慌,这简直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然而谁又会相信他根本没有这种打算,也没有所谓的证据呢?

至于是谁放出的这个传言,夏可道第一时间想到了瑞帝,可是又觉得瑞帝不至于对自己赶尽杀绝,于是又想到了上次被血洗掉的大臣的家人。

想到这里,夏可道除了恐惧还是恐惧,他再一次身瑞帝请辞,瑞帝再一次的拒绝了。理由很充分,现在这个时候,朝中正需要人,那些新人都需要指导。

夏可道没有办法,只好强打着精神上朝。

……

“你记着她与你的情份,难道就不管我和你爹爹了吗?那夏可道现在可是疯狗,见人就咬。当初他提我到礼部,我因鄙视他的为人未与他来往,说不定他就记恨上我了。这个时候,若他参我一本,说不定我就与丞相一样了。”

方成看着典雅恳切的说到,他听了那个传言,心中也是惴惴不安,更何况他心中有鬼。

“丞相至所以死,还不是因为皇上想他死,你以为夏可道想杀谁就杀谁?皇帝破格提你为礼部尚书,可见对你宠信无比,你又何必自己吓自己?”

典雅冷冷的说道,聪明人都知道那些人之所以死是因为皇人想杀那些人,夏可道只是背了锅而已。

“天威难测,丞相在死之前都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又更何况是一个没了公主的驸马。”方成说到。

“当初公主怎么死的我可不知道,你现在到是怪我了,我可是没让你做什么!”典雅一听方成这话,脸就更冷了。

当初她在无邪馆遇到方成,是方成主动向他承诺他会解决好一切的,她并未逼他。当然典雅也没有拒绝。

典雅本来就是一个性子冷的人,再加之她从小的教育以及因自己的婚姻对皇室的不满,所以死一个公主,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

“没有,我心甘情愿的,为了雅儿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方成见典雅动了气,赶紧说到。

典雅望着一脸真诚的方成,心中微酸,以前的方成是绝对不会这样的,而如今怕是与东阳公主处时间长了,将放低身段当成习惯了。

典雅甚至开始怀疑方成对自己的真心,她心中猜测其实方成早就想东阳公主死了,只是一直缺一个理由,然后她出现了,给了方成一个理由。

不过典雅很快就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说服自己方成是为了自己的,毕竟眼前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人,是她自己挑的。

“你要知道夏天并非是夏可道的亲孙女,就算你们拿着夏天,也未必能够要胁到他。”典雅迟疑了一下,终是说到。

今日,方成来找典雅,说怕夏可道乱咬自己,想将夏天掳来要肋夏可道,给夏可道一个警告,并要他交出那些所谓的证据。

可是这些日子,夏天一直待在夏府,夏可道怕出问题,府中的请了不好护卫,自然也不好下手,于是央求方秋将夏天约出来下手。

典雅虽自那日无邪馆遇到方成,考虑到将来必与夏天不是一路,借故离开夏天后再未与夏天有任何联系,但是夏天是她唯一的朋友,因此她一直不答应方成。

“就算不是亲孙女的,把她抓来,也可给夏可道一个教训。再者,你不是说夏天对她那个弟弟极为上心,你约她出去踏青,说不准她就把那小孩子带上了!”方成见方秋有所松动赶紧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二十三、邀约(二)

三月底,阳光暖暖的,院子里的油菜花开得正盛,一片金灿灿,这是夏府中唯一能见到的花了,还是大片的。

夏天坐在院子正中,将没有署名的帖子拿着看了好几遍,帖子上也是写着关于油菜花的事情。

“桃花已经错过来,还好有油菜花,后日我去凤凰山下赏,望你也能来。”

虽然没有署名,但是夏天一看就知道是方秋写的。

从前的方秋现在的典雅,夏天觉得自己似已经忘记了,现在看到这几句话,却觉得方秋从来没有离开过,仍然觉得很亲切。

夏天肯定请帖是方秋亲手写的,因为风格很方秋,很简单,从不啰嗦,不解释,也很随意,连时间都没有,你愿来就来!

夏天猜了许久为什么方秋在这个时候邀请自己,正如她当初不知道为什么方秋会突然离开。

当实方秋突然离开,夏天一直迷疑惑不解,到现在也是,所以她想要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并没有什么意义。

如今的方成成了典雅,虽然最终典雅没有嫁给二皇子,但是夏天猜到其中必有许多她不知道的故事。

只是从年到现在已经快半年,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夏可道将除了瑞帝以外的人几乎都得罪了。

当然也包括二皇子,夏天从夏可道那里得到的信息是典清以前是一直想支持二皇子来着,虽然后来听说因为婚事闹僵了,但谁又知道呢。

更何况,现在的夏家像一个灾星,人人避之不及,为何方秋选择了在这个时候要见自己。

“姐姐,谁给你的帖子?”夏真见夏天一个坐在那里拿着帖子发呆,忍不住的问道。

“方秋的,你身体可好了些。”夏天将帖子放下,看了看夏真问道。

“我没事,我是男子汉了,才没有那么弱呢!”夏真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到,说完又很好奇的问道:“听爷爷说方秋是宫中典统领的女儿,不喜欢咱们,所以才不与咱们做朋友了,怎么现在又来找姐姐你了?”

夏真对方秋的印象很深,因为方秋当初在夏府除了夏天基本上很少与人交谈,是个怪人,自然对方秋也没有很深的情感,只是好奇。

“邀我去凤凰山上看桃油菜花。”夏天说到。

夏天并不是没有想到方秋此时找她,有什么别的目的,但是她很快就在内心否定了自己。更何况,夏天很想知道方秋为何就这样与自己断了联系!

所以夏天最终决定赴约。

说到出去看油菜花,到底是孩子,夏真眼睛都亮了,不是因为他喜欢看油菜花,府中都有,而是自来京城他就太憋闷了,除了随着夏天上过几次街,就一直憋在府中,早已忘记了四季轮回的样子。

“去吧,去吧,我也要去!”夏真急切的说道。

“你的病刚好,等下次吧。”夏天想了一下说道,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不是夏家人的自觉,在现在这个时期,自然也不会自作主张的将夏真带出去,更何况现在出去真的有可能有危险。

“姐姐,求你了,求求你了!”夏真可怜兮兮的看着夏天,一脸祈求。

“不行,刚刚还说自己是男子汉的,哪个男子汉有这样黏人的。”夏天狠了狠心说到。

“你是我姐姐,带我出去玩不是应该的不,以前在金陵时,每年春天你和母亲都带我去踏青的。”

夏真低着头咕噜到。

“以前是以前,而且前些日子,姐姐也跟你讲了,姐姐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夏府的,你是男子汉,要自立。”

夏天见夏真这样,有些不忍心,但仍是硬着心肠说到。

夏真怏怏的坐在那里,小脸蹦得紧紧的,眉头深锁,夏天只当没有看到。

夏真一直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只要她坚持,夏真一般是不会哭闹的,不过这次夏真的表现却让夏天大跌眼镜。

晚饭的时候,夏真一反常态的像个熊孩子似的,吵着闹着要同夏天一起去踏青,各种闹,不吃饭,摔碗,大哭!

就像中邪了一样!

夏天看得只扶额,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夏真,若是以往,她一定会把夏真揪起来,结结实实的打屁股。

现在她却只能尴尬的坐在一边瞧着,而夏可道这些日子本就疲惫不堪,现在被夏真这一闹,只觉得心烦肝烦,时不时的看夏天一眼。

夏天只觉得很无辜,又不是她教唆夏真这样的,但是夏可道估计就是这样想的。

夏真苦闹了一两个时辰,不管夏可道如何恐吓、教导都不济于事,连声音都哭得嘶哑了,还不住的干嚎。

到底是夏可道心疼孙子,夏真又刚病愈,怕他又闹出什么毛病来,只得答应了,而夏真终于也像完成了一件大使命,并且还向夏天使了一人鬼脸。

夏天真真觉得无语,甚至怀疑夏真真的中邪了,冷瞥了夏真一眼就回屋去了!

第二日,夏真又恢复了正常,顶着两个通红的大眼泡来找夏天卖乖,夏天想着昨日夏真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就郁闷。

“姐姐,姐姐,你不要生气吗。我就是想去,你不知道,我只要想着我明日不能跟你一起去,我心中就好难受气,想哭。”

“所以你就可劲的闹!”夏天冷着脸说到。

“我知道你不是我亲姐姐,就不想跟我亲近了。”夏真低头说到。

“怎么会呢?”夏天干笑着说到。

“你以前要带我做什么都是很爽快的,可是现在你不一样了,我知道你怕爷爷怨你,所以我就只能找爷爷去闹了。”夏真越说声音越小,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夏天本想说“你以为现在爷爷不怨我了。”但是看着夏真那可怜的样子,一时也说不出口,她拉过夏真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还不是怕你有危险!”

“我也怕姐姐有危险,要不姐姐你还是别去了吧。真的,我一想着你一个人出去,我心里就难受,特难受,真的!”

夏真说道。

“瞎说什么呢,明日咱们多带些护卫,有姐姐在,不怕!”夏天见夏真说的认真,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慌,硬着头皮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二十四、邀约(三)

御书房中,瑞帝一边批着奏折一边问道“什么事?”

李敢望了望四周,有些迟疑。

“小五刚刚被朕安排出去了。”瑞帝说道。

“昨日夏家的孙儿闹得厉害,怕是明日要赴约了。”李敢小声的说到,因瑞帝分咐只要涉及到夏天的事,一定要瞒着虎头。

“嗯,你们到时跟着就行了。”瑞帝头也不抬的说道。

李敢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瑞帝抬头问道。

“明日夏家的孙儿怕是凶多吉少了,若是小五公子知道咱们袖手旁观,将来……”

“朕宁愿他将来恨朕,也不愿他将来被一个女人牵制!”瑞帝淡淡的说道。

这就是瑞帝的解决方法,这些日子以来,他想到夏天就纠结于心,想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想她是否来向自己报仇的。

然后又发现自己最喜爱的儿子虎头,竟然对夏天情根深种,就更加纠结了。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从夏天这个源头上解决,只有夏天死了,一切都不用纠结了!

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安心心的替夏天这个故人之女觉得惋惜。

至于让夏天死的方法很多,夏可道得罪了那么多人,总有人会想着去报仇的,他只用看着就行了。

典雅对夏天是否赴约并没有底,她即希望夏天去赴约,那样至少证明她并不是单方面将夏天当朋友,又不希望夏天去赴约,因为这之后,她们真的不再是朋友。

“不管怎么样,你、我都不可能是朋友了,那么这一次就做个了断吧。”典雅心中喃喃的说道。

在众人的期盼中和夏天的纠结中,很快典雅请帖中的后天就到来了。

夏可道将府中的二十几个护卫全都跟上了,并且嘱咐了又嘱咐,夏天与夏真上了马车,在和煦的春风中向凤凰山驶去。

马车很快就驶出了市区,在郊区的小路上欢快前行。夏天望着外面大片绿幽幽的稻田,郁结在胸中的闹气也散开来去,和夏真在马车里有说有笑。

只是后面跟着的二十几骑让夏天有些不习惯,她出行还从未有这么大的场面,以前只带着方秋就行了。

想到方秋,夏天又苦笑一下,拉着夏真,心中的警惕又多了几份。

三月底,正如方秋所言,桃花早已落了,已经过了踏青的最好时节,路上的行人鲜有。

“姐姐,姐姐,你看那边也有油菜花呢!”夏真将头伸在马车窗外,指着前面的大片油菜花欢喜的说到。

夏天看着前面道路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油菜花,心中不由得紧了紧,她把夏天拉了进来,将车窗放了下来,说道:“等会到了凤凰山再去看。”

后面的护卫见夏天将车窗放了下来,也警觉的骑马上前,护在马车的左右。

而夏天则是坐在车内,默默的计算着马车穿过那块油菜地的时间。夏真见夏天突然严肃了起来,也不由得紧张的扯着夏天的衣裙。

“嗖!嗖!嗖!”夏天听到了整齐的放箭声,接着就是马的嘶叫声,马车猛的向前急速蹿了几下,然后又猛的停住了。

好在夏天有准备,第一时间将夏真拉住,并且趴到车厢上。

车厢外面金属的撞击声,还有护卫中箭倒地的声音,喊杀声大作,夏天凝神听了一会,大概有四十人左右。

刚刚够杀她们,对方的情况做得真好!

不过夏天心中也稍安了一些,这些人,如果不出意外,自己还能应会得了!

只是自己这下怕是要曝光了,以后麻烦会更多!

“夏家的两个短命鬼,快出来受死!”

车厢外来传来极为阴狠的声音,这个声音很耳熟,所以夏真第一时间认出了。

“是小北哥哥!”

“都这时候了,你还哥哥!”夏天白了夏真一眼,牵着夏真,掀开已经破烂的车帘走了出去,跳下马车。

夏天望了望四周,如她所料四十个人将他们围得很是严实,皆蒙着脸,唯有胡小北一人倒是敞亮,大大方方的将那张脸露在外面。

以前那张高傲跋扈还有些小青春的脸已经变得阴郁憔悴,整个人散发出阴狠怨毒的气息。见夏天和夏真出来,恨不得将他们生吃!

“小北哥哥!”夏真被胡小北的样子吓住了,躲在夏天身后,偷瞄了胡小北一眼,忍不住的叫唤了一声!

胡小北阴恻恻的笑了,然后说道:“不用怕,我会把你的人头割下来送给夏老贼的!”

夏天摸了摸下巴说道:“胡小弟你就这么自信带着四十来人就想要我们的人头?”

“别假惺惺的了,我听着恶心!就你们俩的人头,就这四十人足矣!”胡小北有些狂躁的说道。

就是因为夏可道,他才家破人亡,而他也由京城的高贵公子变成了亡命之陡!

“方秋,哦不,应该是典雅,难道没告诉你,千万别小看本公子!”夏天仍然面带微笑。

胡小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也不用试探我,反正你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若不是我想杀你,她哪有那闲心约你看油菜花!”

夏天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心也向下沉,她真得希望胡小北说得是假的。

“哦,看来典统令胆子了不小,竟然敢跟你这个朝廷要犯勾结在一起。”夏天继续说到,她想知道今次是瑞帝的预谋,还是典清所支持势力的预谋?

“哼!死到临头了,知道这么多作甚!”胡小北警惕起来,不愿意也没耐心多说,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自己也拔剑向夏天奔了过来,那些蒙面人也动了起来。

夏天一脚勾起一把落在地上的剑,握在手中,“唰唰唰”剑花朵朵,将自己和夏真笼罩在剑光之中,胡小北根本以及其他冲向夏天的两个蒙面人根本都近不了夏天的身。

“原来你会武功!”胡小北在经过十多式猛攻之后,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嗯,我说过了,方秋知道的,她怎么没告诉你?”夏天温和的笑道,眼神却逐渐被地上的血所染红,越来越亮。

夏天没有杀过人,刚刚也一直没有杀人,她对杀人这件事还是很抗拒的,然而就在刚刚那一瞬,又有几个护卫受伤了。

若她再不杀人,那么就等着那些护卫被杀!

“我还没杀过人,不过今天我想试试!”

话音一落,夏天的身影已经闪电般动了起来,比她身子更快的是她手中的剑,如风中细雨密密落下,剑势却又飘忽不定,让人无法捉摸。

原本见夏天是一个硬手,四五个蒙面人已经围过来,准备以数量来压倒夏天,现在却还没有回过神来脖子上面已经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胡小北刚刚见夏天眼中有杀意就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一劫,这时见夏天一出手,就要了五个人的性命,虽然有突然出击,以快取巧的意味,但还是震撼了他,他原本阴郁的脸色变和苍白。

就在胡小北惊魂不定的时候,夏天再一次动了,她的身形跟她的剑一样飘忽不定,再一次的刺向了向她围过来的黑衣人。

这次围上来的黑衣人虽然是有心里准备,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没有人能够比夏天快,也没有人能够判断出夏天的方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只有挨打的份。

有反应快的,想偷袭站在原地被夏天的剑法惊呆了的夏真,然而也是白费力气,总是在他们接近夏真的那一刻,被夏天回转过来的剑拦住,接下来便是死忘!

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死伤十几人,而且被夏天那快如闪电,密如细雨的剑势所震撼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自己才是猎物,其中一人呼啸了一声,便四散的逃开了。

胡小北虽有不甘,却也不得不逃。当他退到油菜地准备钻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夏天已经堵住了他的去路!

而他,再进一步,就要碰上夏天的剑了!

“除了你,还有谁想杀我!”夏天冷冷的问道。

胡小北见事已至此,倒也不怕,他大咧咧的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恶狠狠的说道:“夏老头丧尽天良,几句话杀死了上万人,夏家人人人得而诛之!”

夏天见胡小北神情凶狠,心知他不会再说了,于是也冷冷的说道:“那至少你得死在我的前面!”

“姐姐,姐姐,别杀他!”

夏天正准备把剑向前送一送的时候,夏真的声音就响起,夏天只觉得头痛。

夏真却已经跑了过来,抱着夏天的大腿,又像中了邪般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求夏天不要杀胡小北。

哭得夏天脑袋就要炸了。

“有话好好说,哭什么,再哭我就先把他杀了,然后把你嘴堵上捆回去!”

或是因为夏天刚刚杀人的样子够狠,当夏天放出这句狠话后,夏真果然很听话的捂住了嘴,惊恐的眼神带着祈求!

“他是咱们的仇人,我今日不杀他,他一定会再来杀我们的!”夏天说到。

“小北哥哥教过我读书,姐姐你说过要知恩图报的!”夏真小声的说道。

“他对咱们从来都安过好心,当初教你读书不也是想赖在咱们家打探咱们府上的消息。”

“可是他真的教过我读书啊,姐姐,你就放过他这一次吧,姐姐,我求求你了!”夏真小声的求道,眼泪簌簌的向下落。

“要杀就杀,谁要你们装好人!你们杀了我爹爹,我做死也不放过你们!”胡小北恨声说道。

夏天望了望胡小北,又看了看夏真,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

她并不是夏家的人,却为夏家操心,而夏家的人从小到大都不领情,自己与胡小北与无大仇,杀不杀他也无所谓,更何况自己并不喜欢杀人。

刚刚杀人是出于紧急,并没有想那么多,现在若是再一心一意的杀胡小北,夏天倒地有些不安。

“夏真,你听清楚,姐姐终不是夏家的人,杀不杀他无所谓。你今日若是放了他,明日他要来祸害的就是夏家,有可能受到伤害的就是父亲、母亲,到那时,你可不要厌恨,也不要后悔!”

夏真看了看胡小北,只有胡小北此时面目狰狞,委实可怕,可是一想到胡小北死,心中就很是难过不舍。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然后也认真的说道:“姐姐,他教过我读书,你就放他一回吧,我与他之间就两清了。若是将来他来害我父母,我拼了命也要杀他!”

夏真说得很是斩钉截铁。

“你确定?”夏天问道。

“我确定,若是现在你杀了他,我怕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了。不过我相信他不会来害我父母的。”夏真低着头小声的说到。

夏天看着夏真,想着夏真看似听话,某些时候向来执拗,若是因这件事让他一辈子不能开怀也不好。

“你走吧!下次你就没这好的运气了。”夏天终是收了剑。

胡小北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夏天,见夏天确实已无意杀他,便钻进了油菜地里。

夏真看着抖动的油菜花,也松了一口气。

夏天看着满地的狼藉,极其厌恶的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开始呕吐!

从不杀人的她今日一口气杀了十几人,待她清醒过来,这冲击力太大了!

夏真很是关切的站在夏天身边,给夏天顺气。

夏天只把苦水都吐光了,才稍稍忍住,夏真又连忙跑到车上将早上备好的茶水端来递给夏天。

夏天簌完口,想喝点水压压胃,没想到胃里一进东西,又翻涌了起来,又开始吐,只吐的一脸煞白。

折腾了许久,夏天才稍稍好受一些,这时早有护卫骑马回城去报官了,夏天望了望不远处的凤凰山,她真想去看一看方秋是不是在那里,想问一问方秋,这一切真是她做得吗!

她与方秋相处两年,这两年里,方秋对她的关心难道都是假的,还是因为方秋找到了方成,将她们之间的友情比下去了!

只是此时夏真在身边,显然也是受到了不少惊吓,还有安全问题,她也只有先和夏真回城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二十五、遗命

还未进城,早已得到消息的夏可道已经迎了上来,抱着夏真左看右看了半晌,见夏真好发无伤,才镇定了下来。

然后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夏天,在夏可道看来,夏天越来越诡异,他觉得夏家的灾难都是夏天带来的,从去年夏天进京,夏家就没有消停过。

夏天只做没见着,她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夏可道是怎么想的,因为方秋的出卖,她的心情也很低落她到底高看了自己在方秋心目中的地位。

回到城内,夏天就被请到京兆府,京兆尹杜和很是客气问了一下夏天的情况,就让夏天出来了。

夏天一个人有些茫然的走在街道上,想着刚刚京兆尹杜和客气的近乎怜悯的神态,这即让夏天觉得杜和是一个明白之人,又觉得杜和是一个精于世故之人。

想到精于世故,夏天就又想起了方秋,她想着以前方秋对她的照顾,那个时候她觉得能让方秋那么清冷的一个人那自己那样好是多么骄傲的一件事,而如今看来,也许也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也许方秋只是在应付自己,而自己却当真了!

夏天想着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提防着这个世界,结果还是被骗了。

想到这里,夏天只觉得胸中一口气提不上来也下不去,她觉得一切都是虚假的,包括她自己,她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场虚无的梦。

只是这个梦让她觉得异常的孤单!

“师姐,你会不会有一天也像方秋一样说走就走,说翻脸就翻脸!”夏天甩脱了跟在她后面的尾巴,来到了无邪馆。

诺大的一个世界,夏天发现能够让自己任性,听自己说话的竟然也没几个,还好思无邪在京城。

“我到是想啊,可是要是与你翻脸了,今后还有谁能听我说话,还有谁会听得懂我的琴。”思无邪白了夏天一眼说到。

“那就是说你不与我翻脸就是因为我能听你说话,能听得懂你的琴声,哪天若是你找到能与你说话的,能听你琴声的,你就会与我翻脸是不是。”

夏天非常不满意思无邪的回道。

“当然,像你这种受了别人的气跑来折磨自己人的人,当然是有机会翻脸就翻脸了。”思无邪轻啄了一口茶说到。

“师姐,你能不能不要再伤害我了,我现在需要的是安慰,安慰!”夏天气恼不已。

“你啊就是贪图别人给你几句好话,然后就巴心巴甘的对别人。即是如此,受了委屈就厌不得别人。”

思无邪的声音仍然是冰冷的,不过说完,过了许久,夏天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抬头一看,只见夏天正在吧嗒吧嗒的流眼泪。

“好啦,好啦,不就是说了你几句嘛,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思无邪只未见过夏天流过泪,以往就是再不开心,夏天也就是生下闷气,没想到夏天现在竟坐在那里哭了起来,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夏天听了却是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说道“我自小就没人对我好,后来遇到了母亲境况才稍稍改善,可是对我好的也总不过那么几个人而已,却没想到方秋她……”

说到这里夏天已经说不下去了,能让她信任的人不多,她一心一意的待方秋,觉得方秋也会如些待她,却没想到自己自作多情了,一时间委屈,失落全来了。

“好啦,好啦,师姐明白,你放心,你还有师姐呢。”思无邪拍着夏天的背柔声说到。

夏天哭了好一会,终于将近日来积在心中的郁气哭了出来,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她有些紧张的问道

“方秋说不定是因为方成才不理我的,师姐,你会不会因为二皇子也不理我了啊。”

思无邪见夏天提起李啸云,脸色微沉。

夏天心一紧,马上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以后我离了夏家,母亲我也不能与她联系了,童晓声一心想着什么建功立业,以后我也不方便跟他联系了,以后我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真不如不来这个世界。”

夏天可怜惜惜的说道,一边说一边偷看思无邪。

“你啊,只会在师姐面前装可怜。我到是问你,你什么时候离开夏家,反正那夏家老头对你也没什么亲情可言。”

思无邪蹙眉说到。

“等母亲他们进京了再说吧,总得给她一个交待。再说,现在也没有什么机会,要是我突然失踪了,怕是全城都要戒严了,以我的能力也没有百分百出城的把握。到时等周伯来了,出城也容易些。”

夏天抹了把眼泪,说道。

“出城?你就打算这样走?”思无邪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天。

“嗯,要不然呢。”夏天见思无邪这表情,也有点发愣。

“你不是喜欢那个什么四皇子,你也放下了,就准备这样走了。”思无邪问道。

夏天见思无邪提起李啸炎,不由得有些惆怅又有些惊奇思无邪今天的态度,思无邪以往不是不看好她和李啸炎的吗?

她抿了抿嘴,有些黯然的说道:“反正我与他大概是有缘无份了,他也不会喜欢我的,不如一走了之!免得留在这里看着他就心里烦,而且如今的形式你也见着了,皇帝怕是我不死他就不安心的了。”

“搞得半天,原来你是怕死!周武帝若是在地下得今他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竟是如此消极,胆小,怕是要死不瞑目了!”思无邪冷笑一声说道。

夏天被思无邪这一说,满脸通红,她仔细想了一下,作为周武帝的女儿,她确实没能为周武帝做些什么,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我又没本事去杀掉如今的皇帝,再者就是我有本事现在也不能杀啊。若是皇帝现在突然死了,中原怕又是要大乱了。”

夏天说道。

如是瑞帝死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四个皇子必然会相互不服,天师道虎视眈眈,搞不好又要来一次内战!她可不想做一个罪人。

“你倒是一个大善人,还忧国忧民的。居然如此,你的存在还有那个中了状元的齐修平对朝廷来说都是不稳定因素,要不你跑去告发齐修平,然后再自杀!”

思无邪仍是冷着脸说道。

“我又不是傻子!”夏天说道,觉得思无邪好没道理。

“你就是太聪明了,所以处处懒散,遇到一点难处就只想着如何逃避!你天赋向来高,除了怕死,跟着师傅学武艺认真点外,学什么不是三心二意!“

“我以前以为你只是懒散,所以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却没想到,你对你的生身父母都不怎么上心。你这样浑浑噩噩,即不事生产,又不著书立说,连自己的身世也不放在心上,真不知道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思无邪说道。

夏天刚开始听思无邪的话,有些惭愧,当听到思无邪一下子提到活着是为了什么的时候,却满脸的黑线。

关于活着的意义,夏天以前也思考过,却从来都是越想越迷糊,对于这样想不通的问题,夏天都是统统的交给时间来解决,自己只管活着就好。

“师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夏天很是乖巧的问道,思无邪这样反对她的决定,肯定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与其让自己猜测不如直接让思无邪说出正确的答案。

“你也别怪师姐说你,你刚刚说了你又不傻,相反你还很聪明,比许多人都聪明,很多别人没有想通的,没有想到的,你眨眼间就能明白。可你偏偏要浪费这样的天赋,遇事就逃避。”

“当年不用猜你就能明白你的娘亲生下你是多么不容易。可是你从来没想着为他们做点什么来回报他们。”

“虽说咱们是没有本事杀掉皇帝,但是正如你先前所说,我们可以让事情顺着那本秘书上的来发展。这样起码皇帝可以得到应有的报应,而你也为你的父母尽了一份力。”

“现在可好,你见一听说周伯肯定帮你,你就想着逃。若是你真的这样,我看周伯也不会理你的了。”

“虽说秘书上的事情都一一应验,也许没了咱们,它照样会应验,可是你做为周武帝之女,应该说一份力的。

思无邪正声说道。

夏天听了思无邪的话,很是惭愧,她低头小声说道:“是,我听师姐的。”

“等你找到机会离开就先来无邪馆,反正也没人知道我的师妹就是你。到时你就改回自己的名字。你姓周,叫周梦,以后别让人夏天夏天的叫了,让人觉得你认贼作父!”

“周梦?”夏天重得了一下这个自己真正的名字,然后用疑问的目光看着思无邪,这个名字瑞帝肯定会知道的,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天下同名同姓的何其多,再者当年师傅就为你办好户籍了,为了稳妥你户箱上的年岁比你现在大一岁。你从来就是男装示人,以后就改回女装,用心收拾下,也未必能被认出。”

思无邪马上说到。

“师傅对当年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对不对!”夏天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思无邪对这件事这么上心,除了两位师傅的遗命,还能有什么!

思无邪来京城并不是单单为了弹出那支曲子,而更是因为师傅的遗命。若不然思无邪也完全可以像她一样女扮男装,四处游历,可比在这种地方开什么馆强多了,以思无邪的清高,怎么会想着去依附周皇后!

“就知道你一点就通。当年师傅最是敬重你父亲周武帝,认为他是不世英雄,却没想到好心做了坏事,反而害了他。两位师傅走前最大的遗憾有两个,一是两个人为了所谓的恩怨斗了一悲子气,二就是害了你的父亲!”

思无邪说到,她自幼被两位师傅养大,两位师傅就如她的亲生父母,他们的遗命,她自然会遵从。

夏天此时还能说什么,思无邪的话说得很对,作为周武帝的女儿,虽然她的灵魂不是,但是借了人家的身子,自然就要帮别人覆行义务。

“你也不必怕,一切有师姐在。”思无邪见夏天半晌不声,以为夏天是被吓住了,缓和了一下声音说到。

“师姐就会看低人,师妹我决定从现在起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一定做一个有意义的人!”夏天拍着胸脯说道。

既然来到这个世上,总得做些事!

夏天的话音刚落,就见思无邪凝神静听,而后看了夏天一眼说道:“二皇子来了,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

夏天这时才想起思无邪与二皇子李啸云之间的瓜葛,不过她现在也没有时间问了,起身向内室走去,准备从内室的窗户溜走。

“哎,小心些这几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有事,我会想办法与你联系的。”思无邪到底不放心夏天,站起来,跟进了内室望着正要跳窗的夏天说到。

“知道了!”夏天给了思无邪一个放心的笑脸。

思无邪摇了摇头,真有没不明白夏天为什么心那么大,明明夏天比自己更急的事情,反而自己比夏天还要急!

她回到外室刚刚收拾好,就听到徐倩在外面说李啸云到了。

李啸云因为刘铭的死,早已没了以往的温和潇洒,一脸愁苦的坐在那里,他已经很有些时日没来找思无邪了,今日实在是太愁闷了。

“殿下节哀顺变!”

思无邪也不知如何安慰李啸云,只得说了句套话。在她的内心里,自然刘铭死了是最好的,这样将李啸云从夺嫡的泥潭中拉出来的把握又多了一份。

“我是不是很没用!”李啸云用双手捂脸,语带哽咽的说道。

“殿下,何出此言!这天下,若是跟皇帝相比,咱们可都是无用之人!”思无邪看着双肩微动的李啸云,有些傻眼,今日赶情都喜欢找她来哭了。

夏天就罢了,是她的师妹,又是女孩子,哭哭也没什么。这李啸云平日是何等自贵,竟然坐下说了一句话就开始哭了,而她素来是一个不会安慰人的。

“可是我连给舅舅报仇都做不到,我答应了表妹说要为舅舅报仇,要杀掉夏家的孙儿,让他断子绝孙,本来以为是很简单的事,却没想到这也没做到。我现在回到府上,都害怕见到表妹了,我真的是很无用!”

思无邪一听,愣住了,她没想到杀夏天是李啸云安排的,看来李啸云是真的有些疯狂了,他平日是多么温和的一人。

当然,同时她有肯定了夏天的猜测,典清仍然是暗地里站在李啸云这一边,这让她有些头痛。

“殿下何必如此,想灭夏家的人多的是,殿下你又为何出头呢。”思无邪劝道。

“是我的舅舅,我如何能不出头,我与夏家之仇不共戴天!”李啸云说道。

思无邪心中只冒冷汗,此时却不便再说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二十六、杀死夏天

“皇上,那个夏天人跟丢了!”李敢有些忐忑说到。

没人想到那个脸上总是挂着庸懒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假小子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一等一的高手。

“你不必紧张,出手间就能杀掉十多个好手的人,你们不跟丢就不正常了。”瑞帝虚抬了一下手说到。

李敢听闻瑞帝这样说,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又听瑞帝说道:

“不过,这样一个高手,你们监视她这长时间,竟然没发现半点异常,你们明显是活转去了,松懈了,骄傲了!”

“是臣疏忽大意了,臣甘愿受罚!”

李敢一听,敢紧跪下请罪。心虽有些委屈,那夏天没有半点高手应用的犀利,怎么看都不像一个高手。不过瑞帝讲的也有道理,若不是这些年他们太顺了,也不会松懈到没有发现半点夏天的异常。

“嗯,看在你等忠心的份下,朕这次小惩大诫,罚俸两月,若有再犯,朕定不轻饶!”

瑞帝沉声说道,他对自己信任的人向来很宽厚。

瑞帝在讲李敢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大意了。明知道夏天的真正身世,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却没有重点提醒李敢。

派去的人,夏天怕是一早就发现了,那还会露出什么破绽来。

当瑞帝听闻夏天在去凤凰山的路上遇盗,竟然将那些盗贼杀跑,就知道自己大意了,小看了夏天。

“谢皇上!”李敢这才又放下心来。

“把那个负责监视的人叫来,朕要细细的问下今日的经过。”瑞帝说道,他到现在只知道夏天会功夫,而且好像还不错,具体的他却还不知道。

李敢很快就将侯在外面的负责监视夏天的小头目邓彪唤了进来。

“她所用的剑法你可记得?”瑞帝问道,这是他最为关心的,她一直怀疑夏天知道自己的身世,周伯在夏家是因为夏天,夏天的功夫自然也是周伯教的。

“这个,她的剑法太快,小人没看清,只记得一二!”邓彪想着夏天快如闪电的剑法,不敢托大。

“且把你记得的演示给朕看!”瑞帝的心不由得紧了一紧,天下第一剑周伯的剑法之所以是天下第一剑,除了狠外,就是快!

邓彪领命,也不含糊,马上就地演示了起来。

只是夏天的剑法仍是顾盼盼所授,剑法除了快外轻灵飘逸,邓彪身形如其名,彪悍厚实,速度也不及夏天,使起来即无夏天剑法的开,更无夏天剑法的神,怎么看怎么别扭。

周伯的剑快而凌厉,与夏天的剑法的轻快绝然不同,瑞帝看了几招就基本断定夏天的剑发不是周伯所授。

这让瑞帝更疑惑了,他已将夏天的成长经历查得很清楚,七岁以前在镇江游府,那个时候瑞帝在游府中放了有人,七岁的夏天就是一个沉默的小女孩子。

后来镇江水灾,夏天失踪,根本他后面的调查,夏天确实一地与夏夫人在一起,除了偶尔与一些小乞丐来往外,并无其他异常。

后来到了金陵,夏天仿佛突然变得聪明起来,破了那个假亲差案,之后就如传闻的那样。她的这功夫既然不是周伯所授,那又是谁?

李敢和邓彪见瑞帝沉吟不语,也不敢发话,等了好一会,又听瑞帝问道:“听说那个胡小北逃了?”

“是夏小姐放他走的,而且……”邓彪说到这里望了一眼李敢,有些吞吐的样子。

“而且什么?”瑞帝问道,他有些意外夏天竟然放走胡小北。

李敢也冲邓彪点了点头,邓彪这才接着说道:“我隐约听到胡小北说是典统令的女儿与他合作骗夏小姐去凤凰山的,但是事后夏小姐对此只字未提。”

“我看那夏小姐像是第一次杀人,杀完人之后,吐了很久!”邓彪说道。

“哦?”瑞帝有些出乎意料,随居又在心中感慨到“这点倒是与晓阳很你,关键时候都是心软,只是可惜啊,见了血的老虎,永远不会再做猫了。”

“李敢,从今日起,多派些人手去盯着夏府,把所有进出夏府的人都查清楚。”瑞帝吩咐到,他心中对夏天竟然未死,有些焦虑,可是隐隐的又有丝安慰,不过更多的是警惕。

习武者,特别是那些高手,总有股精悍之气外放,瑞帝经久战场,经过多年才有意识的将自己身上的那股杀气隐匿起来。

而夏天只不过十来岁,明明有着高强的武艺,可所表现出来气质大多数时间仍然是温和无害的,这让瑞帝对夏天的忌惮又高了几份,甚至在心中已经肯定夏天一定是怀着某种目的进京的,却全然忘了当初夏天进京全是他的一句话而已。

典雅坐在茶桌旁边安静的摆弄着案几上的茶具,将刚煮好的茶给自己到了一杯,送到嘴边尝了一下,又将茶水到了。

她永远也煮不出夏天煮得味道,正如她永远也搞不懂貌似一眼就可以看透的夏天到底有多少秘密。

夏天给典雅的感觉永远就是需要保护的,今日听到夏天差不多以一已之力将那些所谓的“绑匪”吓退,典雅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那么好的身手,竟然在自己面前装柔软,想起这个,典雅就有些气恼。

“你为何没告诉我她会功夫?”坐在典雅对面的方成更是气恼,他怀疑是典雅故意骗他的。

“你又为何没告诉我你是让胡小北去杀她的,而不是派人去抓他们的。”方秋也是动了气,以前的方成从不骗她的。

“雅儿,我这也不是为你好?夏老头干了那件事千夫所指,现在又要在朝堂上再来一次,将来一定会有报应原。谁与夏家走近,将来都讨不得半点好的。我想着若是你将来夏天约出来,咱们将他杀了,你与她便断了个干净。而且这事,典统令也同意了的。”

方成见典雅动气,一脸诚恳的说道。

“我现在谈得不是我与她是否要反目成仇的,而是你为何要伙同父亲来骗我!”

典雅望着一脸小意的方成失望的说道,她觉得她与方成之间的感情已经没了记忆中的那种味道,唯一不变的是她仍然爱他。

可是如今的方成已经不是以前的方成了,是否还对她的感情也如她对他的一样没有变,想到这里典雅强行将自己的猜测压了下去。

若不是方成,典雅从没有想过要违背典清的意愿,早已成为二皇子李啸云的正妃。可是方成出现了,典雅即定的人生也改变了,她为此付出了太多,如果最终方成早已不是方成,那么这么多年她所做的一切又为了什么!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只是后来三皇子临时改了主意,你也知道三皇子这个人向来不听劝的。”

方成辩解到,却见典雅用冰冷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只看得他心中发慌。

“三皇子要杀对付夏可道,二皇子也要对付夏可道,他们一致决定要杀让夏可道绝后,我能怎么办。每次提起夏天,你总是有意无意的说她的好话,若是与你讲实话,你如何肯?”

“可是不做这件事,对二皇子,三皇子那里都无法交待。二皇子还好,三皇子本来就有些怀疑我,若是我再推脱,他一定会怀疑我的。”

方成说道。

“到底是我太任信你了,才没有多想。想想也是,诚意伯死了,二皇子怎么会想着放过夏可道,只要稍稍有些脑子的就知道你当初的话是来骗我的。”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从一开始你们都在骗我,夏可道又要举报人是谣言,而这谣言想必是二皇子和三皇子派人传出去的。而我一开始就在你们的算计当中。”

典雅低低的说道,情绪十分低落,她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所以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雅儿,雅儿,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相信我!”方成说道。

“这次就算了,反正我与她终究是要反目的,但是不要有下一次,不要再骗我!”典雅说到,眼神里满是绝决。

方成素来知道典雅性格虽然冷淡,但是也是十分刚烈的,见她如此,心中也不由得一沉。

他将典雅楼在胸前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俩好。”

典雅见方成并没有正面回应自己,心中也有种莫名的恐慌,她觉得她与方成终将越走越远,所以她有些恐惧的将方成紧紧的抱着,希望与方成近一些。

方成则是心中暗暗发愁如何尽快杀死夏天。

同样想着夏天死的还有齐修平。

“真没想到那个夏天不比公子差,竟然隐藏的那么深,天下第一剑果然厉害,竟然能找到与公子如此想像之人,还能教得如此厉害。”

王夫子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齐修平,说道。

王夫子并没有见过夏天的剑法,也不懂剑法,所以直接将夏天安给周伯当徒弟了。

齐修平像是没有注意到王夫子的眼光,晒笑一声说道“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师傅和先生,只要有师傅和先生在,那夏天必死无疑。”

“那当然,所有背叛先皇的人都该死,都该断子绝孙!”王夫子淡淡的说道,语气却叫人毛骨悚然。

“先生可有什么主意!”

齐修平马上问道,不管夏天是男还是女,但是与他撞脸总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还有那天他骑高头大马游街的时候,无意中与夏天对视了一眼,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主意,不过老夫相信李景贞肯定会有主意的。本来老夫还在为夏可道逃过这一劫惋惜,却没想到他半路杀出个好孙女。”

“天下第一剑一直在金陵夏府,金陵动乱时突然涌出一股不知名的势力支持夏中平。这就罢了,就连夏天这个来历不明的孙女突然成了武林高手,李景贞怎么会没有想法?”

王夫子语带嘲讽的说道。

“这下他们倒是要狗咬狗了。不过李景贞一下子杀掉那么多功臣,朝野中暗地里早有非议。若再马上调头对会夏家,怕是成了杀人灭口了,这未免吃相太难看了。”

齐修平说道。

“吃相难看?深研起来,他李景贞什么时候吃相好看过?先皇莫名的暴病而亡,不到半年他就撺掇到大周的江山,血洗了大周的忠臣,他什么时候讲过吃相了!什么被逼无奈,什么为了黎明百姓,只不过是他掩耳盗铃罢了!”

王夫子越说越激愤,齐修平做为周武帝的“儿子”,也跟着义愤填膺!

*

对于这场性质恶劣的刺杀,若放在以往,朝堂之上定会大肆谴责那些盗匪,毕竟这是犯了底线的,随意刺杀朝廷官员家属,这不是乱了套吗?

然则此次整个朝堂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沉默,没有任何人提这事,连夏可道也没有提。因为事涉典雅,那么也涉及到典清,夏可道甚至怀疑这是瑞帝的主意,他哪里还敢提。

只是夏可道手中有许多大臣们的黑资料的消息愈传愈烈,朝臣们个个惶恐不安,每日上朝都像是去赴死,若是能平安回去,那就觉得捡了一条命。

夏可道有苦说不出。

瑞帝对此事则是一直冷眼旁观!

事情似乎进入了僵局,终有一个人看不下去了。

“凤清,啸云和啸风一直要杀那个夏天,一时竟然没法下手。皇上也一下子拉不下脸来对付夏家,咱们要不要帮帮他们。”

周皇后端着茶杯慢悠悠的说到,她不喜欢夏天,总觉得夏天对她来说是一个威胁。

“娘娘,这事最好还是问过皇上。”凤清答道。

“怎么问?你让皇上怎么答?”周皇后斜睨了一眼凤清说道。

“谨听皇后娘娘吩咐。”凤清不敢再言。

周皇后向凤清招了招手,待凤清走到跟前,便附在凤清耳边说了几句,凤清听完后脸色大变,阴晴不定的看着周皇后。

“按本宫说的办,办成了皇上定会感激本宫的,皇上是大瑞英明的皇上,有恶名,本宫便替他来背!”

周皇后说得极为坚决。

“娘娘,这样值得吗?”凤清忍不住问道。

“为了皇上,为了大瑞的江山,本宫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周皇后说道,她的这一生除了瑞帝还是瑞帝,整个周家都灭了,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二十七、刺客

春日的阳光斜入满是田园风光的夏府,因夏可道的行为,莫名的成为众人眼中钉的夏天并没有感受到危险,相反觉得很是安全。

夏府外围监视她的人越来越多,夏天很是乐观的把他们当成了保镖。她眯着眼睛想着昨日思无邪与她讲的话,想着她自己本来的名字“周梦”。

周梦,周梦,庄周的梦,夏天觉得这个名字是为她量身订做的,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的关注自己本来的名字,现在一想,竟觉得喜欢起来。

想着来京城半年多时间,竟然有一大半过得死寂而沉闷,夏天对着既将来临的生活有些期待了!

思无邪说得对,若是来这世界,不做点什么,怎么好意思死着离开!

虽然夏天一直想过上懒散逍遥的日子,但做点什么之后再过上懒散逍遥的日子与直接与猪一辈子懒散逍遥是绝对不同的,虽然夏天有时很羡慕猪的生活。

夏天想着想着,竟然变得开心了起来,便开始唱起小曲来。

“啦啦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啦啦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可曾在梦中遇见彼此熟悉的脸,人儿为美丽的缘求佛了太多年,冰山上有一朵雪莲端坐群山之巅,他们说她已生千年,有她就得到了永远……”

“有刺客!”正当夏天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哼着不成调的歌的时候,一声尖叫打破了她的悠闲。

叫声是从夏真的屋子里传过来的。

她的纵身向夏真的东厢屋跃去,却见府中的护卫与一个蒙面人正纠缠在一起,早已有护卫将夏真团团的护住。

因此夏天并没有马上加入战斗,而是站在一旁旁观!

那个蒙面人,身材修长,看着像是个女的,夏天看着有些眼熟,却一时又无法想起。

正当夏天走神的时候,那个蒙面人跃出,举剑直接向夏天攻了过来,夏天连忙回神闪身险险避过!

夏天心中一惊,关键时候走神,真的是要人命的!

当那人再次攻过来的时候,夏天已经从旁人手中夺过剑,护在身前,心中却越来越疑惑。

刚刚这人与府中护卫纠斗的时候,并没有使出全力,反而是像在拖延时间,这实在是不符合一个杀手的行为方式。

“你可知道你是谁?”在夏天与那蒙面人错身之间,那个蒙面人突然说话了,声音低沉,憋着嗓子说话的。

夏天一听这才明白,敢情这人就是来找自己说话的,找自己说话用得着拐这么大的弯吗?

装神弄鬼!

夏天不理这人,手上的剑却是使的更快了,她只想着不管这人是谁尽快将这人拿下!

昨日一出手就将对手吓跑的夏天,本来对自己的这身功会极有信心的,今日遇到这蒙面人,却骄傲不起来了。

刚开始,夏天虽然觉得这蒙面人功夫还可以,但是跟自己比起来好像还差一点,当初顾盼盼可是说她的功夫可以排到前一百名的。

现在夏天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好,老是遇上高手,比如面前的蒙面人,几招下来,才发现这个蒙面人的功夫竟像是遇强则强。

夏天的剑法以快见长,但这个人却是不将夏天的剑法放在眼里,像是在与夏天拼命,从来不去救夏天所攻的方位,而是反过来与夏天的剑比快,大有同归与尽的趋势。

夏天自从学武之后,除了昨日,从未有过与人对敌的经验,而且还比较惜命,在她心中,再精贵的命,也比不上自己的命值钱。

一来二去,夏天久攻不下,争胜心也被激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谁,你也不必隐瞒。”那人接着说道。

夏天还是不接口,手中的剑越来越快,像这种套话的方式,她从来不上当。

那人从夏天的剑式中跳开,向外跑去。

夏天跟了上去。

“你以为我是在套你的话?你当然不是游家的小女儿,虽然当年你是从游家走出的!若不然,当年的游夫人怎么会对你那样冷淡!”

那人并没有继续与夏天纠缠的意思,回身说了这句话便向府外跃去,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夏天。

“保护好小公子,我去看看。”夏天说完就跟着那道身影跃了出去,早已被昨日思无邪的话忘在了脑后。

那个的话引起了夏天的极大的兴趣,她很想知道来人是谁,从而无暇细想这人为什么要来跟她说这些话,也忘记了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

当然,夏天并非是头脑发热,没考虑过自己的危险,她觉得自己可以随时逃。

夏天一直以自己的轻功为傲,当年顾盼盼曾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形容她的轻功。

夏天一直跟着那人穿过条条街道,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巷中的一座小宅前。

那人翻身跃进了小宅,而夏天看着小宅的大门的锁已生出铁锈,想必是一荒宅,一时不敢入内。

“怎么,怕了!”那蒙面人的声音在宅内响起。

夏天宁神静听了一会周围的动静,没有什么异样,才摸着下巴说道:“是啊,像你这种偷偷摸摸、装神弄鬼的人,我还真是有点怕!”

夏天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被别人激到的人。

里面的人像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一声说道:“我若真是装神弄鬼,你又为何要跟了过来。看来你对你自己是谁还是很好奇的?”

“错了,我是谁我比谁都清楚,我只是对你是谁比较好奇”夏天说道。

“你知道你是谁?”

“自然,我就是我母亲在难民营中捡回来的孤儿,除此之外谁也不是!”夏天说的斩钉截铁。

里面的人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你在游府受尽冷落,所以你才小小年纪独自离开,没想到又遇到了水灾,着实吃了不小苦,你怨恨游家也是正常的,所以你对游家的小姐向来冷淡。只不过你看到的,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你看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不过你这样暗搓搓的观察我,然后还鬼鬼祟祟的将我引到这里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难道要我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然后就信你?”

夏天在内心里自然知道这人没有胡说八道,至少这句话。她一边说一边猜测这人是谁,除了瑞帝还有谁在暗中监视自己。

墙内沉默良久,才说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京城像我这种坏人还有许多,不适合你待,你还时找个机会远远的离开吧。”

夏天听了心中在猜想这人是敌是友,刚刚这句话与她所知道的信息结合来看,确实是一句善言。

“你不会花这么长时间,将我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京城坏人多,让我离开吧。”夏天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进来,要见你的人就在宅中的小亭内。要么走,要么进来,你自己想清楚再选!么要选错到,到时候怨我!”

话音刚落,夏天就听到细少的沙沙声,应该是那人离开的声音。

“喂!喂!你真走了。”夏天叫道,耳朵也竖起来听动静,却什么也听不到。

夏天站在门外,望着斑驳的砖墙,生了锈的铁门,犹豫了好久,到底要不要进去。

“我就不信里面有吃人的怪物!”

夏天站在墙外徘徊了片刻,终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自言自语了一句,一跃跳到墙上实获我心,站在墙上四将宅内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宅内荒草丛生,在阳光的照耀下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阴森。宅内空无一人,那个蒙面人早已不知去向。

夏天细想了下今日的情况实在是有些诡异,理智告诉她,确实是应该马上离开。然则夏天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越是诡异,她越是想知道对方给她设的什么局。

夏天墙上观察了好一会看到了那人所说的亭子,在亭子的东边不远处有一个长满荒草的假山。夏天跃下墙,几个起落便跃到了那个假山上,找了一个隐蔽的位子侯在那里,看是谁要见自己。

不多一会,夏天就听到有粗重而嘈杂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越来越近,直到宅外,那脚步声就围着宅子四散开来,显然是想围住这园宅。

“不知是谁,竟然带了这么多人,看来是想来抓我。”夏天心中暗道。

正在夏天心中猜测时,一个急促的身影已经跃进园宅,向小亭这边奔来。待夏天看清那人的面容,心中微颤,面色也冷了下来。

来人竟然是典雅,夏天真的失望之极!她没有想到,典雅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针对自己!

若是别人,夏天一定会看清来人后一走了之,但是来人是典雅,所以在典雅落跳入亭中的同时,夏天也从假山上飘落到亭中。

典雅见夏天,与夏天一样,先是有些吃惊,随即也冷下脸来。

她们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对方,仿佛像是陌生人,要将对方看透。

曾经,夏天和方秋莫种意义上都是性格冷淡之人,她们都觉得很了解彼此,如今却是觉得从来没有过的陌生。

典雅刚想开口说什么,却不夏天抢了先。

“为什么?”夏天问道,她确实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先前还是好好的,典雅说失踪就失踪了。

“什么为什么?”典雅冷冷的说道。

“为什么当初你会非要赖着给我当护卫?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为什么要帮着胡小北来害我?”夏天的声音如同典雅的一样冷淡。

“你今天就是来要个答案的?”典雅问道,语气里像是隐藏着极大的怒气!

“既然遇着了,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要知道典统令的女儿是很难遇着的!”夏天说道。

典雅听了夏天的话只是冷笑,同时的也有失望。

“当初给你当护卫,是觉得你这人还不错,现在看来当初我的眼睛算是瞎了。后来说翻脸就翻脸,当初觉得有些对不起你,现在看来,我早该与你翻脸了!”

“哦,说说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与我翻脸到这等地步!”夏天很是不解的问道。

“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不作伪的人,现在才发现最能装的就是你了。为什么?你也说了我的父亲是典统令,你还要问为什么!”

“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令尊吧,而且据我了解我的爷爷也没有得罪过令尊。”夏天真的糊涂了。

“你自然没有,可是你却暗地里与那四皇子勾搭在一起!而你也应该知道我父亲与四皇子之间的恩怨!”典雅有些厌恶的说道。

夏天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话来,她对李啸炎的那点小心思,除了思无邪就是童晓声知道,那么典雅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听谁说的?”夏天有些干涩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否认,没想到这点你到是很爽快!是你自己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敢肯定,像这种事,我就是做梦说梦话都不会说!”

“你到是藏得紧,可是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自己。当初咱们初来京城在品茗阁遇到四皇子的第二天,你就病了,你可记得你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典雅说道。

夏天没想到典雅问起这个,若是别的话,夏天说过后就忘记了,这么久远的事。然而那天,她陡然遇到李啸炎,对她的冲击太大的,因此也导致一向大条的她竟然病了。

“我那时病了,说了些胡话也不为过,不过我敢肯定我没有提及任何人的名字。”夏天细想了一下说道。

“你说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当时我也以为你病糊涂了,可是后来我在无邪馆遇到方成,我的第一个念头也是这样的。再想想你见到李啸炎时的那些细微的小动作,我就猛然间明白了许多事。我那时的心情,应该就是你在品茗阁见到四皇子时的心情。”

方秋说到,当时她遇到方成,她就突然不想再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了。

夏天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她一直隐藏的很好的秘密早被典雅看破,没想到最了解自己的竟然是典雅。

可是一想到典雅想害自己,夏天的心又冷了起来。

“你以为谁都像你,为了一个臭男人,什么事都肯干!将以前的情份全都忘了个干净!”夏天冷冷的说道。

“是又如何,你最好清楚这一点,不要做错事,要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方秋冷冷的说道。

“你现在不就是来杀我的,不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夏天冷冷的说道。

“即是如此,咱们今天就来一个了结!”典雅说话间已经纵身一跃向后急急退去。

与此同时数十支箭从四方射向夏天所在的方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二十八、给我一个理由

夏天在与典雅对话的时候,早已注意到周围的动静,当典雅向后退去的同时,夏天也向典雅的方向追了过去,与典雅同时落地。

手中的剑也提了起来,挥向典雅,就此与典雅缠斗在一起。

那些弓箭手怕伤着典雅,自然也不也再随意放箭,于是收了剑提着刀一拥而上,将夏天围得严严实实的。

因为有典雅这个高手在,夏天也不敢留然的对围着自己的那些护卫下杀手,要不然露出破绽给典雅就不好了,所以一直集中精力攻典雅。

好在她身形和剑法皆飘忽,那些护卫一时也奈何不了夏天,只能起到协助典雅骚扰夏天的作用。

典雅的功夫也是出自名门,而且剑法也与灵动见长,与夏天差不多半斤八两,好在夏天的身形较夏天快一点点,所以占了些便宜。

夏天暂时是应付得来的,但是如果继续耗下去,自己终会落败。于是夏天猛地放弃典雅的方向,用剑向典雅旁边的人横扫过去,那人没想到夏天突然来这一招,来不及闪避便已中剑到底。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夏天已经从她撕开的那个口子里掠了出去。

众人以为夏天要逃走,一窝蜂的追了上去,猛然间却又见夏天一个转身又掠了回来,如细雨般的剑光落在追击的众人中,一时间又有两人中剑到底。

待典雅持剑上前,夏天则是又马上跃开,不与典雅正面相抗。

接着夏天便在府中凭着自己的轻身功夫与与众人在这所荒宅内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忽左忽右,只要是落单了的人都被夏天一剑击倒,虽然没有一剑毙命,但也暂时也没了还击能力。

典雅的轻身功夫不如夏天,只得跟在夏天的身后,眼睁睁的看着夏天将她带来的人一一击败。几个回合下来,攻守之势便被夏天逆转,那些功夫差的护卫能躲多远便躲多远。

典雅一直坠在夏天的身后,一心想挡住夏天,突然见夏天回剑向自己刺来,慌忙间提剑抵挡,却被夏天占了先机,只有守未有攻。

几招下来,典雅在夏天绵绵不绝的剑势的攻击下已有些力不从心,破绽百出,终被夏天挑落了手中的剑。

典雅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剑,夏天像是已经杀红了眼。

“给我一个理由。”夏天的持剑的手颤抖着,她望着一脸冷然的典雅有些干涩说到,手却是颤得更厉害,仿佛处理劣势的人是她,而不是典雅。

“你还要什么理由?”

典雅如夏天所见,并没有并脖子上的剑所吓到,冷然的看着夏天,看的夏天有些心虚,持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夏天有些苦涩的说道。

“这个时候,你还装有什么意义,你把我引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来杀我!”典雅的眼神里满是鄙视。

“我引你来,难道不是你引我来的?”

夏天一愣,这时才发现好像哪里不对,若是典雅要引她来,何必费这么大的周章,一个帖子就能把她搞定啊。

刚刚是她看到典雅,太激动了,头脑一热就动起手来了。

典雅细看夏天,见夏天不似作伪,脸色一下煞白,她颤声问道:“不是你抓了方成,让我来这里的?”

“我抓方成?你大概知道现在夏府不知道被多少人监视着。我得有多蠢,这个时候跑去抓朝廷的命官?你的智商呢?”

夏天一个头两个大,典雅以前是多精明的一个女子的啊。

“今日我在府上,方成的一个跟班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告诉我方成出去办事时被人掳走了,那人留了一句话,说要想方成活着,让我来这里见一个人。我一来就看见你了,就以为是你记恨昨天的事才……”典雅又是焦急又是惭愧。

“是我!是我!那个男人让你来杀我,你就来杀我。任谁说一句我抓了人,你就相信。你我相识两年,你就从来没把我当回事,从来没有相信过我。直到刚才,你还在算计我,引我与你说话,让那些弓箭手准备射我!”夏天有些烦躁的说道

典雅闻言,笑容在冷然的脸上慢慢的晕开,冰冷的眼神也有了温度,温柔的看着夏天,。

夏天有些愰然,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每当夏天闹脾气时,典雅便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夏天。后来,为了一个男人,典雅就毫不犹豫的站到了夏天的对立面,昨天还为了那个男人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刚刚也是为了一个男人,恨不得要自己的命!

想到这里,夏天又变得生气起来了,她气自己到现在还记着典雅的好,到现在还不相信这一切,觉得都是误会,她更气典雅舍弃了自己。

“你原来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典雅温和的看着夏天,脸上却是无奈的神情。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犹如刚来京城时,典雅在寒风中帮她裹紧披风时的一样,让夏天觉得很温暖。

往日她与典雅的种种纷纷向夏天袭来,让她陡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她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嘴角慢慢的向下弯了下去,喉头开始微微动,泪也豪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千言万语一直耿在那里。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我!”夏天像个孩子似的嚷嚷着,哭泣着。

曾经像个姐姐样照顾她的典雅,赌定了夏天不敢杀她,所以才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李啸炎更是理都不理她。夏可道现在也是以防备的态度对待她。

历两世,虽然她已经历了沧桑,明白人心的复杂和险恶,学会了冷漠,可是她仍然固执的相信,总有些人会不同,结果她所期待的友情、爱情却终在时光中破碎。

典雅眼中的笑意慢慢的化为怜悯还有悲伤,然后又趋于冷漠,她的喉微动了两下却又停了下来。

夏天很想很想听到典雅说些什么,哪怕是最为蹩脚的解释,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当感受到典雅的冷漠之后,夏天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她手中的剑慢慢的变稳,她倔强的用自己哭的红肿的眼睛盯着典雅。

夏天恨透了典雅的这种漠视,她不想再见到,也不愿再见到,她有种将典雅大卸八块的冲动,然而她的手却没有半点力气。

“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心软了。”

最终夏天为自己找了一个目标,拿着剑的手也慢慢的垂下,一时间她觉得很无趣。

当夏天的手慢慢垂下的同时,一股凌冽的剑意迎着阳光向她刺来。

夏天有些茫然的望着那把剑,只觉得快,好快!比她的剑都快,而且还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二十九、提议

夏天刚刚与典雅的一翻谈话已耗费了她无数的心神,她直直的望着刺向她的剑,剑意仿佛将她的魂魄压制住一般,让她没有一丝动弹的力气。

夏天觉得她完了,此时此刻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够挡住这样强的剑意了。

一直跌坐在地上的典雅,直到看到剑光刺进夏天的身体才凄厉的叫了一声“不要”,同时将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不愿意见到夏天成为尸体的样子。

然后典雅听到了刀划过肉的声音。

当典雅放开双手时,只见夏天已满身是血的倒在虎头的怀中,虎头的手紧紧的握着那把剑的剑刃,血顺着剑尖不停的迅速的滑落,滴在夏天的身上。

握着剑柄的典清,陡然松开了手,神色不定的看着虎头说道:“小五,你没事吧。我是看着她要杀雅儿,急了才出手的。”

典清今日在宫中当值,在地上捡到一个小纸条,说典雅有危险。他来不及与瑞帝打招呼,便来到了小纸条上所说的小宅,赶到时正见到夏天用剑指着典雅,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提剑刺向了夏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典雅已经醒神,她哭着扑向夏天说道:“夏天,夏天,你没事吧。我错了,都怪我不好。”

虎头冷着脸很是厌恶的推开了典雅,抱着夏天向后退了退,与典雅拉开距离。

典雅早已哭瘫在地上,喃喃的说道:“她没有要杀我,从来都没有要杀我,都是我不好,是我自私!”

“爹爹,我也不想活了。方成被人抓走了,夏天又被我害成这样子,都是我害得他们。”

“典叔,我要把她带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虎头说完,便抱着夏天离开,只留下哭得稀里哗啦的典雅和阴晴不定的典清。

刚刚典雅的话虽然有些逻辑不清,但是典清脑袋是清醒的,他想到自己得到消息的过程,大约明自己和典雅不知被谁算计了。

有人想借夏天的手杀掉典雅,然后再借自己的手杀掉夏天。

刚刚若不是虎头突然冒出来,夏天怕是真被自己杀了。本来这也没什么,反正想夏天死的人很多,可是想着刚刚虎头有些想吃人的表情,典清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刚刚没有得手,若不然以虎头的脾气,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虎头将夏天抱离小宅后就将夏天靠墙放下,见夏天仍然闭着眼睛,呈昏迷状。

“你不要再装了,知道你没事,我的手伤得可厉害啦,抱不住你了。”虎头有些气恼的说道。

夏天刚刚并没有昏迷,先前就在夏天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用力往后拉了一下,她自己向后退了尺许,剑虽然刺入她的腹部,但并不深,所有的力道都被虎头用手接住了。

虎头手上的血全滴在夏天身上,所以典雅以为夏天受了重伤,慌乱间一向清冷的典雅竟然大哭了起来。

夏天觉得有些尴尬,再加上自己刚刚也哭得双眼通红,就索性装昏迷。

此时见虎头戳破,也不好再装。

夏天眯着眼睛看了虎头一眼,只见虎头的右手鲜血淋漓,马上跳了起来,将虎头的手拉了过来,隐隐的见着白骨。

“呃,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伤得有这么厉害。”夏天一边说一边从衣服下摆撕了一条白布,帮虎头包扎起来。

结果一动,她的腹部也疼了起来,忍不住的宁了一下眉头。

“你没事吧。”虎头见夏天宁眉头,马上关切的问道。

“还好,没你惨。”夏天低头帮虎头包扎,不敢抬头去看虎头。想着自己一路被差点手残的虎头抱了过来,即羞又愧。

“真没事,要不找个医馆给你瞧瞧。”虎头仍然不放心。

“没事,就破了点皮。”夏天说道。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夏天有些心虚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想着去找你的,结果你们府上闹那么大的动静,于是我就没现身,后来见你追那个人追了出去,怕你有危险就一直跟来过来。”

“哦,还好你跟来了,要不然这次我真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了。”夏天苦笑道,

上次她拒绝虎头的提议后,虎头负气而走,她以为虎头不会再来找她了的,没想到这次命还是虎头救了回来。

不过夏天的笑容很快就僵在脸上了。

“我和典雅的话,你有听到?”夏天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没想到你喜欢的人是他?”虎头想到典雅刚刚说的话,故作轻松的说道,心中却是黯然。

“那,你别误会啊。不是像典雅说的那样,我没有跟他勾搭。”

夏天有些尴尬的说道,说完又就觉得更加尴尬,什么叫做勾搭,像是见不得人似的,所以她又补了一句“我与他是光明正大的。”

嗯,还是不对,什么是光明正大,明明她与他之间什么都没有,所以夏天又赶忙说道

“不对,不对,我与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反正你不要想多了。”

虎头则是一直微笑着看着夏天的表演,末了才淡淡的说了句:“原来你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夏天立刻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模样,说道:“那你就尽情的讥笑我吧。”

虎头却是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四皇子他不适合你,你跟他在一起绝对不会有好结局的。”

夏天此时已帮虎头将手包扎好,依墙而坐,望着正午的阳光,沉默不语。

“不是你想象的意思,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也不能喜欢他,他真的不适合你。”虎头又接着说道。

“为什么?”夏天问道,虽然她心里也知道自己与李啸炎根本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最像皇上的就是他了,你在宫中待过一段时间。皇后还有那些皇妃是否快乐,你想必是知道的。”虎头垂头说道,为了夏天,他可连自己生身父亲的坏话都说了。

虎头一提到皇宫,夏天就想到那段在宫中的日子,只觉得恶心还有恐惧。

众多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时间久了,多少会有些心理变态的,而周皇后,则是其中的“翘楚”,一想到周皇后,夏天就有些不寒而栗。

“可是,我也不是一个好女人。”夏天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是一个自私的人。

“我觉得你是,典雅那样对你,你还是对她不忍心。”

虎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当年他正得意的时候,他的母亲无端被赐死,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替他的母亲讲话。

那一刻,他觉得所谓的亲情或是友情都是假的,如今见夏天这样,愈发觉得夏天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

夏天见虎头提到典雅,干笑了两声不语,

“要不你同我一起离开京城吧。”虎头看着夏天认真的说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三十、盲人的琴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如果在几天前。

夏天望着眼前的少年,一双长目亮晶晶的,璀若朗星,眼神干净温暖,很容易让人忽视爬满脸上的细细的疤痕。

一双亮目,足以弥补所有的丑陋,虎头真是一个好看的少年,至少夏天这样认为。

脾气好,长得好看,还有一身的武艺傍身,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夏天真的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可是她已经决定不在逃避这个世界,要向这个世界证明她来过,所以她不能走,所以她说道

“我比较喜欢长得好看的,你这样子……”夏天说到这里便故意停住了,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神情。

虎头的脸变得暗淡而羞恼,原本他也有一张俊俏的脸的,只是在他信念崩溃的那几年,他作死的残害自己、厌恶自己,让整张脸变得丑陋不堪。

不过只是一张脸而已,哪怕是开始被游霜追着叫丑八怪,虎头也没有后悔过,对于看人只看脸这种肤浅的行为,虎头是从来不屑的。

当然,在他的心目中,夏天自然不是一个肤浅的人,所以虎头从来没有想过夏天会嫌弃自己的长相。

很可惜,夏天让他失望了!

“你,你,你肤浅。你知不知道皇上要杀你,皇后要杀你,二皇子、三皇子也要杀你,你跟我走好不好,咱们走得远远的。”虎头说着说着语气也由愤怒转向了哀求。

“那我就等着他们来杀我!”夏天不以为意的说道,像是根本没把虎头的话放在心上。

“你为什么不奇怪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你是谁,你来这京城要干什么?”虎头见夏天态度冷淡,想起自己今天去夏府找夏天的原因,不由得问道。

虎头不知道为什么瑞帝和周皇后要杀夏天,可是夏天却知道,那么夏天并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今天早上那个蒙面人要自己她她是谁,现在虎头又问她她是谁。夏天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

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现在想在这个世界找下存在感。

只是这个答案,怕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我只是长得有点小漂亮的女子,周皇后想杀我,自然是嫉妒我的美貌,皇上想杀我自然是因为周皇后的撺掇。我来这京里,自然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不追到自然是不走的。”夏天笑嘻嘻的说道。

“你长得漂亮,你可真有勇气!你就作死吧你,京城已经容不下你了,这当头你竟然当没事。你,你到时候可别哭着回头来找我,死了也活该!”

虎头被夏天的话气得满脸通红,腾的一下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天望着虎头消失的方向好久,才悠悠的说道:“看在你长的好看的份上,就不伤害你了!”

接着她整了整衣衫,辨了下方向就起身向回去的方向走起。走出巷道,眼前便开阔了起来,又是一处热闹的街道。

夏天一身血衣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本是有些不自在,然而在各位忙碌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刚刚经历生死,夏天走在这个满是鲜活气息的街道上,心情也鲜活了。这些人,或卑微或高贵,却都在努力的活着,努力的用生命创造一种瞬间或是一种微薄,表示着自己曾经存在于这天地之间。

一草一木,不管有多卑微,都有其存在的理由。

而自己来到这世界,自然也是有理由的,怎能一味的逃避,不留下一丝痕迹。

想到自己以前的做为,夏天深感惭愧。

正当夏天内心因激动而不安时,一阵琴声穿透街上噪杂的声音,抵达夏天的耳膜。

夏天从未听过这样琴声,这琴弹得并不好,却是很独特,尤其是在这欣欣向荣的春光里,这琴声却显得格外萧索,让夏天在这片春光里却感受到了萧杀的秋天,看到了枯藤老树昏鸦的景象。

夕阳西下,倦鸟归巣,而人却再也回不去了。

这琴声差点让夏天破功,甩开膀子再痛快的哭一场。

夏天寻声望去,见到街角那抚琴之人,心中才了然。

这世界最悲伤的声音莫过于盲人的琴,而那抚琴之人正是盲人,一个干净的盲人,穿着破旧却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夏天从未想过一个盲人可以将自己收拾的这样干净。

而那股干净的气质让那个盲琴师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晕,这光晕吸引着夏天,像是着了魔似的向那盲琴师走过去。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一曲完,夏天不由自主的将听到这曲声第一时间想到的诗句念了出来。

“年纪轻轻的,不应该听这些满是暮气的声音。更不该说这些满是暮气的话。”那盲人开口说话,声音清越,并没有老年人的浑浊。

夏天最喜欢神秘的人和事,此时这盲人在她眼中就是再神秘不过的一个人,所以她来了兴趣,故意压着嗓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年纪轻轻的!”

“老头子眼瞎心不瞎,有时候眼睛瞎了,反而能看得更清楚。”盲人说道。

“哦,好有哲理,那您现在看到了什么?”夏天问道,觉得自己遇上了高人。

“我看到了你晦气绕身,即将有血光之灾。”盲琴师淡淡的说道。

夏天听了心中一惊,又注意观察了一下盲人的眼睛,确信是盲人,才又笑着问道:“您会看相,可有破解之法。”

“先人余泽自会护你,你只须谨慎你先人的遗训,放下执念,虽是关关难过,但也关关可过。”盲人说道。

夏天愈听愈惊,心中猜道这盲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像是对她极其了解,比起盲人的看相之说,夏天更愿意相信这人本为就是认识她的,不过听这盲人的语气,对自己并无多大的敌意。

夏天愈再要问,却听那盲人又说道:“回去吧,你出来太久了。”

说完又自顾自己的抚起琴来,无限伤感从咿咿呀呀的琴声中倾泻而出。

如果说街头那些碌碌无为的人在表达一种浅薄的存在,那这盲人的琴声简直是一种强大的存在。

这种强大让夏天觉感到敬畏,不亚于对瑞帝的敬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三十一、失踪的宫女

“父亲,父亲,方成被人掳走了,你要帮帮我!”

典雅哭得失魂落魄,只到典清告诉她夏天伤得不厉害,她才好了些,可是想到失踪的方成,又急得想哭。

典清见典雅这个样子,只觉得这些年对典雅的白培养了,有种想掐死典雅的冲动,虽然没有掐死典雅,不过还是甩了典雅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个耳光终于让典雅清醒过来了,典雅并没有像其他被打的人一样捂住脸,一脸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她只是稍稍愣了下神,便安静了下来,手却越握越紧。

当典雅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之后,第一感觉就是方成肯定是活不成了。

夏天因仇恨杀死方成,自己为了情人与夏天拼命,结果被夏天杀死,自己的父亲为了给自己报仇再杀死夏天。

多么好的计划!

能制造出这个计划的除了宫中之人还有谁,到时皇上还可以卖典清一个人情,典清不更得死心踏地的为他卖命。

至于方成为什么要死,那是因为他是一个死了公主妻子的驸马。

而自己为什么要死,因为自己是一个想嫁给驸马的人。

至于夏天为什么要死,典雅猜不透,或许会将祸水引到夏家吧!

这些都不是能够光明正大的说出口的理由,所以无论是她还是方成都不能被光明正大的杀死。

这真是一个一举多得的计划。

当典雅想清楚这一切的时候,寒气从脚冒到头,她也头一次体会到瑞帝的可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瑞帝面前就如小儿的把戏。

当然典雅冤枉瑞帝了,而且她也没想到方成还活着。

当典雅和典清经过离市中心不远的一座破败的道观的时候,见到许多百姓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听说刚刚昏在这道观里的是朝廷的一个大官咧。”

“胡说,那人的样子可是看到过了的,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是大官!不过瞧着那些办差的人对他那恭敬的模样,我看是哪家的贵公子还差不多。”

“嗨,你们真是少见多怪,难道不知道咱们大瑞刚刚出了个最年轻的礼部尚书!”

典雅一走进,便听到最年轻的礼部尚书,她立刻从马上跃了下来,抓住那人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那人谈的正起劲,冷不丁的被人一抓,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来者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的时候,又堆上的笑容,热情的说道

“姑娘你不知道吧。刚刚,有京兆府的大人们来这里办案,在这道观里找到了一个昏迷的年轻人。那年轻人额方鼻挺,一看就是个贵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昏倒在这个破道观里了。”

典雅一听这人描述就知道是说得是方成,又赶紧问道“那个昏迷的人可有无伤着。”

“看你这姑娘急得,莫非那年轻人是你的心上人。”那人笑道,旁边的人闻言也都哄然大笑。

且听见一声清咧的咳声,典清冷着脸,细长的双目泛着凌冽的杀意,那人心中一慌,马上止住了笑声,赶紧陪笑道

“姑娘我乱说的,您可别放在心上。那人只是昏迷了,被抬走的时候,气色好着呢。”

典雅这才暗中松了口气,急忙上马向回赶,她真的没想到方成竟然能活着,难道她之前的猜测错了?

*

“她竟然没有杀掉那个典雅!她这点倒是跟哥哥一样,讲情义!哼!”周皇后怒极反笑。

周皇后的这个计划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却没将夏天的性格考虑进去,当然也算漏了虎头,结果好好的一个计划,就这样失败了。

这让极为好强的周皇后异常的愤怒,将所有的怨恨又都加给了夏天。

夏天的身世并不是瑞帝告诉周皇后的,只是天生对瑞帝敏感的周皇后从瑞帝的微妙的态度中觉察到了一些端倪,有了怀疑,自然就很容易查到夏天的身世。

对于瑞帝隐瞒夏天的身世,周皇后觉得很委屈也很不满,再加上那些往事,周皇后一直视夏天为眼中钉。

周皇后不愿意回忆往事,那里面有太多太复杂的情绪,久而久之便成了她的心魔,就算她日日抄经念佛,也不能从中解脱。

夏天的出现,这些情绪便加重了对周皇后的反噬。

因此,周皇后觉得,只有夏天死,她才能得到安宁。

“难道她不知道她爹爹就是因为太讲情义而死的吗!蠢货!哥哥当初蠢,她也跟着蠢了!将来死了也是活该,怨不得别人!”

周皇后的思维已经有些混乱了,她永远都不愿意承认周武帝当年的死,大周的灭忘与她有关系。

“娘娘,您别动气,婢子给您倒杯茶。”凤清见周皇后情绪有些失控,赶紧给她沏了杯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凤清自小跟着周皇后,对于现在的周皇后是又怜又怕。

周皇后看了眼有些唯唯的凤清,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做了几次深呼吸,又喝了几口茶,情绪才稍稍好了一些。

“青青跟你一起出去的,怎么还没有回来?”周皇后这时才发现好像少了一人。

凤清见周皇后提到青青,有些犹豫,站在那里不说话。

“说,本宫经历的事多了,还有什么事是能够打倒本宫!”周皇后又喝了口茶,淡声说到,关键时候,她还是能够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的。

“青青失踪了,那个方成被京兆府的人找到了,没死。”凤清说到。

“失踪?”周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接着像是在问凤清,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问道:“是谁干的?”

凤清不知道所以没有回答。

“你说是不是有人盯着咱们?”周皇后又接着问道。

“不会的,若是真有人盯着咱们,为什么婢子无事?”凤清答道,心道周皇后又开始疑神疑鬼了。

能盯周皇后的,除了瑞帝还有谁,可是据周皇后的猜测瑞帝只恨找不到杀方成的理由,没道理去救方成。

“那就是有人在盯着方成了?”周皇后用手摩擦着杯沿陷入沉思。

这盯着方成的又是什么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三十二、世界安得双全法

方成此时已经醒过来了,此时正在御书房被瑞帝问话。

“你可没被吓住,可知掳走你的人是何人?”瑞帝问道。

方成偷偷的瞧了瑞帝一眼,只见瑞帝态度温和,表情很是关切,他想着他被掳走的经过,心中除了疑惑,就是只有冷笑和惊恐了。

当天被掳到那个破败的道观的时候,他也有问过那人是谁。那人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他,并不言语。

“你为何要杀我?”

当方成从那人的眼中看出了杀意之后,他问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确实是有些不甘。

“皇家的女儿怎么可白死!皇家的女婿怎可再娶!”

这是那个人的回答,接着他便看到剑光,然后就晕迷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京兆府的人带了回来。

“那人蒙着面,所以臣不知。但是那人是个女的,臣看身形,到是像一个人?”

方成思索了一下说道。

“哦,像谁?”瑞帝像是来了兴趣。

“夏大人的孙女,身形很像!声音也像!”方成很是肯定的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那人无论身形还是声音与夏天都很像,至是那人是不是夏天,他没有必要知道,只要能够将罪名安在夏天头上就够了。

“你可确定!”瑞帝问道。

“皇上尽可将那夏天招来,仔细盘查,臣也可再次确认一翻。”方成说到。

在他清醒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这次行动也有针对夏天的,既然如此,他也乐得顺水推舟。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难道杀他的人最后良心发现?

瑞帝听了方成的话,正在沉吟,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不用了!”

随着话音落地,虎头已经来到房内。

“越来越没规矩!”瑞帝沉着脸呵斥到,抬眼看到虎头右手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又赶紧问道:“手怎么了?”

“手没事。今天从早上我一直跟着夏天,方大人并不是她掳走的。”虎头说道,同时有些不满的看了眼方成。

虎头被夏天气的赌气离开,经过那个破道观时,也听说方成被救回去了。连忙赶回宫,刚走到门外就听到方成将脏水向夏天身上泼。

瑞帝早上已经得到消息夏府内进了刺客,夏天追着刺客走了,太快,盯梢的人没跟上,却没听说虎头也在里面,于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夏府的,朕怎么不知道。”

“路过时,看到她在追刺客,于是我也追了上去。刚刚才与她分手,方大人的事肯定与她无关。”虎头说道。

瑞帝哼了一声,就不再理虎头,直接转身方成,好言安慰了几句,便让方成出去了。

方成离去后,瑞帝看了眼一直立在一旁的张公公,张公公马上领意出去了,接着就冷目看向虎头。

“把手拿过来给朕瞧瞧!”

虎头以为会迎来瑞帝的呵斥,没想到瑞帝会关心他的手,他先是将右手背到身后,然后才有些感动的说道:“没事,就一点小伤。”

“过来,小伤朕也瞧瞧。”瑞帝说到。

虎头无奈只得将手到瑞帝的面前,瑞帝抓住虎头的手正准备拆开来看,虎头却慌忙将手缩了回去,又背到身后。

瑞帝见虎头躲躲闪闪,以为虎头伤得很重,略带怒气的说道:“怎么,朕瞧不得!”

“不是,就是不能拆!”虎头说道。

“怎么不能拆!”瑞帝愈怒!

“她帮忙包的。”虎头说道。

瑞帝一听,满腔的怒火瞬时转为爱怜,想起他当年略带青涩的回忆,接着又是苦恼。

“你就那么喜欢她!”瑞帝问道,此时他心中想到,罢了罢了,若是这孩子真那么喜欢他,就成全他好了。

虎头不作声,瑞帝当作默认!

“那她可喜欢你?”

虎头仍然不作声,可是露出了少许苦涩的表情。

这苦涩的表情,又让瑞帝怒火中烧。

是了,他刚刚怎么会想着成全虎头,这夏天完全跟黎晓阳一样,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再强求也不喜欢你!

这样的女人,还是死了的好!

虎头见瑞帝表情变幻不定,就知道坏事了。

他鼓足勇气问道:“为什么皇上和皇后都想她死!”

瑞帝一惊,他没想到虎头会直接将这个问题抛出来,他正想否认,却又听到虎头说道:“今日将她引出去的人就是凤清姑姑。若不是我去的及时,她就死了!”

果然最了解瑞帝的还是他的儿子,一早就将他的后路给堵住了。

瑞帝无奈的晒笑两声,然后郑重的问道:“如果她的存在威胁的朕的江山,威胁到朕,你是选父皇,还是选她?”

“不可能,她是一个好人!”虎头直接拒绝这种假设,他宁愿相信夏天的周皇后嫉妒她的美貌的胡说。

瑞帝双目含威,注视着虎头说道“如果不可能,你又为何这样激动!对朕说,对朕江山有益的才是好人,对朕江山有害的,都是坏人!而坏人都该死!”

做为一个帝王,判断好人和坏人的标准,自然不是凡人的标准。

这个道理虎头也懂,如果夏天真如瑞帝所说的那样,哪怕是他再次自杀在瑞帝面前,瑞帝也不会改变主意,更何况他的骨子里也流着皇室的血,不管他认不认,都有维护李家江山稳定的职责。

让他帮助夏天来对付他的父亲,他所要维护的江山,这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有些绝望看着瑞帝问道:“皇上是不是哪里有误会,我肯定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你怎么肯定,你当初可知道她竟然有一身好功夫?她以有心算你无心,要瞒着你做点什么,也并无可能。”

瑞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无限感慨的说道:“就是她什么也不做,也是朕的敌人!”

虎头听了,心直向下调,他用不解的目光看着瑞帝,希望瑞帝说出原因,可是又怕瑞帝说出原因。

“因为她是周武帝的遗腹女。”瑞帝终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因为虎头没有表现出他所担心的为了一个女人不管不顾的情绪,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而虎头则是彻底的绝望了。

夏天是周武帝的遗腹女,这便是她的原罪,无论谁也改变不了的。

李家的江山怎么得来的,虎头虽知道不甚详细,但也是大略的知道的。他自小跟在瑞帝身边长大,当年听那些功臣言语间带过那些往事,也就当一个故事听而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三十三、世界安得双全法(二)

“皇上,我带着她走,我一辈子看着她,不让她做任何事好不好。”虎头满眼祈求。

瑞帝看着如今的虎头,诸多怀绪涌上心头,最后化为怜悯。

“这个问题你一定问过她了。若是她肯跟你走,你怕是早就在心里打算如何离开了,咱们这场对话也不会发生。”

瑞帝说到。

虎头默然无语,心如刀割!

“朕也年轻过,明白你现在的感受。你忘了她吧,好好的跟在朕身边学***有一天你会明白那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爱。”

瑞帝说道,眉宇之间带着不甘。

“怎么忘?皇上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宫中会有一座谁也不能进去的小楼,为什么她们说宫中的许多妃嫔都与一个人长的有几分相似?”

虎头反问道。

“所以朕才跟你说那种女人不值得你去爱!那个夏天跟她的母亲一样,无论你为她做再多,无论你如何让步,她都不会领你的情!朕不想你步朕的后尘,越陷越深!”

瑞帝说这话的时候,脸有恨色!

虎头沉默许久,方又抬头对瑞帝说道:“请皇上再给臣一个机会,多给她一点时间,臣再去劝劝她,若她还是不肯跟臣走,臣就死了这条心!”

瑞帝刚刚因为提及黎晓阳,一时也觉得疲惫不堪,他无力的朝虎头摇了摇手,说道:“么要委屈自己,觉得难受的话就跟朕说。朕老了,能与朕说上话的孩子就剩你了,你舍得让朕再想念你?”

虎头看着仰靠在那里的瑞帝,满脸疲惫,已显老态,再也不是那个威武的帝王,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

而且他头一次听到瑞帝说自己老,只觉得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说道“皇上一点都不老,皇上春秋正盛呢。”

“朕累了,你先下去再好好想想,想不通再来找朕,总有一天你会想通的”瑞帝挥了挥手说到,像是在对虎头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待虎头离去,张公公悄然入内说到:“小五公子又出宫了。”

“随他去吧!”瑞帝闭目说到。

“皇上难道不怕小五公子真被那个女子拐走了?”张公公少有的多言,虎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是夏天配不上的。

“她若真是晓阳的女儿,怕是不会拐走小五的了。若真拐走了,那也算成全了小五这孩子吧,总不能让他像朕一样,一辈子遗憾,一辈子都不放过自己,跟自己较劲。”瑞帝说到。

夏天回到夏府时,夏真在护卫的陪同下守在门口,见夏天满身是血,大惊失色,连忙扑上来

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去换洗下。”夏天拍了拍夏真的小脑袋说道,心里想着还是小孩真,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

夏真认真打量了夏天一会,见夏天面色如常,无半点不妥才放下心来,跟在夏天的后面,向府中走去。

夏天经过一上午的打斗,又因典雅的事豪费心神,后来又听了那盲人的琴,觉得心神俱疲惫,跳到浴桶里,没多一会,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睡梦中,像是听到有人在唱歌,夏天竟然觉得很好听,越听越沉迷。过了一会,好像听到夏真在叫“虎头哥哥,虎头哥哥。”

半梦半醒中,夏天心中想到,怎么坐梦就做到虎头了啊。她努力的想睁开沉重的眼皮,且怎么也睁不开。

反正这样睡着也挺舒服的,不如就继续睡吧,夏天心中想到。

接着,就听到重重的拍门声,一下一下的,终于将夏天从迷梦中唤醒。

夏天揉了下眼睛,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隐隐的听到虎头的歌声,这才知道原来刚刚不是梦。

“姐姐,姐姐,虎头哥哥来找你了!”夏真在门外叫道。

“哦,我知道了,马上来。”夏天应了一声,就从浴桶里跳了出来。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

在夏天收拾自己的时候,虎头的歌声一直没有停过。

夏天寻着歌声,来到后院,夕阳薄薄的洒在虎头的身上。虎头坐在墙头,很是尽情的一唱着歌,两只腿很悠闲的晃动着。

一首极为洒脱的歌,却被虎头唱得满是无奈。

不知怎么滴,夏天就想到了去年的秋天,虎头跟她说,他也地唱曲。不过那个时候虎头的声音真得很潇洒。

夏天眼眶微润,不过几月的时间,那些回忆已经变得飘渺。

夏天强挤了几丝笑容,拍手称道“唱得越来越好,可曾从中得到感悟!”

“别人的感悟永远就不会成为自己的,而自己最难走的路就是自己所画的圈。”虎头停住歌声,望着夏天说到。

“不错,你再多唱几次,就会一定会开悟了。”夏天笑笑说道。

“能够真正做到笑看红尘的又有几人,你可知道!”虎头接着问道。

“别与我谈这些即沉重又深奥的话题,我今日已经够累了!还有,你下来吧,仰着脖子好痛!”夏天说道,心中却在想这虎头又受了什么打击,说这些有的没的话,太不符合虎头的风格了。

“我有话跟你说。”虎头说完便跳到墙我,夏天无奈只好跟着他跳出了墙外。

虎头引着夏天来到无名的湖边的大树下,夏天看着这位置有些眼熟,正是除夕的夜晚,夏天弹琴的位置,那个时候李啸炎就是站在她的身后。

现在虎头坐在当时夏天所坐的位置,夏天走了过去与虎头并排坐下。

虎头回头看着夏天,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说道:“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所有的衣服都是差不多的。”

“嗯,这样就不用考虑每天穿什么了?”夏天摊了摊手说到。

“很少有女孩子一直喜欢男装,而且衣服的样式从来都是一样的。”虎头说道。

“你今天来跟我谈衣服的?”夏天问道,觉得虎头怪怪的。

“所有违背常理的事情,必有原因的。”虎头盯着夏天,继续说道:“所以你一定知道你是谁!”

这便是虎头的结论。

夏天被这个问题烦了一天了,从早上就不停的有人问“你知道你是谁?”

夏天沉默,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也知道了,皇上告诉我的,你应该早就知道他知道。”虎头说到。

“所以你不该来找我。”夏天说到。

“你所走的路是走不通的,那是绝路,我不想看着你死!而且我记得你说过,你很喜欢这盛世,你现在做的就是要破坏这盛世!”

“每个人生下来就有他注定的使命。你,我皆是,并不是因为觉得路走不通就要放弃的。再者,我所要走的路,并不是你想象中的。”

“我走了。”虎头沉默良久说到,他知道是劝不住夏天的了,所以只能走了。

“你要不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虎头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

“好!”夏天站在湖边,微笑着说道。

但是她和虎头都知道这一声好,安慰大于本身的意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三十四、夜来客

虎头走后,夏天就有些后悔了,多好的提议,硬是被她拒绝了,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比较难过了。

瑞帝跟虎头挑明了,自然也是跟她挑明了,那么留给她的时间真不多了。

还好算着时间,周伯还有七日就进京了,若不然,夏天还真没有底气好好的呆在京城。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时间警惕着,在周伯进京前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夏天一想起典清上午那刺向自己的一剑就觉得胆寒,她以前见典清和虎头交手虽然觉得厉害,但没想到厉害到这种程度,根本让她没有力气甚至没有勇气反抗。

“关关难过,关关过!”

夏天的耳边莫名的又想起那个盲琴师的话,拍了拍自己的胸,又将这句话念了一次,安慰自己。

夏天在接下的日子里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夏府中,搬着指头盼着周伯的进京。夏真也是搬着指头盼,盼得是夏夫人。

金陵传来的消息,因夏中平要回京受审,夏夫人便将夏府中的仆人遣散,带了四个忠心的仆人也跟着来京城了。

“姐姐,你说母亲就带了四个人进京,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啊。”夏真经历了上次的刺杀,也变得爱瞎想起来。

“不会的,母亲吉人自有天相。”夏天宽慰到。

“真的!”

“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夏天早已让童晓声安排几个人暗中护着夏夫人,露上的若是遇到些地痞流氓自然是不用怕的,至于仇家。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低到可以让仇家忽略了。

夏天最担心的倒是自己的小命,她现在最怕的就是瑞帝突然灵光一现,然后派一个如典清一样的顶极高手来,让她不知不觉的死去。

以夏可道的习性,一定会对外宣称她是病死的。

所以就连睡觉夏天再也不敢向以前那么放松了,让自己随时保持着敏锐的感知力。

这晚,夏天在睡梦中觉查到有微风入室,她本能的一跃而起,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纸扇,几根银针向风过的方向飞了出去,却没入黑夜,没有半点声音。

夏天正待再次发银针的时候,却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说道:“少主是我!”

夏天一听,方止住手,像见到亲人似的低低的叫了声“周伯”,眼泪不知为何就簌簌管不住的向下落,连夏天自己都觉得矫情。

待夏天适应黑暗,才借着透过纸窗户的星光,依稀看清周伯,一脸风尘仆仆,比夏天还要激动。

“都是我来迟了,才让少主受委屈了!”周伯语带哽咽,虽然早就认识夏天,但是这是他知晓夏天身世后的第一次相见。

他以前只是觉得夏天有些眼熟,现在仔细看,只觉得夏天眉眼极像黎晓阳,而下半部则是像极了周武帝,心中只是恼恨当初怎么没有看出来。

“不呢,周伯比我想象中的来早了五日,我是太高兴了,有了周伯,我以后就不怕有人来杀我了。”夏天给了周伯一个羞涩的笑容,周伯能早来,自然是因为担心她,这让她很感动。

“嗯?难道你不知道瞎子在暗中保持你。”周伯经过最初的激动,神态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瞎子?哪个瞎子?”夏天惊奇的问道,话已出口,她便想起了那天在街角遇到的那个盲琴师。

果不其然,夏天便听周伯说道

“三十多年前,江湖中凭空出现一个少年高手,大概是因其眼瞎,性情孤僻古怪,一言不合便杀人。他酷爱弹琴,可是琴技确实不怎么样,据说很吵人。许多人不知他的来历,因嘲笑他的琴技而被杀。”

“他这视人命如草芥的性格,让江湖豪杰感到愤慨,纷纷找上门像他要一个公道,结果均被他斩于剑下。后来有五十多个群雄相约一起去围攻他,结果还是一个不留的被他杀掉,从而震惊江湖。”

“当初,我和先帝听闻后也想找他一探究竟,只是自那场杀戮后他就销声匿迹,有人猜在那群雄的围攻中受了重创死去。只是没想到今日又见着他了。”

夏天听了周伯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那天在街角见到的那个衣着干净的盲琴师竟然有这么神奇的来历,怪不得那天她感觉得到了那个盲琴师超强的存在!

只是夏天不认为那个盲琴师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至少那天她见到的不是。

“周伯所讲的人我应该前几天遇到过,但是我真的认不识他,周伯您怎么肯定他在暗中保护我?”

夏天有些疑惑的说道,心想是周伯弄错了,还是自己人品好,所以才招来了这么个高手来保护自己。

“我刚刚来的时候,他守在巷口,不让我进。我开始还以为是朝廷的鹰犬,后来才发现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只到他拿出那把破琴,我才猜到是他,讽刺他成了朝廷的鹰犬才弄明白他是守在那里保护你的。”

“那他没说为什么要保护我?”夏天好奇的问道。

“没说,他根本都不屑与我说话。”

周伯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恼的说到,活了这么久,无论谁听到他的名头,都不敢轻视,今日却被一个瞎子轻视了。

接着夏天又问了下夏夫人的相关情将,将京城中的情况和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周伯。周伯只说无论夏天做什么决定都将支持夏天。

至于夏天对夏可道耿耿于怀的态度,周伯到是看得很开,宽慰夏天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夏可道并非是大奸之人,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而且你又不是他的亲孙女,凭什么要他像亲孙女一样对待你。”

夏天竟无言以对,只是心中仍有些不舒服。

不过看到周伯如此关心自己,那种不舒服也就被冲淡了一些,想到那个盲琴师,夏天觉得师姐思无邪应该是知道一些的,因此让周伯去无邪馆找思无邪,顺便问下思无邪那边有什么消息。

周伯走后,夏天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尤其是想到还有个绝顶高手在暗中保护自己,就更加愉快了。

那个盲琴师连周伯都不屑,功夫应该不会比周伯差的,想必也不会比典清差,想到这里夏天再回想起典清的那一剑也没那么害怕了。

只是觉得那个盲琴师确实有些古怪,跑来保护她也不跟她说一声,害得她连续几晚都没有睡好觉。

不过现在她终于可以倒在床上,放心的睡一个安稳觉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三十五、真正的生日

“姐姐,姐姐,娘亲今日到,咱们去接娘亲吧。”待到夏夫人到京城之日,夏真一早来到夏天的屋中,小声哀求道。

夏天一看夏真那样子,就知道夏可道不许他出去。

“母亲是要去接的,不过是我,不是咱们。”夏天笑着说道,考虑到夏真的安全,她还是稳妥些好,毕竟夏夫人就这么个儿子。

“姐姐,带我去吧,我好想快点见到母亲。”夏真摇着夏天的胳膊说道。

“遇到危险怎么办,若是姐姐一个人,说不定还能逃脱,若是多了你,说不定姐姐就会被你连累,你狠心连累姐姐。”

夏天摸着夏真的头说道。

夏真听了夏天的话,想了一会,咬了咬嘴唇说道:“那姐姐也不要去了,咱们就在家里等娘亲,免得姐姐出门遇上坏人。”

夏天听了心中一暖,知道这小家伙是关心自己,她笑了笑对夏真说道:“没事,姐姐要是不去接母亲,母亲会失望的,再者要是母亲在京城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夏真一听夏天说夏夫人会遇到坏上,马上露出担忧的神情,然后就陷入了矛盾之中,两只眉毛都要蹙到一起去了。

“好了,姐姐不会有事的。你小小年纪,不要老是蹙眉。”夏天柔声说道。

夏天骑马带着斗笠出府,走得很慢,想看看那个盲琴师在哪里,结果很失望,并没有发现盲琴师的踪影。

她心中想着那个盲琴师不会在骗周伯吧,一想到自己这几天可能并没有绝顶高手的保护,夏天身上立时出了一声的冷汗。

接着又在心中骂了几句自己没出息,难道没了别人的保护,自己门都出不了了吗?

夏天路过游府门前时,强忍着探望的冲动快马飞驰而过,她不想再给游府惹上什么麻烦,好人应该有好报的。

来到码头的时候,四皇子李啸炎的官船刚好到岸,士兵们整齐的牵马上岸,军纪整齐,并无交谈现象。

夏中平夹在士兵中间,穿着平民的衣服,几个月不见,苍老了许多。

李啸炎上马从夏天跟前驰过。

夏天在没见到李啸炎时,觉得自己对他的那种复杂的感情在慢慢的变淡,可是霎时见到他,那些感情又像开了闸门的水涌了出来。

算了吧,他只是帮你实现计划的人而已,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

夏天心中想到。

在夏天转身的时候,李啸炎回望过去,看着戴着斗笠的夏天,并没有认出,只是莫名的想到了那个在湖边弹琴的女子,只觉得有些荒唐。

夏天见夏夫人所乘坐的船还没来,便到附近的小茶楼里要了一个雅间。

刚坐下不久,雅间的门开了,夏天以为是送茶的店小二,可是马上夏天就敏锐的觉察到了不对,她扭头望向门口的方面。

她看到一张纠结扭曲的脸,那张脸也正以古怪的目光盯着她。

“你以为你一个人能杀掉我?或是你想死,所以才来找我?”夏天调整了下坐姿,将全身的细胞调动起来,她并不以为来人会傻到一个人来找她麻烦。

“你是盛武二年七月十三日生的,而不是盛武二年七月十二。”胡小北盯着夏天一字一句的说道。

“呵呵,你今日来找我就是来谈这个问题的。”夏天笑着说到。

“错了,这只是向夏夏的生日,而不是你的,对不对?”胡小北继续说到,表情古怪,像是希望夏天承认,又希望夏天否认。

“不错嘛,功课做得不错!”夏天笑着说道,心中却在想胡小北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要拿她的身世做什么文章。

胡小北从袖中抽出一张卷着的纸,慢慢的在夏天眼前展开,说道:“这就是你的母亲,她姓向,对不对?”

夏天看着画像上的那个人正是夏夫人向元芷,心中大惊,心想难道母亲被胡小北抓住了?

“只是养母而已,你也知道的。这画画得不错!”夏天故作轻松的说道。

而胡小北的情绪却明显的激动了起来,双唇抖动,看得夏天莫名其妙。

“我自然知道,因为她是我的母亲!”胡小北很是艰难的说道。

夏天嘴开的老大,随后又轻笑了起来:“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抢着当母亲的儿子,不过你这个儿子,母亲肯定看不上的。”

胡小北所说的超出夏天的想象,而且这些信息很容易查,所以夏天的第一反应就是胡小北在耍阴谋诡计。

“我是说的真的,我才是真的向夏夏,你顶着我的身份过了十年。十年前,镇江的水灾,我与母亲在镇江城外的官道上被冲散,我昏迷了好几天,后来被前来救灾的丞相,也就是我爹爹所救,我找了母亲很久都没有找到,以为她死了。”

胡小北激动而痛苦。

“母亲和我的事,只要稍稍用点心,都能查到。”夏天冷冷的说到,她见胡小北这样子,一时分不清真伪。

“可是你又怎么解释夏真无论如何都不舍得杀我。因为我与他是同母所生,所以虽然他不知道我是谁,就算我对他再坏,可是仍然不舍得杀我!”

胡小北说道。

“你最好记得是因为夏真你才活着!他是善良,而不是因为其他,我可没见你对他有半分真情。你现在最好离开,否则杀了你还可以到官府去拿点赏金。”

夏天仍然冷冷的说到。

“你等会接到母亲,跟她讲对不起,没有把这个及时送给她。”胡小北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夏天。

夏天看了看是一盒燕记的水粉,她并没有伸手去接,只说道:“母亲从来不用燕记的水粉。”

“我以前答应她挣钱以后,给她买这个的。”胡小北说到。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打开瞧瞧。”夏天笑着说到,心中却越来越相信胡小北,心中想到难道头一次看到胡小北有种熟悉感。

最后胡小北将水粉打开,夏天见没有什么异样,才将那盒水粉接了过来,说道:“等会我接到母亲,她若是愿意来这里休息,我会陪她来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三十六、母子相认

胡小北离开后,夏天把完着手中的水粉,回忆着与向元芷相处的那些经历,向元芷确实从不用燕记的水粉,虽然燕记的水粉是大瑞最有名的。

夏天想着,若是胡小北真的是真正的“夏天”,那么这也太狗血了。胡小北的亲爷爷,害得他家破人亡,现在他是报仇呢,还是忘记以前的养父胡用,重新做夏中平的儿子?

想起胡小北刚刚那纠结恍然的神情,夏天不由得又多信了几份。

过了半个时辰,夏天听到一阵吵闹,她从窗边看,许多人涌向河边,想必是船到了。她将水粉收了起来,也起身离开。

夏天很快在人群中搜索到了夏夫人的身影,经过长途跋涉,再加上家中巨变,夏夫人消瘦而憔悴,唯有眼神还算坚毅。

“母亲!”夏天快速上前,将夏夫人紧紧抱住。

“我都听说了,委屈你了。”夏夫人含泪说到。

夏天看着乌发中已经冒出银丝的向元芷,心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多初多此一举,说不定向元芷还好好的当着金陵府尹夫人。

“母亲,有人托我把这个送给你。”

夏天想着胡小北的事,便将那合燕记水粉拿了出来。

夏夫人一见燕记水粉,神情一僵,随后又激动的抓着夏天问道:“是谁?”

夏夫人的眼前浮现出的是当年她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在燕记水粉铺子前多望了几眼。

“去去,买不起不要挡着道。”

站在铺子门口的老板像是赶要饭的一样将他们向外推。

向元芷正准备走开,没想到那个小孩童却拉着她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铺子,东瞄瞄,西瞧瞧。接着对向元芷说道:“我记住了,燕记水粉。娘,等儿子以后长大了,就给你买。”

只是没过几个月,就遇上了水灾,那个答应长大给她买燕记水粉的孩童却没有长大,这是向元芷此生最痛之事,自然也不会再用燕记的水粉。

夏天见夏夫人神情,就知道胡小北的话应该是真的了,她拉着夏夫人说道:“母亲,咱们先到茶楼去休息会再回吧。”

说着就拉着向远芷往刚刚的那个茶楼走去,她甚至感觉得到胡小北正在某处,偷偷的瞧着他们。

那四个随行的家丁将抬着行礼跟在身后。到了茶楼,夏天给那四个家丁要了一个雅间,让他们好生歇息下。

然后才拉着已经有些魂不守舍的夏夫人,来到另外一个雅间。

“是不是夏夏还活着,是不是?”还未坐定,夏夫人就拉着夏天的手激动的问道。

夏天还未回答,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然后又关住。

夏夫人回头望向胡小北,虽然十年过去,可是母子天性,夏夫人还是穿透十年的岁月,将胡小北认了出来。

叫了一声“夏夏”便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胡小北快步走到夏夫人跟前,扑通一下就跪在夏夫人跟前。

夏夫人连连将胡小北拉了起来,捧着他的脸只是流泪。

夏天在一旁先是警惕的看着胡小北,后来看着向元芷和胡小北母子相认的戏码,心中也不觉得有些酸。

“都是母亲不好,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向元芷看着穿着不起眼的青衣,满脸愁苦的胡小北,以为他这么多年一直过得很辛苦。

不过以胡小北目前的身份,夏天到是宁愿胡小北就是一直吃苦的劳动大众,而不是目前被朝廷通缉的要犯。

想到这里,夏天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夏夫人,她真不忍心告诉夏夫人这些。

胡小北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夏夫人,然后想到丞相胡用,五味杂陈。

“夏夏,你怎么了?”夏夫人也觉察到了胡小北的异样。

“当初我被洪水冲走,后来被丞相所救,丞相无子,我就被他收为养子。”

丞相胡用对胡小北真的不错,胡小北一提起胡用,就心如刀割,然后对夏可道就有恨意。

当初向元芷从未告诉他,他是夏中平的儿子。想着当年向元芷带着他吃尽的苦头,她对夏中平和夏可道就没有好感。

现在夏可道又害死了胡用,他更就更加没有好感了,甚至是恨了,哪怕在血缘上他是他的孙子。

胡小北先前刺杀夏天和夏真失败,一想钻牛角尖,想来刺杀夏可道的儿媳,可是当他得到向元芷的画像的时候,就彻底的惊呆了。

他七岁那年与向元芷因洪水分开,向元芷的像貌便一直留在他的脑海中,当他看到画像是分明就是他的母亲。

胡小北这才想起夏天的身份是养女,想起夏天的生日跟他很近。他当时就想找夏天确认一下,然而夏天一直待在夏府中,而夏府已经被皇宫的人盯住了。

所以胡小北猜着夏天今日或许会来接夏夫人,但也来了,若是夏天不来,他也可以想办法直接找夏夫人的。

夏夫人听了,一时还同有反应过来,刚准备开口感谢丞相,才想起来丞相是与夏可道斗了十几年,并且最后被夏可道安了谋反的帽子被抄斩了的丞相。

她一时惊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后又想到胡小北现在是被通缉的身份,又寒毛冷竖,这可是逮住了就要杀头的,一时间悲喜交加,不能自己。

“娘,你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胡小北说道。

“不行,你跟娘回去,娘不能再让你一人在外流浪。”夏夫人说着就要拉胡小北一起去夏府。

“我不回去,我不能跟那个杀了父亲的人在一起。”胡小北倔强的说到。

“你的爹爹姓夏,你也是姓夏的,他若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

“父亲待我极好,他养了我十年,儿子不能忘恩负义,儿子自是姓胡的,以后都要姓胡。”

胡小北说道,他对胡用的感情比对从未陌面的夏中平要深得多。

“我们府上现在被人盯着在。”夏天适时的说到,现在的胡小北确实不能回夏府。

虽然瑞帝对胡小北并没有太上心,但是也不会送上门都不抓吧。

夏天对胡小北并无太多恶感,而且想着自己冒着他的身份享受了夏夫人十年的照应,就是为了夏夫人,也不希望胡小北被抓。

夏夫人见夏天也这样说,也不敢再坚持。见时间差不多了,只得要了胡小北的联络方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三十七、求娶

待夏夫人情绪稳定之后,夏天才陪着她下楼,顾了一辆马车回府。马车中,夏夫人提起胡小北,仍然泪眼朦胧。

“母亲,别哭了,他还活着,是喜事。”夏天劝慰到,心中想着正牌儿子都到了,她也该走了。

“天儿,我怎能不伤心。好不容易知道他活着,我们母子分离了十年,却又不能与他相处,娘怎能不伤心!”

“母亲,等过段时间,父亲的事情过了,而我也许会离开,或许他可以偶尔偷偷的回府了。”夏天说道。

“你要去哪?”

“我要离开京城,我现在待在夏府,只会给你们添麻烦。”夏天笑着说道。

“添什么麻烦?你是我的女儿,有什么麻烦,是不是有人说你闲话了?”夏夫人很是关切的问道。

“没有,母亲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夏天说到。

“母亲现在心里很乱,除了夏夏,还担心你父亲,这事以后再说吧。”夏夫人说道。

*

“儿臣已将接管商业的所有账目都带回来了,请父皇派人去查收。另原金陵府尹夏中平也已带回交于刑部,所有的案卷,请父皇过目。”

李啸炎回城后,第一时间就去宫中见瑞帝,向他汇报金陵的情况。

对于第一件事,瑞帝很满意,而对于第二件事,瑞帝则是耿耿于怀。当初他原本想通过夏中平的死来加深胡用与夏可道之间的矛盾,从而让夏可道更为坚决的弹劾夏可道。

如今虽然目的达到了,夏中平的死也无所谓,但是他有所谓的是李啸炎的态度。

李啸炎竟然无视他的暗示!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听说你对夏中平颇为照拂!”瑞帝将李啸炎呈上来的案卷随意翻看了下,接着轻描淡写的说道。

“儿臣离京前,小五曾再三托付要多多照拂夏中平,儿臣实在不忍拂了他的意。”李啸炎马上诚惶诚恐跪在瑞帝跟前说到。

“你是不忍拂了他的意还是对他有所图!小五不懂事,你还不懂事!”瑞帝听了李啸炎的话愈发恼怒,恼怒的自然不是虎头,而是李啸炎。

在瑞帝的心目中,他的小五是有情有义的,而李啸炎显然是居心不良!

“儿臣自然不敢对小五有所图,只是怕拂了小五之意之后,小五对儿臣有所误会。儿臣愚笨,向来不得父皇喜欢,那些朝臣们也对儿臣爱理不理。金陵的事,怕是许多在人对儿臣也是恨之入骨了。若小五再对儿臣有所误会,儿臣今后怕是愈发举步维艰了!”

李啸炎即惶恐又委屈的说到,说到最后眼眶就红了,仿佛若不是他尽力克制,这眼流马上就要成河了。

李啸炎是真委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办了,而且办得很漂亮,也很规矩,接手过来的生意他也不曾沾染。回来未得一句表扬也就罢了,瑞帝还摆出了一副寻师问罪的架势。

瑞帝一愣,他没想到李啸炎会说出这一翻话来,明明白白的在控诉他一碗水没端平,都是他的儿子,李啸炎的待遇确实是比其他的皇子差多了。

“哼!”瑞帝轻哼了一声不说话,毕竟李啸炎与他也是血脉相连的,李啸炎的话也他也不可能没有触动。

李啸炎自打在娘胎里到如今,基本上都是自生自灭,瑞帝就没曾管过他,若不是李啸炎自己争气,瑞帝估计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后来李啸炎年少出名,瑞帝对李啸炎却是越来越忌惮,似乎从未想过自己对这个儿子实在是不好。

坐为帝王,自然是自己不能错的,所以瑞帝只是有些恼怒又有或些心虚的哼了一声,半晌不再说话。

瑞帝看着跪在跟前的李啸炎,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轮廓,再加上三分委屈七分不屈的神情与当年的自己是何等的相似!

“这次去金陵你做得很好,辛苦了!”瑞帝到底是心软了,难得的表扬了一句李啸炎这个自己不曾喜欢过的儿子。

李啸炎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欣喜的抬起头望上瑞帝,似乎是要确认刚刚听到的是不是真的,全然忘了应有的礼数。

瑞帝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晒笑一声说道:“你这是打算数朕的脸上有多少皱纹?”

瑞帝在内心里觉得自己开始老了,在前些日子里的那场屠杀之后,他在欣喜之余竟然觉得怅然若失,而不是像十七年前那样豪情万仗,他便觉得自己老了。

他甚至怀疑,若是再过几年,自己还能不能狠下心下发起这样的一场屠杀。

瑞帝那颗在腥风血雨中逐渐变得冰冷坚硬的心,却又在岁月的消失打磨和再一次腥风血雨中开始软化。

瑞帝恼怒于自己的这种变化,所以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又慢慢的收起了脸上无意间流露出的短暂的温情。

李啸炎将瑞帝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赶紧低下头说道:“儿臣唐突,望父皇赎罪!”

“好了,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府休息。”瑞帝挥了挥手说到。

李啸炎听了,却不动,欲言又止的样子。

瑞帝瞥了他一眼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儿臣想请求娶诚意伯之女刘叶叶,还请父皇恩准。”李啸炎说道,当初因为刘叶叶是刘铭之女,瑞帝和刘铭都反对,现在刘铭死了,瑞帝应该不反对了吧,李啸炎想到。

“你还真非她不娶?”瑞帝问道,眼里满是审视。

“是!”李啸炎态度竖决,不管他能不能求娶成功,这个态度他必须有。当初,他非刘叶叶不娶,如今刘铭死了,他如果不管不问,就坐实了自己当初想借助刘铭之力。

能够娶得刘叶叶,李啸炎自然也是高兴的。虽然他并没有很喜欢刘叶叶,但是娶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总比娶一个瑞帝安排的人好。

更何况在李啸炎的心目中,刘叶叶将是一个好老婆,贤惠,持家。

“朕的儿子怎么可能娶一个罪臣之女!”

瑞帝说道,他再一次表达了他的反对。他以前不同意,现在自然也不能同意。

李啸炎不作声,也不走。心中想到,这样论起来,皇上您不也娶了罪臣之妹吗,你的儿子还是罪臣的亲戚呢。

“你难道要跟小五一样,为了一个女人来伤朕的心?”瑞帝见李啸炎这样子怒从心起。

李啸炎此时确实与虎头一样,沉默不语。

“哼,罪臣之女是成不了朕的儿媳的,至于其他的,朕随你,你想娶她,除非等朕死了!”瑞帝最终又让了一步,说完便起身离开,只留李啸炎一人在御书房。

李啸炎跪了一会,见瑞帝没有返回,也只得自行离去。

李啸炎走出宫外,望着挂在天边的阳光,五月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而他却觉得正好,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仿佛是第一次感到阳光是这样的可爱与温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三十八、无题

瑞帝有些气闷了出了于御书房,想起还夏中平,又想起夏可道这老头也确实不容易,于是转对对跟在身后的丁零说道

“你去趟刑部,传朕的口谕,夏中平治郡不当,引起民变,本应死罪,朕念他夏氏父子忠诚,饶他一死,削其官职,让他回家陪着老婆孩子去吧。”

夏中平的生死居然不重要了,那瑞帝乐得做回好人,做好人,当然要做得及时。

夏天和夏夫人因为胡小北的事耽搁了一些时间,回到夏府时,夏中平早已到夏府。夏可道听闻儿子这么快就没事了,先是跑到瑞帝跟前感激涕零的谢恩,接着就迫不及待了回了府。

夏天和夏夫人回到夏府时,就见到夏可道、夏中平、夏真祖孙三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娘亲,娘亲,你怎么现在才来。”夏真第一个发现了夏夫了,连忙向夏夫人跑了过来,夏夫人抱着夏真,泪水又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免强止住泪水,夏夫人便走到夏可道面前给他恭恭敬敬的行礼。

夏可道想着夏夫人将自己的长孙给弄没了,本来对夏夫人有意见,现在则是意见更深了,他冷哼了一声便侧到一边。

夏可道这举动看在夏中平、夏真还有夏天眼里都不是味,特别是夏天。

“额,母亲、父亲我先回房休息了。”夏天与夏中平和夏夫人打了声招乎就开溜了,反正她也没那嗜好看着别人一家团聚。

尽管夏中平目光带着哀求,夏可道对夏夫人仍然不假以辞色,他现在觉得当初他那逝去的老伴太对了。

夏夫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儿媳,一言不合就带着自己的孙儿离家出走,把自己的孙儿弄丢了,又搞个假的回来糊弄自己,这哪一条是正经儿媳应该做的。

夏夫人见夏可道对她爱理不理,一时也气苦,但确实是她将儿子弄丢了,又考虑到夏中平的情绪,所以也就笑着陪着小心。

“真儿,你去陪姐姐去玩,娘有事对你父亲和爷爷讲。”夏夫人拍了拍一脸不自在的夏真说道。

夏真迟疑的看了眼夏夫人方才点头离开,往夏天的房间跑去。

却见夏天正在屋里收拾衣裳。

“姐姐,你在干吗?”夏真高声问道。

“收拾衣裳啊。”夏天说到。

“姐姐,你要走了吗?”夏真有些悲伤的问道。

“嗯。”

“那你几时走?”

“看情况。”

“不能不走?”

“不能。”

夏天说道,她相信若是夏可道得知胡小北是他的亲孙儿,得知夏府被人监视是因为她,肯定会想赶她走的。

就算她想留也留不下了,更何况她并不想留。

“你说什么?你说那胡小北是我的亲孙儿?这怎么可能!”夏可道听向元芷说他的孙儿没有死,竟然是胡小北,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而夏中平则是惊喜交加,目瞪口呆的望着向元芷。

“那孩子真的是我的夏夏,我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是我的夏夏。那孩子对小时候的事所记也无差,他真的是我的夏夏。”

向元芷见夏可道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不由得边哭边说到。

“他真是我的亲孙儿!这,这……”夏可道经过时间的缓冲,想起胡小北的习性,还有胡小北当初报生日他也是在的,已经信了七八分。

他想着一直与自己斗最终因瑞帝的战队而被斗倒的胡用,竟然一直在帮着自己养孙儿,想着自己一直妒忌胡用的好儿子竟然是自己的亲孙儿,而他差点将他杀死,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难以言表。

“咱们的儿子长什么样,他,他现在可好!”夏可道是唯一没见过胡小北的人,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见到自己的儿子。

“哎,这真是冤孽!”夏可道长叹一声说道。

夏府的一切自然逃不过瑞帝的耳目,当瑞帝听闻胡小北竟然是夏可道的亲孙儿的时候,也不由得感叹到“真是天意弄人,朕本想将那胡小北留着给夏天的,却没想到竟是留了夏老头的孙儿一命。”

胡小北自然是瑞帝有意放的,目的就是为了借胡小北之手杀夏天,却没想到夏天竟然有一身功夫,最没想到的竟然是胡小北的身世。

“那夏天有离开夏府的意向。”李敢说道,他并不知道夏天的身世,虽然他对瑞帝如些看重夏天有些疑惑,却仍然坚决完成瑞帝交给他的任务。

“现在想离开,想必是那个天下第一剑进京了,有底气了。”瑞帝不以为然的呵呵了两声。

李敢见瑞帝突然将天下第一剑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与夏天联系到一起了,有些愕然和不解。

“那夏天与齐修平一样,被天下第一剑安上了周武帝之女的身份,用来反抗朝廷。”

瑞帝瞄了眼李敢说道,他条件反射的选择了让自己良心好过的说法。

“皇上英名!”李敢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最终心悦诚服的说到,说完心中又涌起一阵寒意。

李敢作为护卫的首领,隐于暗中探究天下人的隐私,揭发不轨行为。可是很多事情瑞帝知道了,而他却不知道。

那就说明现瑞帝除了虎卫,还有其他的势力在暗中活动,说不定还有监视自己的,心想还好自己对瑞帝忠心耿耿,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瑞帝的事。

“对于那些老朋友,朕自然比你了解的多。”瑞帝说道,随即又随即又想到虎头,问道:“小五这几日怎么样?”

“小五公子这几日,一直在齐府盯着,不过齐修平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李敢回道。

“嗯,让他小心些,这几日继续让他在那盯着,若是遇着了张正一,让他避开些。”瑞帝说道,虎头知道夏天的身世之后,又没有说动夏天与他离开。

瑞帝虽没有问但也猜到了十之八九,对夏天的恼恨更加深了几份,同时也将虎头安排到齐府去盯梢。

对此虎头并没有异议,他没有说动夏天,便采取了逃避的态度,即不愿帮瑞帝,又不能帮夏天,所以他只有离开,所以他很顺从的接受了瑞帝的安排。

“是,那夏府那边?”李敢听说夏天与天下第一剑扯上了关系,顿时觉得压力陡增,夏天他们还能免强应付,可是加一个天下第一剑,那就难了!

“你且下去吧,跟往常一样,朕自有安排。”瑞帝挥了挥手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三十九、恩断义绝礼

“金陵的事多谢了!”

第二日一早,夏天就摆脱了尾巴,来到品茗阁,昨日在码头时,她看到了童晓声,只是不好打招呼。

“应该的。”童晓声笑着说到,可是夏天在他的笑声中看到了尴尬。

“嗯,你有心事!”夏天指着童晓声说道:“告诉本公子,四皇子为何会良心发现,花那么大的代价保住我父亲。难道他看中你了,你就以身相许了?”

夏天话音一落,童晓声的脸就阴沉了下来。

“别别别,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夏天连忙说到。

“四皇子答应护夏府尹的周全的条件唯一的条件就是我的忠心。”童晓声说道。

“嗯,你还真以身相许了?”夏天仍然笑着说道,可是从童晓声沉重的表情上得知,事情仿佛并不是像说的这样简单。

果然,夏天见童晓声将一堆银票掏了出来到她面前说道:“夏夏,这是一千万两的银票。当初你说算你十分之一的股就行了,我这些日子算了下,以目前咱们的生意来讲,换成银票大有九百多万两。”

“然后呢?”夏天笑着问道,只是笑得很勉强。

“以后所有的生意都与你无关,所有的资源与你无关。”童晓声低着头说道。

“那你呢?”夏天继续问道。

“也是。”童晓声咬了咬嘴唇说到。

夏天望着童晓声只是笑,笑得童晓声越来越心虚。

“夏夏,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别生气,也犯不着为我生气。”童晓声说得很厚颜无耻。

他想到了当年在镇江与夏天刚刚相遇的时候,那个时候在夏天的建议下,他们好不容易拉了一帮小孩子渡过了水灾。

结果不久却被大牛摘了果子,那是人生中第一次被背叛,还是小孩子的童晓声不顾一切的与比自己强壮许多的大牛打了一架,打得鼻青脸肿,事隔多年仍耿耿于怀。

童晓声所经营的生意虽然夏天从来不管,可是他知道没有夏天,他童晓声也许现在还是个乞丐,是夏天改变了他的命运,教他识字,教他经商,求顾盼盼教他武功。

现在他却正在做大年当年所做的事,而夏天却如当初一样冷静的出奇,童晓声现真的很希望夏天此时能够打他骂他,但是夏天却没有。

“是四皇子这样要求的?”夏天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道,虽然她现在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可是声音仍是很轻。

童晓声点头默认。

“他的理由?”夏天问道。

“他知道了你的身世。”童晓声说道,接着又马上补了一句

“不是我说的!虽然我这个人忘恩负义,但是我也是有良心的,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这是我的底线!所以你的任何秘密我都不会与人讲的,更何况这么大的秘密!”

童晓声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他人说。

在回金陵前,四皇子李啸炎明确的告诉童晓声,不允许他再与夏天来往,原因就是夏天的身世将来终究是一个祸害,他不想将来因此而牵连到他。

“四皇子可比你想象中的神通广大,我的身世他能知道也不是什么怪事。”夏天说道,李啸炎在周皇后和瑞帝身边都安插了人,能够得知她的身世自然不难。

“我就知道夏夏你还是相信我的。”童晓声见夏天这样说,明显松了一口气。

“相信你?相信你把我当年费了那么多心思建立起来的后路全部搬走,告诉我这与我无关了,像打发小叫化一样叫我赶快拿了钱赶快走人?”

夏天冷笑到。

虽然这些生意她确实是没有管过,但是整个思路和构架是她提供的,就连主要的骨干也是她培养的,而现在童晓声的一句话就将一切抹平,夏天不生气才怪。

童晓声一脸哀求的看着夏天。

“我倒是想知道,我若不收这银子,你会怎么办!”夏天接着说道。

童晓声的脸马上变了,他小声的说道:“夏夏,你别这样,你一向都是善解人意的夏夏。我答应四皇子,不也是为了完成你的嘱托。”

“所以这世上人人都喜欢欺负善解人意的人?你大可以大方一些承认你是为了你自己的抱负!”

“对不起,夏夏,我知道是我自私了。”童晓声说道,他确实更大一部分为了自己的抱负,他想有所作为,并且他很看好李啸炎。

做为男人,做为一个拥有太多银子的男人,当银子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的时候,童晓声最想的便是想留名青史。

所以他才选择了李啸炎,而放弃了夏天。

“好了,你自己选择的路,就祸福自当吧,这银票我是不会收的。”夏天见童晓声一个劲的陪着小心,气也消了一些。

如果做为一个旁观者,童晓声确实没有义务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理想,就算是夏天自己,也没想过为会谁而放弃自己的理想。

童晓声见夏天不收银子,又面露哀求。

“你和你的那些生意我也不会再来找拢了,这银子就送与四皇子,你替我转告他,你和他欠我的!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夏天边说边望向童晓声背后的屏风,刚刚她说不收银票的时候,她听到了屏风后面有人动了两步,随后又极为克制的停住了。

“夏夏!”童晓声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他知道夏天一向大方,没想到夏天这么大方,将所有的财产都送人,这份魄力他实在不如。

童晓声想劝夏夏收银票,可是又怕夏天误会他不愿意承认欠夏天的,就算是夏天收了银票,他也是欠夏天的。

“你现在在夏府的情景也不容乐观,怎能没银子傍身。”童晓声小声的说道,越说越心虚,他在夏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将夏天一把推开。

“你到是忘了当初是谁教你们做生意的!”夏天嘲讽的说道。

童晓声满脸尴尬。

“好了,既然咱们马上就要恩断义绝了,我就再送你们一份恩断义绝礼。有一个叫王质的落魄书生,现在穷得在街让卖画,可我怎么看就怎么觉得他是个宝,要不让你的新东家将他捡回去,稳赚不赔。”

夏天说完便起身离去,留下一脸尴尬的童晓声。

“果然是一个有魄力的大方人,不愧为周武帝的后人,只是可惜了她的身世,若不然本宫还真想招揽她!”

李啸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四十、施恩无望报

夏天并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可是她又能怎么办,难道真像泼妇一样将童晓声大骂一顿?

自己骂得气喘兮兮,费神费力,然后让童晓声的良心好过一些,这样的事她才不干呢!

与其如此,不如再大方一些,让他的良心更不安一些,反正她的目标与李啸炎的目标其实一样的,她最终还是要借助李啸炎的手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虽然如此想,但是夏天的心情仍然不美,明媚的阳光打在她有些垂头丧气的脸上。

“你能不能温柔一些,不要这样直白,你这样直白,又有多少人能够经得住考验!”夏天望着挂在空中的太阳眯着眼说到。

夏天连连受打击,对亲情、友情有些失望,她摸了摸胸口想到还好还有师姐。

这也是夏天大方的一个原因,童晓声是知道思无邪的,因为愧疚,童晓声应该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虽然童晓声刚刚已经再三保证不会说出夏天的任何秘密,但夏天还是要再加上一个筹码。

“出什么事了,这个时候跑来?”思无邪见夏天脸色有些不好,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放心,有盲伯跟着,那些人是跟不到这里来的。”夏天半躺在软塌上,有气无力的说道。盲伯,就是那个盲琴师,虽然那个盲琴师一直没有跟夏天联系,但是通过周伯,夏天知道这些日子盲伯会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的。

至于为什么要保护她,盲伯也没有多说,只是拿出了她们大师傅顾盼盼的信物,只说了一句“是顾盼盼临终前让他来找夏天的。”

至于其他的,盲伯不肯多说一句。

夏天就是不信盲伯也要信顾盼盼的,再者,在夏天的思维里,越是寡言的人越是守信。

“你到是会折腾人,就最后几天了,你也不在府中好好待着,到处跑。”思无邪说道。

“就要到处跑,跑得让他们紧张,然后我才好快点脱身。”夏天有些赌气的说道。

“周伯那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也不知道如今的皇帝会重视你到什么程度。若我是他,一定会想连周伯一起拿住。”

说到这里思无邪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夏天说到:“你也不能太大意,就算咱们的计划再周全,也还是有危险的。没人知道皇帝手中的底牌!”

“知道了,放心,关键时候我一定能吉人天相的。”夏天心不在焉的说道。

“我说你能不能认真点,咱们在谈你的命,你又不是属猫,有九条命的,稍有不慎,那可后悔都来不及了。”

思无邪扯了扯夏天说到。

“今天兴冲冲的跑去找童晓声,结果他跟我决裂了,我被他扫地出门了。”夏天说道。

“你……我没听错吧!”思无邪再次与夏天确认到。

“没有,他说他用他的忠心换得了四皇子对父亲的照拂,然后四皇子知道了我的身世让他与我划清界线,然后他就这样做了。”

夏天将事情简洁的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童晓声这样做也不算过分。你要别人无论如何保住你那养父母的命,你以为那么容易的。他用自己对李啸炎的忠心换来了你想要的,以后自然是要听李啸炎的,难道你希望他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思无邪对此到是看得很开。

“什么做得不差!当初他只不过一个孤儿,没钱吃饭,我把随身的玉坠当了换钱给他吃饭,教他识字,教他做生意,并且还拿本钱出来给他做生意。没有我,哪有他今日,现在他翅膀硬了,用点小事情就把我打发了。”

夏天一时情绪激动了起来!

“啧啧,你就知道冲师姐嚷嚷!”思无邪看了夏天一眼,接着说道

“你这样子跟那金陵的商人有什么两样?对别人有点恩,就想把别人一辈子吃得死死的?别人一辈子就欠你的了?你当初施恩于别人,若只不过是求别人回报,并是真心想帮助别人,又为何强求别人用真心待你?”

“像你这样,明明想做个好人,却又做不彻底,整日的唠叨别人亡恩负义,时间久了,等别人把对你的好感消耗光了,你当初对别人的恩情就成了别人的负担。你这恩人做不得了,怕是就成了恶人。”

思无邪的话一时让夏天无言以对,好半晌她才喃喃的说道“不是没说他什么吗,临走还送了那家伙一个大礼!”

说到这里夏天又觉得不愤起来:“最可恨的就是那个四皇子,我哪里对不住他。出钱出力的,他挖我的墙角就算了,还嫌弃我,撺掇童晓声一脚把我踢开!我一心一意的待他,他却一心一意的想我死,冷血,自私!”

思无邪闻言,笑了笑说道:“我到是以为你在生童晓声的气呢,原来你真正的在生四皇子的气。谁规定了你一心一意的对别人,别人就要一心一意的对你?若真是这样,这世界又怎么会有痴男怨女?”

“师姐,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故意折磨我的!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这受伤的心!”夏天的内心简直有些崩溃了。

“得了得了,抱怨委屈的时间已经过了,你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也得对你退避三舍了。这些日子我应会二皇子已经够累了。”

思无邪提起二皇子一丝忧愁爬上眉稍。

夏天上次还在想思无邪是不是真的喜欢二皇子李啸云,今日见了思无邪这样子,哪还用怀疑。

“那个方成真的是投靠二皇子了?”夏天犹豫了下问道。

“听二皇子的口风应该是的,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了?”思无邪问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二皇子李啸云虽然是恨我那便宜爷爷,但也没有道理盯着我一个无足生轻的养女,我与那方成也无怨无仇,可是方成为何非要我死。”

夏天说到,上次虎头来找夏天,无意中透露方成指定夏天便是掳走她的人。

“是啊,我到是把这个问题忽视了,你想到了什么?”思无邪问道。

“什么都没想到。”夏天笑了笑说道,她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她不愿意去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四十一、浮蚁撼树

礼部尚书方成被掳事件已经悄然无声的过去,只留下街头巷尾热议。而事件的主角方成则是越来越低调,甚至在瑞帝面前表现的有些惶恐不安。

同样的表现的还有典清,这次事件已在无形中在他与瑞帝之前划开了一道细细的裂痕。

典清在瑞帝未发迹之前就是他最忠实的追随者,两人向来配合默契,瑞帝及时给了典清安抚。

但裂痕产生了就是产生了。

瑞帝在心中没由得恼,周皇后太过鲁莽,结果偷鸡不成失把米。当然瑞帝也不会因此而跑去斥责周皇后,这对他来说都是小事。

让瑞帝感到欣慰的就是他有关帝国的架构的规划进行的很顺利,在这个体系里,环环相扣,各部门都相互制约相互监督,而所有的权力都被帝王掌控,他认为哪怕是将来的子孙不够聪明,只要牢牢的抓住手中的权力,也能让这个帝国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瑞帝感到欣慰,就让张正一觉得很不爽了。

“本尊怎么想就怎么觉得你是在帮李景贞的,他要什么,你就给他送什么。他要削弱金陵的商家,你就帮他找机会收拾那些金陵的商家;他要重用读书人,你就让那些书生送上门去;他要集权,你就帮他杀功臣!”

“现在好了,他得了银子,杀了功臣,削了相权,说一不二,全天下的读书人还都在为他歌功颂德。我天师道的弟子被折腾的人爷马翻,他李景贞却越过越逍遥!”

张正一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王夫子就是瑞帝的帮手。

“天师既然不相信老夫,那咱们的合作就此终止吧。”王夫子对张正一的怒气根本就不加理会。

张正一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瘦老头,有气发不出,只得重重的哼一声。

“师傅可有何良策?”齐修平开口问道。

张正一狠瞪了一眼齐修平,不开口说话。他若有什么良策,就不会找来王夫子了。

“李景贞占了天时、地理、人合,大运也在他,自己又是计谋高手,利用手中的资源因势导利,将各种气场随意转换。此时,凭我等几个就想扳倒他,无异于浮蚁撼树,异想天开。”

王夫子淡淡说到。

张正一听了脸上阴晴不定,王夫子说的是实话,但并不是他想听的话,当年周武帝气势如虹,还不是败在瑞帝的手上,他想做第二个瑞帝,但是依着王夫子所讲,这已是不可能的了。

张正一一掌重重的拍在案几上,说道“即是如此,咱们待在这京城还有什么用,你又为何答应到这京城走一趟!”

“哼哼,自然是等时机,若不然老夫又为何像见不得光的老鼠整日的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王夫子胸有成竹的说道。

张正一听了,原本有些绝望的心又冲满希望,他狐疑的看了王夫子一眼,也跟着轻笑了两声,说道:“等?夫子在等李景贞自己哪天得了失心疯,自暴而亡?”

“呵呵,若是这样自然最好不过。不过老夫自信没有这等运气,就不作这个打算了。”

王夫子难得的说了句好笑的话,然后看了张正一一眼继续说道:“老夫在等李景贞最得意的时候到来,所以前面的事情就算帮他快速到达最得意的时候了。”

“哼,我看夫子只是记着杀死那些大周的叛徒,夫子别忘了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李景贞!什么等到李景贞最得意的时候,李景贞最得意的时候,怕就是四海升平,咱们这些人都给他砍了的时候,内无隐忧外无患强患,天下唯他独尊!”

张正一说到,他与王夫子本就是相互利用的。王夫子的行为他也越来越看不懂,甚至让他觉得警惕。

他虽然告诉王夫子,他当初是不满瑞帝篡权行为,才遭到瑞帝的报复,然而这只是一个说辞。像王夫子这样常年与计谋为伍的人,看谁都要多想几份,更何况是他,若不是有齐修平这个周武帝的“儿子”在手,怕是王夫子根本不会答应与他合作的了。

然而王夫子现在满是仇恨,这个仇恨的对象会不会也有自己,若是这人疯了到时反过来再咬自己一口,也不是不可能的。

“呵呵,天师说得不错。”王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眼见张正一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世上从未有十全十美之事,李景贞最多也只是想想。如今他扫除功臣和金陵商人这两个隐患,也算是最为得意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王夫子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无限惋惜的说道:“只是啊,人走到顶峰,剩下的就只有下坡路可以走了。”

“先生的意思是咱们现在的机会来了?”齐修平问道。

“当皇帝不受任何掣肘,说一不二,将群臣玩弄于股掌之间,仅有汉武帝一人。汉武帝当年只是把丞相做为摆设,而李景贞则是彻底的撤了丞相之职,其野心可比汉武帝还要大。当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一人身上,那么皇位的争夺必然会更激烈,而李景贞的疑心也将更重。”

“当年那些阴谋家为了争夺皇储,挑拨离间,让汉武帝一怒之下,杀了德才兼备,稳坐太子之位三十年的太子刘据,最无奈才立幼子为帝。当初若不是有大将军霍光力挽狂澜,汉家江山说不得就此四分五裂!”

“强大如汉武帝,在权谋中经营一生,都无法在皇子位的争斗中保持理智,更何况是李景贞。更何况,他现在将所有的权力都加皇帝一人之身,那么不能当上皇帝的皇子今后的生活怕历朝来最为艰幸的了。皇子们之间的争斗,比之汉朝将更为激烈。而我们所能做得就是火上浇油,让李景贞的儿子们相互残杀!”

张正一听了王夫子的这一翻说辞,想象李景贞的儿子们相互厮杀,激动不已,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不对,他闭目沉思了一会,终于彻底明白了王夫子的意图。

王夫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推翻瑞帝,复大周,拥立周武帝的“儿子”为皇帝,只是想着报复杀人。

“文人到底都是没种的,也难怪他百步一计,却仍是如此落魄!只要时机成熟,浮蚁也可以撼动大树的。”张正一心中暗想到。

随即又将目光移向“周武帝之子”齐修平,心道:“难道唐伯清看出了些什么,所以才如此作为?”

齐修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张正一注视,像也在低头思考着王夫子刚刚的话。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四十二、机会

一直守在齐修平府外的虎头,见到张正一进去,又见张正一离开,他本想偷偷跟进去偷听下,想到瑞帝的嘱咐,就忍住了。

这么多年了,张正一的功夫被传的如神一般的存在,虽然虎头有心想挑战,但是现在并不是时候。

瑞帝听了虎头传回来的消息,只是自信一笑说道:“张正一屡次施计不成,怕也是急了,又不知要出什么花招了。”

说罢,又看了李敢一眼说道:“那个夏天听说今日又出府了?”

“是,不过属下无用,没跟上,不知道她去了哪。”李敢有些惭愧的说道。

“这丫头倒也爽快,知道装不下去,就干脆不装了,朕真心好奇她手中除了天下第一剑还有什么底牌,敢跟朕摊牌!”

瑞帝说起夏天时,显然没有刚刚说张正一时的轻松。

二皇子李啸云自刘铭出事之后,便像失了主心骨似的闷闷不乐,除了去无邪馆就是一直将自己关在府中。

之前自以为有刘铭和典清的暗中相助,李啸云信心满满,结果瑞帝只是动了动嘴,刘铭便成了过去式。

而方成被掳事件,他通过刘贵妃得知真正的主使人是周皇后,可是这与瑞帝又有多少区别。这个世上最了解瑞帝心思的怕也只有周皇后了,若瑞帝没有一点想法,周皇后便不会做。

事后,瑞帝并没有责备周皇后多事,据说事后瑞帝曾到永寿宫中与周皇后相谈甚欢。

“皇上怎会怪皇后,皇上要是怪皇后也只会怪她计划出了纰漏,没有将该死的人杀死。啸云,听娘的劝,咱们不争了好不好?”

李啸云的母亲刘贵妃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耳中响起,这是第一次刘贵妃明确的表确的表示反对他夺储。

太子李啸平被立多年,天下皆知,有周皇后的支持,有陈贵妃的运筹;三皇子李啸风素来得瑞帝宠爱又有军功在身,就连四皇子李啸炎虽不得瑞帝欢心,但有军功傍身,又有李如诲为他谋划。

唯有他李啸云,现在什么都没有,舅舅被自己的父皇杀死了,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典清和方成又被瑞帝忌惮!

当初的一手好牌,经过短短几个月,已经变成了一手烂牌,而他已经变成了最弱的那一个。

不争?

如今皇权独大,朝中的各势力重新洗牌,将来自己就算是活着也只能是苟活了。

就凭刘贵妃在宫中经营的那些善缘?

可惜皇帝的宽容只是对无关紧要之人的,对于威胁到自己地位之人,再多的善缘也没有用。

想到这里,李啸云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他四处跌撞,却无法找到那扇让光明照进来的窗户。

“殿下,殿下,礼部尚书方大人来访。”李啸云的随身侍卫张召打断了李啸云的思绪。

“知道了。”李啸云强打起精神说到,心中却在想现在风头正紧,方成此时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殿下,下官得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方成一见到李啸云,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什么消息?”李啸云问道,他现在太需要一些好的消息来冲散他心中的阴影了。

方成左右看了下,便附在李啸云耳边耳语了几句。

“此事可当真?”李啸云听完后脸色大变。

“假不了,下官也曾出言试探过三皇子,应该确有其事。”

李啸云听后,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半晌才说道:“三弟虽然平日里粗爽些,但并不笨,应该不会出此昏招。”

李啸云对刚刚所听到了消息仍是保留意见。

“再聪明的人在焦躁的时候都有可能出昏招,三皇子以前是颇得圣眷,处事自然能够进退得当。可是从去年他阻止朝廷削弱金陵商家开始,皇上对他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三皇子离那把椅子可是越来越远。出些昏招,也是在情理之中。”

方成说到。

李啸云听了哭笑一声说道:“方大人所说甚是,给本宫提了下醒,本宫现在也须谨慎行事,不能操之过急。以方成人所言,此事应当怎么处理才好。”

方成的话确实让李啸云内心警声大作,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慌。

“三皇子喜欢与太子争斗,太子早视三皇子为眼中钉,不如咱们做个好人把这个消息传给太子,咱们乐得坐山观虎斗。”方成说到。

“方大人所言甚是,本宫这段时间确实该安静一段时间了。”说完李啸云又看了看方成说道:“大人也是。”

李啸云刚刚已经想清楚了,既然没有退路,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用方成虽然可能犯了瑞帝的忌讳,可是他已经没有选择。

方成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多谢殿下关心。”

在李啸云的有意安排下,很快太子李啸平就得知了方成所讲的那个重要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太子李啸平又是兴奋,又是像握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滋事体大,先生认为这消息是真还是假?”李啸平压抑着自己兴奋的心情问道。

他所问的是他的太傅,杜洛伟。

“以前素闻东阳公主喜好神鬼之事,三皇子受其影响,也不为奇。只是这事太过重大,若没有真凭实据,到时若是查实了还好,三皇子再难翻身。可是若是这消息有问题,咱们就被动了。”

杜洛伟说道。

“本宫查过消息来源了,是二弟那边放出来的,他应该是有十分的把握的。只是诚意伯死了,他这段时间也不敢折腾了,才将这个消息放给本宫。二弟这是想坐山观虎斗啊,只是可惜本宫还真得如他的意。”

太子李啸平说到,就算是李啸云有意放给他消息的,他又能怎么样。三皇子一直都是他的劲敌,他怎么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斗倒三皇子的机会!

“殿下,三皇子现在实力大不如以前,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犯错,再加上周皇后斡旋,将来必定能够顺利继承大统,又何必多生事端。”

杜洛伟素来稳重,见太子心已动,赶紧劝到。

“向来时势变化无常,若此时不痛打落水狗,将他彻底的打落到尘埃,将来等三弟再得势,本宫怕是后悔都来不及了!本宫意已决,还请先生为本宫谋划!”

太子李啸平显然不这么想,这个机会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他再也不想听到瑞帝想换储的传闻,一次就够了。

杜洛伟见太子李啸平意已决,也不好再劝,只是他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殿下,那个王质,已经去请了几次,都没有请动,殿下不如亲自去走一趟。”杜洛伟说到。

当初王质在大殿内与瑞帝争风的事闹得满朝皆知,后来王质落榜,许多人都是以为瑞帝记恨王质,可是当杜洛伟打听清楚王质所说的那八策之后,就改变了之前的看法。

王质的那八策,条条说到关键之处,如此人才,瑞帝怎么可能弃而不用!于是向太子李啸平提议将王质请到府中。

杜洛伟的提议,李啸平向来不会否决。只是那王质生性桀骜,杜洛伟亲自去请了几次也没有请动。

“此事以后再说吧。”太子李啸平此时心中想得全是三皇子的事,哪还有心思管这些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四十三、巫蛊

“你怎么看!”一大清早,瑞帝将一封密奏丢给李敢。

这是一封状告三皇子李啸风在府中私设祭坛,用巫蛊诅咒瑞帝早死,让自己能够早日夺得帝位。

上奏的是一个小御史,但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上奏,显然并不是像事情表面这样简单。

对这种事情,李敢没什么看法,也不敢有什么看法。

历朝历代几乎都有巫蛊这种把戏,戏法并不高明,可是效果很好,杀伤力很大。

“虎卫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瑞帝见李敢不作声,又继续问道。

“之前已经跟皇上禀报过,东阳公主在世时有给三殿下引见一个叫严桑的女方士为他祈福,由于所设的祭坛比较隐秘,具体情况,臣并未探知,还请皇上赎罪!”

李敢如实答道,像这种事情,没人敢深入去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哼!怪力乱神!天天不务正业,就想着神鬼之事。若是只用事鬼神便能夺得江山,那天上的神仙不也得打架!”

瑞帝沉面说道,他最恨不事生产,整日神叨叨的人。

当然,周皇后是一个特例!

李敢则是低头不语,心中将自己变得无限小,小到瑞帝看不到自己,他现在最怕的是瑞帝让自己去证实这件事。

这就是一件吃力得罪人的事情,若是将此事证实,瑞帝父子失和,若将来再反悔,自己就倒霉了。

这可是有先例的,那起最出名的巫蛊案,死了几万人,最后,汉武帝后悔了,当初参与查办巫蛊案的官员可是一个都没有讨到好的。

怕什么来什么,李敢很快便听到瑞帝说道:“你暗中去查,三日之内,给朕回复!”

“是!”李敢只得石硬着头皮答道,心道怕是一场大事免不了了,这事既然有人举报,就是一查一个准了,若不然就是举报的人活腻了。

李敢走出御书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到这真是一个多事之春。今年的春天,天气出奇的好,但是大瑞朝似乎将这些好天气都用在杀人上了。

若是这件事被查实,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遇什么事了?”迎面走过来的典清见李敢面色不好,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

李敢有些尴尬的说道,以前有什么事,瑞帝一定会事先典清说,如今自己频繁的出入御书房,而典清似是有些被冷落了,他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瑞帝与典清之间的微妙的裂痕,也让李敢与典清之间产生了裂痕。

不过典清似乎没有感觉到这种裂痕,他拍了拍李敢的肩,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皇上对咱们这些忠心办事的人向来厚道,咱们只需完成皇上的吩咐就可以了,千万别有什么压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李敢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才离开。典清看着李敢的背影,早已收起了刚刚关切的神情,脸上已经恢复木然。

有些事,只要存在,只要认真去查,就一定会查到。

当李敢有些惶恐的将一只刻有瑞帝生辰八字,插满铁针的小木人递到瑞帝手上的时候,瑞帝的脸抑制不住的开始抽动。

“丁零,传典统领!”瑞帝对外大声说道。

丁零跑进来小心的应了一声就小快步的退了出去。

不一会,典清来到御书房,见到了满脸杀气的瑞帝和满脸忐忑的李敢。

“你领两千禁军和李敢去三皇子的齐王府,给朕好好的搜,齐王府的人也给朕全看住,一个都不能跑!”

瑞帝不等典清开口询问,就怒不可遏的说到!

“这!”典清吃惊的看向瑞帝,又看了看李敢。

瑞帝的脸铁青,杀气腾腾,典清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瑞帝这样动怒,而且还是对着自己的儿子!

瑞帝将手中的小人猛得摔在地上说道:“给朕好好的搜,看这孽子有多恨朕,给朕准备了多少这样的小人!”

瑞帝这一掷,仿佛用尽了身上的所有力气,那个小人也被摔得粉碎,而典清和李敢也被这突然一摔而更加安静,连出气都不敢大声。

只听到瑞帝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瑞帝对三皇子李啸风用巫蛊咒他有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李敢递给他的小木人时,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还有一直被他压在心底的恐惧!

他努力的想逃过那本秘书上的预言,却发现事情已经进入了那个预言的轨道。

“还待在这干什么!”瑞帝见典清和李敢一直呆立在那里,又大声的吼到。

“皇上,是不是哪里有误会,要不再去查查!”典清犹豫着说道。

“还用怎么查!难道朕现在也叫不动你们了,只有那孽子才能叫得动你们!”瑞帝拍案说到。

典清和李敢见瑞帝把话说到这份上,再不动的话,恐怕指不定会被盛怒中的瑞帝安上什么帽子。

两人应了一声,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御书房。

典清和李敢相视苦笑,做臣子的,最怕就是被当作夹心饼,被迫掺合在皇帝的家务事之间。别看皇帝现在气得恨不得将三皇子大卸八块,等将来皇帝反悔时,恨得可就是自己了。

典清和李敢无奈领着二千禁军快速的向三皇子的齐王府奔去,虽然他们不情愿,但是这事要是办不好,那么他们马上就会遭到瑞帝怒火!

随着最近瑞帝大开杀戒,两人是越来越深刻的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含意了!

禁军经过夏府的时候,夏天正在府中练功,算是临时抱佛脚。当听到远远的整齐的马蹄声的时候,以为是来抓自己的。

“这么快,也不知道用得什么理由!”夏天心中默默的想到,却不过一会听到那马蹄声从面前呼啸而过,越走越远!

很快府前的巷子里的人陆续多了起来,各府都派人出来打听消息,叽叽喳喳也不得要领。自从三月里的那场血案之后,住在南锣鼓巷的人减少了一半,而剩下的只要听到动静,都是吓得小心脏乱跳。

“听说是宫中典统领带的队,向城西方向去了,别得都不知道了。”不一会东叔就将打听到的消息汇报给夏中平。

夏中平,听了也想不所以然,也就不再想,只要不是来抓自己的就行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四十四、巫蛊(二)

齐王府中,三皇子李啸风并没有觉察到危险的靠近,自从他将刘莺儿带入府中,对刘莺儿宠爱有加,而刘莺儿也愈发的善解人意。

无论李啸风如何烦躁,刘莺儿总能将李啸风哄笑,这让李啸风愈发依赖,除了刘莺儿,对府中的妃妾也就没了兴趣。

府中虽也有妾室为此争风吃醋,但是李啸风行事粗爆简单,只要稍有抱怨就直接将人送走,更别提搞什么小动作了。

因此刘莺儿虽是婢子出身,但在齐王府却是过得王妃般的生活,养尊处优,齐王府的上上下下无不对刘莺儿恭恭敬敬。

这日,三皇子李啸风去找刘莺儿,却见刘莺儿愁眉不展。

“怎么了,又有谁欺负你了,告诉本宫,本宫给你出气。”李啸风走过去抱住刘莺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三皇子李啸风不说还好,一说刘莺儿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跪在李啸风跟前说道:“殿下,莺儿对不起你,莺儿是真的爱殿下的!”

李啸风本以为刘莺儿是在哪里受了什么气,使小性子,一听刘莺儿说对不起他,心猛得提了提,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莺儿和殿下府中的严桑都是孤儿,从小被天师道的人收养,为天师道做事的。”刘莺儿哭着说道。

李啸风听了刘莺儿的话,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不过马上又清醒了过来,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一把将刘莺儿拉了起来,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莺儿你慢慢说。”

“莺儿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天帅要挑拨你与皇上的关系,近日严桑姐姐在祭坛里设了许多小人,这消息怕是已经传出去了。本来莺儿死不足惜,可是莺儿不舍得殿下受委屈,殿下您快走吧。”

刘莺儿哭着说道。

“什么小人!”李啸风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有皇帝生辰八字的小人。”

刘莺儿的话音未落,李啸风已经冲出室内。

“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好刘夫人!”李啸风走到院外,想起刘莺儿,又指了两个亲兵说道。

李啸风带人匆忙的感到严桑所设的祭坛,稍稍一翻就看到许多小人,李啸风看着那些搜出来的小人,嘴唇不停的哆嗦。

府中的亲兵,看到那些小人,也全都吓得脸色发白,这三皇子要是出事了,他们这些人是一个都跑不了的。

“烧掉,全都烧掉!”李啸风咆哮到,他现在已经感觉到了地狱的气息,绝望而疯狂。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那些搜出来的小人归拢到一起,点火焚烧。

严桑也早已被齐王府的士兵捆绑起来,面上并没有任何惊慌。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为天师道奉献一切,自然包括她的这条命。

“我杀了你这个老巫婆!”三皇了一边说一边从身旁的侍卫手中夺过剑刺向严桑。

“殿下,殿下不好了,禁军将咱们府上围住了!”正在这时,外面有人高声喊道。

李啸风手一滞刺向严桑的剑顿时掉在地上,禁军包围他的王府,看来他的父皇真的是怒了!

“谁带领的头!”李啸风颤声问道。

“典清!”

李啸风听到这两个字,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有无边的恐惧,看来他的父皇不仅是动怒了,而且是非常的怒!

“殿下,宫中典统令求见!”马上又有人来汇报到。

李啸风稳了稳心神说道:“你们先把他迎到本宫会客的前厅,本宫马上就到。”

随即李啸风令人尽快将那些找到的巫蛊烧毁,将那个祭坛封好,至于严桑,李啸风本想杀掉,转念一想,又决定得暂留她一命。

典清和李敢被迎了进来,看到府中之人皆神色慌张,不是那种茫然的慌张,而是心中有鬼的慌张,两人心中也是一沉,心知这事怕是要闹大。

两人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还不见三皇子的人。虽然他们有皇命,但是这毕竟是王府,皇帝的儿子,不到万一,没有必要硬闯,凡事皆留一个余地。

正当两人在想用不用继续等下去,就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

“典统令、李首领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三皇子李啸风穿着朝服满脸春风的走了近来。

典清和李敢看到李啸风这等沉静,心中对李啸风也不禁暗暗称赞。

“皇上听闻殿下府上有人进行不轨之事,特领我等来查看,还望殿下行个方便。”典清马上说道,态度比平日里还要恭敬。

“哦,二位既然是奉父皇之令前来,本宫哪敢不从,二位请便!”三皇子李啸风笑兮兮的说道。

“那就多有得罪了!”典清和李敢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马上令人进府搜查。

李啸风则是一直笑吟吟陪着典清和李敢喝茶,当然李啸风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样轻松。刚刚他又折回去回刘莺儿细情,可是刘莺儿也并不知道宫中到底得知多少,具体负责这件事的是严桑。

李啸风又匆忙亲自带着刘莺儿审问了严桑一翻,严桑什么话都不说。

李啸风没有办法,只得将严桑安藏到刘莺儿的卧房内,将刘莺儿好生安抚了一翻,又吩咐左右收拾了一下,才出来见典清和李敢。

他只是将祭坛附近的小木人烧了,可并不敢保证其他地方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啸风的不安越来越明显,刚开始他还能陪着典清和李敢说笑几句。典清和李敢都是寡言之人,说着说着,李啸风发现自己语言细胞像是突然间缺失了一样。

就是他有些不自然的闭上了嘴,一杯接着一杯沉默的喝着茶,脑海中却不时闪现出严桑那平静而又带嘲讽的眼神。

“报!”室内的寂静终于被门外的禁军的声音打破。

李啸风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这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如同崔命符一般。

典清和李敢对视一眼,最终李敢走了出去,很快又返回。

在李敢返回室内时,三皇子李啸风感到李敢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了一下,就这么一下,他的身子便如针扎一样难受!

他顺势又拿起茶杯,看也不看的向口中送去,却发现茶杯中的茶水早已被喝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四十五、巫蛊(三)

李啸风将茶杯放下,他用几乎绝望而又满是希望的眼神看着正附在耳边与典清讲话的李敢,希望他说的并不是什么坏消息,而是好消息。

虽然他心中已经确定是坏消息了,但仍然挡不住他对好消息的向往。

“殿下,刚刚禁军在贵府发现了许多小木人,上面均刻有大逆不道的文字!”典清很是惋惜的对李啸风说到。

李啸风的人一下子矮了下去。

“我是被奸人陷害的,我要见父皇!”李啸风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再不说任何话。

三皇子李啸风的这个请求很快就得到了瑞帝的同意,只是当李啸风被领进御书房的时候,瑞帝二话不说,顺手抄起挂在墙上的鞭子,照着李啸风就一阵好打。

李啸风不敢躲,每一鞭就生生的受着了,甚至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典清和李敢等见瑞帝这样,知道这是父子谈话时间,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闻讯赶来的赵贵妃跪在门口,听着里面干净利落的鞭打声,如同鞭打在自己的身上,却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这次李啸风若能挨顿打就能过关,她都要谢天谢地了。

“说,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咒朕死!”

“今日朕就先把你打死,省得你以后把朕气死!”

瑞帝一边打一边说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瑞帝终于打累了,才将鞭子扔到一旁边,坐回原位,喝了一口茶,才抬眼看李啸风。

果然是行武出将,被瑞帝着实打了那许多鞭子,还是跪得笔直。脸上也挨了几鞭子,已经有些血肉模糊,看不清任何表情。

毕竟是血肉相联,瑞帝猛地看到自己曾经宠爱的儿子一下子变成这副瘆人的样子,心中一软,可是随即想到那个刻着字的小木人,又怒从心起,那些字如同刻在他的心上。

“啪”的一声,瑞帝手中的茶杯又飞向了李啸风,然后弹到地上,摔得粉碎。

“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讲,说!”瑞帝见李啸风跪在那里已经有些痴呆,终是给了李啸风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儿臣是冤枉的,那个严桑是天师道的人,因当初是东阳姐姐引荐给儿臣的,所以儿臣并没有查他的来历。是她故意陷害儿臣,想让父皇与儿臣父子失和。那些木头人儿臣实不知情,还望父皇明鉴!”

“发生在你府中的事,你一句不知情就可以了?你不请她,难道她自己跑到你府上去的?”瑞帝对李啸风的说辞将信将疑。

“是儿臣糊涂,引狼入室,可是这事儿臣真不知情!儿臣虽然窥视储君之位,可是一直都是依着父皇对儿臣的宠爱,儿臣怎么会傻到咒父皇。父皇此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最得利的也不会是儿臣,这臣这样做没有理由啊!”

李啸风哭着说到,眼泪和着血向下流,将原本有些恐怖的脸衬得更回恐怖。

“空口无凭,你如何才能证明!”瑞帝看着李啸风的惨样,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忍。而且李啸风说的很不错,盛怒之下的瑞帝终于清醒了一些,从“我的儿子要杀我”这个情绪中跳了出来。

若他暴死,最得利的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而不是其他皇子,而且以李啸风目前的实力,未必能斗得过太子。

“那个刘莺儿,就是东阳姐姐以前的贴身侍女也是天师道的,当初严桑就是她引荐给姐姐的。她今日因良心反悔,才对儿臣说了实话。她可以作证,儿臣真的是不知情。当初儿臣请那个严桑过来只是来祈福的,哪想到这个巫婆搞出这等事出来。”

李啸风再瑞帝语气有所缓和,赶紧说到。

“李敢!李敢!”瑞帝对着门外大声喊道。

李敢小跑步的进入御书房。

“马上到齐王府,提审那个……”瑞帝说到这里,突然忘记了刘莺儿的名字。

“刘莺儿,她和严桑都是天师道的人!”李啸风赶紧补到。

李敢开始跑进来注意力全放在瑞帝身上,突然见到李啸风发声,这才看清血人一般的李啸风,心中一阵惊悚!

“就是提审他刚刚说的这个人,问详细些,尽快把审问结果给朕!”瑞帝说到。

“是!”李敢赶紧应了一声,便退了出来。

“啸风,啸风他怎么样了啊?”赵贵妃见李敢从里面出来,也顾不得忌讳,上前问道。

“额,还好,娘娘放心!”李敢含糊了一句,便走了。

“殿下真的是冤枉的,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刘莺儿对李敢的提审很是合作,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详详细细的讲了,当然她还是下意识的隐瞒了东阳公主暴死的原因。

瑞帝将对刘莺儿审问结果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次,有用的信息并不多,很多都是他已经知道的,不过两者相对比下,也证明了刘莺儿口供的真实性。

瑞帝那愤恨的心情这才得到了些许的舒缓,李啸风还没有混账到咒自己死的地步。

李啸风则是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瑞帝的情绪,见瑞帝的原本比锅底还阴沉的脸变得明亮了一些,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看你,什么人都敢向府上领!领一个不够还要领两个!亏你还屡次在朕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定能将这天下管的好好的,你连你府上的事情都管不明白,如何去管这天下!”

“朕多次跟你们讲,要你们多做些实事。你倒好,整日的与那结装神弄鬼之人厮混!朕这天下不是求神拜佛得来的,是朕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你明不明白!想要做朕这位子,就得多做些成绩出来,而不是整日的求神问鬼的!就算这世界真有神,神也只助自助者的!”

瑞帝的情绪由最初的愤怒变成了失望,对李啸风的失望,他曾经真的对这个儿子抱了很大的希望,说完又从桌上抄起一块砚台向李啸风砸过去。

刚刚放松的李啸风冷不丁的又挨了丢,一旁的李敢再也不敢去看李啸风。

瑞帝的言语已经由愤怒变成了说教,虽然隐隐的已经透露出李啸风已经失去夺位的资格,但是这命应该还是保住了的。

李啸风失望之余也有丝侥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四十六、巫蛊(四)

“从今日起,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得再出王府一步!”瑞帝沉吟了一会,说出了对李啸风的惩罚。

三皇子李啸风对于这个把他禁足在府中的处罚虽不情愿,但是哪还敢讨价还价。

瑞帝莫名的就被用小人咒了,自然会拿人做法的,自己的儿子不舍得,那就拿儿子府中的人做法。

“齐王府中的那些管事的人,非但不能辅佐、引导齐王,还怂恿齐王迷信鬼神,也该换换了!”瑞帝说到,自己的儿子犯了错,自然是他周围的人不好,天下父母皆有这种心思,瑞帝也不例外。

“你好自为知吧,朕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将来可别再怨朕。”瑞帝最后对李啸风意味深长的说到。

李啸风此时自然是不能理解瑞帝语中之话,他所能理解的就是自己完了,瑞帝拿他动刀了,杀他府中人,削他臂膀,虽没有要他的命,却与要了他的命无异。

他木然的随着李敢走出御书房,一直守在外面的赵贵妃看着似从血水中捞出来的李啸风,惊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好一会走低声的说道:“啸风,你没事吧。”

“快将他扶到翠霞宫中,请御医来!”赵贵妃对身边跟着的两个婢女说到。

“母妃,您别急,我没事。父皇令我回府待着呢。”

此时血水已经模糊了李啸风的眼睑,赵贵妃的脸庞很是模糊的印在他的眼中,他用手将滴在自己眼睛上的血水抹开,才看清赵贵妃。

在这一瞬间,李啸风感到赵贵妃仿佛老了十多岁,头发杂乱,焦急,心疼而又小心的样子。

只有他的母妃才是对他真心的,李啸风如是想到。刚刚在瑞帝鞭打他的时候,李啸风有一种错觉,那便是瑞帝准备将自己鞭打之死。

那便是他一直认为宠爱自己的父亲,竟那样无情!

“啊,那便好好的听你父皇的话,好好的在府中待着,听娘的话,不要再犯傻了,娘过几天去求你父皇出宫去看你。”

赵贵妃一听瑞帝有旨,虽是非常想把李啸风接到自己那里帮他清理下,仍是违心的说到,现在是非常时期,她可不敢再做出什么让瑞帝不高兴的事。

“母妃,你自己保重。”李啸风不忍再去看赵贵妃,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跟李敢走了。

当天,齐王府中死了一大批人,剩下的人也得面临虎卫的不停的审问,齐王府则是一直被禁军围着。

刘莺儿和严桑则是被李敢带回了虎头的监狱,继续审问。

“哼哼,你为了那个男人出卖了天师,可是那个男人第一时间把你推出来,最后连正眼都没有瞧你一眼!”囚车中,严桑冷笑着说道。

“我喜欢,我高兴!”刘莺儿此时一脸平和,甚至带点小骄傲。

她看了看严桑继续说道:“从我们知事起就只知天师,而不知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天师的旨意,一切为了天师道。我们为了反朝廷,可是无能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朝廷越来越强的趋势。我当初跟在东阳公主身边那么多年,除了接收任务,再也没有关心我的死活,哪怕是装一下,也没有。”

“严桑姐姐,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做的事情是否有意义?有没有想过,我们真的是孤儿吗?为什么我们一出生就注定了要去为别人而死?”

“这都是命,命中注定的。“严桑说到,她当然想过这些问题,只是她不敢深想,于是她便把这一切都归结成命了。

“以前我也这样想,可是后来我想试试为自己活一下。就比如这次巫蛊,就算我不出来,咱们也是会被处死的,相信天师也不会来看我们一眼的。与其如此,不如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殿下不管对我是否是真心,但是他确实是善待过我,那么我就回报他一些善意,若许这才是咱们真正应该做的事。”

刘莺儿微笑着说道。

“你什么时候成了朝廷的说客!”严桑警惕的看了刘莺儿一眼。

“严桑姐姐,咱们都要死了,不要再想那么多,趁活着的时候赶紧享受一下这美丽的阳光吧。”刘莺儿抬头眯眼看向天空,这一瞬她突然想通了许多事,也放下了许多事,不管是天师道还是三皇子。她从未觉得阳光天空是如此美丽,所以她决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善待自己。

严桑望着在阳光之庸懒微笑的刘莺儿,笑容很纯粹,那种让人觉得无害又觉得危险的小动物般的纯粹,或者说是空洞。

“人因为有理想有底线才能称做人,哪怕这种理想和底线是错误的,若能坚持到死,也算是一个上等人!”严桑说道。

“什么理想,什么底线!”刘莺儿咯咯的笑着,“那只不过是天师当初给咱们的心套上的枷锁而已。他自己都不信的东西,咱们却信了!如今我可看透了,什么都抵不上自己活得开心!”

严桑蹙眉咬牙说道:“与天师无关,我信,我必须信!”,天师道是她从小的信仰,在没有别的信仰可以替待前,她必须信。

严桑认为她所有的行动都基于她的信仰,如果信仰的消失,那么她的灵魂就会得不到救赎,将永久的沉沦,这是非常危险的,就如同现在的刘莺儿。

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又何苦在最后的时候放弃!

太子李啸平得知最终的结果,只是很感叹了说了两声“可惜”,不过从此之后三皇子李啸风元气大伤,放眼望去二皇子李啸云失去刘铭,四皇子李啸炎不得圣宠,卧榻之前的鼾声终是小了许多,他也能够安稳的睡觉了。

满朝文武自从得知三皇子的齐王府被围后皆噤若寒蝉,生怕瑞帝再大肆牵连,特别是当他们得知瑞帝事后将夏可道叫到御书房密谈了许久,很晚才离开。

而且据说夏可道离开皇宫的时候,神情很是凝重,像是又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

上一次的对宫中大臣们的屠杀就是由夏可道挑起的,而这一次,不知夏可道又会翻起什么样的风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四十七、最后的早膳

夏中平带着妻儿迎候在门口等着夏可道的归来,事实上今日禁军从南锣鼓巷的官大人们的府前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次,家家户户都人心惶惶,生怕家中的顶梁柱出了什么事,皆携老幼在府门口相迎。

夏中平越等心中越是急,见左右皆回,唯独夏可道未归,夏可道派人去打听消息,可是夏可道的名声已经烂透了,再加上大人们对夏可道的忌惮,都以一句不知道打发了。

夏天也陪着夏夫人站在一边,虽然她知道夏可道未必希罕她的相迎,但是她现在还挂着孙女的身份,不陪着站一会,也不行。

终于等到天上的星星开始眨眼睛的时候,夏可道的车马驶入了巷子,夏中平的夫妇也才松了一口气。

“父亲,您回来了!”马车还未停稳,夏中平已经迎了上去。

“嗯。”

夏可道在车中应了一声,随后掀起车帘,走了出来,夏中马连忙上前去搀扶。

夏天站在原地看着,等着夏可道下车,然后回府,接着她便恢复自在了,事实上是她想多了,夏可道从下车一直到进府,就没有看夏天一眼。

当然,注意到这个情况的只有夏天,夏中平、夏夫人、夏真见夏可道回来,都欢天喜地的,哪有心思注意到夏可道有看谁没看谁。

第二日,夏天刚起床,夏真就来喊她到夏可道那边去用早膳。

“嗯,爷爷今日没去早朝?”夏天奇道。

“嗯,爷爷昨晚不是说了嘛,今日他休沐。”夏真说道。

“哦。”夏天不可置否。

“姐姐,爷爷昨晚是太累了,所以没跟你说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和母亲永远都是你的亲人。”夏真见夏天一脸没睡好的样子,还有些发呆,以为她不愿意去,赶紧附在夏天耳边小声的说道。

夏天拔了下夏真的小脑袋说道:“你啊,天天人小鬼大,姐姐什么时有不开心了?”心中却是暖暖的,她以为没人注意到,没想到最小的夏真注意到了。

“才不是呢,母亲也是这样讲的,她说姐姐你昨晚受委屈了,心中肯定不快,让我来劝慰姐姐的。”

夏真说到,语气中有些少年老成,再也不复当初的精怪。

“你啊,快走吧,等会等时间长了母亲还真以为我生气了呢。”夏天说罢便起身牵着夏真出门。

心中却在想,若是夏夫人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会这样待自己吗?

夏天出门,在这个大农村似的宅子里,在阳光的沐浴下,一切开始苏醒,虫儿在叫,鸟儿在唱歌。

夏天的心情也特别的好,她甚至一反常态的学着鸟儿叫了几声,夏真见夏天心情大好,也跟在后面学着。

两人就这样欢快的到来了夏可道屋子的前厅。

“来,天儿,坐这边。”夏夫人见夏天过来,马上招呼到,生怕冷落了夏天,这让夏天开心自责刚刚的想法。

夏天向夏可道和夏中平见过礼才坐到夏夫人的身旁,夏可道向往日一样对夏天点了点头,不热情也不冷漠。

夏天却很容易发现了夏可道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不过发现了也得装不知道,谁叫她在别人的屋檐下呢。

不过马上就毋须再忍了吧,夏天心中想到。

“换季时节,要多滋养,娘特地为你煮了你最爱喝的银耳羹,快趁热喝。”夏夫人笑意盈盈的说到。

夏天端起面前早已盛好的银耳羹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即又放下说道:“嗯,还是以前的味道,谢谢母亲。”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客气了啊。”夏夫人笑道。

“再不客气,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夏天笑笑说道。

夏夫人一听,就变了脸色,她偷看了眼夏可道,说道“你这孩子,又在胡说什么,快点把这银耳羹趁热喝了。”

“我没有胡说,我是认真的。母亲过几日,我想出去走走。”夏天认真的说到。

“你一个女孩子家,都十七八岁了,早该嫁人了,还要到哪去?”夏夫人一听说夏天要走,急得不行,说完又看着夏中平说道:“老爷,你也不管管天儿这孩子。”

夏中平见夏夫人发话了,也只有妇唱夫随的说道:“你娘都是为你好,你可得听你娘的话,别伤了她的心。这夏府也不缺你一口饭吃,你就安心在府中住着。”

“你看,你父亲都这样说了,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住着吧。哎,当初你脾气倔,娘也一时心软没管你,要是趁早给你挑个好人家,那该多好啊。”夏夫人叹了声气说到。

“姐姐,姐姐,你不要走,你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夏真也跟在后面劝道。

夏天眨了眨眼睛,笑着对夏真说道:“姐姐不走也可以,你啊把你那碗红枣多的银耳羹换给我。”

“真的!这个太简单了!”夏真惊喜的说到,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银耳羹端给夏天,然后又把夏天的端了过去。

“好了,好了,快点趁热喝了,再说就冷了。”夏夫人笑吟吟的说道,夏中平见夏夫人开心也跟着含蓄的笑了笑。

“是!”夏真用勺子舀了满满的一勺向口里送去。

“铛”的一声响,夏真手中的勺子连同他面前的碗落到了地上,然后又接着发出几声细碎的破裂声。

夏真目瞪口呆的望着打翻他的碗的爷爷夏可道,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只不过跟夏天换了一碗银耳羹而已,爷爷犯得着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爷爷。”夏真怯怯的叫了一声,心中还在想着是不是刚才大家谈话忽视了夏可道,或是夏可道不想夏天留在府中,这才发脾气。

夏真是小孩,想得比较简单,夏中平可是极为精明的人,见夏可道此时表情灰败而闪烁,很快就想明白了,那碗银耳羹有古怪。

第二个明白的是夏夫人,她下意识的以保护的姿态向夏天靠了过去,有些愤怒的看向夏可道。

夏夫人的这个小动作让夏天感到很暖心,她拍了拍夏夫人的手说道:“母亲,我没事。”

夏天的话终于打破了厅中的寂静,然后她冷冷的看向夏可道。

夏可道身上一哆嗦,第一反映是将夏将扯到他身后,然后正准备高声呼唤,却听到夏天说道:“在侍卫进来之前,我可以做到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夏可道终是没有喊出声,因为他知道夏天说的是实话,就算把府中的侍卫引来,也不是夏天的对手。

“当年是老头我对不起你父亲,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看在中平和真儿对你还不错的份上,你就饶了他们吧!”

夏可道一边说一边扑通一声,竟跪向夏天。

夏可道这举动不仅将夏中平一等人惊住了,更是将夏天惊在原地,她没想到夏可道这个她之前还唤着爷爷的人,说跪就跪。

不过很快夏天就明白了,夏可道以为她是来复仇的!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天儿这是怎么回事?”

夏中平和夏夫人同时问道,他们此时有处错觉那便是夏可道疯了,不仅向夏天下跪,还说夏天要杀他们。

夏可道并没有回答夏中平,只是眼带祈求的看着夏天,夏真则是在他身后呆呆的,仿佛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夏天看着夏夫人脸上的神情关切多过于恐惧,她再次笑着拍了拍夏夫人的手说道:“没事,只是这恐怕是咱们一起吃的最后的一次早膳了。”

她已经听到府外整齐的脚步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四十八、逃!逃!逃!

“是他让你来毒杀我的?”夏天问道,她真的有些好奇,像这种低级的手段是不是瑞帝这个英明神武的皇帝想的。

是的,英明神武,按照夏天的历史观,夏天不得不承认瑞帝确实担得起这四个字,虽然夏天不喜欢他。

当然历史上的那些英明神武的皇帝都是远看可爱,近看可怕的!

这些英主都曾经开创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后人积攒了无法用金银来恒量的资本!

做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后人,会为曾经有这样的皇帝而骄傲自豪,但是做为他们身边的臣子,个中滋味只有那些臣子自己知道了。

“不是皇上。这毒药原本是先前老头给自己准备的。可是现在,你还有周伯在咱们府中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不杀你,皇上就会怀疑我啊。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中平他不知道,求你放过他吧!”

夏可道佝偻着身子跪在那里说道,昨天他从瑞帝口中陡然得知夏天的真实身份,当场吓得魂不附体,连下跪请罪都忘记了。

后来回到府中,不是他不看夏天,而是不敢看夏天,怕自己的眼神出卖了自己,结果还是被自己的举动出卖了。

夏可道思索了一夜,觉得只有自己亲手杀死夏天,就算是不能杀死,只要有这个举动,才能让瑞帝相信他的无辜。

所以动用了前些日子他胆战心惊时为自己准备的毒药。

此时那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屋中的几人都听到了,不过夏中平和夏夫人还在消化刚刚夏天和夏可道的对话。

皇上?夏天又是谁?

“爷爷,你起来吧,姐姐是好人,怎么会杀我们?”先前一直呆在那里的夏真突然说话了。

夏天微微一笑,对夏真说道:“谁说好人不会杀人的!”

说完,寒光一闪,伴着夏真的惊叫,夏可道的身上便多了一道伤口,鲜血顺着夏可道的手指咕咕的向外冒,而夏天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剑。

“这一剑是替我娘亲给你的。”夏天说话间又是寒光一闪。

“这一剑是替我那早夭的哥哥给你的!”夏天接着说到。

“姐姐,不要杀爷爷,不要杀爷爷。”此时夏真已经扑到夏可道的身上,用幼小的身体挡住夏可道的身体。

“这一剑,是告诉你,并不是所有看起来是好人的人是不杀人的!”夏天话音一落,咬了咬牙一剑刺向夏真。

“不!”夏夫人凄厉的声音响起,同时身子也扑向了夏真,在夏天出第二剑的时候已经回过神来扑向了夏可道。

只是可惜夏天的剑比他的速度要快,夏真终是倒在血泊中。

夏夫人哭喊着夏真的名字,而后又不解的看向夏天,:“真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狠下心来!”

是啊,我怎能狠下心来,夏天也在心中问自己!

不过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一道剑光和着明媚的阳光直向夏天刺来。

剑虽然很快,来势凶涌,但是比起典清的剑却是差了许多,所以夏天还能应付。夏天侧身一闪,手中的剑直直的刺现握着那把剑的手碗。

那只手碗悬在空中如灵蛇般转了一个弧度躲过了夏天的攻击,接着又有十几人冲了进来,本不宽敞的屋子,瞬间变得拥挤。

夏天看见领头的人三十多岁,穿着官服,此时全身都泛着精悍之气。

“原来是官大人,不知我犯了什么罪!”夏天笑着问道。

李敢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夏可道说道“你与天师道勾结,意图谋反!你的罪行早就在夏大人的监视之中,现在再加一条,杀人灭口!”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成全你们了。”

夏天懒懒的说到,话音未落,剑已飞起,直刺向直抱着夏可道替夏可道按住伤口的夏中平。

李敢本能的出剑阻拦。

随着金属相击的声晌,夏天借着反力身子闪电般向屋顶冲去,待李敢反应过来时夏天的身影已消失在屋中,几片碎瓦落在地上摔得噼啪作响。

夏天跃到屋脊,也不作停顿,转身就沿着屋层叠叠的屋顶向前飞奔。

第一个看到夏天冲出屋顶的是典清,他一直就在屋外,刚才李敢的那一剑若是由他来完成,若不出意外,一定能够有所获。

前提是不出意外,但是当他接近那屋子的时候,却不敢轻易的闯入,他多年的直觉让感受到了这间屋子有些诡异。

典清能够在腥风血雨中活到今天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高强,也不是因为他的运气好,只是因为他够谨慎。

所以典清一直没有进入屋内,只到看到夏天从屋顶冲出,接着如一只轻灵白鸽般在高底起伏的屋顶上跳跃,须臾间已经只见一个白色的小点。

随后,李敢带着虎卫也冲了出来追着那个白影而去,围在外面的禁军见夏天从上面“飞”了,也呼喊着追去。

一阵嘈杂后,典清再望向屋内时,那种诡异感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他甚至怀疑先前是自己看错了。

典清心中苦笑一声,心道今天不是遇着神了就是遇到鬼了,但不管是什么,今日之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难,他敛神提气向着夏天逃去的方向追去。

夏天在屋脊上飞奔着,从不回头,也毋须回头,若是像典清这样的高手从后面追过来,不管回不回头,结果都是一样的,除了死还是死。

不过夏天相信典清现在是没有能力毫无顾忌的给她一剑的了。

夏天在屋上飞奔,李敢和虎卫在后面追,夏天最为得意,练得最刻苦的就是轻功,本来以夏天的轻功和占得的先机,可以跟李敢他们拉开一段距离的,然而只是理论上的。

下面还有骑着马的禁军,那些弓箭不停的向她逃走的方向招呼,虽然她的耳朵发挥了比眼睛还强大的功能,让她在时不时飞来的暗箭中穿梭如常,但是也降低了她的速度。

于是夏天不得不在上方不这的转换方面,来摔掉那些骑马的禁军,效果很是不好,头一次夏天觉得京城的禁军怎么这么多,到哪里都能遇上。

所以当她终于摆脱骑马拿弓的禁军之后,与后面追兵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夏天沉默的向前逃着,呼吸却开始沉重起来,时间长了体力便有些不济,早上那么一折腾早饭也没吃,这个时候夏天充分的体会到了“锻炼身体,保卫生命“这几个字的含义。

如果当初夏天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像一条狗样的被人在大街小巷追杀,她一定会勤习武艺,提高体能!

坚持!坚持!再坚持一下就可能了。

事实了,关系到自己的小命,夏天除了坚持还是坚持,她觉得已经将自己有限的潜能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了,然而身后的追兵却还是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四十九、逃!逃!逃!(二)

夏天心想如果再有机会见到瑞帝的话,一定给他一个建议,将他的虎卫,改个名字,叫鹰卫!当然夏天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她转过头对李敢说:“听说你们叫虎卫,我觉得叫鹰卫更为贴切!回去叫你们的皇帝给改过来。”

夏天一边说一边开始调整着自己的气息,还有自己的心情!

远处的典清也越来越近,刚开始的出奇不遇已经行不通了,所以夏天只得为接来下的恶战作准备。

李敢并不是一个有幽默细胞的人,他虽然听到夏天说“你们的皇帝”有些不对,他是他还是很实在的问道:“为什么?”

“你说你跑起来比起第一高手典清还要快,把我这个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人都追上了,还有什么比鹰更贴切的词来形容你们!”夏天笑道说道。

夏天的话说得很有理,李敢既然真的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道:“你这建议确实不错,不过这名字是皇上赐的,轻易不能改。若是你能亲自说服皇上,那改也是可以的。”

“你觉得我能说服你们的皇帝?”夏天面带天真的问道。

李敢还没答话,夏天便听到一声冷笑:“某人平常不努力,关键时刻体力不济了就用口水来凑!”

随着话音,一个黑色的人影从侧面飘落而至,站在夏天与李敢的中间,蒙着面。

“所以你是来揭穿我的还是来抓我的!哎,我怎么觉得好人做多了也会遭雷劈的。”夏天苦笑到,这个人她曾经很熟悉。

来人是典雅!

“听说某人像条狗的被人追,所以我来凑凑热闹!”典雅说道。

“所以你觉得我今天可能逃掉?”夏天问道。

“你休息好了没,休息好了可以接着逃!”典雅问道。

“真的,我这就走的。”

“真的。”

典雅话音没落转剑直刺向李敢,与此同时夏天也再次拼命的向前飞奔。典雅的到来让夏天觉得好人还是有好报的,让她瞬间觉得精神抖擞!

当典清赶到时,典雅已与李敢战了数个回合。

“你去追,他交给我。”典清并没有继续追感夏天,而是从李敢手中接着了典雅的攻击。李敢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的轻身功夫好,所以典清才这样安排,又继续追击。

“回去!”待李敢走远,典清低沉着嗓子说道。

典雅望了望远处赶来的几个虎卫说道:“父亲若是让我跑了,怕是回去不好交待吧。”说完就拔腿向来的方向逃去。

“抓住那人!”典清对后面的虎卫指着典雅高声喊到,随后又追着李敢的方向狂奔。此时的典清已经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对夏天直接动手的了,他的直觉得告诉他,夏天身边一定有个和自己一样的高手,正伺机对付自己。

但是明白归明白,他也不能不追,一是皇命,二是若他不赶去,那么李敢这个追人的最后反而会变成猎物。

夏天用典雅为自己争取来的宝贵时间一口气狂奔到巷口,一匹高大的黑马不只从哪儿冲了出来,夏天飞身跃上马背绝尘而去。

李敢眼见夏天骑马逃走,正欲拔足急追,一道刺上的光芒向他袭来,又一个黑衣蒙面人跳了出来,李敢只得眼见着夏天骑马而去,与那黑衣人斗在一起。

那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拖住李敢,并不与他正面厮杀,李敢想前去追夏天,那人就阻挡,李敢回头想尽快把那人解决,那人又逃。

当禁军的骑兵马蹄声传来,那黑衣人便也不恋战,很果决的逃走了。

李敢跳了下去,得了一匹马就向着夏天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御书房中,瑞帝退朝后将游靖叫了过来,与游靖忆起了当年情。瑞帝忆起当年情,感叹嘘唏不已,而游靖则是忐忑不安中也渐渐的跟上的瑞帝的思路,毕竟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时光只有一次。

“你可知那夏可道的养女夏天的真实身份!”瑞帝突然问道。

游靖一愣,他知道瑞帝知道夏天的身份,但是他不知道瑞帝知不知道他知道。当瑞帝露出要杀夏天的意思后,游靖曾秘密的见过夏天,让她赶紧走。

夏天只告诉他,让他不要担心,她有办法处理,后来他也隐约的猜到周后进城,他也放下心来了,有周伯在,不出意外,夏天应该是能逃走的。

“你果然知道,不过不知你是否知道她与天师道的逆贼勾结。”瑞帝见了游靖的神色,心中了然。

“不可能!她之前根本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是问了臣才确定的!”游靖的话出口而出,话音一落,面色便僵住,眼睛里也露出恐惧之色。

这就等于他早就知道了夏天的身份,并且与夏天暗中有来往,而夏天按着瑞帝的说法,可是与天师道一起要谋反的。

“哼,朕今早派了典清和李敢带着十多名虎卫和二千禁军去捉拿她,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回信。若她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怎么这么难抓!”

瑞帝轻哼了一声说道。

“求皇上看在她的份上放过她吧!”游靖闻言面色大变,赶紧跪下求情。他虽然没有说两个她是指的谁,但是瑞帝清楚。

“放过她,你拿什么保证她不会与朕为敌!”瑞帝的声音变得威严而萧杀。

“臣愿以性命相保!”游靖想也不想的说道。

“再加上你全家人的性命如何?”瑞帝问道,声音让游靖有种彻骨的寒冷。

游靖见谈话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一人的性命,他全家人的性命,不过也是瑞帝的一句话而已,于是咬了咬牙说道:“臣愿意!”。

“你竟愿意拿你全家的性命,来保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反贼!”瑞帝听了即怒又有些欣慰。

“她不是来历不明,她是她的女儿。当年臣出身低贱,四处遭人白眼,朝不保夕,是她给了臣一口饭吃,对臣有活命之恩。后来又是她信任臣,臣才有可能出人头地,对臣又有知遇之恩。没有她,就不会有臣今日。臣当初答应她照顾好她的女儿,又怎能失言!”

游靖说到。

“她,她,全是她!若是她让你谋反,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她谋反!”瑞帝大怒,他不愿意从别人口中听到她!哪怕这个人曾经与他生死与共。

瑞帝更不愿意自己的臣子将自己放在别人的下面,哪怕那个人是黎晓阳!

“她不会让臣这样做,她从来不让别人为难!”游靖说到,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她的女儿也是,从未对臣有任何要求。”

“假如她让你这样做呢?”瑞帝执着的问道,其实他很想问,如果当初他回兵金陵逼宫的时候,游靖在金陵会怎么样做。

“那臣只有一死!”游靖想了半晌,才慎重的答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五十、逃!逃!逃!(三)

“哈哈,多少年了,许多人都变了,唯独你不变,你让朕拿你怎么办!嗯?”

瑞帝苦笑了两声说道,随即他将一封奏书扔给游靖说道:“你自己看看!”

游靖刚看就脸色大变,上面写道夏天冒充大周皇室后人,与天师道勾结,潜伏在金陵夏家。间中挑起官商对立,从而引发了金陵之乱,抛出秘书引得皇子们争斗,并放出皇帝用人血练长生不老药的谣言,毁誉皇帝

从去年到今年所发生的事,只要能安在夏天身上的就安上的,奏书的落款是夏可道。

“皇上,皇上,这不是真的!怎么可能靠一人之言而定罪呢?”游靖有些无力的说道。

夏可道能写出这些,游靖想都不想就知道是瑞帝的意思。

“自然不能靠一人之言而定罪,昨日所抓的两个天师道的女贼也供出了她!”瑞帝说道,他有时候真希望游靖能跟夏可道学学。

夏可道为了一家人的性命,将夏天卖了个干净,而游靖竟拿一家人的性命来保夏天。

只不过,学了夏可道的游靖还是瑞帝欣赏的游靖不?

游靖听了瑞帝的话,唯有沉默,他还能说什么,他忘记了只要瑞帝想做的事情,那么一定会准备充分的。

“你对她已尽心了,朕对你也仁至义尽了,你好自为之吧。”

瑞帝说道,今日他把游靖留下来,也算是为了游靖好。

若是游靖得知夏天被追捕的消息,忍不住掺合进去了,他杀还是不杀呢。

瑞帝待游靖退出去之后便有些疲惫的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皇上。”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在瑞帝耳边响起。

瑞帝睁开眼,只见张公公佝偻着身子站在那里,黑色的宫服处处暗泽,像是被水打湿过。

“怎么样!”瑞帝挑眉问道,其实看张公公这样子,他就已大致的猜到了。

张公公是他暗中调教的一个绝顶高手,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所以他除了派出典清这个绝顶高手之外,又暗中派出了张公公。

派出了两个绝顶的高手,还有李敢领的十几名虎卫,相当于三个绝顶高手,已经算看得起夏天了。

原本打算在抓获夏天的同时,也将周伯一举拿下,现在张公公提前受伤回来,显然这个计划落空了。

“臣一出宫就被那天下第一剑给盯着了,臣不是他的对手。”张公公简洁的说到。

“夏府那边怎么样?”瑞帝接着问道,心想周伯把张公公拖住了,又是谁将典清拖出了,这么长时间了竟还未有回复。

“听那女刺杀夏大人和他的孙儿之后就逃了,典统令和李首领追了过去,具体臣也不知。”张公公答道。

“你先下去吧,这些日子你就好生修养,我一会命李御医去看你。”瑞帝不得要领就挥了挥手让张公公退下。

心中想到,朕到底是小看了你的女儿啊!竟然能在他的两大高手眼皮子底下还能逃出夏府!

夏天骑着马一路狂奔从西门出城,后面的追兵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紧。

两边的景物快速的向后倒退,夏天骑着黑马离开大道,在各种小道上穿梭,追兵则是契而不舍。

终于,夏天走到绝路,她被黑马兜兜转转间来到了一座大山面前,一座寸草不生、岩石俏立的大山,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回头是不可能的,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山路弯弯,骑马不如轻功。

夏天只得弃马又重新开始疯狂的在山间低低洼洼的小道上奔跑。

“大家赶紧追,她逃不了了!”李敢望着在黑山之间忽隐忽现的白影高声喊到。

在李敢看来,夏天确实是插翅难飞了,夏天或许不知道,但是李敢知道,山的背面就是险崖峭壁,根本没有路。

所以夏天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夏天拼着命的向山顶奔去,虽然经过尽一个时辰的奔跑,她已经精疲力竭。追兵就在后面,越来越近,她不得不硬撑着向上跑。

然后她来到了真正的绝路——山顶!

山上的天空很美,仿佛伸手就能摘到天上的白云,向下望去,更是深不见底,朵朵白云萦绕在山间。

前面是深崖,李敢带着禁军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呈半包围状的将她围了起来。

夏天站在悬崖边弯着腰大口的喘着粗气,就算是要死了也得先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这山上的空气这么新鲜,你们怎么不多吸起口。”夏天见李敢以及那些士兵都严阵以待的站在那里,腰也不酸,气也不喘,心中想到果然业余的比不上专业的。

李敢见夏天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有的没的话,立刻警惕起来,生怕夏天再耍什么花招,话也不接,只是默然的看着夏天。

“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我走?”夏天接着认真的问道。

“杀光我们!”李敢认真的答道。

“能杀光你们,我还用得着逃?”夏天叹了口气,非常惋惜的说道。

“如果加上你那位朋友说应该还是有可能的。”一个声音从山下传了上来,不一会声音的主人就站来到了崖顶。

夏天见典清气息稳定,心道果然是高手,一个稳字了得。

这句话是典清非说不可的话,要不然他没有办法向瑞帝解释,他整个追捕过程都未曾出手。若是以前,典清实话实说,瑞帝会相信,可是现在典清不敢赌,特别是今日典雅还掺合了进来。

现在,典清已经感受不到那种无形中的压力,但是这让他更警惕了起来,所以他不等夏天答他的话,又接着问道:“你的那位朋友呢?”

“在你身后啊。”夏天笑道。

典清一惊,猛得回头,却见虎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

“如果你现在应逃不了了吧。”虎头望着夏天说到。

“不一定呢!”夏天笑道。

“你一定逃不了,我和典叔联手,世界少有敌手,以你的能力根本应付不了李首领和十几名虎卫的联合攻击,除非现在能够出现四名顶级高手。这世界顶级高手不过数十名,这个你自然也无法实现的。”虎头认真的分析到。

“所以呢?”夏天问道。

“如果我能让你活命,你的命以后就是我的,你得听我的。”虎头说道。

夏天蹙了蹙眉,她现在真的觉得有些麻烦,虎头真的是个麻烦。

“像只狗一样待在你身边?不如死了干净!”夏天冷笑着说道。

“不,只要你不与皇上为敌,其他的我都依你!”虎头说道。

“好啊,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夏天笑着说道

飘在天边的云也在这一时刻散开,从云中开出了一朵花,一朵带着杀气的金黄色的花,一把剑仿佛从天上劈向虎头。

虎头的注意力全在夏天身上,根本没有觉察这到一剑,眼看这剑就要将虎头劈成两半。典清动了,他的剑也动了。

典清的剑在那把古铜色的剑就要接近虎头的皮肤时将它截住了。

本来,这一剑虽是凌厉之极,但已用老,无法在撤招,这是典清杀死剑的主人的最好的时机。

但是这样虎头必然救不了。

虎头的命自然比剑的主人的命重要,至少对典清来说是这样!

夏天的剑也动了,目标是典清。

夏天相信,那一剑,典清必然会用尽所有的精力去接,因为那是天下第一剑的剑!

虎头双掌成拳,重重的击向了夏天的剑!

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夏天的剑断了,而夏天也受到了较到的冲击力,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飘向了身后的断崖!

“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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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一、夏天已死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前一个是虎头的,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夏天,却只抓住了空气。他眼睁睁的看着夏天的身影极速下坠,然后变成一个白点,然后再消失!

第二声是周伯的,他在夏天飞起的那一刻也不顾一切的想去抓住夏天,就在分神之际,也迎来了典清的致命一击!

周伯免强回身用剑架住典清的剑,然而他之前已与张公公大战一场,所受的伤虽是比不上张公公,但也不轻。

典清的剑虽然没有刺中他,但是他却没能承受住剑的冲击力,向后连退几步,然后也如夏天一样跌落深崖!

“我竟然杀了她,我竟然亲手杀了她!”

“为何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跟我走,为什么!”

虎头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又哭又笑,典清怕他出事,赶紧把他拉离崖边说道

“小五,她只是掉下崖去了,说不定运气好,还活着呢。”典清安慰道。

“怎么活?典叔,你告诉我怎么能活!这西山几乎寸草不生,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岩石!典叔,若是你掉下这山崖还能活不,反正我是活不了的。”

虎头哽咽着说道,这样陡峭的山崖,虎头敢肯定,任何人从这跳下去都活不了!

“说不定有奇迹呢!”典清说道,他总觉得今日的行动太过顺利,一下子就将天下第一剑和夏天都逼到山崖下了。

“对,对,你说得对,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虎头此时已经乱了方寸,听典清这样说,虽然知道这种可能几乎为零,可是他还是心存希望,希望夏天没有死。

虎头疯狂的向山下跑去,希望从山下找到一条路能通往山的背面,就算没有路,他也要开出一条路!

这也是典清和李敢所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由是追击夏天的两千禁军在典清和李敢的带领下,绕了好几里路终于到了山的背面。然后又向夏天掉崖的方向找去。

“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

两千人折腾到傍晚,终有两队人同时欣喜的叫到。

虎头闻言,赶紧掠了过去,先看到的是一个男子的尸体,甩得血肉模糊,不过显然不是夏天,他又极忙向另外一队掠去。

不用看脸,只看那身衣服,他就知道是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是夏天!

因为,夏天永远都是穿着同一款式的白衣!

此时,已经有人将尸体的脸摆正,已经撞得血肉模糊,但是依稀还是认得出是夏天的脸庞。

虎头大叫一声扑了过去,将夏天的尸体抱了起天,仰天长啸!

原本欣喜的士兵们见虎头表现的过分悲伤,虽然不知道虎头的真实身份,但见典清和李敢都对他很是礼遇,一时也很识趣的收起了笑容。

只是脸上的欣喜还是掩饰不住的,忙了一天,终于是可以回去复命了!

*

品茗阁的茶室中,满室的茶香。

“殿下,这茶虽然好喝,但是也喝了一天了,我现在已经喝得满口寡淡了!”童晓声望着窗外已经徐徐升起的弯月说道。

今日一早,李啸炎就来拉他喝茶,从太阳刚升,喝到月亮升起。

童晓声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李啸炎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可是跟拉着的喝茶,对李啸炎有什么好处?就是联络感情也不用这样联络吧!

“哦,忘记跟你讲一件事。据传那个夏天与天师道勾结,意图谋反,证据确作。今天一早,皇上已派宫中的典清和李敢去捉拿她了。”

四皇子李啸炎不经意的说道。

童晓声嚯地一下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想去哪里,都一天的,现在的抓捕行动应该早就结束了。”

李啸炎的语气很轻松,因为他的心情真的很轻松,夏天终于解决了,童晓声以后也不再会受她的影响了。

“所以殿下今日是专程来找我喝茶的?”童晓声愤怒的望着李啸炎。

李啸炎心情大好,所以并未计较童晓声的态度,事实上他也很少计较别人对他的态度,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只是自己实力的反应,自己的实力不济,就怨不了别人,这是李啸炎的逻辑。

他拍了拍童晓声的肩说道:“本宫也是为你好。皇上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就算你去,除了把自己搭进去,还有什么用?”

“再者,你能救她一次,难道能救她一辈子?这个夏天明知道这京城对她而言是不易居,却想凭着自己有几分聪明,想在这京城做些小动作。就算今日不出事,以后一定会出事。自不量力,以卵击石,这种人除非自己认清事实,否则没人能救得了她!”

李啸炎冷冷的说到。

“那夏夏现在怎么样了!你可有消息!”童晓声虽觉得李啸炎说得很有理,但是在他看来,夏天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他仍心怀希望。

“不知道,本宫和你一样在这坐了一天,不过我跟你讲过皇上亲自安排的事,本宫从未听说过有失手的。”李啸炎摊了摊手说到。

“殿下!”门外有人唤到。

“进来!”

李啸炎的贴身侍卫徐漠进来,看了眼童晓声。

“有结果了?直接说!”李啸炎说道,也下意识的望了望窗外的夜色,心想那个夏天还是有些实力的,竟然可是坚持到现在。

虽然李啸炎知道夏天一定会死,但是还是派了人去跟进此事。

“反贼夏天和那个天下第一剑被典统令带领的禁军逼上西山悬崖,最后落崖。现在两个反贼的尸首已被禁军带回!

李啸炎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有没有查清楚!”童晓声失声问道。

徐漠有些不满的看了眼童晓声,李啸炎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

随即也起身对着有些茫然无措的童晓声说道:“本宫先走了,本宫的话你多想想。”

李啸炎刚走出茶室,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还有童晓声的乱吼声。

“夏天对他其实是一个麻烦,本宫以为他会暗地里松一口气呢。”李啸炎有些怅然的说道。

“是那位夏姑娘确实大方,从未以恩人自居。童晓声与她相处,并未有报恩的压力!”徐漠说道。

李啸炎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徐漠,他只是感叹一句并未想到一向沉默的徐漠会接他的话。

“看来你很欣赏她的,周武帝也算是个英雄人物,他的后人自然是要有些优点。”李啸炎淡淡的说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五十二 、夏天已死 2

“可有验明正身!”御书房中灯火通明,瑞帝终于等到了典清和李敢带回来的消息。

“两人都是从高崖摔了下去,面目都有些损伤依稀能够确认,体形服貌皆确认。那具男性尸体之前应该也受过较重的剑伤,不知何人所为。那具女性尸体,左胳膊上也确实有一颗红色的痣。”

李敢回道

“那就是能确认了?”瑞帝确认到,与典清一样,虽然这计划是他安排的,但是同时能够解决夏天和周伯,这让瑞帝觉得太顺利了。

对于解决夏天,瑞帝并不存什么疑虑,可是他并不认为一个宗师那么容易就死了。

李敢和典清见瑞帝这样问,相视一眼,也不敢将话说得太圆满。只是他们亲眼见两人从高崖上摔下去的,而且整个西山的背面都是光秃秃的岩石,那可是连翅膀软点的飞鸟掉下去都有可能摔死的,更别提人了,那肯定是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两人心中就肯定了一些。

“臣等亲眼见那两人掉下山崖的,又在山崖下找到两人的尸首,应是错不了。”李敢说到。

瑞帝心中所想,与两人一样,那个地方他也知道,就连他从上面摔下去敢未必能够生存,想到这里也就没有多想,心中就踏实了。

“听说你们在追捕的途中,有人试图营救那个反贼?”瑞帝问道。

“是有两人,但是见无法得逞之后都离去了。”李敢答道。

“应该还有一人,只是臣不敢确定。臣在到达夏府时,一直觉得在那个夏天的附近隐藏着杀气,虽然那人一直极力隐藏自己的气息,但臣还是感觉到了,因此臣一直未敢轻易出手。臣原本以为是那天第一剑,可是后来臣与那天下第一剑交手时,他明显已经受了重伤,所以臣一时也不敢肯定!”

典清敢紧说道,一是想把话题岔开,因为李敢说的两人中有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二是虽是瑞帝没有问,但是他一定得解释为什么自己到最后才出手。

“你是说,还有一个绝顶的高手参与其中的,可是为何他到最后又没有出现?”瑞帝用手有节奏的敲着案几说到。

“会不会真是天师道的人?”李敢问到。

瑞帝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李敢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本来夏天的罪名就是与天师道勾结,什么“真是”,本来就是嘛!

不过李敢的说也只能是最好的解释了,夏天的身上确实有些事情难于解释,比如说为何夏天不肯随小五离开,那么夏天是真有可能与天师道勾结了。

张正一一直隐藏在夏天附近,想趁机杀死典清这个瑞帝身边的绝顶高手,也是有可能的。

不管怎么样夏天已经死了,瑞帝的心结又少一个。

“真死了!”永寿宫中,周皇后也问了和瑞帝同样的一个问题。

“是,真死了,虎卫已经验明正身了。”凤清答道。

“青青还没找到?”周皇后问道。

青青,是先前周皇后派去冒充夏天抓方成的,之后竟然就失踪了!这个宫女的模样和身段与夏天都有几份相似。

“青青左胳膊上并没有红色的痣,但是那具尸体上有。而且许多人都看着她从高崖上掉下去的,除了神仙,谁也救不了,必死无疑。”凤清当然明白周皇后的意思,马上说道。

心想,不管夏天死了还是活着,都当她死了,不要再来打扰周皇后,周皇后因为夏天的出现,情绪越来越不受控了。

周皇后“哦”了一声,终是放下心来。

夏府中,夏可道经过医治,昏迷了大半日,终于悠悠的醒了过来。

“真儿,真儿怎么样了!”夏可道在昏迷前模糊的记得夏真扑向了自己,而后被夏天刺倒。

“真儿没事,只是流了些血,元芷陪着他在。”夏中平神色复杂的回答道。

“那孩子终是不忍心啊,是个好孩子。她,她怎么样了?”夏可道沉默半晌说到。

“掉下山崖死了。”夏中平有些尴尬的说道,夏可道这事做得确实是有些不地道。

夏天的那两剑刺得并不轻,八十岁的夏可道经此一折腾,早已苍老的无法形容,整个人看着就算一张满是褶纹的皮附在骨头上。

听到夏中平的话,那些皮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干黄干黄的。

他到底是有愧的,他的一生,换了数十个帝王,但是他也保住了许多苍生,所以他并没有愧疚,可是对于夏天,他还是有愧的。

“皇上答应赦免了小北的罪。反正她一定会死的,就算不是我,皇上也一定会找到别的理由的。”

夏可道低声的说道,像是在对夏中平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他在为自己辩解,反正夏天会死的,他没有必要将全家为她陪葬。

这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选择,所以他没有错,真的没有错。

错得是夏天自己,为何是周武帝的后人!

这一夜,有人为夏天的死而愧疚,有人为夏天的死而高兴,也有人在为夏天的死而悲伤。

这一夜,也有一人,睡得极为香甜。

因为她奔跑了一天,这一天所跑的路比她以往十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实在是太累了。更因为,她终于解决了困扰了她大半年的问题。

当强烈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到她的脸上时,她才缓缓醒来,她眯着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嘴角上弯,微笑说道:“天气真好,今天是新的一天!”

说罢,她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水蓝色的长裙,曾经她的世界除了白色没有别的颜色。用室内早已准备好的水,认认真真的洗了把脸。

然后坐到梳妆台前,上面摆满了各式的瓶瓶罐罐,她拿起来认认真真的开始往自己的脸上涂抹。

“师妹,师妹你醒了没?”思无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进来吧。”夏天一边涂抹着,一边说道。

思无邪进到内室,只见一个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笔直的坐在镜前,长发披散,这些当然不是重点。

从镜中,她看到一张脸,一张很陌生的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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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三 、周梦

思无邪原本熟悉的那道连男子都少有的剑眉已经变成了弯弯的细眉,原本清冷的眼光不知为何染上了笑意,散发出天真而又妩媚的气息,将因鼻梁高挺而显现出的英气完美的转化成爽朗飞扬之气。

椭圆形的下颚在粉指的修饰下变得尖尖的。

思无邪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她的师妹有这么大的变化。

镜中的人儿见思无邪这相样子,在镜中对她挤了挤眼睛,在前世经历了亚州四大妖术,对能够将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并不奇怪。

而思无邪竟然有受魅惑的感觉,她拍了拍胸脯说到

“别,你现在这样子就站在这里,不用做任何表情就已经够魅惑人心了。真没想到长得一点特色都没有的你,竟然也能变成红颜祸水的样子。”

“现在就算你站在大街上,说你是夏天,也没人信了。”

“夏天已经死了!从此这世界不会再有这个人!周梦,才是我的梦字!”周梦认真的说到,神情却是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此时的她就像一个新生儿,对未来充满了好奇和希望。

昨日,她已经将有关夏天的一切都终结,她该回归自己原本的身份,还有名字。

“我还以为你会感伤一翻的呢,没想到你这样没心没肝的。”思无邪笑着说到。

“感叹什么,感叹昨日方秋的出现让我重新相信的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周梦笑着说道。

“夏家的人对你那样,你终究还是成全了他们。”思无邪说到。

“还好啊,我自己不觉得恶心啊。我这样做也算是将我欠他们的全还了,你知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周梦一边起身一边向外走。

“等等,你去哪?”思无邪问道。

“想出去逛逛,你知道这些日子我都闷坏了,反正现在这种情况,也没什么事可做,出去散散心,顺便适就适应我这新身份。”周梦摊了摊手说道。

如今瑞帝将大臣们都整的服服帖帖的,二皇子、三皇子都被打趴下了,四皇子李啸炎在观望,一切风平浪静,确实一时之间无发力之处。

“把面纱戴着,你这样子,出门不知道要惹多少麻烦。”思无邪一边说一边将放在一边的面缘取来帮周梦戴上。

“师姐,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我敢肯定,你来这京城肯定没有好好逛过,以后我就给你当向导!”

“到处都是人,有什么好逛的!”思无邪连连摆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可有听过盲伯的琴声,那个感染力,简直是没法形容!出去走走,多与真正的百姓接触,体验真正的生活,对你琴艺一定有很大的帮助。”

夏天说到。

“哪有听过,我知道他只比你早几天而已。你觉得这样对我的琴艺有帮助?”

思无邪一直对弹不出当初二位师父依照秘书所做的沧海桑田耿耿于怀,听到夏天这样说,也心动了。

“当然!”

俩师姐妹换装出门。

思无邪果然很少出门,对京城好玩的好吃的知之甚少,夏天带着思无邪在大街小巷里惬意的穿梭。

“如今咱们圣上英明神武,可是位大英雄!竟然有人不自量力,想谋反,真是笑话!”

“是啊,大周朝早就亡了几十年了,竟然还有人在做白日梦,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吧,真是蠢不可及!”

“呵呵,那个叫夏天的明明一个女娃,非要做男装抛头露面,说话乖张,妄言妄语,一看就是个不自量力的家为,成不了大事。哎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说当年的周武帝也是个英雄人物,怎么就有这样的后人!这夏天真是么他的脸啊!”

“你可别说,那夏老头不忠不义,摊上这夏天,也真算是报应!”

街道商铺的屋檐下,几个懒汉蹲在那里聊得很愉快,周梦听了正要走过去,却被拉住了。

“别惹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就图个嘴快活。”思无邪有些紧张的说道。

“哦,我就准备过去跟他们聊聊而已。”夏天笑笑说道。

“得,你以前的习惯还是改改,你现在是周梦了,别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蹲在街边跟人闲聊!”思无邪低声说到。

“好吧。”

周梦无奈的说到,她没有想到一夜之间这事便成了京城百姓的热议,而她则成了他们口中的前朝余孽,瑞帝当初撒给读书人的那把糖,真是超值!

思无邪刚教训完夏天,便听到一道悠远绵长的琴声,便像着了魔似的顺着琴声寻了过去。

周梦听到琴声则是满脸惊喜,昨天盲伯不辞而别,还让她惆怅了一会,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

仍然是在不起眼的角落,盲伯自顾自的抚着他手中的那把干净却残旧的琴,面前放了一只缺了口的瓷碗,碗内零星的散落着几枚铜钱。

上次周梦并没有注意到盲伯面前有无放碗,当时她如现在的思无邪一样被盲伯的琴声所吸引。

“如何,才能让这琴声这么有灵气!”思无邪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这是她最缺的,所以她最为敏感,盲伯的琴声如同一个情绪饱满丰富的人。

“好听就捧个钱场吧。”盲伯的声音与他的琴声截然不同,仿佛他所有的情绪都被琴声所吸收,所以显得异常的冰冷。

“您需要钱?”思无邪愕然!

盲伯对思无邪来说是神一般的存在,怎么会差钱!

“我要吃饭。”周伯的语气更冰冷,仿佛思无邪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盲伯毕竟不是神仙,所以要吃饭,所以需要钱。

难道盲伯一直靠这个在维持生计,周梦猜到。

于是在思无邪惊愕的眼神中,然后周梦丢了一枚铜钱到那个碗中说道:“老先生您的琴声无法用钱来恒量,所以用一个钱来表示下,望老先生勿怪。”

盲伯对周梦的话不可置否,又继续抚起琴来,有人见两个女子围在这边听琴,也都赶热闹似的向这边走来。

不知不觉围得人越来越多,那只缺了口的碗偶儿也因有铜钱的撞击而发出清脆的响声,思无邪只是觉得那些轻贱的铜钱与那厚重的琴声相比,实在是太过讽刺。

“这琴声还要可以,不过比怡院的小桃红姑娘的琴声比起来还是差很多的。”有人评价到。

把这琴声跟一个不知名的青楼姑娘相比,思无邪都快气疯了。

这将轮到夏天劝拉她了。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越是昂贵的东西越是便宜,因为懂得人太少了。反正听不懂,自然喜欢听漂亮姑娘弹的,至少有美色可餐。”两人走出人群,周梦缓缓说到。

思无邪被这事扰得再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情绪,于是两人便打道回府。

两人从无邪馆的内部通道进入,却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由徐倩所陪的周皇后。

思无邪连忙见礼却被周皇后扶住。

“你回得正巧,本宫还以为今日跑空了呢。”周皇后说道,眼神却一直在打量着周梦。

“这是我师妹。”思无邪连忙说到,周梦也跟着弓腰行礼,却并没有像思无邪一样掀起面纱。

“本宫自然知道,徐倩刚刚就是说你和你师妹出去逛街去了。本宫想再听听你师妹弹的那首沧海桑田,不知可否!”

周皇后虽是在询问,语气却是不容质疑。

“若是皇后吩咐,周梦自然不敢不从!”周梦淡声说到。

“嗯,什么,你叫什么!”周皇后有些神经质的问道。

周皇后她今日来无邪馆本就是因为昨日她的心头之事了了,但是了得不踏实,那个失踪的宫女一直困扰着她,猛得听到周梦说自己的名字,脸上都露出了撞鬼的表情。

“民女周梦见过皇后。”周梦将自己的名字咬得特别重,她有些恶趣味的欣赏周皇后的这种神经质的表情。

周皇后听了周梦清楚的说着“周梦”这两个字,她想也不想的上前扯掉了周梦的面纱。

二百五十四 、因果不二

一张艳丽的有些过分的脸出现在周皇后眼前,这张脸的主人正用惊愕又暗含的几分微恼的眼神看着周皇后。

就算是这种眼神,可是在周皇后眼里,这眼神也有些摄人心魄,狐媚子,这是周皇后看到周梦的第一反应,虽然不是她害怕中的那张脸,但是她仍不喜欢。

“皇后娘娘恕罪,师妹她向来被师父宠爱,生性散漫,不是故意冲撞皇后的。”思无邪紧张的说道。

“我哪有冲撞皇后,明明是皇后吓我一跳!”不待周皇后说话,周梦在旁边小声的嘀咕到。

周皇后也被刚刚自己的举动吓到了,笑了笑说道:“以前听你说你这师妹生性古怪,今日果然如此,见了本宫竟然不以真面示人。”

“师父临终前曾警告师她这张脸容易惹事端,少以真面示人。”思无邪答道。

周皇后又看了眼周梦,整张脸都自带一股妩媚风情,确实有些祸害。

于是将那面纱摔级周,说道:“以后本宫微服到此,你也不必如此讲究!先进去吧,本宫等着听你的琴呢。”

说罢,如主人般又向无邪馆内走去。

思无邪和周梦只得跟在后面。

时间已快临初夏,梅花早已落尽。梅树上的枝丫光秃秃的,阳光透过枝丫婆娑的印在地上,别有一翻景致。

待周梦调好琴,正欲弹奏,却听周皇后问道:“先前听你师姐说,你从来不喜欢被人强迫弹琴,今日又为何?”

周皇后此时哪还有听琴的心思,早就被“周梦”这两个字扰的心神不安,虽然刚刚见周梦的脸,并不是她记忆中的那张脸,但终归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努力回忆思无邪所讲的有关她师妹的话,想当初怎么没有问她师妹叫什么呢。

“我若不弹,皇后娘娘会不会一怒之下找个理由砍了民女的脑袋?”周梦认真而天真的问道。

周皇后一愣,若是以往,她一定会一笑了之,做个大方的周皇后,但是今日她注定要做一个霸道的皇后了。

“本宫也不知!”周皇后也认真的说道。

周梦很是委屈的苦着脸扶了扶自己的脑袋,就开始弹奏起来,正是周皇后听思无邪练了无数次不成调的曲子,却在周梦的指尖很是自然的流淌开来。

琴声忽高忽低,一会让人有扶摇直上的感觉,可马上又急转之下,直到感觉那琴音低得已不可闻,突然又迸发直上,非但没有突兀感,而且让人感觉本该如此。

正如人生一样,跌宕起伏才精彩!

周皇后第一次听这完整的一曲,然而她心思并不在这琴音上,而是在周梦的身上。在周梦弹琴时,她仔细的打量着周梦。

笔直安稳的身姿,若不是那张脸太过艳丽,倒有种大家闺秀的风范,与夏天那松散还时不时摇晃的坐姿有天壤之别。

至于脸就更不用说了,周梦的脸五观相宜得彰,个个出色,满满的女人气息,过目不忘!而夏天的脸除了那道剑眉再无半点特色,寡淡而懒散,过目就忘!

再细看,周梦的身量是得娇小纤细一些,夏天的身量要高一些,胖一些。

周皇后一边观察一边觉得自己荒唐,怎么就把这两个人扯到一起了,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也!

自己真的是被那个夏天搞得有些神经紧张了,还好死了!

一曲弹完,周皇后只顾着观察周梦,并没有听琴,但是疗效很好,经过她的观察所得出的结论,并没有像先前那样紧张了。

“好,好!本宫听了意犹未尽,能否再弹一次!”周皇后拍手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能不听。

周梦一言不发,又接着从头开始弹,心中却在腹诽道:“你这哪是意犹未尽,是滴音未进,光顾着打量我了吧。师姐拉你做靠山,任你点曲,你现在仗着皇后的威名,逼着师姐买一赠一,脸皮真厚。”

腹诽完,周梦又觉得自己还是幼稚了,将脸皮看得这样真,到了周皇后这样级别的,哪还有脸皮厚薄之说。

周皇后终于将曲子听完整了,默然半晌,才说道:“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弹出这样意境的曲子出来。”

随后她又面向思无邪奇道:“为何你弹不出来,这可奇了!”

“师妹天赋比我高,她能弹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思无邪说道。

“不对,你当初来京城就是为了多历练,弹出这首曲!若是你师妹空有天赋,就算能强弹出,只怕也只是空有其形,而无其神。这琴声中所表达出的意境虽然不够老辣,也不是她这个年纪能够弹出来的,除非她自小坎坷,历经人情冷暖!”

周皇后向来不是好糊弄的,她少年养尊处优,对琴艺本就有涉猎,后来几经变故,听周梦的琴自然有自己的感悟。

思无邪以前一直把周梦能够很快学会这首曲子归到天赋,因为周梦确实是学什么都快,只是不太用心而已。

现在听周皇后这一讲,心想这大概是跟周梦年幼在游府不受待见,后来又流浪了半年有关,但这可是不能讲的。

“皇后娘娘英明,一眼就看出民女幼时过得不顺。民女幼时确实是过得比较辛苦。听我师父讲民女一生下来时只笑不哭,家人以为不吉,随不喜民女。”

“到民女四五岁时,又常常做些其奇奇怪怪的梦说些胡话。老是说自己梦见自己在一个女子和男子可以共事的世界,还梦见自己喜欢上了共事的那个男子,后来出了意外,就是如此之类的胡话。每次梦醒,我总是哭着讲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后来,我父母请了方士来看,结果那方士说我若继续养在家里,不仅会活不长,而且还会给父母带来灾难。父母便准备将我赶出去,结果当晚家中就遭了强盗,唯有我命硬躲过一劫。后来遇到我师父,师父觉得与我有缘才将我收为徒的。”

思无邪在思考如何回周皇后时,就听到周梦在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而且说着说着还很忧伤的样子,若不是她知道周梦的底细都要被周梦骗过去。

可是她哪知周梦说的基本上就是实话,只是有些事实很难想象,就变成了胡话。

“哦,那你现在可还有做这些梦,你说的这些梦很是有趣,能否详细讲讲?”周皇后倾身问道。

当世时,曾有刚出生的小孩子出言说自己的前世是谁,在何地,父母是谁之奇事,所以周梦所讲的,并没有让周皇后觉得是在胡说。

周梦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说道

“我都不记得了,这些还都是师父后来讲给我听的。当年父母被强盗杀死后,我很自责,以为是自己克死父母的。师父对我说,凡事皆有因果,父母的惨死皆是他们自己先前重下的因。又感叹民女之梦‘庄周梦蝶,焉知这个世界不是蝴蝶之梦’,所以给我改名周梦,后来我竟我不再做那种梦了,以前的梦也渐渐的忘记了。”

周梦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却想起了一个母亲的声音“就叫她‘梦’吧,她是我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个梦。”

这个场景是游靖告诉周梦的,可是周梦此时竟然清晰的将这个场景想象了出来。

周皇后为求心中安宁,常年修佛,对这些神奇之事并不抗拒,而且周梦所说的父母之死皆他们自己所种的因,心中亦有所触动。

若是万事皆有定数,人生下来命运便已经注定,那么周武帝之死,周家之灭与她无关,因为这一切早已是注定的,更何况那秘书上最已预言了。

这样想,周皇后的心中就好过许多了,随据她又想到了那本秘书,她不知道那本秘书上写的什么,但是她知道瑞帝对那本秘书上的谶语很恐惧。

乱世不仅出英雄,也出各种学派的高人。中原五十多年的乱世,许多真正的高人避乱隐退山林。

周梦的师父能够谱出这样的曲子,在周皇后想来也一定是一位高人,出于对过去和未来的双重不安,周皇后也想知道高人的看法,于是说道“哦,看来你师父也是信命之人,他是否也认为一切早已注定。”

“家师不信命,只信因果。”夏天说道。

夏天自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对周皇后这个姑姑也多有打听。她知道周皇后并非真的信佛,只是想得到心中的安宁才信的。

只是像信仰这种东西,怀着目的去让自己用行动来欺骗自己假意有这种信仰,向来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所以周皇后至今也没有得到解脱。

“哦,佛说今生之命运仍是前生修来的果,命运和因果有何不同。”周皇问道。

“家师只重今生,今日之因,便有可能造成明日之果。”夏天笑着答道。

“你师父是信道之人?”周皇后的语气严厉了起来,在她的眼里道便是天师道。

“师父信确实是信道,不过所信得仍是天之道,而非现在所谓的道教。”周梦仿佛并没有觉察周皇后情绪的变化。

“何谓天之道?”

“世界万物自然运行之道。如顺应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时之气,遵其道则顺,失其道则损。”

“狡辩,说来说去,还不是道家所说的那一套,什么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说得还是清净无为的那一套!若真像那些道士所说的,还要朝廷干什么!黄老之说,误国!”

周皇后厉声斥责到。

乱世之时玄学昌盛,如今天下盛世,若再信奉这些学说,消极避世,你是在骂是乱世呢,还是不屑于为皇帝所用?

总而言之都是在打皇帝的脸。

“我当时也是这样说想的,可是师父说天下学问本是一家皆出问三坟,诸子百家的学问不过是百家对三坟从不同角度的理解而已,因此最终的结果也会殊途同归。”

“比如如今大家都尊从的孔圣人也是信因果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是讲的因果。你加在他人身上的,好的或坏的,终有一日,也有人会用同样的方式加于你的身上,这便是因果。”

“胡说!”

周皇后的声音有些色厉内荏,自己做了亏心事,自然不希望别人对自己做同样的亏心事。

周梦站那里不言。

“玄朝高祖可是起兵谋反得位的,为何寿终正寝,而玄朝也延续了近三百年!”周皇后吸了一口气,说道。

“玄高祖勤政爱民,让万千子民安居乐业,也算是大功德!至于报应,难道皇后娘娘忘记了玄朝是如何灭亡的了?”

周梦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又缓缓说道“你如何得到的,终将如何失去!这便是因果!”

周皇后听到这句话,警惕的看向周梦,却见周梦面色如常,并不像有深意,只是一句感叹而已!

然就算言者无意,周皇后却是听者有心,心中发虚,再也呆不下去。

“到是牙尖嘴利!”周皇后轻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你又何必那样激怒她?”思无邪说道。

“这样她就不会想周梦是不是夏天这个问题了,毕竟正常思维,我若是夏天,就一定会躲着她,顺着她,是不敢激怒她的。”

周梦本想摊手,可是想到这是以前夏天的习惯,就忍住了。

“你觉得咱们今天过关了吗?”思无邪仍不无担心的说到,周皇后对周梦的好奇超出了她的预料,女人的直觉真是可怕。

“应该吧。除非他们能够想到从西山上跳下不死的法子,否则他们只能相信夏天已经死了。”周梦说到。

“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你所说的那个降落伞做起来不是很难,原理也很简单,可是让人想到真是太难了。他们一定是会向什么功法上去想,大概是想不到就算是不会任何武功,有了你那东西,也能够活着跳下去。”

思无邪眼中浮现出了两朵飘啊飘白云,心想周皇后他们应该是一辈子都想不出的了。

“而且你也说了我这张脸现在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脸,与夏天那张让人讨厌的脸可不一样了。再者,我以前为了让自己装的像男的,鞋底可是比一般的厚了好几寸的,身上也缠了几层厚布的。就连举止上也是不停的晃来晃去,让人从来不把我向女子方面想。如今的我,可是很大家闺秀的。”

周梦挺了挺身子说道,这仪态她看了两年,典雅从来都是这种仪态。

“虽是如此,你以后还是仔细点,你以前的那些小动作都要改掉。”思无邪说道。

“是,师姐。”

周梦说到却又发现思无邪盯着自己,像是不识她一样。

“说实话,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师妹了,你刚刚和周皇后讲的什么道不道的,高深莫测的,你几时会这些的,我怎不知?

“二师父讲的啊,你一门心思的的载到琴上,师父讲的时候,你都没有注意。”周梦撇了撇嘴说道。

“是吗!”思无邪有些迷茫了,她真不记得二师父曾经讲过这些,或许真如周梦所说的,当时她除了琴,什么都听不进去。

二百五十五、等风来

周皇后怒气冲冲的离开无邪馆,自从她当了皇后,从未有人这样驳她,而且还将她驳的哑口无言。

更深层次的是嫉妒,就如当初她嫉妒黎晓阳一样的嫉妒。随着年华的失去,周皇后越来越恐惧,再大的权力也换不回消失的青春,更何况这权力还是瑞帝所赐予的。

因此,周皇后将所有的青春貌美的女性都不自觉的当作她的假想敌,不过周皇后也有自己的自信,她相信自己是智慧的,所以她从来不在后宫中为难那些妃嫔们。

瑞帝愿意纳多少就纳多少,反正也就是图一个新鲜而已,终有一天她们也会色衰的,只有智慧才是永恒的。

瑞帝所喜欢的

可是周皇后如今遇上了比她年轻,比她漂亮,而且智慧也不输她的人,而且这个人的名字还叫周梦。

周皇后潜意识的觉得瑞帝是喜欢这样有思想而飞扬的女子的,当初的黎晓阳就是这样的女子。想到黎晓阳,周皇后那根原本放松的神经又紧张起来了。

“凤清,你觉得这个周梦与那夏天可有相似之处。”周皇后终是忍不住问凤清道。

“没有,相貌神情举止都无一丝相似之处,而且那个夏天已经死了,从那么高的山崖下掉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而且虎卫也已经验明正身了。”

凤清肯定的说道,刚刚她也细细的观察过周梦,觉得周梦与夏天根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更何况她不愿意周皇后继续在此事上纠缠,她亲眼看着周皇后从一个聪明活泼的少女变成如今一个疯狂的女人。

“那你觉得这个周梦与她有相似之处吗?”周皇后继续问道,她这一辈子注定要生活在黎晓阳的阴影之下,所以她提黎晓阳除了心虚之外,就是咬牙切齿的恨。

凤清彻底的被周皇后丰富的想象力给惊呆了,她看着周皇后像是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眼神中满是怜惜与悲伤。

“风情太盛,不过是一个江湖艺女而已!”凤清说到。

“可是本宫就是被这个江湖艺女驳倒了!”周皇后笑着说道,只是笑容有些诡异。

“皇后娘娘,您你是统率后宫,辅助皇上,母仪天下的皇后,怎可自降身份与一个牙尖嘴利的江湖艺人相争!若是娘娘看那人不顺眼,到翰林院随便找个人也能将她辩的服服帖帖。”凤清劝道。

“本宫也不知怎么了,就是觉得那个周梦太有攻击性。长像和言语都是,让本宫心中不安!”周皇后有些烦躁的说道。

“想必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让娘娘心神烦躁,过段时间就好了。”

“希望是吧。”周皇后叹了口气说道,随据又说道:“回去再好好查查那周梦的来历!”

自周皇后走后,周梦便又进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一连几天都拉着思无邪在京城的大街就小巷走动,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身世以及留在京城的目的。

而思无邪自从那日听了盲伯的琴,心中也有所悟,并不抗击与周梦在京城四处闲逛,而且颇有收获。

如此过了十几日,思无邪见周梦根本不问她有何消息,也从来不说以后如何计划类的,仿佛沉浸于自己的新身份,而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思无邪对周梦的评价向来都是天赋有余而勤奋不足,周梦的这样的表现让她很担忧。

“师妹,咱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了?”终于在周梦再次找思无邪的出去逛的时候,思无邪说道。

“做什么,该做的咱们现在不是正在做?”周梦有些迷惑的说到。

“你说做什么,难道你忘了你为什么会留在京城。”思无邪正色说道。

“师妹我自然是时时刻刻记得的。只是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突然之间冒出一个叫周梦的人,周皇后现在怕是正在派人查我们呢。我们现在只要稍有异常,只怕就会引起怀疑。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做,师姐也不如趁这个空当多看看这人世间。”

周梦说到。

“那日你故意激怒了周皇后,怕是她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盯着你了,这样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你在这段时间一直玩下去,我在这京城苦心经营了两年多,进展甚微,若是再像这样万事不管,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师父的遗愿!师父的遗愿不完成,我如何能够静下心来练琴。”

思无邪有些急躁的说道,自从她背上的那条遗命,她再也不能静下心来练琴,越练越是急躁。因此思无邪一心想尽早完成师父的遗命,结束这种好不喜欢却又不得不过的生活,这样她才能静下心来练琴。

五月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思无邪的脸上,在强光的照射下,原本白晰的脸上爬上了不正常的红,也许是因为激动,额上也附着层层的细汗。

夏天望着前面在强光下,显得有些无神的梅树,又抬头眯眼望向那轮刚刚从东方升起的金红的太阳,天空湛蓝无云。

不过是初夏的阳光,已经不能让人直视!

夏天看了一会便觉得眼睛生痛,再看下,非得把她自己年瞎不可。她不得不收回目光,将目光移向思无邪说道

“如今的皇帝文治武功无一不强,就像那轮烈日一样,无人敢直视,纷纷避其光芒,要让这样的太阳失去光芒,岂是朝夕之事,心急了,反会被它融化。

“别说是咱们势单力薄,也只不过才经营了两年而已。天师道的势力可比咱们强多了,有富庶的蜀地做后盾,有众多的信徒。从那个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齐修来看来,天师道都谋划了十多年了。结果师姐你也瞧见了,屡战屡败,而瑞帝却是如那轮红日一样越来越烈!”

思无邪下意识的抬眼看了那似炎的红日,像是被灼了一要又马上收了回来,像是被那轮红日吸起了所有精神气,她的神情变得迷茫起来了。

在看那轮高高在上的红日时,她瞬间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的根本就无法完成她师父教给她的遗命,她现在所做的事无疑是飞蛾扑火。

“师妹,你还是离开这京城吧。”

思无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到,虽然周梦说的是事实,但是师命难违,就算是飞蛾扑火,她也要试试。

周梦并没有接收遗命,而且两位师父本是对周武帝有所亏欠,思无邪不用想,也知道两位师父是不愿意周梦再跟着她送死的。

“师姐可要跟我一起走?”周梦问道。

思无邪沉默。

“我已经十八岁了,认识的人并不多,能说得上话的人就更少了,现在也就只剩师姐你了。你知道我是一个不会交朋友却又怕孤独的人,你让我一个人到哪里去?”周梦幽幽的说到。

她想起了很久不曾想的前世,想到了她骤然被带来这个世界时的迷茫与孤独。后来还好遇到了夏夫人,在夏家过了几年悠闲的时光。

当她终于开始接受这个世界,熟悉这个世界的时候,却又因身世失去了原来的一切,包括她刚来时费尽心思为自己准备的后手,童晓声以前那个暗地里的商业帝国。

这十几天内,周梦在四处闲逛的时候,也不停的在反省自己。

之所以有今天的结局都是因为在这个世界活了十几年,却活得太不认真,一直处于游离的状态。

所以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很少,虽然她的身份给她惹来了麻烦,可若不是这具身体的余泽,她现在早就孤身一人了。

所以周梦决定认真的生活,接收自己的身份与及现实,认真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她不愿意她的生活不停的重启。

阳光愈来愈烈,照在身上如针刺,思无邪起身将窗户啪的一声关注,她从未如此讨厌过阳光,虽然她知道只是一个比喻,并不是阳光的错。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皇帝老爷再次发现你,你就死定了。正如你说的,如今的皇帝可比这隔着窗户还扎人的阳光还厉害,与他相比,咱们连只蚂蚁都不是。”

思无邪说道。

“阳光再强烈,终有落下的那一刻,怕晒就躲到屋子里喝茶、练琴。待它落下,再出去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时之气,咱们没有必要反着来。”

说话间周梦已经开始熟练的煮起茶来。

“现在是皇帝老儿的秋天,对咱们来说就是冬天,咱们就只能先藏着,看着他得意了。冬天来了,春天就不远了。皇帝老儿的秋天收获了,他的冬天也不远了。”

周梦笑着说道,语气很轻松,她唯一的优点就是乐观了。

“我又不是周皇后,你不用用这些来糊弄我。你就不怕如今的皇帝是不落的太阳!”思无邪被周梦多这打诨,情绪她好了些,笑着骂道。

“这是违反自然规律,违背天道的,是不可能的!”夏天想也不想的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若皇帝如那大椿般,春夏秋冬四季对我等寿不足百的凡人来讲,是永远熬不到他的冬天了,自然也是不落的太阳了。”

思无邪说道,虽是有与夏天胡闹的意思,可心中总是有这种担忧的。

瑞帝自然会有倒霉的时候,关键是自己没命活到那个时候,不也白搭。

“还以为你一心学琴,别的都忘了的,看来师父讲的,你也都记得吗。不过师姐可忘了人皆可为尧舜,咱们内心深处,看不见的地方可都住着一个大鱼呢,呆时机成熟,东风到时,这只鱼终会化鲲为鹏,水击三千里,乘风扶摇而上九万里!”

“自信人生八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这是基本的,我就不信咱不能见到皇帝老儿的日落!”周梦本来是在胡编,可是想当后世的那位伟人的“会当击水三千里,自信人生二百年”的诗句时,也不免被感染,笑意中带了几分豪气!

“还想活八百岁,我看你都活成精了。一会儿借孟夫子的话,一会借庄子的话。我不是记得你向来信道,而厌恶那些儒生的不!”

思无邪也被周梦语中的豪气很感染,心中的阴影瞬间消散,笑着问道。

“师姐误会了,我向来是什么好用信什么的,不分门派的。”周梦向思无邪眨了眨眼睛说道。

“见利忘义就是说得你这样的人。我可是记得某人最是喜欢庄子,要知道当初这庄子最喜欢干的事就是骂孔子了。你这个庄子的追随者竟然好意思孟子的话,还好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好用信什么!”

思无邪笑着骂道。

周梦再次眨了眨眼睛,心中在反思自己这个庄子的迷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不过同时对庄子时不时的编个段子来骂孔子实在是有些疑惑。

门派见解不同,各有相争是正常,可是庄子作为一代圣人,也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这样像一个愤青一样追着孔子骂,实在是有些难于理会!

周梦干笑了两声说道:“庄子最服的人是老子,他敢骂全世界的人,唯独不敢骂老子。可是老子当年骑着青牛出关前,可是将周皇室的书都送到鲁国给了孔子。”

“这说明老子很是认可孔子的,要不然也不会将那些无价之宝送于孔子。而孔子也无愧于老子的信任,一句“有教无类”天下人都有了学习知识的权力。就单凭这一点,孔夫子足以当得起圣人这二字。”

周梦很是认真的说道。

周朝时期,知识只是皇室和贵族的专利,与平民半点关系都没有,更别提老子做为周王朝书籍管理者时所管理的那些珍贵的知识了。

孔子的一句“有教无类”终于打破了贵族对知识的垄断,让平民百姓也有了学习知识的资格,余泽千年。

更为深远的影响就是华夏大地因儒家文化形成的“家国天下”的理念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华夏人,这种理念的强大的粘合能力和同化能力让华夏文明在华夏人民遭遇了各种血泪的蹂躏之后仍得于延续和发扬!

功莫大焉,孔圣人实至名归!

孔夫子到千年以后,仍被人尊崇倍至,也是他应得的。

若不是因为孔子的这句话,周梦的前世大概是没有多少可能识得汉字,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几千年前有个叫庄子的圣人,并且成为他的迷妹。

从这一点上来讲,周梦是要对孔子心存一份感激的,包括后世那些骂孔子的人也该好好感激他,因为如果不是孔子,可能他们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要等着他们去骂!

同时周梦真想对那些自以为读了几句书,就觉得天下他们最珍贵,他们最有理的儒生说一句,好好理解“有教无类”的道理吧,当初孔夫子若是像你们这个样子,怕是你们一辈子也成不了儒生了!

二百五十六、人生何处不相逢

自此之后,周梦与思无邪不是在无邪馆练琴就是游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对于那些窥视的人,也都视而不见。

由于周皇后的原因,周梦的画像很快就摆到了瑞帝的案前。

瑞帝盯着周梦的画像看了很久,将画相扔到一边,心中对周皇后现在草木皆兵的反应极其无奈。

画像上的人与他记忆中的人差别太大,与夏天的差别也太大,根本不是一个人,更何况他事后又派人到西山去过一次,得出的结论是从上面跳下去,根本无法生存。

而据虎卫的探知,思无邪和周梦根本没有任何异常,每日醉心于练琴。

那无邪馆只要与夏天无关,便不是什么大事。瑞帝自从消除了丞相之位,事无具细的都直接到了他这里来,再加上新增加的金陵商业,他的每日的工作量巨增,像这种小事他也是无心再管了。

对于瑞帝来说,夏天已经成为过去时了。

如今朝中所有的权力都集于瑞帝一手,那些有能力造反的将领们都一一被他解决了,朝中的架构经过他的改造也越来越完善,环环相制。

唯一没有解决的就只剩天师道以及天师道所统领的蜀州了,这是他必然解决的,当然瑞帝也相信自己一定能解决,正如他坚信自己能够留给子孙一个万世相传的江山。

把这江山传给谁,瑞帝的心中也已有了定论,正如当初周梦所料,考虑到稳定,再加之对三皇子李啸风的失望,瑞帝在心中已经认定了太子李啸平。

江山社稷的稳定大于一切,包括瑞帝自己的喜恶,更何况都是自己的儿子,能够讨厌到哪里去!

至于瑞帝最喜欢的虎头,瑞帝抬头望了望四周,御书房虽然宽大,但仍然比不上外面的天空广阔,他虽是皇帝,又何尝不是被囚在这座宫中,随着政务的增多,他的生活变成了两点一线,他所有的时间都在朝堂和御书房中渡过。

手握天下柄,这让瑞帝产生了极大的成就感,可是也不免有些失落。

因为瑞帝原本也有一颗侠客的心,他最初的梦想便是做一个游走四方,行侠仗义的侠客。

虎头身上所表现的一切都是瑞帝为了手中的权力而放弃的,这也是他对虎头特别偏爱的原因,那是他失去的另一部份梦想。

那就让虎头去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去活下去吧!

一个儿子能够延续他不得已抛弃的梦想,一个儿子继承他的事业,瑞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基于这种态度,瑞帝对太子李啸平的态度越来越好,整日耳提面命,至把一些简单的公务开始交给他。

对于瑞帝的这种态度的转变,朝堂上下终是松了一口气,心想皇子们之间的争斗终于可以结束了,该过几天安生的日子了。

作为臣子,最怕的是什么,是站错对!

好在现在英明神武的皇帝终于做了最终的决定,他们不用再费力的去猜该站哪个队才是正确的,如今当然是站皇帝的队才是最正确的。

当然站错队的,就是别有一翻滋味了,小人物就好说了,反正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赶紧换队,最不好受的就是那些大人物。

不过像这样的人也不多了,瑞帝上次禁足三皇子李啸风的时候,已经借机杀了许多。二皇子李啸云在刘铭倒下的时候,就已经有许多人跟着走了。

四皇子李啸炎,根本没人站他的队!

所以在瑞帝看来,皇子们之间的内耗也该结束了。

只是前几天,赵贵妃,哭着求他,给三皇子李啸风一个封地,让他到封地上去,瑞帝想了许久,终是拒绝了。

同样的请求刘贵妃也提出过,瑞帝同样拒绝了。

三皇子李啸风是天师道最开始选择的突破口,瑞帝总得给天师道留一个缺口,若不然天师道不动,瑞帝还真没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至于二皇子李啸云,瑞帝则是有其他的打算,反正在他看来,李啸云的破坏性并不强。

再者,对于赵贵妃和刘贵妃的担心,瑞帝觉得她们跟周皇后一样,在宫中待久了总是爱生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对瑞帝来讲,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那几个儿子不过分,难道他还能看着他们去死?

“儿臣见过父皇!”

瑞帝走神的当口,太子李啸平自信而平稳的声音响起。

太子李啸平上次不顾太傅杜洛伟的反对,执意抓住机会对三皇子出击。结果很喜人,瑞帝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的太子之位终于稳了,正是春风得意时。

瑞帝看着沉着稳重恭敬但不失自信的李啸平,对自己的选择又确定了几份。

“来了,坐!”瑞帝微笑着说到。

随即瑞帝如往常一样,问了一些政务上的事情,太子李啸平应对的条理清晰,态度温顺而不失气度,很符和未来接班人的角色,即能干又无威胁性。

“这几日,有人建议朕将啸云和啸风两人分封到外地,你怎么看。”政务谈完了,瑞帝很随意的提起了二皇子李啸云和三皇子李啸风。

太子李啸平心中一惊,他当然希望瑞帝将这两人都赶出京城,这样自己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到他继位之后,还怕对付不了这两人?

但是他是太子,他兄友弟恭是必须的,所以太子李啸平马上表示了反对。

“父皇前些年一直四处征战,咱们父子几人聚少离多。如今天下太平,老二,老三年还年轻,小五也刚刚回来,正是父皇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又何必如此之急的将老二,老三封了出去!”

太子李啸平说的情真意切。

“朕又何尝不这样想的,可是啸风向来任性,也是被朕惯坏了,啸云这几年心思也野了,难道你不怕将来他们对你不服!”

瑞帝笑着问道。

太子李啸平听了内心苦笑不已,心道他们服不服,父皇您心里不清楚吗?您不就是想保全他们吗?

他们是您的儿子,您英明神武,当然对您心服口服。我可是没什么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您放着这两个危险份子在京城,还指望着我即能征服他们,又能保全他们,我可真没您这本事。

“老二老三不过一时意气用事,儿臣这个当大哥的自然不能跟他们太过计较,定当努力以德来争取他们的他,若他们继续胡闹就用礼来约束他们的行为。实在不得已,儿臣也只得求皇皇将他们分封到外地,也算保全了儿臣与他们的兄弟情份。”

太子李啸平的回答中规中矩,并无亮点,可是瑞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这个问题也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瑞帝沉吟半晌也不得不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你要记住,血永过远是浓于水的,最关键时候能帮大瑞王朝的,能帮你的,也只有你的亲兄弟!”

“是!”太子李啸平答道,心中却在想,最先害我的也只怕是我的这些亲兄弟了。

瑞帝微微的点了点头,心中很是宽慰,心中豪气顿生,就算是那本秘书又如何,他定要将那秘书的预言成空,他李氏的江山定要代代相传!

“你可还记得王质此人。”正当太子以为今天的谈话就要到此结束的时候,瑞帝却又不经意的提起了王质。

太子李啸平一愣,这段时间他陡然的被瑞帝重用,放给了他许多公务,他几乎将王质这个人忘记了。

“儿臣自然记得,此人虽然性情高傲,但是所提的策略条条仍当务之急,实则是难得的人才。儿臣探知此人因回乡盘缠不够,还在京中逗留。儿臣本想将他招到府中,可是他曾经在殿堂之上冲撞过父皇,又怕惹父皇不悦。”

瑞帝自然不会平白无辜的提到一个落第的穷酸书生,太子李啸平马上就认同的杜洛伟的说法,瑞帝只是想磨磨王质的锐气,这个人他是非常看重的。

瑞帝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随即就让李啸平退下了。

李啸平府中几请王质而不得,后来不了了之的事,瑞帝自然清楚,也并未放在心上。只要这天下是他李家的,王质最终还是会为李家所用。

只是最近瑞帝得到消息,四皇子李啸炎竟然和王质混到一起了,他便有些头痛了,瑞帝已经定下来的事,他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王质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他可以不用,因为他自信他有能力独自一人将这个国家管理的好好的,但是太子不行,瑞帝可不想这个王质莫名的成为皇子争斗中的牺牲品。

关于李啸炎接近王质的动机,瑞帝就算明白也不能说李啸炎有什么不良动机,因为自始至终,行伍中长大的李啸炎都是一个很亲民的皇子,素有隐匿身份与走夫贩卒聊上几句的习惯。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王质自从经历落榜之后,无比深刻体会了一把世上人情冷暖,人变得越来越激愤,常常处于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

每日不得不背着高傲的灵魂,卑微的求着生存!原有的熟人看他实在是可怜,良心发现想接济他一二,却都被他粗鲁的拒绝,他不允许他高傲的灵魂再与他的人生一样卑微。

或是他心中有一口气下不去,所以他固执的在街边将他的字画以廉价卖给那些不懂的人。

只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叫萧炎的青年人,对他的字画也是缺少欣赏水平的,粗人一个。可是看谁都不顺眼的王质偏偏看这个青年人顺眼了,觉得与这个青年人相处起来太舒服了,所有的人都觉得王质受了打击,人变得不正常了,只有这个青年人待他如常人。

不几日的你来我往,两人相谈很是投机,萧炎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谈吐很有见地,很多方面与王质不谋而合。

更重要的是,在萧炎的谈吐中,也常常不经意的流露出自己虽家世不错,但由于自己母亲地位低下,一直受到父亲、兄弟的排挤。

同病相怜,两人很快就成了好兄弟,萧炎时不是的拉王质到小茶馆喝茶谈人生,让穷困潦倒的王质不禁感叹到人生得一知已足已。

这日王质天在顶着烈日蹲在那里卖字画,又被萧炎拉到了街旁边的小茶馆。喝着解渴生津的大叶茶,王质与萧炎又开始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萧炎眼神中无比透出对王质所讲的那些治国策略的理解与认同,偶尔也补充一些建议,这让王质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正当王质讲的激动之时,一阵噪杂声扰乱了他的思路。本来像这种平民茶馆,一直都是人声鼎沸的,各人讲各人的,到也不觉得吵。

但是当一种更大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声音,那就非常吵了。

萧炎和王质皆有些不悦的向着那个最吵闹的声音也望过去,只见四五个地痞流氓正围着两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说些不着调的话。

旁边也围了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高声吵着。

“摘下来,摘下来,看这两位姑娘的身段,我敢打赌这两位好姑娘一定长得很俊俏的。各位没娶亲的,正好可带回家当媳妇。”

周梦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想到陪着思无邪到这茶馆里来喝碗茶,还能被当众调戏。思无邪像来有洁癖,被这些地痞言语上占便宜正待发怒,却被周梦暗中扯了扯衣袖。

周梦看到王质向这边走了过来,以她对王质的几面之缘,周梦猜到王质这个疾恶如仇的人一定是来解救她们的了。

虽然王质不一定能够解救她们,但是与他同坐的李啸炎一定能够解救她们。

事实上周梦在一进门时就看到了李啸炎和王质,所以她才没留心的撞上了人,然后就被当众调戏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些日子周梦没想到她能在这样的一个破旧的小茶馆里遇到李啸炎。

李啸炎身边并没有护卫,一袭粗布长衫,朴实的样子让周梦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瑞帝的情景。周梦敢肯定李啸炎与王质的交往隐了自己的身份,想着李啸炎对着别人都是一副亲切的样子唯独对自己总是提防加冷脸,心中顿时有些不是味。

“让开,让开,让她俩走!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弱女子像话吗!”果然不出周梦所料,王质还没走到跟前就开始嚷嚷到。

那四五个地痞流氓见有人来打抱不平,先是一愣,毕竟这年头,敢出来打抱不平的都是有打抱不平的能力的。

不过当他们看清来人后,都相视一眼,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楼下街边一个穷卖字的。怎么,有两钱喝茶了,就敢来管爷的闲事了!”

王质一听别人笑他是一个穷卖字的,脸上就憋得通红,正想着怎么回复,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那这把剑管不管得!”

二百五十七、在乎

“那这把剑管不管得!”

话音一落,人影一晃,那几个地痞腰带纷纷落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一个冷面的中年人,那把剑稳稳当当的放在桌上,仿佛一直都在那里放着。

“管得,管得!”那几个地痞哪里有不晓得厉害的,捂着自己的衣禁谄笑了几声,便慌忙的逃了出去。

周梦望着刚刚出手的徐漠,在心中笑道这李啸炎对王质还真不错,生怕王质受了欺负,一早就出手了。

“多谢这位公子和这位侠士仗义出手!”周梦向着王质和徐漠各行一礼表示感谢。

李啸炎此时已走到王质的身边,听到周梦的声音,只觉得熟悉,他又看了看周梦身边一袭红裙的思无邪,心中一动。

李啸炎先认出了思无邪,不是他对思无邪的印象深,而是对这一身红裙印象太深了。思无邪善琴,李啸炎由此想到了另一个善琴的人。

事实上,李啸炎已经把在望儿山遇见的那人白衣女子,那个在大年夜的黑衣女子忘记了,此时却又突然记起了。

正是这个声音,时而清冷,时而愉悦,李啸炎在某个时间曾经猜过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却没想到是无邪馆的人。

所以他不由的多看了周梦一眼,身形也确实有些熟悉,看来是没有错的了。

第一次见到这人,一身白衣清冷高傲如绝壁上的雪莲花,第二次一身黑衣,带了几份忧愁与神秘,这一次却穿了一身鲜艳活泼的水蓝色长裙。

周梦对李啸炎而讲,因未知而产生了神秘感,李啸炎又不由得多看了周梦两眼,却听王质说道“两位姑娘怕是走错地方了,还是请回吧,这里不适合你们来!”

王质总是耿直的让人觉得有些可爱的同时又让人气恼!

“怎么不适合咱们来,你能来,咱们就不能来!”周梦四周看了看,然后又转向王质说道。

“姑娘误会了,看二位姑娘的穿着定是大户人家的,你再看这小店,皆是三教九流的之人,说不得又要遇上像刚才的那些地痞,这里确实不是二位姑娘该来的地方。”王质诚恳的说道。

“有什么不该来的,说不得就正好遇上个没娶亲的将我师妹带回去当媳妇呢。”思无邪冷冷的说道,而且说得很认真,也不像是开玩笑。

这话是刚刚看热闹的那些人说的。

周梦愕然的看着思无邪,只觉得思无邪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王质的脸则是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以为遇上了青楼的女子,他一扭头愤然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却听到有人说道

“二位姑娘勿怪,我那位兄弟向来性格耿直。若不嫌弃,不如一同喝杯茶吧。”

李啸炎鬼使神差的说道,他下意识的想撕开周梦的“面纱”,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人。

“嫌弃!”

“不嫌弃!”

两个声音同时响声,说不嫌弃的自然是周梦,因为她不甘心啊!

周梦来这个世界好不容易动了一次心,竟然没有得到对等的回报,怎能甘心!所以她不顾思无邪的愕然,很是愉快的向王质坐的方向走去,当然多少也有逃避思无邪的意思。

“本宫可有得罪无邪姑娘。”李啸炎看着周梦的背景低声说道。

思无邪刚刚说“嫌弃”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也是非常嫌弃的,李啸炎坚信思无邪认得自己。这不是他的自傲,而是觉得像思无邪这样能够得到周皇后青睐的女子,自然不是一个简单的江湖艺女,而且还与二皇子李啸云有暧昧,不可能不记得他,虽然他们只在无邪馆中见过一次。

“没有!只是殿下的茶民女不敢喝。”思无邪淡淡的说道。

“你放心,二哥不会吃醋的,反正本宫只是想请你的那位师妹喝茶而已。”李啸炎说完便大步向位子上走去。

思无邪愣在当地,然后又装作没听到的跟了上去。

这边周梦已经坐到王质的斜对面,正面对王质的横眉冷目,周梦自顾自的很是优雅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仿佛她倒的茶水是用最昂贵的茶叶煮出来的。

“萧兄,你怎能把这样的人请来与咱们同坐!”

王质一见李啸炎走进来,便有些不满的说道。他刚刚不出声赶周梦,是因为他认为以他的身份,没有必要与周梦这样的说话。

“平日里,别人求着与本姑娘同坐还求不着呢,今日能与本姑娘同席,算是你的福气。”

周梦听后一点也不恼,很是享受的喝了一口茶,然后蹙了蹙眉,像是不喜欢的样子,才缓缓的说道。

“哼,少拿我与你那些恩客相提并论。看你这样子也像是勾栏街大馆里出来的,自会有许多所谓的风流名士去捧你,又何必跑来这种小茶馆自取其辱。”

王质做为读书人,却对他的同行厌恶之极,想着他们当初受了皇上的恩惠,就再也没管那个死去的书生,就觉得恶心。

“无邪馆也算是勾栏街的大馆吧,也确实是有许多自诩为风流名士的人每日在那里像猴一样上蹿下跳,我都看腻了。”周梦淡淡的说到。

心中却在想像王质这样的人,出口就将人伤的体无完肤的人,能活到今天,也算是奇迹了。

“师妹是来京城晚,若是来早一些,也会看到这位王公子在无邪馆像猴一样上蹿下跳呢。”思无邪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

王质听到周梦说无邪馆就知道自己误会了,不过误会了又怎样,无论就算是无邪馆也是娱乐大众的,王质对这些从是从心底看不起的。

王质去无邪馆自然不是去为了听琴的,而是为了扬名。

初入京城,被众星捧月,意气风发,被人一激,便到无邪馆去与众才子较量一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听闻周梦将自己的这翻举动比做猴子,回头想想当初自己那得意的劲儿,确实有些像,一时间羞愧难当!

不过几月的时间,曾经引以为傲的事情,现在恨不得别人都忘记!王质的脸一阵青红,心里想着当初怎么就那么粗浅,跟到无邪馆去卖弄,现在被人抓了个正着!

王质一时间恨不得拿头去撞桌子,他猛得将一大碗茶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干净!

“名实者,圣人之所不能胜也!当年孔夫子五十多岁,还周游列国,颠簸流离,惶惶如丧家之犬。公子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周梦很是大方的说到。

“孔圣人周游列国是为了天下苍生,岂是你这个妇人可以言道的!”

王质是孔子的信徒,见周梦如此“诋毁”孔子,脸红得更厉害了!当然这次是激动愤怒引起的。

周梦想了想,将孔子拉到这里来做比较,确实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圣人之腹了,圣人的境界自然不是她这个凡人可以理解的。

随即笑了笑不再言语。

“哼,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王质缓过气来,想着无邪馆的名气就是靠着他们这些文人捧出来的,如今周梦反而说他们是猴,越想越不是味。

“君子求诸人,小人求诸已。公子这样整日的把眼睛盯着别人的错误,对自己的缺点却视而不见,不自省,不观过自新,在孔夫子眼中也是小人,咱们彼此彼此!”

周梦笑嘻嘻的说道。

“没想到姑娘不仅善琴,而且善言,来,我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李啸炎笑着举起了心中的茶碗,笑吟吟的说道。

周梦端起茶微微啄了一口,李啸炎则是一饮而尽。

王质去过无邪馆,知道无邪馆内是有高人的,至少是有些才学的,并不是哗众取宠之辈。今日也确实是他鲁莽在先,虽受了周梦几句挤兑,但周梦也并无中生有,言谈随意之间也无意中流露出几分小清高。

虽然孤傲的人最是讨厌孤傲的人,这也是文人相轻的根本原因。但偶尔孤傲的人遇着孤傲的人,也会发生意气相投的情况。

更何总周梦的小清高并没有咄咄逼人之气,再加上周梦是一个女子,因为女子是弱者,所以男子在看轻她们的同时,也会对女子总是显得宽容一些。

“在下王质,刚才是我孟浪了,误会二位姑娘了,还望二位姑娘勿要见怪。”王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语气生硬,边表情就是生硬的,显而易见他很不擅长做这件事情。

王质说完便给自己加满了茶,如同李啸炎一样一饮而尽。

“原来你就是那个连皇帝的脸色都不看的王质,能得到王公子的道歉,那可太难得了!”周梦笑着说道,虽是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她的笑意,她很是爽快端起茶碗,慢条斯里的将茶水喝了一半,才放下。

思无邪则是一直坐在那里不动。

思无邪对外一向是冷淡之极,王质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有一件事他至今耿耿于怀,他拱手向思无邪问道:“当日,我为何不能听到无邪姑娘的琴声,还请指教!”

当日,王质与齐修平一样,满以为凭着自己的才赋能够听到思无邪的琴声。

思无邪听了并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李啸炎,李啸炎仍然自在的喝着茶,仿佛不知道思无邪在看他。

“哦,忘记跟二位介绍了,这位是我朋友萧炎,萧兄弟。”王质拍了拍脑门说道。

“萧公子,对吧。我想原因这位萧公子应该知道。”思无邪漫不经心的说道。

王质性子直,但脑袋不笨,一见思无邪这样讲,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萧兄弟,你认得无邪姑娘?”

能认识思无邪的,一定是富贵之人,这是王质的第一反应,他对李啸炎的身份头一次有了怀疑。

同时,王质在心中也“明白”了李啸炎为何要请两个不认识的女子同席。

“哦,上次无邪馆的诗会,与无邪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不算认识,上次的无邪馆的诗会,以王兄的才名,也应该有去的。”

李啸炎淡淡的说到。

“哼,我可不像那个齐修平,认得什么二皇子!”王质被戳到痛处,闷声说道。二皇子李啸云看中了齐修平,自然不会发请贴给王质。

“师妹咱们走。”思无邪闻言起身就拉着周梦要走。

“啊!”周梦有些不舍的啊了一声。

“不过是一个落第的书生,有什么好谈的。师妹不是说过状元算得上什么,若是你去考,这状元哪还有别人什么事。天下的才子你都不放在眼中,何须在这与一个蠢书生和一个挑拨是非的伪君子浪费时间!”

别人不了解周梦,思无邪可是知道的,她原本就不想周梦与李啸炎有太多的感情瓜葛,现在见李啸炎出言暗贬李啸云,就借机发作了。

以李啸炎的性格,王质去没去上次诗会,他应该查得一清二楚。

周梦就这样被思无邪戴了一顶轻视天下才子的帽子,然后又思无邪硬生生的拉走了。

“师姐,你真是的,我上次不是讨厌齐修平说着完的吗,你这是在偷换话题,栽赃我。”周梦无奈的说道。

“要不然,你这才女的名声怎么打出去!”思无邪说道。

“等等,才女,谁要当才女!”周梦简直要疯了,思无邪的思维比她的还要跳跃,而且关键的是思无邪向来都是做了才说。

“大隐隐于市,以前你不学无术,现在是才女,还有谁能把现在的你跟以前的你扯到一起?再说男人都是喜欢才女的,你就算喜欢某人,也不能一头扑进去,然后追着别人跑吧。你啊,以后还是矜持些!”

“哦!”周梦很无奈。

“他前些日子把刘叶叶接进府了,你们本就是没有可能,如今这情况就更加没有可能了。”“人人都道你懒散随性,那只是因为你不在乎那些事。其实你是一个极固执的人,将来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也是有可能的。师姐既然劝不住你,可也不想你太委屈,总不能让你一人傻呼呼的去投入!将来就是要哭要痛,也要有人陪着你哭你痛,这样你所受的委屈才有价值!”

思无邪低声说道,那语气仿佛注定了周梦将来一定会有个悲惨的结局。

周梦听了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又听到思无邪说道“你也不用否认了,不仅我这样认为,两位师父也这样认为的。就算我不知道你,师父两位老人家还不知道你?”

“我的好师姐,我是想说他好像并不喜欢什么才子才女啊什么的。”周梦有些无语的说道。

“因为他没有才啊,他当然要表现的不在乎啊,内心不知道有多在乎呢。我看你每次碰到他,脑袋就像进了水。”

思无邪比周梦还无奈,平常多机灵的一个人啊。

二百五十八、读书人中的败类

茶馆中,王质被思无邪的蠢书生骂得莫名其妙,想不通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骂起人来了。

“王兄忘了二皇子与那无邪姑娘可是有些姻缘的。”李啸炎苦笑着说道。

“隐约的听到一些传闻,以为只是扑风捉影,萧兄怎么知这事是真的?”王质问道,眼神中隐隐的有些警惕,又有一些期待。

思无邪与二皇子交往的事情,并非人人皆知,以思无邪的性格也不可能让人人皆知,因此王质只是听到一些模糊的传闻,并不确信。

但李啸炎刚刚说得很肯定,而且上次无邪馆的诗会,能去了除了有才气的,便是有来历的。李啸炎显然是没有才气的,那一定是有些来历的。

太子东宫的人曾经来请了王质几次,王质一是赌气,二是因为刚开始来请的人态度像是在施舍,所以他断然拒绝了。

虽然这几天,他卖字画时,听到街头传闻,二皇子后台倒了,三皇子也出事了,太子已安,有些后悔。

空有一身才华,而得不到展示,这对王质来说此生就无意义了。而能让王质发挥才华的舞台只有一个,那就是大瑞朝廷。

得罪了现任皇帝,拒绝了未来的皇帝,这等于说就断了自己的前途,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我姓李,啸炎是我的名,是当今皇上的第四子。从金陵回京城后,听闻了先生的那八策,颇为仰幕王兄的才华,所以才隐名来寻王兄,没想到与王兄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后又怕王兄误会,才一直未敢与王兄说明。”

李啸炎见再隐瞒下去就要生芥蒂了,因此很是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语气也很是诚恳。

“原来您是四殿下!”王质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随后他又激动的说道:“您就是写出“她在丛中笑”的四皇子四殿下!”

当日无邪馆的诗会王质虽未参加,但是被瑞帝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咏梅诗却是在文人圈流传了一阵。

那首诗在文人圈里褒贬不一,很多人认为这首诗只是一般般,没办法让他们接受一个不怎么会诗文的人写出一首好诗,总是有些困难的,心中难免会有些酸涩。

王质却是特别喜欢这首诗,由此爱屋及乌,对李啸炎这个他本不怎么了解的皇子生出了许多好感。

现在见李啸炎与他交往,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自然亲民,与他以兄弟相称,他怎能不感动!

李啸炎见王质提到那首诗,又不禁想起了那个一直男装,煮得一手好茶的女子,他对她有的只是一些不真实的记忆。

他记得那个女子对他说,她看中他了,因为他曾经救过她的命,后来他觉得她还是死了的好,于是她就真的死了。

在短短的时间内,她用一首诗为他带来了他意想不到的好处,然后还给他留了童晓声这样一个忠心的人以及一笔很大的财富。

李啸炎现在想起那个叫夏天的女子,就觉得她是上天派来帮助她的,也有些想念她所煮的茶。

当然,只是想念而已,只有死了的夏天,才是值得怀念的。

李啸炎想到这里,竟然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些年他从来不相信运气,只相信实力,然而关于遇到夏天这件事,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运气好。

“殿下!殿下!”

王质见李啸炎在他激动的时刻竟然露出了一个他看不懂的笑容,有些忐忑了起来,在想是不是自己太热情了。

“王兄,不必拘谨,我是真的仰幕王兄的才华!”李啸炎回过神来,笑容变得温和。

“士为知己者死!王质能得殿下赏识实仍三生有幸,只是王质力薄,还望殿下不弃!”王质坚定的说到,声音有些小,很快就淹没在茶馆嘈杂的声音中。

王质的情商奇差,智商却是一等一的高,若不然也不写拿出让瑞帝都信服的八策出来。李啸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找他,还不是看中了他的才学。

然王质是一个顺毛驴,李啸炎“请”他的方式太让了感动了,而且他认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以前的路他走不通,只有另辟蹊径了。

换不成“公司”,但“老板”还是可以换的。

李啸却是听得很清楚,他举起手中的茶碗说道:“前路艰难,与王兄共勉之!”

就这样,瑞帝准备留给下一任的人才就这样在一个不知名的小茶馆里,被四皇子李啸炎收服,太子终究是晚了一步。

第二天,太子李啸平在杜洛伟的强烈建议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瑞帝的暗示,终于做出了礼贤下士的态度,备好了礼,乘车拜访王质。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王质卖字画的街道,马上便停住了,李啸平以为倒了,撩开车帘,给当前的情景惊住了。

李啸平看到了黑压压的人群,哪里有王质的身影,那些人群都是书生装扮,都纷纷的向里挤,一边挤一边嚷嚷着左右相互说着什么。

这热闹的情景,只有发榜的时候可以比了。

太子李啸平站在马车上,看着无处下脚的街道,有些心烦,心想出门办事还能遇上这么多人。

“去打听下,发生什么事了!”李啸平吩咐随行的护卫道。

“殿下,那个王质出事了,您看这个!”那个护卫钻到人群,不一会就拿了一张揉得不成样子的纸递到李啸平手上。

太子李啸平接过那张因为激动而被抓得破烂不堪的纸,越看脸色越阴沉。

“咱们回府吧!”李啸平看完后将那纸随手扔了出去。

“王质啊,王质,非本宫不用你,而是你这人运气太差,什么奇怪的事都能被你遇上。”李啸平心中想到。

“我说,王质,这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真的,昨日很多人都见着他端着茶碗向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谄媚了。”

“嗨!真没想到,你竟堕落之此,为了美色,把全天下读书人的脸都丢光了!”

此时的王质正在被一群书中讨伐,他也觉得自己的运气差极了,昨日不过是与两个女子喝了了一碗茶,今日就成了读书人的败类,将读书人的脸都丢光了。

看来以后得远离女人,遇着了就要倒霉!

只是王质不明白,怎么会一夜之间满大街的飞满了诋毁他的传单。

二百五十九、大字报意想不到的成果

无邪馆中,思无邪拿着王质口中的传单看得津津有味。传单的标题很醒目“琅琊才子王质与无名女子论学盏茶败北,坦言天下才子皆徒有虚名。”

“啧啧,这话还只有王质敢说啊!”思无邪边看边点评。

周梦看着一向冷淡的思无邪现在故作轻松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于是也很配合的说道:“是啊,就他那耿直无双的样子,这话也只有他说得出了!”

“昨日琅琊才子王质,在吉庆街一杯茶馆中,与疑似无邪馆中的女子论学,盏茶功夫后败,对这名女子的才学很是信服,端茶认输。并言今科状元齐修平全靠攀附权贵,才学不及这女子一二,这天下才子皆徒有虚名。”

思无邪喝了一口茶,又继续念到。

“疑似无邪馆中的女子,这该不会在说咱们吧。”周梦扶了扶脑袋说到。

“应该是吧,可是他没这样说呀,这样说有人信?”思无邪说道。

“怎么不信,这个王质本来就对齐修平羡慕、嫉妒、恨,在他看来才疏学浅的书生竟然都上榜了,他心中服气,一时意气说几句牢骚话不是很正常!”周梦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说那些文人们真的会信!这王质向来高傲,怎么会对一个女子示弱,那些文人们个个都饱读诗书,就会信?”思无邪仍然表示怀疑。

“说不定这王质一时色迷心窍了呢,见色忘义。这些事情,世间常有!不管真假,那些文人自觉得受到了侮辱是真实的吧。”夏天摊手说道。

“那么这样说,王质一定会被这张纸给害惨?真是造孽!”思无邪很嫌恶的将那传单丢到了一旁。

“那也不一定,反正他现在够倒霉的了,再倒霉也倒霉不到哪里去了。这张纸只会帮他快速触底,让他尽快进入下一个轮回,多好。再说了,他那脾气,现在不吃亏,将来也会吃亏的。”

周梦有些心虚的说道,她在前世时最是讨厌那些无良的记者,为了吸引眼球没了良心的捏造事实,如今她自己却学起那些人来了。

她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还好良心还在!

为了当一个“才女”,她容易吗?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瞧你们现在这样子,大吼大叫的,比在这街上卖烧饼的大叔都不如。就你们这脑子,我还真觉得那无邪姑娘的师妹比你们有才学多了,也难怪她昨日不将你们这些人不放在眼里!”

王质被这一群认识的、面熟的、不熟的书生围攻急了,又气又恼!

这群书生本来就是闲得没事,然后又自以为正义无限,在心中本来就已经认定了王质自己运气不好,艳羡嫉恨他们,竟将他们贬低到连女子也不如。

如今见王质亲口说出来,更加激愤,也有人记恨王质以前的嚣张,也不讲斯文,挽起袖子提着拳头就向王质身上招呼了去。

王质看到落到自己身上的拳头,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欺辱还绝望,他觉得他的人生陷入了一个黑洞。

王质有些茫然的看向那一张张脸,有的张狂,有的高傲,都显得那样狰狞可恶。

王质看到那些人张狂的脸,却在陡然间像是看到了一丝光亮。王质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想起了从前的自己,自己曾几何时,也是这样张狂,转眼间,自己就成了被张狂的对象。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恨明白的太晚太晚啊,否则又何至于此!”王质捂着头大声的说道,然后就哈哈大笑,把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拳头也当成了享受。

不过王质并没有享受很久,京兆府的官差很快就赶到了,以扰乱市场为由将那些闹事的,看热闹的驱散开。

王质在众人散开后,则是一直躺在地上傻笑。

“王公子,你没事吧!”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关切的问道,他有些怀疑王质被打傻了。

“没事,没事,我好得狠!”王质用衣袖抹了一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愉悦的说道。

王质这反应,还真把那个小厮吓住了,对自己刚刚的怀疑又加重了几份。

小厮认认真真的打量了王质一翻,在确定王质除了傻笑外,并没有别的过激的举动,才稍稍落了下心,对王质说道:“我是四皇子晋王府上的,殿下在那个边茶馆里等您。”

“知道了!”王质笑着答道,这笑容在小厮眼中看得略带神经质。

很快四皇子李啸炎就见到了有些神经质的王质,李啸炎与刚才那小厮一样,觉得王质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

“王兄,我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那些文人只不过是嫉妒你的才华,你不要放在心上!”李啸炎看着王质说道。

昨日王质虽然决定了以后忠于李啸炎,然而并没有答应到李啸炎的府上去。因为他的强大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现在到晋王府中去“混饭”吃。

王质明白自己的优势是治理而非谋划,现在李啸炎并没有天下让他治理,他不如留在民间,说不定对李啸炎还有些用处。

毕竟王质虽然很落魄,但总归是闻名天下的琅琊才子,总可为李啸炎造些势。

李啸炎见勉强王质不得,也只得随王质了,结果刚一早就被告之满大街的都贴满了诋毁王质的传单。

李啸炎与王质相交几日,确实对王质的才气很欣赏,也对他的脾性有所了解,心想以王质的性格,怕是要出大事。

于是,连忙先让人到京兆府把差役搬过去,解了王质的围。

“没事,我高兴,我真的是太高兴了!”王质哈哈大笑着说道。

李啸炎面色开始沉重起来,他仔细的看着王质,希望发现一点端倪。

“殿下,你还记不记得昨日那位姑娘说了什么?”王质很兴奋,并没有觉察到李啸炎的不对。

“什么?”李啸炎见王质说话正常,也就放了心,心道文人向来行为古怪。

“君子求诸人,小人求诸已。昨日,我心中还不服,自以为论语我可比她懂多了!今则不以为然,今日我定要好好的去谢她,若不是她,我现在哪有这般自在!”

王质说道,有种顿悟的感觉。

李啸炎则是有些迷惑不解了,他向来不喜欢别人说话引经据典,觉得那是炫耀。

“我以前,总觉得我是才子,自以为了不起,认为别人应该对我怎么样怎么样,别人不怎么样,我就觉得委屈难受!落榜之后,我恨往日的那些朋友趋炎附势,没有道义,没有情义,我觉得这全天下的人都不是好人,都背叛了我。”

“可是今日,我突然明白了,这所有的痛苦都是我自找的,别人并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却妄想别人要怎么着,你说可不可笑。”

“我能控制的只有我自己,今天我看到那些人就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样让人讨厌的人,竟然还希望别人如何,如何!难怪孔夫子感叹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我今日算是得到解脱了,那位姑娘可真是我的贵人啊!”

王质整个人都沉浸在顿悟的喜悦之中,喋喋不休的与李啸炎分享他的喜悦!

周梦做梦也没想到,她用来宽慰自己的话,竟然一语成谶,那个传单让王质在瞬间跌入了绝望的深渊,而后顿悟,得到解脱,从此人也变得豁达起来。

二百六十、邀战

四皇子李啸炎听了半晌终于明白王质是悟了,而不是疯了。

只能要求自己去适应这个世界,而不能去要求世界来适应自己。

就这么个破道理,他从小在腥风血雨中就明白了。王质这个才子竟然现在才悟,而且还兴奋成这样,他实在是有些不解!

王质喋喋不休了好久,终于发现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讲,终于安静下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李啸炎笑了笑,然后紧闭自己的嘴巴,生怕又是一个忍不住,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此时无法语言来形容他心中的畅快,王质就觉得自己像一个被自己囚禁了二十多年的囚徒,突然之间发现牢房的门根本没有锁,他是自己可以走出来的,这种发现让他有些不能自己。

“昨天的我们在这谈的,王兄有没有跟谁讲过?”李啸炎问道。

“没有,殿下也知道,自从我落榜之后,人人见了我都要退避三舍,哪还有人与我讲话。哦,呵呵,不对,我以前的那样子,别人就是想与我说话,怕也被吓跑了!”王质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的笑了两声。

李啸炎对王质的转变还真有些不习惯,那一顿打竟然把那个愤世激俗的人打清醒了,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了。

“看来你真得好好谢谢那个无邪姑娘了!”李啸炎意味深长的说道。

昨日他们说话,他可是有注意观察周围环境的,并无其他可疑的人员,对这一点,一直在暗中的徐漠也肯定了。

那么这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传单,说得似是而非的,只有昨日谈话的那几个人干的了,他没有做,王质总不会要自己坑自己,想起昨日思无邪走的时候说得那几句话,他便确定了此事一定是思无邪做的。

思无邪也有做这件事的动机,她与二皇子来往,自然会以他为敌,见王质投靠了他,想毁掉王质也是情理之中的。

“应该是无邪姑娘的那个师妹,若不是她昨日点化我,我也不会有今日之悟!”王质想到周梦,此时是由衷的感谢!

提到周梦,李啸炎又想起了绝壁上那飘渺却落到他心底的琴声,他从小就在一个冰冷血腥的世界长大,所以他的心也是异常的坚硬冷漠,从未被什么所打动,可是那天就那几缕琴声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他的心上。

李啸炎从昨日认出周梦就在想,那琴声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与她的相见是否是刻意的安排?

李啸炎想着想着,眉头就不自言的蹙了起来。

“殿下,殿下我可有说错什么?”王质见李啸炎神情变得凝重,有些不安的说道。

“也没什么,王兄可有想过是谁将散出的谣言?”李啸炎问道。

王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若是以往他一定会将思无邪和周梦痛批一顿,不过现在处于大彻大悟的王质则是笑了两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谢谢那位姑娘!”

以前,王质风光的时候,从没人不识趣的指出他的缺点,后来他落魄了,面对的只有讥讽和鄙夷。

唯有周梦,很认真的指出了他的不足,就凭这,他得谢谢她。

“你自己掌握好分寸即可。不过我猜现在那位姑娘估计没有闲情去接受你的谢谢了!”李啸炎笑着说道。

“是啊,那些人教训完了我,肯定要跑到无邪馆去要一个说法。他们这些人可是没理也要闹上三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也不知道无邪馆的人能不能应会得来!”

王质因为自己的顿悟,莫名的就对无邪馆有了好感。

“你可别忘了,无邪馆是可不是什么都敢在那里撒野的。不过那天那们无邪姑娘可是对她的那个师妹自信的狠,将天下的文人都不放在眼中,我倒也有些好奇,那个师妹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

李啸炎淡淡的说到,不过却有一种感觉周梦一定有轻视天下文人的本事,他自己都奇怪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无邪馆正如李啸炎所料,热闹非凡。前院大厅内,人声鼎沸,很多文人才子都聚集在这里,更多的是跟在后面看热闹的,毕竟这样的一个时代闲人是很多的,而热闹是很少的,更何况这么大的一个热闹。

听说是无邪馆的人打败了王质,并且放言不将天下才子放在眼里,于是怂恿着一些不服气的才子们就一路来到了无邪馆。

众人纷纷询问王质是否真的败在了无邪馆的哪个姑娘手中,无邪姑娘是否真的如王质所言,不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当然,比起无邪馆,才子还是温柔多了,不敢像在大街上对王质那样,这无邪馆的后台可是很硬的,刚开始很多大人物在这里都是吃过亏的。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徐倩也走到众人面前,她扫视了一下众从继续说道:“小师叔就说了这一句,各位请回吧。”

下面一阵短暂的安静,接着又如烧开的水炸了开来。

“什么意思,你这所谓的小师叔到底有没有说过咱们都是徒有虚名!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磨磨叽叽的算什么!”

“是啊,我们倒要叫她瞧瞧京城名士风流!”

“是啊,无邪姑娘到底有没有说过啊,还有那个王质真的败了吗!”

那些学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嚷嚷了起来,看热闹的也忍不住插上几句。

“哼,说过又怎么样?以我小师叔的才学又何须将你们放在眼中!京城名士风流,就你们这样,我小师叔听了,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徐倩冷冷的说道。

那些才子们本来就是无所事事,来这里无邪馆也不过想为自己争几分名气,却没想到碰到了一个闭门羹。

然而这里是无邪馆,只能动嘴,可是不能动粗的。要不然早就像对王质一样,动手了。

“叫你小师叔出来,同我们比试比试!”有人在下面嚷嚷道。

徐倩斜睨了那人一眼,说道:“就你?也配!王质在我家小师叔面前不过盏茶功夫就认输,你们就算了吧。我家小师叔只对打败今科状元齐修平有兴趣。邀战帖子已经发出去了,就在这月二十日,若是他敢来,我家小师叔倒是有机会让你们开开眼界!”

徐倩说完就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人和高声呼好的人。

大小瞪小眼的是才子们,虽然文人相轻,但是见识过王质和齐修平才气的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是每个人都能自小被称作神童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中状元的。

高声呼好的人,自然就是看热闹的人,他们没想还有大热闹要看

霎时间,无邪馆的无邪姑娘的师妹约战今科状元齐修平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二百六十一、二皇子的请求

童晓声这段时间一直处理良心有些痛的状态,每日的茶都快改成酒了,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醉意马上消失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童晓声拉着童二的肩激动的说道。

“有个女人竟然不自量力,敢约战今科状元齐修平!”童二有些紧张的说道,近日童晓声因为那个夏天死了,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哪个女人?”童晓声抓着童二肩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怀疑刚刚听错了。

“我也不大清楚,听说是无邪姑娘的一个师妹!”童二说道。

“你可有打听清楚!”童晓声的手抖得更厉害,思无邪只有一个师妹,那就是他从小认识的夏夏,夏天!

难道夏天没有死!

“外面的人都是这样传的,也不知道无邪姑娘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师妹,听说她们这些日子常常在街让逛呢。”

童二重复到。

“出去!”童晓声颤抖着说道。

童二听到这两个字,如同大赦,赶紧躬身溜了出去,哪里还顾得上童晓声的异常,反正童晓声已经异常了很久了。

“夏夏,夏夏,一定是你!你果然没死,你真的没死!”童晓声将门关好后,又哭又笑。

在童晓声眼里,只有夏天这样的女子才敢做出这等惊天骇俗的事情来。

在这样的男尊女卑时代,竟然敢轻视天下须眉,向状元挑战,也只有夏天有这样的资本和魄力!

而且还是思无邪的师妹,那一定是夏天。童晓声这才想起,自从夏天“死后”,思无邪竟然一次都没来麻烦过他。

想到这里,童晓声又有些不开心起来,因为夏天也一次都没有来联系过他,看来他真的是伤了她的心。

想着夏天的身世,想着李啸炎对夏天的态度,童晓声小心翼翼的收起了自己复杂的心情。

他不能再让夏天失望了,他曾经承诺过夏天,关于夏天的秘密,他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这也是童晓声最后能做到的了。

李啸炎还在与王质喝茶,这个消息便在茶馆里散开了来,他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笑道

“这个思无邪果然有点邪门。来京不到一年无邪馆就人人皆知,现在她这师妹刚来京城,看来是要比这无邪馆更出名了。只不过,这齐修平可就难办了,不管他撞接不接招,她的那个师妹都出名了。你啊和齐修平这两大才子都被她那个师妹踩着上位了,她这样胡闹,也不知道二哥是否知道。”

“这,这,那位无邪姑娘还有她师妹看着不像是争名夺利之人。”王质做为受害人有些尴尬的说道。

“不争名夺利,怎么会那么出名!不过这事,齐修平怕是也要跟你一样惹一身的麻烦,你啊也可以少些麻烦了。”李啸炎淡淡的说道。

最莫名的就是齐修平了,躺着也中枪了。齐修平还在礼部办公,就有好事者告诉他,他被无邪馆的一个不知名的女人约战了!

他齐修平现在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官员,别说是一个女人,就真是一个才子,他跑去应战也是丢份的事情。

可要是不应战,那么那些看热闹的人不知道要将他传成什么样子!

偏偏这事他还发作不得,无邪馆的后台除了二皇子,据说还有周皇后的。更何况二皇子现在可是他的“主人”。

二皇子李啸云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惊得飞起。这些日子他并没有去无邪馆。

因为思无邪又劝他放弃,李啸云觉得思无邪关键的时候不支持他,所以与思无邪生了龌龊,,却没料到思无邪闹出了这么大事,不过也正好给了一个他再去无邪馆的机会。

思无邪明知道齐修平是他的人,还这样借齐修平上位,让齐修平难堪,不是为难他吗!

不等齐修平找上门,二皇子李啸云就飞速的来到无邪馆。

“这不关我的事,我与你说过,我师妹向来任性,直爽,有什么说什么的。”思无邪很是无辜的说道。

这还叫直爽?随便一下就踩着两个大才子出名了,还叫直爽!二皇子李啸云心中腹诽道。然而腹诽归腹诽,他今日一时为这事,二是来求和的。

“那你能不能劝劝你师妹,让她别胡闹了,把那个邀战取消。”李啸云放下身段说道。

“师妹爱胡闹,就让她胡闹,反正也没啥坏处。”思无邪漫不经心的说道。

“怎么没有坏处,朝廷命官岂是她随便踩着上位的,再者一个姑娘家如此张扬,成何体统!”

李啸云见思无邪分明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脾气再好,终是有些恼怒。

思无邪见李啸云着了相,对他示好的笑了笑,然后给加满了茶,才柔声说道:“就知道你不死心,说来说去你还是怕那个齐修平为难。”

“我如何能够死心?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如何能回头!”李啸炎再次提到这个问题,已经没了往日的潇洒,意气消沉,语气里充满了无力感。

就算他想回头,太子也不会让他回头了。

“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我只要你活着,别得什么都不重要。”

思无邪见以潇洒随意的李啸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些沧桑之情了,心中不免心痛,她握着李啸云的手,真切的说道。

思无邪一向冷淡,从未这样真切的表达过自己的情感,李啸云感动之余不免又有些惭愧还有些伤情,他反握着思无邪的手说道

“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天天做梦,不是梦见自己不杀,就是梦见你和母妃被杀。我每天都被吓醒,却又无可奈何。我生怕有一天,我不仅不能保护好自己,还连累你和母妃,我真的好怕!舅舅死的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你知不知道我觉得我自己真的好没用!”

李啸云说着说着,情绪就有些奔溃,说到最后竟然扑在案几上哭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怨气与恐惧、焦虑全都哭出来。

思无邪起身坐到二皇子李啸云的身边,伏在他的背上,轻声说道:“那只是梦,我们都会好好的活着的,我会陪你好好的活下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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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二、病了

二皇子李啸云哭了一场,终于觉得轻松多了,可是想着刚才自己竟然在思无邪面前哭了,有些不好意思,伏在案几上,久久不敢抬起头。

当然,也有些不舍,思无邪正伏在他的背上,头一次与他保持这样近的距离,他甚至能听到思无邪有节奏的心跳。

“小时候,我就很爱哭,有一次被我父皇看到了,他很生气,转身就走。母妃好不容易盼到与他相处的机会,就这样被我给搅没了,虽然她并没有怪我,可是我知道她很失望。从那以后为了不让母妃失望,我就再也没有哭过。”

“现在想想,我本来就是一个很没用的人,只不过是为了讨父皇欢心,让母亲不失望,所以装作很有用。”

李啸云低声说道。

“以前师妹每次惹师父生气了,师父还没责罚她,她的就开始抹眼泪了,师父哪还舍得罚她。倒是我,也很想学她,结果眼泪不争气,怎么挤都挤不出来。可是师妹样样都比我强,连师父都那样说。”

思无邪笑道,她真的一直都很羡慕周梦,为何说哭就哭了。

“你那师妹倒是从小就是个人精,算是我求你一次,让她别闹下去了,好吗?”

李啸云说完,半晌没听到思无邪的回声,正打算抬头回望时,却听到思无邪说道

“你这样维护齐修平,你又怎么知道他对你是死心踏地的呢?”

思无邪并没有告诉过齐修平与天师道有关,因为她本来也不支持李啸云争什么,可是三皇子的事在先,考虑到李啸云的安全,忍不住出声提醒到。

“你可是有什么消息?”李啸云马上敏感的问道。

“也没有,只是想到那个方成,当初靠着东阳公主成为状元,现在东阳公主又在哪里?你还是小心些为好,越是聪明的文人,越是没有气节。”

思无邪说道,齐修平有问题,她知道,瑞帝也知道,可是一直没点破,所以她也不便点破。从瑞帝明知道齐修平有问题,而不提醒李啸云这点上来看,李啸云就没有半点希望。

当然,在瑞帝看来,李啸云或是咎由自取。

“我会小心的,你还是劝你师妹别闹了。不管怎么样,我总得给齐修平一个交待,是不是?”李啸云说到。

“我等会去劝劝她吧,不过她也不一定听我的劝的,我只能心力了。”思无邪说道。心中叹息到,李啸云把这点事都放在心上,这么要脸,就算能当上皇帝,也未必会是一个好皇帝。

李啸云见思无邪松了口,终是了了一桩心事,又与思无邪说了许多闲聊了一会,才离去。

待思无邪关李啸云回来时,却见周梦站在她的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神色古怪。

“有话就说!”思无邪边说边向屋里走。

“什么时候你成了汉子,美人一哭,你就怜香惜玉起来了。”周梦促狭的说道。

思无邪听了脸一红,回头横了周梦一眼。

“啊,我不是意偷听的,要知道,我住的小楼就在你的旁边,二皇子哭的声音也太大了一点。”周梦说道。

自从思无邪对外宣布她有一个师妹后,就把她所住小楼旁边一个小楼收拾出来,对外宣传是师妹的住所。

两个小楼直线距离不过十米,周梦只要稍稍留心,就可以听到这边的动静。

“哭又怎么了,谁说男人不能哭了!”思无邪冷着脸说道。

“师姐,你可别误会,我只是心疼你,事事都替人安排,替人扛,劳心劳力的,将来别人也指不定会感谢你。”

周梦见思无邪动了气,自知自己玩笑开大了,马上扮乖说道,心中确实也是这样想到,女汉子不易当。

“你啊留点力气将来心疼你自己吧。你看中的人倒是流血不流泪,万事有主张,有决断,不过啊人家就是不喜欢你。你劳财劳力的,人家连感谢的话都没有一句,你死了,人家说不定还在偷着笑呢!”

思无邪瞟了眼周梦说道。

周梦脸上闪过一丝暗淡,不过很快又扬起笑容,没心没肺的说道

“打人别打脸,你不是说他喜欢才女型的吗?总有一天我要他喜欢我到骨子里,总有一天我会不再喜欢他的,就算他跪在我脚下唱征服,我也不理他!”

周梦始终认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以让一个人喜欢上他原本不喜欢的人,也可以让一个人讨厌他原本喜欢的人。

“哼,你就做梦吧。倘若他真的跪在你脚下唱征服,他就不是李啸炎了,你呢不理他也是当然的。”

征服,思无邪听过,周梦唱的,她只是不希望是将来周梦跪在李啸炎脚下唱征服就好。

“有梦做总比没梦做的要好!”周梦笑嘻嘻的说道,很久以后,当她看清自己和李啸炎的结局的时候,才发现思无邪这的句话是多有哲理的。

“对了,刚刚你既然风景特别听到了,就不用我说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吧,那个邀战,你还是免了吧。”思无邪说道。

“你说取消就取消,是谁说要我当才女的,这一转眼变了。”周梦故作委屈的说道。

“你自己想办法去,反正我答应他了的。”思无邪一点道理都没打算讲。

于是第二天,正当满京城的人都在谈论无邪馆的一个不知名的女子竟然敢约战今科状元齐修平的时候,突然又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

那个约战齐修平的女子病了,病了,竟然病了!

所以五日后的那场邀战就取消了!

众人的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变成了愤怒!

女骗子,跳梁小丑的帽子一顶顶的飞向了周梦的脑袋。

一场闹剧乍然开始,而又嘎然而止。

本想成为才女的周梦却成了笑谈,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无邪馆的某位跳梁小丑哗众起宠的事。被无辜卷进去的齐修平终是松了一口气,很多才子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无邪馆对他们来说是神秘的,高贵的。倘若真出了一个张狂而有才学的女子,在京城找人四处打擂台,这让他们这些才子们怎么过!

二百六十三、余韵

一场闹剧将今科状元和瑞帝暗中看好的人才都卷了进去,当然也把瑞帝惊动了。

“荒唐,朝廷命官是为民请命、为国分忧的,不是吟诗作赋、谈经论道的!朕的大臣不是那些抛头露面,以色娱人的江湖艺人。”

“传朕旨意,今后凡是朝廷命官,对于来自民间的任何有关武艺和才学等方面的挑战无需理会,更不得应战!凡是以各种理由向朝廷命官邀战的,以不敬罪论处!”

瑞帝听闻这件事的始抹,拍案而起!

百姓动不动就向朝廷命官挑战,这还将朝廷的威严放在眼中!

这个周梦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皇帝的臣子拿了皇帝的俸禄,自然就是要一心一意的替皇帝干活的。业余时间参加些诗会当作娱乐活动也就罢了,要是像江湖人一样为了一些所谓的虚名,今天与这个决斗,明天与那个决斗,就是不务正业。

想要得到好名声,那就老老实实的干活,勤政爱民、大公无私之类的才是官员应有的好名声!至于什么才子什么高人,又不能为他李氏王朝添一块砖,加一块瓦,有什么用!

瑞帝为此专程将太子李啸平叫来训诫了一翻。

太子李啸平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是幸灾乐祸,此事是无邪馆搞出来的,想着二皇子李啸云与无邪馆的关系,瑞帝定会由此而恶李啸云!

“那个王质最近有什么消息!”正当李啸平暗自得意的时候,却听到瑞帝又以不经意的语气问起了王质。

李啸平想了想那日的情景,又听闻王质的桀骜不驯,对王质就愈发不喜。觉得王质这个人就一个倒霉的人,把他请进府不是要带上晦气进府,而且还事事都要管,事事都要批评,这不是请了一个爹进府。

天下人才比比皆是,哪里差得了一个王质。

他撇了撇嘴说道:“这王质哪里有是非哪里就有他,儿臣觉得他气运不好,不若让他先磨砺一段间再瞧瞧。”

世人皆喜欢和精神饱满愉悦的人交往,而厌恶与满脸倒霉相苦相的人交往,与后者交往不仅有压力,更怕粘了晦气。

瑞帝自己当初也觉得四皇子李啸炎晦气而不自觉的疏远他,如今太子如此,本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瑞帝是皇帝,他觉得对就对,他觉得错就错。

“什么气运,那王质的气运就是在朕的手中,也在你的手中。先前朕打压他,他自然是没有气运,如今你若礼遇他,他的气运不就来了!”

“今日你不雪中送炭,他日又有何人与你同甘共苦!”

瑞帝气得拿手指着李啸平说道,他为李啸平把路都铺好了,李啸平硬是不向上走。

想着自己为下一任留的人才,竟然与李啸炎亲近,瑞帝不禁觉得冥冥中有看不见的只手,比他更厉害的手。

因为那只手在这天下气运之外,而他却在这气运之中!

瑞帝身为皇帝,他可以轻松改变一个人的运气,一些人的气运,可是改变不了所有人的气运。他看着一脸惶恐的太子李啸平,那本秘书上的谶语的阴影又爬上了他的心头。

“父亲教训的是,儿臣这就去把那王质请到府中!”李啸平见瑞帝勃然大怒,赶紧认错。

“罢了,天意如此,随他去吧。”瑞帝长叹一口气说道。

他本不信天意,也不想信天意。可是如今却不得不信,李啸平显然是不喜欢那个王质,若是硬逼着他将王质请进府中,再以王质的那脾性,怕是适得其反。

瑞帝与太子的这翻对话并不算什么太大的秘密,所以李啸炎很快就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整个谈话的内容。

李啸炎在想如果没有无邪馆里的那个师妹来这一处,王质是否会投向太子李啸平,毕竟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太子李啸平拥有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过他很快就打消的了这个猜想。

王质没有投靠太子李啸平这是事实,即可,李啸炎当然没有想到对他这个问题,王质最终会给出自己的答案。

李啸炎则在心中感谢周梦让王质错过了这一次的考验,毕竟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王质在落榜之后,基本上就断绝了与文人的往来,每日愤恨于心。如今被莫名的殃及,并且还因口出狂言而被那些文人打了一顿。

很多人都以为王质怕是要毁了,有人惋惜,有人暗喜。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王质赫然的回来了!不别扭,不激愤,大大方方的出现在文人当中。

就像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与初进京城时一样谈笑风生,神采飞扬。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了,就像换了一个人。

以前的王质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一看就很难相处,而现在则是相处起来也不错。

也有人就前几日那传单上所写他对读书人的诋毁对王质发出诘难,王质也不辩解,哈哈一笑低头认错。

就这样,在街边卖字画的王质又重新回到了那个他熟悉的圈子中,凭着他的才气活得游刃有余。

由于周梦恶劣的表现,她也成了文人圈唾弃的对象,每每相集,总会把那个不知名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拎出来笑话一翻,然后还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一翻,各种咸湿的段子乱飞。

而王质这个唯一一个与周梦有一面之缘的人,在此话题上始终保持沉默。

王质始终对周梦存感激之情,而且从周梦的谈吐中觉得周梦并非是一个追名逐利之人。他与李啸炎一样觉得周梦既然敢挑战齐修平,定是有这个实力。

之所以装病,从后来皇帝所下的圣旨中就可见端倪,王质倒是认为周梦是迫于压力才装病的。

想着自己能够重获“自由”,多亏了周梦的点拨,王质心中还想着过些日子等风声息了,去拜谢周梦。

成为笑柄的周梦这段时间也只能老实在家中呆着了,她不敢确定她现在上街会不会有人向她扔臭鸡蛋,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便是无邪馆的生意蒸蒸日上。

周梦亲身体会到了靠负面新闻吸引眼球的滋味,她真真佩服后世那些为了出名什么都不在乎的明星,那个心理简直是太强大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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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四、勤奋与运气

“你说那些什么才子文人的,也太小气了吧,不就说了他们几句不是吗,他们有必要这样揪着你不放吗?”

思无邪被文人们的“过激”反应给惊呆了,她没想到主动取消约战会是这种结果!

“他们这反应已经算好的了,若不是无邪馆背后有人,我怕早就有人来砸场子了。现在知道我为了师姐你的一句话,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了吧。”

周梦苦笑着说道。

“至于嘛,那些人!”思无邪明显不相信周梦所说的。

“若是有人到处宣扬师姐你的琴艺差极了,连街边卖艺的都不如,你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那个街边卖艺的说得是盲伯的话,我没意见啊。”

周梦扶额,她就不该拿她的师姐打比喻。

“你说这京城混文人才子圈的,靠得就是名气。这名气就是别人的饭碗和前程,这突然从哪冒出来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大言不惭的说他们也不是,这不是砸他们的饭碗吗,他们若不是这反应还奇怪了!”

“有这会事?”思无邪睁大眼睛问道。

“自然。”周梦说道,思无邪有时表现的聪明老辣,有时候又真如她的表现那样不适人间烟火。

“那咱们得想个办法,怎么不能老是让他们没完没了吧,再这样下去,你这未来的才女可就真成笑话了。”

“万荷湖的诗会,或许咱们能去碰碰运气。”周梦眨了眨眼睛说道。

万荷湖的诗会,是最近京城百姓最盼望的一场盛会了。

由于瑞帝对读书人的极力重视,文人的地位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前往京城经营的文人越来越多,诗会隔三差五的都有的。

有的人想招揽人才,有的人想找到好雇主。

诗会正是个好去处!

五月底,离三月的殿试已有二月有余,所有的人事安排已定,所有的风波都呈尘埃落定的趋势,瑞帝恢复了温和的面目,朝堂经过两个月的磨合已恢复了正常。

最心惊的时刻已经过去,所有的臣子暂时又恢复了以往悠哉乐哉的过幸福的小生活了。那些进了翰林院的进士们,也过了最初的紧张期,于是吆喝着同年的聚一聚,同时也联络联络感情。

文人相聚的最好的借口就是诗会,齐修平作为今科的状元本被推举为主持人,但是因为邀战事件,齐修平找借口推辞掉了。

于是牵头的就变成了上次在御前申诉的邓春和高云,同时大家都将平时和自己关系好的朋友,同乡,有些才名都邀请到了。

一是为了在那些同乡和朋友们跟前炫耀一下,同时也有真心想为自己的同乡和朋友创造些机缘的。

而瑞帝听闻后,虽然不喜欢诗会,但是为了消除三月的那场屠杀所带来的萧杀之气,更为了彰显大瑞朝欣欣向荣盛世之气,对此也很是鼓舞,又特别交待扩大邀请范围,基本上只要是读过几句书的都可以参加,并特地交待京兆府做好后勤保障。

如果先前是臣子们的猜测风暴已经过去,那么经过瑞帝表态的诗会则是证实了臣子们的猜测,欢欣鼓舞!

所有的人长舒了一口气,太平盛世又来临!

在领会了瑞帝的“精神”之后,于是一场前所未有盛大的诗会被当作京城的第一大事组织起来了,不仅广发邀请贴,还准备了很多文雅娱乐节目,向着歌舞升平的景象打造。

而地点选在城东的万荷湖边,开放式的,全民参与,全民同乐,时间定在六月中旬。

虽然时间与诗会的规模比起来有些仓促,但是抵不住全民的热情,全京城的百姓都盼着这场盛会的快点到来。

“你确定你能碰到运气,而不是碰一鼻子灰?要知道这场诗会不仅才子云聚,而且是名儒、大家云聚。那些名儒、大家可不是徒有虚名的,个个眼光老辣,你那点道行骗得一个两个,容易,要将所有的人都骗道可就难了,估计加上我的也不一定够用。”

思无邪想了想说道。

周梦当年跟着师父学诗词这些时根本不用功,能逃就逃。在思无邪看来,周梦的才学实在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她上次能够在言语上占那个王质的便宜,一是因为那个王质状态不太好,二是因为周梦总是能够东拼西凑一些话语,然后总结出一些新奇的观点迷惑了对方。

用后世的话来讲就是用胡言乱语先将那些人拉到与她同水平,然后迅速的用自己擅长的经验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对方打蒙。

至于诗词,虽然上次周梦给四皇子李啸炎的那首诗得到了瑞帝的称赞,在思无邪看来那首诗也就是胜在立意,跑开立意,实在是平淡无奇,靠得也是灵光一现,而且周梦事后也解释过,那首诗是她做梦梦到的。

总而言之,思无邪不相信周梦能够有真正的实力,在万荷湖的诗会上扬名,不低人就算运气了。

“师姐,你要相信我的运气,你知道我每到关键时刻,运气总是很好的!”周梦信心满满的说道。

其实她的内心也有些忐忑的,能破除所有谩骂与诋毁的,只有实力。而思无邪对周梦的实力的判断很正确。

唯一思无邪不知道的就是虽然周梦没这实力,但是她可以作弊!

周梦在上一世是极爱看书的,她所有的余业时间,甚至包括她在上学的课堂时间都用来看书了,所以当时她们学校图书馆除了工具书以外的书都被她看完了。

诗词之类的,凭着周梦的记忆的应该够用了。但学说之类的,周梦就有些忐忑了,她虽然看得多,但都是一知半解,拿来忽悠那些半桶水的“才子”们管用,但是面对真正的大儒,人家一辈子都在研究这个,哪是能轻易忽悠的!

周梦唯一的优点就是得益于后世的信息发达,所有的学说都知道一些,缺点当然是不精。

接下来的时间,周梦只有临时抱佛脚,每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管怎么样勤奋些,运气总会相对好一些。希望到时候能够蒙混过关,不说混一个才女的名头,至少不能再让自己的名声继续臭下去吧。

二百六十五、诗会上的年轻人们

六月十五,终于在万众期盼中到来,万荷湖也焕然一新!

六月中,正是荷花盛开的时日,众人已来到万荷湖。万荷湖以荷花命名,自然是种了荷花的。起伏的湖面上,远远望去层层的荷叶,荷叶出水很高。比荷叶出水更好的那婀娜盛开着的荷花,远远看去,像是穿着粉裙的少女亭亭玉立在那里,微风拂过,翩翩起舞。

看上去赏心悦目,更让人欣喜的是,湖边的小道上也摆满了盆栽的荷花,粉嫩粉嫩的,娇艳欲滴,光看这满眼的荷花,就知道这次的诗会有关方面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

一大早,万荷湖便人山人海的,许多富贵人家的小姐更是请了画师站在盆栽的荷花前面为自己画像,也有的这朵荷花看下,那朵荷花嗅下,也有人诗性大发,随口吟出几句得意的句子出来,人人自得其乐。

白小今拖着没精打采的虎头,在人群中四蹿。经过那次“杀人”事件,再经历那次屠杀,白小今头一次感受到了天子之怒的恐怖,虽然那个人是她的舅舅,自小就疼她的舅舅,白小今也不敢再向以前那样百无禁忌。

在家里老实了好一段时间,才敢露面。

这次是瑞帝见虎头因为夏天的事,一直精神不整,闷闷不乐,所以才让一向与虎头交好的白小今将虎头叫出去散散心。

“丑八怪,丑八怪!”

木然的虎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回头,只见游霜用幸喜的眼光看着他,游霜的旁边站着契丹国的质子金小诗。

白小今很讨厌游霜这样称呼虎头,若是以前一定又将游霜调戏一番,但是现在她的任伤是让虎头开心,她不想做出让虎头不高兴的事,要不然说不定虎头就会扭头就走的。

所以白小今只是狠狠的瞪了游霜一眼。

虎头见到游霜,又想起了当初与游霜还有夏天在船上的情景,当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夏天不喜欢游霜,所以他也时不时的出言讥讽游霜,却没想到游霜根本就不在意。

想到夏天,虎头不知怎的就觉得游霜也变得亲切了起来,所有与夏天相关的事,他都觉得亲切。

包括夏家,事后虎头专门去了一次夏府,去看了因受伤在家养病的夏可道,还有被夏天刺伤的夏真。

夏真并没有因为夏天刺伤他而愤恨夏天,而是满怀希望用悲伤的口吻问道“虎头哥哥,我姐姐不是真心要刺伤我的是不是?”

夏真仍然称夏天为姐姐。

虎头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他虽然不知道当时夏天是怎么想的,但是若是他,或许他也会这样做的。

这样可以给夏天的父母一个交待,给夏天自己一个交待,也可以让夏家给瑞帝一个交待,只有这样,所有的事情才可以做一个了结,虽然了结的方式过于残酷。

夏可道所受的伤极重,到现在还卧床不起。

夏真的伤也极重,好在是年岁小,恢复的快。

不过夏真心中所受的创伤,怕是一时半会愈合不了了。夏真与夏天的感情极好,极依赖夏天,结果夏天在刺伤了他之后什么解释都没有就死了。

而夏真的母亲,夏夫人,在夏真伤势稍稍好一些之后再次离家出走了。

原因就是瑞帝实现了他对夏可道的承诺,低调的赦免了胡小北,这本是一件欢喜的事情,然而胡小北记着胡用对自己的恩情,虽然认了夏夫人,和夏中平,但是坚决不肯改姓,坚持为胡用的儿子,要为胡用守孝。

至于对夏可道,由于胡用,由于幼年随着母亲夏夫人在外漂泊,一直心存芥蒂,自然是不肯住进夏府的。

而夏夫人心疼胡小北,觉得自己对不起胡小北,所以就出府与胡小北一起,照顾胡小北了。

夏真遭此家变,沉默了许多。

虎头看着夏真的那样子,想起以前夏天对夏真的维护,不免也有些心酸,现在见到游霜,又不免想起了曾经短暂而快乐的时光,想起了夏天在元宵节时,有意无意的跟他与游霜搭线。

对此,当时的虎头真的很生气,他以为是夏天不喜欢他打扰,所以就随意将她讨厌的游霜推向他。

然而,当虎头知道夏天的身世与成长经历的时候,他明白了一切。夏天在虎头看来向来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这在她与夏家的最后的“了结”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丑…虎头,你没事吧?”游霜见虎头似是瞧着她,可是目光却有些涣散,没有焦点,赶紧关切的问道。

“没事,你和金公子一起来的?”虎头收回思绪,看着游霜和金小诗,有些迟疑的问道。

“不是,我是和哥哥一起来的,恰好碰到金公子了,刚刚与哥哥走散了。”游霜慌忙解释到,金小诗面色黯然。

这半年来,金小诗虽没有直说,但是他相信游霜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而游霜则是多次委婉的拒绝了他。

唯一让金小诗觉得欣慰的是游霜真是个脾气好的姑娘,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对他和颜悦色,他这京城生活了近十年,除了瑞帝,唯一对他友好的就是游霜了。

瑞帝对金小诗的友好,金小诗虽然感激,但也只是感激,他从来不相信一个帝王的感情,他连他的亲生母亲对他的爱都持怀疑态度,更何况瑞帝的。

然而,金小诗相信游霜的友好,所以他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因为他所游霜当作他生命中的唯一的一缕阳光。

金小诗在游霜见到虎头时,从游霜的眼中见到了光彩,而虎头则是从游霜的眼中看出了尴尬和希望。

“我也就和小今两个人,不如咱们一起吧。”虎头说道,游霜的单纯善良让他不忍拒绝,当然如果夏天还活着,大概也不希望游霜被金小诗纠缠。

游霜如释重负的叫好。

白小今则是向游霜翻了翻白眼,因为游铁戈的原因,白小今对游霜恨屋及乌。

于是这四个各怀心事的年轻人就汇合到了一起。

“我说美人,你别屑想我小五哥,他不会喜欢你的。”白小今趁着虎头不注意时,恶狠狠的说道。

二百六十六、生命是一首悲凉的小诗

“我说美人,你别屑想我小五哥,他不会喜欢你的。”

游霜闻言愕然的看着白小今,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什么时候屑想过虎头了?

“别装了,你刚刚都写脸上了,傻子才看不出来的。我说你虽然长得漂亮,但也一把年纪了,早点让你娘找个合适的嫁了吧。”白小今继续说道。

“我嫁不嫁关你什么事?”游霜终是恼了,怂了白小今一句,就跑上前去与虎头说话。

白小今看着游霜“不识廉耻”的与虎头说笑,为之气结。

远处的齐修平也看到这一幕,他的神情痛苦而又无奈,还有恐惧。

“少主,走吧,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游霜姑娘自然会明白您的苦衷的。”张小猫劝慰到。

“如果我等不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或是她等不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呢?”齐修平别过脸,沉闷的说道。

如果他失败了,如果真相大白的那天游霜已经嫁人了,这都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游霜已二十岁了,这个年纪好多人都当母亲了,孩子都几岁了。

“少主,咱们一定能够等到那天的,小猫相信少主,相信少主的选择。至于游姑娘,那个金小诗根本就没有可能,至于那个虎头,游姑娘虽然对他有些好感,但是他应该对那个夏天还未忘情,一时之间也成不了。”张小猫安慰道。

“就算如此,这世界上男子何其多!而我们之事,岂是一时之间能成的?”齐修平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完便转身向湖中心走去,再也不敢去看游霜。

世事总不能两全,而他唯有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更何况他自己还得努力的挣自己的命,其他的现在谈起,都太奢侈。

游霜看似与虎头聊得开心,心中却是被白小今的那句话扰的烦闷不已,所以她搜肠刮肚的讲一些高兴的话,用很夸张的笑来驱散心中的烦闷。

游霜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幸福的生活突然就变了样子。

之前她的眼中只有齐修平,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嫁给齐修平的,连她的母亲游夫人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她从未考虑过年龄的问题。

之前齐修平与他讲未立业不成家,不想委屈她。所以她就盼着齐修平中状元,心里想着只要齐修平中了状元,就一定会向她提亲的。

却没有想到,来到京城之后,齐修平毫无征兆的就开始疏远她,如今齐修平虽然已经中状元了,而她与他已经没了可能。

如今游霜年岁已大,与她年龄相当,家世相当的,品行端正的基本上都已娶妻生子了,游夫人为此急得不行。

游霜想到这里,又侧眼看了看身旁的虎头,想着白小今刚刚的话,心莫名的乱跳起来,脸也兀自红了起来。

却陡然发现头上一片阴凉,金小诗不知什么时候从哪摘来了一片荷叶遮在她的头上。

“太阳有些大,别晒着了。”金小诗有些讨好的说道。

游霜此时没有感动只有无奈和烦躁,她就不明白为什么金小诗这么锲而不舍的缠着她,她已经多次暗示她与他之间没有半点可能了。

特别是现在,游霜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虎头,金小诗的举动无疑是让游霜很难堪,至少游霜自己这么认为。

游霜此时很想将那头上的荷叶推开,但是看着金小诗满脸的可怜相,又有些不忍。

“哟,还真是郎情妾意的啊,明日我就去找舅舅,让他成全你们。”正当游霜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时候,白小今嘻嘻的说道。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焦油。

游霜瞬时就炸了,她一把将遮在头上的那片阴影扯掉,如同抹布一般扔在地上说道

“谁让你摘这个了,我又不热!还有我跟你说了几多次了,以后没有事不要再来找我,你知道我每次见到你,我都很累!我不知道要与你说些什么,理你怕你误会,不理你又怕伤了你!我求你了,你以后别再来烦我了!”

游霜终于将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将压在身上的所有负担卸了下来。

金小诗只未见过如此“暴怒”的游霜,他怔怔的看站游霜的嘴唇一张一合,待游霜的话音落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游霜这是在厌恶他。

金小诗的脸陡然变得通红,表情如一只即将被抛弃的流浪狗,哀怨而悲伤。他以为游霜永远不会说出厌恶他的话,这样,他也可以厚着脸皮出现在游霜的眼前。

然后,游霜现在说了,说讨厌他,金小诗现也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的赖在她的身边了。

“对不起。”金小诗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然后又艰难的转身,很快他的身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所吞没。

游霜说完,看着金小诗很受伤的表情就后悔了,然而她话已出口,再难收回。

虎头看着金小诗的背影如同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夏天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自己,不过不像游霜这样暴怒,而是很冷静,冷静的就像一个第三者,客观为他分析他应不应该喜欢她。

虎头想到这里,心中愈发难受了起来,觉得自己连金小诗都比不上,至少游霜为金小诗这样激动过,至少游霜现在还活着。

而夏天却已经死了,被他亲手推下了山崖。

如果说遇到夏天,虎头终于从绝望的泥潭中爬了出来,而夏天的死,则又让他陷入了沼泽。他也曾努力的向上爬,正如这些日子他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正常,因为在泥潭中的日子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

他一日三餐,睡觉都很正常,该做的事情一直在做,甚至偶尔还会对人笑,然而在这一刻,他以前做的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他的情绪在瞬间跌入了低谷。

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是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向自己压了过来,让他喘不过气,他大叫一声,向人群中冲了进去。

白小今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让游霜这么大的反应,她吐了吐舌头,回头却发现虎头像疯子一般冲入了人群,急忙追了过去。

留下游霜一个人茫然无措的站在人群中。

二百六十七 、生命是一首悲凉的小诗(二)

周围的欢笑声让游霜顿时感受到了自己的可怜,那些欢笑的脸在她的眼中越来越模糊,她不明白,在这盛世的,为什么别人越过越好,而她的运气,游府的运气却越来越坏。

她的父亲游靖由人人羡慕的侯爷变成了如今的高危职业,每日战战兢兢。

她自小聪明漂亮,得家人宠爱,又有一个让人艳羡的才子恋人,如今也渐行渐远,而她已经渐渐成了父母的包袱。

她一向沉稳听话的哥哥竟然无端了迷上了一个为人不耻的青楼女子,将府中搞得欢飞狗跳,父母每日相对而叹。

这也就罢了,那日当宫中禁卫军在夏府闹得天翻地覆,她和母亲也在府中担惊受怕了一天。她的父亲很晚才满面灰败的回到府中,然后她听到了一向感情极好的父母的争吵。

吵得内容她已经记不得了,她只记得一个名字“夏天”,她也想起了当年那个因与她打了一架,而离家出走结果被洪水冲走的“妹妹”。

那个时候她也只有九岁,是非观是很容易受亲近人的影响的,因母亲的缘故她也很不喜欢那个“妹妹”,后来得知那个“妹妹”竟被水冲走了,游霜的心中自责不已。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游霜不再是小时候的那个刁蛮的小女孩,她总是想极力的照顾别人的情绪,生怕伤害别人。

游霜从父母的争吵中得知那个夏天,正是她当初被洪水冲走的妹妹,而这个妹妹被不是她的亲妹妹,而是前朝周武帝的遗腹女,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开始时夏天总是在无意中流露出对她的不喜欢。

最为重要的是游霜也知道了,在皇帝的屠刀下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父亲,将来只要皇帝稍稍一动心思,这个原因就会成为游府上上下下覆灭的导火线。

这个听来的秘密,让游霜一直处于极度的恐慌中,却又无人诉说。才二十岁的游霜,感觉到了生命的无比沉重,但年轻的她却无能为力,却找不到出口。

游霜被人流裹挟着漫无目的移动中,美景,欢笑她都置若惘然,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茫然的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身影,像是有些熟悉,不过她很快就移开了眼神。

对方也如游霜一样,看到她然后下意识的移开了眼神,不过与游霜不同的时,那人又再次回过头用欣喜的眼光对准了游霜,终于看清了游霜的面容。

他犹豫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坚定的向游霜走了过去。

游霜见前面有人当住了自己路,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不想那人也跟着侧了侧身子。

如此几翻,游霜终于抬起头,看清了对面的人,对方正用小心谨慎而又关切的目光看着她。

“你没事吧?”金小诗的语气如他的眼神一样小心而关切。

“没事。”游霜再次再到金小诗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向周围望了望,才又接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没有跟着你,真的!我也不知道,我四处瞎逛,然后就看到你了!”金小诗边忙解释到。

“刚才,对不起,我那会儿有些烦。”游霜这才想起,不久前她将金小诗“赶走”的事,却不想到,兜兜转转,很快他们又见面了。

“没事,没事,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给你压力的。”金小诗见游霜没有烦他,心中早已乐开了,哪还记得之前游霜赶他的事。

游霜兄妹一早被游夫人“赶出来”参加诗会,希望游霜能有自己的姻缘,结果游铁戈却是一早就约好了金鱼儿的。

游霜也不喜欢游铁戈与金鱼儿在一起,只好眼不见为净的自己独自闲逛,很快就遇到了金小诗。

这万荷湖人山人海,可是她认识的,在乎她的,能与她讲话的,也只不过一个金小诗而已。只是偏偏这个金小诗她不喜欢,也不能喜欢。

“金公子,我……”游霜一时不知道应该和金小诗说些什么。

“先别站在这里说,那里有个亭子,游姑娘你大概走累了,那边有个亭子,咱们去那边坐坐吧。”金小诗见游霜气色不大好,赶忙建议到。

待两人走到那个小亭中,金小诗先一步走到石凳前,用衣袖将石凳细心的抹了好几遍,这才请游霜坐下。

游霜看着金小诗对自己小心谨慎的样子,心中不是不感动的,可是又觉得难受。

“我知道你为难,我知道我比较麻烦,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不用觉得心里有负担,你就当我是你的一个普通朋友就行了,我就心满意足了。”

金小诗像是看出了游霜的为难,赶紧说到。

“其实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这样对你不公平。”游霜低着头说道。

“除了你,在这大瑞国,根本没人愿意与我当朋友,他们不是把我当仇人,就是说我同蛮夷。我根本都没有选择朋友的权力,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所以我求求你,不要不理我,我以后会自觉些的,不会让你觉得烦,你只用把我当作普通朋友就行了。”

金小诗说的真切而又卑微,在这十年里,他已经习惯了卑微。

游霜听金小诗这样说,才第一次正视金小诗的身份,虽然如今瑞朝和契丹除了偶尔的边界小摩擦,平时还算和睦的。

然而在之前中原四分五裂之际,契丹人在中原烧杀抢掠,屠城无数,这种仇恨经过时间的沉寂早已深入中原人的骨髓,并且在下一代人身上得到了延续。

游霜对契丹人本也没什么好印象,当时在无邪馆若是先得知金小诗是契丹人,她一定不会跑上前去为金小诗打抱不平。

只是已然打抱不平了,而且金小诗看起来不像她听闻中的那样残暴可怕,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可怜,所以游霜对金小诗才生出了一些怜悯之心。

客观的来说,金小诗说得不错,他根本就没有选择,游霜能够同他讲话,已经是对他的恩赐了。

本是一国的皇长子,如今却成了被囚禁在敌国的金丝雀,也委实是太可怜了。

以前游霜只觉得金小诗可怜,却从未深想过。4532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六十八 、生命是一首悲凉的小诗(三)

“你也不用这般,我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哪日就……”游霜本想说“家破人亡”,可又觉得不吉利,于是打了个顿说道:“说不定哪日,我就会被世人所抛弃,然后孤老终身。”

耳边的欢笑声再次传入游霜的耳朵,游霜看着亭外衣衫光亮的在赏花的人,在吟诗的人,在作画的人,个个都欢喜无限的样子。

游霜心想这些人是否也如自己和金小诗这般,看似光鲜,却是活得如游走钢丝上般的小心、辛苦,还是这只有她和金小诗如此。

“不会的,我会一直等你的,只要你愿意。”金小诗冲口而出,接着又怕游霜误会,干笑了两声说道:“也没正经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我,我不等你也不成。”

瑞帝虽是对金小诗不错,但像这种违背民族情绪强行将正经人家的姑娘指婚给金小诗的事情也是不敢做的。

“你母亲那边可有为你打算一二。”游霜问道。

“哼,她怕早就忘记还有我这个儿子了!”金小诗冷冷的说到,他的母亲在他的记忆中早已模糊,唯一留给他的只有冰冷。

“怎么会,天下父母有哪个不是对自己的儿女牵肠挂肚的?”游霜安慰道。

“可是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现在是契丹国最具权势的女人。说了你可能不信,我觉得她天生就不应该是一个女子,我从未见过那个女子对权势那样热衷。我自从有记忆起,她就不曾给我半点温暖,她永远都是忙碌的还有冰冷的。”

“父亲身体不好,所有的国事都交给她,从此她的眼中除了权力,就再也没了别的东西。都道她当年迫不得已,才将我留下为质的,可是哪有将嫡长子留给敌国为敌的道理?我还有一个比我小五岁的弟弟,为什么不是弟弟,而是我这个嫡长子!我从未做错过什么!”

金小诗说到这里,语气里多少有些不甘,他抬头看了游霜,只见对方眼中有悲悯,显得温柔而慈爱,于是又缓和了下语气继续说道

“小时候,许多次她都曾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我,那个时候我不懂,为什么母亲要用那样的目光盯着我。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她是在怕我长大。我有时在想,如果我不是留在这里当质子,怕是已死死了。”

金小诗的声音平淡中夹杂着一丝悲凉,这也是他头一次对别人说起这些事情,当然,以前也没人关心这些事情。

游霜听得目瞪口呆,金小诗讲得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她自小受父母宠爱,就算是那个夏天不是她的亲妹妹,她的母亲也没想过主动去害夏天,她听说过许多大恶之人,也没有听说过这些人想害自己的孩子。

“虎毒不食子,或许哪里有误会,要不就是你想多了。”游霜说道,她心中却在猜测也许金小诗应该不是契丹太后亲生的。

“这只是你们中原人的想法,契丹人与中原人很多是不一样的。那里没有你们中原人所谓的仁义、道德,虽然有时你们讲的也比较虚伪。其实我很喜欢这里,很喜欢这里的文化和人,所以我很努力的学习你们,跟你们一样学做诗,学绘画,可是天赋有限。这里的人也不欢迎我,大概契丹也是不欢迎我的了。你们这里的人把我仇人,我若是回契丹,母亲怕也将把我当仇人的了。”

金小诗低沉着声音说道,这些话他在心中想了许多遍,所以当他当着游霜的面说出来的时候,很平静,麻木的平静。

当年,契丹战败,他的父亲,契丹国的皇帝病逝,他五岁的弟弟被立为新皇帝,据金小诗所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的母亲契丹国之前的皇后,现在的太后一直是权柄在握,哪怕是现在的契丹皇帝已经长大成人了。

“你也别这样悲观,或许还会有转机的。”游霜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金小诗,她突然觉得与金小诗比起来,她是有多幸福。

至少她无论什么事,她有父母相陪,至少她还有根在,而不像金小诗这样像浮萍一样,被母亲所抛弃,被世间所不容。

“自从当年我被留下的时候,我的这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遇到你,已经算是命运对我的恩赐了。”金小诗淡淡的说道,他早已接受了他的命运。

游霜默然,她还能说什么,对于金小诗这样悲惨的遭,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你也不用可怜我,也不要有压力。只要你肯理我,就是对我很好了。其实我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你知道金小诗这个名字是我自己改的,我的父母是取不出这么有意境的名字的。”金小诗故作骄傲的说道。

“意境?”游霜有些恍然的问道,她确实没看出金小诗这名字有什么意境。

“生命只不过是一首悲凉的小诗,是不是很适合我,很有意境。”

金小诗笑着问道,只是笑得很无奈,也很悲凉,从他接受自己的命运的那天起,他就为自己取了这个名字,表示他已经认命了。

不过唯一让金小诗感到例外的就是游霜的出现,为这首悲凉的小诗带来了些欢喜的气息,虽然这个气息很薄,但他已心满意足了。

“父亲曾说过,永远也不要绝望,因为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命运为你安排的是悲剧,还是喜剧。任何苦难,只要我们熬过去了,那便是荣耀的开始!”

游霜终于想起她的父亲游靖的一句话,她大声的说道,是在对金小诗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说得颇为豪气。

金小诗望着游霜只是苦笑一声,命运?他的命运早就注定好了,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现在的生活。

如果运气更差一些,哪天瑞朝和契丹之间燃起了战火,他定会第一个被大瑞的军士们拿来祭旗,以前只要听说瑞宙与契丹的边境发生了小摩擦,金小诗就不敢上街,否则就会被人揍。

金小诗只希望他的那位母亲能够稍稍顾念一下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不要频繁的在边境惹事。

“你不要不信,我父亲以前以孤儿,还差点饿死了,有次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就去偷人包子吃,被人抓住了往死里打,就当父亲觉得自己要被打死的时候,他遇到了他这一生的贵人,那人不仅救了父亲的命,还为父亲谋了一份差事,然后才有后面的事。你想想,要不是父亲当时在街上被人暴打,就遇不上那个贵人了。”

“所有大英雄,都是必须经过磨难的考验才能够成为大英雄的,你不要灰心,咱们一起努力!”

游霜激动的说道,她必须给自己找到信心,也得给金小诗找到希望。

“嗯,咱们一起努力!若有一日,我能成为英雄,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一生都会记得你!”被圈养多年的金小诗终于被游霜激发了一点契丹人的狼性之气。21032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六十九、撞马事件

虎头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奔跑着,他迫切的希望逃离这个地方,逃离人群,可是无论他走到哪,都是人,密密麻麻的人。

他一路向西,不停的跑,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终于稀薄了一些,他一边快速的奔跑着一边大口的吸气着。

虎头跑到一个路口,然后他仿佛看到了一匹黑色的马向自己奔来,然而此时他已经收不住自己的劲力,直直的向那匹马撞了过去,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马的嘶鸣声。

虎头结结实实的与那匹黑马撞在了一起,撞得眼前金星四射,不过那匹马好像比虎头更惨,它明显被突然从巷口冲出来的虎头给惊住了,双蹄直扬仿佛想快点离开这个车祸现场,然而它也明显的被撞晕了头,根本没有力气再飞奔。

只能惊惧的嘶叫,然后慢慢的变成了悲鸣,最后干脆就卧在地上用恐怖的小眼神看着虎头。

“不长眼睛的啊!”车夫也被突然跑出来的虎头吓得半天才回过神来,乱吼了一句将心中的恐惧这情发泄出来。

可是当他看清好好的站在那里的虎头,以及卧在地上呜咽的黑马,又咽了咽口水。

马撞人这事常有,人撞马这事他头一回见,凭他的直觉,面前的这个有些丑陋的少年应该不简单。

虎头被这一撞也撞清醒了,他看头地上的黑马,也有些傻眼,正在脑海中快速组织语言的时候,他见车帘撩开一角,一张冷艳的有些过分的脸露了出来,那张脸看到虎头,眉头微蹙,仿佛是极厌恶虎头,然后又很快的转向了那匹黑马。

接着整个车帘被掀开,那个女子很快就跃下了马车,跑到那黑马面前,顺了顺马背,以示安慰。

那匹黑马见到美女出来安慰它,讨好的呜咽了两声,又愤愤的发了虎头一眼,看得虎头只发毛,他头一次见到一匹马还这样矫情。

正当虎头在腹诽那匹马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站在了他的身面前,正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他。

虎头也回瞪过去,这才看清那女子的全貌。

那个女子身着黑色长裙,虎头第一次见到有人把黑色穿得这么艳丽,是的艳丽!大概是这个女子将脸上画得太艳丽的原因吧,虎头心中想到。

虎头习惯了夏天的不施粉黛,因此对于浓装艳抹的女子总是有些偏见的。而前的这个女子似乎就有点,满身的粉脂味让他只想。

虎头下意识的低下头揉了揉鼻子,不再去看对面的女子。

客观的来说,虎头并不讨厌对面的女子,原因嘛很简单,因为似乎这个女子好像还有点好看,在不认识的情况下,一好看抵百厌,所以虎头就在心中忽视了这个女子的满脸粉脂。

在黑裙的衬托下,对面的女子虽艳但不俗,似乎还有几份“高贵”的气息,不动有些高冷,只是眉眼转动间,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让虎头不敢直视。

周梦也没想到再次见到虎头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心想感情这人每次都是这样碰瓷的?

她和虎头真正意义上的交往缘于虎头的碰瓷,后来就赖到夏府了。

不过这次,虎头的碰瓷好像比较失败,这人没事,那马可是赖到地上不起了。

“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虎头的问句显然是有些心虚的,他被周梦打量的有些窘迫,终于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装着淡定的问道,结果一碰到周梦的眼神,又立刻有些害羞的别过脸去。

周梦的则是有些好奇,她不明白为什么虎头与这那匹马过不去,非要去撞马,不过她看到以往跳脱的有些无赖的虎头既然会害羞,她不得不感叹以前她活得太不像个女人了。

“小五哥哥,小五哥哥!”白小今终于追了上来。

正窘迫虎头听到白小今的声音,第一次觉得白小今的声音是如此的亲切,像遇到大救星一样看着白小今。

他真的很不善于和漂亮的女人打交道,这些年来,他所接触的女性除了夏天就是白小今了,偏偏这两人都爱男装,根本不像个女子。

哦对了,还有一个游霜,不过虎头一直把游霜定位于夏天讨厌的人或夏天有关系的人,也没有单独说过话。

“发生什么事了?”

白小今见虎头那样子,还以为虎头被谁欺负了,立即摆出了一副替虎头出头的样子,可能她自己都忘记了,以虎头的功夫,还有谁能够欺负得了他。

“我把这马撞了!”虎头指着还赖在地上的马说道。

那匹马见虎头拿手指它,又嘶嘶了两声,表示对虎头的不满。

白小今听了虎头的话惊嘴都合不拢,然后又见那匹黑马这么有灵性,居然像人一样有情绪,一下子就乐了。

“小五哥哥,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吧。”

虎头有些尴尬的扯了扯白小今,然后向周梦站的方向指了指,示意白小今快点解决这件事。这里离万荷湖不远,陆续有人从这里经过,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白小今这才注意到周梦,与虎头不一样,她则是认认真真的将周梦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然后摸着下巴说道

“是个美人,不过怎么穿得跟黑寡妇似的。”

白小今自由受她的母亲长公主的熏陶,对浓装艳抹的女子没有好感,对自周梦的这副扮相,自然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

周梦从白小今开始打量她的时候,就知道白小今没有好话了,所以对白小今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意外。

虎头这时才想起来白小今就是一个惹事精,他拜托白小今去与周梦谈判,真是所托非人,他慌忙的拉住白小今,说道:“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我这兄弟不懂事,你别介意,姑娘穿黑色挺好的。这马多少钱,我赔。”

“小五哥哥,你不至于吧?不就撞了个马,额,虽然这事有些匪夷所思,赔她几两银子就行了人,你用得着这样小心翼翼吗,咱们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至于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

白小今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虎头捂住了。14432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七十、戏精

有白小今在,这小事也会变成大事的。

这一点周梦也表示同意,她不想再与虎头有太多的瓜葛,所以准备说几然就走的,可是这白小今就跳出来了。

这姑娘这嚣张的样子,周梦忍不住的想讹她一下。

“姑娘,是我不对,吓住你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虎头说道。

“一百两!”

周梦看着虎头和白小今两个人的表演,只觉得这两个真幼稚,特别是这白小今还天天自以为高贵,这真正高贵的人,哪会自己亲自上场与人谈判。

一定会看都不看她一眼,然后一摆手指着一个跟班的说:“这事你就处理了吧,我赶时间。”

“一百两,一百两就可以买十匹这样的马了,你穿得黑,赶情心也黑!”白小今好不容易挣脱了虎头的手,听到周梦说的一百两,又咋呼了起来。

不仅是白小今,连周围围观的人都觉得周梦是想钱想疯了,良心是黑到家了。

“我这马儿可不是一般的马,你看它多聪明,多高贵啊。”周梦走到那匹黑马身旁府身摸着马背说道。

没想到这马还真是个戏精,这话音一落,它就很配合的扬了扬脖子子,然后很是轻蔑的从喉发出了一声低吟。

周梦在心中都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一百两就一百两,这马儿归我了!”白小今见这匹黑马这么“可爱”,对这匹马也起了窥视之心。

“我说公子,你可能搞错了。你看我这马儿被撞得都站不起来了,还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呢,得去找兽医看看吧,说不得以后还有什么后遗症呢。”

“还有,你本来很欢快的,你看它刚刚吓的这可怜劲,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精神问题。所以呢这一百两是这马儿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啥,精神损失费!”白小今头一次听到这个词,都快气笑了。

“好,行,给,给。”虎头连忙说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只想快点将此事解决,反正钱这回事,他也从来没放在心上。

虎头一边说一边向白小今伸手,他身上从来不带这么多银子的。

白小今无奈,只得气鼓鼓的将一张银票扔给了周梦。

周梦接过银票,心想这马车是坐不成了,好成万荷湖不远,自己走过去就得了,反正她又不赶时间。

周梦顺手将一百两银票丢给车夫说道:“你想办法,把这马先拉回去吧,我自己走过去。”

说完,她看在那匹马比较乖的份上,又府下身拍了拍马背,轻声说道:“今天辛苦你了。”

话音一落,那匹马竟然一骨碌的站了起来,竟然很精神的站了起来!

接着用讨好般的眼神看着周梦,仿佛在说我聪明吧,接着咬着周梦的衣服将她向马车里面拖。

周梦愣了一下,心里笑得不行,心想这马果然是戏精。

白小今则是气得眼睛都直了,她看着那匹得意洋洋的黑马半晌说不出话来,感觉她堂堂的一个爵爷竟然被一匹马讹了!

周围的人也哗然起来,有人大笑,有人对周梦指指点点的,怀疑周梦故意指使马撞人,然后又讹被撞的人。

这事虽然讲起来让人难以相信,但是的的确确发生了。

车厢内,周梦想着刚刚发生的事,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最后捂住肚子,眼泪都要笑干了。心里想着虎头曾经讹了她一回,这次被马讹,也算是报应。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出个门都能碰到这样的稀奇事,看来今日定会事事顺利!

“小五哥哥,你确信是你撞的那匹马,不是那匹马撞的你!”白小今到现在都被一只马打击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虎头望着已经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的样子,根本没听到白小今在说什么。

白小今看着虎头这样子,以为虎头又犯了痴呆症,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每次和虎头说话说着说着,虎头就走神了。

要不是看在虎头现在是一个“病号”的份上,白小今刚刚也不会乖乖的听他的话被那匹马讹了一百两银子。

“小五哥哥,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让人担心的,每次跟你说话,你不是傻笑就是走神。刚刚你突然大叫一声,都把我吓坏了。”白小今兮兮叨叨的说道。

“你有没有觉刚刚的那个姑娘有些熟悉!”虎头突然开口问道。

“熟悉?那样的女人,那妖媚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小五哥哥你不会……”白小今跳了起来说道,说道这里,白小今突然像想起了什么。

她又上上下下的将虎头打量了一翻,小心的问道:“小五哥哥,你刚才是在那那个女人发呆?你的心不痛了,你也不会发疯了?”

虎头被白小今问得一片茫然,本来准备反击我哪里发疯了,可是想到刚刚自己的那样子,确实是在发疯。

白小今见虎头默然不语,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拍了拍脑袋说道:“其实刚刚那个姑娘,看着还是很端庄贤惠的,而且还有些贵气。可是就是觉得陌生的狠,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不过不要紧,咱们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白小今马上转变了对周梦的态度,自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虎头,虎头对别的姑娘有兴趣,自然就会忘记那个夏天的。

管她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只要能够转移虎头的注意力,就是个好女人。

虎头想着刚刚周梦顺手将一百两银票丢给车夫的样子,很是熟悉,他想起了当初夏天在无邪馆赢了几千两银子,也是这样毫不在乎的顺手丢给了一旁的方秋。

那一瞬间,虎头将夏天和周梦的影子重合到一起了。

虽然很快虎头就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住了,两个明显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一个长得普普通通根本没有一点女人样子,一个则是没有哪一点不像女人,一个看似大咧却冷静疏离,一个看着高冷,像是有点热情活泼的样子。

可是虎头一想起,周梦刚刚的扔银票动作,那瞬间的神情,真的很像!

“小五哥哥,我看刚刚那姑娘向着万荷湖的方向走的,肯定是去参加诗会的。咱们也跟过去看看呗,再说了刚刚那姑娘长得蛮漂亮的,一个人过去指不定会遇上登徒子,到时咱们也来个英雄救美啊。”

白小今见虎头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便一边说一边拉着虎头重新向万荷湖走去,虎头心中有疑问,当然是从善如流。21032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七十一、强大与弱小

周梦到了万荷湖的外围,便让车夫自行找位子歇着,独自一人向里走去。周梦此来自然不是欣赏荷花的,事实上她也没办法欣赏荷花。

此时已是巳时(十点左右),周梦秉着重要物总是迟到的理论,特意出门晚了一些,结果又遇到了虎头耽搁了一会时间,万荷湖已经出现堵人的景象。

周梦揣着那张思无邪丢给她的请帖,以龟速的向内圈走去,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才走到内圈的入口处。

为了与民同乐,又为了保证诗会不受到干扰,万荷湖的内圈,暂时用木桩围了一个临时的围墙,每十米有官兵把守平。

当然中原的百姓一般情况下都是懂规矩的顺民,并且对官兵有本能的畏惧,所以官府划出了界线,并没有人来越界,要不然外围那么多老百姓也是拦不住的。

周梦交了帖子进入内圈,才觉得舒畅了许多,她整理了下衣衫,才开心留意周围的环境。

与外围相比,这里显然是另外一个世界,琴声悠悠,歌声渺渺,文人才子们风度翩翩,所谓的与民同乐也不过是老百姓在外面看着上层阶级乐。

不过这种事古往今来都是无法解决的事情,千百年后那位气势如虹的伟人,将所有的国家机器都冠以“人民”二字,这种情况才稍稍得到改善。

周梦来的时候,诗会已经进行了有一段时间了,才子们都已经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位子,三三两两的交谈着,美词佳句都已经出来了,在人群中传颂评点。

整个会场划分了几个区,每每有好诗,经过评点之后都会送到湖中心的观荷台上去,那里是此次诗会的最终评委。

“哎,姑娘,你一个人来的?”周梦正在四处张望,看看要往哪边走,就听到身旁有人说道。

周梦扭头,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额丰耳大,看起来智商应该还不错,只不过眼睛有些大,不太聚光,少了些光彩,所以虽然他眉宇间藏不住的春风得意,至多也就是个普通的进士了。

当然,普通进士放在大瑞国也很稀有的了,要不然也对不起他那副丰额大耳。

周梦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看姑娘这样子,应该是对这里不太熟吧。还好你碰到了我,姑娘有什么不知道尽管可以问我。”那人很是自来熟的说到,表情一点都不违和。

周梦则是很是困惑的看他。

“哦,姑娘你别怕,我不是坏人。小生程出尘,今年新进进士。姑娘你可有相熟的人,若是没有,不若同我一道吧,我就坐在那边亭子里。”程出尘说道。

周梦下意识的顺着程出尘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左手边不远处果然有一个亭子,里面坐了七八个人,也正伸着脑袋望着这边。

“姑娘你别担心,那亭子里的都是我的朋友,都很年轻和善,而且都很有才学。那个琅琊才子王质,你可有听说过,就在那里,除了王质,还有……”

程出尘兮兮叨叨的讲着,却发现周梦已经迈着小碎步向他说的那个亭子走了过去,愣了一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是把这人请动了。

“这边,这边。”周梦一入亭子,早已有人腾出了位子。

周梦向众人笑了笑,便坐到位子上。

众人也瞧着周梦笑,周梦不知所以然的问道:“我哪里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姑娘,你说你看着也是冷若冰霜的样子,怎么就被程出尘这小子拐来了呢?”坐在周梦对面的一个青年人见周梦好像不像她的外表这么高傲,难相处,于是笑着问道。

“我来参加诗会,他说这里有空位,还有才子,我就来了。”周梦说道。

“这,姑娘你来了,没害苦他们,倒是把我王质给害苦了。”王质大笑着说道,他显然没有认出周梦来。

“我有?”周梦转向王质,认真的看着他,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虽然听闻王质经历那件事后变化很大,但周梦如今亲眼见了,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开。

眼前的王质笑容疏阔爽朗,而不像之前那样,笑得很费力。以前那两团像是纠缠在一起的墨眉也开阔了许多,整个人都显得敞亮了。

“刚刚咱们打赌,程兄能否把你请过来。啰,我赌输了,一两银子没了。”王质摊了摊手,然后又继续说道:“他们几个不是官老爷是有钱人家的,唯有我现在是个在街边卖字画的,这一两银子,我可是要卖一月的字画才能赚得回来的。”

王质说完就自嘲的笑了起来。

“哈哈,姑娘,你可别理他。他可是自找罪受,这一两银子咱们又不是不帮他。可是他非要讲骨气不要,这可怨不得咱们。”

说完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周梦现在对王质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前不久,拜自己所辞王质还在街让被众书生当作过街老鼠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又很快与这些文人相处的很和谐了。

虽然不排除像程出尘这些经过了初级官场洗礼的人,觉得王质并非池中之物(毕竟如今的皇帝是爱才的,像王质这样有才的,只要肯服软,也未必没有前途),可是能与他相处的这么愉快,那就是另一说了。

人的强大是从承认自己的弱小开始的。

王质刚刚那坦然的自嘲,和沉稳的气度,已经证明他足够强大了。

周梦此时也不得不佩服王质的高智商与高悟性以及高执行力,她自付就算自己哪天悟到什么了,但是要落实到身体力行,绝对有个艰难困苦的过程,而王质不过几十天,便轻松做到了。“哎,我说各位,这都快午时了,大家的大作也该出来了吧,再等怕是只能留到回家自己欣赏了。”程出尘说道。

好的,总是押到最后拿出来,这个习俗就算穿越时空,仍然保留着。这亭子里大多都是新科进士,被安排在翰林院做“储备”干部。

今日的评委则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大儒赵理,翰林院学士刘仁山,若是能有几句入了这两位的眼,那以后的前途也光明一些。

众人于是齐齐的安静了下来,各自埋头将早已在胸中酝酿了许久的句子落到纸上。

不一会,有先写好的已经开始相互传看,相互赞扬,至于内心是否与言语相符无可得知,但是能做为一群意气风发的年青人,应该是很难克服“自家的孩子是最漂亮最聪明最可爱”的这个魔咒的,能够相互称赞也算是不易了。

“周姑娘,我方才见你也有写的,快拿出来让我等鉴赏一二。”9132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七十二、一首诗的风波

“周姑娘,我方才见你也有写的,快拿出来让我等鉴赏一二。”

“是啊,是啊!”

众人也附和着作期待状。

程出尘作为将周梦请来的人,无时无刻不照顾到周梦的情绪,而众人果然如程出尘所说的友好,连王质这个以前持才傲物的人都做出了对“欣赏”周梦诗作的期待的样子。

这让周梦瞬时觉得这群人还真的很友好,周梦敢肯定自己拿出的诗一定会得到在场所有人的赞扬。

当然不会是因为她写的诗好,而是因为他们早已决定哪怕是周梦所作的诗的水品还处于启蒙阶段的,他们都会找到可夸之处夸赞一下。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他们眼中,周梦是弱者。

首先,女子在他们眼中就是弱者,而周梦更是弱者中的弱者。

经过短暂的接触,他们对周梦的印象是一个出身并不高,有些自卑而又自尊的姑娘,周梦偶尔表现出来的高冷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

若不然,他们刚刚问周梦称呼,周梦只说自己姓周,至于对那些委婉打听周梦来历的,周梦只作没听到。

若是有好的家世,谁还藏着掖着!

于是他们都断定周梦是一个出身不好,好不容易才弄到一张请帖,来见识识面的姑娘,若不然怎么会孤身一人来此,并且一个相熟的人都没有。

因此,在场的众人都对周梦特别友善,赞扬颇多。

周梦也是头一次体会到了文人的可爱之处,她并不以为这群书生的做法虚伪,强者对弱者并没有所图,若非要扯到周梦现在的“美貌”的话,周梦自己见到漂亮的女子,帅得男子也免不了多看几眼,人对美好的东西心存向往是本性。

对于弱者的虚伪,是慈善,毕竟并不是人人都是那些意志超群,注定要在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后会成为不世英雄的,弱者最需要的是安慰和鼓励。

“胡写了几句,不献丑了。”周梦很是“自觉”的说道,对于自己有善意的人,周梦素来是很宽容的,她实在是不愿意破坏现在和谐的气氛。

人家在鼓励你,你拿诗打别人脸,这事有些不厚道。再者周梦经过深思熟虑,觉得做一个低调、神秘,而又争议的人,才是最好的出名方法。

众人见周梦这样说,只当她写的真拿不出手,也不为难她,随即有人将目标转向了王质“对了,王兄,你的大作呢?”

王质自从重回文人圈后,一改从前那种锋芒毕露,只顾自己光芒万仗,却将别人显得暗淡无比,谈笑有风度有深度,却也别人留有发光发热的机会。

今日众人争先恐后的将自己的得意之作拿了出来,唯有他对别人的诗作赞赏有佳。

都是天之骄子,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有可圈可点之处,而王质总是能够很容易发现这些可圈可点之处,连赞赏人都这样用心,又何愁得不到回报呢!

“王兄之才非我等可及,王兄的大作拿出来,我等怕是要失色了!”程出尘笑着说道,语气里虽有得意者对失意者的大度,但也未必没有真心实意。

“是啊,王兄,你今日可不要再客气了,快拿出你的大作让我等学习学习!”

程出尘的话音已落,众人皆附和。

王质看着众人热情的脸,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从前他以才凌人指点江山,激扬文人,何等风光,然那些恭维之语中的真情未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写了一首小诗,自娱而,实难与诸位大才比。”王质笑着说道。

众人对王质的才学都是了解的,自然不会像对周梦一样就此罢了,非要看个究竟,王质推辞再三才将自己写的诗拿出来。

“慎言浑不畏,忍事又何妨。国法须遵守,人非莫举扬。无私乃克已,直道更和光。此个如端的,天应降吉祥。”

坐在王质身旁的一个文人拿起来就读了起来,读着读着,众人为之色变,诗毕皆向王质作揖致敬“王兄之气度,我等不如也。”

此次诗会本就是为了表达盛世之雍容大度之情,因此对诗的文体和立意皆无限制,让文人们自由发挥。

因此,所有人的都捡自己顺手的,力作做出恢宏庞大,气势压人的诗,企图这这场盛宴中一鸣惊人,而王质所作的这首诗实在是如青菜萝卜一般平淡无奇,却是怎么吃都有益身心健康的。

王质的在这种诗会上写这种诗作,但显然已经炫耀这回事彻底的超脱了,慎言谨行,克已得礼,走大道方能和光同尘,对这些心存正气的学子来说,这简直官场生存的警语。

当然能够身体力行,又是另一回事了,别的不说,又有多少人能够经受得住捷径的诱惑。

王质在众人眼中又高了一个层次,皆是感叹若是王质早日悟得此语,怕早已飞黄腾达了。

周梦在王质的“高风亮节”的对比之下,不免有些心虚,她可是奔着出名来的,而且她还没有真才实学。

人比人,总是气死人的。她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我并不是真的为了出名,我并不是真的为了出名。

在众人经过一翻吟诵、品评、鉴赏和感叹后,便将各人的诗作收聚起来,送往这个亭子所在的西区的评审处,当然没人知道周梦在帮助传递诗稿的过程中加了一张诗稿。

没有人会知道这首诗会在引起什么样的风波,包括周梦自己!

此次参与评审的都是翰林院中的一些中年官员以及社会上知名的中年才子。

是的中年才子,长江后浪推前浪,热衷于参加诗会的都是年轻人了,像有些名望的文人自然也不好意思与年轻人争高底了,于是做做评委也是不错的。

西区的评委翰林院编修史修文正走马观花的看着各个亭子送来的诗稿,史修文今年近五十,盛武初年一路过关斩将的冲进了翰林院,很顺利。

然而他的顺利也到此为止,入翰林院数载,仿佛为了与他的名字相呼应,许多比他晚进的都升官发财了,唯有他还在日复一日的做着编修的工作。

好在史修文也看透了,编修就编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闲暇时间喝点小茶,吟几名小诗,日子过得悠哉乐哉,也算是一种超脱。

像当评委这种事情是他最乐意的,只有这种时候才能让他有些权威感。他向以往一样淡定从容的对送过来的诗点评或不屑点评,这些诗都是他的部下。

“史公,这是那个大才子王质那边亭子中送过来的诗稿。”

“知道了,先放那。”史修文漫不经心的说道,心中想到,什么大才子,想当初我也是大才子呢!

过了一会,史修文才将那叠诗稿拿了起来,粗粗的看了五张,觉得也不过如此,等他拿到第六张诗稿时,招了两句,眯了眯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发出一惊叹

“咦!”21032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百七十三、一首诗的风波 2

正在埋头整理诗稿的旁人听到史修文的动静,赶紧抬头看向他,却听他轻声吟诵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众人一听,眼前立刻显现出奔腾的河如从天而降,甚至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天风海雨,满满的画面感。

叫好之余,又不免有些担忧,开篇如此磅礴的气势,下面该如何承接。不过转念一想,一首诗,能有这样的一句金句,就是下面气势转弱,写蹦了,也有值得称道的地方了。

当然,一般人根本无法驾驭开篇就这样天马行空,气势壮阔的诗句,但诗的原作可是大名鼎鼎的李太白,诗仙的名头当然不是白给的,所以听众多虑了。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正当众人好奇下面是如何承接的时候,他们又听到了这一句。

这,气势太磅礴,画面太梦幻。第二句扑面而来的悲伤反而将第一句衬得愈发回波浪壮阔,两个排比句一气呵成,惊心动魂。

这样大开之势,有写蹦的,怕只有神仙了吧。

众人心中想着,却更急于听到接下来的名字,然后他们听到了他们这辈子都想不出来的句子,甚至不敢想的句子。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句子神转折,却又合情合理,这得多自信,多张狂的人,才能够写出来的诗句啊,众人心中咂舌不已。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史修文此时根本也停不下来,一口气将整首诗念完了。

诗还能这样写!

还能有这样的诗!

良久之后,众人脑袋里都是类似的想法。

整首诗一气呵成,根本无法一字一句的来慢慢欣赏。一般的诗有一两句金句主非常了不起了,这首诗几乎句句都是金句。

众人完全被这首被后世凭为最为豪迈,才气千古无又的诗所震撼,至于岑夫子,丹丘生,陈王是谁没有人注意这些小细节了。

史修文一口气将诗读完,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王质这个琅琊才子竟能做出这样的诗,再张狂也不为过啊。”

这首诗是王质所在的亭子里送来的,这首豪情万丈的诗中隐隐有怀才不遇之情,所以史修文第一反应此首诗是王质所作的。

众人也深以为然。

突然,凑过来看此首诗的一个年轻人的眼睛眯了眯,仿佛发现了什么,又定睛看了看,说道:“史公,这诗不是王质的。”

史修文一听,赶紧将那诗稿拿近了,向下看去,只见下面的署名只有两个字。

周梦。

周梦?周梦是谁?

众人茫然,没听说过!

管他的,先把这首诗送到观荷台去!

等等,我亲自送过去!

“一丈夫兮一丈夫,千生气志是良图。请君看取百年事,业就扁舟泛五湖。”观荷台上,翰林院大学士刘仁山挼着胡子抑扬顿挫的读完手中的诗稿,接着又赞叹道:“为人臣子者,当如是,齐修平不愧为今科状元,此诗甚好。赵大学士以为何?”

“前面的几句都不错,不过这个‘业就扁舟泛五湖’就差点意思了,看来也是受了那些清谈之士的荼毒,动不动就想着归隐。劣中取优尔!”

赵理显然不同意刘仁山的说法。

有一种人很正直,很无私,但是最爱干的就是挑别人毛病,赵理赵大学士就是这种人,刻板、守旧,正义感爆棚。

当然,一般人受了赵理的挑剔也只能受着,能当上翰林院的头头,一定不会是光凭关系才能当上的,那一定是学富五车的人。

学士刘仁山笑了笑,也不再说话,他早已习惯赵理的这习性了,这个评价对齐修平来讲已经是很高的了。

正当此时,赵理和刘仁山看到了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的吏修文。

赵理有些不悦的锁起了眉头,对这个有些眼熟的下属说道:“静气,静气!”,全然忘记了自己此时也没了静气。

“好诗,好诗!”

史修文自从进翰林院就没有得意过,现在是超脱了,反正就是一个编修吗,又不求升官发财了,所以对赵理的训斥也不是太放在心上,又因为太激动了,所以他并没有理会赵大学士的训斥,而是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诗稿递了过去。

“哼,如今的年轻人,不无病呻吟就算不错了,能有什么好诗!”赵理不屑一顾说道,并没有伸手去接那诗稿。

以往他教训翰林院的那些人,哪个不是立刻拱手认错,这个人竟然不当回事,也太不懂规矩了。

“哦,什么好诗,还让你亲自跑来了,快拿来老夫瞧瞧!”刘仁山是认得史修文的,笑着对史修文说道,顺手也将史修文手中的诗稿接了过去。

待他接过诗稿,看向上面的诗句时,笑容马上就凝固了,接着如史修文一样,忍不住的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吟诵了起了。

一气读完,畅快不已!

“痛快哉!果然好诗!虽然文无第一,但此诗当属第一!”刘仁山在畅快之余,顺口就给这首诗做出了判断。

“是啊,是啊,我也这要认为的!”史修文跟着附和道,并且还无意中瞟了大学士赵理一眼。

史修文这一眼真的就是无意识的,如果真有什么意思的话,最多也不过是“看吧,真是好诗,没骗您吧。”

虽然史修文对升官发财没有什么希望,但是在等极森严的官场中,他也是不敢对赵大学士有不敬的。

然尔就是这一声,让赵大学士感觉到了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战,赵理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敢说那首诗是第一已经让他心中很不爽了,而史修文的那一眼就是补刀,仿佛在嘲笑他错了!

他赵大学士怎么可能有错!错的自然就是别人了。

“哗众取宠尔!华而不实!狂妄之极!诗中下品!”129

二百七十四、一首诗的风波 3

“哗众取宠尔!华而不实!狂妄之极!诗中下品!”

李太白最为得意的诗,被后人凭为才华千古无二的诗,在这个世界就这样被赵大学士评为诗中下品了。

当年李太白游黄鹤楼,诗兴大发,正要作诗,却突然看到柱上崔颢所题的黄鹤楼,此诗仍崔颢触景生情,一口喷出,自有一泻千里之势,李太白自叹不如,气得搁笔要“一拳捶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

若是听到有人对他的得意之作如此评价,怕是真要拔剑“十步杀一人了”。

然而李太白不可能听到了,听到的只是他的下属们。

正激动不已的刘仁山和史修文,与及在旁打下手的翰林院的年轻人,被赵大学士的一盆冷水给泼呆了,这都是下品诗,中上品诗长什么样的?

他们还真没见过。

虽然在官场上,素有领导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不行也没行,但是赵大学士,您可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大儒啊,总不能睁眼说大瞎话吧!

一众人看赵大学士的眼神都有些怪了。

然而接下来赵大学士的话就让众人觉得赵大学士不愧为赵大学士,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好反驳!

“如今圣上广纳贤才,天下之才无一漏者。这人若真有才,为何不参加科考,却又这里大放厥词,满篇的怀才不遇,这是对朝廷对圣上的诋毁!”

“圣上素来提倡务实勤俭,‘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却是极尽享乐,满篇的奢靡之风,败坏风俗!”

赵大学士就是赵大学士,自然不会无理取闹,瞬间就将问题拔高了,指出了这首诗的政治不正确!

你跟他谈诗,他跟你谈政治,不服还不能辩,人家说得有理啊,皇帝都拉出来了。

这节奏转得太快,众人一时还没跟上,只听赵大学士问道:“作这诗的是何人!”

“周,周梦?”

史修文答道。

“周梦,周梦是何人,之前可有什么诗作?若真有才,怎会名见不见经传?想必定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好大的口气,竟敢说‘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复还来’,老夫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跳梁小丑狂徒!”

“这首诗论立意,论人品都不如齐修平的那一首!”

赵大学士一边拍着案几一边愤力的说道,与这首诗比起来,齐修平的诗简直要好得太多,文人就该有文人的样子,怎能如此猖狂!

赵大学士心中如是想,这首诗的好,赵大学士不是看不到,而是这个好太好了,好到了让赵大学士嫉妒,这么好的诗应该由他赵大学士说出来,才附合身份。

而且赵大学士特别不喜欢张狂的年轻人,特别是在他面前张狂的。

若是周梦在场,一定会对赵大学士佩服的五体投地,赵大学士竟然在没有被这首诗中的豪气冲昏头脑瞬间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那便是所做出的诗要与做诗的人身份相附。

当年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之所以流传至今,让人感到满满的王霸之气,是因为他说威加海内就真威加海内,说杀你全家就真杀真杀你全家,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大风歌是有了汉高祖身份性格加持的,才显出了王霸之气,若换成另一人说,那就是谋反,等着全家被杀了。

就像后世,有钱人说一个亿的小目标,了不起被人说装x,若是换成普通人来说,那就是疯子。

而周梦并没有李太白的诗仙的身份加持,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小人物,作出这样的诗,被骂作狂徒也不算冤了。

相比而言,这诗中的漏洞岑夫子,丹丘生,陈王是谁都是不值一提的小问题了,这才是这诗中最大的问题。

作弊也是要有实力的……

得了宝剑,若是没有相应的武力值,最终只会被宝剑所累。

“赵大学士说得有理,只是撇开其他来说,这首诗真的是绝好的。”

史修文大概是被好诗变成了坏诗这个极大的反转搞懵了,脑袋还有些不清楚,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了。

话音一落,在场的年轻人都有“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感觉,赵大学士见史修文竟敢公然“煽动”人来反对自己的意见,气不打一处来,他手指着史修文问道:“你,你叫什么?”

史修文见赵大学士动怒了,一副要给小鞋给他穿的样子,这才清醒了过来,当然做为老油条,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很老实的报上自己的名字的,于是就木着脸站在那里。

“赵大学士说得很有理,不过这周梦到底是何人,是否真是您所说的狂徒还是要眼见为实,民间出高人,高人藏龙卧虎于民间的并不少见,不如把他找来瞧一瞧。”刘仁山适时的说道。

刘仁山的话已出口,众人都点头称是,不管是赵大学士口中的狂徒,还是大才子,他们都好奇周梦是谁,长什么样?

“嗯。”赵大学士点了点头,他心中也好奇周梦是谁,而且刚刚刘仁山的话也给他提了一个醒,万一这人周梦是哪人他若不起人的化名,他这番做作岂不是找死?

“这事就交给我,我马上去找!”史修文马上说道,不等赵大学士再发话,就一溜烟的跑走了,比来的时候更加快,走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将放在案几上的那首诗稿也揣到袖子里了。

刘仁山会心的笑了笑,赵大学士的脸上则露出明显的不悦。

史修文跑下观荷台,才抹了一下满脸的汗,自言自语的说道:“都道赵大学士嫉贤妒能,没心胸,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接着,史修文就跑回了西西评审的亭子,指着一个帮手说道:“去,把那个周梦大才子给请过来,就说赵大学士有请。”

他才不会那么乖的亲自跑去请周梦,然后再到观荷台上看赵大学士的脸色。

然而,他的话说了半天,那人站在那不动,脸色古怪的看着他,不仅如此其他人也是一样。

“出什么事了?”史修文问道。

“史公,那个周梦不见了!”

二百七十五、一首诗的风波 4

“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呢?”

史修文不解的问道,一般人费这多脑细胞做出这样一首诗,不就是为了一鸣惊人,关键时刻怎么就不见了呢,实在是让人费解。

接着史修文便听到了更让他费解的话。

“不仅不见了,那个周梦,有可能是个女子,也有可能是长公主家的小爵爷,更有可能是如今圣上眼前的大红人,那个叫虎头的少年,也说不定都不是,是他们花钱买得。”

“你说啥,什么女子,什么小爵爷!什么花钱买的诗词!”史修文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这首诗要是他做的,别人出什么价他都不可能卖的。

当史修文之前屁颠的将周梦的诗稿送往观荷台的同时,“将进酒”中的名句,如“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等等符合年轻人心性的名子也瞬间传开了。

当然,这些也在史修文的意料之中,这里出了这么一首好诗,这些人不到处传才是怪事,这些人只恨史修文只念了一遍,没将全诗记全,只记了其中最为震撼的几句。

见了诗,自然就想着要见人,待众人寻到周梦所在的亭子的时候,程出尘、王质等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

“周大才子,没听说过啊……”

“啥,出了那么一首好诗,开篇‘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这么有气势的诗,你们不知道,难道搞错了,不是你们这亭子里的?”

“啊,好诗,好诗,下句是什么。”

“不对啊,那诗稿就是这亭子里送来的,怎么可能搞错?”

“等等,刚刚那位周姑娘好像是姓周。”

“周姑娘自然是姓周,你这不是费话。”

“咦,周姑娘,姑娘?这周梦确实是像女子的名字。”

“不可能!一个女子总能做出这么磅礴大气的诗来,不可能!”

“人呢,叫来问问不就得了。”

“走了,刚刚走了……”

“那是哪家的周姑娘?”

“不知道,不过像是与长公主家的那个泼皮小爵爷和圣上如今的红人虎头认识。”

“这样说来,说不定是那个泼皮小爵爷或者是那个叫虎头的人做的”

“那个小爵爷不说无术,那个叫虎头的听说是武林高手,怎么会做诗?”

“你就不许他们花钱买?”

“嗯,一定是他们花钱买的!”

“对,就是这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顾他们的猜测一点逻辑都没有,只要符合他们自己的意愿就行了,一个女子能做出这样的诗,而且还让他们激动成这样,以后他们的脸往哪放!

史修文听完众人的陈述,也有些懵了,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反正不简单,他就帮忙添把火。

特别是当他知道这做诗的有可能是那长公主的小爵爷的时候,就觉得应该搞点事了,事实上他早就在被赵大学士训斥的时候就准备搞点事了。

不就是一个大学士吗,你当你的大学士,我当我的编修,你至于那样埋汰我吗,我让你嘚瑟。

“你去趟观荷台,把这事跟赵大学士禀报下。”

史修文安排一个人去观荷台后,就将那张他送过去又带回来的诗稿从袖中掏了出来。

打开一开,史修文乐了。

刚刚因为匆忙,他不仅将夏天的那张诗稿带出来了,还另外带了一张诗稿,下面的属名是齐修平。

史修文与齐修平并没有交集,甚至不认识齐修平,但是知道齐修平运气很好,中了状元就直接到礼部去任职了,这让他这个在翰林院当了十几年的编修的人情何以堪!

更重要的是,史修文记得赵大学士说过齐修平的诗比周梦的诗好太多!

既然你说好太多,我就让大家评一评。

“你们几个来下!把这两首诗抄在一张纸上,标注好名字,多抄几份发出去,顺便注明赵大学士觉得那齐修平的诗好,让大家也评评!”

“史公,这样不好吧。”众人一听,皆怔怔的看着史修文。

“嗨,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啊。你们不都私下不喜欢那个赵大学士,觉得他尖酸刻薄不,这事咱们得给他点教训。出了事由我兜着,没你们的事。”史修文挥了挥手说道。

史修文早闻赵理大学士尖酸刻薄爱记仇,想着现在虽然赵理不知道他的名字,将来一定会知道的,到时说不定怎么折腾他,反正都是死,不如他先下手为强,先给点厉害给赵理瞧瞧。

于是一张写有周梦的诗和齐修平的诗很快就在万荷湖散开了。

先前只听了几句心中痒痒的文人们,终于看到了将进酒这首诗的全貌,先前听着别人念了其中的几句,便生出了万仗的豪情,现在看到全貌,自己一吟诵主,真是妙不可言。

都是年轻人,书生意气,李太白的将进酒暗合了文人们的脾性,至于齐修平的那首诗则成了陪衬,与将进酒一比,黯然无色。

众人在读前一首诗的时候,也免不了在心里可怜一下齐修平,本来齐修平那首诗也是不错的,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把他的诗跟这首神诗排到一起。

听说赵理大学士说这首神诗不好,赵理大学士自己写不出,忌贤妒能,在翰林院中打压贤才已不是新闻了。

问得最多的便是“这周梦到底是谁,从哪买来的这首好诗?”

当他们得知周梦有可能是个女子时,都不肯承认这首诗是周梦作的,定是周梦花大价钱从哪个才子手中买来的!

虽然他们猜得也不算太错……但是周梦是不会承认的。

最无辜的就是齐修平了,他已经很低调了,没想到还是无意中被赵理大学士坑了一把。

当初听到周梦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耳熟,等周梦的名字响遍万荷湖的时候,他终于想起这个某字是在某张废弃的请帖上看到过。

周梦,无邪馆。

他原本以为结束了的事情,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那场取消的邀战,竟然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完成了。

二百七十六、一首诗的风波 5

被众人念叨的周梦,并没有想到今日比她想象中的更精彩。

先前,周梦写的诗刚被送走的时候,白小今和虎头就找了过来。又于白小今,众人可是记忆犹新,虽然后来有澄清她并不是杀人凶手,真正的杀人凶手也抓到了。

然而在众人眼中,白小今就是杀人凶手,不过是有一个好舅舅而已。虽然他们由于得了瑞帝的“好处”而不再谈论此事,但心中却是自有评断的。

因此,对白小今的态度就只有客气的冷漠了,就算真有人巴结下白小今,但也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巴结,到底都是读书人,而且还年轻,脸还是要的。

至于虎头,也有见识广的也认得他是瑞帝身边的红人,就算不认得,也是听说过名字的。

众人见白小今一来就很熟络的与周梦打招呼,亲热的叫周梦为“美女姐姐”,起初以为周梦是与白小今相熟的勾栏街哪家妓馆的姑娘,可是又见周梦对白小今的态度较为冷淡甚至说高傲,那么敢这样做,身世一定会差不到哪里去,瞬间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亏他们还怕伤及周梦的自尊心,很照顾她呢,却没想到她在逗他们玩。

周梦见众人都讪讪,氛围有些尴尬,于是有些抱歉的对众人笑了笑就起身告辞,当她把那首诗放出去之后,事实上也完成了她今日的任后,后续的发展也不是她能控,也该是告辞的时候了。

所以,万荷湖的后继她并不清楚。

“喂,美女姐姐,你去哪!”白小今在后面穷追不舍,生怕把周梦弄丢了。

“我看起来很老吗?”周梦无奈的回头问道。

她是瑞朝建朝次年生的,虽然后来她的两位师父给她办户籍时改大了一岁,但据她所知,白小今的父亲是建朝之前就死了的,怎么着也不会比她小吧。

做为一个女人,不管多少岁,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自己叫老……

“啊,啊……”白小今有些愣住了,因为周梦这样子看起来确实是太“成熟”了,不过为了她的小五哥哥,她也是能忍的。

“美女妹妹,美女妹妹,这下总行了吧。”白小今笑着说道,然后又上上下下的将周梦打量了一翻,接着说道

“美女妹妹,你不要气,走,本爵爷今日就在鹏来饭桩做东,给你赔罪了”

周梦见先前被自己讹了一百两银子的白小今一副大尾巴狼的样子,立刻警觉了起来。

像白小今这种心眼不算太坏,但是也是绝对被宠坏了,恶作剧不断的孩子,周梦是没时间陪她玩的。

“不用了,我与小爵爷并不相熟,二位还是不要跟着我了,若不然小爵爷当街骚扰民女的名声传出去,怕也是不好听了。”周梦望了望不远处巡逻的官兵说到。

周梦就不明白那个有传奇色彩的长公主朝阳公主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公主的女儿不愁嫁,但一直放任白小今这样女扮男装整日在街头厮混,也不太好吧。

这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啊。

现在的白小今,在某些方面精明之极,可在某些方面又浑浑噩噩,哪有像她这样在大街上这样打量一个女子的。

白小今经历上次在水一方胡闹被游铁戈打,回去之后又被长公主胖揍了一顿,后来又被扯进了“杀人”事件,也不敢像以前那么嚣张了。

所以白小今只能气得高傲的瞥了一眼周梦,说道:“小爵爷用得着调戏你,要不是小五哥哥对你有那么点意思,我理都懒得理你。”

这下轮到周梦发懵了,这哪跟哪。

虎头的脸哄得一下红了,他有些尴尬的说道:“姑娘,你别误会,他吓说的。”,说完就拉着白小今向开走去。

“我哪有瞎说,要不是你先前望着她发呆,我用得着那样低声下气的与她说话!”

白小今边挣扎边说道。

虎头瞪了白小今一眼,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周梦。

周梦的在虎头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哪里露出马脚了?

周梦心中想到,她出门前特地照了镜子的,如今的这副尊荣连她自己都不想信是以前的自己啊。

“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样?”周梦一到无邪馆的时候,思无邪就过来问道。

“不知道。”周梦漫不经心的说道。

“搞砸了?你上午出去的时候可是信心满满的,说大才女的名头非你莫属了,你说着玩的?”思无邪蹙眉说道,心想周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靠谱了。

“师姐,你说我这样子,有没有可能被人认出来。”周梦满脑子的就是虎头最后那个眼神。

“你被人认出来了?”思无邪有些紧张的问道,随后又仔细的将周梦打量了一翻,接着说道:“不可能啊,你这样子,连我都认不出来。”

“今日拜你的那匹戏精马所赐,撞上了虎头,虎头好像对我有些怀疑了。”周梦撑着脑袋将今日撞马事件说了一遍。

连周梦都怀疑是那匹马撞上虎头的,而不是虎头撞上那匹马的。

思无邪听周梦讲的也笑惨了,她说:“什么戏精马,上次都救了你的命的,若不是它,你哪能顺利的逃到西山上去。这马儿每次都能给人带来好运,我今日特地给你准备的。”

“是吗?没觉得有什么好运,它竟然能撞到一个顶极的高手,害得我差点被人认出。”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二皇子的话,就算是他化成灰,我也能闻着味认出他。你被那虎头发现一点异常,也算是正常。”

思无邪想了想说道。

“得得得,你就不用在我面前炫耀了。”周梦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停停停,以后你不允许再做这样夸张的动作,以前你所有的习惯,大习惯,小习惯都得改!安理说那个虎头应该也只是有些疑惑而已,你今后小心些,能躲着他就躲着他。”思无邪认真的说道。

“哦。”

“不过,我觉得那个虎头比那个李啸炎来说要靠谱多了。”半晌过后,思无邪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

“师姐想当然了,我可是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世和我们现在的处境的。我现在可没心思想这些,得先保证自己活着。”

周梦淡淡的说道。

“是吗,讲那个二皇子的时候,我怎么见你怪有心思的。”思无邪永远就这样一针见血。

“他吗,可用帮助我们达到目的啊,仅此而已。”周梦笑了笑说道。

“你高兴就好。”

就在这时,却听到外面的徐倩在外面说道:“师父!师父!小师叔的那首诗全京城的人都在讨论了。”

二百七十七、一首诗的风波 6

“师父!师父!小师叔的那首诗全京城的人都在讨论了。”

思无邪听了,有些怀疑的看向周梦,仿佛在说,什么诗能让全京城的文人都在讨论?

周梦对于诗仙的将进酒是非常有信心的,但是这才多大一会,以现在的传播速度,全京城的人都在讨论了,也未必太夸张了吧。

除非有人在操作!

可是除了无邪馆,还有谁没事,替她宣传?

周梦比思无邪还一头雾水,所以她将目光看像了徐倩,说道:“你没弄错?”

“没有,小师叔您的那首诗现在都传到无邪馆来了。”徐倩说完,用崇拜的眼神看了周梦一眼。

周梦的身份徐倩是知道的,当初周梦的那一曲沧海桑田已经让徐倩惊艳了,却没想到周梦还能写出那样的诗出来。

周梦用别的人诗向自己脸上贴金,虽然不可能有人知道,但是被徐倩这样火热的崇拜,心中还是有些心虚的,她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后世的那些穿越者们,为什么能够心安理得的用别人的东西。

脸,有时候,真的是一个让人纠结的东西。

偏偏周梦太在意这张脸。

“小师叔啊,您这次可要扬眉吐气了。把您今日所做的诗与那个状元齐修平的诗放在一块,高下立判,看谁以后还敢说小师叔哗众取宠!”徐倩继续说道。

“等等,为什么我的诗会和他的诗放在一块!”周梦终于听到了重点。

“不是您安排的?”

“虽然这个主意真不错,但真不是我安排的。”周梦说道,心想以瑞帝的强势,若自己再踩他的臣子上位,那这个皇帝说不定就会来收拾自己的。

“啊,这倒奇怪了。对了,听说翰林院的赵理大学士坚持说齐修平的诗好,才有人将两首诗放在一起的。现在啊,外面传得风风火火的,都说赵理大学士自己平庸,却又容不得有比他强的人,冒领功劳,嫉贤妒能,打压人才,差点还让小师叔的诗不见天日呢。”

徐倩终于想起这些对她来讲不重要的传闻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周梦笑了笑,笑得很开心,这事虽然不是她安排的,结果却让他很满意,让她再次相信了冥冥中自有天意

当然周梦虽然不明白其中的事故,却也猜到了一些原因。

周梦对赵理大学士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赵理堂堂一个翰林院的大学士是疯了才想起来要打压她呢。

不过,之前周梦到是调查过赵理大学士的,一个典型的严于律人宽又律己的俗儒,当然学问上来说也是一个大儒了。

当年瑞帝即位的诏书就是他写的,写得很有才华,声情并茂,让人看了觉得非让瑞帝当皇帝不可,否则就是有违天道的。

赵理向来就是一个爱惜名声的大儒,这样的一个大儒都向瑞帝低头了,其他的文人则是完全没有压力了。

当然,能写出那样一封即位召书的大儒,怎么可能像传言那样平庸,起码在学问上是这样,要不然也不会当上翰林院大学士。

瑞帝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皇帝,没几把刷子,想靠糊弄在他皮子眼底下混饭吃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以赵理大学士时不时拿着圣贤书去丈量别人的性格,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当然赵理大学士这种刻板的性格,不喜欢将进酒,也是有可能的。

接着呢,接着自然就是这赵理大学士流年不利,被人钻了空子,抓住了机会。

这人,有可能是赵理的政敌们,也有可能是那位在齐修平身边的偏执于仇恨的王夫子,或许都有。

周梦的诗,给这些人创造了一个机会,而这些人在抓住机会的同时也宣传了周梦的诗,算是互利互助吧。

周梦原本想着自己的一首诗能够在文人圈打出点知名度就够了,却没想到红了全京城。

这大概就叫机缘巧合吧。

生活自有自己的剧本,从为不按别人的剧本来走……

“哦对了,外面竟还有传闻,说这首诗有可能是那个小爵爷花钱买的作品,不是小师叔作的。”正当周梦感叹的时候,徐倩义愤填膺的说道。

“为什么啊?”周梦问道,虽然这诗是他盗的别人的,但什么时候跟白小今扯到一块了。

徐倩自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周梦很快就想明白了,因为那些读书人希望那首诗是花钱买来的,就这么简单。

“好啊,我倒要看看这些人的脸要厚到什么程度。”周梦笑着说道。

不管那首将进酒的诗花钱买的还是怎么样,这首诗的传播过程中都不能跳过周梦这个名字。周梦是谁,这个问题一日之间被无数人问起。

终于第二日,根据群众线索,那个疑似周梦的黑衣女子后来好像进了无邪馆的门。

无邪馆?

很快就有好事者到无邪馆去确认那个做“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复还来”的周梦姑娘是否是无邪姑娘的师妹。

答案是肯定的。

一片哗然!

众人想起与将进酒并列的齐修平的诗,很容易就想起了前不久被称为闹剧的那场邀战,那个被他们调侃了无数次的无邪姑娘的师妹。

现在再回头想起来,那可是别有一翻滋味。

那些先前嘲笑无邪姑娘师妹不自量力的人,脸被打得生疼。

又沉寂了一天之后,所有人都坚信,那首诗是花钱买的。那个周梦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才花重金买的诗,若不然怎么她的诗会和状元齐修平的诗同时出现,肯定就是为了报复吗!

之前也有好事者到无邪馆去确认那首诗是不是周梦买的,得到的回答是“有本事,你去买一首那样的好诗来瞧瞧!”

众人讪讪,这话很有理。

若有人真能做出这样的好诗,这首诗所带来的名气不是能用金钱来恒量的,有了名气,还怕没银子?

于是因为心虚,之前对周梦的诋毁也销声匿迹了。

万一那首诗真是那个叫周梦写的呢!

无邪馆的生意也因此越来越好,也许多人权贵慕名而来拜访周梦,但都被拒绝。

周梦这个时候还真不敢高调,毕竟涉及到了朝廷官员,特别是赵理赵大学士这个可以被她列为“仇人”的人,她可不敢再随便去挑战瑞帝敏感的神经。

这让众人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那首诗是花钱买的,接下来就是众人越来越心安理得的引用将进酒中的句字,而做诗的人却被有意的忽视。

而无邪馆的那个周梦对此好像也没什么意见,又像以前那场邀战之后一样,销声匿迹。2732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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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八、小人物大能量

“我倒是觉得那个周姑娘真不简单,那首诗应该就是她做的。只不过这姑娘也太神秘了每次惹出一个大风波来,就消失了,事情也就结束了。上次也就罢了,若她真是想得名,这次若是她站出与反驳,她求的名声不就来了吗。”王质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对四皇子李啸炎说道。

“确实是有些神秘,不过她这次惹出来的风波还真不小,远没有结束呢。”四皇子李啸炎摩擦着茶杯意味深长的说道。

王质听了四皇子李啸炎的话,有些莫名的问道:“没结束,怎么没结束,难不成殿下知道那周姑娘还有后续动作?”

“她有没有后续动作本宫不知道,但是赵大学士的风波才刚刚开始呢。”

李啸炎说道,如果不是查清楚,赵理大学士之所以倒这么大的霉,起因只是因为在一个小人物面前抖了威风,把小人物给吓住,结果这个小人物就发挥了大破坏力,李啸炎真要怀疑这是一起精心谋划的事件,而周梦有参与其中。

所以说没事千万别在小人物面前抖威风,一是拉底了自己的层次,二是坏名声,小人物的似播能力无比强大,三是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李啸炎在战场上见到很多叱咤风云的战将,最后都死在小人物手上,所以他向来对小人物都很友善。

可惜了赵理赵大学士读了一辈子书,竟然不明白这个道。

李啸炎在心底对赵理大学士这种只会纸上谈经的俗儒是看不上的,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像赵理大学士这种俗儒,从内心也是看不上李啸炎这种出身的皇子的,他支持的永远都只有太子。

“赵大学士的风波?啊,我怎么没想到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王质的政治敏锐性差,但经不住智商高,经李啸炎这一点拨就明白过来了,然后怔怔的看着李啸炎。

“本宫可没那闲功夫要去对付翰林院的大学士,翰林院大学士,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呢。这么好的机会,那些人怎么会放过。”李啸炎说道。

小人物史修文为了自保或是出胸中的一口恶气开了一个头,给赵大学士放了一把火,那些有心人怎么可能不添柴加火,这次就算不能将赵大学士拉下来,也够赵大学士难受的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王质有些糊涂了,这事与李啸炎没关系,李啸炎跟他讲这个干什么。

“听说你在诗会上作的那首诗,父皇看到了,对你又起了惜才之心,不若你再主动一点。”李啸炎说道。

瑞帝有再用王质的打算,那么李啸炎不如再做个顺水人情,哪怕王质以后忘记了对他的承诺,有这份恩情,至少也不会害他。

“哦。”王质表现的很淡然,不是因为他不欣喜,而是因为他觉得凭自己的实力,早晚会被重用的,正像那诗中所说“天生我才必有用”。

“以皇上的性格,你觉得此事会如何收场?”李啸炎带着三分考究的问道。

王质略一思索就很自信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四皇子李啸炎听后,竟与他的想法丝毫不差,此时他不得不佩服瑞帝的眼光,王质果然是个人才。他对瑞帝的了解是长时间的接触与探究,而王质则是靠得实力。

当京城的百姓都在津津乐道万荷湖的那首让京城文人惊叹的诗,以及那写诗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

朝堂的大人们却是更为敏锐的将目光转向了赵理赵大学士嫉贤妒能的风波中,从万荷湖的诗会那天起,翰林院和朝堂上都在切切私语赵理赵大学士平日里是如何打压贤能,讲得有证有据。

瑞帝原本是想办一场盛会,目的也达到了,却没想到搞出一点“附加值”了。当他听到周梦这个名字的时候,比谁的反应都大。

怎么又是这个人?

一个女子,叫周梦也就算了,竟在短短的两个月内掀起了两场风波,而且两次都把他的臣子卷了进去。

瑞帝立刻警觉了起来,他刚开始如李啸炎想得一样,也如周梦所预料的一样,认为这是一次有安排有步奏的预谋,预谋的目标自然是为他写过即位诏书的赵理。

那么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周梦那就真有问题了!

瑞帝一面令李敢去查清事情的真相,一面将同时卷到传言中的虎头和白小今招了过来询问。

当瑞帝得知那些文人仅凭他们两曾和周梦认识就猜测做诗的人或买诗人的时候,哭笑不得。

对于白小今和虎头跑到诗会去找周梦的原因,白小今下意识的隐瞒了,只说是因为周梦坑了他们一百两银子,心中不快。

因为虎头虽然没有说,但是白小今知道虎头是不愿意瑞帝知道的。

自从那场屠杀之后,白小今从心底对瑞帝有了一丝畏惧,对虎头反而亲近了许多。

很快,李敢也将调查结果报给了瑞帝。

当瑞帝得知赵理大学士之所以被口水淹没,只是因为用问了一个小编修的名字而已,全是自惹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对于赵理大学士“不接地气”的性格,瑞帝多次要求他注意下。然而赵理大学士在这上面不以为然,以为自己是大学士,除了皇上谁也不服。

当然瑞帝某些时候是一个极为包容的皇帝,哪个人没点弱点,赵理大学士真有学问,而且对他忠心耿耿,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招牌,让赵理好好教育那些文人们忠君爱国是再好不过的。

现在这赵理大学士不听他的劝告,惹上事了,瑞帝自然是有气的。

“一个小小的编修是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的,去查一查背后是谁?还有顺便查一查那些传闻是否是真的。”

瑞帝说道,如今的翰林院已经不是以前的翰林院了,人越来越多了,是他大瑞培养人才的基地,赵理若是有嫉贤妒能的行为,那么瑞帝还是要敲打敲打的。

李敢的调查结果让瑞帝大吃一惊!

因为那背后的人根本没有人,或者说是所有人,特别是今年新进的这批进士,对赵理赵大学士都颇有微词。

之于所说的那些事,都确有其事,赵理赵大学士确实有嫉贤妒能的行为,有两个因病告老的翰林院博士走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受了赵理大学士的排齐。

翰林院的那些老人对赵理大学士的态度都比较微妙,话语中总是有弦外之音,那些新进的年轻人,脾气冲动的就不客气了,只差明说赵理大学士一言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

“这个赵理!”

瑞帝听得七窍生烟,猛得拍了一下案几说道。

一言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自己是必须的,但是他的臣子却是不可以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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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九、挨霉的赵大学士

李敢被瑞帝的盛怒也吓得不敢抬头,翰林院所存在的问题,他虎卫竟然不知,从未向瑞帝提过,也算是一种失职了。

当然这事也算情有可原的。

虎卫的主要职责是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监视以入发现那些对朝廷有危险的人和事,像翰林院这种地方,以前朝廷并没有很重视,全是文人,想造反是没能力的,更何况赵理就是一个俗儒而已。

而且,像长官一言堂这种事情,哪个部门没有,没有才奇怪呢,还真不是一个事情,只是现在被提出来了,就成了大事。

要怪只能怪赵大学士倒霉了。

赵理赵大学士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也正气的七窍生烟,觉得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浮夸,不好好做学问,竟然追捧那首狂妄之极,恣意享受的诗,实在是有伤风化。

还有那些粗鄙的老百姓,懂什么?竟敢公然的对他指指点点!

不可忍!不可忍!

赵理大学士虽然在翰林院一言堂,但是毕竟是一个做学问的,没有瑞帝的魄力和霸气。

瑞帝不可忍的后果就是血流成河,赵理大学士的不可忍就是告状去!

“皇上,您可得为老臣做主。老臣受皇上恩宠为翰林院学士,替皇上教导天下文人学子,宣扬正气,纠正不良风气是臣的份内之事。”

“如今的年轻人好逸恶劳、浮夸成风,将进酒这首诗完全是助长这些不良风气,实不如今科状元齐修平的合时宜,老臣也不过是秉公评价。却不料遭到小人的诋毁,朝堂上上下下都在看老臣的笑话,还望皇上给老臣做主啊。”

赵理赵大学士委屈万分。

赵理当时把将进酒这首诗说成下品的几条理由,确实难于反驳,特别是瑞帝,虽有些强词夺理,但当皇帝的怎么不能自己反对自己吧。

瑞帝青年时期颇有侠客之风,只是身为帝王之后不能不将自己天性中不符合帝王行径的那一部分压抑起来,而将进酒这首诗则又勾起了他对当年快意恩仇生活的回忆。

若不是若出这些事情,瑞帝对将进酒这首诗还是很欣赏的,虽然那首诗确实隐隐有些怀才不遇的情绪。

但盛世嘛,什么样的人都得需要。

朝廷需要务实的人来替他干活,民间也需要有些才华的文人来为这个时代写诗,只要不是反诗,都可以。

赵理大学士苛于圣人言行,在一个诗会上硬将一首诗上纲上线,确实让瑞帝有些不喜,更别说赵理大学士光顾着要求别人,自己却也不干净。

所以对于赵理大学士的委屈,瑞帝好不动容,只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说道:“那外面的那些传闻,可都是假的?”

赵理大学士一肚子的委屈,来之前早就想好了一大箩筐的话,只等瑞帝接口,就继续说,却没想到瑞帝对他的委屈避而不谈,问起那些传闻来了。

做为瑞帝身边的“首席大秘书”,赵理大学士对瑞帝的性情那也是相当的熟悉的,要不然也得不到瑞帝的信任。

见瑞帝转移了话题,赵大学士就觉得有些不妙了,他愣了愣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坚决的否认了那些传闻,只道那是小人或政敌对他的诬陷。

当然,赵理赵大学士在内心里并不认为自己是嫉贤妒能,他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下级服从上级,这才是应该的,对于他当初主动背叛周朝,为瑞帝起草诏书这回事,他当然是忽略不计了。

经过几十年的战乱,简直是礼乐蹦坏,如今天下归一,也该是好好规矩规矩了,他是翰林院的大学士,他的话,是绝对不允许任何文人的质疑的!

瑞帝却不说话,将一叠厚最的资料扔给赵理赵大学士,那是上面记录了赵理赵大学士许多连他自己都忘记了的“小事”。

赵理赵大学士一看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想起了三个月前的那场屠杀,腿一下就软了下去,磕头说道“皇上,臣对您是忠心耿耿啊,皇上!”

赵理怕的自然不是上面记录的小事,他觉得这些他并没有做错,他怕的是瑞帝这样拉清单的态度。

瑞帝斜眼看了赵理赵大学士一眼,眼中有些厌恶,也有些隐忧。

这样的少了血气的刻板文人,可担得起他所设计的以文人为主体的大瑞的未来?他

瑞帝头一次对自己所构建出来的架构产生了怀疑!

不过瑞帝很快就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只有这样的文人才不会造反,也没有能力和胆气造反。至于血气,只要他李氏子孙有就可以了。

“朕多次告诫你心胸要开阔,朕要的是人才不是圣人,不要老是盯着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对于那些不拘小节但有真才实力的人要宽容些,你总是听不进去。朕要像你这样,你都不知道被朕换了多少次了,你且下去好好反省反省!”

瑞帝严厉的说道。

“是,是,臣知罪,臣反省!”赵理赵大学士刚刚已经被吓得够呛,现在听说只是让他反省,哪还敢有别的,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

赵理赵大学士气呼呼的跑到御书房,结果狼狈不堪的出来,回到翰林院后,也一改以往精神抖擞的嫉恶如仇的情态,像是受到了惊吓,精神涣散。

虽然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知道赵理赵大学士肯定挨霉了。

墙倒众人推,翰林院中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也加入了倒赵大学士的浪潮中,大有就此将赵理赵大学士拉下马的势头。

或许是因为瑞帝之前的杀气太重,也或许是因为赵理赵大学士人缘太差,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帮赵理赵大学士说一句话。

那些与赵理赵大学士有冤有仇的,也都趁这个时候上去揣上几脚。

赵理赵大学士在经过无数次的传言之后,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所有人都积极的与他划清界线,所有的人都在等皇帝的一声令下……

二百八十、瑞帝的怒与喜

当所有人等着皇帝的命令时,而他们的皇帝坐在空落落的御书房中,显得无比的孤独。

如果赵理是个十恶不赦的人,那么重用了他十几年的瑞帝又是什么人?

如今,手握军权、政权的瑞帝,终于做到了他想象中的皇帝,在这大瑞国再也没有任何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人敢阻拦。

可是为什么觉得越来越寂寞,带着恐惧的寂寞。

如果明知道前面是深渊,他要跳下去,他的臣子们会不会也在后面拍手贺道“圣上,您没错,跳下去吧。”……

多年以后,他又会以什么面目出现在史书上。

明君、昏君、暴君……

这真是是他想要的吗?

他的后代是否能够与他一样,能够驾驭这种局面?

瑞帝觉得越来越困惑,带着恐惧的困惑。

当瑞帝把所有的权力紧紧的抓在手上的时候,他却感觉他被所有的人抛弃了,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感觉。

“赵理的事,你怎么看?”为了驱算那种已经深种于心的孤独感,瑞帝在傍晚时份找到了幸存不多的老伙伴游靖。

瑞帝是一个勤劳的人,自然是不愿意在臣子办公时间打扰臣子的,谈心嘛,晚上正合适。

“臣一个粗人,哪里明白读书人的事情。”

游靖说道,瑞帝的心向下沉。

“不过臣觉得这件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也有些不妥。”游靖犹豫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哦,哪里不妥?”瑞帝淡声问道,内心却激动了起来,还是老伙伴好。

游靖偷看了眼瑞帝见他表情和缓,才回道。

“赵大学士是皇上的臣子,自有皇上评判。不管赵大学士是否有错,但任人议论有伤皇上的体面。而且,若此事开了先例,影响也极不好。”

不管怎么样,虚伪也罢,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在这个时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维持国家正常运行的理论支持。

今日若是下级可以随便非议上级,那以后当臣子的说不定就要随便非议皇帝了。

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

所以不管瑞帝喜不喜欢赵理,他都得维护赵理,因为他要维护规矩。

“哈!哈!哈!”瑞帝大笑,将郁结中心中的闷气统统的笑了出来。

“满朝文武,竟只有你一人看出来,你说可不可笑!你说他们难道就不怕有一日也像赵理那样,还是盼着朕有一日像赵理那样!”

瑞帝笑完,又转为怒,当然不是怒的游靖。

“皇上圣明,何需臣子们的多次一举的提醒。连臣都以为皇上只是为了敲打一下赵大学士,若不是皇上问起,臣也不敢造次的。”

游靖说道。

“不敢?你这是说朕是暴君,听不得你们的良言?”瑞帝脸沉了起来。

“风雨刚过,臣心惶恐!不知皇上所思,故不敢多言。想必其他大人也如是!今日臣斗胆冲望皇上级愚昧的臣子指明道路,让臣不再战战兢兢不敢跨步!”

游靖咬牙说道。

“你这是在埋怨朕?朕就真成了你眼中的暴君,让你们个个都来与朕虚与委蛇,不作为!嗯!”

瑞帝的声音满带怒火的向游靖压了过来。

“皇上以前宽和仁德,大家该建言的都建言,从未改不作为。可是上次胡丞相谋反,伤透了皇上的心,皇上一怒之下血流成河,为臣者都被吓破了胆,都道皇上变了,哪还敢随便说话。”

“那你也认为朕变了!”

“皇上永远都是臣的皇上。只是臣不知道哪些是臣该做的,哪些是臣不该做的!皇上想要臣子们做的事合皇上的心意,也该给臣子们一点提示。就这样下去,皇上您不开心,臣子们也提心掉胆的,长此以往,对国家,对社稷都有害!”

游靖说道,今日他也豁出去了,这活得太憋气,是死是活皇上你给个话。

当然游靖心中也有赌的成份,他与瑞帝先前为结拜兄弟,对瑞帝的表情可是熟透了的,刚刚他指出赵理的事情该结了,瑞帝虽然故作淡然,但是游靖还是看得出来瑞帝内心的欢喜的。

既然瑞帝要直谏,他就直谏吧!

这是他心中的实话,以前皇帝您该做什么,臣子们该怎么做可都是有条线的,大家心中有数各安其位。可是后来皇上您耍流氓,越界了,拿着大刀追着臣子们砍,臣子们躲您还不来及,哪还敢给您提意见啊。

“哼!”瑞帝被游靖顶撞,怒极反笑,接着就是雷霆般的暴怒。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觉得朕是暴君,你们不敢谏言,都是朕的错。你们为什么不学学比干,朕又不是商纣王,难不成真会挖了你们的心!”

“借口,借口,全是借口!说来说去,就是惜你们的小命!朕真要杀你们,你以为你们不说话就能躲过?滚!滚……”

瑞帝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好在瑞帝是喊得滚,而不是来人什么的,被泼了一脸茶渍的游靖马上就弓腰退了出去,留下暴跳如雷的瑞帝一人。

“哼,倒是比以前精些了,知道跑了。”瑞帝自己折腾累了,躺在软榻上伸了个懒腰说道。

“丁零,丁零!躲哪去了?”瑞帝大声叫道。

瞬间功会,丁零也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站在瑞帝面前,谨慎乖巧,显然也是被瑞帝吓住了。

“把这收拾下。”瑞帝看了看丁零说道。

不一会丁零就很利落的将一片狼藉的御书房收拾的整整齐齐,然后又端来一盆凉水给瑞帝净脸。

一切收拾妥当,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朕真有那么可怕?”

瑞帝看着丁零逃也似的身影自言自语道,随后便又进入了他未完成的工作,批阅奏折,这是让他即劳累又让他觉得心情舒畅的工作。

“嘿嘿,看来朕没有这么可怕吗?若不然怎么一天就能遇上两个胆肥的!”

当瑞帝摊开一张奏折的时候,越看,笑容越深,最后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道。

若是小太监丁零伴在瑞帝的跟前,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刚刚还暴怒瑞帝,现在却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笑得那样开心。

二百八十一、如咽在喉

奏折是王质上的,言辞比瑞帝印象中要温和的多,所指出的问题却是很犀利。

皇上你重用读书人,赵理赵大学士是皇上您重用的,是天下文人所景仰的,现在却只有一句话而任人践踏,皇上您却放任不管,读书人的体面何在?皇家的尊严何在?

赵理赵在学士在诗会上的言语虽有些偏颇,但也不无道理,只是说话的场合错了而已。

像这种事情做下属的不规劝,反而四处张扬其过,实在是有违做下属的本份。

若皇上继续放任下去,以后下属为了上位随意揭发或诋毁上级,学生随意揭发或诋毁老师,臣子随意揭发或诋毁君上……

长此以往,礼乐崩坏,道德沦丧必将导致社会大乱。

朕果然没有看错,王质啊王质,你果然不负朕的期盼啊。

心情大好的瑞帝心中叹到,他本意是磨砺王质几年,却没有想到王质进步神速,短短几个月内,身上的刺全没了。

又想到太子李啸平竟白白错过这一个人才,而王质又与他的第四子李啸炎亲近,不禁又惆怅起来。

王质是他原本准备留给继任者的人才,现在却是疏远太子而亲近李啸炎,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

瑞帝不信,也不愿意信!

他由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成为今日的皇帝,其间战胜了无数看似不可战胜的强者,如今他手握重权,掌握天下人的生死,就算冥冥中有安排,他也有能力改变!

当夜翰林院小编修史修文因诋毁上级之罪被抓入狱!

所有针对赵理赵大学士的言论嘎然而止。

经过惊吓的赵理赵大学士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心中将十八路神仙个个感谢了一翻之余,也体会了一把人情冷暖,同时也告诫自己以后眼睛要睁大些。

那些平日里对他恭维不已的人,在他落难期间不揣他两脚就算对得起他了。

瑞帝再次召见了赵理赵大学士,对他所受的委屈进行了安抚,同时给他找了一个学生王质。

同一日,王质以翰林院赵理赵大学士的弟子的身份入翰林院,无任何官职,只是给赵理赵大学士打杂。

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给赵大学士打杂的,更别提是皇帝的亲赐。

所有的人都知道,王质的霉运过了,若不出意外,前途一片光明。

赵理赵大学士的霉运也过了,当然赵理自己也清楚,经此一事,他最辉煌的时期也过了。

但是瑞帝也给了他一个机会,那就是给他送了一个学生王质,让他好好栽培,也算对他仁至义尽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结束,由于引起这场风波的那首诗的作者周梦表现的异常低调,仿佛被吓住了,在此期间一直消失。

一个女子,名字还叫周梦,能抛出那样的诗,能够很识时务的保持安静,这表现也太令人满意了!

瑞帝不知不觉间,又对周梦有了一丝疑惑,或是怀疑,同样对周梦有怀疑的还有齐修平。

“那样一个不忠不孝之人,看样子竟能安享晚年了!”王夫子长叹一声说道。

“先生不必叹惜,只不过让他多得意一段时间罢了。只是这次的这个无邪馆的周梦,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齐修平问道,他两次被周梦卷进漩涡,自小就比常人警惕的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古怪。

“江湖多奇女子,行为总不能以常理相推,无须理会。至于她是针对少主还是想出名,且等等看她下一步的行动便可知。”

一心想报仇的王夫子到是不想节外生枝。

“后续,她还有后续?”齐修平话已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一个人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肯定是有目的的,怎么会就此偃旗息鼓!

而周梦却好像忘记了后续这回事,那首诗的风波彻底的平静后已是一个月以后,周梦又恢复了以前的状况,陪着思无邪戴着面纱在京城以及周边的各个角落的游走,或是在无邪馆练琴。

期间有许多人慕名来拜访周梦,都一一拒绝。

白小今拉着虎头也来过几次,不过得到的回答总是不在馆内。

“每次都不在,可是为什么每次啸云哥哥来都能见到那个思无邪,要不下次咱们跟着啸云哥哥一起来。”白小今气呼呼的说道。

虎头本来是心中存有疑惑,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想惊动太多人自然不会同意。

二皇子李啸云也去过几次无邪馆,也很八卦的问起过思无邪那首将进酒诗是否是周梦所做,二皇子李啸云将信将疑。

思无邪只是笑道“哪日你再举行诗会,她说不定也会去凑凑热闹呢。”

二皇子李啸云经过思无邪的开解,最终也接受了事实,暂时放下与太子争锋的心,避其锋芒,尽待时机,每日只是以诗词会友,招揽人才。

“她若肯定参加诗会,那我明日就去办场诗会。”李啸云笑道。

像周梦这样有争议的人物参加诗会,不管有没有真才实学,总是会引起哄动的。

“她可是自幼就看轻天下男子的,说不定真去了,你到时后悔都来不及呢。”思无邪笑道。

“看轻天下男子?你有个这么厉害的师妹?”李啸云显然不相信。

不过很快,二皇子李啸云就想信了,至少在诗作方面。

京城的诗会很多,特别是夏日炎炎的日子,非常适合喝茶吟诗。

本来喝茶吟诗是一件特别畅快的事情,但是最近许多文人心中都不畅快了。

原因就是那个叫周梦的女子。

每次诗会刚开始,无邪馆都会送来一首诗,署名周梦。

刚开始,他们还在想周梦是谁,他们已经下意识的将周梦忘记了,后来才反应过来是那个被他们评为花钱买诗的周梦。

看了送来的诗,他们做诗的兴趣都大减,都是一些很难超越的诗。

几次过后,再也没人敢理直气壮的说周梦花钱买诗了,而每次周梦送来的诗都让他们如咽在喉。

周梦的诗让大大的破坏了京城文人的参加诗会的兴趣,同时也让很多人有了举办诗会的兴趣,因为他们想知道周梦会送什么诗去。

因为周梦所送去的诗,基本上每一首都很快的在京城文人圈里开流传开了。

最后,京城的文人在失落中终于接受了或者习惯了无邪馆的那个叫周梦的女子在诗词上有些天赋。

于是,也有很多诗会给周梦下请帖,想见见这传说中的才女的真面目,甚至无邪馆左邻右舍也会去吴邪馆去求一首周梦所做的诗,然而周梦从未回应。

想想也是,无邪馆中的无邪姑娘都不是一般人能见的,更何况她的“才女”师妹呢。

听说那个周梦的琴艺不在无邪姑娘之下,而且人还很得很漂亮……

传闻越多,就越神秘,就越有人想见周梦的真面目。

只到有人传出消息,八月十五团圆节,二皇子在府上举行诗会,不仅邀请到了无邪姑娘,还有她的那个一直神秘的师妹,周梦!

二百八十二、好下巴

“看吧,看吧,女神无邪姑娘终于要走下神坛,到别人府上去卖艺了,而且还买一赠一把师妹也捎上了。”

周梦是听到街上的议论,才知道自己要去参加什么诗会的,对于她这个向来喜欢帮别人做决定的师姐,周梦真的有点无可奈何。

“他求我,我不帮他不忍心,他要做我只能支持他了。至于你,也玩了这么长时间的神秘,也该露露面了。”

“所以他要你陪他一直死,你也去陪他去死?师姐,你确认到时候是你把他从深渊里拉上来,而不是他把你扯下深渊?”

周梦有些无奈问道,看似平静的思无邪,正在平静的做着疯狂的事情。

思无邪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然后认真的说道:“应该是我把他拉上来。”

“你从哪来的自信,莫非是那个疯子周皇后。”周梦问道。

周梦与思无邪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

由于周梦自身的经历,所以内心充满了宿命感,总是以乐观的精神对待所有的事情,然而对结果却总能从骨子里渗出些悲观来。

而思无邪却是恰恰相反对任何事情都不看好,却对自己的目标又从骨子里生出无穷的自信。

“那个被你称作疯子的人你应该叫姑姑,身上流的血都是同源的,说不定哪天你比那个疯子还疯呢。”

“这是不可能的!”周梦回答的斩钉截铁,像周皇后那样,她怎么对得起自己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思无邪看了周梦一眼笑了笑,说道:“有些事,我还是相信她的。”

周梦看着思无邪,不知为何眼前却出现了周皇后的影像。

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忽然间觉得思无邪与周皇后很像,不是相貌,而是相貌下隐藏的那种疯狂的气质。

或许思无邪能搭上周皇后,并非仅仅因为思无邪的琴弹得好。

“你说得对,二皇子那样的性格很好,至少比如今的皇上要好。”周梦拍了拍自己的胸说道。

就算思无邪与周皇后的性格相似,思无邪永远都不会成为周皇后,因为她遇上的是二皇子李啸云,而不是瑞帝样的人物,不管他们的结局如何,至少在思无邪不会吃太大的亏。

“也比四皇子的性格要好,所以你最好像你的母亲。”思无邪说道。

“我的母亲?”周梦问道,她还没有深刻的总结过这个问题。

“骄傲的向前跑,永远别回头!若是当年你的母亲屈服于如今的皇帝,恐怕如今的日子还活得不如一个皇宫中的一个普通的妃子呢。”

思无邪淡淡的说道。

周梦本想反驳,想想,却又深以为然。

黎晓阳若不是自杀活到今天,结局也未必能够好到哪里去。

有时候不为玉碎,也未必能瓦全。人的情绪都是不停的在变化的,更何况一个帝王的!

“师姐总能说出深刻的大道理出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不够骄傲。”周梦有些无奈的说道,她觉得她现在已经够骄傲了,够有才了,够有名气了。

“至少某人还未对你这个大才女有什么兴趣,别说跟在你身后跑,连抬眼看你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或许是他忙,或是他还没有机会呢。”周梦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思无邪看了周梦一眼,哼哼的笑了两声,周梦顿时心虚了一大截。

时机是可以挤出来的,机会是可以创种造出来的。

她自为现在的这个身份已经给四皇子李啸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头一次在望儿山的绝壁上李啸炎明显的为她的琴声所吸引,第二次除夕的夜晚,她也感觉到了李啸炎对她的“不同”,若不然以李啸炎的性格,那日在那个小茶馆,李啸炎绝对不会邀她同坐的。

现在随着她的才女的名声越来越大,她曾和思无邪故意到李啸炎可能去的地方转了好多次,然而并没有遇上李啸炎。

或许遇上了,李啸炎却是有意避开她们了。

“是不是我用力过猛了些?”周梦问道。

“不是猛,是不够!对于像他那种对于这方面反应迟钝或根本没有反应的人来说,再怎么猛也不为过。”

“真的?”周梦表示怀疑。

“真的。”思无邪很肯定。

周梦兀自不信。

“相信我,男子眼中的好女人跟女子眼中的好女人是绝对不一样的。连对面的金鱼儿都成了老实人游铁戈眼中的好女人,你还怀疑什么!”

周梦开始擦拳磨掌,一提起游铁戈,她就想趁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摸到对面去制造一件血案。像金鱼儿“坏女人”能找到一个像游铁戈这样的好男人都让周梦觉得这个世界疯了,更别说游府对她还有恩。

“你趁早放弃你那想法,只要你一动,就会招来朝廷的注意的。我看那游铁戈下停宽厚有力,是个有晚福的,凡事应该能够逢凶化吉的,不劳你担心了。”

“倒是你,最近印堂泛青气,小心横祸上门。”

思无邪一秒变成了看相的先生,当年玄隐帝隐居,对玄学产生兴趣,多有研究,思无邪和周梦都有受其影响。

“哪有!”周梦被思无邪吓得赶紧找来一面铜镜对着自己印堂观看起来,本来觉得没什么,被思无邪这一说,真看出一些青气来了。

不过她又摸了摸自己有些肉嘟嘟的下巴,安慰自己说道“我也有个好下巴,也是有后福的人。”

“流年之运时时在变,任何好相都有可能破相。仗着你有个好下巴胡作非为,早晚你那好下巴也会破相的。”

思无邪接着说道,思无邪发现夏天特别迷信,所以偶尔也会用这些来吓吓她。

“敢情游铁戈的下巴是铁下巴,而我的是瓷下巴……”周梦彻底无语,终于反应过来思无邪是在吓她了。

“还不是怕你头脑一热,做出傻事来。你想想这些年来你做得傻事少吗?”思无邪摆出了翻黑历史的架式

“师姐误会了,我刚刚只是在想如何做到你口中的轻视天下男子的女子。”周梦马上苦着脸说道。

轻视天下男子,周梦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哪敢轻视任何一人。

这都是思无邪造的谣!

思无邪多次在二皇子跟前将她吹的天上仅有,地上绝无,而二皇子这次为了造势,又将她美化了一翻,她还是有点压力的。

二百八十三、落荒而逃

日出日落,八月十五来得很快。

“小五哥哥,小五哥哥,你快点。”白小今一早就到宫中将虎头拉了出来,显得特别兴奋。

一是白小今对周梦很好奇,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虎头应该是对周梦感兴趣。

虎头有些不情愿的被白小今拖上,他心中虽然有疑惑,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冲刷,他觉得是自己多疑了,他觉得一切都过去了,包括夏天。

虎头觉得自己应该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沉溺在过去,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打消了自己夜探无邪馆的念头。

可是当听到周梦会出现在二皇子府上时,心却又莫名的动了一下,当白小今来拉他的时候,他嘴上怪着白小今胡闹,腿却跟着白小今走。

二皇子李啸云听说白小今和虎头一大早还没有到点就来了,连忙迎了出来,用探研的眼神看着白小今和虎头。

这两人也太积极了吧,特别是虎头,这段时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没事谁也叫不出的,怎么今日一大早就来了。

“嘿嘿,啸云哥哥,我和小五哥哥来看美女的。”白小今眯着眼睛笑道。

“美女?”李啸云一时没反映过来。

“你放心,思无邪那女人太没趣,没人跟你抢。那个最近都快被吹上天的京城第一才女,上次遇着了没看清楚,这次要看清楚些。”

“你可别胡闹,她可是我请的贵客,那一百两银子等会我替她还你就是了。”李啸云马上紧张起来,以为白小今是为上次的事来找回面子的。

“不闹,一定不闹,小五哥哥作证,对不对?”白小今拍了拍虎头的肩说道。

虎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那周梦姑娘听说心气可高得很,小五可不要心急。”李啸云见虎头那情态,马上就会意了,以为虎头是喜欢上了那周梦姑娘。

虽然李啸云有些诧异虎头的转变速度,可是见白小今对着他挤眉弄眼,很快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殿下你别误会,都是小今非要拖着我来的。”虎头李啸云误会了,不知怎么的又想起那天周梦那有些魅惑的眼神,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

“哦,我知道。”二皇子李啸云笑着说道,显然所表达的意思与虎头的相反。

“知道就好,等会,她来了,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啊。”白小今马上接言到。

虎头只好保持沉默。

思无邪和周梦盛装而来,思无邪一身红长裙,周梦一身水蓝色长裙,一个气质清冷,一个明艳动人。

为了让众人更熟悉周梦现在的这张脸,像这么隆重的活动,周梦都没有戴面纱。

两人刚一下马车,就引起了围观。

不一会,二皇子李啸云就出来,像极为“护食”的将思无邪和周梦迎了进去。

当然李啸云护的是思无邪,他是见贯了浓装艳抹的女子的,所以周梦对他而言比清水芙蓉的思无邪要差得太多。

不过李啸云目光落到周梦身上的那一瞬间,还是愣了愣。

落差太大。

在思无邪的多次的“洗脑”下,周梦那绝对是一个高傲到骨子里,冷眼看天下人的女子,周梦这形象确实是有些不像……

亏他在宣传周梦的时候极力宣传周梦如何高贵,清冷……

进入府内,李啸云很快就将思无邪拉到一边去说体已话了,而让府中的管家领着周梦带到诗会会场。

周梦跟在那个管家后面走了一段时间,只觉得越走越安静,若不是她对二皇子有些了解,都要怀疑二皇子对他想图谋不轨了。

为了保持她“大家闺秀“的形象,周梦不动声色的小步跟在那管家后面,目不斜视,总之,以前有的习惯,现在她统统得改掉。

只到周梦看到不远处凉亭的两人,她才有些苦笑不得,这二皇子与思无邪相处久了,把思无邪替别人做决定的习惯到是学了去。

“来了!来了!嗯好像比上次看得顺眼多了。”白小今看到周梦向亭子这边走来,便拉着虎头说道。

虎头回头一看,只见一袭水蓝色的身影正向自己走来,比起上次一身黑衣的周梦来说,多了几分青春活泼的气质,而少了几份神秘的气质。

在那个水蓝色的身影走近期间,虎头有种错觉,周梦用脉脉含情的目光看了他好几眼。

“喂,美女妹妹,真巧,你也在这里啊。”白小今很熟络的与周梦打招呼。

“是啊,好巧。”周梦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白小今一句,然后就将目光移向了虎头。

“你后来怎么不去无邪馆找我了。”

周梦说话时,眼睛静静看着虎头,似嗔似怨,眉目流转间依然有无穷的魅惑。

虎头脸一红,慌忙的别过了头,眼睛不知道放哪,哪还记得观察周梦。

白小今则是被周梦突然间的情态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想着这周梦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上次还对他们爱理不理的,怎么今日就……

而且,周梦现在这样子,连她这个女子看得都有些动心了。所以白小今很理解虎头的一时失神,她暗地里捏了虎头一把。

“哦,你老是不在。”虎头抬起头说道,可是一接触到周梦的目光,又像被火烧了似的移开。

“你可喜欢我?”周梦又接着问道。

“啊”虎头像是没有听清楚周梦在说什么,很是茫然的啊了一声。

周梦见虎头这样子,委实可笑,接着就放出了大招。

“其实我头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周梦脸色微红的说道,目光变得羞怯起来,接着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一直要找的人。你去无邪馆找人家,人家不过是想考验考验你,没想到你竟然不来的。”

“不过,我猜你能来找我,也一定是喜欢我的是不是?既然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咱们两情相悦,不如就把事情定下来吧。”

“你父母可在,哦对,我听师姐说你其实是皇子的,我是孤儿,我的事情我自己就可做主的。反正咱俩年纪都不小了,不如咱们今日就定下来。”

周梦说到这里时,虎头和白小今都已经石化在当场,她优雅的从头上取下一根玉钗,递向虎头说道:“这是我常年佩戴的,你可有什么送于我?”

虎头看到周梦伸到眼前的玉钗,终于有反应了,他像看到鬼似的,什么话也不说,拉着白小今就向开跑去,生怕周梦追了上来,对他纠缠不休。

二百八十四、黄雀在后

“我说,小五哥哥,那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啊。”

白小今和虎头一路跑了好远,才停下来大口的喘着气说道,她还头一次见到这种女人,见一面没说几句话就要定终身。

“我怎么知道。”虎头有些气恼的说道。

“嗯,她一定有病,你说她就是要喜欢也是要喜欢我啊。”白小今做出一副潇洒的样子,然后又看了看虎头。

不得不说,虎头那张脸没法看了……

“回去吧。”虎头被周梦刚刚那一搅和,心情低落,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觉得晦气,怎么就惹上了一个神经病呢,亏他还把她认作夏天。

“不对啊,小五哥哥,那个女人之前不是很正常的,还被传得高傲无比,怎么今日见着你就成那样子了啊。”

回过神来的白小今疑问重重。

“哦对了,她刚刚说你是皇子,难不成她并没有看中你,而是看中了你的身份?”

白小今又仔细打量了一翻虎头,虎头若是把那张脸遮住,还能勉强看看,然后肯定道“嗯,一定是这样的。”

虎头见白小今这样子,又莫名的想起了夏天对他说“我喜欢长得帅的啊。”,更加消沉。

“你说,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没人会喜欢我。”

虎头闷闷的说道,如果当年他知道有一日有个他喜欢的姑娘会因为他长的丑而不喜欢他,一定会好好珍惜他这张脸的。

“不是,绝对不是,小五哥哥人好,武功也高,喜欢小五哥哥的人一定会有很多。”

白小今拍着胸脯说道,反正这话没办法去证实的,只要她小五哥哥喜欢的人,他皇帝舅舅一句话就行了。

“小五哥哥,别多想了,刚刚那个被人传得高高在上的大才女还不是追着要嫁给你。要不咱们等会暗中瞧瞧,若她真那么有才华的话,只要她不急着嫁给你,小五哥哥也可考虑考虑。”白小今转了转眼珠说道。

她心道毕竟虎头还是对周梦有点动心的,只不过周梦有些急了点。若是周梦真的像传闻当中有才华的话,虎头与她来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消愁解闷。

虎头此时哪有这个心思,只觉得周梦太可怕了,躲得越远越好,像这种垂涎他身份的人,就算再漂亮再有才,也不及夏天可爱。

“要不我先走了,你留在这里,等会见到二殿下,与他打声招呼。”虎头说完就向府外的方向走去。

白小今气得牙痒痒的,当然是气周梦。

先前还以为她是一颗珍珠呢,不想却是一颗死鱼眼珠子。

周梦见虎头拉着白小今落慌而逃,只留她一人在亭子里,有些委屈的蹙了蹙眉头,自言自语道:“像我这样又聪明又漂亮又有才的女子,第一次求婚,你多少该给点面子啊,你拔腿就跑,说出去真是丢人啊。”

说完这话,她又宁神静气的感探了一下。

周围确实是没人,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梦整理了下情绪,又四周看了看准备辨认下方向,毫无头绪,心中埋怨道:“师姐也真是的,就知道那个二皇子,把我丢在这里,也不怕我出事了。”

正当周梦感叹的时候,远远的见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她以为是思无邪,正待迎上去打招呼,定睛一看,不是思无邪却是游霜。

周梦这才想起,游霜也有穿红衣的习惯,心中奇怪游霜独处一人来这里这做什么。周梦一时好奇心起,趁游霜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纵身跃上了离凉亭不远的一棵大树上,夏日的树木郁郁翠翠,正是茂盛时,完美的将周梦覆盖在其中。

游霜走到凉亭的路口,并没有向着凉亭的方向走去,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周梦待游霜走远后,正要跟上去,却发现早已有人跟在游霜后面,蒙着面巾跃于道边树木之间。

那个身影周梦只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也想不起来。

周梦又等了一会,确定再无人过来,才向着游霜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游霜神色匆忙而又谨慎,她一边走一边不时的回头看,四周静寂的只听得见蝉鸣的声音,这让她无端的升起恐惧之情。

她看了看手中那张绘图,目的地就在前面不远的假山之后,却是有些犹豫了。

“游姑娘,游姑娘。”

正当游霜犹豫的时候,不远处的假山后闪出一人,远远的就像他招声,并且压低声音叫到。

不是金小诗是谁。

游霜见金小诗在那边,心中终是松了一口气,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自上次她与金小诗把话说明白之后,她与金小诗的交往并不像以前那样有压力了,为了游霜着想,金小诗与游霜相约也尽量避开众人,怕自己连累到游霜。

游霜快步跑了过去,一见到金小诗就激动的抓住金小诗的胳膊问道:“金公子,你快说你听到了什么要紧的消息。”

金小诗一听,就有些迷茫的看着游霜,仿佛没有听懂她在什么。

“你快说啊,你刚刚托人说,听到消息,游府有大难的。”游霜摇着金小诗的胳膊说道。

“我没有啊,不是你托人让我到这里等你的吗?”金小诗说道。

说罢两个都愣在当场,终是发现了情况的异常。

周梦跟在那个蒙面人的后面,怕惊动那人,所以与那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远远的只看到游霜与金小诗在说什么。

心想,难道那人是来“捉奸”的?

只是这是虽是古代,但是民风如当初的汉唐一样开化,男未婚女未嫁,私会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有什么奸好捉的。

想到捉奸两个字,周梦便想起了齐修平,也猛然的想起了跟着游霜而来的蒙面人是谁。

齐修平的护卫,张小猫。

正在这样想着,却见从假山上跳下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袭向游霜和金小诗,两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双双倒下。

没有反应过来的还有周梦,只是当她发现那两人只是晕倒,心稍稍放下,心想那人看来不是要他们命的。

二百八十五、黄雀在后 2

接下来,那人将伸出双臂一边一个将金小诗和游霜夹起向不远处的小阁楼走去,张小猫了跟了过去,周梦则是跟在他后面。

金小诗和游霜被带进阁楼,张小猫则是跃上了阁楼的游廊,稍稍的将阁楼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

都在树上的周梦眯着眼,透过缝隙,只见那人将金小诗和游霜扔在床,将两人外衣解开,接着也不知道扔了一件什么东西扔在床头,随后离开。

待张小猫确认那人走远,才打开窗户跃了进去,捡起刚刚扔在床头的东西瞧了瞧,复又扔在那里。

随后将游霜的衣衫快点的整理了一下,抱着她从窗户跃出,临走没忘把窗户关好。

张小猫抱着游霜走了一程,觉得安全了才将游霜放下,用力的掐了掐游霜的人中,游霜才悠悠醒过来,刚要大叫却被张小猫捂住了嘴巴。

“游姑娘,是我,怕叫。”张小猫一边说一边将脸上的面巾取下。

“你,你怎么在这里?”游霜见是张小猫,才稍稍放下心来。

“少主刚刚见姑娘一人向这边走来,怕姑娘有事,才让我跟过来的。还好我跟了过来,要不然姑娘就要遭人陷害了。”

“陷害,对了,金公子呢?”游霜这时才想起金小诗。

“他啊,他刚刚醒来走了。你也快些离开这里,刚才的事,不要像任何人提起,否则不仅是你,游府的人也会大祸临头的。”

游霜本还想问些什么,见张小猫面色凝重,知道事大,也不再啰嗦,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衫就匆匆向外走去。

游霜走了没多久,只见前面有个身着水蓝色裙衫的女子正站在那里,四处张望,一脸迷芒的样子。

“这位姑娘可是这府中的人?”那女子看到她仿佛是遇到了救星,极为开心。

“不是,我是来参加诗会的。”游霜尽量的平复自己的情绪,生怕被别人看出异常来。

可是经过刚刚的惊吓,她迫切的希望早点离开这里,回到人群中去,说完就又准备向前走。

“正好,我也是来参加诗会的,可是迷路了,咱们一起走吧。”那女子开心的说道。

游霜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相反觉得多了一个人,也安全一些。

“你可知到诗会在什么地方。”

“知道,从这里笔直走,穿过一道门,然后右转,再穿过一道门,接着左转,一直走,到一个湖边就是了。”

“这么复杂,还好遇到姑娘你了。咦!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的?”

游霜嗯了一声,看着身边的看似天真无邪的女孩问道:“你又怎么来这里的。”

“被一只白蝴蝶骗到这里的,看着他漂亮,就追着他来了,没想到迷路了。对了,你呢?”

“被一只黑蝴蝶骗到这里的。”游霜说道。

两人有说有笑了一些,游霜的紧张的心情终是放松了。

“哎哟,我的姑娘,我可是找到你了,你刚刚走到哪里去了,可把我给急坏了,寻你寻了好久。”先前的官家看到周梦大见一声,一边向这边跑一边擦着头上的汗说道。

二皇子李啸云本想“成全”下虎头,却没想到不久虎头就不辞而别,而白小今则是过去,当着思无邪的面将周梦好好的数落了一顿。

“不可能!定又是你在胡编了!”李啸云听得只咂舌,怎么也不信。

思无邪多低调含蓄的一个人,人以群分,她的师妹就算活泼点,也不至于“活泼”到这个份上吧。

不过他见白小今说得气呼呼的,又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一边说一边望着思无邪,希望得到思无邪的肯定。

却只见思无邪笑了笑说道:“原来师妹有喜欢的人了啊。师妹向来率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为稀奇。”

二皇子李啸云顿时无语。

“什么率性不率性,不就是跟你一样想攀富贵。”白小今哼了一声说道,她对像思无邪这样的江湖艺人总是从骨子里瞧不起的。

艺人终究是艺人,哪怕是被吹到天上去。

“小今,别乱说,无邪姑娘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李啸云急忙说道。

思无邪倒是很淡定,她看着白小今缓缓说道“无邪没这个福气,像小爵爷这样生来便是富贵,也只能努力攀富贵了,能攀上富贵,也是无邪的本事,对不对。”

“啧啧,啸云哥哥,你听听,你听听。我原道无邪姑娘有什么与众不同呢,还不是跟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样。”白小今说道。

“小今,别闹了。”李啸云的脸沉了下来。

“哼,这种女人满大街的都是,有什么好的,就你把她看着宝贝。”白小今见李啸云为思无邪生她的气,心中气恼不已。

说完不等李啸云反应过来就跑开了。

“小今她被父皇宠坏了。”李啸云无奈的朝思无邪笑了笑,思无邪不以为意。

接着李啸云吩咐管家去把找回来。

管家到了凉亭,才发现周梦早已无影踪,寻得满头大汗。

“刚刚在这凉亭里遇到了两只野猫,惹得我不开心,我在周围走了走,散散心。”周梦略带恼恨的说道。

管家讪讪而笑,刚刚白小今讲周梦如何如何,他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不用你带路了,我和这位姑娘自己去会场,你跟我师姐说一声!”

周梦说完就拉着游霜向前走,管家只道周梦心情不好,也没多放在心上。

“我叫游霜,还未曾请教妹妹的姓名。”

游霜没想到周梦是今日的“贵客”,刚刚听到周梦提及师姐,才想起还不知道周梦的身份。

“哦,我姓周,周梦。”

“哦,周妹妹……啊,你就是那个京城第一才女,那个‘千金散尽复还来’的周梦?”游霜有些后知后觉。

“是啊。”周梦不以为意,做出一副受之坦然的样子,却无洋洋得意之情。

“周妹,周姑娘,我很喜欢你的诗,今日听说你来,我才求哥哥好不容易弄到了一张请帖。”游霜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扑扑的,美丽之极,周梦都有些妒忌了。

周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游霜见周梦并没有一般才子才女的高傲,愈发觉得周梦欢喜,两人一路上聊个不停。

两人一路讲到诗会的场所,还未曾落座,就见一人匆匆的向这边走过来。

“游姑娘,你可曾见过我家公子?”

二百八十六、不堪入耳

“游姑娘,你可曾见过我家公子?”

来人是金小诗府上的随从。

“没有,怎么金公子不见了。”游霜条件反射的说道,接着又关切的问道。

刚刚张小猫说金小诗醒了,独自走了,游霜一时慌张,也没有多想。现在仔细想起来,很多地方不妥,心中也不由得关切了起来。

“是的,金公子前不久说是要去方便一下,结果这时候还不见人。”那个随从焦急的说道。

“这是什么道理,你们什么公子人丢了,凭什么来找我游姐姐。”

周梦马上打抱不平的说道,刚刚张小猫的话,周梦听到了,她猜准没什么好事。

“咱们金公子与游姑娘一向交好,所以……”

“所以什么,你家公子丢了就赶紧去找,刚刚游姐姐一直和我在一起,没见过什么金公子,银公子。”周梦冷冷的说道。

金小诗的安全周梦可一点都不在乎,她甚至有点希望金小诗倒大霉,以后就别再缠着游霜。

那人见周梦这样说,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游霜本来准备让那随从到刚才的地方去找找,却被周梦一把就拉走了,也只好作罢。

周梦拉着游霜到一个稍稍安静些的地方坐下,马上就有人过来搭讪。

当他们得知那个最近满京城皆知的低调神秘大才女周梦就是眼前人时,先是诧异,然后就是没话找话的讨好。

周梦的态度则是不冷不热。

很快低调而神秘的周梦来了的消息很快就散开了去,不停的有人前来搭讪,也有不服之人来挑战。

“周姑娘在万荷湖诗会,以一首‘将进酒’闻名京城,后来姑娘也陆续有诗作流出,皆惊艳四座,今日仲秋佳节,周姑娘亲至,可有几首大作供我等鉴赏?”

没客套几句,终于有人将话引入了正题。

说知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额窄鼻大下巴尖,整张脸看起来有种怪异的感觉,再加上他那身布满了金线的长衫,以及腰间那颗璀璨夺目大宝石,整个人看起来怪异无比。

偏偏这人说话趾高气昂,说出的这句话满是挑衅之气。

“是啊,周姑娘才气过人,今日再留下几首大作,为今日佳节锦上添花。”

“对对,今日我等就是冲着周姑娘来的。”

有了开头的就有符合的,有的是想看热闹,有的是想看周梦是否真有才学,许多人仍是不信一个人能有那么大的才气写出那么多的好诗,而且风格各异。

因此,也有无数人传言周梦只是一个傀儡,背后有人在运作。

这次二皇子李啸云请来思无邪和周梦,就是很多人都在猜想是二皇子的势力在背后运作,想以此来拉拢人才。

“谢谢各位抬爱,不过今日出门前,我给自己算了一卦“潜龙勿用,阳在下也”,所以今日不宜作诗,让各位失望了。”

周梦笑了笑说道。

她一看这些人的架式,分明是带了怨气和怀疑来拆台的。

一首诗、两首诗没问题,但是若是这些人轮翻提出自己稀奇古怪的要求,对付这些饱读诗书的文人,稍一不小心就会漏陷。

所以,周梦自然不肯入套,安照这些人的节凑来走。

潜龙勿用,不宜做诗?

这哪跟哪,分明是心虚耍赖。

“周姑娘莫非如传闻中所言一样,瞧不起我等?”

“狂妄之极!”

“我看她是不敢,说不定真如传闻一样,不过是一个穿着华服的木偶。”

“看她那样子,哪像有才学的,卖卖唱还差不多……”

众人的话语越来越不堪人入耳,仿佛要将近日来所爱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周梦听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看着周围义愤填膺的书生,没有一个怜香惜玉的。

不得不在心中感叹男人的怜香惜玉在他们看来不过都是对弱者的施舍,或是一时心情好,若是涉及到一丁点利益,那必是翻脸不认人。

所以成大事者大多都是男子,女人要克服自己生与就来的感性,太难了……

“周姑娘,本公子说句公道话,你这样端着就不对了。至今为止,姑娘所流传出来的诗,首首皆佳作,本公子是相信周姑娘有真才的,若是周姑娘今日不留下大作,本公子怕是也要信了他们的话,如此周姑娘也太让我等相信周姑娘的人伤心了。”

那个满身金线的人又接着说道,一边说一边摇着头扇着扇子。

快四十的人了,还称本公子,真把周梦恶心的够呛!

不过看来这人智商也是不够高的,自以为是,洋洋得意,难道不知道枪打出头鸟?

周梦朝那四十公子笑了笑,说道:“看来这位公子是想与我比下诗文了。我看今日佳节,咱们不如也娱乐娱乐,带点彩头,讨点欢喜之情,如何?”

要收拾这么一个人,周梦还是信心十足的。

“如此也可,不过几两银子,本公子就随了周姑娘愿吧。”这位四十公子倒也财大气粗。

“如此佳节谈银子多俗,不如让大家作个见证,输了的就围着这亭子跳三圈学几声狗叫,让大家乐呵乐呵如何?”

周梦的话一出就有人叫好,就这样办。

“张兄,比就比!”

“对,不比不算汉子!”

“张兄高才,为咱们京城的才子争口气。

这年头全都是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反正怎么着学狗叫都不会轮到自己。

他们口中的张兄见周梦胜利在望的神态,一时踌躇了,他磨蹭半天方才说道

“本公子乃以写书见长,要比就比写书。本公子的人鬼奇缘、神仙异闻录早已传遍大瑞,老少皆喜,凡是有饮水的地方,皆能听到本公子的书中的故事。姑娘的诗若是能像本公子的诗一样受欢迎,本公子就服输!”

周梦一听乐了,这人显然是耍赖,不过正好。

原来这个人是写什么人鬼奇缘、兽界异闻录的,如果周梦记得不错这人叫什么张春实,不过这些故事她早就想吐槽了。

张春实只见周梦慢条不紊的端起茶杯,很是优雅的喝了一口茶,然后微微一笑,也不知怎的,心中就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二百八十七、不堪入耳 2

“我猜张公子的家世一定不怎么样,不过好在张公子争气,努力学习,终是熬了一个才子的名头,可比一般人强多了。”

周梦微笑着说道。

张春实则是很常骄傲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我还能猜到张公子以前温习书本时,一定非常艰苦,身边没一个打杂的仆人。”周梦继

续说道。

此人额窄而且还有坑洼,安相书上所说,少年运不佳,周梦再看这人一副爆发户的打扮,肯定是跑不了了。

“是又咋的!”张春实有些不悦的说道。

“不过对张兄来说,这些没有也没关系,可以自己造嘛?所以张兄的书中故事全是鬼啊,妖啊的,当然一定得是美丽的、善解人意的女妖精。”

“这些鬼啊妖精的不仅不需要张兄出银子养活,在张兄苦读的时候陪着张兄消乏解闷,为张兄洗衣煮饭之余还能神通广大能为张兄带来财富。多好啊……”

“不过啊,再好也有不好的时候,比如张兄高中了,那些鬼啊,妖啊的自然就配不上张兄了,怎么着得是个公主吧,如此张兄才能平步青云。”

“所以结局呢,那些鬼啊,妖啊的最后不是被张兄写死了,就是自认为身份不配走了,而张兄呢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公主了……”

“我说张兄,你那些什么书啊,全都是你的意想。之所以流传嘛,并不是因为你的那些书写得有多好,而是这些鬼啊,妖精多好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点麻烦都没有。像你这样的孤苦时想找个免费的漂亮女仆,想娶公主的人太多了而已。”

周梦的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用后世的话来讲,什么鬼了妖精的,只是一群屌丝的意淫罢了,这种书,竟然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你,你,有本事你写!”张春实满脸通红的说道。

“写书这回事,我是没张公子脸皮那么厚,以那些低俗的故事来吸引人。你说如果我也发挥下我的想象力,写上三四个男子围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子打转,这些男子啊一个得是大才子,一个得是大富翁,一个得是有些权势,最好还有一个得理解那个女子所有的男人。当然了,这几个男子必需个个长得好看。”

“这几人啊无怨无悔的帮着那女子,让那女子遇到任何事都能够逢凶化吉,让女子闻名天下,最后来来一个最尊贵的皇子追求她,前面的那几个人反正也没什么用了,就让他们遇上个不幸的死死掉算了,最好是为那个女子而死。”

“你说这样的小说,也应该会很火吧,不比你那些人鬼奇缘什么的差吧。”

周梦笑着说道,声音不大很是温雅。

“这,这,简直是狂妄之极。”

“不堪入耳,不堪入耳!”

“这简直是乾坤颠倒……”

当世时,民风并未像周梦以前的那个时空一样,受到朱理之学的影响,将儒学异化后,“发扬光大”到每个角落,成为所有行为的准则。

女子的地位虽是低下,但相对而言还是开明的。女子改嫁,或有权势家的女子养面首的事都不是怪事。

以女性的八卦精神以及休闲程度,像这种专门迎逢女性的小说,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是若是故事写得动人,也未必不火热。

那个叫张春实的四十公子本以自己写书发迹而骄傲自得,现在被周梦喷得羞愧难当,又怕被人架住与周梦比诗词,找了个机会就偷偷的退下去了。

而其余的人,虽然怀疑周梦是否有真才实学,人多胆气足,一起起哄来刁难周梦可以。

但是没有哪一个人冒着学狗叫的危险来证实自己的怀疑,毕竟周梦之前的那些诗作篇篇上等,万一是真的呢。

于是借着此机,对周梦批判几句都纷纷离开。

一时间,凉亭里都只剩下周梦和游霜,其他的人都对周梦敬而远之。

“你说,会不会有女子,真的有如此运气,如你刚刚讲的那般生活。”游霜到是对周梦所讲的向往的狠。

“你倒是问问现在的那些书生,有哪个遇到过漂亮的妖精。”

周梦叹了口气说道,当初她也曾沉迷于这些小说当中,人嘛,总是爱幻想的。

游霜也有些苦恼的蹙了蹙鼻子,不甚烦恼的说道:“周妹妹,你也别笑我。我现在很是苦恼,所以才盼着有一翻好造化的来。”

人在苦闷之时,总是会幻想自己是特别的一个,会有一翻不同于凡人的机遇,会有贵人将自己从泥潭中拉出来。

然而,幻想终归是幻想,最终出泥潭,还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偷偷的告诉你,我刚说的那些都是我没事的时候瞎想出来的。”周梦严肃认真的说道。

“周妹妹真的跟别的才女不一样呢。”游霜听了咯咯直笑,刚刚的那些苦恼一瞬间就被她遗忘了。

周梦笑了笑,她本就不是什么才女。

有人厌就有人喜欢,或好奇。当周梦刚刚关于写书的言论很快就在诗会传开来了。

周梦和游霜说话间,就有几个女子刚开始是装作路过,好奇的向这边打量,最后人一多,又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就干脆走到亭子里来。

“周姑娘,你刚刚所说的那书,你可曾准备写。”

“我觉得她肯定有写,说得那么详细,肯定有的。”

“周姑娘,你写了多少了,可否先借我们瞧瞧。”

“我觉得写这样的这书得再添一个与女主角青梅竹马的人,这样更有趣。”

“对对对,还有,我觉得你把那些帮过女子的男子都写死了不好。得让他们活着,但是终身不娶,一辈子对那女子一心一意。”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都是女子,那个没有幻想,被周梦的几句话给勾了起来,再加上氛围够了,什么也顾不上了,虽是脸上皆有羞色,但该说的还是照样说。

周梦想起后世的那些小说,不由得感叹,就算时空不同,隔了几千年几万里,人的所思所想,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二百八十八、善良与能力

“不好,不好,那个帅哥哥终身不娶多残忍啊,那个女子就不能同时嫁给他们吗。”

周梦听到这里,终于破功了,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一直保持的淑女形象一瞬间全毁了。

这果然是汉代影响至深的朝代,还保留了汉朝那些诸如馆陶公主刘嫖等彪悍女性的彪悍作风。

哪怕是后世,标榜自由个性,最爱幻想,最矫情的,最苏的女作者,也不过是写出全世界的男子都爱我,但是结局都只挑一个自己最爱的。

全世界的女子都欣赏我的才华,都想嫁给我,我可怜她们所以都娶了,那是男作者的专利。

没有经过朱理学强化版的三从四德、三贞九烈严重荼毒过的女子真幸福!

周梦如是想。

那个圆脸女子话一出口,唯有周梦反应最大,别的女子先是一愣,接着虽没有出声符合,可是从表情上来看,也不是很反对,有的甚至是很支持。

周梦这个受过后世女权思想熏陶的人反而成了最保守的人。

哭笑不得。

“怎么,周姑娘认为我说得不对嘛。”那个圆脸显然是说兴奋了,见周梦反应大了,摆出了与周梦‘探讨’的姿态。

“没有,没有,很好,很好。”周梦连声说道,心中对那圆脸的姑娘连声称女侠。

众女子讲得欢天喜地,时间也过得很快。

时间已悄悄的滑到午时,周梦终于注意到不行常了,这府中的主人二皇子李啸云到现在都还没露面。

游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刚才的事,游霜想起刚刚金小诗的护卫说金小诗不见的事,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四处搜寻,金小诗的护卫自从刚刚离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而齐修平的护卫张小猫则是不知何是已经跟在齐修平的身边。

刚刚当众文人挑衅周梦时,齐修平在不远的地方观察周梦的反应,当时他的身边并没有张小猫。

周梦有些好奇张小猫在救了游霜之后又去干什么了。

游霜也想知道金小诗现在怎么样了,她望向张小猫,张小猫却视而不见,反而与齐修平两人走开了。

过了一会,思无邪终于出现了,当她看到一亭子的娘子军,硬是把诗会开成茶话会了,也不由得笑了笑,周梦无论什么时候,什么身份,总是女性特好。

思无邪在京城也算得上传奇女子,众人见她来纷纷起身与她打招呼。思无邪的应对则是比周梦冷了许多,客气而清冷。

期间周梦与思无邪也有不时的耳语,众女子都是通透之人,陆续起身告辞。

游霜心中挂念金小诗,早想离开,只是方才大家都谈的尽性,她不便扫性,现在见众人都走了,也急急的告辞,寻着齐修平刚才的方向去了。

“那个金小诗现在怎么样了?”周梦见凉亭终于清静了下来,才低声问道。

“不会是你做的吧?”

思无邪反问道,周梦完全有动机也有机会做那件事,事发的地点正是凉亭的那个方向。

“我根本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周梦说道,接着她便把刚刚在凉亭那边发事情大概的讲了一下。

周梦那一会倒是有跑到那阁楼去看看那人扔在床头的东西是什么,不过她怕自己也成了螳螂,给了别人当黄雀的机会,又担心游霜的安全,所以才忍住了。

“照你这样说那就是不知道什么人想陷害金小诗和游霜,然后被张小猫截胡了。”思无邪一边思索一边慢悠悠的说道。

“师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都还没告诉我呢。”周梦好奇的问道。

“前不久金小诗的护卫跑去找二皇子,说金小诗失踪了。然后在一处阁楼里发现了金小诗和一个女子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这也就罢了,在他们身上还发现了皇宫的图纸。也亏那游霜运气好,若不然不仅是她,整个游府都要大祸临头了。”思无邪说道。

周梦听得一声冷汗,这种事情虽然仔细想想,疑点重重,但辩无可辩,只要皇帝相信,整个游府都得埋进去。

“不是她运气好,看来是个那个齐修平对她还是有几份真心的,一直在关注她,所以才让她幸免于难。”

“只不过这个时候,还有谁想陷害游府呢。”周梦有些困惑。

朝中的大臣们前不久都被瑞帝折腾的够呛的了,这些臣子们就是想互相折腾,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至于瑞帝,想杀游靖,理由老多了,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劲儿。

只不过现在君臣处在敏感期,稍有不慎,触动了瑞帝那个敏感的神经,说不定屠刀就下来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这一来倒了了你一桩心事,那个金小诗怕是再也不会缠着游霜了。那个女子是二皇子府中的一个婢女,二皇子为了避嫌,也只得将此事禀报给皇上了。反正这事也瞒不住,那金小诗的护卫说不定就是皇上放在金小诗身边的暗桩呢。”

思无邪说道。

思无邪过来的时候,二皇子已经出府去皇宫了。

参加诗会的众人也发现了异常,都这个时候了,怎么主人家还不现身。终于有人忍不住打听起来,得到的答复是二皇子临时有要事,晚点过来。

府中的招待还算热情,到了午膳时间,宴席早已准备妥当了,众人吃吃喝別,再加上府中派了专门招待的人,倒也尽兴。

“那个,金公子到底怎么了?”游霜找到张小猫,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看来你真的很关心那个契丹的蛮夷。”张小猫还未回答,游霜的背后传来齐修平冷冷的声音。

张小猫向游霜拱了拱手便退开去。

“他好可怜的,我只是同情他而已。”

游霜说道,她本不想与齐修平解释这些,可是她也明白,刚刚若不是张小猫,她可能就出事了,所以她对齐修平的态度比以往好了些。

“别动不动就做好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善良才是善良,超过自己的能力那就是愚蠢。你知不知道,今日若不是恰好我也在这里,你还有你们游府都要玩了!”

二百八十九、细雨

“别动不动就做好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善良才是善良,超过自己的能力那就是愚蠢。你知不知道,今日若不是恰好我也在这里,你还有你们游府都要玩了!”

齐修平见游霜与她解释,心中稍有宽慰,可是语气仍是冰冷,因为他觉得游霜的这种善良真的是在玩火,事实上也是。

“你,你们怎么不把金公子也救出来,这样会害死他的。”

当游霜听齐修平将事情的经过讲与她听了,她先是脸色惨白,过了一会又想到金小诗的安危。

“哼,金公子,金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若与他继续下去,迟早会害自己的。”

齐修平有些恼怒的说道,他之所以喜欢游霜,是因为游霜的善良,可是他现在希望游霜不要那么善良。

游霜听了齐修平的话,不再言语,她知道齐修平的话有理,可是她真的觉得金小诗很可怜,如果金小诗因此而受到什么处罚,她会心里不安的。

“你好好想想吧,以后交朋友长个心眼,还有那个无邪馆里的周梦,你最好也离她远点。”齐修平见游霜一副倔强而又委屈的神情,心中一软,缓和了下语气说道。

“你是因为我蠢才不理我的是不是?”游霜突然抬起头,望着齐修平,眼中已含泪。

“不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齐修平被游霜盯得心中发虚,匆匆的说了一句便离开。

留下委屈而茫然的游霜……

金小诗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发现身边躺了一个陌生的女子,而且床头学放了一张纸,他条件反射的拿起来,只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正在这时,王府中的人和他的护卫都冲了进来,他有口难言。

他第一个想到了游霜,他想问“游霜在哪”,可是出于本能最终又将这句话咽了下去。现在他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若是贸贸然说出游霜的名字,就会将他牵涉进来。

二皇子李啸云倒是对金小诗很客气,见金小诗不停的喊冤,把那个婢女弄醒过后,那个婢女也是一脸恍然。

也没有太难为金小诗,只是说事态严重,他当不了家,这事得皇上定夺。

由于今日有晚宴,瑞帝从早就在御书房批折子,连午膳都还没吃,忽然听到二皇子和契丹质子求见。

心中奇怪,二皇子李啸云今日不是在府中开诗会,怎么和金小诗跑到皇宫里来,赶紧让人宣他们进内。

瑞帝只见二皇子脸色沉重,而金小诗则是一副恍惚不安的样子。

“此事都是儿臣没有做好府内的护卫,没有约束好府中的下人,还望父皇降罪。”二皇子李啸云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翻,最后说到。

二皇子李啸云心中也是有些不安,所以他避重就轻了说了自己的罪任,毕竟那个婢女是自己府上的。

而金小诗则是不停的喊冤,只说自己迷路了,而后就不知为何到了那楼阁之中,至于那个皇宫的地形图,则更加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瑞帝将手中的地形图拿在手上瞟了瞟,又随手扔上案几上,笑笑说道:“就算契丹有了这地图,又能拿朕奈何?”

“那婢女何在?”瑞帝接着问道。

“回父皇,那婢女儿臣已经绑在宫外马车上,只等父皇派人审查。”二皇子李啸云连忙回道。

“不用了,此等雕虫小技,一看就知道是那些奸人刻意陷害小诗的。你直接将那婢女处死,此事不许任何人再提。”

瑞帝连审的意愿都没有,让李啸云和金小诗心禁胆颤的问题,瑞帝的一句话就抹平了,只是可怜的那个婢女。

“圣上英明,外臣感激不尽!”

金小诗被瑞帝的气度感激涕零,虽他是质子,可是他是一个被遗忘的质子,瑞帝就算不要他的命,但是因此让他过得不痛快还是可以的。

瑞帝又好言安抚了一下金小诗,才又吩咐人将金小诗送出皇宫。

随后瑞帝又随便问了二皇子李啸云今日诗会的情况,得知李啸云今日因这事还未来得及出席诗会,便嘱咐他不要误天晚上的宴席,也就让他走了。

瑞帝随后却陷入了沉思,拿着这皇宫的地型图,难道是在向他示威?他倒是希望向他示威的人有本事来这皇宫。

可是又为什么选中了金小诗,陷害一个不受重视的质子,又有何用?

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昏庸到了要相信这些拙劣的设计,将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质子下手?

瑞帝想不通,所以他也不准备想了,只要他有绝对的实力,任何阴谋在他面前都是无用的,更何况他自己抓了一张别人意想不到的牌。

二皇子李啸云出宫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飘起了细雨,让李啸云的心中平添了一丝愁,虽然瑞帝并没有打算追究此事,然而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府中,总会影响他的形象的。

马车穿过闹市时,二皇子李啸云掀开车帘,看到细雨中油纸伞下低头私语的恋人们,这场秋雨仿佛为这些恋人们增添了一份浪漫的气息。

同样一场秋雨,却如发丝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尖,让他觉得烦躁和不安。这些消极的情绪让他萌生退意,若是他与思无邪如这雨中的恋人一般,平平凡凡相携到终老,也是不错的。

只是二皇子李啸云刚产生这样的念头,他眼前的细雨不知总得变成了红色的血雨,他惊得猛得拉上车帘,靠在车厢中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变得越来越容易脆弱。

这场秋雨给二皇子李啸云的感觉非常不好,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马车陡然停下,二皇子李啸云一惊,接着就听到车夫用迟疑的声音问道:“小爵爷,您怎么了,没事吧?”

二皇子李啸云一听,赶紧走出车厢,只见白小今披头散发的坐在雨中,身上的红衣已经被泥水软得污秽不堪。

看到是二皇子李啸云的马车,又听到那车夫询问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不一会脸就成了一个大花脸。

二百九十、露馅

二皇子李啸云赶紧下去,将白小今扶了起来,拉进马车。

“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游铁戈那个蠢货,本爵爷一定要让你好看。”

在李啸云为白小今擦拭头上的雨水的时候,白小今一边哭一边说道。

“你怎么又与那个游铁戈对上了,姑妈不是说不许你再多管那游铁戈的闲事了吗。你看你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活像一只小花猫,还本爵爷呢?”

李啸云问道,她对游铁戈和白小今都非常了解,不用猜就知道又是白小今主动挑事的。

“还不是因为你,你还笑我。”白小今哭道。

“因为我?”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被那些风月场所女子迷了心窍的样子吗?啸云哥哥你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半不是的,今日竟为了那个思无邪说我,我不开心嘛。刚那个蠢货又撞到我眼前,我就忍不住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所以,他又打你了?”李啸云问道。

“他没打我,但也欺负我了,我以后没法见人了。”白小今哭道。

“他怎么欺负你了?”李啸云见白小今哭得厉害,说得严重,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久以前。

游铁戈牵着金鱼儿的手穿梭在雨中,他并不知道他与一场灾难擦身而过。

第一次,游铁戈与金鱼儿逛街时,是不敢牵着金鱼儿的手的,甚至下意识的离金鱼儿远一些。他觉得所有的人都认识他和金鱼儿,都在指责他与一个妓女相恋。所以他很惊慌,只要有人在捂嘴偷笑,游铁戈都觉得他们在笑他。

虽然游铁戈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可是还是被金鱼儿看出来了,金鱼儿很是善解人意的说以后不要出来逛了。

当然,遭到了游铁戈的反对。

后来,时间长了,游铁戈终于坦然了。

有些事说一次是新闻,说两次还是新闻,可是说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连游铁戈的父母都习惯了游铁戈与一个妓女相恋,还有谁不习惯的呢!

“累了吧,咱们到前面的鹏来饭庄去吃点东西,歇下。”游铁戈说道。

金鱼儿从来没有违背过游铁戈的意思,哪怕是她不喜欢的。

两人携手来到鹏来饭庄,游铁戈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将伞收起,才有牵起金鱼儿的手向内走去,两人亲密的模样像极了新婚的小夫妻。

“不要脸,奸夫**!”

“不要脸,奸夫**!”

游铁表、金鱼儿二人刚走进饭庄,就听到一句低低的骂声。

刚开始游铁戈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俩,只是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再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桌边坐着一火红的少年,目光厌恶的瞪着他们俩。

游铁戈脸色铁青的拉着金鱼儿向里走,装作没听见。却又听到白小今说道:“黑什么脸,这京城天天与妓女混在一起的人也只有你了。恶心!”

“你再说一遍!”游铁戈猛的回头,恶狠狠的盯着白小今。

不管怎么样,他在内心还是在意金鱼儿的身份的,所以白小今的这句话直接将他点然了。

“你,你凶什么凶!你今日要是再敢胡来,我去告诉你爹爹、娘亲去!让他们再罚你出不了门!”

白小今见游铁戈又像上次一样露出了凶狠的目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硬着头皮说道。

游铁戈听白小今提到自己的父母,顿时泄了气,想起上次他的父亲游靖忐忑出府到长公主家赔罪的情景。

“你们这些男人,一遇到妖女都走不动路了,就知道拿别人出气。小心啊被这些妖精吸干了精髓。”

白小今见游铁戈气焰下去,又马上得意了起来。她今日说思无邪被二皇子李啸去责备了几句,心中不快,这时又遇到游铁戈与金鱼儿,只觉得天下男子全都是色字当先的,心中愤闷不已。

游铁戈被白小今气得说不出话来,虽然他觉得他喜欢金鱼儿不是因为金鱼儿的长相,可是在外人看来就是如此。

金鱼儿拍了拍游铁戈的手,随即笑着对白小今说道:“金鱼儿见过小爵爷,上次的事都是鱼儿的不对,还望小爵爷不要怪游公子。”

金鱼儿一边说一边向白小今走去。

“好说,好说,你,你站那就行了,离我远一些。”白小今见金鱼儿向她走来,赶紧说道。

上次,就是因为她去了次水一方,从来就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她竟然被她娘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所以她下意识的认为妓女不祥。

可是白小今的话音一落,金鱼儿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像是并没有听到她的话,并且提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同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爵爷,鱼儿今日就以茶代酒,敬小爵爷一杯,还求小爵爷今后不要再为难游公子了。”

金鱼儿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茶递向白小今。

此时,正是饭点,鹏来饭庄满满的都是人,见这里闹了起来都向这边看过来,指着他们窃窃私语。

白小今哪里肯喝金鱼儿的茶,直接呵道:“还愣在那干什么,赶紧将这个女人拉开。”

话音一落,也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大汉就要去扯金鱼儿。

金鱼儿被那大汉一扯,重心不稳手向后一扬就要摔倒,还好被赶过来的游铁戈接住。

只听得众人哇的一声,议论声又哄然而起!

议论的对象并不是金鱼儿,而是白小今,整个饭桩里的人的目光全都集中的白小今的身上。

刚刚金鱼儿向后倒之际,扯住了白小今掉到前面的发带。

众人只见刚才还有些嚣张的小爵爷长发瀑布般垂下,将一张小脸衬的唇红齿白,神情娇嗔恼怒。

“好,好像是女孩子!”

“怎么可能,女孩子怎么可能封爵。”

“你眼瞎啊,分明就是一个女儿子,那模样比一般的女孩子要俊俏许多。”

“啧啧,一个女孩子还那么凶悍,还逛那种地方!”

白小今一时羞愧难当,就冲出了饭桩,然后就差点被二皇子李啸云的马车撞上。

“我怎么听着,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欺负别人,你倒是委屈的大哭。”李啸云听完,有些哭笑不得。

“要不是他,我的身份怎么会被揭破,明天怕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这个小爵爷是女的了,我以后再没脸出来了。”白小今说得振振有词。

“正好,你好好在府中修身养性,然后找个好人家嫁掉,也让姑妈省省心。”李啸云说道,他也真心觉得长公主朝阳公主太让白小今胡闹了。

“母亲说了的,随我高兴,我喜欢嫁人就嫁人,不喜欢嫁人就不嫁。”白小今说道。

二皇子李啸云哭笑,心想难道姑妈要将这个小堂妹养成汉代的公主那样吗?

二百九十一、女神与女神经

二皇子李啸云看着车外的细雨越下越大,想着诗会怕是结束了,也就不赶时间,先将白小今送回了府,才又自己回府。

白小今有了上次不好的经历,只跟朝阳长公主说自己是不小心才露陷了。

“知道就知道了,有什么好怕的。你是大瑞朝唯一的女将军之女,也是大瑞朝唯一封了爵的女子!苍鹰勿需在燕雀的议论,你要记住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为任何非议所乱!”朝阳长公主看着有些怯怯的白小今说道。

“是,女儿记住了,女儿的母亲是大瑞朝最了不起的女将军!母亲永远是女儿的骄傲!”白小今见朝阳长公主并无责备她的意思,赶紧上前抱朝阳长公主的胳膊撒娇的说道。

却是忽视了此时朝阳长公主眼中难言的痛惜与一闪而过的黯然。

二皇子李啸云回到府中,诗会果然如他预料的一般散场,于是询问了下诗会的情况。

思无邪的表现让李啸云感到很暖心,在诗会上,为了帮助李啸云招揽人才,主动在诗会了弹了两首曲子,这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

当李啸云听说了周梦在诗会上的言论,哭笑不已,他是终于体会到了思无邪所说的周梦轻视天下男子是什么意思。

“不过那位周梦姑娘大概也是被人惹闹了,说不写诗,最后临走之前倒是写了一首水调歌头,写得极妙,先前挑衅周姑娘的人读了皆说不出一个字来。”

管家说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李啸云接过管家递过来的那首诗稿一口气读完。

半晌才叹息道“读了这首词,本宫今日也不好意思再作诗了。没想到无邪竟有这样的一个师妹。姑妈年轻的时候骁勇善战,为我大瑞朝的一个奇女子,没想到文坛上竟也出了一个奇女子。”

管家见李啸云将周梦与朝阳长公主相提并论,有些不以为然的呵呵的两声。心想,就不提身份,就是行事,朝阳长公主也比那个周梦靠谱多了。

不过李啸云想得却是借助周梦这个充满争议的奇女子,为他招揽一些奇才。

“你竟然在诗会上那样讲,你竟然在诗会上那样讲?”回到无邪馆的思无邪,已经将这句话问了无数遍了。

“师姐,不是你说要高傲一些的么,这样讲有什么问题?”周梦苦着脸说道。

“你这不是高傲,你这是疯子!有些男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征服欲望会追求一些高傲的女子,但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女疯子的,因为女疯子永远都会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永远不会在一个注定掌控不了的女人身上花心思的。”

思无邪有些悲愤的说道。

“可是诗会上的那些女子都赞同我的说法,有的说得比我还过,难不成她们都是疯子!”

周梦活了两世,在男女之情上都是很单纯,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现在被思无邪饶晕了。

“人家哪像你,当着那么多男人说。有些话就算是对的,也不能到处说,说了别人就当你疯子。”

周梦无语,她把女神演成女神经了,女神和女神经也只有一字之差,这个度太难掌握了。

“所以你说的意思是那个四皇子以后见着我就会躲?”周梦怏怏的问道。

“除非他也是个疯子!”

周梦一脸悲苦状。

“不过你一向有招惹疯子习惯,说不定他就是个疯子也不一定。”思无邪说了句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讽刺的话。

周梦扭头就走。

“喂,你到哪里去?”

“我想一个人静静。”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阵便停了,天空被洗的干干净净,傍晚时分,星星月亮如约而至,驱除天空的孤独。

明玉桥挤满了赏月观景的人,一身黑衣的周梦带着面纱仍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却是感到异常孤独。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被思无邪打击的周梦又再一次的想到了那个快被她遗忘的遥远的家乡,不知今日的月光会不会照进那个时空中。

还有四皇子李啸炎真的会把她当作女神经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周梦恨不得从明玉桥上跳下去死掉,或是把自己掐死。

如此美景,周梦懊悔不已,同时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想必全城的人都在笑话她吧,周梦想到这里,心情真的很难形容。

“哦,那个女子真这样说!”瑞帝哈哈大笑的问道。

周梦的“妄言”很快就被添油加醋的传到宫中,在晚上的皇家的仲秋宴会上,宫中的妃嫔、宫女们都在讨论此事,听了只咋舌。

而瑞帝则是很好奇的问李啸云。

“传言太过了,我回府中听说起这事,那周梦只是说假设,并非真希望那么多男子围着她转。”二皇子李啸云说道。

“哦,那还是说了的。哈哈,我大瑞多奇女子,也好叫那些自以为作了几首诗就沾沾自喜的书生汗颜,以后最好多用些心在正事上,那个琅邪王质就不错,那可出了名的才子,也没见人家四处卖弄诗才,现在在翰林院跟在赵大学士后面虚心求教。做诗吟赋这些事交给女子也不错。”

瑞帝笑道,在瑞帝的心中,做诗有什么用,不过是娱乐罢了,他大瑞朝廷所需要的人才绝对不是做几首诗的才子,这样靠诗名出名的才子就放在民间好了。

二皇子李啸云听了讪讪而笑,这么多皇子中唯有他有这爱好。

同样尴尬的还有太子李啸平,李啸平知道瑞帝重视王质,没想到瑞帝有那么重视,直接把王质指给赵大学士做学生了,以瑞帝现在对翰林院,对文人的重视,将来王质的前途不可限量。

李啸平偷瞧了眼瑞帝,心想瑞帝因此事肯定对他有些不满了,怪自己当时怎么就一时糊涂转身就走了。

还有王质听到此事后,会不会对他有想法。

虽然李啸平做为太子,没有必要理会一个臣子的想法,但是他还没有转正,形势随时可能发生变化,平白的将本可能成为自己助力的人变成自己的敌人,怎是不好的。

“王质,哪个王质,就是被太子哥哥嫌弃的那个琅邪人王质?看来太子哥哥的眼光并不怎么样吗,呵呵。”

一直喝闷酒的三皇子李啸风突然大声说道,满脸带着蛮不在乎的笑容。

二百九十二、宴席

“王质,哪个王质,就是被太子哥哥嫌弃的那个琅邪人王质?看来太子哥哥的眼光并不怎么样吗,呵呵。”

这样杀风景的话由三皇子李啸风带着酒意说出,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皇上、太子殿下,啸风他喝多了……”一旁赵贵妃的话没说完,又被李啸风打断了。

“我没喝多,我说得难道不对不,我可听说当时太子哥哥当时准备装模作样的想请那王质,最后又临阵脱逃了,这可真是笑话啊。”

三皇子李啸风说完又呵呵的笑了起来,完全不理会众人的尴尬怪异的神情,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瑞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啸风,啸风,快给你父皇赔罪。”赵贵妃神情凄楚的扯着李啸风说道。

“我又没错,赔什么罪。反正我现在是个囚犯,赔不赔罪不都一样被关。”李啸风喝了一口酒,又呵呵的笑道:“不过啊我还是得感谢父皇,还记得我这个孽子,让我参加这宴席。”

李啸风自巫蛊之案后,一直被禁足在府中,刚开始他还抱有希望,希望瑞帝消气之后解除他的禁足,结果差不多都半年了,他还在被禁足。

于是他彻底的绝望了,每日在府中用酒色麻木自己,当然也尽自己所有的能力打听太子李啸平的动静,不再是为了争储位,而是为了心中的那一口不平之气,若不是太子李啸平的告发,他还好好的呢。

当然,对瑞帝李啸风也是有怨气的,从当初的许诺,到现在的被禁足府中,他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瑞帝的说话不算话上。

“放肆!你这孽子至今都不肯悔改!”瑞帝即怒又恨。

三皇子李啸风被瑞帝威严的声音与气势稍稍震慑了一下,不敢再放肆,起身谢罪道:“儿臣该死,给父皇请罪。”

语气中终是负气的成份居多,瑞帝被气得手只发抖。

“三弟对儿臣有些误会,对儿臣心有怨气也在所难免。面且三弟向来性子活脱,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闷在府中,性情难免有些料偏激,望父皇宽恕三弟。”

瑞帝的话音一落,太子李啸平就出列为三皇子李啸风求情。

在看到李啸平现列的同时,二皇子李啸云,四皇子李啸炎也跟着出列,为李啸风求情。

“太子哥哥说得对,三弟(三哥)当初不过是受奸人所害,并无大错,还望父皇宽恕他,解除禁足令。”

“哦,依你们所言,那就是朕的错,不该禁足他,嗯!”瑞帝的脸色更加阴沉,声音更加愤怒,他盯着并列跪着的四个儿子,表情莫测。

“儿臣不敢,父亲孝训儿子是不会错的。”四个儿子齐声答道。

瑞帝盯着几个儿子好半晌,仿佛是想看透这几个儿子的内心,然而终究是看不透的。

罢了,罢了,不管是真假,都信了吧。

“哼,你们这几个若都是像今日这样安分,朕就心安了!”瑞帝仍然冷着脸说道,语气却是和缓了许多。

“皇子们长大了有不同的想法是应该的,不过都是皇帝的骨肉,都是亲兄弟,哪还有隔夜的仇,您看他们现在不是一团和气?皇上,您就放心吧。”

坐在瑞帝下方的周皇后笑着说道。

“都还跪在那干什么,等会又要说朕的不是了。”瑞帝说道,脸上分明已经有了笑意。

“谢父皇!”众皇子齐声说道,说完都纷纷退回自己的位子上,唯有三皇子李啸风还跪在那里。

“你还想干什么?”瑞帝刚放松的脸又繃了起来,对于三皇子现在这个样子,瑞帝的心情是恨铁不成钢,痛首疾心!

瑞帝就不明白以前那么听话,那么机灵的儿子,怎么就变成了逆子了。

“父皇还没有解除儿臣的禁足令呢。”三皇子李啸风委屈的说道,刚刚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又换成了一副耍赖的样子。

刚刚太子和二皇子、四皇子为他求情,三皇子李啸风也不管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是机会总是一闪而过的,他总得抓住这个机会。

“你这小子自小就会顺着杆子上。以后可得长个心眼,不要让朕再失望。朕打下了这大好的江山还不是为了朕的儿孙不像朕当年那样吃那么多的苦,你们几个也要为朕争气,不要让人笑话。”

瑞帝哼笑了一声说道。

“谢父皇。”

瑞帝的话音一落,三皇子李啸风赶紧说道。

瑞帝愣了下,又气,又好笑,又失望。

瑞帝教训儿子的话李啸风没听进去,或是装作没听到,只听出他有原谅李啸风的意思了。

“谢皇上!啸风今后一定会听皇上教诲,不再惹皇上生气的。”赵贵妃赶紧上前说道。

刚刚因为三皇子撒气而变得尴尬的宴会又变得热闹了起来,甚至比之前的更加亲善,真是一场花好月圆的宴会。

至于宴会中的人到底怎么想,一向精明的瑞帝此时也只能装糊涂安慰下自己了。

皇家的人向来是有也是需要表演天赋的,像虎头那样的,只要有一个就足够了。

瑞帝想到这里,又看了看坐在最远处的虎头,看着他的妃子们,看着他的儿女们,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来,太子哥哥,感谢你不与我计较,为我向父皇求情!”三皇子李啸风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拍着太子李啸平的肩说道。

太子乃储君,三皇子李啸风的举动可谓无礼之极,大有借酒耍流氓之嫌。

“咱们兄弟之间,勿需客气。”太子李啸平像是浑然不觉自己的尊严受了到挑战,也用手扶上了三皇子李啸风的肩,远远的望去,还真是一副兄弟感情深的模样。

“我有今日全拜太子哥哥所赐,怎敢不客气,回敬一二。”三皇子附在太子李啸平的耳边低声说道。

“三弟你这还真厌不得我,是二弟非要说你诅咒父皇,哥哥只是不信他胡言,才想去验证一翻的,哪里知道你府上竟然出了内鬼。”

太子李啸平也附在三皇子李啸风耳边淡淡的说道。

“太子哥哥你把弟弟当笨蛋,到现在你还想借弟弟之手帮你对会二哥。”

“本宫就是没把你当笨蛋才跟你说的,你以为典清真跟二弟闹翻脸了?你以为那方成真的就对你死心踏地?本宫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二百九十三、交易

由于瑞帝的兴致很高,宴席结束的很晚,众人很是自觉的陪着瑞帝演了一场其乐融融的好戏。离开皇宫后,几个皇子皆如释重负,心中皆空落落的,在内心盘点着自己和他人的得失。

太子李啸平虽是因为王质事件尴尬了一把,但是他也成功的为二皇子李啸云树了一个敌人,那就是三皇子李啸风。

三皇子李啸风向来就是一个恩怨分明或是有仇必报的人,只要他用下心就必然知道太子李啸平所讲的都是真的。

二皇子李啸云四处招揽人才,确实让太子李啸平不爽,当日二皇子借自己的手对付三皇子,他今日也就借三皇子的对付李啸云。

二皇子李啸云除了被瑞帝无意间嘲讽了下诗词无用无得无失,只是太子李啸平与三皇子李啸风交谈的情景,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三皇子李啸风则是得到了自由,以及对太子李啸平的话的困惑,不过他自己在内心已经开始相信太子李啸平的话,谁都不是傻子,太子在此事上没有必要无中生有。

四皇子李啸炎无得无失,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因为他从瑞帝那里也从未得到过什么,永远都是存在感最低的。

三皇李啸风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仍然能得到瑞帝的宠爱,而他永远都小心翼翼,不敢走错一步。

整个宴会,四皇子李啸炎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走错了宴席的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亲近的人,唯独他没有。

“先不回府,随便转转。”四皇子李啸炎对车夫说道。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便又继续沉默前行。

深夜,已经将街市的喧闹慢慢的趋走,只听到马车在清冷的道路上碾压过的声音。

李啸炎将车窗拉得紧紧的,车厢内一处漆黑,他闭目陷入一种思维真空的境界,只是希望这马车永远不要停。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马车来到什么地方,一种奇异的声音打断了李啸炎的沉思。他有些厌烦的睁开了眼睛,那声音继续传入他的耳中,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乐器,冰冰冷冷、凄凄凉凉的,声音越来越近。

“回去!”李啸炎说道,每到过节他的心情总是特别凄凉,他可不想再听这么凄凉的声音了。

马车停,调头,又重新启动。

马车调转时候,四皇子李啸炎鬼使神差的撩起车窗向寻着声音的源头望了过去,借着皎洁的月光,只见明玉桥的中央立着一黑衣女子,虽然有段距离看得并不真切,但是他还是很快将这个黑衣女子与他印象中的那个背影重合了起来。

“停下”李啸炎又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马车又陡然停下。

李啸炎在马车里愣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叫停了马车,想了一会,他将自己的异常行为解释为好奇。

在他不知周梦身份时,周梦就曾两次闯进了他的视线,让他起了好奇心。

后来得知周梦是无邪馆里的人,不仅善琴还会作诗,虽然他如瑞帝一样一向不看重这些东西,也不禁感叹一下一个女子能够有如此才情,也算是难得了,当然同时也有些警惕,怕是周梦是刻意冲着自己来的。

当外面开始传周梦的背后是二皇子李啸云在操作,李啸炎也有些相信,因为他觉得他与周梦的几次相遇有些巧合。

可是李啸炎想想又觉得不像,因为周梦想理他就理他,不想理他就不理他的态度让他觉得不像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的。

至少一开始不是。

现在,李啸炎听说闻了周梦今天诗会上的表现,断定周梦真的就是一个率性的有些妄为的人,并不是李啸云可以操控的。

以李啸炎对李啸云的了解,像李啸云这样中规中矩的人,是绝对不会让周梦在诗会上说出那样离经叛道的话语的,这些话李啸云怕想都想不到。

随着月亮的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明玉桥上的人越来越少,终于周梦发现整个明玉桥上只剩下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

想着自己可能会凄凉的一生,周梦的情绪也变得有些悲观或是烦躁起来,她从摘来一片树叶放在口中便随性吹奏了起来。

然后她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在这静寂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脚步声越来越近,周梦的原本有些狂噪,不知怎得反而越来越安静。

李啸炎走进周梦并没有打断周梦的吹奏,只是静静的与周梦并排站着,手扶着桥墩,望着宁静的湖面。

“怎么有人老是喜欢半夜三晚的出来装凄凉。”许久,当那个声音停下来的时候,李啸炎开口说道。

“夜里总能找到许多灵感而已。“周梦淡淡的说道,或是因为夜深的原因,周梦的语气也还了一丝清冷,恢复了李啸炎前几次见她的安静,与那日在小茶馆里的热闹截然不同。

“我还以为你求爱失败了,为情所伤呢。”李啸炎笑笑说道。

周梦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当时当着虎头的面说那些矫情的话时,她的脸都没这么红,还好她带着面纱。

所以回应李啸炎的仍是一句清冷而平稳的声间“殿下的消息还真灵通。”

“是姑娘的行为太惊世骇俗,像这种事情,知道的人不说出来怕是要憋坏自己的。”

李啸炎笑了笑说道,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又浮现出了另外一个说话离经叛道的人,那便是刚开京城还是男装时的夏天。

四皇子李啸炎再次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那分明是不同的两个人,而且从西山上跳下的人,根本不可能活。

所以他再次将这个念头熄灭在萌芽中。

第一次有个这念头的时候是周梦四处抛诗砸人的时候,当李啸炎听说后他竟然也想起了夏天,想起了她在无邪馆给了他一首诗,并对他说“以后需要什么诗,尽管找我。”

“大概是我对她的死有愧,才老是想起她的吧。”李啸炎如是对自己说。

“追求自己想要的,说实话也算是惊世骇俗?原来殿下也同那些书呆子一样,总是把说些违心的来讨好别人当作礼仪。”

周梦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

“是吗?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会喜欢上小五的。”李啸炎终究对周梦是有所怀疑的。

“一个女子,终究是要找一个依靠的,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梦冷冷的说道,心想这应该是一个最好的借口了。

二百九十四、交易 2

“一个女子,终究是要找一个依靠的,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啸炎愣了愣,他没想到周梦会给出这个答案,但周梦的这个答案让他无发反驳,甚至他也认同。

“这世界上所谓的爱情也只不过是对方满足了自己最大的利益需求,于是用自己所有的换自己没有的,如此而已。

李啸炎是这样认为的。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如此坦诚的女子,比那些妄图用所谓的爱情来困住男人的女子可爱多了,明明就是想找一个依靠,却非要找个爱情的外衣。”

李啸炎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得。

叶子从周梦手中滑落,飘向水面,没有一丝涟漪。

周梦只是沉默的望着望着那片消失不见的叶子,一语不发,心中越来越凉。

“可惜你找错了人,小五所需要的你好像并不满足,虽然姑娘貌美如花还才情过人。”李啸炎很不客气的指出了其中的问题。

“所以我失败了。”周梦的声音仍然很冷静,让李啸炎感觉到周梦确实在谈一笔失败的交易,并没有太伤情,到这来真的是来找灵感的。

“这么说,你在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吸引小五。”

李啸炎问道,如果周梦说得是真的,他从未见过像周梦这样目的这么明确,这么有行动力的女子。

“这倒也不是,你说的那个小五只是一个遇外。谁让那个王质得罪我了,我就整整他,顺便宣扬下自己的名声而已。后来师姐因为二皇子,让我取消与今科状元的邀战。”

“我现在吃喝都是靠师姐的,也没办法。结果那些书生处处诋毁我,我总不能任他们诋毁,你说是不是。”

“后来诗会上遇到了那个傻子,找他要一百两银子,他就给一百两银子,很可爱的了。后来他竟然跑到无邪馆去找我,后来我找师姐打听了下,没想到他还是一个皇子,而且还很得宠。虽然丑是丑了点,不过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依靠。”

说到这里周梦停了停,像是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才有些懊悔的说道:“哪知道他还真是一个傻子,竟然被吓跑了。”

周梦此时想起虎头逃跑时的情景,心中不由得发笑,冰冷的心稍稍有些暖意,皇家能出虎头这样的皇子,也算是奇葩了。

“那你为何没有找本宫?”李啸炎问道,平静的语气表示出他只是对这个问题好奇,而不是对周梦有其他意思。

周梦有些惊讶的扭头看了李啸炎一眼,李啸炎的表情也如他的语气一样,真的是在认真的探讨一个问题而已。

“我可有殿下所要的?”周梦反问道。

李啸炎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他现在所需要的也不是貌美如花、才情过人。

“殿下也并非良人。”周梦说道。

“为什么?”李啸炎有些不甘的问道,被人嫌弃的滋味并不好受。

“下次如果我心情好,或许会告诉你。”

周梦说完便向桥下走去,按照交易理论,像李啸炎这种对他也是无用的人,自然不必浪费时间的,说几句话也是看心情而已。

周梦心中微凉,她回想起李啸炎以前的话语,不得不承认李啸炎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交易论者,对所有的事,从来不掺杂感情因素,只从利益的角度来看,这样的人会有感情吗?

当然没有,其实这个问题周梦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只是她不愿意多想。

李啸炎站在桥中央,看着周梦的背影,心中想得却是竟然有活得像他这么明白的女子,他是从小在尸山血海中悟出来的,而这个女子又经历了什么。

李啸炎与周梦在桥上聊了几句,到是忘了自己的孤寂,回府的路上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到周梦这个有能力清高自傲的女子,为何却偏偏选择了“务实”这条路。

对他这个“无用”之人,却又是表现的清高之极,这样冷静的可怕的女子在李啸炎看来竟有些少许的可爱。

四皇子李啸炎回到府中,刚进府门便看到一个素衣女子挑着灯笼,站在月光下,原本苍白的小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的愈发的苍白。

“这么晚了,你还在站在这里做什么,小心着凉了,赶紧回屋歇息去吧。”李啸炎蹙了蹙眉,对那女子温和的说道。

“这么晚了,殿下还没回,我也睡不着,不如等着你回来,这样睡得也安稳些。”刘叶叶柔柔的说道。

当初四皇子李啸炎自金陵回京城后,就把她从二皇子那里接了出来,孝服未除的刘叶叶毅然绝然的选择了跟李啸炎到府中。

刘叶叶看似柔弱,可是她向来就是一个有主意的人,若不然她也不会一直等着四皇子李啸炎。家破人亡的她,已经无须再顾忌旁人的眼光和议论,在孝期住进了李啸炎的府中。

只不过该守的孝她还是守着,李啸炎专门为她收拾出了几间屋子供她住宿,偶尔也会陪她吃顿饭,说说话,从未因为刘家的覆灭而改变过态度。

不得不说,从某些方面上来讲,李啸炎是一个有操守的交易者,讲究公平、诚信,刘叶叶为他蹉跎了青春,而他也没有推脱过自己的义务。

李啸炎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两人徐徐的向府内走去,陪着他身旁的女子自有一股贞静端然之气,宜夫宜家。

“你说如果一个女子有才有貌,她却想找一个无才无貌的男子,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李啸炎突然开口问道。

悬在前面的灯笼微微抖了一下,刘叶叶落后了李啸炎半步,又快步跟了上去。

李啸炎从来没有问过有关女子的问题,刘叶叶很好奇李啸炎说得是谁,可是她并没有问,而是淡淡说道“才貌她都有了,自然不会希罕这些东西了,所需要的自然是没有的。”

刘叶叶说侧眼看了眼李啸炎,只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又接着说道:“比如那些风月地方的女子,大多都是只认钱,不管才貌的。”

李啸炎扭头古怪的看了眼刘叶叶,刘叶叶向来不是一个刻薄的人。

刘叶叶话已出口就已经后悔了,本能的敏感让她忍不住说出了刻薄的话语,她有些羞愧的将头低下,而后又抬起说道:“殿下以前从未说起过哪个女子,叶叶刚刚小心眼了。”

“哦,你误会了,我说的是前些日子闹得满城风语的那个周梦,听说今日向小五示爱,把小五从诗会上吓得跑回来了。我只是觉得好奇,所以才想问问你。”

李啸炎笑着说道。

“嗯。”刘叶叶轻声答道,心中却愈发不安,李啸炎从来不是一个爱解释的人,更不是一个八卦的人。

整夜,李啸炎睡得很好,而刘叶叶的心千回百转。

二百九十五、辗转难眠

同样没有睡好觉的还有王夫子和齐修平。

齐修平在诗会散后就立刻回府,劲直走向了王夫子的住处。

“先生要对付游家,为何要瞒着我。”齐修平单刀直入,他不想也不允许游霜再受到伤害。

“先帝身死,李景贞逼宫成功,游靖被封为伯爵,他能干净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王夫子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齐修平接着说道:“少主现在大业为成,切不可沉迷于儿女私情。”

齐修平面露纠结之色,过了好一会,才用沉痛的语气说道“有一事,我一直未与先生讲,是怕先生伤心。”

“何事?”

“那个夏天,可能是父亲的遗腹女,我亲妹妹。”齐修平说完,眼眶已经湿润。

“怎么可能?当年黎皇后明明死于强盗之手,而且朝廷都已经验过尸了,你怎么可能还有妹妹?”王夫子不以为然的说道,他在心中怀疑是齐修平为了那个游霜编来骗他的。

“我也是最近进入礼部才听闻到,宫中有人秘传当年母亲并没有死,后来因为身孕而被安养在镇江的游府中。那狗皇帝因为垂涎母亲美色,也没有对母亲怎么样,只是后来母亲生下一女就自杀了。当年游靖之子游铁戈之所以小小年纪就被召到宫中,也是这个原因。”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游夫人对那妹妹十分冷淡,才导致后来妹妹遇到洪水被夏夫人所救,妹妹这才流落到夏家。后来妹妹身份被那狗皇帝识破,才让那狗皇帝起了杀心的。”

“如此说来,那游靖对咱们家是有恩的,母亲当初想必也是信任他的,若不然就不会将妹妹托付于他。这事,师傅也应该知道,想必也是怕先生知道了伤心,才未敢与先生说的。”

齐修平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王夫子刚开始将信将疑,只到最后齐修平说张正一估计也是知道的,他就彻底的相信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先帝的血肉……”王夫子喃喃说道,当初若不是他有意将那些线索引向夏天,说不定夏天就不会这么早死的。

“先生,你不必这样难过,这也是她的命…”齐修平说道,朦胧的泪眼深处有一丝隐隐的冷光。

“我不难过,我不难过。死得好,死得好,反正都要死的。她身为先帝的骨血,为先帝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王夫子呵呵的笑道。

“先生,您别难过,妹妹在泉下有知,也会理解的。”齐修平说道。

“不理解也没关系,等老夫了结心头之事,自会去与她谢罪。”王夫子说道,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早已冰冷的茶水,顺着喉管直低心田,冰得王夫子打了一个哆嗦,人也瞬时清醒了。他盯着齐修平,问道:“那就奇怪了,既然夏天是先帝的女儿,你与她如此相似,那个狗皇帝怎没有怀疑你?”

“我得知夏天就是我的亲妹妹后也很是担忧,不过据我目前观察来说,那狗皇帝应该是没有怀疑上我。大概是因为这世上相貌相似之人实在是太多,而且如果看习惯了,我与妹妹并不很相似。”

齐修平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少主自己也得小心些。”王夫子挼了挼花白的胡子说道。

“先生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齐修平答道。

“既然游靖保护了小公主,那老夫就放过他了,咱们剩下的就只有李景贞了。”王夫子悠悠的说道。

“李景贞啊李景贞,你是怕了啊?你把当年跟着你背叛先帝的人都杀掉,却独独留下了对先帝忠心的游靖,你这是心虚啊,哈哈哈……”

王夫子的笑声在这清冷的夜晚显得格外阴寒,连齐修平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见着眼前全身上下都冒着仇恨之气的王夫子,他心中有一阵后怕,还好他今日参加诗会,还好他发现有人跟着游霜,若不然,明日怕又是要血流成河了。

这一晚,王夫子辗转反侧,心中一会想着夏天竟真的是周武帝的亲生骨肉,一会想着张正一瞒着他这个事实,并且还配合他去陷害游家,一会又想着为什么瑞帝没有怀疑齐修平。

瑞帝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来,王夫子天天连睡觉的时候都在研究,所以王夫子得出的结论是像瑞帝那样谨慎的人是不可能不怀疑齐修平的。

瑞帝向来是一个感情不外露,善于伪装的人,齐修平发现不了也是正常的。

那么,为什么瑞帝还重用了齐修平,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还是什么原因。

不过不管瑞帝如何反应,王夫子已经不在乎了,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还能在乎什么?就算是瑞帝放长线钓大鱼,想钓的也是张正一。

张正一,哼,当年周武帝暴毙,不明不白,张正一当时也在场,这事定然与他也脱不了关系,他与瑞帝反目自然是分脏不均,哪里是因为忠于周武帝。

李景贞他要报复,张正一他也要报复,所以他才选择相信张正一,帮助张正一的。

让他们去狗咬狗,让这天下大乱,越乱越好…

齐修平从王夫子屋子里出来之后,那股从心底冒出的寒意才慢慢退去。

从小,从小他都是被王夫子的这股绵绵不绝的怨恨所笼照,这股怨恨如乌云般遮住了他生活中的所有阳光,让他永远活在幽暗潮湿之中。

只到有一天,终于有一丝阳光破云而来,让他的心底有了一丝温暖,他从未见过向游霜那样善良、温柔的女子。

所以他将游霜小心翼翼的珍藏在心底,生怕被人发现。

结果对一个人的珍惜是无法掩饰的,那是渗入的骨子里,然后又不由自主的从骨子中散发出来的,所以张天师和王夫子都知道了。

齐修平望着天空中渐渐暗淡下去的月光和星星,心情也变得晦暗不明。他想着刚刚王夫子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拉入地狱的那种表情就忍不住寒颤。

他的命运自小就把握在别人手中,如今也是,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的人,如何去给别人幸福!

这真的是一个问题。

二百九十六、微变

一夜之后,太阳如往常一样从东方升起,一切如旧。

只是很多事情,经过这一夜,经过昨日秋雨的滋养,有些事情已经悄悄的发生变化,有些事情已经悄悄发芽。

来无邪馆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有富家公子,还有富家小姐,当然这些人大部分是慕周梦之名而来。

而周梦做为思无邪的师妹却是与思无邪不同,并不是任何人都不见,至少仲秋诗会中在凉亭中相谈过那些女子,只要周梦在无邪馆内,总会抽出时间来的。

至于男子,也有机会,只要二皇子李啸云带过来的,周梦也是能将就着见见,不过态度上就没有对待女子那么和蔼,稍稍有些孤傲。

才女孤傲点,也是应该的。并没有人觉得这有问题。

也有人得意忘形,把周梦当做卖艺的,周梦也把他当作野狗赶出去,丝毫不给二皇子李啸云的面子。

二皇子李啸云只得苦笑,能让周梦这样的怪异的女子帮他拉拢人心已经不错了,周梦又不是真像外面传的那样,是他培养的一只金丝雀,放在无邪馆。

“才发现你的应酬能力还很不错。”思无邪说道。

周梦斜看了思无邪一眼,委屈的说道:“这不是找靠山失败,不得不吃你的喝你的,然后替你消灾不。”

“你不怕你这个样子把你的那个四皇子吓跑了?”思无邪白了周梦一眼说道,周梦哪里是心情好,是心情很不好,自从那天仲秋夜晚出去又回来后,也不知怎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爱跑不跑,反正我的身世,他的野心,注定是一场悲剧了,当然是我的,不是他的。我得提前结束这个悲剧,世界这么大,可爱之人多了去了,像他那样一个无趣的人随他去吧。”

周梦无所谓的说道。

“开悟了?怎么突然就开悟了呢?”

“从我明白他不是爱有才的女人,而是爱有用的女人的时候。这样的人太可怕,我怕终有一天,我身上的所有的光和热都会被他吸去,然后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周梦幽幽的说道,只到那天在明玉桥,她在痛彻心扉的明白李啸炎跟她根本都不是一路人,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一起去的了,更何况他们的身份也注定了不能走到一起去。

“想明白了也好,不过以后就不要像一个老鸨一样招揽客人了,我这无邪馆的招牌都快被你砸了。”思无邪说道。

“那你去说你的二皇子去,他才是老鸨。”周梦说道,说完又觉得不妥,如果二皇子是老鸨,她又是什么?脸红了红,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思无邪笑了笑,将话题引开:“他最近像着了魔似的,到处拉拢人,我也劝不了,也只好随他去了。”

“人灭亡之前,总会疯狂一阵子的,师姐你这段时间可留些心了。”

周梦说道,人总是有超出认知外的感知,在大难来临前总是觉得烦躁不安,却又无头绪,毅志力稍差的人都会蠢事一件一件的做。

比如现在的二皇子李啸云,现在太子得势,他跳得这么高,难道是嫌活得太长?

“不死不生,以他的性格也做不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如今的皇帝虽然手段够狠,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有情的,若不然三皇子现在哪还有机会到处逍遥。只要他还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思无邪淡淡的说道。

两个正聊着,却听到徐倩进来说,二皇子李啸炎又到了。

“哦,是来找你的了,师姐,快去吧。”周梦笑着说道。

“不是,殿下是来找小师叔的,还带了一位客人。”徐倩有些犹豫的说道。

周梦和思无邪相视一眼,三皇子李啸风被解除禁足后,便和二皇子走动的特别频繁,没想到今日竟把他领到无邪馆来了。

“他说想见师妹就见师妹,我师妹又不是他家的?跟他说师妹不在!”思无邪有些不悦的说道,她真的是有些恼了。周梦怎么说是她的师妹,李啸云这样不打招呼就将人带过来,太过分了。

以前二皇子李啸云带人过来,总是会先打个招呼得到周梦的同意的。

“等等。”周梦说道,看了看思无邪说道:“难道你不好奇三皇子为何会与二皇子扯到一起?”

三皇子李啸风喜武,二皇子李啸云喜文,要说这两人性情相投,那可真没人信,更何况有传言以前三皇子多次在公众场所表达了对二皇子的鄙视之情。

“我跟你一同去。”思无邪沉思了一会说道。

周梦与思无邪两人到了无邪馆前楼的专设的贵宾室内,只见二皇子李啸云如同主人般在招待三皇子李啸风,而后者明显是喝过酒,有些微醺的样子。

见状,思无邪更是不悦的蹙了蹙眉头。

“今日我与三弟喝酒,提起师妹的才情,三弟仰慕的紧,硬要到这里来见师妹。”二皇子有些无奈的对思无邪说道。

“没事,反正外面都在传师妹是殿下培养起来的。”思无邪淡淡的说道,没有任何情绪。

二皇子李啸云有些理亏的笑了笑。

这边三皇子李啸风却是很放肆的盯着周梦瞧。

“我可是妖怪?”周梦冷着脸问道。

“呵呵,周姑娘不是妖怪,是妖精,比那神仙异闻录中的妖精还要漂亮。”三皇子并没有在意周梦的冷脸,对周梦的打量更加放肆。

周梦的脸更冷。

“师妹,三弟喝得有些多了,你别在意。”二皇子李啸云随着思无邪叫着周梦师妹。

周梦与思无邪两人与二皇子、三皇子相对而坐。

“二哥,你也太斯文了,你不知道,女人啊最喜欢别人夸她漂亮,你别瞧着师妹她生气,她心里高兴着呢。你说是不是呢,师妹?”

三皇子李啸风一把搭住二皇子李啸云的肩,笑嘻嘻的说道,看着周梦的目光却越来越猥琐。

周梦腾的一下准备站起身,却被三皇子李啸风抓住了胳膊。

“师妹,别走吗?听说你想嫁给小五,小五那么丑,不如嫁给本宫,如何?”

三皇子李啸风的话音未落,两杯热茶已同时泼向他的脸,三皇子李啸风被茶水汤的大叫一声,同时也松开了周梦的胳膊。

三皇子被茶水一汤,像是酒也醒了,他愣愣的摸了一把脸,然后又定定的看着思无邪和周梦,仿佛不相仿这两人敢拿热茶泼他。

“三弟,三弟,你别误会,无邪和师妹不是故意的。”

二皇子李啸云有些尴尬的说道。

思无邪和周梦同时哼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

“无邪,师妹,你们别误会,三弟是喝多了。哦,他来的时候没有这么醉的,想必是今日喝的酒劲道太大。”

李啸云在后面说道,然而两人都没有回头,于是又有些尴尬的回头瞧了瞧三皇子李啸风。

“二哥,你就喜欢那样的女人,这脾气也太大了些吧。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温柔的,你冷她一冷,让她知道咱们男人才是天!”

李啸风一脸晦气大声的说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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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七、插刀的艺术

李啸风的话音一落,几个彪形大汉撞了进来。

“干什么,干什么,都反了不成!”三皇子李啸风嚷嚷到。

“二位请出去吧,馆主说以后无邪馆不欢迎二位。”为首的一个大汉说道。

“你说什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三皇子用手指着那个大汉说道。

“请二位出去,以后无邪馆不欢迎二位!”来人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次。

三皇子李啸风想再说什么,可是已经被二皇子李啸云向外拉了。

“二哥,你怕那个女人干什么,不就是一个卖艺的。本宫今日不走,难不成她还敢真的动粗。”三皇子李啸风甩开胳膊,愤愤的说道。

“三弟,咱们与她们一般见识,咱们走吧,何必让皇后娘娘为难呢。”二皇子语代央求的说道。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三皇子李啸风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胆大如三皇子,想起周皇后也不禁有些害怕。

皇帝是他的亲爹,皇后可不是他的亲娘,更何况周皇后可是一个疯狂起来比谁还疯狂。

“走就走,二哥,三弟带你去对面的水一方去转转,那里的姑娘可比你的那个什么无邪姑娘善解人意多了。”

三皇子李啸风大声的说道,二皇子李啸云则是一脸尴尬。

躲在不远处的思无邪听了,满脸霜寒,她狠狠的揉衣角,说道“去!只要你敢去,以后你死了都不管你!”

说完也不管周梦向无邪馆的前楼走去。

“喂,师姐,你要去看二皇子有没有去对面,让徐倩去瞧瞧得就得,干吗自己去啊。”周梦在后面叫道。

思无邪哪还有心思理周梦,三步两步的走到前楼的五楼临街的室内,见二皇子和三皇子乘车离去,才放了心。

随即才又转向周梦问道:“你说,他以后会不会真的不来了。”

“或许吧,你都赶他了,人家怎么着也是个皇子。”

周梦摊摊手说道,思无邪永完都是安定大气的,像现在这样五心不定的时候很少。

“不是你让赶的!”

“要不,这会派人把他追回来?”

“……”

“他啊,三皇子装醉,他就看不出来不?”良久思无邪才冷静下来,幽幽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太急切了或是他不愿意看出来吧。”周梦说道。

有些事情就算看出来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能装傻的就装傻。

思无邪凝眉半晌不语。

“别想了,师姐不是说早死早生吗。现在帮着别人把他推到尘埃里去,等将来穷图匕现,到时候怕是真的没命了。”

周梦安慰到。

“你说,他那样一个高傲的人,万一有一天,他会不会承受不了。”思无邪担忧的说道,事到临头,她很是忐忑。

“他有你,就算是跌落到尘埃,也不会一无所有,自然是不会的。”周梦柔声说道。

马车中,二皇子李啸云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二哥,你别气,三弟我只是好奇外面的传闻是不是真的,那周梦是不是暗中捧出来的。”三皇子李啸风笑呵呵的说道,虽然在道歉,但显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三弟也太胡闹了,先前都与你说了无邪的师妹就是她的师妹,我若是要暗中捧,也不会捧一个女子出来。你偏不信,这下可好了,被人从无邪馆中赶出来。”

李啸云风李啸风服软,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可是想到自己被思无邪从无邪馆中赶了出来,心中又有些气恼,对思无邪的气恼。

“那个思无邪的脾气也太大了些,真以为攀上了皇后就了不起了啊。二哥我看你后得好好管教管,首先得冷她几天。”李啸风说道。

李啸云看了一眼李啸风不再说话,他即气李啸风跑去无邪馆去闹,又气思无邪将他赶出来。

不过李啸炎此时的话,也合了他的心意,看来是他平日太宠思无邪了,竟然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得冷他她一冷。

自此之后,李啸云不再去无邪馆。

街头的百姓刚得到原来无邪馆的无邪姑娘的靠山是二皇子的消息,这个话题还没说几天就又有传闻二人已决裂。

艳羡马上变成了嘲弄。

许多不利于思无邪的谣言就此产生,原本高高坐在神坛上的高傲女神也就此被拉下神坛,纯洁的才女变成了市侩的心机女。

纯洁的二皇子李啸云被思无邪骗了好久,到最后终于发现思无邪竟与许多大人物有瓜葛,要不然,无邪馆怎能在京城开得下去?

想要打倒一个人,一定是先搞臭他的名声,古往今来不外乎是。

周梦望着窗外淅淅沥沥下了六七天的秋雨,生无可恋的说道

“这下手这么狠,这么快。下吧下吧,反正出门被人认出来了,怕是要被扔臭鸡蛋的啊。”“你说他会不会来见我?”思无邪关心的却仍是二皇子李啸云,这是最考验人性的时候,现在她被黑成这样,李啸云能不能来见她,对她来说很关键。

“来了你也不能见啊。”

“为什么?”

“不应该是二皇子被师姐赶出无邪馆,恼羞成怒,才四处散谣言,败坏师姐的名声的不。师姐难道不应该生她的气?”周梦说道。

“是这样?”思无邪睁大眼睛问道。

“是这样!”

“我心如刀割。”思无邪捂胸说道。

“自己对自己狠点,先插自己两刀,总比留着机会给别人插刀的好。”周梦笑着说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血了。”思无邪叹声问道。

“当年在镇江遇到洪水的时候,每日食不果腹,天天与人争食。有一次和童晓声还有其他的小孩子为了抢别人的一个馒头,追那个人追了好远,只到把那人追到一条巷尾的绝路。我们有十多个人,而对方也只是比我们稍大一点的孩子,我们想那个馒头一定是我们的了。”

周梦讲到这里,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每个人都有阴暗的过去,那个时候她可以为了一点吃的,为了自己活下去,做了许多令现在希望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的事情。

“那你们抢到了吗?”思无邪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周梦。

思无邪遇见周梦时,周梦已经是一个衣食无忧的人,就算偶尔听师傅提起,也中是一句“她当初在镇江遇到洪水,吃了些苦。”一句代过。

现在听周梦自己讲这些,才发现这一句话里面有多少艰辛,那么多人竟然为了一个馒头追了整条街。

以前思无邪总是觉得周梦比她小,也没什么经历,为什么能够轻易的弹出那首曲子,现在她终于明了。

“没有!”周梦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色厉内荏的威胁那个孩子,若不交出那个馒头,就打死他。”

“然后我们看到那个孩子蹲下捡了一块砖,目露凶光。所有人都道他想拿砖拍咱们,我们那一帮人仍然蔑视的看着那个孩子,只觉得他很愚蠢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接下来,我们却都愣住了,那个孩子举起那砖毫不留情的砸向了他自己,然后满脸带血的看着我们。”

“最后我们这伙人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有些害怕,又有些悲伤。都是为了活命,人家连命都不要了,我们哪敢,哪好意思继续抢。”

那个男孩,那张满是血水的脸,和因绝望而无畏的眼神,周梦现在想起来仍然无比清晰。

二百九十八、疯狂

二皇子李啸云没想到自己只是冷落思无邪几日,就传出了这些谣言,而且愈传愈烈。

刚开始,李啸云想去无邪馆去看思无邪,然而心中对思无邪还有怨气,决定等等,心想不过是一些谣言,以思无邪的智慧一定能够解决。

然而无邪馆对这些谣言的态度一直是沉默。

沉默便是默认,思无邪的声誉一天坏一天。

李啸云这才急了,派人去查是谁在造谣,无果。他想着一定是思无邪得罪了什么人,可是想来想去只到一个人那便是三皇子李啸风。

“二哥,我哪有这个能耐,该杀的、不该杀的都被杀了,我现在身边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李啸风摊了摊手说道。

李啸云想想也是,以现在李啸风的能力,就算是李啸风做了,他也会查出来的。

二皇子李啸云终是放心不下,踏着绵绵的秋雨来到了无邪馆,结果连门也没让进。

“师傅说了,你把她害成这样,她是不会再理你的了。”徐倩冷冷的声音如同带着寒气的秋雨般从李啸云的毛孔里渗入全身。

仲秋诗会上他还在为思无邪的转变而感动,没想到一转眼变成了这个样子。

昨日还在甜言蜜语,今日就反目成仇了。

李啸云知道思无邪的脾气,知道她一定不是说说完的,所以他不仅觉得身体冷,也觉得心里冷。

在这个关键时候,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思无邪竟然与他闹脾气,看来李啸风说得也并无道道,艺女就是艺女,不如大家闺秀懂事。

李啸云最后看了一眼无邪馆的正门,绝然转身而去。

思无邪站在楼上,在迷蒙的雨中望着李啸云的身影,只到李啸云的马车消失在街的尽头,仍然久久不收回自己的眼神。

“希望你能撑得住,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许久,许久,思无邪对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说道。

悠悠的琴声配上萧瑟秋雨,思无邪茫然的抚着琴,她觉得她的琴声有种从未有过的悲凉,比盲伯的琴还要悲凉。

“师傅。”不知何时徐倩已走了进来。

“是他又回来了不?”思无邪不等徐倩说话,猛得抬头问道,愣了愣不等徐倩回答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是不会见他的,你让他回吧!”

说完又低下头,准备继续抚琴,却听到门外一个声音说道:“怎么,不欢迎本宫!”

语音一落,只见周皇后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民女见过皇后娘娘,民女正盼着皇后娘娘来呢。”思无邪连忙起身见礼。

“盼本宫来,所谓何事?”周皇后问道。

思无邪起身给周皇后让了座,又沏了杯茶推给周皇后,接着便跪在周皇后跟前说道:“皇后娘娘可还记得去年民女所求之事。”

“看来你的思智果然比一般男子都强,本宫自然记得,就是看在你两人同时跪本宫的份上,本宫也不会忘记的。”周皇后笑着说道。

去年梅树下,思无邪跪着求她若哪一日二皇子李啸云犯了大错,一定设法保住他的性命。当时的李啸云见思无邪跪在周皇后的面前,以为是思无邪哪里得罪了周皇后,还吓得陪着周梦一起跪。

当时的两人并排跪在她的面前,真是一对璧人。

“无邪哪有什么思智,只是对他的事比较上心而已。”思无邪低头说道。

“起来吧,本宫答应的事,自然会办到。”周皇后说道。

“无邪谢过皇后娘娘。”思无邪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真诚。

“起来吧,最近你们无邪馆吵得沸沸扬扬的,本宫来看看你。”周皇后说道。

“谢皇后。”

思无邪刚准备起身,刚一抬头,却见周皇后正以凌厉的眼光看着自己,赶紧又伏下身来,不敢言语。

接着思无邪又听到周皇后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

思无邪闻言,心中一颤,心道难道周皇后发现了什么。不过表面三分疑惑七分恐惧的答道:“民女本名赵洁洁,金陵人士,自小家道中落,幸蒙家师收养。以前一直与家师隐居山林,为了弹奏家师所传下来的沧海桑田,才来京城历练。”

这些,思无邪三年前都说得清清楚楚,周皇后也查得清清楚楚。

“去年冬天,你求本宫的时候,本宫只是以为你担心二皇子安危,如今看来你到是很希望他失事。别跟本宫说你无可奈何,以你的智慧,像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你不应该只是沉默。”“如今,你早已猜出对方诋毁你的最终目标是二皇子。现在的人都聪明了,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必有把握。二皇子如今已是在悬崖边上,却不曾提醒一句。”

“本宫也听说刚刚你将二皇子拒之门外,以你的品质实不至如些无理取闹,除非你一开始接近他就是有目的的!”

周皇后盯着思无邪说道。

“民女确实希望二皇子失事被打到尘埃,但是民女对二皇子确实是真心实意!”思无邪见周皇后说的是这个,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哦?为何!人人都望夫成龙,你却要反其道而行。”

“无邪要的只是他的人而已。他若成龙,以无邪的身份未必能成为他的妻。无邪虽出身卑微,但也不愿伏低做小,无邪绝对不允许自己那样。无邪无法改变自己的卑微,但是二皇子可以变得不那么高贵。所以民女希望他跌落尘埃,如此民女便可与他门当户对!”

思无邪冷静的说道。

“哈!哈哈哈……”周皇后望着思无邪有些疯狂的笑了起来,也不知笑了多久才说道:“他们背地里骂本宫是个疯女了,没想到你竟比本宫还要疯狂!难怪本宫觉得与你投缘!”

周皇后说得不错,思无邪与她本质上是同一种人,所以像这种逻辑在别人看来完全不可思议,可是周皇后却是觉得可以理解的。

思无邪见周皇后在笑,终是松了一口气,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在无意间对周皇后所产生的深远影响。

当然,周皇后自己也不知道。

“起来吧!”周皇后第二次叫起。

思无邪抬头偷偷看了眼周皇后,见她神色缓和,但并没有起身,而是问道

“二皇子他真无性命之忧,会不会吃太多苦?”

周皇后看了思无邪一眼笑道“只要他自己不想死,就没人想他死,你大可放心!”

二百九十九、经营

“只要他自己不想死,就没人想他死,你大可放心!”

思无邪心中虽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此话从周皇后的口中说出来,她才又安了一份心。正如她之前所猜测的一样,只要有瑞帝在,没人敢想他的儿子死!

“谢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从中斡旋,让他少受一些苦。”思无邪说道。

“此事本宫自有分寸,本宫是来听曲的,你的那摊子事就先放着吧。”周皇后说道。

“是是,娘娘想听什么曲,无邪这就给娘娘弹奏。”思无邪感恩戴德、小心谨慎的说道。

“你刚刚说的那首沧海桑田,可学会了。”

“这些日子与师妹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能够勉强奏出,只是不似师妹那样流畅。”

“嗯,本宫听听。”

思无邪起身到琴台,手指放在琴弦上的那一刻,刚刚在周皇后面前的谨小慎微的女子不见了,思无邪又恢复了平日的孤傲。

思无邪有些艰难的将那首沧海桑田完整的弹奏完时,虽然不甚流畅,但她近日有些患失患得,外面的雨滴滴答答的打在屋檐上,平添了许多愁,一曲完她竟有些抽离不出,直愣愣的坐在那里。

“你这琴声没把本宫迷到,到是把你自己迷到了。”周皇后轻笑了一声说道。

思无邪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向周皇后笑了笑。

“你那师妹与你到是相反,自己漫不经心的,她的琴声到是让本宫有些入迷。”周皇后很快将话题转到了周梦身上。

“师妹行事向来洒脱,无邪比不上。”思无邪回道。

“哼哼,洒脱,向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子求示爱,还真是洒脱。”周皇后说道,她刚刚怀疑思无邪,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周梦。

周皇后甚至一想到周梦这个名字,就心中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师妹向来是这样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思无邪的心又提了起来。

“是吗,这份张扬劲,到是像极了本宫的一位故人。”周皇后说道。

思无邪只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可惜啊你师妹没我那个故人有运气好,当初她可是自己给自己挑了一个好夫婿。”周皇后说话时眉宇间流露出不屑与不甘。

当初黎晓阳也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见了她哥哥周武帝一眼,就不知羞耻的缠上了她哥哥,最终随着周武帝称帝而成了皇后。

周皇后原本就十分不屑黎晓阳,更别提后来她喜欢的那个小子被黎晓阳勾走了心。

“哪有那么多运气,许多事情在外人看为是运气,实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经营。娘娘所提的那人想必是一个极聪慧善经营之人,而师妹做什么事情向来随意自然是比不得的。”

思无邪久与周皇后接触,再加之她与周皇后的脾性相近,对周皇后的神情非常了解,听出了周皇后心中的怨恨,虽不知道周皇后说得是谁,但对周皇后所说的那人持否定态度,顺便也为周梦说几句好话。

“哼,说的对啊,哪有那么多运气。人人都说她爽快善良还温柔,却没人想过她就是一个极为精明之人!她用她那所谓的开朗善良温柔迷惑了许多世间英雄,偏偏那些人看不透!本宫看她唯一的优点就是看人准,如此而已!”

周皇后愤愤的说道,神情也变得阴郁。

她至今都不明白,也不服气,黎晓阳在她眼中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她样样都比黎晓阳强,她比黎晓阳聪明、漂亮、家世比黎晓阳也好,可是偏偏那些英雄都要围着黎晓阳转。

到现在思无邪终是猜到了周皇后所说的是谁,这世上能让周皇后抓狂的人,也只有那个传说中的前朝黎皇后了,周梦的母亲了。

思无邪从未听说过当初黎皇后主动示爱的周武帝,如今想起来确实与周梦示爱虎头如出一撤,只不过黎皇后是真的,周梦则是出于无奈。

“主动示爱、会经营的女了就不知羞耻了,难道要像她那样高傲的把人都吓走了,然后又要死要活的去追,搞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就不丢人了?自己没出息,非要诋毁别人!”

周梦听到思无邪的转述时很是不愤的说道,心中却在想若是自己也有黎晓阳那个魅力就好了,想到这里心中又不免有些泄气。

“无子子嗣还能稳坐皇后之位,被皇帝礼遇,也并非是一般女人可以做到的!”思无邪看了眼周梦说道。

“知道,知道,师姐现在有求于她,自然是帮着她说话了。”周梦有些气恼的说道。

“是让你不要轻敌,女人的直觉是可怕的,你好不容易摆脱了以前的困境,可别再一头栽进去了。”思无邪冷着脸说道。

“师姐,你别急,也别紧张。刚刚你也说了,周皇后是支持太子的,看周皇后的态度,显然对太子如何打击二皇子有所了解,她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你俩有夫妻像,今后一定能和和美美,白头偕老的,这不是你盼望已久的吗?”

周梦见思无邪生气,赶紧安慰到。

“我是替你着急,那个虎头还真不错,若将来有个万一,他或许还能保你一命的。反正你把那个四皇子也看透了,不如也学学你的母亲,经营下虎头。”

思无邪被周梦说中了心思,连忙转换了话题。

“呵呵,我刚想起一个好句字,要回去写来了,我先走了。”周梦呵呵的笑了两声,赶紧溜出门了。

“喂,拿把伞!”思无邪望着周梦的背影说道。

“不用了,淋雨也很浪漫的。”周梦说道。

周梦冲入已经下了半个多月的秋雨,用手捂着头飞快的向自己的小楼跑去,所幸不远,周梦很快的就到达了自己的小楼,她站在阳台上,望着一直坚持不懈的下着的细雨说道“没伞的孩子,只有靠自己了啊。”

经营别人,不如经营自己。

周梦希望将来无论自己和谁在一起,都是因为自己喜欢、自己愿意,而不是因为不得已,没得选择。

三百、决策

“二哥,算了算了,为那样的女人不值得。而且我听说啊昨日你前脚离开无邪馆,周皇后就去了无邪馆。说不定那个女人就是周皇后的人,要不然周皇后怎么那么护着那个女人。”

三皇子李啸风今日来拜访二皇子李啸云,听说了昨日的事,满脸的为李啸云不值。心中却在嘲笑李啸云,像他这种儿女情长的人,也配争储!

二皇子李啸云本能的想为思无邪辩解几句,可是细细一想三皇子李啸风的话,也不无道理。他想着自己放头一次放低身段去迁就一个女人,竟然有可能是被人玩弄,一时间气的脸都发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哥,你也别气,那个女人也只不过是趋炎附势的人。将来,若是咱们大业成功,只要你招招手,那个女人肯定会像条狗一样跑回来的。”

“谈何容易,父皇意属太子,太子得势,你我将来能够当个快活的王爷就不错了,哪还敢有别的奢望。”

二皇子李啸云看了眼李啸风说道,对于突然转变的李啸风,他还是保留了应有的警惕心的。

“二哥,你这样说就不把我当兄弟了!弟弟我现在是走投无路相信二哥,才跟二哥讲这些的。太子哥哥看似仁义,背地里却是阴狠之极,背后给弟弟我茶了一刀,现在我还没缓过气来。”“他在父皇面前为我求情,也不过是在父皇面前装下兄友弟恭而已。现在有父皇在,他不敢把我怎么着,将来若是他坐上了那把椅子,我怕是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而二哥你向来仁厚,而且刘贵妃对我和我的母妃也向来不错,弟弟我想来想去,唯有你可以投靠了。”

三皇子李啸风一听李啸云应酬他,马上说了一大堆掏心掏肝的话。

“三弟,你也太瞧得起二哥了。二哥一直就想当一个闲散的皇子,不敢有别的妄想,而且我现在也比你强不了多少,你啊至少还有个当枢密使的舅舅……”

二皇子李啸云说到这里便不忍说下去,他的舅舅早已没了……

“哎,本来我有一计,可助二哥一臂之力的,居然二哥没那个心思,那就算了。”三皇子李啸风叹了口气说道。

二皇子李啸云一听说李啸风有好计策,眼睛就亮了,虽然他马上掩饰过去,却仍未逃过李啸风的眼睛。

自此之后,三皇子李啸风这个失意的人时不时的到二皇子府上走动,偶尔也埋怨一下太子李啸平如何如何。

如此几翻,原本就焦躁的二皇子李啸云,终是经不起诱惑问李啸风那天说的是什么计策。

三皇子李啸风神秘一笑,附在二皇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样可管用?父皇若知此事,肯定会责备于我的。”二皇子李啸云听完李啸风的计策,犹豫不决。

“这事不管成败,你我都还是父皇的儿子,最多也不过是被父皇骂几句。可是将来若是太子继位,你我怕是不能见白头了。”

三皇子李啸风见二皇子李啸云举棋不定,赶紧说道。

“这事非小,我还要再想想。”这么大的事,二皇子李啸云自然不会一口应允,更何况他对李啸风突如其来的示好,还是有所警惕的。

那日仲秋夜宴,三皇子李啸风与太子相互勾肩搭背,低声说了许久,谁也不知道他们俩说了些什么。

虽然李啸云觉得二人表演的成份居多,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太子无德无才,也并非嫡出,不过是仗着早生了几天而已,如今也就是多了一个名声,若是二哥依我所说,将来大事定成。”

三皇子李啸风继续劝说二皇子李啸云,可是李啸云则是一味的喝茶,再也不接他的话。

“罢了罢了,这么好的计策,二哥还要磨磨叽叽,这本是我留着自己用的,哪想到被太子暗算,身边得用的人全被父皇杀了个干净。”

“二哥现在有这个机会,可这也怕那也怕,就当我没说,咱们继续喝茶!”三皇子李啸风有些负气的说道。

三皇子李啸风继续喝了一会茶,觉得无趣,便离开了。

二皇子李啸云继续坐在那里,想着三皇子李啸风刚刚说的话。刚刚李啸风对他所说的,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只是他对三皇子有所保留,而且也觉得哪里有所不对。

要是舅舅还在就好了。

二皇子李啸云想到,若是刘铭还在,一定能帮他做出正确的决定,而不用他在这里患得患失了。

“你们以为此事可行否?”

最终犹疑不决的二皇子李啸云将自己的几个心腹招来相询。

“管三皇子怀得什么心思,这条计策对咱们有利无害,咱们就这样做。”

“不可不可,殿下若真是这样做了,可是要把自己的后路断了,将来太子若继位,必将容不下殿下。”

“呸,还未战就先言败,晦气!”

“就是,就算殿下什么不做,将来太子即位,难道能够容得下殿下。”

“我是为殿下将来着想,你们这些人一味逞勇,知道的是为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自己将来建功立业的。”

“你什么意思!”

……

几个心腹各有各理,吵闹成一团,二皇子李啸云不仅不得要领,还被吵的烦不胜烦,只得将几人退了下去,并严令保密。

室内终于又清静下来了,二皇子独自一人苦笑,他想起了他舅舅刘铭的忠告,关键的时候,重要的决策的商定并不是人越多越好,有那么一两个人就够了,一是保密,二是有效。

结果李啸云还是犯错了,在那些人吵来吵去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刘铭的那句话,也明白了他的父亲是多么的不容易。

人人都想当皇帝,以当皇帝为终极目标。都道做皇帝容易,天下美食美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遇到难事,自有大臣们来帮忙出主意,仿佛皇帝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坐龙龙椅上受万人景仰。

只是这么认为的人是当不了皇帝,就算当上了皇帝也是不能长久的。

当上皇帝并不是战斗的结束,而是另一战斗的开始,你得与你的臣子们斗,让他们不敢窥视你的江山,更重要的是你得保证自己不能在重要的决策上犯错,从而导致江山社稷的移主。

江山移主,大臣们可以改换门庭,而做皇上的唯有死。

李啸云想着自己那个几乎从未走错一步的父亲,在佩服之余也有些气馁,他终究不像瑞帝那样的杀伐果断。

或许自己真的不是这块料,喝茶吟诗才是适合自己的。

二皇子李啸云有些悲哀的想到。

三百零一、蚂蚁上树

“殿下,二皇子下午果真秘密派人去了公主府和典府了。”

齐王府,赵刚对三皇子李啸风说道,赵刚以前一直在外为三皇子办事,倒是躲过了上次瑞帝对齐王府的清洗,李啸风被解除禁足后,才又将把招了回来。

“哼,方成果然是只白眼狼!本宫的姐姐肯定是你害死的!”李啸风拍案说道,虽然他早猜到方成确实是叛向了二皇子,但是现在亲耳听到,仍然怒不可遏。

李啸风想起他的姐姐东阳公主李英娥的死,以前有人传东阳公主是方成害死的他还不将信将疑,齐王府出事时,他也问过刘莺儿东阳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莺儿一口咬定李英娥是病死的,这才让李啸风放下了疑心,此时他又重起了疑心。

“殿下,既然肯定二皇子当初在害咱们的事上也插了一脚,现在太子要对付他,咱们就看戏好了,为什么还要给他出那个计策。”

赵刚有些不解的问道,前面三皇子还是与太子在合作,怎么转眼间又给二皇子出招了呢。

“哼,太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过是想借我的手对付二哥而已,那我就让他们斗,最好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李啸风哼哼了两声说到。

*

淅淅沥沥下了近一个月的秋雨终于止住了,被雨水闷在家里多日的百姓又纷纷走出了家门。道路虽是有些泥泞,但是铺满了被雨水浸泡了许久终于离开树枝的树叶,行走起来了没有那么困难。

几个孩童在道边的大树下欢快的追逐着,享受着只有他们才能懂的快乐。

“咦,你们快来看,好有趣!”

突然间一个孩子跑到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手指着树干大声的叫道。

其他的孩子听到那个孩子的叫声,纷纷的围了过来,只见树干上有许许多多的蚂蚁有规则的排列着。

“好像是字呢,我认识这个‘天’字。”一个孩子指着第一个字说到。

“真的呢,蚂蚁写字了,我也认得这个‘天’字”另外一个小孩说道。

“哈哈哈,真好玩,蚂蚁写字了啰。”

“蚂蚁写字了啰,蚂蚁写字了啰……”

几个小孩虽是将树干上的字认不全,但蚂蚁写字对他们来讲总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一边在旁边看,一连拍手唱道。

小孩们的歌唱终于引来了大人的关注,大树下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一个识得字的跑到前面看着那些蚂蚁读道“刘氏生天子”。

那人一读完,围观的人都哗然了。

谁为天子,这样的事情对百姓来说是不敢瞎说的,若不然会掉脑代的。

但越不敢说的,百姓们越是喜欢说,偷偷的说。

“刘氏生天子”几个字很快的传开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京兆府的杜和听到这几个子吓得魂飞魄散,天子还好好的坐在皇宫中呢,哪个刘氏还能生出天子来?

妖言惑众,妖言惑众!

杜和带着衙役第一时间直奔出现妖言的那棵大树,将围观的民众驱散,然后他看着那树干上由蚂蚁组成的几个字脸色煞白。

“去,快去把这些字消掉!”杜和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向下掉。

然而他身边的衙役却没有一个动手,都面露难色的望着杜和。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啊。”杜和吼到。

“大人,这是神的指示,破坏了,怕是要遭天谴的。”一个衙役小心翼翼的说道。

当初,儒家为了得到汉武帝的支持,过分的强高了皇帝的权力,而故意忽视了皇帝的义务,而汉武帝又是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掌权后唯我独尊。

这并不符合儒家的利益,有着历史使命感的儒家见无法用儒家的学说来约束皇帝,于是便推出了神权,想以此来约束皇权。

咱们的话不吧,老天爷说的话,您总该听了吧。

从此以后的君王对所有的异象,特别是天灾之类的都是要回应的,遇到大的天灾还要下罪己诏。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们都对异象保持敬畏的。

这也给别有用心的人创造了机会,利用人们对这些的敬畏,许多漏洞百出的异象,也从未有人怀疑过,就算有人怀疑,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杜和听了那个衙役的话也是脑袋发麻,不过现官不如现管,未来的天子也不抵现在的天子管用。

他若是任由“刘氏天子”这几个字摆在这里任人参观,那么第一个掉脑袋的说不定就是他。

“胡说什么!”他大声呵斥了那个衙役,然后深吸一口气,拿着刀闭上眼睛就向那树上一阵乱砍,将蚂蚁的阵型打乱。

不过,杜和停下来没有多大一会又聚拢在一起摆出了那几个字。

杜和看得脸更白了,他用有些颤抖声音说道:“拿,拿火来。”

最终,那几个字随着一种难闻的味道消失在火光之中,不过树上几个字虽然消失了,但是并不能阻此这件事的传播。

半日内,此事像长了翅膀似得,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虽然京兆府下令严禁人议论,但是仍然挡不住老百姓的好奇之心。

相见时仍然是“吃了没?”,可是眼神却仿佛在说:“你听说了没”“你看到了没?”

与此同时心中也有些恐惧与担忧,谁也不希望世道再乱,这太平日子还没过上几年呢。

不过杜和与百姓心中的恐惧很快被另一个传闻打消了。

“李氏正盛,怎可移主,只是说刘氏生天子,又没说天子姓刘。”一个不知名的方士的话很快又传了出来。

“也是啊,这刘氏是妇人之姓氏,说得应该是姓刘的妇人的孩子将来当为天子。”

“哎呀,我这脑袋,我怎么没想到这呢?宫中姓刘的妃嫔可有好几个呢。”杜和拍着脑门说道。

人们都愿意相信这个传言,于是外部矛盾马上变成了内部矛盾。

只要这天下还姓李,谁当皇帝是皇家自己的事,不劳我们老百姓操心了,咱们也就是图个热闹。

皇宫之中,瑞帝听到这个传闻,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但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而刘贵妃听到传闻则是如坐针毡,可是也不合适做出什么回应,宫中姓刘的妃嫔不只她一个。

百姓们都在私底下猜测哪个刘氏的孩子为天子,猜得最多的就是二皇子李啸云。

“什么神示,定是二弟自己搞出来的,他以为搞出这些就能当太子了!”太子李啸平沉着脸说道。

“可是百姓都信这个,殿下咱们得拿出对策来啊。”

一个谋士说道,其实不仅百姓们信,在场的谋士心中都在想,这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是啊,是啊,总该拿出一个对策来。”马上就有人符合到。

三百零二、女人的善变与男人的专一

“对策,诸位可有什么对策!”太子李啸平扫了眼坐在下首的几个谋士问道。

刚刚还很热闹的谋士们马下就安静了下来,与人斗他们个个经验丰富,可是与天斗……

“要不,咱们也搞个神示出来?”终于有人说到。

“对,对,二皇子能做,咱们也能做嘛。”

太子李啸平心中微动,能和神斗的,也只有神了,他正待发话,让众人积极发挥想象力与聪明才智,做个什么神示出来,却见太傅杜洛伟还自从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过话,低头沉思。

“杜先生以为可否?”太子李啸平问道。

杜洛伟并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了太子李啸平一眼。

“好,你等先下去再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太子李啸平说道,他与杜洛伟合作多年,默契还是有的,知道杜洛伟有话说。

“先生,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待众人退尽,李啸平笑着问杜洛伟,他刚刚从杜洛伟的眼神中已看中杜洛伟已是胸有成竹。

“二皇子不是想当天子吗,咱们就顺水推舟,送他一程。”杜洛伟笑道,随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如此甚好,事若成,二弟怕是永远不能翻身了!”太子李啸平听了杜洛伟的话,心中大喜,可是转念一眼,又有些担忧的说道

“只是这事肯定蛮不过父皇,先生也知道父皇总是希望咱们兄弟和睦的。”

说到最后,太子李啸平的嘴角又露出一丝讽刺,他那精明强悍的父亲怎么就想不明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上作为父亲,自然是不希望皇子们互相残杀的。可是最终他是一个帝王,江山永远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上次三皇子的事,你以为皇上不清楚其中的原由,可是皇上说过什么,还不是将三皇子的势力一扫而尽。”

“更何况,皇帝春秋正盛,除了他自己是容不下任何人是天子的,哪怕是他自己的儿子,哪怕是未来的天子。”杜洛伟说道。

*

“刘氏生天子,啧啧,这个主意到是个好主意,不过就是用错了地方。就算没人收拾他,咱们伟大的皇帝也会收拾他的,师姐你的二皇子怕是在劫难逃了。”

无邪馆中,听到这个消息,周梦说到。

当年那个算命很准的许负,预言当时不过是魏王宗室女子的女儿的薄姬“当生天子”,那个时候正是楚汉相争,谁能统一天下还说不定,谁能把许负说的话当真。

只到后来薄姬生下的儿子刘恒真的成了皇帝,人们才觉得许负厉害无比。

当然,许负是有真本事的,汉文帝刘恒最终也表现了他确实有当皇帝的实力,才能抗得住当皇帝的预言。

而如今,瑞帝活得好好的,而且相当的“独裁”,谁接他的班是由他说了算的,这突然有人说‘刘氏生天子’,瑞帝的第一反应该是杀了那个人,当然那群蚂蚁也被杜和给烧死了。

“皇上要收拾他,皇上为何要收拾他?就是二皇子真成天子,也是他的儿子,这有什么不妥的?”

思无邪一听说瑞帝可能要收拾李啸云,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可是皇帝还没死呢,那‘刘氏生天子’几个字,他听一次怕是就如针尖在他心上扎一针,哪怕是他的儿子也不行。你别拿现在的皇帝和咱们二师傅这个曾经不合格的皇帝比,你想想当年的戾太子刘据的下场就知道了。”

当年汉武帝是多么的宠爱戾太子刘据,自小就把他立为太子,为他修博望苑任他招揽人才,这胸禁已是许多皇帝比不上的了。

结果呢,戾太子刘据仍死于猜忌。

皇权从来就是有排他性的。

“那,那他,那你说皇上会不会杀他?”思无邪想到戾太子刘据最后的下场,心中又慌乱了起来。

别人对付二皇子李啸云还好说,最后怎么着还有皇帝保他的命呢,那么皇帝要动手,这结果就很难料了。

“如果是皇帝亲自动手,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是他人比如是太子动手,那就不会的了。”周梦见一向比她聪明冷静许多的思无邪现在却乱了方寸,赶紧安慰到。

心中叹了口气,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智商堪忧。

“那,那,你说……”

“大子动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咱们的皇帝现在头脑还清醒着呢,杀自己儿子这种事,应该是做不出的。”

周梦赶紧说道。

思无邪稍稍松了一口气,见周梦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方才觉得自己刚刚失态。

“看什么看,若是此事是四皇子,你估计要多我慌得多。”思无邪白了周梦一眼说道。

“四皇子?四皇子出了事我最多担心那本书上的谶语要在谁的身上应验,得赶紧再睁大眼睛去寻找。”

周梦笑笑说道,周梦在心中也认真的想了想,若是四皇子李啸炎发生这种事,她应该也是仅仅表示遗憾吧。

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李啸炎如何对她的不好,就算是李啸炎曾经救过她,以李啸炎的作为,她也还清了。

谁都不欠谁的。

思无邪看了周梦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等到了那一天,你再说吧。”

周梦想了想,正准备反驳,却又听到思无邪说道:“你不用争辩,人永远都没有他想象中的了解自己,特别是你。”

只要不涉及到二皇子,思无邪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犀利。

周梦笑了笑,不再言语,思无邪的话不错,没人有真正能够真正了解自己,因为这个世界都是在不停的变化的,人同样也是,特别是女人。

在前世的时候,周梦常常为了某一件衣服不惜倾家当产,没过多长时间就弃之敝履。她也在青春期的时候,曾经很疯狂的暗恋班上的一个男生,结果没过一年,等她再看到那个男生的时候,长得又丑人品还差,只在心中骂自己眼瞎。

周梦觉得她刚开始看到李啸炎时,在心中疯狂的喜欢他是因为前世的一些记忆,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也会觉得李啸炎不仅长得丑,而且人品差的。

女人总是有犯傻的时候,哪怕是她明明知道自己在犯傻,却又不停的催眠自己,告诉自己是正确的,只到最后幡然醒悟,然后弃之敝履,这是大多数女子必经的路程。

在这个路程上,她们不停的修正自己的择偶观,当然男子在择偶观上,只要条件允许,无论多少岁,都是很专一的。

三百零三、喜欢与不喜欢

当周梦正在有买衣服的理论来分析自己和四皇子李啸炎最终的感情走势的时候,李啸炎正坐在品茗阁与童晓声在喝茶。

“殿下,您还有什么事。”童晓声小心的问道。

李啸炎今日来品茗阁先是问了些关于这几天的关于二皇子的那些传闻,其实不用问,用脑袋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接着李啸炎便沉默起来,也不说走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茶。

童晓声最见不得安静,试着找话题,结果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单口相声,于是终是忍不住的问道。

“你跟很多女人交往过?”李啸炎没头没脑的来一句。

“嗯,殿下,您问这个干什么?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被美色诱惑的!”童晓声愣了一下,又誓言旦旦的说道,他以为李啸炎怕他泄露什么秘密。

“本宫就是随便问问,你也随意回答就是了。”李啸炎有些不耐烦的说到。

“额,我只是认识很多女人,但是没有交往过很多女人。”童晓声斟酌着说道,他从没见过过李啸炎这么不和蔼可亲过。

“那有没有一个女人让你觉得很安心,就是你很烦躁的时候,跟她说几句话,就觉得却烦恼少了许多,甚至觉得睡觉都睡得很香了。”

李啸炎的眼睛亮了亮,马上问道。

“怎么可能,只有钱让我安心。”童晓声想也不想的回道,他可不想给李啸炎留下一个儿女情长的印象。

只到他发现李啸炎的眼神变得疑惑的时候,才发现异常。

“殿下,你是说你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子?”童晓声不可质信的试探到,对于这个认知,他太意外了,像李啸炎这种冷血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女子起心。

“对啊,这有什么稀奇的。”李啸炎表情严肃,甚至有些不悦。

李啸炎已经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好几天了,仲秋节那天他本是心烦意躁,可是与周梦随便说了几句,心情居然好了很多。

后来他细想了下,好像他每次见周梦都有这种感受,然后他就开始疑惑了。当然,这种事情,李啸炎下意识的就觉得找他府中的人问这种事是有失尊严的,他想了好久终于想到童晓声这个稍稍合适一些的人了。

童晓声直接被李啸炎的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嘴巴张得大大的望着李啸炎。

“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女人生来就有让人安静的本事。”李啸炎被童晓声看得有些不自然,然后又把自己猜想的结论拿出来与童晓声共同探讨。

“这个,额,殿下,这应该是你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你应该是喜欢上那个女子了。”

童晓声强行将快要喷出口的茶水给咽了回去,给出了自己的结论,他完全被李啸炎的逻辑打败。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那样的女人!”李啸炎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本能的反对道。

女人就应该像刘叶叶那个贤惠安静持家,而周梦恰恰相反,太过招摇,而且太精明活得太明白。

虽然李啸炎自己活得明白,但是他下意识的不喜欢太过精明的女子。

“额,那就是我说错了,或许那个女人真有让人安定的本事。”童晓声摊手无奈的说道,这事李啸炎不承认,他也没办法啊。

“就是,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势利的江湖艺女,虽然有些才情,但是眼里只有权和钱,本宫怎么可能喜欢上她。”

李啸炎说道。

“江湖艺女?哪个江湖艺女,还让殿下上了心?”童晓声好奇的问道,心想李啸炎这种走“正直”路线的人怎么会和什么江湖艺女扯到一起了。

“说了你也认识,就是那个无邪馆的周梦,本宫到是觉得她有些邪气。”李啸炎摆了摆手说道,眉头蹙得紧紧的,还在为刚刚童晓声的那句话心烦。

噗!

童晓声这次终于没有忍住,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心中说道真是冤孽啊!

由于童晓声知道思无邪只有一个师妹,那就是曾经的夏天,如今的周梦,所以虽然周梦大变脸,童晓声还是轻而易举的认出了她。

当周梦与思无邪四处逛悠的时候,童晓声曾经想找机会与周梦说上几句话,然而都被周梦无视了。

其实童晓声也只想关心下周梦,想让她离开京城。

可是面对无视他的周梦,童晓声才明白,他和周梦之间的友谊早就在他让周梦出局的那一刻消失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关心她。

他唯一能做得就是当夏天已经死了,所有关于夏天的都在夏天死后也该一同消失了。

李啸炎见童晓声这么大的反应,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殿下,我只是吃惊殿下怎么会喜欢那样的女子。”童晓声慌乱的解释了一句。

“本宫说了本宫不喜欢她。”李啸炎更加不悦,然后又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童晓声问道“你说本宫真的是喜欢她。”

“不是,是我错了,殿下不喜欢她。”童晓声说道。

李啸炎低头不语,喝了几口茶,然后将茶杯放下,然后很淡定的说道:“那也许本宫应该是喜欢她的了,不过是本宫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四皇子李啸炎说完就起身离开,留下直接傻在那里的童晓声。

“也好,反正她也喜欢你,你喜欢她,她才不亏。”童晓声半晌才嘀咕到。

童晓声相信周梦是喜欢李啸炎的,若不然以周梦‘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可能在被李啸炎挖了墙角的情况下,还送了李啸炎一笔财富。

当年在镇江的时候,周梦宁可得罪他也要将那两个曾经背叛他们的小孩赶走,童晓声就明白,周梦对背叛是零容忍的,可是她忍了李啸炎,除了爱,应该没有别的可以做到了吧。

“那夏夏会不会不喜欢殿下了啊。”童晓声又转念想到,以周梦对背叛的零容忍,说不定对李啸炎的态度会与对他的一样,一刀两断,从此不想往来。

当时周梦说那个恩断义绝的时候,态度可是很绝决的。

“不喜欢你,也活该,谁让你那个时候那样欺负她的。”童晓声心中如是想到,随即又笑了笑,觉得自己几时也这么婆妈了。

三百零四、高手在民间

随着“刘氏生天子”的传闻越传越烈,许多方士都跟风说二皇子李啸云有天子气,这些方士的话很自然的影响了京城老百姓乃至朝廷官员的认知,认为二皇子李啸云真的是上天选中的人。

对此情况,太子李啸平竟然不闻不问,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并用严禁府中的人参与讨论。

太子的安静,让嗅觉敏感的人都察觉到了异常,京城里激流暗涌。

四皇子李啸炎自然是不愿意卷入其中,所以在暗中关注此时的同时,他得找些无关的事情来坐,而恰好,他就有一件无关的事情。

那天,李啸炎与童晓声相谈之后,回去又翻来覆去的想了许多次,觉得童晓声说得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于是在某个秋高气爽的大清早,周梦刚把自己收拾妥帖,就见思无邪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

“这么急着想去听盲伯的琴伯?其实以你现在的情况,不宜多听盲伯的琴。我只陪你去这一次了,再听下去,我会得抑郁症的!”周梦苦着脸说道。

秋风愁煞人,以思无邪的心境,再配上盲伯那让人断肠的琴声,那个意境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偏偏思无邪像是着了魔似的,一连听了几日,听得周梦都感觉自己有些不好了,偏偏思无邪却是越听越精神。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

“嗯,说不定今日过后是你要拉着我去听了。”思无邪笑着说道。

两人说笑着从后院走了出去,盲伯“乞讨”的地方与无邪馆相距离并不远,就在与勾栏街垂直的一个茶馆的屋檐下,日复一日的抚琴。

遇到可怜他的或是心情好的人,都会随手丢他几个铜板。当然也会遇上心情不好的,嫌弃他吵,冲他吼上几句,盲伯便歇息一会。

有时周梦见到了,很想上去为他打抱不平,可是转念一想,与盲伯比起来,自己可是弱多了。

对于高手,周梦的大师傅顾盼盼晚年曾有评论。

那个时候周梦与顾盼盼学艺数年,有小成,有些飘飘然,结果被顾盼盼当头一棒。

“像你这种有点本事就得意非凡的武者根本都不入流,连九流都算不上。那些目露精光的高手也不过是三流高手,真正一流的高手都是泯然于众人的。”

“然而一流的高手只要细心观察,也是有迹可寻的,真正的绝顶高手则是呆若木构,形如枯木,让你无迹可寻,只有当他出手的那一刻,你才知道他有多厉害。”

当时周梦对这些话似懂非懂,只到她看见一脸木然,眼睛因为看不到而显得空泂的周伯才明白了师父的话,她甚至怀疑顾盼盼在讲真正的绝顶高手的时候,就是照着盲伯的样子来讲的。

“哦,刚刚忘记跟你讲了,四皇子李啸炎一早来无邪馆说要见你,我派人将他打发走了。”

走在半路上,思无邪很是随意的说道。

“哦。”周梦也随意的哦了一声,脑海中的思维却早已飘散开来,李啸炎一早来找她做什么,想听她弹琴,还是与她坐而论道,可是这些在李啸炎看来都是无用的。

那还有什么理由来找她,想来与她谈理想,谈人生?

真是个大笑话。

猜不着啊猜不着,心里烦。

周梦在心中有些责怪思无邪这个爱帮别人做决定的师姐,至少也弄清楚这人是来做什么的再将人打发走吧,让她一个劲的瞎猜。

“你就没问问他来做什么的?”周梦有些幽怨的看着思无邪。

“问了做甚,有重要的事,他自会再来,没重要的事不是浪费咱们的时间不,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了。”思无邪淡淡的说道。

周梦无言以对,想起刚刚思无邪似笑非笑的表情,简直有被算计的感觉。

“额,我承认我现在提起他还有些不淡定,但是我已经认清他的真面目,正在说服我自己,总有一天,再听人提起他,我一定会淡定的像别人在说一只小猫小狗一样。”

周梦无奈的说到,想在精明人面前有点小秘密,还真不容易,除非几时能够修得像盲伯一样什么时候都一副形如枯木的样子。

不过周梦又转念一样,形如枯木,那可是万念俱灰啊,一个女子这样子肯定是不漂亮,不可爱的。

女孩子嘛,除了命之外,还是漂亮、可爱一点重要,她还是不要当高手好了。

这种念头在周梦见到正在那里像一尊久经风雨洗礼的石像般机械的抚着琴的盲伯后,更加强烈。

像盲伯这样干瘦的且衣着整洁的盲人,在秋风中弹着忧伤的琴,衰败中还是有一丝美感的,若是换成一个老婆婆,那肯定就是阴森了。

想到这个画面,周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双手握了握,准备赶紧上楼,却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姑娘我送你几句。”

周梦回头一看,忍不住笑了,离盲伯不远处一个老头蹲在那,地上摆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看相!”。

虽然由于自身的经历,周梦对于玄学还是相信的,但是她可不相信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方士。真正有术之人早就超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了,哪还有心思管人间之事,秦皇汉武都没法见着的人,一般人能见到?

以她当着跟着师父所学的一些皮毛,估计也比这些街头算命的强多了。

周梦当即从口袋里掏出几文钱丢给那个方士,然后准备上楼。都是混口饭口的,不容易。别人既然开了口,自己又不缺那几文钱。

周梦如是想,却听到那个方士说道:“姑娘留步,姑娘给多了,老头看相只要一文。”

嗯,这老头还是有些骨气的。

周梦如是想,然后为了尊重别人的骨气,将多余的钱拿了回来,可是又听那老头说道:“姑娘先别急着走,老头收了钱就一定要送姑娘几句的。”

这叫什么事,好心送了钱,还得受人啰嗦!

当个好人看来也是不容易的!

周梦有些生气了,她挑了挑眉头笑着说道:“送我几句就不必了,看你也是个高人,要不你给我讲讲最近京城最热闹的那件事!”

三百零五、情之为何物

“送我几句就不必了,看你也是个高人,要不你给我讲讲最近京城最热闹的那件事!”

周梦的话音一落,那方士也不急,指了指前方说道“姑娘却坐下来,老夫慢慢讲。”

周梦被这方士勾起了兴趣,想看看这方士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正准备依言席地而坐,却听思无邪轻咳了两声。

这才想起,现在的自己应该是行为端庄优雅的,这地上这种行为是以前夏天才有的,于是她便打消了自己的好奇心笑了笑,不再理那个方士,与思无邪一同上楼。

那个方士见周梦不再理他并没有纠缠,嘴里念念有词道:奇怪,奇怪。

一旁的盲伯依旧抚着自己的琴,对一切冲耳不闻。

“喂,瞎子,你别弹你这破琴了,这地儿根本没人听得懂,你跟我分析分析一件事。”那方士靠近盲伯说道。

盲伯并无理他。

“哎,本来以为遇个你这个看不透的人,就觉得奇怪了,没想到今日又来了一个,比你还奇。你吗,我看不透是因为你双眼已盲,老头我看不到你的神,若不然,你以为老头把你看不透。”

那方士仿佛已经习惯了与盲伯的这种交流方式,盲伯不理他,他也不在意在那兮兮叨叨的说着。

盲伯的琴声不易觉察的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那方士扑捉到了。

“看吧,看吧,就知道你也感兴。刚刚那个女子,从面相上来看,明明早就是一个死人了,可是她现在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盲伯终于有了点动静,抬头“望向”他,然后又扭过头去,继续自己的琴声。

“我是说真的,不是胡话。瞎子以你的能力也应该知道老头还是有点真本事的,老头在这给人算命,也只不过是老头闲的无聊,想找人聊聊天而已。”

“可是刚才那个女孩子,老头我真的看不透。她全身上下都是一个矛盾体,明明应该死了的,却还活着。明明应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却又显得开朗活泼。明明应该是一个执着有毅力之人,可又觉得她……”

方士正苦着脸兮兮叨叨的说着,若是周梦听到这个看似神棍的方士兮兮叨叨的话语,一定会惊得觉得自己是遇到鬼了。

方士说着说着却见迎面马车上跳下来一黑衣青年,他望着那青年好一阵,又继续说道“奇了奇了,今日是大开眼界了。”

随据过了一会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茶馆有咱们这两个奇人在此,能引龙招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嘛。”

说完那方士又得意的抚了一把胡子,周伯对他的话仍然充耳不闻。

周梦和思无邪刚坐下,就见一个黑影坐在她的对面,用审贼的眼光看着她。

“殿下可有丢什么东西?”周梦有些不悦的问道,白小今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她,她还能忍受,毕竟都是女子,李啸炎这样,就是太不尊重她了。

“你那天晚上说本宫不是良人,是不是觉得我与你是同一种人?”李啸炎说道。

“不,我和殿下绝对不是同一种人。”周梦的语气清冷而又肯定。

“那是当然,本宫不像你这么势利,本宫还是有感情的。”李啸炎很是高傲的说道。

“所以呢?”

周梦听了有些哭笑不得,想着李啸炎来找她就是为了告诉她,她与他是不一样的,她势利,而他还是有感情的?

“有人说本宫喜欢你,所以本宫应该喜欢你吧。”李啸炎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苦恼和纠结。

周梦则是瞳孔放大,她曾经无数次幻想李啸炎对她说他喜欢她,今天终于等到了,不过她一点都不惊喜,而是有些惊吓。

周梦在想李啸炎的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是谁告诉他在表白一个人前要先贬低那个人的,还有人人他喜欢她,所以他也许大概喜欢她。

“你别惊讶,你虽然势利点,张扬了点,但是长得还行,才情也还可以,本宫喜欢你也算是情理之中的,虽你的那些才情对本宫来说一无是处,不过本宫还是喜欢你的。所以本宫愿意给你提供庇护,你以后就别再到处找人寻求庇护了,就跟着本宫好了。”

李啸炎有些艰难的说出了上面的话,自己内心也是有些小激动的,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有这么伟大过,他说完便一脸高傲的看着周梦,在他的想象中周梦此时应该感激涕零的。

周梦听着李啸炎这话,然后再配上他那高傲的表情,只觉得滑稽可笑,她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周梦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思无邪,只见高冷的思无邪已经憋得满脸通红,只差要笑出声来。

“是那个混蛋说殿下喜欢我的!”周梦愤怒异常!

若不是她早就认得李啸炎,她觉得他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李啸炎没有等到周梦的感激,而是愤怒,他有些不悦的,又有些迷茫,然后又肯定的说道:“本宫愿给你提供庇护,自然就是喜欢你的,你这时候不应该感谢本宫?”

“殿下可知情为何物?”周梦笑着问道,笑得很难看,笑得很滑稽。

李啸炎被周梦问愣住了,他又看了看极力忍笑的思无邪,终于觉察到哪里好像有不对,于是他终于有些心虚的问道:“难道本宫不喜欢你?”

“我在街上看到流浪猫,若是一时心情好,说不定也会把它带回家养的,但我真的不喜欢它。当然我并不觉得我是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猫,也不需要别人把我带回家养着,当然我也配不上殿下您的喜欢,殿下您也真的不喜欢我。您大概是今日有些迷糊了,所以说了些迷糊的话,我原谅你刚才的话了。不过,以后还请您不要再犯迷糊了!”

周梦说完,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真不知道如何继续呆下去。

那个方士看着气呼呼离开的周梦,又叹道:“相生相克,相克相生啊。”

思无邪追上周梦,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不许笑!”周梦从来没觉得这么丢人过,为什么觉得丢人,她自己也不知道。

报应,果真是报应!

周梦在心中想到,前不久她用极端的“示爱”将虎头吓走,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马上李李啸炎就对她做了差不多的事情。

“你觉得是不是他觉得我喜欢他,所以他也故意想将我吓退?”周梦问道。

“我到是认为他真的是有点点喜欢你的。”思无邪说道。

“喜欢?他将我说得一文不值,用施舍的口吻对我说话,这就是他的喜欢?”周梦问道。

“但是他愿意庇护你啊!那就是他喜欢你的表现啊。”

“他愿意庇护我就喜欢我?”

“你以为呢?虽然他表现的有点过,但你也太矫情了点吧。一个男子愿意庇护一个女子,是他喜欢那个女子的最真实的表现,你以为个个男人都愿意庇护你的?”

“我矫情,敢情你刚刚在笑我矫情!”周梦气得脸通红。

思无邪瞧了瞧激动不已的周梦,笑而不语。

“就算他喜欢我,可是我已经不想喜欢他了。”周梦有些泄气的说道。

也许思无邪说得对是她矫情了一些,也许只是她突然觉得李啸炎不值她那么喜欢,所以她才气恼李啸炎用那样让她“惊吓”的方式“表白”。

若是放在从前,说不定她会激动不已,只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现在的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人一旦有了计较,便会生出许多不平之气。

三百零六、密谋

四皇子李啸炎一脸铁青的坐在那里,他从来没这么丢人过,都是怪童晓声!竟然说他喜欢那个女人,结果他好不容易决定对那个女人好点,既然被无情的拒绝了!

还好这是个不知名的茶馆,没被人撞见,要不然他丢人可是丢大了,李啸炎望了望四周想到。

楼外的琴声悠悠的传了进来,其是一直都听得到,只是李啸炎先前有事没有听进耳中,此时静下来的他终于听到了。

听到这琴声,李啸炎又莫名的想起了周梦的琴声以及周梦,还是周梦的琴声听得舒服,就算低沉到极点,可是总是会留一口气到最后迸发而出。而现在的琴声,李啸炎也听得懂,只是太过消沉,听久了,仿佛要沉入永恒的黑暗,让他心中觉得很是压抑。

周梦的琴声是第一个打动李啸炎的人,第二个让李啸炎有感觉的琴声就是现在的,虽然这个感觉并不好。

因此李啸炎出门时,特别的留意了一下抚琴的盲伯,随即眼光又不经意的在盲伯旁边的方士身上停留了下。

那方士半眯着眼睛,蹲在墙边一边听着琴声,一边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仿佛并没有注意到李啸炎注视他。

李啸炎向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道:“算得可准?”

那个方士眯着眼睛说道:“信则准,不信则不准!”。

这方士爱理不理的,不像其他方士一样见到人就热情似火,还真对了李啸炎的性格。

李啸炎沉默了一下,走到那方士的对面问道:“当真刘氏生天子!”

“当真!”方士眼睛都没抬下说道。

李啸炎有些失望的顿了顿,然后随手掏了一锭碎银扔给那方士,抬脚准备离开。

“只是公子既然不信,又何必来问,既然如此,这银子老夫也不收了。”

那方士随手又将碎银丢给了李啸炎,心里想到这人跟那刚才的女子还真是相似,明明不相信,还要来证实下。

“明明是一个谣言,为何要信!”李啸炎冷冷的说道,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所以这个方士在他眼中也成了招摇撞骗,四处跟风的神棍。

那方士笑了笑,并无尴尬之色,而是那种你不懂的神色。

“那你帮我看一看。”李啸炎说完又将碎银扔了过去。

不过那方士却也是倔得狠,将碎银又还了过去说道“公子贵不可言,不用看。”

李啸炎愣了愣,不过想到如今的方士察言观色都是有一套的,看出他富贵,也不为稀奇,不过他送出的银子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所以他又将银子扔给了那方士问道“那你说说我喜不喜欢我现在想的那个女人。”

“喜欢也不喜欢。”那方士终是再也没有将那银子再次抛出去,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李啸炎终是安心了,心想:“果然就是一个江湖老油条而已。”

“哎他以为老头我在忽悠他,却不知自己身在局中看不透啊。”那方士望着李啸炎的背影说道。

“贵不可言?如何才算贵不可言?”盲伯终于停下来,漫不经心的问道。

“嘿嘿,你终于肯说话了。贵不可言,自然就是不可言了。”那方士笑呵呵的说道。

盲伯刚起的那点好奇心又被方士的一句话给浇灭了,扭过头去又开始抚琴。

“别,别,别气啊。看来你还不是无所牵挂的啊,老头就说嘛,若你不是瞎子,老头肯定能看出你的道行来,哎瞎也有瞎的好处啊。”

“也不是老头我不说,你看我现在在墙根晒太阳多舒服,要是说多了,被那些官老爷们知道了,硬要把我请过去给他们当神棍,那不是憋屈嘛。”

盲伯的琴声陡然高亢了起来,像是在讥笑那方士。

“好吧,其实呢,老头我现在也有些不自信了,刚刚那女娃我硬是看不准,要万一看错了,可是要误人的,还不如给普通的老百姓看看小事收点小钱来得自在。”

“不过老头我还是觉得‘刘氏生天子’没问题。”

方士最后又有些不甘心的说了句。

刘氏生天子,让二皇子李啸云的声誉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假话说多了也会变成真话。真到连二皇子府中那些明知道这是一场表演,偏偏他们自己演着演着就兴奋了起来。

“如今形势一片大好,不如咱们趁势而上,一不做二不休,顺势将殿下抬上那个位子去!”幕僚孙俨激动万分的说到。

“这,如何抬。”其余的谋士面面相觑,这皇上还好好的活着呢。

“自然有办法,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再说了,这可是有神示的。”孙俨望着众人自信满满的说道。

“孙先生,这神示,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有人尴尬的笑着说道。

虽然他们也想着功名利碌,但是首先得活着。

“好,什么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钦天监的司马大人,大家可认识?”孙俨神秘的说道。

“这可当然知道,他可是与孙先生交好的。莫非司马大人有什么发现?”

“哎,他最近很愁啊,都不敢去面见皇上了。”孙俨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为什么?”

孙俨四周望了望,然后将众人招到一起,才又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因为天象显示皇位要移主。”

众人听闻,个个大惊,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半晌才有人问道:“此话可当真!”

“当然,这种话说出去可是要杀头的,司马大人与我交好才与我说实话的。如今殿下在百姓中呼声越来越高,天时也在咱们这边,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没有了。封王封侯就在此一举了!”

孙俨说着说着,自己都颤抖了起来。

众人听得也是激动不已,仿佛看到了自己站在金銮殿下,接受皇帝的封赏。

不过他们的眼前又马上浮现出了瑞帝那张不怒而威的脸,以及三月那场血流成河的屠杀,所以又马上惊醒了过来。

“虽然有天时、人和,可是先生可有万全之策?”

如今的皇帝可不是说动就能动的,那可是经过无数鲜血洗礼的皇帝。

“我知道大家怕那位。”孙俨指了指皇宫的方向,接着又胸有成竹的说道:“那位再厉害也不过是人,之所以活到今天,那全是一个人的功劳。”

三百零七、密谋 2

“那位再厉害也不过是人,之所以活到今天,那全是一个人的功劳。”

孙俨的话音一落,便有人接道:“皇上虽然也是高手,但是更厉害的却是如今的典统令。”

“说得也是,皇上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这江山还不是靠那些功臣们打下来的。这皇上也真狠心,不许那些英雄见白头啊,太让人寒心!”

“如今功臣被杀的几无余,听说典统令现在也常常心中惶惶。”

“主得正是,所以大家不知道吧,典统令已经暗中投靠咱们殿下了,想以此来求一条生路。”孙俨适时的说道。

“此话当真!如此就好办了!”

“正是,咱们殿下可与皇上不同,宅心仁厚!咱们若是能够将他抬上那个位子,他定能感激咱们,以后能不听咱们的建言吗?到时候,咱们可就出人头地了,尽可施展才华,指点江山社稷。”

二皇子以文招人,所招来的大多都是“才高八斗、理想远大”却又不甚得意的书生,想着将来能够站在朝堂之上,决定大瑞的命运,想想都觉得扬眉吐气。

“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找殿下,让殿下定计!”有人已经急不可奈。

“你糊涂了,咱们殿下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找殿下,这事就做不成了?”孙俨说到。

“就是啊,殿下宅心仁厚,怎可做这件事,咱们要建功立业,这恶名就由咱们来背吧。”有人说道。

“咱们就这样定了,明日咱们就分头行事,孟兄和我去联络典统令,让他到时直接带着禁卫军围困皇宫,然后趁机将皇上……”

说到这里孙俨停住了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然后又接着说道:“然后再找礼部尚书方成写诏书,由殿下继位。”

“孙先生,这方成可是靠得住,他真心投靠咱们殿下了吗?”

“各位可别忘记了当初东阳公主可是死的不明不白的,你以为皇上会就此放过他吗?以皇上的性格,终有一天会跟他翻旧账了,那方成可是个聪明人,他没得选择!”

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场阴谋就由几个“胸怀大志”的谋士一夜之音就定了下来。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第二日晚,典府中,典清听到孙俨的计谋,脸都吓白了。

他嘴角发苦,这二皇子怎么就招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这皇帝要是这么好杀,他典清早就去杀了,自己当皇帝了。

“典大人怕是在皇上身边待久了,被吓破胆了,变成猫了吧!”孙俨斜眼看了眼典清,傲慢的说道。

“出去!马上滚出去!此时我就当没有听到,你们也赶紧收手,若不然可休怪我无情!”典清一边说一边像瘟神一样将两人赶出了府中。

“父亲!”典清回屋,却见典雅也是一脸惨白,正望着自己。

“没事,这群人也就是说说,被我这一吓,应该没那个胆。”典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几日我总是心神不灵,总觉得有大事发生。”典雅说道。

“别自己吓自己,能有什么大事!”典清挥了挥手说道。

“父亲难道还有骗自己吗,看看刚刚那两个人,二皇子凭着这些人怎能成事!”典雅说道,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困惑。

典雅越来越觉得典清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二皇子根本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人,而如今典家却将全部身家,带着方成将全部身家押在二皇子的身上,已经是再危险不过的事情了。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典清有些苦涩的说道,既然没有别的选择,那么他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可是……”

典雅还没说完,话就被典清打断了:“此事不必再提。”

“那个典清可真不识抬举,胆子那么小,也不知道他这个统领是怎么当上的。”被赶出典府的孙俨在马车上气狠狠的说道。

“孙先生,您小声点,可别让人听去了。要不咱们回府吧,再合计合计。”

跟他一起来的孟贤压低着声音说道,自从他被赶出典府,脸色也就没有正常过,一想起典清说要去举报他们的话,腿都只打颤。

“瞧你就这出息,被典清的几句话就吓成这样了,你想想那典清敢举报咱们吗,他可与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咱们有事,他能讨得到好?”

孙俨斜看了一眼孟贤说道。

“可是没了典统令,咱们这事也难办啊。”孟贤说道。

“有什么难办的,咱们在宫中的人又不是只有典清一个,再说了等到时我们说服礼部尚书方成,还怕他不就范,听说典清的那个女儿可是喜欢方成喜欢的紧呢,只要方成同意,就不怕典清不同意。”

孙俨说道。

“哦,这样,那就好,那就好。”孟贤见孙俨说得在理,用颤抖的胳膊将额头上的密密渗出的汗珠擦掉。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一路沉默的来到了公主府。

“兹事体大,殿下可知道。”

方成听说孙俨竟然想谋害瑞帝,如典清一般被吓得不成,不过他到底是文人,不像典清那样脾气火爆。

“当然知道,就是殿下派我等来与大人商量的。”孙俨马上回道,而一旁边的孟贤听方成问起二皇子,眼神马上就闪烁了起来。

方成看孟贤的这反应,就知道这事二皇子是绝对不知晓了的,于是笑着说道

“此计甚好,不过细节方面得再细细推敲,二位先回去告诉殿下稍安勿躁,待我再好好想想,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再行动。典统令那边,也请二位放心,本官自有办法说服他。”

方成一时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用言语将他们拖住。

“那咱们就静候大人消息,就此告辞。”孙俨见方成说得合情合理,也就不再啰嗦。

方成亲自将二人送出府,令人关上府门,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真是无知者无畏!

待方成回屋时,却见屋中已经多了一人,那人与他相视后各自苦笑。

“还是方尚书有静气。”典清说道,他终是不放心方成,于是跟了过来,方才方成与孟贤说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三百零八、亢龙有悔

“但愿那些人只是一时意气,拖他们几日,他们想清楚了也就算了。”方成苦笑道。

“怎么方尚书不打算将此事告诉殿下?”典清说道。

“正是多事之秋,参与此事的人怕是不少。此时若将此事若告诉殿下,必将引起内乱,而且极有可能将事情泄露,到时谁也讨不了好。不若先拖着,等事后再徐徐图之。典统令最近也留心些,做好万全准备。”方成说道。

“方大人说得极是,只要咱们不支持,他们那几个也没那个胆子,咱们先将此事压下去,以后再找那个孙俨算账,真是太不象话了。”

典清说道。

“孙先生,我真得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那个方大人好像也不太靠谱,要不咱们就算了吧。”孟贤越想越怕,都快要哭出来了,刚刚他看方成,总觉得方成不大靠得住。

“孟兄你镇定些,可别把咱们的计划给泄露出去了!”孙俨有些厌烦的看了眼孟贤,心想这孟贤平时咋呼的不行,怎么一遇事就这样子了。

“可是……”

孟贤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孙俨满是杀气的看着他,心中一惊,硬是将话又吞回肚子里去,唯唯诺诺,不敢再言。

“孟兄回去后就好好歇着,以后的事你就不用参与了,事成之后,念在咱们同僚一场,也定会有你的一分功劳。”

孙俨轻哼了一声说道。

随后的几天,风平浪静,孙俨则是一心等着方成的消息。

而孟贤则是每日过得惶恐不安,夜夜梦到禁军来抓自己,自己全家被抄斩,又梦见孙俨派人来杀他。

终于在一场恶梦之后,孟贤做了一个决定。

瑞帝刚起床还未洗漱,就见张公公匆匆而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把他带到御书房,朕马上就过去。”瑞帝听后,神色严俊。

“等等,小五在哪里,先把他叫过来。”在张公公转身的瞬间,瑞帝想了想又说道。

“是皇上!”

典清今日当值,见瑞帝的贴身小太监丁零领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向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开宫门了?去前面打听下,看那书生是什么人!”典清心中一动,对随行的一个军士说到。

典清话音一落,只听到有人唤他“典叔。”,他一回头却见虎头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而虎头的身后则是站着八个神色木然的士兵。

那是瑞帝的亲卫。

“小五,什么事。”典清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皇上有事唤典叔去御书房相商。”虎头说道。

“什么事?”

“不知。”

“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典清说道。

虎头却站在那里不动,他看着典清有些为难的说道:“典叔还是与我一同去吧。”

“好啊。”典清话音未落,身子已经向宫外的方面奔去。

然而却又很快的退了回来,前路已经被人封死,准确的说,是被剑阵封死。十六人组成的剑阵,虎头身后的八人也跃上前来,二十四人,将典清团团围住。

瑞帝的二十四亲卫,组成的捆龙阵,就算武功高强如典清,也没有把握脱困而出,更何况还有一个功夫与他相差不下的虎头。

“我对皇上是忠心的!”典清有些悲愤的说到。

虎头只是看着典清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些什么,眼前的这人,也算他半个师父,小时候抱过他,手把手的教他功夫。

“典叔还是跟我一起去见皇上吧,若是典叔是清白的,皇上自然不会为难典叔的。”虎头说道。

“清白,小五是你不懂还是你当我是傻子,那些死去的人,真得个个都该死吗?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皇上有了小五,觉得我没用了,想杀我,对不对。”典清悲愤的说道。

“不是的,典叔,不是这样的!”虎头有些无力的解释到,可是他也解释不清楚,或许典清说得对,如果不是他,他的父皇是绝对不会贸然动典清的。

虎头在说话间,那二十四个瑞帝的亲卫已经动了起来,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典清困在其中。典清只是见过捆龙阵的威力,却从未亲自体验过,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阵法会用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也从未研究过破这阵的方法。

刚开始时,典清一开始并没有主动出击,而是左躲右闪,想找出阵法的缺口,然历经考验与改进的阵法哪有这么容易在这一时之间被他找出破绽。

虎头当初能在金山寺破困龙阵,一是因为虎头是武学奇才,一通百通,二是虎头自幼跟着瑞帝,这困龙阵的关键瑞帝都一一与他讲过。

“皇上有了小五,觉得我没用了,想杀我,对不对!”

虎头的脑海中一直响着典清的这句话,突然现典清用绝望、怨毒,而又有些祈求的眼光看向他。

虎头握着剑的手又紧了紧,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他的半个师父。

至于对错,在皇帝的心中,只有利益,而无对错,而他,是皇帝的儿子,他理解,可是他又不忍心!

夏天掉入悬崖的那一幕又重现在虎头的脑海中,夏天临死都没有看他一眼,想必心中对他怨恨之极,失望之极吧。

想到这里,虎头大叫一声,提剑跳入了困龙阵中。

典清见虎头跳入阵中,眼神挣扎,原本有些阴狠的眼神终于亮了一些,他惨笑了两声说道“你终于要动手了吗,没想到当日我悉心教你,竟是落得如此后果。”

虎头不言只是沉默的出剑,招招凌厉。

只是困龙阵中加入了虎头,每每到关键处,都被虎头无意阻挡,多了一人,阵法威力大减,虽然虎头在剑阵的协助下,已让典清受伤。

“小五公子,他现在已受伤,跑不了了,就让属下来对付他们,您先歇会儿!”为的亲卫也瞧出其中的问题了。

典清所受的伤都是在他试探阵法的破绽的时候留下的,虎头加进入无意间将阵法的杀伤力大减,破绽越来越多,再拖下去,典清说不定就能够破阵而出。

“好!”虎头应了一声,飞身一跃向阵外跳起,与此同时,典清的剑也跟了上去,直刺虎头的后心。

虎头的真实身份,这些亲卫都清楚,而且是深受瑞帝宠爱的,什么事都比不上他的命重要,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四把剑从左右两侧刺出,拦住了典清的剑,但也只是仅仅的拦住了典清的剑,典清人却向反方向飞了出去,直接冲出了困龙阵,向宫外冲去。

宫中的各门禁虽已接到圣旨,但一是典清在宫中素来有威望,二是功夫也确实高强,竟一路冲过了各道门禁,虎头一路紧追不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穿过了多少条街道和小巷,典清突然回过头来对虎头问道:“你还准备追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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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九、亢龙有悔 2

“你还准备追多久!”典清回头问道。

“你要去哪里?”虎头反问道。

“嘿嘿,7年前,我也曾问过你相同的问题,没想到你轮到你来问我了。去年你闯宫而入,今年我便要闯宫而出。小五公子果真是我的克星啊。”典清嘿嘿的笑了两声。

七前年,虎头深夜出宫,并不是没人知道,典清知道,他也问了同样一句“你要去哪里”,虎头没有答,但是典清还是让他走了。

一是因为虎头以死相争,更深层次的原因怕是虎头所表现出的武学天赋让典清产生了危机感,所以他放走了虎头。

只是没想到,七年之后,虎头还是回来了,所以最终他要走!

虎头看着典清,不语。

“回去告诉皇上,只要他不负我,我绝对不负他!”典清说完便离开,虎头终是再没有追上去。

“放肆!他不仅背叛朕,还敢威胁朕!朕将他典家灭族!”瑞帝听到虎头带回的话,拍案而起!

“皇上!”虎头目光中带着祈求。

“哼,朕给你二十四个亲卫,你都不能拦下他?”瑞帝看着虎头冷冷的问道。

“臣不忍,还请皇上罪罚!”虎头跪下请罪,语气却坦然。

“你不忍,到时,他杀回宫来,用剑指着朕,你就忍心了!”瑞帝的语气仍是平静而冷淡。

“典叔说了,只要皇上您不负他,他定不会负您的!”虎头说道。

“他早已辜负了朕,哼难道朕还怕他不成!朕就要灭他九族,他还能把朕怎么的!”瑞帝恨恨的说道。

“皇上,这其中定有误会!不如查清楚再行定夺。”虎头恳切的说道。

正在这时,张公公在外禀报“皇上,二皇子到了!”

“让他进来!”瑞帝说道。

二皇子李啸云今日刚刚起床,就有下人来报,禁军围府了,正待询问,就见到了瑞帝跟前的那个小太监丁零,这个时候,见到丁零,真的不是一个好事,李啸云的心猛的跳了起来。

“殿下,皇上有请!”丁零仍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丁公公可否透露下是何事?”二皇子李啸云极力保持着镇定。

“听说典统令反了,其他的小人也不知道了。”丁零低声说道。

“怎么可能!”

丁零的声音虽小,可是听在李啸云耳中却是如五雷轰顶,差点都没站稳。随后恍恍惚惚的随着丁零来到了御书房。

瑞帝也没跟他啰嗦,将一张写满字的纸扔给他,厉声问道:“这上面写的可属实?”

二皇子从地上捡起那张纸一看,先是迷惑,然后脸色就越来越白。

“儿臣不知有此事,臣冤枉,定是这孟贤栽赃给儿臣的。”李啸云已经瘫软在地上。

孟贤告发二皇子李啸云联合禁卫军统令典清以及礼部尚书密谋弑父造反!

孟贤虽然胆小,但并不是一个傻子,知道跑来告发孙俨他们几个,也定然会得罪二皇子的,将来必然讨不了好,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二皇子李啸云一便告进去。

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李啸云就背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

“是吗,你不想谋反,又为何要四处散播谣言,刘氏生天子,你不就是想朕早点死,把位子让给你吗!”瑞帝说道。

“儿臣不敢,儿臣,儿臣冤枉。”李啸云听瑞帝提起‘刘氏生天子’这五个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喊冤枉。

只到此刻,李啸云才知道那五个字深深的痛了瑞帝。

“冤枉,这孟贤是你府中的人,他为何要诬陷你?”瑞帝问道。

“儿臣实不知,或许他本就是受控与他人的。”李啸云说道,只有这个能解释的通。

瑞帝哼了一声。

此时张公公悄声走到瑞帝跟前,将手中的供词递给瑞帝说道:“皇上,这是虎卫李大人送过来的供词。”

瑞帝随便翻了几张瞅了瞅,就将叠供词扔向了李啸云说道:“就算孟贤诬陷你,难道你府中的人都诬陷你!”

二皇子李啸云从地上捡起一张供词,正是孙俨的,看到孙俨的那张供词,李啸云才有些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刘氏生天子’这几个子没有将别人忽悠到,却将自己人给忽悠傻了,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将主意打到瑞帝头上了。

只到此时,二皇子李啸云才知道三皇子李啸风给自己出了一个多么愚蠢的主意,自己是玩过火了。

“父皇,儿臣实不知,你看孙俨的供词上不是说得明白吗,都是他的主意,儿臣真的不知道啊。”

“是吗?这么大的事,你不出声,孙俨敢!嗯?”瑞帝冷冷的看着李啸云。

李啸云看着瑞帝那冷冷的眼神和不容分辩的语气,终是明白今日一劫怕是逃不了了。

这个认知反而让李啸云冷静了下来。

他府中的那些幕僚幼稚,他的父皇可不幼稚,自然不会幼稚到认为他敢在刘铭死后,一无兵权,二无得力大臣支持的情况下,仅凭着那个拙劣的计划就想造反当皇帝。

他一向精明强悍的父皇,怎么可能相信这个拙劣的计划是他主持的,若瑞帝真的相信,此时也不会冷静的坐在这里与他“聊天”了,而是早就大开杀戒了。

瑞帝相信他造反,是因为他愿意相信,或是说瑞帝一直等着今天。

李啸云心中也涌起无限的悲,他不再为自己辩解。

“父皇让儿臣认罪,那儿臣就认罪吧!父皇要怎么处置儿臣,我臣都认了,谁让儿臣不得父皇的心呢。”

李啸云说完就呵呵的笑了两声,笑声中满是讽刺和不甘。

李啸云的话让瑞帝有些心虚,又有些愤怒。

“你自己看看,难不成朕还冤枉你了不成!”被激怒的瑞帝终于扔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两个折子。

李啸云已心如死灰,他自己做过什么没有做过什么,难道自己还不清楚,要从瑞帝那里取得证明。

不管什么样的证据,他都无所谓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觉得没有什么再让自己心中有波澜了。

李啸云木然的拿起瑞帝扔过来的折子,看到上面的内容,看到落款,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原来是他!”

三百一十、父子

李啸云说了句“原来是他”之后,又痴笑了几声说道

“儿臣输得心服口服,原来他一直都是父皇的人,儿臣一直以为儿臣在与自己的兄弟们相争,却没想到儿臣是一直在与父皇相争,儿臣怎么能够赢得过父皇,儿臣输得心服口服啊。”

瑞帝没想到李啸云看了之后是这种反应,他愣了愣,长叹一声分咐张公公到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御书房中就只剩下瑞帝、二皇子李啸云,以及虎头他们父子三人。

“怎么,父皇怕别人听了去,怕让别人知道您竟然一直在算计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李啸云望着瑞帝说道,原本如死灰的心变得激愤不已。

虎头见李啸云的脸色几翻变化,他接过李啸云的中的折子,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那第一本折子密报二皇子李啸云人为的做出蚂蚁写字的神迹,并唆使民间方士为他造势,第二本则是密报二皇子李啸云密谋造返,前前后后,整个计划写的清清楚楚。

上奏的人是方成。

虎头终于理解李啸云的为何说瑞帝一直在算计他了,从一开始,瑞帝都知道李啸云在做什么,比李啸云自己更清楚。

瑞帝一直冷冷的坐在龙椅上默默的看着李啸炎向坑里跳,而从未阻挡。

从李啸云的反应和奏折上的内容来看,方成是暗地里支持二皇子李啸云的,至少李啸云这样认为,结果却成了瑞帝放在李啸云身边的一个探子,可想而知,李啸云的一举一动都在瑞帝的掌握之中。

“朕算计你,朕若是要算计你,你还能活到今天!朕仍是这天下之主,谁都有可能是朕的人,方成是的人有什么好奇怪的。朕将人退下去,是怕你丢人!”瑞帝轻哼一声说道。

“丢人,我确实是丢人,竟然被自己的父亲算计,还有比这更丢人的吗!”李啸云呵呵的说道。

“你现在怪朕,如果朕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你的敌人,你觉得你还有命在这里怪朕!用人不当,识人不明,这也能怪朕,嗯?”

“朕没有帮你,就是算计你?朕就若把这江山给你,你知道你的敌人是谁吗?他们有可能是你的臣子,有可能是你的枕边人,有可能是你曾经的兄弟和朋友!”

“若是你被他们算计了。你也要像如今这样哭着去指责他们算计你?他们听会听吗,他们会笑你,笑你的无能!你得庆幸你有朕这个父亲,你现在被人算计了,朕还能给你条活路!否则你必死无疑!”

李啸云气,瑞帝更气,他自己的几个儿子打架,他能怎么办,只能旁观了,让他们优胜劣汰,只有强者,才能继承他的帝国,而让弱者提前出局,才是最好的办法。

二皇子李啸云的表现,显然并不具备继承者的素质,成王败寇,输了就要认输,找那么多理由,怪别人有何用!

“儿臣若不是父皇的儿子,就不必每日活得战战兢兢了!你以为儿臣喜欢争那个位子,可是儿臣不能不争,父皇能保儿臣一时,难道能保儿臣一辈子吗?儿臣现在可是犯了谋反之罪,父皇能给儿臣什么活路,让儿臣一辈子不见天日,也算是活路,这样的活路儿臣宁愿不要。”

李啸云激动的说道,一边说一边飞身而起撞向了一旁的柱子。

“二哥不要!”虎头同时飞身而起,终于在李啸云的头接触柱子之时将李啸云拉了回来。

瑞帝与李啸云离得远,在李啸云飞出去的那一刻,他本能的起身,可是见虎头动了才又坐回位子,见李啸云没事才冷冷的说道

“没出息的东西,让他去死!朕没有这样寻死觅活的儿子!”

“臣斗胆请皇上饶恕殿下!”

虎头终是不忍,他很理解李啸云的心情。

因为曾经他也如同李啸云一样,对瑞帝,对整个皇宫失望之极,他不明白为什么就是为了那把所谓的椅子,让正常的亲情变得扭曲。

所以虎头当年走了,他要离开让他恶心的地方。在流浪的途中,他听说了、看到了许多事。

虎头看到很多家庭,不管是大家还是小户,曾经和睦的兄弟都为了多分一点遗产而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看得越多,听得越多,虎头才知道,原来争才是人世间的常态,只是那个让他失望的父亲把他保护的太好。

一个小户人家的兄弟都为他争一点家产而反目,更何况是皇位这个独一无二还不可分割的家产!

所以后来虎头在心中慢慢的理解了他的父亲,这也是当初他原意与周梦一起回到京城的一个原因,也是他接受了瑞帝的请求回宫帮助瑞帝的原因。

“朕有说要怎么样他了吗,还没就寻死觅活的,不配当朕的儿子!”瑞帝轻哼了一声说道。

“那臣就不要当皇上的儿子了,还是小五聪明,不当皇上的儿子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李啸云赌气的说道。

“你……”瑞帝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又无可奈何,他再厉害,可是对一个一心求死的儿子却是没有办法的。

“小五,你先看着他,朕去上朝!”瑞帝无奈只好先让李啸云冷静下,他自己也得冷静下。

瑞帝走到御书房外,四周看了看,只见一个宫女在远处探头探脑,便问道:“刘贵妃呢?”

“刘娘娘刚刚走了。”游铁戈回道。

“走了?”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所以刘贵妃在这等了一会,就走了,像是朝着永寿宫的方向去的。”

游铁戈犹豫了一会回道,这事来得太突然,没有任何造反能力的二皇子竟然造反了,这事反正他是不信的,不过他信不信也不重要。

皇上的臣子不好当,皇上的儿子也不好当,这是游铁戈唯一的感叹。

“嗯,若是她再来,就让她进去。”瑞帝说了声就离开。

“皇后娘娘,求你救救啸云吧,那孩子您也是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刘贵妃在御书房门外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出来,心中愈发慌张,转而就跑到了永寿宫来求周皇后。

“妹妹不必惊慌,啸云是你的儿子,也是皇上的儿子,皇上难不成会杀了他?大不了教训他几句罢了。”

周皇后说得云淡风清。

“可这是谋反啊,皇上把啸云叫到御书房都半个时辰了,也不让人进去,你说啸云会不会出事?皇上会不会一怒就下就直接将他……”

刘贵妃说到这里就不敢再说下去。

当初她的哥哥刘铭,也是说杀就杀了……

“啸云是皇上的儿子,他能做多大的事,皇上能不知道?你却安心吧。”周皇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刘贵妃此时已乱了方寸,哪里注意到这些,正要再去求周皇后,就见她留在御书房那边打探消息的宫女进来了。

“怎么样,啸云可还好?”刘贵妃不等那宫女走进,就急着问道。

“娘娘放心,皇上去早朝了,走得时候还吩咐娘娘随时可以去见殿下,殿下暂时无大碍。”

刘贵妃听闻,便又匆忙的向御书房赶去,连招呼都忘记与周皇后打了。

三百一十一、受益人

朝堂之上,前来上早朝的大臣们还没进宫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二皇子造反,典清逃了,皇上正在御书房审问二皇子……

这个消息让有些人兴奋,但更多的是不安。

上次的“造反”是丞相胡用,结果死了几万人。这次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若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被顺手装进了造反的框子里,那可就没处说理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臣虽然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低声严肃的讨论着这件事情,但是都离谋反案中的另一主角,被用来拟写诏书的礼部尚书方成远远的,生怕与他扯上半点关系。

方成仿佛并不知道自己“造反”了,对众人的态度也是视而不见,目不斜视的站在那里,并没有畏惧之色。

齐修平站在方成的身后,将方成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他与方成共事近半年,方成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有能力的好上司,做事不偏不倚,有方法有原则但也不失灵活性,聪明而不失沉稳。

齐修平一向清高孤傲,但是遇到方成,他也不得不心悦诚服的收起尾巴。年轻而精明有才华的人并不少,但是能像方成这样沉稳的就不多了。

“方尚书对此事可有什么见解?”齐修平想了想,走上前去与方成搭讪到。

“你不怕被本官连累?”方成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

“方尚书自己都不怕,何须旁人来担忧!”齐修平回道。

“哼,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方成不可置否的说了一句。

站在最前方的太子李啸平见方成自始之终从未有慌乱之情,现在还和齐修平轻松的聊起天来,心中的忐忑越来越重。

事情的真相,李啸平心中再清楚不过,一开始,事情的展确实是照他的计划来生的,今日一早,二皇子李啸云造反的消息传来,让李啸平心情大好。

然而此事,方成还好好的站在这里,瑞帝又久久还未露面,这不能不让他心情忐忑。

“皇上驾倒!”

随着一声尖尖的声音响起,朝臣们各就各位,大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嗯让各久等了,相必大家也听闻了,朕就不再多言了,传朕旨意,灭典清九族!”

瑞帝沉声说道,他一想起典清临走之前还敢威胁他,就心中来气。不过是一介武夫,功夫高点,就敢来威胁他!

大殿之内一时间只听到呼吸声,他们都在等着皇帝的下一句话。

“皇上,臣有事启凑!”钦天监监正司马星犹豫了半晌,终是出列打破了这种沉寂。

“说!”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司马星感到杀气腾腾。

“臣斗胆直言,若有不当之处还望皇上恕罪!”

司马星咽了咽口水说道,他的祖先太使公司马迁,当初被汉武帝授令为太公,手握神权,地位然,一时意气与汉武帝唱反调。

结果汉武帝的表现是抬得起你,也踩得起你,神仙也救不得,这个教训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磨磨叽叽,说吧,朕赦你无罪!”瑞帝缓和了下语气说道,强悍如瑞帝,对钦天监中的这些专业人士,还是保持了适当的礼遇的。

“前段时间全国各地阴雨绵绵,下了近一月方停,是因为厉鬼太多,怨气太重而造成。许多地方都出现了洪灾,多地谷子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淹毁,损失实在是惨重。近日虽天晴,但朝阳红如血,也是因为今天皇上杀戮过重,怨气未散。臣恳请陛下为了天下苍生,暂停杀戮。”

司马星一边说一边偷看瑞帝的反应。

瑞帝则是没有反应,他底头沉转半晌才说道

“嗯,传朕旨意,禁卫军统令典清意图谋反,事败后逃逸。将其画像传至各州府,凡见之,格杀勿论!令庐州知府将庐州将典府内所有人全部关押,并派人将典清的妻儿押送至京。”

最终瑞帝还是借司光星这个台阶下来了,一个典清自然不足惧,可是如果典清联合天师道的人,那就有些惧怕了,毕竟典清是跟了瑞帝这么多年的人,对瑞帝了解至深。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将典清的家人捏在手中,让典清不敢乱来,这也就是典清所说的两不相负。

众臣见瑞帝改了旨意,心中对司马星皆是感激不尽,皇上连典清都可以暂时放过,他们也就暂时安全了。

“儿臣也恳请父皇饶恕二弟,二弟本性纯良,如今犯下如此大错,想必是因为受了奸人的挑拨和蒙蔽。”

太子李啸平很适时的为李啸云求起情来,如今二皇子李啸云谋反的名声被做实了,以后再难翻身,此时他表现大度一些也没有关系,此后李啸云还敢不老实。

“太子以为当如何处理?”瑞帝眯着眼睛将话题抛给了太子李啸平。

“怎么都是父皇的儿子,儿子犯了错,父亲打骂几句就算了。”太子李啸平说道。

一旁的三皇子李啸风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当初他被冤枉的时候,被禁足了几个月,现在二皇子谋反,竟就打骂几句就算了。

“啸风你以为如何?”瑞帝马上将目光投向了三皇子。

“儿臣觉得太子说得极是,二哥定是和儿臣以前一样,受了奸人蒙蔽。”三皇子撇了撇嘴说道。

“儿臣也附议太子所言。”

三皇子话音刚落,四皇子李啸炎不等瑞帝问起便说道。他刚刚看瑞帝的神情,就知道瑞帝不会严惩二皇子李啸云了,心中想到,若是犯事的是他,瑞帝可否也有这么大度。

“众卿以为如何?”瑞帝问道。

“臣等附议”

异口同声,这也算是皇帝的家事,你家人都这样讲了,还能让外人怎么讲。

“嗯,那这事就这样了。不过那几个在后面挑拨的奴才定不能轻饶”瑞帝说道。

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造反就这样被瑞帝轻描淡写的定性了,非常诡异。不过精明的大臣们很快就从太子李啸平那春风得意的脸上找到了答案。

与他相争的三皇子倒了,接着二皇子也倒了,受益最大的除了太子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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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二、靠谱

退朝之后,瑞帝独独的留下了太子李啸平。

瑞帝坐在高高的在椅上,认真的打量着他的继承者,后者被看得如坐针毡。

“朕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瑞帝的语气不容分辩,李啸云质问他能否保他一辈子的话不停的在瑞帝耳边响起,他绝对不允许他的儿子相互残杀,子孙繁荣才是一个王朝兴旺的外面表现。

他所建立的王朝要万万世的传下去,绝对不能人丁凋零的。

“儿臣知错!”太子李啸平在瑞帝的气势下,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哼,你能让那孙俨甘心为你赴死,也是你的本事。”瑞帝说道。

“多谢父皇成全!”太子李啸平心中一凛,他没想到瑞帝知道的比他想象中的多得多。

“你且好自为知吧,安心做你的太子,不要再折腾了,你要记住不管怎么样啸云和啸风都是你的弟弟,朕不想再看到你们兄弟相残。”

“儿臣敬尊父皇教诲!”太子李啸平说道,经此一事,他稳做太子之位,自然答应的特别爽快。

瑞帝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刘贵妃已不知和李啸云说了多少话,李啸云仍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在此期间,他突然想通了许多事,想得越是明白,越是不忿。

“那个卷子是方成换的是不是?父皇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父皇不帮我儿臣,儿臣理解,可是父皇为何要不停的打压儿臣。”李啸云见瑞帝一来,他便又开口质问道。

李啸云想起了科考时那张神奇的与齐修平的卷子雷同的卷子,当时没有任何人发现,到瑞帝手中却突然跳了出来。

当时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是谁换了那张卷子,直到今天,他得知方成从来都是瑞帝的人,当他回想起前礼部尚书秦阳倒台后,方成毫不费力的接任了礼部尚书。

而随后,他的舅舅,以及依附他的许多人都被卷进了那场谋反案,而他成了那场谋反案的损失最大的人。

从一开始,那场由科考案到谋反案都是他的父亲亲自制造的。

“不可言教!”瑞帝见自己的儿子不仅不反省,还在纠结以往的事,不由得又怒火中烧,当然也有被李啸云说中心事的羞恼。

“皇上息怒,啸云只是一糊涂,您别跟他计较。”刘贵妃赶紧求情到,虽然她不知道这些都是由瑞帝设计的,但是对于刘铭的死,她比李啸云想得通透多了。

功名权利谁不留恋,当初刘铭若不是万不得已,怎么肯放弃这一切,整日躲在家中闭门不见客。

只是他躲得不彻底,最终还是被二皇子牵扯出来,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

“哼,你先回府反思几个月,等几时想明白再来与朕说。”瑞帝摆了摆手说道,此时他再没有心思与李啸云讲些什么了。

接下来便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二皇子李啸云谋反了,那“那刘氏生天子”的神迹是二皇子李啸云让人做出来的。

当然让全京城的人吃惊的是,二皇子李啸云犯了这么大的错,皇上抓了几个幕僚,仿佛就这样过了,对李啸云没有什么何实质性的处罚。

最倒霉的却是禁卫军的统令典清,被全国通缉,经营了十几年的庐州老家也一日之间破败。

“我怎么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啊,师姐。”

当周梦得知消息后,她的第一反映是典雅的安危。不管怎么样,那日她被典清和李敢带领的虎卫追赶时,典雅还是冒着极大的危险出现了。

后面便陆续得到消息,典雅只是被虎卫抓了起来,并无生命安全。仁慈的皇帝并没有下令灭典清的族,只是将他们抓起来了。

只到最后得知二皇子李啸云安然无事的回府了。

“有什么不对的,这不和咱们的预想一样吗。”思无邪见李啸云没事,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哪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也是,或许是太顺了吧。”周梦笑了笑说道,然后又有些担忧起典雅来,叹了口气说道:“方秋,哦不,那个典雅,那么干净的一个女孩子,以后在牢中要怎么过?”

“你啊,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忘了之前别人对你的伤害,之前她可差点要了你的命。说来说去,还是那个虎头对你最好了,当时若不是虎头,你早就死在典清的剑下了,你这么多年就认识了他这一个靠谱的人。”

思无邪说道。

“他靠谱?他哪里靠谱了,嘴上说喜欢我,一遇上他爹就怂了。我像条狗的一样被人满街的追的时候他不来,好不容易出现了一拳把我震下山崖,还不如方秋!”

周梦有些委屈的说道。

“原来你心里还是有计较的,我还以为你没呢。我说你这么明白的一人,怎么就要无理取闹呢,你又不喜欢别人还希望别人为了你连爹都不要!要是他真为了你,连爹都不要了,你心里怕不怕啊。活该你遇上像四皇子那样的人,出钱出力,还被人挖墙角。”

思无邪冷冷的说道。

“师姐,你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去给你的二皇子送温暖吗!”周梦现在见不得人提四皇子,一提到四皇子就觉得自己蠢得无可救药。

“以他现在的性情,定然是不会见我的,不若再过几日吧。”思无邪一听周梦提到李啸云,神情就暗淡了下来。

“再过几日,我怕他更加不愿意见你了。他虽然没能力当上皇帝可到底是一个聪明人,很多事情,等他想明白了,而你又没有拿出应有的态度的话,我看你们也很难的。”

只要不提到自己,周梦的脑袋还是有些管用的。

“我要拿什么态度。”思无邪问道。

“虽然上次你们闹翻后,他来找你来了一次就没有再来了,但是咱们大度一些,毕竟他现在很受伤吗。你多到他府上去几次,次数多了他自然就会理你了。”

“哪有女子这么主动的,你净出馊主意!”思无邪连连摇头。

“那师姐,你还有什么好的办法!非常时间,用非常手段吗?师姐,你要是不好意思,师妹我可以陪着你去,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周梦呵呵的笑道。

“你很闲吗,你有时间多关注下四皇子,留意下京城的动静吧。如今二皇子,三皇子都倒了,四皇子怕就是危险了。我若要是太子,一定会趁势把四皇子也一并解决。若是这样,咱们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三百一十三、四皇子的问题

“我若要是太子,一定会趁势把四皇子也一并解决。若是这样,咱们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然而思无邪的话并没有让周梦很焦躁,她想了下说道:“若是那本秘书上的会应验,怎么都会应验。若他真是那应验之人,就算太子现在针对他,也不过是多吃点苦头而已。”

周梦说道。

“又忘了师父说的,凡事有因果。就是天上掉馅饼,也得你伸手去接啊。即便是注定的事,也得有人去推动,你若省去了因,哪里还有果!”

“我们不去做,自会有人去做,天师道的人不是早就在做了么。或许我们做不做都是注定好的了。”周梦懒懒的说道。

“我只知道只有一件事情是注定了的,那便是人生下来注定要死,而我现在就想一棒子把你敲死!”

思无邪恨恨的说道。

“师姐说得是。”周梦振了振精神说到,长期的不如意,瑞帝的强大,遥远而模糊的未来,根深蒂固的宿命观,已经让周梦心中不知不觉的产生了懈怠。

在意志力、心性强大方面,周梦是永远比不上思无邪的了。

“许多事情现在看起来很难,也许等将来回头看时,却是再简单不过。”思无邪柔声说道,她自己又何尝不彷徨,谁让她是师姐呢。

“这个是自然,咱们可有神书在手。”周梦笑着说道,心中却在想若是那本秘书能够准确清晰的指出未来的结果,而不是模棱两可,该有多好。

对未来的恐惧,不仅周梦有,强大如瑞帝也有。

瑞帝对目前的局势很满意,不管如何,如今皇子们的争斗应该是平息了,他对太子李啸平虽还有许多不满的地方,但是当一个继承者已经合格了。

什么父不父,子不子,都是痴人妄言,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强大,强大到可以改变他的意志。

想到那本书上的谶语,瑞帝心中又没由来的向下沉。

太子稳坐储位,自然不会犯傻与他

二皇子李啸风性情素来温和,就如他所言,争也是不得已,经此一事,自然很难再起身。三皇子李啸风,虽然性格暴烈一些,但是其羽翼已经全被拔出,就是有心也无力,除非……

瑞帝想到一个可能,可是那个可能也是在自己的控制之中,李啸风就算做了,也很难会成功的。

最后,最后瑞帝很不情愿的想起了四皇子李啸炎,这个他从心底忌惮但又不愿提及的儿子,仿佛是找到了他恐惧的根源。

可是瑞帝又觉得他的这种恐惧没有道理,理由很简单,李啸炎的实力不济,至少与他比起来,实力相差太多。

一个皇子,没有兵权,又没有朝中大臣的支持,哪怕是自身的实力上天,也是不能坐上那个位子的,除非是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是不可能的了,瑞帝有这个信心。

很快瑞帝将从心底生出的恐惧又生生的压了下去,只要现在不折腾,平平稳稳的,那个所谓的预言便不会实现。

不折腾。

太子李啸平也是这样认为的,只要这样平平稳稳的熬到自己的父亲死,他就能顺顺当当的成为天子了。

但是,有一个人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如今势在殿下,殿下应趁势多进取,一举扫除所有的障碍,方才是正理。”

杜洛伟见太子李啸平自皇宫回来,便觉得万事皆定,行为举止都不像先前那样谨慎,心中不无忧虑。

“所有障碍,你是说四弟?本宫知道四弟不安份,可是如今就算他有心也无力啊。他现在有什么,父皇从小就不喜欢他,朝中的大臣都不睬他,就是现在被打趴下来的二弟三弟也比他强。”

“如前本宫防着四弟就怕他在二弟三弟后面使坏,如今二弟三弟都消停了,他一个人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先生,我看你是多虑了!”

太子李啸平不以为意的说道。

“当初又有谁会想到圣上能有今天,哪怕是圣上自己。有种人,在运势差的时候碌碌无为,再平凡不过,可是时机一到,他们总能一飞冲天,光芒万仗。圣上是这种人,四皇子或许也是这种人。”

杜洛伟说道。

“四弟怎能和父皇相比?像父皇这样的人,让天下英雄俯首的,百年难出一人!四弟何德何能怎可与父皇相提并论,先生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太子李啸平提起瑞帝的时候,心中满满的骄傲,但是见杜洛伟竟然把李啸炎与瑞帝并提,心中却是老大不舒服。

“能成大事者,必有坚忍不拔之志,圣上有,所以他成功了。而你们兄弟几个,心性最与圣上接近的只有四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经历一次打击,便会放弃,但是四皇子不一样,他决定的事,怕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殿下想想他与刘铭之女的事情,哪怕是皇上反对,他也坚持,最后还不是将那女子接到府中去了?”

杜洛伟平静的说道,不怕人的本事高,就怕那人永不放弃,与你死磕,永远保持着战斗的状态,这样的人只要有一丝机会,都会抓住。

太子李啸平本想反驳,可是想想,四皇子李啸炎虽然看似好说话,谁说他都听,可是遇到关键问题,那就是谁说也不听了,一味的坚持,不达目的势不罢休。

若是以后李啸炎不知进退,跟他死磕,那也确实有得自己烦的了。

“父皇已经警告过本宫了,本宫现在有什么办法。”太子李啸平说道。

“皇上是顾念父子之情,怕殿下过了。可是四皇子,老夫若是猜得不错的话,皇上对他也心存忌惮。若不然,以四皇子的资质,为何皇上独独不喜他。”

“可是四弟这人精的狠,一时也抓不着他的痛脚。”

“殿下不用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下官只是提醒殿下不要忘了有这个潜在的敌人。”“如今二皇子、三皇子已倒。二皇子倒也罢了,三皇子自幼受皇上宠爱,骄横贯了,又对上次巫蛊事件耿耿于怀,听说上次那个神示都是怂恿搞出来的。以后,也说不定会怂恿四皇子。而四皇子也必然对对殿下提高警惕,殿下不若先对他们进行安抚,然后再徐徐图之。”

杜洛伟说道。

“既然先生这样说,本宫就依先生之言吧。过几天,本宫就寻个理由,在府上宴请下本宫的几个弟弟,顺便也试探下他们的态度。

三百一十四、顺心意

“殿下什么事都能做,就是不能做正事。”

这是李如诲给李啸炎的建议。

二皇子突如其来的倒台,四皇李啸炎赫然发现自己成了太子的最大目标,为了避害其锋芒,李啸炎就给了以上的建议。

若不然,太子李啸平真的再无中生有搞出什么事来,李啸炎可没有二皇子李啸云那和好的人缘。

然而不能做正事的李啸炎就是无事可做,上朝不发言混点这个李啸炎早就习惯了,关键是下朝之后还有大把的时间没法打发,不能在府中练兵,不能找人谈兵法,更不能有什么私下的活动。

一天两天还行,第三天李啸炎就觉得浑身难受,他对如何生存很有经验,如何活下去也很有经验,唯独如何生活没有任何经验。

于是李啸炎又找到了很有经验的童晓声。

“殿下,这事您还是别找我了,您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童晓声苦笑着说道,上次他说李啸炎应该喜欢周梦,结果第二天李啸炎就将他劈头盖脸的狂骂了一顿,到现在他都心有余悸。

这也让童晓声得出一个结论,千万别给外行人出主意,特别是地位比他高的外行人出主意,若不然错了便是自己的错,不懂是真的狠!

“上次,你说本宫喜欢那个周梦,让本宫丢尽了脸,这次你怎么着都要补回来。”李啸炎冷着脸说道。

“殿下,后来可是您自己说您应该是喜欢她的。”童晓声苦着脸说道,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李啸炎说他丢脸了。

“对了,你说本宫到底喜不喜欢她?”李啸炎又纠结了起来。

“殿下肯定不喜欢她,那都是殿下的错觉。”童晓声说道,心中却道,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别敷衍本宫,认真点。”李啸炎咳嗽了两声说道。

“殿下,我又不是您,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很有经验的吗?”

“额,可是殿下我也没跟女人正儿八劲的交往过啊,上次都与你说了。”童晓声苦着脸说道,他喜欢过很多人,当然也可以说他也没喜欢过一个人。

李啸炎说的那种喜欢应该是与他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他也没经验啊。

“本宫不管,你给本宫分析下。”

反正是闲着也是闲着,李啸炎与这个问题较上劲了,主要是周梦那逃也似的态度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那殿下您有没有常常想起她啊。”

“没有,本宫只是特别无聊的时候,比如说像现在,就会想找个人说几句话,就想着也许她还是个不错的讲话对象。”

“就这?”

“就这!”

“我特别无聊的时候,也会去找相熟的姑娘打情骂俏几句,殿下你觉得这是喜欢就是喜欢吧。”童晓声摊了摊手说道。

“那就是不喜欢了?本宫就知道本宫不会喜欢上那样的女人!”李啸炎终于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兴奋的用手重重的拍在案几上,将童晓声吓了一跳。

童晓声嗯嗯了两声,心中却想道不喜欢最好,你们要是喜欢上了才会出事呢。

“那你说,本宫可能接下来有段时间什么都不能做,你觉得本宫该做些什么!”心情大好的李啸炎,又将问题扯回了原题。

“殿下不就是为了想向太子示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把你以前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全部做一遍!”

童晓声说道,他觉得李啸炎问得这个问题太白痴,白痴的不像李啸炎。

李啸炎认真的想了一遍,很认真的说道:“本宫没有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本宫想做的事情基本上都做到了。”

童晓声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李啸炎,他觉得与李啸炎除了谈正事外,聊天真的不能超过一刻钟,要不然实在是太无趣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宫说错了吗?当然只有一件事,本宫还没做到,你也知道这件事又不是想做就做的。”

李啸炎说道,为了这件事,他努力了好多年,并且一直在努力。

“殿下,咱们现在不谈你说的‘这件事’,太大了,咱们谈谈小事。就比如说如果你看某个人很不爽,你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争取看顺眼。”

“……”童晓声很无语,原来李啸炎也有笨到如此无可求药的地步的时候,吸了口气又循循善诱道:“这争取看顺眼是殿下您长年来养成的习惯,您想想看,你还没这习惯的时候,看看某个人不爽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揍他,如果可以的话把他扒皮抽筋。”李啸炎淡淡的说道。

“呵呵,揍一顿就行了,别得就免了太血腥了些。”童晓声干笑两声说道,只觉得阴风阵阵,心想以后千万不能得罪李啸炎。

“又给本宫出馊主意,本宫要是这样做,跟那些纨绔子弟有什么两样,不是丢人么。”

“不做正事的人不就是纨绔子弟嘛!您现在不是被太子所逼,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示下弱啊。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童晓声说道。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李啸炎睁大眼睛看着童晓声。

“以前夏夏说的,我说习惯了。”童晓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什么意思?“

“对自己狠点,才能成功。不过她也就说说,做什么事都是虎头蛇尾的,不要她的命,她是从来不肯对自己狠点。”

童晓声笑着说道。

“嗯,有点道理。你这么说,本宫倒真想起有两件事情要做,就这样了,本宫先走了。”李啸炎说完就起身离开。

童晓声提到夏天时让他有些烦躁,所以他不愿意别人提起夏天,而且他也是真的想到了两件要做的事。

外面阳光暖融融的照着大地,李啸炎的心情正在经历一种奇异的变化。

把以前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全做一遍,这是李啸炎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自他有记忆开始,所有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有应该做的和不应该做的,有用的和无用的,而从来没有想做的和不想做的这个概念。

可许有过,只是李啸炎早已忘记了。

因为他的出身,因为从小他就感觉到了瑞帝对他的不喜,因为那件自始至终他想做的那件事,

所以他一直都活得比较克制,从来没有想过要顺自己的心意。

李啸炎走在大街上,头一次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他尝试着改变以前那种稳重温和的走路方式,试着将两只胳膊甩起来,学着横行霸道。

“殿下,殿下。”

一直跟在李啸炎身后的徐漠,见李啸炎出来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有些怀疑李啸炎是不是中邪了,他有些尴尬的轻声唤了几句。

因为李啸炎这个样子确实是有非常滑稽,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他了,而李啸炎的反应则是满脸杀气的回瞪了过去。

“什么事?”李啸炎回头问道。

“殿下怎么了?”

“本宫今日开心!”李啸炎此时的表情很像一个小孩,徐漠敢打赌,李啸炎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都没这种表情。

原来路还可以这么走,原来我也可以这样,被太子哥哥盯上,也是不错的嘛,李啸炎如是想到。

李啸炎用他想象中的,自以为潇洒的步伐来到了一堵墙的跟前,墙根边有一个抚着哀伤的琴的瞎子,还有一个无所事事的方士。

三百一十五、顺心意 2

“喂,老头!”李啸炎此时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像极了街头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那方士见李啸炎几日不见,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有些吃惊的看着李啸炎的脸,像是要看出是什么事情发生在李啸炎身上。

“难道你不知道用这样的眼神瞪着本宫是不礼貌的吗?”李啸炎咳咳了两声说道。

这话一出口,那方士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李啸炎地格宽厚,眼视虽有拨动,但也算得上沉静,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说话做事轻浮之人,可是这说出来的话……

“本宫仍是皇四子,你不用瞪那么大的眼睛。”李啸炎居高临下的说道。

方士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上次是谁说‘刘氏生天子’这件事情是真的?”

李啸炎问道,至于他为什么来质问这个方士,因为他不爽,当时那个方士说这几个字是真的的时候,还是让李啸炎困扰了一下的。

“这大街上说这件事情是真的的到处都是,殿下又何苦要为难老儿呢?”

方士苦笑着说道,心中只后悔今天早上出门没给自己占上一卦,怎么就遇上了突然有些神经的皇子呢?

“因为本宫就记得你了,本宫可是付了你银子的,你可要给本宫说个明白,若不然,以后你就别在这摆摊了。”李啸炎咄咄逼人。

“殿下,咱们回府吧。”

徐漠第二次出声,一个皇子,大老远的跑来欺负一个算命的老头,这也太丢人了。

“本宫真的不喜欢说话时有要插话!”李啸炎冷冷的看了眼徐漠说道,只有这个眼神让徐漠才找到了点感觉,他的殿下还是以前的那个殿下。

“殿下,那‘刘氏生天子’真的是真的。”方士苦笑着说道。

“哼,你们这些方士,不都是消息很灵通的吗,你也尽点心,现在全京城都知道那几个字是怎么回事了。”

李啸炎说道。

“此刘氏非彼刘氏,说生天子,又没说已生。当年薄太后被说要生天子的时候,不也才是个小女孩吗?”

那方士说到。

“你倒是很会狡辩的,本宫问你,你可算到本宫现在想做什么。”李啸炎问道。

“这还用算吗,殿下想揍老头儿。”方士苦着脸说道。

李啸炎见那方士如此实诚,也忍不住笑了,他问道“老头,你真会看相?”

“招牌都被殿下砸了,哪敢称会。”方士苦笑着说道。

“本宫几时砸你招牌了,这不是在问你?”李啸炎说着不知不觉的就蹲下了。

“老头初次见殿下,只觉得殿下颇有厚重之气,眼营四海,可是如今看殿下这言行,老头还敢说什么。”方士说话间轻飘飘的瞥了眼李啸炎,很有蔑视感。

“你这老头看来也不是全靠骗来说话的,至少还有几份眼力劲,看人也倒也有几份准。那我问你,那无邪馆的周梦,你可瞧出什么门道来。”

李啸炎问道。

“周梦,哪个周梦?”

“你可别跟本宫装糊涂,你们这些人都是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的,再加上点识人本事,就可给别人看相了,那无邪馆的周梦近日天天来这茶楼喝茶,你怎会不知?”

李啸炎冷笑道。

“殿下不是老头不知,是老头看不透。”方士苦笑着说道,他就是看了几日都看不透,那天才忍不住好奇心找周梦搭讪的,结果还是看不透。

“不就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你这看了一辈相的人还看不透?”李啸炎显然不信。

“殿下不也是看不透,若不然何苦来问老头?”那方士笑道。

“你倒是把本宫给看透了,你说说哪里看不透。”

李啸炎一边说一边盘腿坐下,虽然他在心中认为这老头就是一个江湖骗子,但是与这老头聊天,他感觉也还不错。

“就说她那些哄动京城的诗词,可是老头看她怎么也不像是能写出那么好的诗词之人,更何况还写了那么多……”

就这样李啸炎缠着那方士聊了许久,都忘记了时间,最后还是那方士再也不肯多说了,李啸炎才有些悻悻的离开。

“瞎子,刚刚你听了没有。你说觉得猜猜刚刚那个小子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走路都轻飘起来了。还好,刚刚言谈之中那股子厚重之气还在,若不然老夫可真要与你一样眼瞎了。与他说话可累死老夫了,不好玩不好玩。”

那方士望着李啸炎的背影说道,盲伯一如既往的对那方士的话充耳不闻。

李啸炎与那方士说了一通话,倒是神清气爽,走路确实比以往“轻快”了许多。

徐漠跟在后面,看了汗毛倒竖,心想童晓声与李啸炎说什么,又想着那方士与李啸炎到底说了些什么,让李啸炎竟然忘记了时间,这走路的姿势愈发不成样子了,他们以前那个沉稳的殿下大有‘返老还童’的势头。

那个方士,还有旁边一直抚着琴的盲人,都让徐漠觉得诡异无比,徐漠抬头看了看西斜的太阳,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又狠狠的把自己揪了一把,感到疼痛才肯定刚刚都是真实发生的。

“殿下,您这是打算去哪?”徐漠有些尴尬的问道,因为他发现李啸炎已经拐入了勾栏街,有几家妓馆中的女子还在向他们招手。

而李啸炎竟然开始尝试着去回应那些女子,引得那些女子笑声阵阵。

“不知道哇,走到哪就是哪。”李啸炎回头说道,那表情活脱脱一个刚出生的好奇宝宝。

“殿下,那方士与您说什么了?”徐漠问道,他有点怀疑李啸炎被那方士用什么邪术迷惑住了。

“随便聊聊,也没说什么。”李啸炎想了想回道,现在想起来,那方士像是说了许多,可是又确实是什么都没有说。

“殿下,你有没有觉得那方士不简单,而且他旁边的那个盲人也像很厉害的。”徐漠问道。

“嗯,有什么不简单的。”李啸炎见徐漠神色严肃,才收起了笑容问道。

“殿下仔细回想下,殿下何时与人闲聊过这么长的时间,而且还让殿下流连忘返。那旁边的那个盲人自始至终都从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属下虽不懂琴,可是他的琴声一直都很急,哪怕是属下故意用杀气腾腾的目光盯着他,连殿下都有所觉,可是那个盲人仍然茫然不知。属下觉得这两人并非一般的跑江湖的。”

徐漠见李啸炎终于正常了一点,赶紧说道。

李啸炎想了想,确实他今日说得闲话比他自生到现在加起来还要多,原因就是那个方士在不知不觉间让他很喜欢与他聊天,让他聊得很开心。

“那些老道的江湖术士,本来就靠嘴和眼吃饭的,察言观色与娓娓而谈的能力本不亚于朝堂上的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们,那方士的谈吐能吸引本宫也不为稀奇。而你说的那个盲人,或许是因为眼睛看不到,感知力差些,也不为稀奇。”

李啸炎想了想说道。

“我可没见过殿下与哪个大臣能聊这么长时间的,而且越是瞎子对周遭的危险越敏感,殿下还是小心为上,莫要着了道。”徐漠说道。

“知道了,本宫又不像二哥那样,希望借助神鬼来替自己宣扬,能着什么道。”李啸炎淡淡的说道,心中却觉得徐漠说得不错,对那个方士却是更有兴趣了。

“殿来,你又来这干什么!”徐漠发现李啸炎突然停在一座红房子面前,很有趣味的看着上面的招牌。

三百一十六、炫耀

“师叔,外面四皇子说要见您。”当周梦在梅树下翻着书快要恹恹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徐倩的声音。

“他来做甚,不见。”周梦头也不抬的说道,现在谁与她提李啸炎,她都有一种羞愧感,还有烦躁。

话音一落,却听到一人说道。

“本宫已经来了,你不见也得见了。”

周梦惊得抬起头,只见李啸炎逆光而来,满脸的小得意与不屑,走路只差一蹦一跳的了。

“谁,谁让你进来的?”周梦被李啸炎这副形象惊得脑袋有些转不过弯。

“本宫想进来就进来了,别以为你这无邪馆有皇后做靠山本宫就不敢闯。本宫是皇子,到时大不了被皇后骂几句,你还能把本宫怎么着?”

李啸炎环抱着手臂,得意的说道。

“无赖!”周梦脑海中快速的闪现出这两个字,这个时候的李啸炎真真就是一个小流氓的样子。

“你家殿下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周梦望着李啸炎身后与李啸炎保持着适度距离的徐漠问道。

徐漠则是一脸无奈还未说话,只听李啸炎说道:“本宫今日好好的,只想过过随心所欲的生活。”

只见李啸炎说完,便不请自坐的坐到了要的对面,并用轻挑的眼神看着周梦。

“所以殿下就随心所欲成这个样子了?”周梦说道,随即她又用警惕的眼光看着李啸炎问道:“那殿下您今日跑到我这里来做甚?”

“哦,本宫是想来告诉你本宫根本都不喜欢你,上次的事是误会!再说了,你长得也就这样子,不过就会写几首无用的诗而已,即不贤惠又不持家,你矜持什么!像你这样的女人,本宫招招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见本宫呢,本宫能希罕你?”

李啸炎一边说一边欣赏着周梦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心中说不出的舒坦。

“殿下可说完了,说完了就请走吧,这勾栏街上的姑娘可以从这街上排到您府门口了,你回家慢慢的去挑吧!”

周梦咬着牙干笑着说道,她终于明白李啸炎就是专门来羞辱她的了,可是她有什么办法,谁叫人家是皇子呢,是皇子也就罢了,现在连脸也不要了,耍无赖,她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这勾栏街上的姑娘比你强些,你别这样看着我,至少她们比你温柔些,更懂得讨人喜欢,但是这样的货色像本宫这样尊贵的人也是看不上的。”

李啸炎很是骄傲的说道,自从生到现在,他为自己的身世而骄傲。他母亲的地位卑微又如何,他可是当今天子的儿子,比起像周梦这样的人来,不知道要高贵多少倍。

“殿下可说完了!”周梦气得气血向上冲,两世都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没有啊,本宫还想说,喜欢本宫的姑娘多着是了,本宫跟你讲……”

“我可没兴趣听殿下的情史,殿下还是请回吧。”周梦冷冷的说道,心里已经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了几千次。

“本宫有兴趣讲啊,所以你得听,谁让本宫比你强呢,是不是?”李啸炎说道。

“变态!”周梦在心里骂了一句,当然她是不敢骂出声的,她还真怕李啸炎做出什么更变得的事情,所以她只好拿去手中的书说到:“那殿下喜欢讲就讲吧。”

“哟,人鬼奇缘,听说你上次不是把那个叫张什么来着的批得一无是处的,怎么私底下又看他的书了。”

“打发时间看看,不行么?”周梦说道。

“真无聊!那方士说得对,一看你就不是一个文人。”李啸炎斜看了一眼周梦说到。

周梦干脆不理李啸炎。自顾自己的看书。

接着那书就飞了起来,直接飞到老远的地方。

“殿下就算是皇子,就算不怕周皇后,可是殿下不怕大瑞的法律吗,您这样是在扰民,若殿下继续这样,民女可要告官了。”

“不用那么麻烦,你认真的听本宫把话说完,本宫就走,不用等京兆府的人来。再说了,以杜和那胆子,来了也不敢把本宫怎么样。”

李啸炎认真的说道。

周梦无力的做了一个请的手示,她觉得以前见到的李啸炎都是假的,只有眼前的这个疯子才是真的。

“我告诉你,喜欢本宫的人很多。前丞相的千金你知道吧,长得很漂亮,而且还很聪明也很温柔,从小就对本宫一见倾心非本宫不嫁。后来家中出了事,怕本宫不要她了,连孝都要在本宫府上守。”

李啸炎骄傲的说道。

“渣!不要脸”周梦在心中骂道,李啸炎和刘叶叶那点事,她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周梦没有想到更不要脸的还在后面。

“本宫还告诉你一个秘密。有一个女侠,功夫很高,人也长得很漂亮,关键是还很聪明很会赚钱,有很多银子。也喜欢本宫呢,大把的银子求着要送给本宫,对本宫百依百顺。”

“可惜呀啊喜欢殿下的女人都没有好结果,刘府的千金家破人亡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女侠,怕是也死了吧。”

周梦冷冷的说道,她第一次见识了李啸炎厚颜无耻,她敢肯定李啸炎说的那个所谓的女侠是当夏天时的她,可是那个时候她没跟他说她喜欢他吧。

李啸炎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笑问道:“那个女侠活得好好的呢,只是可惜啊本宫不喜欢她而已。”

“哼,像殿下这种喜欢谋财害命的人,不喜欢别人,又想要别人的财产,自然就会想办法让别人死了!”

周梦咬牙说道,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已经在眼匡里打圈圈,这种猜测她一直放在心中,不敢说出来,连思无邪都不敢讲,因为她怕思无邪骂她蠢,可是今日终是被李啸炎激得说出来了。

“你,你胡说什么。本宫还能看上她那点财产呢,她死关本宫什么事。”李啸炎有些心虚的说道。

“她的死不关你的事,你心虚什么。别人死都死了,你不喜欢别人就罢了,还要把别人当做你的炫耀资本,是不是过分了一些?殿下现在拿喜欢你的女人在别的女人面前炫耀,可真是威风!”

周梦说到最后,就哽咽了起来,眼泪也哗哗的向下流,她没想到有一日曾经默默的为李啸炎出钱出力的她,竟然还会被李啸炎拿出来当作傻瓜像她炫耀,再也没有比这更让她刺心的事了,再也没有比李啸炎更渣的人了。

“你,你哭什么,本宫又没有说你什么。”李啸炎周梦突然哭了起来,一时有些发愣,他刚刚真没说什么了。

“哎,你干什么!”李啸炎的被泼了一脸的茶渍。

“人渣、败类,就知道欺负人!”周梦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不顾形象了,一边大哭一边说道。

三百一十七、宴请

“你拉着本宫做什么,她竟然敢拿茶泼本宫,她以为我像二哥一样脾气好!”李啸炎气恼无比。

“刚刚周姑娘显然已经情绪失控了,殿下难不成真要在无邪馆弄得鸡飞狗跳,让人笑话。”徐漠很无语的说道,李啸炎今天的行为可真让他丢脸。

“京城中那么多纨绔子弟,本宫听说的要有多离奇就有多离奇,怎么就没见人笑话他们?”

“他们是他们,殿下是殿下,殿下怎么……殿下,您是故意的!”徐漠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也不算是故意,本宫活了这二十多年,从没像今日这样活得痛快。”李啸炎拍了拍手说到,随即又低头看了看还有些水渍的衣衫说道:“除了被那个周梦泼了茶水,你说本宫本宫刚刚有说什么吗,她就突然像疯子一样,平常不是看着很冷静的一人不。”

徐漠看了李啸炎一眼,不说话,心中却在想,殿下您刚刚在无邪馆中说的那些话,也很变态的好不好。

“哎,没意思。那个方士把她说的神神秘秘的,原来也不过如此。不就会几首诗,被人捧着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装起清高的样子。这不,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就原形毕露了,那方士也不过如此。”

李啸炎见徐漠不理他,便又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

思无邪回无邪馆,听徐倩说了今日的事,到周梦的小楼中,只见周梦双眼通红,只道她被李啸炎逼迫狠了,演戏而已,于是笑道:“你做戏做得这么认真干什么,把眼睛都哭肿了。”

“嗯,二皇子今日可见师姐了。”周梦嗯了一声,不愿再提及李啸炎,于是将话题扯开。

“还没,自从他从皇宫出来就自己把自己给禁足在室内,任何人都不见,饭也不好好吃。不过今日倒是还有进步,我在外抚琴,他安静了许多,不再像往日那样在屋内乱发脾气。”

思无邪见周梦提到二皇子李啸云,脸上忧喜掺半,这几日她天天守在二皇子的府上,在二皇子室外抚琴,一是希望能与李啸云说几句话,二是希望能够安抚李啸云。

“师姐不必灰心,这年头靠谱的男人还真不好遇,二皇子是一个,你现在多费点心,将来总是值得的。”

周梦叹了声气说道。

“这几天有时候就觉得我与他仿佛就要这样算了,每次想到这个结果觉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也被惊醒了,不过还好他今日的情绪终于好了些。”思无邪低低的说道。

“这就好,师姐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周梦精神恹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这是怎么了,今日听徐倩说那个四皇子有些怪异,他今日来与你说了些什么?”思无邪终是发现了周梦的异常。

“没什么,他有病!”周梦说到。

四皇子李啸炎自从偿到了随心所欲的乐趣,做起纨绔子弟来,越来越顺手顺心,他的“光荣”事迹很快的就传到了所有关注他的人的耳中。

“最近啸炎在做什么,朕好几日都没见着他了。”瑞帝将李敢招来相问,好几天早朝时都他都没见着李啸炎,以前这种事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找来管事的来问,才知道是靠病假了。

“四皇子最近好像有些奇怪。”李敢偷看了瑞帝一眼,然后就把这几日所掌握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身瑞帝报告了。

“什么?他这这几日坐在地上与一个方士讲了很久的话,然后跑到无邪馆将那个周梦欺负哭了,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调戏良家妇女,不如意还打人?用膳,没有上百道菜不动筷子?真是胡闹!”

瑞帝说完就向外大叫了一声丁零,小太监丁零马上小快步的跑了进来。

“你去给朕把四皇子给叫过来。”瑞帝说道,不过还没等丁零退出去,又说道:“回来,你就给朕带句话,让他不要玩过火了。”

丁零应了声快要走到门口时,却又听到瑞帝说道:“算了,你还是别去了,这小子做事向来有分寸,朕就不画蛇添足了。”

“知道怕就好,朕就是怕你不知道怕啊。”随后瑞帝在心中感叹到。

“啸云和啸风这几日呢?”瑞帝又接着问道。

“二皇子这几日情绪一直很低落,足不出户,无邪馆中的思无邪每日都会到他府上,不过好二皇子并未理她。三皇子则是跟以前一样,四处游玩,有时还不回府。”

李敢如实说道。

“太子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太子殿下最近倒是没有,每日下朝之后就在呆在府中。哦对了,前几日太子妃的老家送来了新鲜的大螃蟹,太子请了诸位皇子去府上,说是太子妃亲自下厨。”

李敢说道。

太子李啸平早就想宴请下他的几个弟弟,一是安抚,二是查看动向,最重要的是消除一些负面影响。

原本天天上朝的几个皇子,如今除了他这个太子外基本都不在朝堂上露面了,二皇子在家裹足不出,三皇子则是玩得不归家,一向稳重的四皇子也突然改性了,变得顽劣不堪。

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有人把原因归结到太子身上,说他逼迫太盛。

太子的宴请,二皇子李啸云并没有去,这也是在太子李啸平的预料之中,二皇子李啸云向来书生气重,孤傲爱面子,如今怕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气来了。

三皇子李啸风和四皇子李啸炎先后到达,这两个人都是行武出生,倒也没有扭捏,在太子府上也大喇喇的,没有半点隔阂,与太子相谈甚欢。

“二哥看来是没口福的了,嫂嫂这蟹酿橙做得,啧啧,还是太子哥哥有福气哇。”三皇子李啸风望着刚端上来的蟹酿橙夸张的说道。

“听说二弟在府中有美人相伴,哪里舍得出门来,我这个当哥哥的只差亲去了,还是三弟和四弟爽快。”

太子李啸平笑道。

“说起美人,我说四弟,你近日怎么就突然开窍了,以前你是美色不沾身,如今听说你可是美色不离身。二哥这是被父皇吓得不出门了,四弟你这难道是因为被父皇吓坏了脑子。”

李啸风望着李啸炎别有深意的说道。

在太子和李啸风说话的时候,李啸炎就不顾规矩拿起一个蟹酿橙开始进攻,此时已是满嘴的蟹肉。

“好吃,好吃,太子哥哥和三哥你们多聊会,这蟹酿橙就归我。”李啸炎将蟹肉快速咽下说了一句,又开始进攻第二个。

“哈哈,四弟你怎么连吃饭都这样闷声的抢呢,可别把我的那份给抢着了。”三皇子说着迅速的拿了几个蟹酿橙放在自己盘中。

“噗!”

当三皇子掰开橙皮,准备吃的时候,就见坐在他对面的李啸炎一口黑血喷口而出。

三百一十八、鸿门宴

绞四皇子李啸炎在吃第二个蟹酿橙的时候直觉得腹中绞痛,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接下来就不停的咳血。

“这蟹酿橙有毒,徐漠,徐漠!”

李啸炎忍住腹痛,用尽气力喊跟他而来的徐漠。

而三皇子李啸风看到李啸炎大口的向外咳血,又听李啸炎说蟹酿橙有毒,吓得将手中的蟹酿橙扔得老远,脸也发白,他惊恐的看着太子李啸平,大呼跟他而来的赵刚。

太子李啸平则是先是有些茫然,不过很快他回过神来去扶李啸炎,李啸炎则是警惕的甩开了他的手说道:“别过来,不要碰我。”

在外面闻声而来的徐漠见李啸炎满身血渍,口中还不断的向外冒黑血,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立刻拔剑冲到李啸炎的身边,一手执剑横于胸前,一手将他扶住,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走,马上带本宫离开这里。”李啸炎说道。

此时赵刚也冲了进来,护在李啸风的身上,看到已经丢了半条命的李啸炎,心中也惊惧不已,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本宫没事,走!咱们快点离开这里!”三皇子李啸风对赵刚说了同样的话。

不守此时东宫的护卫听到动静也冲了进来,场面有些混乱,一时不清楚状况,都拔出的了剑。

“干什么,都放下…”太子李啸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脖子上多了一把剑一个人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太子哥哥,得罪了,弟弟是太子哥哥请来的,还得太子哥哥送弟弟我出去。”

李啸风见东宫的护卫都冲了进来,知道一下子无法脱身,向来勇猛的他,第一时间就把太子李啸平这个关键的人物捞到手上了。

“让开,都让开!”徐漠见李啸炎此时已面如死灰,心中焦急,见太子被三皇子制住,马上扶着李啸炎向外走,一边走一连呵斥着东宫的护卫。

“三弟,四弟,这是误会!三弟,你冷静些,你先放开我,四弟看着不成了,得马上叫人医治!”太子李啸平脸色很难看,生怕三皇子李啸风一时激动,手发抖,自己这命就没了。

“太子哥哥已经赢了,弟弟已经认输了。可为何你还要设鸿门宴,要将我们至于死地,放了你,我们还有命出去。”

三皇子李啸风拖着太子李啸平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

虽都是行武出身,但从未合作过的三皇子李啸风和四皇子李啸炎没想到就这样的情况下合作了,他们以太子为质,一口气冲到东宫外面,然后各自上马车,飞一般的离去。

三皇子虽是鲁莽,但太子毕竟是太子,他还没胆子杀太子,只是在逃跑之际将太子一脚揣在地上。

东宫的护卫扶起太子,有人喊了一句“追”。

“还追什么,难道还嫌事不够大!”得到自由的太子李啸平呵斥倒,就在刚刚,他全身上下都汗透了。

“谁干的!”这是太子李啸平得到自由的第二句话,好好的兄弟宴变成了鸿门宴,而且他还不知道。

李啸平的目光落在了闻讯而来的太子妃的身上。

“妾不知道。”太子妃赶紧说道,放在案几上的蟹酿橙上面已经插满了银针,有的银针已变得暗黑暗黑。

随后,李啸平又将目转向了太傅杜洛伟,杜洛伟前不久一直在说服他抓住机会除掉四皇子的。

“殿下,臣就是有想法,也不敢有这种想法。臣怎么敢让两位皇子死在东宫之中。”杜洛伟说道。

剩下的人也都面面相觑,有的人到刚刚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哪知道是谁下的毒。

“殿下,这事也不一定是咱们的人做的,殿下当务之急一是派人去四皇子府上探听情况,看四皇子如何了;二是殿下亲自进宫,向皇上说明此事。”

杜洛伟说道。

“对,对,四弟,四弟怎么样了。”太子李啸平这才想起李啸炎来,心中想道,若是李啸炎就此死了,那就成为他的污点了,这一辈子他都别想洗清了。

太子李啸平派人提着礼前往四皇子府中,自己同是匆匆的换了朝服向宫中赶去。

在太子到宫中之时,已经有一人先一步到了。

“父皇,儿臣是来给父皇请罪的。”三皇子李啸风一进御书房就说道。

“哦,你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了?”瑞帝笑道。

“儿臣刚刚挟持太子哥哥了,还望父皇降罪。”

李啸风说完就跪下,李啸风先前匆匆的从太子府上逃掉,可走到中途终于冷静下来,直接来到皇宫了。

瑞帝这才想起今日太子宴请了几个皇子,他马上收起了笑容,看着李啸风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今日太子哥哥给我和四弟设下了鸿门宴,儿臣差点就没命了,四弟当场半条命都没有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三皇子李啸风想起刚刚东宫的护卫拔剑冲进来的情景就心有余悸,心想幸好自己反应快,要不然,可能就真没命了。

“说清楚,啸炎怎么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虽然瑞帝不喜李啸炎,但听说他半点命都没了,也忍不住心中担忧。

“太子哥哥请我们吃的蟹酿橙有毒,四弟贪吃,先吃了一个,结果当场吐了好多血,后来连话都说不出了。随后太子哥哥的埋伏好的人就冲了进来,儿臣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劫持了太子哥哥,这才逃了出来。”

李啸风说道。

“丁零,马上传李太医,让他速去为四皇子解毒。”瑞帝大声说道。

丁零听了虽不明缘由,但听说四皇子中毒了,应了一声,就快步的向太医院跑去。

“你确定是太子下的毒?”

过了一会,瑞帝冷静下来问道,他眼中的太子还没有这么蠢,敢在府中毒杀自己的弟弟。

“不是太子哥哥还有谁,难道四弟自己毒自己!”三皇子李啸风说道。

话音刚落,李啸风就觉得一阵寒意,只见瑞帝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

“父皇难道怀疑儿臣说假话,儿臣九死一生从东宫逃了出来,到头来父皇不关心儿臣,还来怀疑儿臣。”

李啸风委屈的说道。

瑞帝真的在怀疑李啸风,李啸风心中一直对太子不服气,此时下毒,为太子找点麻烦这种事,还真的很符合李啸风平时行事风格。

当然瑞帝也有些怀疑李啸炎玩苦肉计,不过听李啸风刚刚说的吓人,对这个怀疑暂时持保留态度,一切要等李太医回来问清情况再看。

正在此时,太子李啸平在外求见。

“太子哥哥竟然追到这里来了!”三皇子李啸风撇了撇嘴说道。

三百一十九、愧疚

行“四弟可好,现在怎么样了!”太子李啸平给瑞帝行了礼马上关切的问道。

“四弟现在怎么样了,就要问太子哥哥在蟹酿橙里下的什么毒了。”李啸风气呼呼的说道。

“三弟么要血口喷人,那蟹酿橙上桌之前府中都有人试过毒,根本无毒。”太子李啸平气恼的说道,自己在府中竟然被李啸风劫持,临走还被踹了一脚,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有没有毒,太子哥哥自己心中清楚!”

“或许三弟比我更清楚。”

“太子哥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我像四弟一样躺在那里,方才称心。二哥被逼得足不出乎,四弟以前那么稳重的一个人也被逼得去当纨绔子,三弟我也拜太子哥哥所赐,府中的能用的人一个不留。太子哥哥还不满意吗,难道太子哥哥觉得弟弟们碍事,一个都容不下吗!”

“二弟若不是你在后面挑拨,怎会有今日。四弟那样,说不得也是三弟在后面挑拨的。”

“我挑拨,论挑拨的本事,谁人比得上太子哥哥!”

“够了,如今啸炎你们的弟弟生死未知,你们两却在这里大吵,成何体统!”瑞帝见两人越说越不像话,生怕两人扯出更多的丑闻出来,赶紧呵斥到。

李啸炎在马车上就已经昏厥过去,徐漠只得用力的拍打他的背部,让他将胃中的东西能吐多少就吐多少出来,将他带回府中时已气若游丝,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

“怎么样,殿下怎么样了!”府中的胡医师一出来,守在门口的徐漠等人马上焦急的问道。

“殿下所中之毒,仍是岭南鬼树之毒,现在已深入骨髓,无能为力。”

胡医师在室内折腾了半天,也没见李啸炎的毒也没有好转,只得放弃。

“你胡说什么,今日殿下若是醒不来,你就给殿下陪葬!”徐漠抓住胡医师的衣领冷冷的说道,手却是在不停的颤抖。

“不可能,殿下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他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我还没死呢,他怎么会死!胡医师,你一定弄错了,他不会死的。求求你再去看看他。”刘叶叶怔怔的说道

“大人杀了老夫,老夫也救不了殿下,趁现在还有时间,不如别请高明吧!”胡医师战战兢兢的说道。

“快说,谁可以救殿下!”

“宫中的李太医或许可以。”胡医师说到,若是李太医也治不了,那么没人能治得了了,徐漠也没理由为难他了。

“我马上去宫中求见圣上!”徐漠说道。

话音刚落,丁零就搀着李太医飞奔了过来。

……

一个时辰后。

“老夫做的都做了。”李太医走了出来不等众人相问便说道。

众人听了心只向下沉,如果李太医判了李啸炎的死刑的话,那李啸炎就真的没救了。

“老夫已经将殿下体内的毒清理干净,不过殿下中毒时间过长,身体受到损伤,剩下的就看殿下自己了,能不能醒来就要看殿下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那殿下到底能不能醒来啊!”

“中此毒者,能够活下来的,老夫只见过一个。”李太医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然后看着众人殷切的目光,想了想继续说道:“那便是当今圣上,殿下仍是圣上之子,或许也能如圣上一样。”

众从听说有一个能活的,本来充满希望,可是一听说那个人是瑞帝,又觉得希望渺茫。

瑞帝是谁?不世出的天才,先不说意志力,就说身体底子,李啸炎也是与瑞帝相差甚远的,瑞帝可是当今少有的武功高手。

李太医的话分名是给李啸炎定了死刑,李太医自己也这样认为的,他还没有说当初瑞帝中毒后马上就得到救治了,而李啸炎则是等了这么久。

瑞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悲痛的同时竟然又有种莫名的放松。

“不是儿臣,父皇真的不是儿臣,儿臣根本就没听过那种毒药!”太子李啸平听了李太医的回话,急忙分辩道。

三皇子李啸风刚准备再来几句风凉话,却见瑞帝冷冷的扫了他和李啸平一眼。

“摆驾!”瑞帝对丁零说道,到底是他的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很优秀。

想着李啸炎就要死了,瑞帝以前对李啸炎的嫌恶全都消失了,反之而来的是愧疚。

瑞帝自认为算是一个好父亲,唯独李啸炎,他心中有愧。

从李啸炎的出生到成长,他几乎都没有真正的关心过,反而因为那个该死的谶语,因为他的疑心,对李啸炎处处忌惮。

而这么多年,这个儿子都默默的承受了这一切,几乎从未向他抱怨过。

瑞帝看着躺在床榻上面如死灰的李啸炎,内心悲痛不已,他觉得他即将失去一个优秀的儿子,他头一次觉得竟有这么优秀,不过这一切已经晚了。

当然,也许不到这一刻,瑞帝也不会觉得李啸炎有这么优秀的。

瑞帝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室内只留下父子两人,只是儿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朕知道你委屈,当初你从金陵回来,没得到朕的表扬,头一次抱怨朕对你不公。你也是朕的儿子,朕怎么会对你不公,只是朕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朕看到你,就想起你的母亲,朕怕你记恨当年的事。朕知道,你肯定记恨的,你不喜欢任何人提及你的母亲,包括朕,朕每次刚刚提及你的母亲,你就把话岔开了。可是那种情况下,朕有什么办法,朕不是不愿救你们母子,只是当时情况太慌乱,朕都自身难保了。”

“你也是从小在战场上长大的,你应该是能理解朕的,可是你怎么就不理解朕呢。你小的时候,就像浑身长了刺似的,看到朕整个人都别别扭扭的,像是朕有多厌恶你似的或许是你那时候厌恶朕吧……”

瑞帝坐在床榻边,握着李啸炎的已经快没有温度的手,兮兮叨叨的说着,他这一辈子都没与李啸炎说这么多话。

“你是朕的儿子,朕当年挺过来了,朕也希望你能挺过来,虽然有些艰难甚至是恐惧。因为在那无尽的黑暗中,你会经历你最不想经历的事情,看到你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不过只要你挺住,挺过来就好了。等你醒了,咱们父子好好唱茶,好好谈谈。”

三百二十、梦

毒周梦起初听说李啸炎中毒,第一句话就是:“最好毒死你,看你还出来祸害人!”

“这么恨他,不是说不喜欢他了吗?”思无邪看了周梦一眼说道。

“不喜欢他了,自然是恨他,像他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死一千次都不为过。”

“嗯,师父说过,爱恨同源,若你不想喜欢他了,就得把那个源头连根拔出。源头若是没了,哪里还有什么爱恨!”

周梦语结,听到“连根拔出”几个字,只觉得疼,很疼。

后来又传出消息,瑞帝亲自去看四皇子李啸炎了,李啸炎大概是不成了。周梦的脑子里短暂的空白,随后才干笑着的说道:“不是说祸害活千年的不,他怎么就这么不经毒啊。”

思无邪见周梦虽是在笑,可是笑得很空洞,连魂都没了,安慰道:“四皇子五岳气势非凡,眼有精气,必然会过这一关的,若不然,你我也不会一眼就觉得他就是那应验之人了。”

“是啊,他若死了,那谶语就没了应验之人了,那秘书上说的,以前的都应验了的,不会不准的。他一定不会死的,因为秘书不会错的。”

周梦笑着说道。

思无邪肯定这时的周梦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这是要去哪?”当晚,一身黑衣的周梦被思无邪拦在了房中。

“我想去看看,看他是真死还是假死。”周梦说道。

“宫中的李太医,皇上都亲自验证过了,还需要你去?现在四皇子府中必然守卫森严,你这是去自投落网?”

最终周梦没有去四皇子的府中,而是改成了明玉湖,她手中提着一盏祈福灯。

已是深秋,寒意有些刺骨,湖边仍然有许多对着祈福灯虔诚祈祷的人,周梦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人生的旅途,总有迷路的时候。

不过还有心思来祈祷,说明事情并非那样糟糕,还有希望,只是迷路,而非绝路。

“你觉得这个管用?”思无邪问道。

“不知道,尽人事听天命。”

“像你这么自私,从来不肯委屈自己的人怎么就喜欢上了他,仅仅就因为他曾经救过你一命?”思无邪终是问起了心中的疑惑,别人可能因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但是周梦绝对不可能。

“熟悉。”周梦想了想说道。

“熟悉?”

“嗯,大概是冥冥中的注定吧。有时候你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或到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却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觉得很亲切,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哪里见过那个人,一定曾经去过那个地方,只是忘记了。”

周梦说完便对着自己刚放到湖中的那盏虔诚的许起愿来,思无邪也将自己带来的灯放入湖中,许愿的神情牵扯的和周梦如出一撤。

……

许久之后,周梦和思无邪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一个声音在湖边响起。

“她们放的那盏灯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就是那两盏。”

“知道了还不赶紧去给捞起来。本爵爷要看看那两个女人是不是又看上谁家的公子了。”

白小今说道,白小今今日也来祈福,无意中撞见了周梦和思无邪,她素来对周梦和思无邪没有好感,总觉得这两人道行很深,专门骗人。

很快,被周梦和思无邪很虔诚祈祷过的两盏在下水还没多久,就被白小今派人捞了起来,两张还未被烛火烧着的小纸条转眼就到了白小今的手中。

愿与云共白首,不相离。

一看就知道是思无邪所写的

“嗯,看来这思无邪这女人对啸云哥哥还是有几分直心的。”白小今说道。

接着她又将另一张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

“这个女人还真贪心呢。”这是白小今第一印象。

“愿他从现在开始只许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

“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

“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

“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

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

白小今拿着的上的纸条开始念了起来,一口气念到这里,还是觉得朗朗上口的,心道这女人还真会说,说得还真不错,这样的男子就是本爵想要的。

“好吧我也知道我在做梦,没有一个神仙会答应我的了,所以那你们就让他活着吧,当然我也得好好的活着,各自安好吧。”

这是周梦最后写的几句话。

“还真有自知之明的啊。”白小今说道,随后想了想,说道:“算了,看你有自知之名的份上本爵就成全你。”

说完,白小今又令人将那两盏灯还原,重新点上放入湖中,心中却在想着周梦所说的‘他’是谁。

不会她真的喜欢小五哥哥吧。

也不对,小五哥哥虽然被舅舅派出去办事,虽然有些危险,但也不至于会死吧。

这个女人真可恶,前不久向小五哥哥表白,居然又马上喜欢上别人……

白小今口中的别人李啸炎,已经躺在床榻上一天一夜了,他的神识一直处于无尽的黑暗之中,他努力的想找到一个出口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虚幻,都是梦,他要醒来,要睁开眼睛,只要睁开眼,一切都会美好起来,只是他在这一天一夜中挣扎了千百次,没有一次能够成功。

接着他飘到了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他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如无头苍蝇般在乱军四处寻找出路,他看到两个离去的模糊的身影。

“去救救她,不要抛弃她!”他想冲着那两个身影大喊,可是费尽了力气也喊不出来。

他看到一个小男孩用颤抖的手握着比他人还要高的大刀,闭上眼睛向压过来的敌军乱挥,他此时仿佛化身那个小男孩子,全身充满了恐惧和无奈。

更让他恐惧的是接着他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他熟悉的街道,也没有他熟悉的宅院,更没有他熟悉的人群。

他看到到处都是高得不能再高的楼房,到处都是移动的铁箱,那里的人都穿着奇装异服,他感觉自己的心在不停的收缩,他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要离开,脚步却无法挪动半步,又是挣扎,无尽的挣扎……

紧接着,他又看到一个男人,跟他长得很像的男人,站在很高很高的一个窗台上,他想与那个男人讲危险,却仍然无法发出声音。

接着那个男人就跳了下去,他的心也跟着向下掉,一直向下掉,他很恐惧,他下意识的告诉自己这是梦不是真实的,可是他仍然觉得很恐惧。

“不要死,不要死!”

很长一段时间后,他看到一个身影模糊的女人跪在那男子的尸体旁边,哭着说道“不要死,不要死。”

他努力的想看清那个女人的面貌,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楚,于是他不停的挣扎着,想睁开眼睛,想看清楚那个女人。

他甚至真切的感觉到了那个女人的泪水落到他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他不能死,因为他不想死,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

刘叶叶整夜的守在李啸炎的床榻前,突然见李啸炎睁开了眼,接着起身,一口黑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三百二十一、听曲

“殿下,你醒了!你没事吧!”刘叶叶泪流满面的说道,不过这一次惊喜大于悲伤。

李啸炎费力的抬起手摸了摸脸上冰冷的泪水,说道:“你一着守着本宫。”

“嗯,嗯,叶叶一直守着殿下,殿下你终于醒了!”刘叶叶哭着说道。

李啸炎又不停的咳嗽了起来,刘叶叶这才想起李啸炎虽然醒了,身体还是很虚弱,大声唤道

“来人,来人!殿下醒了,殿下醒过来了!”

当夜,身中奇毒的四皇子李啸炎终于醒了过来。

“不愧为朕的儿子!”

瑞帝在得到消息后激动哈哈大笑道,笑声中满是自豪之情。不过笑声之后,一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那是他对李啸炎一如既往的忌惮,李啸炎能够醒过来,实在出乎瑞帝的意料之外。

因为只有他才知道要从那个沉沦的梦境中醒过来,要经历过多少恐惧的事,要经历多少次挣扎,又要经历多少次绝望。

许多人都放弃了,从而沉入了永恒的黑暗,醒过来的只有他,没想到如今李啸炎也做到了,这样的人又怎会安于平淡。

瑞帝对李啸炎的爱终是叶公好龙。

太子李啸平当夜也得到了四皇子李啸炎醒来的消息,终是松了一口气,这两日他备受煎熬,还有无声的指责。

这几日,他一直背负着毒杀亲弟的罪名,瑞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对他也是有所怀疑的。

李啸平查遍全府也没有查到是谁投得毒,于是将目光转向了三皇子李啸风,除了李啸风,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要在他的府中毒杀李啸炎。

当得知李啸炎醒来的第一时间,太子李啸平就赶到李啸炎的府中,去看望李啸炎,并未见到李啸炎,府中的人说李啸炎刚刚醒来,身体还太过虚弱,无法见客。

被瑞帝派来的查看李啸炎身体的李太医也证实了这一点,李啸炎虽然醒了,但身体之前也遭到了毒药的极大损伤,宜静养。

原本以为李啸炎不会醒来的李太医除了感叹虎父无犬子外,别无他想。

“本宫要听曲。”李太医走后,李啸炎吩咐道。

“殿下,您刚醒过来身体还虚着,李太医刚刚嘱咐了又嘱咐要静养,这大半夜的,您……”徐漠的话没说完,就被李啸炎冰冷的眼神给打断了。

于是四皇子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费周章的找唱曲的,也成了一大新闻。

还未走出府的李太医听闻李啸炎派人出府去请唱曲的,亚然失笑,想道:还真是父子啊。

太子李啸平听闻了,则是生闷气,这哪里是身体弱,这明明是不想见他!自己总是一个太子,登门拜访居然吃闭门羹!

“随便唱,热闹一些的,不能停。”李啸炎靠在软榻上,说道。

一曲又一曲,李啸炎听着曲子,在恍惚中不知为何想到了那个在品茗阁听曲的夏天,此时的李啸炎正如那时的夏天一样,在品茗阁中一曲又一曲的听。

只是那个时候的夏天仿佛是为了睡着,而他则是为了不让自己睡着。

周梦此时正在与李啸炎做同样的事情,听曲。

不过这一次她越听越清醒,听得头痛欲裂。

只得怏怏的将唱曲的打了,然后她看到思无邪走了进来。

“师姐,我马上睡,不会再吵你了。”周梦举手说道。

“没,只是过来告诉你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你放得那盏灯灵验了还是四皇子命大,他已经醒过来了。”

“真的,没骗我?”

“不过师姐我在想,这李啸炎是不是被毒得性情大变了,跟你有得一比了。刚醒来大半夜的找了好多唱曲的到府上去。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知道他醒了。”

“师姐我好困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明日你还要去找你的二皇子呢。”周梦打了一具呵欠说道。

听到李啸炎醒了,周梦突然就觉得全身的困意来袭,她该好好睡一觉了。

李啸炎一连两日都窝在府中,日夜笙歌,据说不眠不休,当然也拒绝一切来访的客人。

太子李啸平连续两日去府上探望均不得见。

“这四弟也太傲慢了,儿臣几次去他的府中,皆以身体虚弱为由不得见,他这是根本不愿意听儿臣的解释。父皇,此事真与儿臣无关,儿臣真的是冤枉的。”

太子李啸平愤愤的说道,同时对李太医的话也表示怀疑。

瑞帝笑了笑,问一边的李太医道“李太医,朕当初中了这毒醒来,听了几天的戏!”

“回圣上,圣上醒来后,什么事都不管,一连听了五日的戏,不眠不休,臣无论如何劝都劝不了。”

李太医回道。

太子李啸平听闻瑞帝所言,当场呆住,他没想到瑞帝也有过这种时候。

“你啊,肯定也在心中腹诽李太医帮着啸炎推辞你。啸炎确实是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可是他不敢静养啊。他这不是要听曲,他是怕再次睡着。这怕是他听得最为难受的一次曲了。”

瑞帝感叹道。

瑞帝话音一落,李太医和太子李啸平皆是不解的望着瑞帝。

“你们没有中过那毒,自然是体不会了的,不说也罢!”瑞帝说道。

瑞帝是中过鬼树之毒的,所以他认为鬼树的毒最厉害的不在于它对身体机能的损坏,而是对人精神的摧残。

你怕什么,在意什么,你就会看到什么。当时的瑞帝醒来之后,一度非常恐惧睡觉,他生怕一睡着就再次梦见那些让他生悸的事情。

所以他不敢睡,根本不敢闭眼,刚醒来的时候,他一闭眼那些恐惧的画面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些当然是没有经历过的人难于理解的,包括李太医。李太医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中毒醒来,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还不休息,还要继续摧残自己的身体,这不是不要命吗。

“只是继续这样下去,怕是四皇子的身体接受不了,他现在的身体比圣上当年的还要弱。”李太医说道。

“让他再折腾一天吧,明日朕去瞧瞧这小子。”瑞帝说道,他也经过两天的挣扎,准备直面自己心中的恐惧,他不想像当年的周武帝一样,因为恐惧而做出错误的决定,导致事情的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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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二、傻了

啸四皇子府中的人都快被四皇子李啸炎折磨疯了,李啸炎自从醒来就很少说话,甚至不说话。躺在软榻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皮一动不动,眼神没有焦点,像是在沉思,更像是傻子。可是对声音特别敏感,只要稍稍安静一会,就表现出与常人不符的躁动不安,或者是暴怒。

府中的人都在猜测,四皇子李啸炎是不是真傻了或者疯掉了。

当瑞帝的身影出现在府中的时候,府中的人即惊喜又惊恐。

惊喜的是皇上来了,也可以管管四皇子李啸炎了,说不定还有得救,惊恐自然就是李啸炎成那样子了,若是惹了圣怒,那府上没一个人有好日子过了。

瑞帝寻着声音径直走到李啸炎所在的大厅内,只见李啸炎形容枯瘦,面色灰败,眼神深处还藏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当大厅内的人见到瑞帝时皆行礼的时候,唯有李啸炎有些茫然的看着瑞帝,仿佛在回忆眼前的这个盯着他仔细瞧的男人是谁。

一旁守着的刘叶叶和徐漠被李啸炎的这表现吓坏了,正要提醒李啸炎,却见瑞帝摆了摆手。

“父,父皇,儿臣……”过了片刻,李啸炎终于想起面前的人是谁了,要起身行礼,却被瑞帝按住。

瑞帝随意的坐在李啸炎身旁,说道:“还认得父皇,不错!”

不过瑞帝说完就发现李啸炎有些不对了,李啸炎竟然用胆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很快的就低下了头,并且下意识的将身体向外挪了挪,虽然并没有挪动。

“你在怕朕?”瑞帝问道。

李啸炎赶紧摇了摇头,那种像小孩子在威逼下的摇头,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

“将他们都退下去。”瑞帝吩咐到,他现在确实李啸炎是真的有问题了。

“不要走,我不要睡觉。我不要再到那里去,好多人,好多人要杀儿臣!他们个个拿着大刀向儿臣冲过来。还有还有好多怪物,穿着奇怪的衣服,马路上都是会跑的铁箱,那个铁箱还会吃人,吃很多人,然后跑得好快好快,比千里马不知道要快多少。那个铁箱还会摆长蛇阵,好长,好可怕。那里的楼房好高,比山都要高,他人要把我扔下去,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扔下去。血!血,好多血……好可怕,好可怕!”

李啸炎捂住耳朵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孩一样歇底斯里。

“胡说八道什么,朕的儿子怎能如此胆小!”瑞帝大声呵斥道。

李啸炎听到瑞帝的呵斥声,马上停住了叫声,只是惊恐、委屈的看着瑞帝,小声的说道:“儿臣听话,儿臣不怕,父皇不要生气。”

只是浑身仍在不停的发抖。

瑞帝一把握着李啸炎的手,李啸炎抖得更厉害了。

“不用怕,你是朕的儿子,有朕在,没人会伤害你的。”瑞帝温声说道,安抚着李啸炎。

李啸炎怯生生的看着瑞帝,等确认瑞帝真的是在安抚他,才反过来紧紧的抓住瑞帝的手说道:“父皇,儿臣好怕,好怕!”

一边说一边哇哇大哭了起来。

瑞帝很有耐心的安抚了李啸炎好久,李啸炎终于在瑞帝半哄半强迫下喝了一副药剂才沉睡下去,睡梦中的李啸炎仍是惊悸不已。

“啸炎醒来后,一直都这样?”瑞帝又问徐漠。

“也不是,殿下心情好的时候也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就是时间不长。只是不能太刺激他,只要一点不顺他的心,他就会大闹。”徐漠答道。

“啸炎怎会变成这样?能不能好?”瑞帝忧心忡忡的望着李太医,其实原因他心中已经猜到。

“或许是那毒药太厉害,将殿下的神经损伤了。或许静养一两个月,殿下会有所好转。”

李太医说道,心想,中了那个毒能活下来的就两个,您心志强大,所以现在很正常是个案。四皇子能活过来,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啊。

瑞帝嗯了一声,心中想道“也罢,你成这样子也未必不是你的福气。”

随后吩咐徐漠好生照顾李啸炎,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去找李太医。

四皇子被太子下毒了,四皇子醒了,四皇子傻了……

接连来的劲爆消息让京城的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傻了!”周梦也差点傻了,她昨夜没睡好,反正又没事,一整天都窝在小楼中补觉,等思无邪回来才得知这个劲爆的消息。

“据说是皇帝和李太医都确认了的,四皇子现阶段这里确实有些问题。”思无邪指着脑代说道。

“师姐,你猜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周梦问道。

“真傻假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皇帝一点都不傻,至少不比你傻。”思无邪说道。

“可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傻的样子啊。”周梦真的不相信李啸炎会傻。

“我觉得他傻了不也挺好的,他成了傻子就没人要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把他骗过来吧。”思无邪说道。

“师姐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正常点,他要是傻了,那就应验之人不是没了。再说了,他就是傻了,也不会轮到我的,他府上还有个把他当宝呢,说不准人家也开心的狠。”

周梦无奈的说道,心中却始终不相信李啸炎会傻,或是不愿意吧。

“怎么不傻。他说他看到了怪物,看到了会吃人的铁箱,摆着长蛇阵,跑得比千里马还要快。还有遇到奇装异服的怪人,人人拿着一个铁疙瘩,有事没事的就看。有慑人心魄的镜子,有装人魂魄的箱子……你说,他要没傻,怎么会说出这些胡话来。”

周梦听到思无邪的话,愣在那里很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你也听傻了吧,只有傻子才说那样的胡话。”思无邪说道。

“他真是这么说的?”周梦问道。

“外面的人都这么说,应该是错不了了。不过你说的对,他要真傻了,那个应验之人又是谁呢。”

思无邪有些头痛的说道。

“你放心吧,绝对不是二皇子。”周梦说道。

三百二十三、等人

“可有查到什么?”

御书房中,瑞帝问道。

四皇子李啸炎在东宫莫明的就中毒了,这事怎么说都有失皇家的体面,所以他暂时将此事压了下来,但这并不妨碍他私下调查此事。

瑞帝原本有些怀疑李啸炎自演苦肉计的,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排除了这种可能,没人有敢拿自己的命当赌注的,就是他也不会那样做。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了。

太子自然不会蠢到在自己府中杀人,可是如果太子利用这种心理反其道而行之,也不无不可,如果李啸炎和李啸风死了,受益最大的就是太子。

至于三皇子李啸风,由于心中对太子有怨气,毒杀四皇子李啸炎,嫁祸给太子,也有这种可能。

“臣仔细查过,只能肯定那蟹酿橙在端上去之前确实试过毒,一切正常。应该是在进去后下的毒或是途中被下毒,只是当时室内只有太子和二位殿下,具体情况实在难于查清。”

李敢回道。

李敢的话说了等于没说,瑞帝沉思半晌也不得要领。

“啸炎可真的性情大变?”

瑞帝接着问道,虽然当他看到李啸炎那惊悸的眼神和瘦得脱了形的面容时相信李啸炎确实是有些傻了,但他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四殿下自醒来之后表现确实是性情大变,昨日睡梦中还说了许久的胡话,与以前判若两人。”李敢说道,语气里有丝遗憾。

京城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人正在讨论此事。

“好好的一个将材,竟然就这样给废了,最忠诚的典清也没能忠诚到最后,李景贞好运怕是要到头了,该他李氏走下坡路了。夫子说得对,盛极必衰啊,李景贞走到顶锋,剩下的就只有下坡路了。”

张正一微笑着说道。

“不过一个皇子而已,傻了对李景贞来说反而更利于稳定,李景贞怕是喜悦参半吧。”王夫子说道,目光落在齐修平的身上。

“据我观察,确实如先生所言,那狗皇帝原本对四皇子有所忌惮,如今四皇子傻了,反而合了他的意。说不准,这毒呀就是那狗皇帝下的,也不为稀奇。”

齐修平说道。

“少主说得有理,当年李景贞私底下没少嫌恶他的第四子。而且给人下这种毒,他又不是第一次做。”张正一说道。

鬼树之毒无色无味,当年瑞帝还是武将时被派出征岭南,被敌军诱入鬼树林,差点死在里面,后来逃出来的两千军士,唯有瑞帝一人活下来了。

至此,他们才知有鬼树之毒,知晓鬼树之毒的厉害。

也因此,瑞帝也让周武帝分享了这鬼树之毒的厉害,如不是当初这鬼树之毒,瑞帝未必能够称愿。

“李景贞虽毒,倒不至于杀子。老夫猜得不错,这事应与三皇子有关,李景贞的这个儿子向来鲁莽不服输。出了这档子事,太子被三皇子这一算讲,他和三皇子怕是再无和解的可能,不死不休了。如此看来,这棵棋子又活了啊。若不是那四皇子真的中了鬼树之毒傻了,老夫真怀疑这事就是四皇子做的了。”

王夫子说道,如果四皇子李啸炎不傻,这事受益人明显就是他了。

“夫子说得有理,这个棋子又活了,只要我们找到典清,咱们的胜算又多了一份。”张正一说道。

“依老夫所见,典清还得天师亲自去请。”

“夫子是让我亲自助他一臂之力,帮他把老婆儿子救出来。”张正一问道,言语中有试探,对于王夫子所说的话,张正一也不敢全信。

“典清的老婆儿子是李景贞唯一用来牵制典清的了,岂会轻易让人救出,我怕早有天罗地网等着在了。天师所去不过是卖一个人情给典清,并且说服他而已,别的还是谨慎为妙。”

王夫子看了眼张正一说道。

“先生说的有理,明日我就动身去找典清,顺便看看他给咱们布了什么网。”张正一说道。

……

同样的一个夜晚,同一个夜空下,有些刺骨的秋风吹来冬天的气息,徐州某个不知名的街道的行人的数量一眼就可以数得过来。

一个馄饨摊的老板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等着最后一位顾客吃完离开。

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顾客,昏暗的灯光洒在那人的脸上,他心中大骇。

来人是一个少年,一脸的伤疤,在有些阴冷的晚上显得格外吓人。

“老板,一碗馄饨。”那个少年注意到了馄饨老板的反应,转眼冲那老板温和的一笑,那干净的笑容立刻将因满脸伤疤而暗生的戾气一消而尽。

“好咧,您稍等。”馄饨摊的老板赶紧说道。

先前那位埋头吃馄饨的客人仍然低着着,认真的吃着馄饨,仿佛那是一碗世上最好吃的馄饨。

“典叔为何会在这里。”虎头坐下问道。

“这里风景好。”典清头也不抬的说道。

“这里的风大,景并不好,典叔不应该在这里,这天下风景好的地方很多,唯独这里风景并不好。”虎头说道。

“能看到我儿子的地方都是风景好的地方。”典清平静的问道。

“你带不走他的。”虎头肯定的说道。

“你一人来的?”

“下次就不会是一人了。”

“你这孩子,真不应该是皇上的儿子。”典清看着虎头,用长辈的目光,事实上,从始至终虎头一直都叫他典叔。

“皇上有皇上的难处。”虎头平静的说道。

“我也有我的难处。”典清说道,说完又讪笑了两声说道:“当然,他是皇上。”

皇上的难处自然是要摆到最前面的。

“你走吧,下次我不会再让你看到我的。”典清说道。

“真的?”

“要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容易见到我?虽然你的功夫不比我的差,但典叔可比你多了二十多年的经验。”

“那典叔也不会去救儿子了是不是?这件事典叔是不会成功的!”虎头再次确认到。

“你向来就是一个实诚的孩子,自从你说带不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不会成功了。我只是想看看他。你走吧,我不会让你再次看到我的,这样大家都好。”

典清说道。

典清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虎头,笑了笑,又低头认真的吃碗中剩下的馄饨。

待那馄饨摊的老板将馄饨煮好,哪里还有虎头的影子。

“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没一个靠谱的,馄饨煮好了,人却不见了。”馄饨摊的老板大声的“嘀咕”道。

“那是因为你这碗馄饨煮得太久了!”典清将最后一个馄饨咽下喉咙,才低声说道。

“典统令果然好眼光。典统令在这等那小子,小人却奉天师之命在这里等典统令好久了。”

原本佝偻的馄饨摊的老板的背瞬间就直了。

“你不是我要等的人。”典清只是扫了那人一眼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夜色中。

三百二十四、难为

二皇子李啸云坐昏暗的室内,门窗都闭得紧紧的,自从他回府之后,从没有出过那间屋子,门除了府中的下人送饭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打开过。

在这些日子里,他将自己短暂的二十几年的时光反反复复的回忆了好多次,只觉得黄粱一梦。只有外面的琴声,才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真实。

这琴声,从他禁足的第二天就一直存在着,他没有反对,当然,也没有应诺,后来就慢慢习惯而已。

思无邪如往常一样坐在李啸云的屋前,心无旁骛的抚着琴,只听得吱呀一声,她惊喜的抬头看向门的方向,果然有半扇门从内打开。

她看到李啸云站在昏暗的光线中,整个脸都阴藏在昏暗中,因看不清神情而显得格外的阴郁。

李啸云用手挡了挡照向他的阳光,才有些恍然的看向思无邪,说道:“早上他们说四弟傻了,是不是真的。”

思无邪没想到李啸云会问这件事,也没回答,极快的走了过去,很自然的将门全打开,接着很自然的走到屋内。

“这屋子里可真够冷的。”思无邪一边说向边向窗户走去,很顺手的将窗户全都打开,屋内瞬时明亮了许多,当然也暖和了许多。

二皇子李啸云很没脾气的坐回了原位,随思无邪瞎折腾,不过阳光照进来的感觉确实好多了。

思无邪极起麻利的将室内收拾了一翻,等收拾妥当后,她先前煮的茶已经好了。

“来,喝杯热茶,暖和一下。”思无邪将茶递到李啸云的手上。

“没想到你还会做家务。”李啸云说道,在他的印象中,思无邪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除非他看到的只是表象,并非真实的思无邪。

“我本来就会做啊,以前与二位师父在一起的时候,家务都是我一人做得,二位师父都夸我来着。”

思无邪笑盈盈的答道。

“你师妹不做?”

“她啊,谁让我是师姐呢。”思无邪笑道,她好像真没怎么见过周梦做家务。

李啸云对周梦显然不感兴趣,嗯了一声又问道:“你是周皇后的人?”

思无邪惊讶的看了眼李啸云,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李啸云为什么这么想,就如周梦所说的那样,李啸云并不傻,有些事情始终会想清楚的。

“不过是也没多大关系了,如今我这样子和傻了的四弟也差不了多少,还是四弟痛快,说傻就傻了,多好啊。你也不用在我身上费功夫了,我已是废人一个了,再也不会去挡谁的路了。”

二皇子李啸云见思无邪没有答话,以为自己猜对了。

“不!不是!我是我,周皇后是周皇后。我与周皇后的关系就是我先前告诉殿下的那样。请你相信我,这对我很重要。”思无邪认真的说道。

“你一个女子,照你所说的一直涉世未深。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如何一来京城就能得到皇后的庇护,如何能将一间无邪馆经营的如此有声有色。”

“最后,为何你眼睁睁的看着本宫走到这一步,为何在本宫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与本宫闹脾气!你从来就不是一个闹脾气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京城又是为了什么?”

李啸云说到,他到底还是在乎的,若不然也不会问。

“二位师父教我很多,我只需照做而已。无邪承认许多事情并非巧合,而是无邪有意为之。唯一的遇外就是殿下,无邪这样做也是为了殿下好。”

“殿下早晚就要走到这一步的,与其将大好的青春都浪费在一件注定要失败的事情上,不如将此事提前结束,虽然残酷了些,但是只有这样对殿下才是最好的。”

思无邪说道。

“为本宫好?你问过本宫没有!注定要失败,你怎么知道本宫一定会失败。”李啸云愤怒的说道,随后又有些惨然的笑了

“也对,本宫如何不会失败,连身边的女人都看不透,如何不会失败。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是有一个事事为他着想的女人,而本宫却事事要照顾你的,你却在背后拖本宫的后腿,本宫遇上了你,如何能成功。”

思无邪听了李啸云的话一时语结,她从未想过李啸云会这样看她,就算当初周梦委婉的认为李啸云或许并不接受她的方式,她骨子里却不相信。

她觉得李啸云一定会理解她的做法的,然而事实证明李啸云并不接受。

“本宫不想再看到你,从今日以后你不要再来了。”李啸云说完全就闭上的眼睛,没打算再说话了。

思无邪静静的看着李啸云,良久才起身离开。

“若哪一日,你想见我了,随时去找我。只要无邪馆还在,我就一直等着你。”

这是思无邪走时留给李啸云的话。

“只要我和他还活着,就还有机会,他总有一天会想通的。”思无邪很快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与周梦讲完这件事的时候,最后平静的总结到。

周梦最是佩服此时此刻的思无邪,永远都是那样的自信。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最坏的结果也不比你差,某人不是傻了不。”思无邪瞟了周梦一眼说道。

这是思无邪的另一个特点,一个让周梦很尴尬的特点,每次当她需要安慰的时候,总是以打击人为乐。

“你高兴就好。”

周梦无奈的说道,心中却在想着傻了的李啸炎是什么样子,还有李啸炎真的见到了会吃人的铁箱,会慑人魂魄的盒子?

周梦很快就见到了傻了的李啸炎。

大约过了十来天,京城到处都是傻了的四皇子的消息。

不是京城的百姓们爱传,而是傻了的四皇子好了,当然是指身体好了,但是脑子却是没好的。据说披头散的在街上抢东西,认亲戚,还胡言乱语,说些没人听得懂的话。

人们在当着趣闻讲述、议论一翻后,都长声感叹太子真厉害啊,真狠心啊,硬是把自己的弟弟给逼疯了。

四皇子真可惜啊,以前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变成傻子了。

天道无常啊,帝王之子难为啊,还不如小百姓过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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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五、我要当皇帝

四皇子李啸炎在府中躺了十来天,能吃能喝,也能蹦能跳了,不过智商好像停留在三岁了。生活不能自理,情绪不能自控,性情大变。

以前四皇子李啸炎没有特别的事,基本上是能不出府就不出府的,现在的李啸炎是在府中呆不住。

早出,晚不愿归。

这日刚在刘叶叶的诱哄下好不容易用完早膳,又吵闹着要出去玩。

与往常一样,李啸炎在前面左看右看,看到喜欢的东西随便拿,他喜欢的东西都是他的,而徐漠紧跟在身后不停的付钱。

偶尔在路边,看到成群的小孩在做游戏,李啸炎也会跑过去凑热闹,不过那些小孩对李啸炎这个伪小孩很不感兴趣,基本上没人理他。

玩着玩着,那些小孩就一哄而散留下李啸炎一个人。

李啸炎只好无趣的继续寻找玩伴,就这样一路用徐漠看不懂的方式来到了他曾经到过的小茶馆前,那里有一个方士,还有一个不停的抚着琴的盲人。

徐漠跟在李啸炎的后面,苦不堪言,伺候一个长不大、脾气暴躁的皇子,可比伺候一个正常的皇子难了一千倍一万倍。

“真难听!真难听!好烦!好烦!”李啸炎一边说一边跑到那盲人跟前弯腰就去抢那盲人手中的琴,准备一把将那琴砸掉。

只是李啸炎用尽力气夺那把琴,那把琴却是像是生了根似的稳丝不动,连琴声都没有任何停滞。

盲伯的双的看似很轻柔的搭在琴上,对于来抢他琴的人视若无堵,不过他真的是看不见的。

李啸炎一下子没将琴夺下,接着又吸了一口气,继续用力去扯,憋红了双脸,那琴和琴声仍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旁的方士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饶有趣味。

突然间就见李啸炎放开那琴,很气恼的将他摆在地上的那张看相的纸一把抓起来就用力撕起来。

“殿下,殿下,这又是何道理,老头可没得罪你。”那方士一脸苦笑着说道,一边试图将那张他生活的工具抢下来。

可是哪里抢得过来,李啸炎很专注的将那张纸撕成了碎末,然后一把扔在方士的脸上。

“本宫记得你,你是个骗子,以后不许你骗人!”李啸炎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那方士说道,三分天真,七分嚣张跋扈。

一边的徐漠正要上前来劝戒李啸炎,却见李啸炎瞪着他说道:“走开,离本宫远点。”

徐漠只得立在一旁向方士歉然的笑了笑。

“这,这,殿下莫非真傻了?”那方士盯着李啸炎说道,随后又望了望徐漠。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本宫是当今圣上第四子!你要是再敢胡言,我抓你进大牢!”李啸炎认真的纠正道。

“好好好,那老头我不说话了总行了吧。”那方士说完就紧紧的捂着嘴巴,生怕被谁割了舌头。

李啸炎望着那方士看了好一会,又说道:“不准你不说话,你真会看相?”

“老头不会!”

“那你给本宫看看?”

“殿下是皇子,不用看就富贵。”

“你看本宫能不能当皇帝!”

李啸炎大声问道,几分天真,真分期待。

这话一出来,吓得一旁的徐漠面色惨白,什么也不顾的上前捂住了李啸炎的嘴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出来。

此时,茶馆的门口已经有许多人来围观傻皇子,李啸炎的这话声音可够大的,众人听了皆哗然。

先是恐惧,然后就是爆笑。

不管是谁,说出这话的人都是犯了杀头的罪的。

当然傻了的皇子或许除外。

李啸炎对徐漠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件事很不满,他使劲的将徐漠的手掰开,发了疯似的对徐漠又打又咬。

“走开,走开,再管我,我杀了你!”李啸炎不知从哪儿捡了一根木棒追着徐漠一顿好打,徐漠也正好引着李啸炎离开这儿,要不然还真怕出大事。

众人见李啸炎走了,相互之间讨论了一会,便一哄而散。

“瞎子,你说老头又没得罪他,怎么变着法的来折腾老头呢。”方士苦着脸说道。

盲伯仍然听不见。

“哎,老头比不上你这瞎子,他要是再来几次,老头的摊可真摆不下去了。你说好好的一个皇子,怎么说成傻子就能成傻子呢。”方士自言自语的说道。

“老头,本宫不是傻子!再敢说本宫是傻子,一棒子敲爆你的头。”李啸炎不知何时又站在方士的一旁,以棒杵地说道。

“是殿下!殿下这是世上最聪明的人,谁要说殿下是傻子,谁傻!”方士马上换上笑脸,乐呵呵的说道。

“哼,这还差不多!”李啸炎哼了一声说道,然后又看着那方士问道:“老头,快说本宫能不能当皇帝!”

方士惊慌的看了眼四周,见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才向李啸炎招了招手,附在李啸炎耳边说道:“殿下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当皇帝的!”

李啸炎听了,眼珠转了转,转而拍手大笑说道:“哦,本宫不傻,本宫要当皇帝了,本宫要当皇帝了……”

李啸炎一边说道,一边原地跳着,马上又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那方士一脸黑线,他向围观的众人说道:“是他说的,他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说到这里,他便又压底声音说道:“大家都知道他傻了嘛。”

“我没傻,你才傻,你们都傻。你傻子,你傻子……”李啸炎用手指着那些笑他的人,很是认真的说道。

众人笑得更厉害。

“我不是傻子,我要当皇帝了,我要当皇……”李啸炎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又被追过来的徐莫捂上。

“殿下,这里不好玩,咱们回去吧。”

“呜呜,我不要回去,我要当皇,当皇帝,我要当皇帝…”李啸炎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不一会就搞得披头散发。

众人见了,有的偷笑,有得询问究竟,有的议论纷纷,有的叹息摇头。

“老头,你不是看相的吗?你从他的相貌上可有看出他有今日的惨境。”待李啸炎被徐漠拉走,有好事者问道。

“惨!得了吧,别人是皇子,就是傻了也比你们都过来好,何惨之有。你们啊,还是用点心思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方士呵呵了两声说道。

“现在的人啊总觉得别人惨,却不知别人看他们才可怜呢。动不动都笑别人傻,却不知别人也把他们当作傻子呢。瞎子,你说是不是?”

方士自言自语道,也不管盲伯有没有在听,不过他肯定盲伯是在听的。

三百二十六、地主家的傻儿子

一“那里好多美女,是不是给本宫准备的妃子。”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李啸炎,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路口的楼上,有几人美女正在指着他笑。

他歪着头看了一会,便向那座小楼走去。

“殿下,咱们回吧,府上有,给殿下准备了好多妃子呢。”徐漠头大得不得了,一边说一边将李啸炎拉住。

“你骗人,本宫的妃子就在这里,你看,好多美女。本宫的妃子都在这里,府上的那些都是老婆子,哪有美人。”

李啸炎指着勾栏街上两旁的楼上楼下的美女大喊大叫道,引来了那些青楼女子的爆笑。

“殿下,咱们先回去。这些女子不漂亮,明儿我给殿下找给更美的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就这这里的美人,我就要这里的美人。”李啸炎说着说着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起来,在地上打滚撒泼的大叫起来。

这刚被人围观完,又被人围观,现在李啸炎更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赖在地上,大有不达到目的不起来的架式。

“殿下,您先起来,给你准备的美人不在这里,在那里面一点,比她们都美。我这就带殿下去。”徐漠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被人指指点点的,真不是滋味,只好妥协,赶紧哄着李啸炎起来。

“真的!在那里?比她们都美?”李啸炎马上止住闹腾,眨巴着眼睛问道。

“真的,殿下快起来,属下给殿下整理下仪表,要不然那里的美人见到了殿下,会笑的。”徐漠看着满身灰扑扑,披头散发的李啸炎无奈的说道。

“她们是本宫的妃子,胆敢笑本宫。”李啸炎哼了两声,甩了甩头发,但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前走去。

徐漠只得苦笑着跟了上去,跟着李啸炎的这几天,他已经没脸了。

反正殿下都不要脸,我还要什么脸,徐漠安慰自己道。

“还要走多久,倒了没有?”李啸炎每走几步,就忍不住的问一次。

“到了,马上到了,殿下看到那红房子没,给殿下准备的美人就在那里面。”徐漠指着那幢红房子说道,心想进无邪馆总比进妓馆的强。

“哦,真好,马上就可以见到朕的妃子了。”李啸炎拍手笑道,脚步也不知不觉的加快了许多。

路边的妓馆楼上都站满了看热闹的姑娘,指着李啸炎时不时的爆发出放肆的笑声,徐漠被笑的满脸通红,他还是做不到不要脸。

看来只有傻子才可以不要脸的。

“师父,师叔,那个傻子怕是一会要来无邪馆了。”徐倩听闻消息,马上跑到后院中与正在抚琴的思无邪和周梦说道。

“哪个傻子!”思无邪有些懵然的问道,随后就反应过来了。

还有哪个傻子,如今京城中的傻子是有特指的了。

“哈哈,这三个就是本宫的妃子,是不是!”正当三人沉默的当口,一个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周梦回头,远远的只见看到一团耀眼的红袍,还有了扎眼睛的惨绿长靴,跑起来随飞舞的乱发,大红的发箍已经歪歪斜斜的吊在头上。

周梦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想确定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待她再睁开眼睛时,李啸炎已经走到她的跟前,满脸的灰,甚至还有鼻涕,与当年她在金陵时遇到的小乞丐的虎头有得一比了,甚至更夸张。

正当周梦出看着李啸炎出神的时候,一杯茶水从她头上淋了下来。

“哈哈,本宫记得你,上次就是你拿茶水泼本宫,本宫也泼你!”李啸炎捧着杯子大笑。

周梦瞬间被淋成了一个大花脸,她摸着脸上的茶水,看到手上红紫色的污水,像是意识到什么,大叫一声掩面冲向自己的小阁楼。

“哈哈,大花脸,好玩,真好玩!”李啸炎晃着茶杯一蹦一跳的说道。

紧跟而来的前院护卫看到刚刚周梦狼狈的情景,有些尴尬的说道:“馆主,我们拦不住他。”

思无邪看了眼手舞足蹈的李啸炎,说道:“下去吧,别说是你们,就算是周皇后来了也是拦不住的了。”

谁能跟一个傻子计较,并且这个傻子还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这位大人,能否把你们家殿下领走。”思无邪望着一旁的没有任何愧疚的徐漠说道。

“殿下喜欢到这里玩。”徐漠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满大街的玩的地方,为何偏偏跑到无邪馆来?”思无邪冷冷的说道,这显然就是徐漠指的路。

“殿下喜欢红色,谁让这无邪馆这么红。”徐漠说道。

“对啊,对啊,本宫喜欢红色,好好看啊,你也好看。”

徐漠的话音一落,李啸炎就跑了过来,脑袋就向思无邪的脸上凑过来,把思无邪吓得连退几步。

“殿下也喜欢绿色对不对,绿色也很漂亮是不是?从这出去,不远处还有幢绿色的房子,比这红房子还要好看。”

思无邪看着李啸炎那绿得发亮的长靴说道。

“真的!”李啸炎歪着脑袋问道,像是有些心动。

“那些地方脏,殿下不要去。这条街只有这里才是干净的,殿下可记住了,别的地方可千万不能去。”徐漠不等思无邪答话赶紧说道。

“脏,脏,我不去,我就要在这里玩!”李啸炎叫了几声又跑开了去。

“这么说,你家殿下能来无邪馆,还是看得起无邪馆了。”思无邪气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你可以这样认为。”

“你这是在扰民。”

“皇上说了,殿下喜欢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都可以做。我们会给出相应的补偿。”徐漠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向思无邪说道:“这是一百两银票。”

思无邪看着递过来的银票,又看着在一旁玩得很开心的李啸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地主家的傻儿子”

以周梦的老是说“地主家怎么会有傻儿子?傻得是自己!”,对这句话思无邪表示赞同,现在想想,看来偶尔地主家也会有傻儿子的。

所以思无邪很坦然的接过了那一百两银子,至少能让她心中稍稍平衡一下。

三百二十七、地主家的傻儿子 2

一周梦跑到小楼,将房门关住,跑到镜子前,只见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白一块的,惨不忍睹,才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的真面目没有露出来。

“哎,看来这世上只有傻子最狠了。”周梦叹了口气,让跟过来的徐倩给自己打了两桶热水,吩咐徐倩守在门外,关上门清洗。

“喂,喂,你要到哪里去!”李啸炎对思无邪百般撩拨,可是思无邪一直稳坐在那里,不假以辞色。

过了一会,思无邪见徐倩守在周梦小楼外,就起身向外走。

“喜不喜欢吃糖,很甜的。”思无邪说道。

“我要吃糖,我要吃糖。”李啸炎开心的叫道。

“那你在这乖乖的,我出去给你买糖吃。”思无邪说道。

“那你早点回来哦,我等着你。”

思无邪点了点头,然后看了徐漠一眼,那意思是尽快的将李啸炎弄走,徐漠只当没看到,面对一个有地位的,动不动就撒泼打滚的巨婴,他能有什么办法。

李啸炎独自在梅树下看着蚂蚁搬家,看得入神,把思无邪买糖的事搞忘记了,等蚂蚁消失了,抬头张望,却发现除了徐漠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本宫的妃子呢。”李啸炎问道。

“嗯,殿下该到用膳的时间了,咱们回府吧。”徐漠答道。

“本宫不回去,本宫要在这里吃饭。”

“不能随便在别人家吃饭的。”

“这不是别人家,这是本宫的妃子家。”

“……”

李啸炎说完拔腿就向周梦的小楼跑了过去,

“殿下,您不能进去!”徐倩大声的说道。

“本宫为什么不能进去!这是本宫的地方!”李啸炎一边说一边向里闯。

正在两个推搡的时候,楼上的房门吱得一声打开了,周梦站在楼上的游廊上问道:“什么事”。

李啸炎抬头,只见周梦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将经过修饰的脸衬的更为明艳。

“我饿了,要吃饭。”李啸炎说道。

“哦!”周梦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又缩回身子,回到屋中,没有当回事。

“她回屋是做饭给本宫吃吗!”李啸炎回头问徐漠。

“额,殿下咱们回府……”徐漠话还没说完,只见李啸炎又摆出了一副随时撒泼打滚的姿态。

“是,她是准备做饭给殿下吃。”徐漠赶紧说道。

“小师叔没做过饭。”徐倩冷冷的说道。

“那是因为她没遇到本宫!”李啸炎神气的说道。

徐倩直接不再理李啸炎,傻子向来是不知道轻重的。

李啸炎则是哼了一声,然后趁着徐倩不留意,乐呵呵的向楼上跑去。

“喂,你到哪去!”徐倩头痛的喊道,心想还好不是刚刚周梦洗澡换装的时候。

李啸炎跑到刚刚周梦站的那间房子的门口,直接推开了房门。

只见周梦正对着镜子拿着毛巾在擦头发。

“你一会儿做饭给本宫吃,本宫饿了。”李啸炎见周梦不是在做饭,而是坐在那里擦头发,显然是有些生气。

“不做!”周梦回答的很干脆。

“你,你欺负人,你是本宫的妃子,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李啸炎就地坐下撒泼。

周梦从铜镜里看到李啸炎那模样,心中感叹万千,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殿下,殿下。”徐漠跑过来拉着李啸炎,头越来越痛。想着李啸炎吃谁做得饭不好,只要他摔出几两银子,还怕没人做饭,非要吃周梦做得饭。

想到银子,徐漠想了想对周梦说道:“一百两。”

“我缺你那一百两银子吗?”周梦眼皮都没眨下。

“求你,要不然殿下继续这样闹下去,也吵着你了啊。”徐漠咬了咬牙说道。

“五百两。”周梦说道。

“成交”

周梦这才起身转向李啸炎喊了一句:“再闹,没真没得吃了!”

李啸炎马上噤声。

周梦放下毛巾,用手将头发理了理,又看了看满脸鼻涕眼泪的李啸炎,说道:“饭前要洗手,等会洗干净了,才可能吃饭。”

“你帮我洗!”李啸炎说道。

“五百两!”周梦说道。

“成交!”徐漠说道,只要他们殿下少丢些人,多少银子都值得。

周梦让徐倩吩咐人打来热水,帮李啸炎洗水洗脸的时候,李啸炎倒是很老实坐在那里,仍周梦帮他洗。

立在一旁的徐倩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不是因为李啸炎的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而是周梦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周梦帮李啸炎擦脸擦手的时候,神情从未有过的温柔。

还真像一个妈妈在帮自己的儿子洗……

徐漠也觉得这五百两出得值得,周梦还是很认真负责的将他们殿下那张脸洗得干干净净。

“手打开,擦手。”周梦蹲在李啸炎旁边,拿着毛巾说道。

“哦。”

周梦低着头,只觉得脸夹触到什么冰冷的东西,一抬头,只见李啸炎的另一只手抹着自己的唇,正调皮的看着她。

“一千两。”周梦低头说道。

“啊!好吧!”徐漠说道,心想殿下你再多吻几下,今天带出来的银子就不够用了。

“你脸为什么红了!”李啸炎笑嘻嘻的问道。

“那是胭脂。”

“哦!”

厨房在楼下,平常都是徐倩做所饭。

“小师叔,你真会做饭?”徐倩有些担心的问道,她真的从未见过周梦做饭,思无邪也是这样讲的。

“很早很早以前做过。”

周梦说道,心想做饭又不是什么高技术的事,就是不会看一遍不也会了么,她记得她小时候第一次做菜,都比她们村里的许多人做得都要好吃。

于是,在徐倩的惊叹中,不一会,周梦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

“小师叔,你真的是很久没有做过菜?”

徐倩难以置信,看周梦刚刚那利落的身手,仿佛天天都在做菜一样。

周梦不是不会做,只是懒……

“嗯,遇见师姐后就没有做过了。”周梦说道。

“好吧!”徐倩心中想到,天赋真是个好东西。

徐漠每出一个菜,都用银针试一下毒,每菜做齐,才敢让李啸炎吃。

“你放心,你家殿下那么抗毒,这天下怕是没毒能毒死他了。”周梦说道。

几个八杆子搭不着的人,就这样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饭,李啸炎估计是闹腾累了,也闹腾饿了,自从傻了后,头一次很安静的吃了两大碗饭。

“吃完饭要擦嘴巴的,你帮我擦!”李啸炎吃完就噘着嘴说道。

“一百两。”周梦说道。

“好吧。”徐漠有点无力了,只要李啸炎不闹,怎么着都行。

“本宫明日再来!”李啸炎走的时候对周梦说道。

三百二十八、白云先生

一“你在这里吃我的用我的,不知道花了我多少银子,也没见你做顿菜给我吃。”

思无邪回来后听说周梦竟然给李啸炎做饭,简真觉得不可思议,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周梦会做饭。

“师姐,你这是在赶我走么,你不要这样嘛,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师姐你就这么狠心?”周梦摇着思无邪的胳膊,捏着嗓子说道。

“我看你是李啸炎附身了。”

“……”

“给地主家的傻儿子做了一顿饭,就赚了二千多两银子,师姐还不满意吗?”半晌周梦说道。

“他那银子说不定就是你的呢!”

“……”

第二日,李啸炎并未到无邪馆。

第三日也是如此。

第四日照旧。

没有第五日周梦忘记了数。

周梦并没有胡思乱想李啸炎是否出了什么事,因为她每天都能听到傻子的消息。

“傻子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周梦心中嘀咕到。

一天,两天,三天,日子一晃就到了冬至。

这天一早,思无邪就吩咐无邪馆中的人多煮些饺子,到时候拖出去分给路边乞食的人。不管什么时候,乐善好施的好名声还是很重要,关键时候能帮自己不好。

而周梦则是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在她小楼的厨房里剁馅,包饺子,忙得不亦乐乎。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听到动静的思无邪跑过来,见周梦大清早的就出现在厨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年到头给师姐你煮顿饺子,免得你嫌弃我白吃白喝。”周梦说道。

“难得,你包这么多做甚?难不成你还准备给谁是饺子?”思无邪周梦已经包了一大盆饺子。

“对啊!”

“你疯了!那傻子配吃你的饺子吗,再说了人家也不屑吃你的!”

“你想多了。是给盲伯的,师姐你偷师了半年,总得有些表示吗?那个看相的老头也一直与盲伯在一块,总不能让他看着吧。”

周梦说道。

“这好像还有多的!”思无邪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道。

“把周伯的也一起做了,可惜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周梦说道。

自从那次她成为周梦之后再也没见过周伯,周伯不肯留在无邪馆养伤,说有事情自然来找她。街口茶馆的墙根下,那方士和盲伯早看样子也刚刚来,盲伯依久抚着琴,那个方士还在打呵欠。

突然间,方士的鼻子吸了几下,“好香的饺子”,然后又吸了两下“真是饺子!瞎子今日要是有人给老头我送这么香的饺子吃,就美了!”

方士做出一副馋涎的样子。

然后就看到周梦和思无邪来到跟前。

“这位老先生,无邪这些日子听老先生琴声颇有感悟,无以为报,今日奉上一碗水饺,还望老先生不要嫌弃。”

思无邪真诚的说道,她说的是事实,所以说完便向盲伯鞠了一躬,周梦也跟着鞠了一躬,感谢盲伯上次的相助。

“现在的年轻人,都没点眼力劲儿,唉老头命苦啊……”那方士见思无邪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只差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老头,你放心,有给你准备的。”周梦看着那方士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赶紧从食盒里将给他准备的也拿了出来。

“好,好,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尊老爱幼!老头是个有福之人,一早就有人送饺子吃。”方士看到周梦端给自己的饺子,喜笑颜开。

端过饺子,不顾吃相,一口一个。

倒是盲伯,吃得极为仔细,仿佛是在仔细品尝人间美味。

周梦和思无邪则是像晚辈一样恭敬的侯在一边。

“丫头,老头吃了你一碗饺子,你想要什么回报。”方士三下两下的将一碗饺子吃完,摸着肚皮说道。

“回报?”周梦看着方士笑道,想了想又说道:“那您就天天为我祈祷,愿我长命百岁吧。”

“长命百岁?这个容易,不用老头祈祷,你放下这世间事,跟着老头我修行,包你长命百岁!”

方士也笑嘻嘻的答道。

周梦大笑说道:“老头,反正我现在还年轻,等您过了百岁,我一定会拜您为师,做个虔诚的修行人。”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那你现在就跟老头走吧,老头今年正好一百零八岁!”方士摸着胸前稀稀拉拉的几个胡须,说道。

“他可能真有一百多岁。”

周梦正准备说那方士胡说八道的时候,周伯刚好吃完最后一粒饺子,放下碗说道。

“我说,这位盲伯伯,你不会骗人吧,他这样能有一百零八岁。”

周梦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小但是精神矍铄的老头,顶多也就六十来岁。不过盲伯发了话,所以她还有将信将疑,所以也不敢称那方士为老头了,心道,难不成自己真遇着活神仙了?

盲伯却不再理周梦,重又将他那把破琴抱到腿上开始抚起来。

“老头真有一百零八岁,怎么丫头,你想反悔!”方士笑嘻嘻的望着周梦说道。

“你若是一百零八岁,就是活神仙了,早就被达官贵人请回家了,哪用得着在这摆摊给人看相。”周梦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了,因为盲伯应该是不会乱说话的。

“呵呵,老头我宁愿当在泥塘里打滚的乌龟,也不愿当被摆上庙堂上的龟壳!”

方士笑嘻嘻的说道。

当年楚威王派了两位大夫请庄子出山做官,庄子坐在濮水边拿着钓竿慢悠悠的说道‘我听说楚国有只神龟,死了三千年还被国王把他装在竹盒中珍藏在庙堂之上,请问你是愿意死了后被人把骨头装着受人尊敬呢,还是自由自在的在泥巴里打滚苟活?’

活着纵有千万种不好,但总比死了的好、

那两位大夫自然选择在泥巴里打滚苟活,所以他们就被庄子打发了。

如今这方士将自己比做庄子,若放以前,周梦肯定会反击“就你也配做在泥巴里打滚的乌龟?”

然而此时,她却有些心虚,她下意识的看了看盲伯,盲伯已然又进入忘我的状态。

“老先生,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老先生勿怪,至于修行,我资质不够,而且还很贪恋这红尘,呵呵……”

周梦马上认怂。

“就知道你会反悔,老头也只是与你说着玩的……”方椒笑嘻嘻的说道,可是周梦却在那方士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疑惑还有惋惜。

“哈哈,难怪朕,难怪我派人遍行白云先生不得,原来白云先生是喜欢做那泥塘中的乌龟。”一个响亮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梦的心开始猛烈的跳了起来。

三百二十九、白云先生 2

一周梦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用好奇的目光回过头望向说话的人,只见那人一身半旧不新的长袍,表情仍然是一幅敦厚长者的风范。

当然,此时的周梦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为他是一个敦厚长者了,除非她傻。

瑞帝的目光始终都没看周梦一眼,始终落在那方士身上,还有旁边的盲伯,但显然无视周梦还有思无邪了。

思无邪是见过瑞帝的,她见是瑞帝,先是一阵惊慌,接着又偷偷的拉了拉盯着瑞帝看的周梦,正要行礼,却见瑞帝随意摆了摆手。

“师妹,咱们走吧。”思无邪很是识趣的说道。

“为什么要走?那老头,哦不,老先生还真有来历的,师姐,你可听说过白云先生?”周梦一边不情愿的被思无邪拉着走一边说道。

“白云先生是当年周武帝给活神仙扶摇子的赐号。”思无邪瞟了眼周梦说道,心想你对你爹也太不了解了吧。

周梦苦笑,她也就去年才知道她爹是谁的好不好,不过她对活神仙这几个字还是很感兴趣的,她问道:“这世上真有活神仙?”

“有没有活神仙我也不知道,不过这白云先生可是被传得很厉害的,他最厉害的就是看相,当年。”思无邪说到这里,又看了眼周梦。

周梦想起当日头一次见到那方士,还在内心朝笑那方士是个骗子,满脸通红。

自己只懂了些皮毛,竟然嘲笑了看相的老祖。

无知啊……

“据说当年中原大乱,如今的皇帝还是个几岁的娃娃时,那白云先生路遇他,感叹道天子还是个娃娃,不知道中原还要乱多少年。”

思无邪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又看了周梦一眼,见周梦并听得津津有味,又继续说道

“后来如今的皇上皇袍加身,白云先生在华山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差点从驴背上掉下来,道‘天下由此定矣’。白云先生是活神仙,他的话无疑也是为皇上造了声势,若不然皇上的皇位也不可能这么稳!当然,也有人说当初皇上去投靠周武帝,也是经由白云先生指点的。不过这些都是传闻,事实,怕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思无邪说道。

……

“老头会的,也不过是雕虫小技,与国与民无利。圣上是这四海之主,又是圣明的君主,励精图治让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仍是对百姓对苍生有大功德之人,又何必费心找我这个老头儿呢。”

被瑞帝称做白云先生的方士苦笑着说道。

瑞帝看了看白云先生,又看了看一旁的抚琴的盲伯,说道:“白云先生误会了,朕此次来并非为先生,遇到先生也算是一个遇外之喜。”

“哦,圣上是为了这瞎子而来,这瞎子是什么人,老头我猜得心痒痒的!”白云先生说道。

“嗯,先生都看不透他的来历!”瑞帝有些吃惊的问道。

“瞎子,看不透。”白云先生说道。

他的意思是不是他看不透身边的瞎子,而是因为身边的人是瞎子,所以看不透。

“先生难道没有听说过曾经有个酷爱弹琴的瞎子,因别人嫌他的琴难听而杀人无数!爱弹琴,武功高深莫测,还是个瞎子,这世上再难找出第二人来。”瑞帝说道。

瑞帝确实是为盲伯而来。

李啸炎的一举一动每天晚上都会准时送到他的龙案上,当他看到李啸炎在傻了的情况下用尽力气,竟然连盲伯的琴动都不能动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已经失踪多年的盲琴师。

这个时候,京城中又突然冒出一个这样的高手来,瑞帝不得不多想,于是就趁着今日休沐的时间来看看。

只是没想到,他遇外的发现了那个被李啸炎欺负惨了的骗子方士竟然是他派人遍行不着的白云先生。

“那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屠夫?”白云先生看了一眼一旁的周伯,又继续说道瞎

“不像啊,他这琴声老头觉得再动听不过,刚刚无邪馆中的那两个小丫头都向他称谢呢。还有他这脾气,就这么动听的琴声,每天至少有十个人嫌他吵,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呢。”

“不过圣上说得对,这世上是瞎子,爱弹琴,功夫还高的,也确实是没有第二个了。瞎子,不错啊,竟能从一个屠夫修成这个样子,你是如何做到的。”

白云先生说道。

“杀得人多了,突然有一天就觉得无趣了,然后就悟了。”盲伯一边抚着琴一边说道。

当盲伯得知这几日一直在自己身边啰嗦的老头,竟然是白云先生,也不禁愣了愣,出于对这白云先生的尊重,他少有的回话了。

“呵呵,这样也行,不过方法太残酷了些。”白云先生感叹道。

“敢问这位先生为何会在这京城中?”瑞帝问道,话都说到这里,也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了。

“那圣上认为我应该在哪里?”

盲伯的声音仍然没有丝毫情感,做了皇帝的瑞帝很是不习惯,连活神仙白云先生都对他恭维不已,这瞎子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武者而已。

白云先生见瑞帝脸色有些挂不住,哈哈大笑道:“妙,妙,答道妙!生于天地之中,自然就存于这天地之中,任何地方都无可无不可!瞎子,没想到咱们也是同道中人!”

瑞帝见白云先生出来打圆场,而且说得也不无道理,或许盲伯的出现就是一个巧合,以前只是没人发现他是他,现在他发现了,如此而已。

“白云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瑞帝很快的就放弃了盲伯,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白云先生身上,因为他心中有太多的惑,或许白云先生可解一二。

“圣上是圣明的君子,将来圣上的子孙也会是,中原百姓得圣上庇护,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乱之苦。这些连神仙也做不到的,圣上做到了,也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圣上认为呢。”

白云先生一眼看出瑞帝有事相询,所以提前将路给封死了。

“可是朕心中有惑,还望先生能够为朕解惑。”瑞帝仍然不放弃。

“刚刚老头也说了,圣上比我这老头强多了。老头当年看到天下大难也无可奈何,还不是等到圣上来收拾这破旧的山河。圣上仍是应天道而生,圣上自然也有天道照拂,又何必想太多。”

白云先生说道。

三百三十、唇亡齿寒

一“朕只想问问先生那日对小儿所说的话,是否……”瑞帝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他突然想起那天李啸炎在这里说的疯话。

那日李啸炎的“我要做皇帝这句话传到宫中,瑞帝断定李啸炎真的傻了,因为李啸炎的性格他太了解,若是没有傻,以李啸炎的谨慎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犯他的忌,说是要当皇帝的,所以瑞帝也就当傻话听了。

然而今日,得知当时哄着李啸炎,告诉他他要当皇帝的是白云先生,瑞帝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老头那天被四殿下逼得没有办法,也只能顺他的言语姑妄言之,圣也姑妄听之,也就罢了。”白云先生挥手说道。

“那依先生所言,朕的哪位皇子可……”

“凡事皆有定事,殿下的家事,老头说多了,反而更伤和气,不如不问,老头也不想做恶人。”白云先生收起笑容,肃然说道。

瑞帝见白云先生执意不肯再讲,也只好放弃。更何况白云先生说过自己和自己的儿孙都会是圣君。

这就足够了!

也确实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瑞帝半是满足,半是疑惑的回到了宫中。

夜晚,皇宫宴席依然办和很热闹,瑞帝看着敬小慎微的太子,看着一脸惨白的二皇子,玩世不恭三皇子,以及像小孩子一样躁动不安甚至连小孩子都比不上的四皇子李啸炎,心中微微有些遗憾。

以前四个皇子争得厉害的时候,他虽然很烦,但是个个精神昂扬,自从李啸炎中毒傻了之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太子李啸平因为李啸炎中毒的事情,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再也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二皇子自从谋反事件之后,就基本上成了一个废人,足不出户;三皇子则是出了名的好玩不归家,四皇子李啸炎则是傻了。

看着李啸炎如今那张一看就有些傻的脸,瑞帝心中总是有几份遗憾的。

不过再向下看去,他还有十几个脸带稚气的子女,心中又满是欣慰,他还是有很多儿女将来说不定比李啸炎,比李啸云等还要优秀。

儿孙兴旺,怎么着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再想着白云先生的那句“圣上的儿孙都会是圣君的”心中更加快慰。

“小五快回来了吧?”瑞帝问着身边的李敢说道。

“小五公子应该还有十来天就到京城了。”

“可惜赶不上今日了,也难为那孩子了。”瑞帝说道。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除三百余人全副武装的官兵押着一个女人和两个十来岁的少年在赶路。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心想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和两个半大的孩子,用得着派这么多人吗?

路边的茶摊,一个带着斗笠的汉子望着越来越近的队伍,下意识的摸了摸放在桌上用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剑。

“我劝典兄还是不要冒险了,你确定你能救出你的妻儿?”不知何时,一个灰衣人坐到典清的对面。

“如果有天师相助的话,就一定能。”典清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助你?”

“若不然,这些天你一直跟在我做甚。”典清说道,这些天,虽然张正一并没有露面,但是他能感觉到张正一就在他附近。

“我是来劝典兄不要向坑里跳,来日方长。”张正一说道。

“那天师是不愿助典某了?”

“不是不愿,而是无能为力。就算我两联手,也未必能救出活的典公子。”

“你看出什么了?”

“除了京出派出来的两个人,我什么都没有看出。但以李景贞做事向来都是要做到万无一失的,肯定不只他们两这么简单,所以我劝典兄不要妄动。”张正一说道。

“或许就只他们两人呢,皇上再厉害也是人。这两人已经是皇宫中最厉害的两个人了。“典清说道。

“你在李景贞身边这么多来,难道还不够了解他?他做任何事都一定会有后手的,而且这个后手永远只有他自己知道。像典兄妻儿这么重要的人物,我不信他没有后手。”张正一说道。

“你在怕皇上?”典清问道,随后又叹道:“那你永远都赢不了他的。”

“你也不用激我,你到现在还在叫他皇上呢!”张正一冷笑着说道。

“天师真不帮我?”典清望着越来越近的队伍说道。

“我来拦住你就是帮你,至于救人,还是劝典兄从长计议。”张正一说道。

“从长计议?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如果中途都救不了,以后怕是救不了了!”

典清远远的望着那牢笼中的人,眼中满是留恋,手也握紧了剑,身子也绷紧了,仿佛随时准备出手。

“典兄何必要执意一意孤行?”张正一也紧张了起来,在想如果典清出手,自己要不要出手。

“不紧要一意孤行,怕是余生都要独行了。”典清叹了口气说道。

“你要去哪里?”

“哪里都行,到处游山玩水,只要不回京城就行。”典清说道,只要不回京城,只要自己清还活着,那么他的家人也就能活着。

军队终于走到茶摊跟前,典清的手终是又离开了桌上的剑。

那些官兵从茶摊经过,只见两个低着头喝茶的中年人,见到他们似乎怕得头也不敢抬。

只到官兵走了好远,典清再也没有抬起过头,抬头也没有用……

“典兄何不与我们合作?”

“与你们合作有什么好处,又救不出我的儿子,还不如独自天涯来得快活。”

典清望着茫茫看不见尽头的官道,就如同他现在看不到自己的尽头,他奋斗半生,经营半生,从未想一夜之间又要从头再来,只是青春不再。

“和我们合作没有好处,不过如果有一天,我败了或死了,你以为李景贞还会忌惮你?我死之日就是典兄家人的忌日,至是典兄你,你的皇上怕是就在京城中等着你去复仇了。”

张正一不紧不慢的说道。

典清沉默……

纵有一身功夫又如何,命始终不由已,不甘又如何……

他当初的选择早已注定了今日……

三百三十一、生命在于折腾

一周梦回无邪馆之后恶补了许多关于白云先生的事迹,当然思无邪每讲一件事后,都会忍不住强调都是传说,并不一定是真的。

但从瑞帝和周伯对白云先生的态度中,周梦依然能够断定这白云先生真的是一个高人。

至于思无邪担心因白云先生曾经指点瑞帝投靠周武帝的传闻而记恨白云先生,这点周梦还真没有。

一则是因为这是传闻,二则是因为周梦觉得瑞帝本身就不缺看大势的眼光,就算不是白云先生的指点,当初也会去投靠周武帝的。

后面的事情,但是实力的较量,周武帝输了,如此而已。

就算是不甘,但这是事实,与白云先生关系并不大。

“哈,我以为你会开溜呢,没想到还在这里。”

第二日一早,周梦便独自一人又出现在白云先生的眼前,若无其事的说道。

“老头又没做亏心事,为何要溜?”白云先生笑嘻嘻的说道,接着就盯着周梦看。

周梦被看得不自在,她尴尬的笑了两声说道:“我之前有眼不识神仙,老神仙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种尘埃般的小人计较啦。”

在高人面前周梦向来是很老实的,不老实也没办法,你耍点小心机,人家都看在眼里,像是在看猴戏一样,还是老老实实做人的好。

周梦每次都觉得自己够低调,处理事情够得当了,可是过了这个时间点之后再向回看时,总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

就比如说上次眼前的活神仙要送自己几句,她当时看似很大方的给了别人点钱,然后又很宽容的没有为难别人。

现在回头看时,那时的大方和宽容简直就是个笑话。

大方和宽容都是高姿态的,事实证明,人家比自己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更严重的就是当时这活神仙说要送自己几句的,结果主被自己所谓的大方和高姿态给抹杀了。

哎哎哎……

“你就算是尘埃,也是粒特殊的尘埃,老头可不敢与你计较。”白云先生的脸仍然是一张看相先生的那种接地气的笑脸。

“您是高到天上去的活神仙,我是低到地下的尘埃,您好意思跟我计较不,再说了昨日不也给您送饺子了不,您怎么就这么小气,不记得人家的好,专记人家的坏呢。”

周梦听白云先生这话,以为他在与自己计较,指天指地的说好话,以小卖小。

“老头可没跟你这丫头计较,你这丫头还不错,有点良心。老头说的都是实话,老头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

白云先生看着周梦问道,他是真的没看透。

“老神仙,您可千万别问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去哪里?这类深奥的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今日也不会来找您了。”

周梦苦笑着说道,心中却是在想难道这白云先生真的看出了点什么。

白云先生看了周梦一眼笑道:“哦,你今日来找老头干什么。”

“呵呵,先生那日不是说送我几句吗!”周梦尴尬的笑了笑。

“送不了!”

“小气!”

“真送不了,不是小气!”

“师姐说当初你只看了当皇圣上一眼,就知道他会是当今圣上。”

“天地的运行,自有其规律,天地中的人自然也受这规律的影响。老头有幸窥得一二,然而老头却如何也看不透你,老头从你的面相上总是能够找到相反的信息,这些信息总让老头有种错觉,你这张脸承载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的命运。”

“这两种命运一明一暗相互交错,相互影响,早已超出了老头所掌握的规律,所以老头看不到你的过去,也看不到你的未来。”

周梦沉默了,她本想来找白云先生来指点下迷津的,结果现在看来是徒劳了,连神仙都看不透自己的未来,那还有什么办法。

“哈哈,看来老头我说对了,快快告诉老头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老头看不透你的命运?”白云先生见周梦这神情,心知自己说得不差,像看着活标本一样看着周梦。

“想知道吗?”

“嗯!嗯!”白云先生像个小孩一样兴奋的点着头。

“不告诉你。”周梦说道。

白云先生的脸慢慢的暗淡下去,看得到大道,却又摸不道,心里那个痒……

“除非你告诉我,那天来你这里闹的那个傻子,真能当皇帝吗?”周梦说到最后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虽然她对李啸炎很有信心,但是还是想再证实一下,让自己安心。

“傻子如何能当皇帝。”

白云先生笑嘻嘻的说道,看周梦的眼神中却多了审视。周梦的出现本就是一个变数,若是再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那这个变数就大了。

“我是爱好和平的,因为我这人很懒,天下大乱对我这种懒人来说就是灾难。”周梦马上举手说到。

虽然她并未经历乱世,但是她从书上看到的太多了,光看到那些事情,周梦就心情就压抑,更别提让她经历了。

“那你就跟着老头走,老头把这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你,保你长命百岁。”白云先生看着周梦说道。

“老先生您现在虽然是喜欢呆在泥塘里,是因为您已经看过大海了。我还年轻,还没有见过大海,就呆在井中,就真成井底之蛙了。”周梦说道。

看过大海的井底之蛙和没有看过大海的井底之蛙是绝对不一样的。

后世,那个曾经有名的鸡汤‘富翁与渔夫的故事’,渔夫嘲笑富翁的目标既然是睡在沙滩上晒太阳,为什么还要折腾。

这种毫无逻辑的鸡汤居然被流传至广,周梦真想问一句,既然生下来就注定要死的,你还生下来干吗?

“可是你现在看起来有些迷茫,跟着老头走或许你就解脱了。”白云先生说道。

“我宁愿继续迷茫下去!终有一天我会得到我愿意的解脱,也许那种解脱就是您说的解脱,但这是我自己走出来的。”周梦坚决的说道。

周梦还是比较喜欢生命在于折腾这句话的,虽然她有时很懒。

曲线永远比直线有诱惑力,起伏越大越有美感,虽然有时候很难熬。

经过折腾的生命,是灿烂充实的,否则便是苍白空洞的,怎么可能是一样。

再平凡的人生,也得折腾两下,为自己年老的时候挣一些回忆。

“也罢,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是老头多管闲事了。”

三百三十二、真真假假

一“也罢,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是老头多管闲事了。”

白云先生大笑几声后,起身欲离开却被周梦一把抓住。

“您就告诉我吧,偷偷的告诉我也行,我发誓不告诉别人,求您了。”周梦可怜兮兮的说道。

“你既然有继续迷茫下去的决心,就应该有继续迷茫下去的勇气,找老头我干吗。而且天道轮回,一切皆有定数,哪里需要老头多言。”

白云先生笑道。

“听说当初是您指点当今圣上去投靠周武帝的,既然一切皆有定数,你当初又为何要多言。”周梦说道。

“这,这,这是天道让我去为他指点迷津的。”白云先生说道,当年,中原大乱不止,他忧心忡忡,就忍不住去找瑞帝指为他指点了。

“那您现在遇到我,也是天道让您遇到我的,您也得指点我一下。而且,你还欠我一碗水饺。”

“不管你来自哪里,但存于大道中的人自然都会受大道的影响,不过你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大道将你带到这里来,自然也会对你稍稍宠爱一些,对了你更多的选择,你的命运如何就看你如何选择,所以老头虽然能够预测大势但无法看透你的命运。”

“至于那个傻子的命运,所以与你扯上关系的命运,多少会受你的影响,所以也是一个变数。所以问人不如问已,老头言尽于此,你且好自为知。”

白云先生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周梦知道,也许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从他说“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的时候,周梦就知道也许从此世上再无白云先生,白云先生终将成为传说。

人一出生,他的性格、资质,他的出身和他周围的所有一切已经开始描绘他命运的轨迹,神仙可以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推测出他一生的轨迹,然而也只是知道。

仅此而已。

知天道的老子,改变不了周王朝没落的命运,只得留下五千言道德经,心灰意冷的出关。

数次问礼于老子的孔子不信命,结局只能是惶惶如丧家之犬。

二百年后深得老子真传的庄子改变不了春秋战国的乱局,只能呆在泥塘里玩泥巴。

释迦牟尼佛算出了释迦族会被灭族,在枯树下坐了三次,也仍然改变不了释迦族被灭族的命运。

……

能改变自己命运轨迹的,或许也只有命运轨迹的主体,就如白云先生说的那样,最终命运的结果,只是取决意自己在命运的旅途中无数个岔口的选择。

或许,应该对自己更自信一些,周梦如是想到,因为她是特别的一个。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周梦再看看万事不闻不问的盲伯,真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像这样,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她竟然有些后悔没有跟白云先生走了……

没出息……

……

李啸炎再次来到了无邪馆,周梦和思无邪都不在。

第二天来,仍然不再。

第三天,仍然。

一连几天,周梦和思无邪都早出晚归。

“这大冷的天,一连几天,你不留在家里喝茶,拉我来这里喝西北风,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天那个白云先生与你说什么了?”

第七天,思无邪终是忍不住的问道。

从白云先生走的第二天,周梦一连数天拉她到效外的一座荒山上练琴,说这样更有灵感。

“让自己清醒点,然后找灵感。师姐你没觉得这几天你的琴艺进展神速吗。”周梦笑道。

“那个四皇子连续几天去无邪馆找你,莫非你在躲着他?”

“一个傻子有什么好躲的?”

“你是怎么知道他会来找你的?”

“谁说我知道。”

“……”

“也是,一个傻子做事能有什么规律,除非他不是傻子,若不然怎么会连续几天来找你。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思无邪试探的问道。

“他不是傻子,只是智商是个小孩。小孩子对自己得不到的,永远都会心心念念,连做梦都会梦到,他本想找我突然找不到我了,自然会一心想着这件事,连续几天来找我也不为稀奇啊。”

周梦说道。

“不过小孩对很容易得到的东西,马上过手即扔,所以你还是在故意躲着他的。而他这也太遵循小孩的习性了,你是不是怀疑他真的是在装傻。”思无邪顺着周梦的思路说道。

“他可是咱们都看中的应验之人,哪有这么容易疯的。”周梦低声说道。

“他没疯,你还给他梳洗,给他做饭吃,你……”

“就知道你会骂我,所以才没告诉你的。戏也要人演吗,陪他演下戏,看他作怪不也很好玩的?而且帮他不是帮咱们自己吗。”

周梦说道,从开始她听到李啸炎说的那些胡言乱语中,她就知道李啸炎根本没有疯,因为他说的真是在某个时空真实存在的。

当然,对于李啸炎能够梦见那些东西,周梦再次确认了她与李啸炎之间确实是在冥冥中有某种联的系。

“说到这个演戏,那李啸炎可真够豁得出去。”思无邪想着红袍绿靴,满脸鼻涕的李啸炎,不禁笑道,一般人可是演不出来的。

“那是当然,他要是傻了,势头正劲的太子也不敢嚣张了,而且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对他怎么样,他的那个皇帝爹说不定也会对他生出许多愧疚。这么多的好处,他怎能豁不出去!”

周梦说道,装傻她在史书上看过太多了,比李啸炎更豁得出去的人也大有人在。

“不过那李啸炎装傻,还要来惹你,看来他对你还真有些什么?”思无邪说道。

“他哪是对我有什么,他就是小心眼。上次拿茶水泼他,他就记恨于心,装傻都要报复回去!”周梦恨恨的说道,想到上次被李啸炎将茶水从头顶泼下,就恨得牙痒痒的。

“那你说他这次又为什么来找你!”

“因为那白云先生。传说中的白云先生突然出现在京城,而且还半真半假的给他看过相,突然又消失了,他总得找人打探下吧。”

周梦说道,那个方士就是传说中的活神仙,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李啸炎一定会知道。

白云先生预测瑞帝会成为皇帝准备了,那么说他会当皇帝,会不会实现?稳如李啸炎,面对这事肯定也是坐不住的。

哪是那日,那咱情况,谁又能分辨那方士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讲真……

三百三十三、他要我来找你

“你回来了!”

周梦刚一下马车,蹲在门口的李啸炎猛的站了起来,快速的飞奔过来,给了周梦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鼻涕都擦在周梦的肩上…

周梦笑了笑,笑得很无奈,这个恶心完自己,现来恶心她……

“你为什么不在这里等我,本宫在这里等了你一天!”李啸炎委屈的说道。

“你等我做甚?”

“本宫饿了,要吃饭!”李啸炎说道。

“周姑娘,麻烦了。”话音一落,徐漠便把五百两银子奉上了。

周梦笑了笑,接过银子,向馆内走去,李啸炎则是欢天喜地的跟在后面。

“赶紧吃,吃了赶紧回去。”不一会,像上次一样,周梦做了一桌子菜。

“为什么吃了要赶紧回去,你是本宫的妃子,你不喜欢本宫吗?”李啸炎问道,表情天真、委屈。

“我不是你的妃子,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周梦平静的说道。

“你不喜欢我对不对!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父皇不喜欢我,皇后不喜欢我,现在你也不喜欢我了,为什么没人喜欢我!”

李啸炎又开始哭闹起来,一边哭闹一边偷瞧周梦的反应。

周梦没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啸炎哭闹。

徐漠有些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去安抚李啸炎,却见李啸炎突然止住了哭闹,用手指着周梦问道:“你为什么不安慰本宫。”

“哭好了就赶紧吃,吃了就赶紧走。”周梦冷冷的说道。

“你敢嫌弃本宫!告诉你,本宫将来要当皇帝的!”李啸炎神气活现的说道。

“不敢不敢,未来的皇帝陛下,不过现在你不吃饭,就长不高长不大,将来就不能当个英俊的皇帝了。”

周梦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

“本宫没与你开玩笑,那日父皇说前面茶馆的那个老头是老神仙,他说本宫将来要当皇帝的!”

周梦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心想李啸炎果然忍不住来试探自己了。

“你笑什么?”

“那老头就一骗子,殿下以后这样的话在无邪馆可不要再说了,被皇上听到了可是要杀头的。你是皇上的儿子没事,我们这些人可就惨了。”

周梦摊手说道。

“不对,那老头是活神仙,父皇就这么说的。那老头说见过吃人的铁箱,见过装人魂魄的盒子的人一定会成为皇上的。”李啸炎认真的说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也见过。那吃人的铁箱叫做汽车,不仅会吃人,还会把人吐出来。那装人魂魄的盒子叫电视,会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周梦懒懒的说道。

李啸炎看周梦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所有人都只当他在瞎编,可是他在梦中真的见过这些东西。

而周梦说的汽车和电视,这两个词,现在他隐约的想来,还真有些耳熟。

“你,你真的见过?”

“对啊,小时候,老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然后就见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后来家里人说我中邪了,说我胡言乱语。不过许多东西我都忘记了,听你提起,我才又记得一些。”

周梦说道。

“那你有没有梦见过奇奇怪怪的人,他们……”

“他们不管男的女的,很少有人留像咱们这样的长发,着装也很是怪异。他们做饭不用生火,仿佛用得神力,他们吃的米饭比吃们现在吃的要白很多……”

“你真的见过,真的见过那些怪异的东西!那你怕不怕!”

李啸炎紧紧的攥住周梦的胳膊说道,虽然心情起伏不定,但仍然做出了小孩即好奇又害怕的神情,周梦在内心给李啸炎的演技打满分。

“做那咱梦的时候我还小,只是觉得很熟悉,而且觉得本应该是那样的,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家里人觉得我怪异。”

“那你有没有梦到和本宫长得很像的男子,他满身是血……”

“你梦到了……”周梦愣了半晌才反问道,她的心情也开始起伏不定起来。

“那个男的最后怎么样了,你说本宫会不会像他一样,满身是血……”

李啸炎此时眼中满是恐惧,真的恐惧,他觉得这个梦非常不吉利,他怕自己最后也会像那个男的一样满身是血的死掉。

“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殿下现在可是好好的。”

“也是只不过是一场梦,最后本宫还梦到叶叶将我唤醒了,只要有叶叶,本宫自然是不会死的,你说是不是?”

周梦见李啸炎提到刘叶叶,心中苦涩,干笑了两声。

“只是本宫为什么会和你做一样的梦呢,你告诉我为什么?”李啸炎歪着头想了想说道。

周梦还想问她为何会到这里来呢,又或许再在经历的这一切,包括眼前的李啸炎都只是她的一场梦。

可是她又为何要做这场梦呢?

也许是心中对那像眼前之人的愧疚吧。

“殿下,快些吃饭吧,菜都快冷了。”一旁的徐漠见李啸炎沉思不语,怕他又想入了魔,赶紧说道。

“吃饭,吃饭,好饿!”

李啸炎说道,心中却仍在猜想或疑惑为何周梦会与自己做同样的梦,还是周梦故意编出来骗自己的。

想到这里李啸炎偷瞧了周梦一眼,只见周梦坐在那里,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竟然有些孤独和悲伤。

这种感觉与周梦很不相符,也显得有些不真实,竟然有种周梦不是这个世界中人的感觉。

这所有的感觉最后都化在了神秘,为什么那个白云先生走之前最后见的一个人是周梦,为什么见了周梦之后就走了。

他们最后说了些什么?

李啸炎的直觉认为与自己有关,还有白云先生那句不知真假的“殿下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当皇帝的。”

白云先生是传说中的活神仙,真的没看出他是装的?还是有意看不出的?那么他那句话又有几份真?

周梦能够说出他梦中的事情,是否与那白云先生有关?

“我昨天还梦到那个只有几根胡须的老头了,他说让我来找你的。”李啸炎嘴巴里含满了饭,嗡嗡的说道,仿佛是玩忘记了又突然想起来的一样。

三百三十四、三件事

周梦有些茫然的看了李啸炎一眼,没听见李啸炎说什么,只见李啸炎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个几根胡须的老头让本宫来找你。”李啸炎又重复了一次。

周梦现在可是听清楚了,本想打击下李啸炎,可是看着李啸炎那期盼的眼神事带着几丝迷茫,也有些不忍心。

心志再坚定的人,总有动摇的时候,李啸炎都被逼到装傻的份上的,自然是处境并不佳,要不然谁又愿意装傻呢。

周梦瞥了眼李啸炎无奈的说道:“那老头真是爱管闲事。我找他去指点迷津,他却倒好,让我遇到傻子要对傻子好些,说我什么人都不旺,就旺傻子。旺了傻子,将来也会有福报的。”

然后又低头小声的叹息了声“要不然,谁还做饭给你吃啊,也不知道那老头说得对不对。”

李啸炎听完周梦的话,果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然后故作生气的说了句“本宫又不是傻子。”,然后就低头吃饭,吃得特别香。

心里想着,那老头说的傻子一定是自己,叫周梦对自己好点,将来有福报,那么自己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只是周梦真的旺自己?

周梦看着掩饰不住喜悦的李啸炎,心中哑然,她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装神弄鬼。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爱向大人物身边挤,随便编个谎言就有人信以为真,大家都信了,自然就成为真的了。

随后就是傻子常常会来找旺傻子的人,频率越来越高,周梦都快成为巨婴的保姆了,李啸炎越来越理所当然。

周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人怎么就这么爱顺着杆子爬,装傻子,就天天到街上吃灰去,天天跑来折腾她做甚!

“周姑娘,只要您善待我家殿下,将来我家殿下若是有好转,必有厚报。”徐漠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个老神仙说过周梦可是旺他们殿下的,若是把周梦气走了,对他们殿下可不利啊。

“你能做得了你们殿下的主?”周梦望着不远处拿着一张破纸,不停的跑来跑李啸炎问道。

“做得了!”徐漠想了一下,大声的说道。

“真做得了?”周梦的目光仍然落在李啸炎的身上,李啸炎感觉到了周梦的目光,回头冲周梦笑了笑。

周梦向他招了招手。

“你找本宫什么事?”

“这人说他能替你做主,你觉得呢?”周梦笑着问道。

李啸炎看了看徐漠说道:“他对本宫好,他的话本宫听。”,说完又傻笑了两声。

“那他替你答应我三件事好不好?”

“三件事,这么多?”李啸炎伸出手指一边数着一边说道。

“不多一点都不多,你看我给我做饭,给你洗脸,给你梳头,还给你擦鼻涕……”周梦一边说一边又套出手帕,将李啸炎掉出来的鼻涕擦掉。

这是她今天用的第十八张手帕了……

自从李啸炎常来找她之后,她的手帕的越来越多……

“嗯,那你说吧,什么事,本宫要想想……”李啸炎考虑许多,才有些不情愿的答道。

“我现在也还不知道,反正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也不会让你伤筋动骨,你先答应好不好。”周梦诱哄道。

心想自己出钱出力的帮李啸炎,虽然也是在帮自己,但是要他三个承诺,也不算过分。

李啸炎很是纠结,低头不言。

“你不答应我,以后就别来找我了,我以后也不陪你玩了,不给你做饭吃,不给你洗脸,让你每天脏兮兮的,让人讨厌!”

周梦佯装生气。

“那好吧,就三件事,不伤天害理,不伤筋动骨。”李啸炎想了一会,很不情愿的答道。

他怕得自然不是周梦不给他做饭,不给他洗脸,只要他愿意排着队给他做饭洗脸的人多着呢。他是怕周梦真的旺他,至于怎么旺他,李啸炎并不知道,但是他确认白云先生这样的神人,不会随便无缘无故的找人聊天,据他的了解,白云先生可是主动找周梦的。

“真乖…”

周梦看了看李啸炎那满是灰尘的手,再次掏出手帕,将他的手擦干净,真像对待几岁的小朋友那样,很是友爱。心中想到,有了神的加持,果然不一样。

“拉钩、盖章,一百年不许变。”

正当李啸炎奇怪周梦为什么把他的手擦这那干间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小指被周梦的小指勾了起来,然后不由自主的转了一圈,大拇指与周梦的大拇指扣在了一起,周梦嘴里还恋恋有词。

“你干嘛?”李啸炎好奇的问道。

“立誓了总得有个仪式吗,你以后要是违背誓言了会被天打雷劈的!”周梦说道。

李啸炎把上将自己的手缩到了身后,有种被周梦欺骗了的感觉。

“你这个神情干吗。那老头让我对你好点,说我旺你,让你今后过上很好很好的生活,你想象中的生活,我可是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贵人!答应贵人三件事,很难吗!”

周梦笑着说道,开始给李啸炎画饼,不管什么人,只要画得饼中正下怀,总是拒绝不了饼的诱惑的。

野心越大的人,越无法拒绝,然后有许多人会真的吃到饼,周梦当然希望李啸炎也会吃到她画的饼。

李啸炎还是觉得很亏,觉得周梦用几句话,就骗了他三个承诺,可是转头一想,这三个承诺也不用马上兑现,心中才觉得舒服点。

特别是想到周梦可以旺自己,可以让他得到他想要的,心中就更舒坦了,心想若是将来自己功成,三个承诺又算得了什么的。

当然,李啸炎也曾怀疑周梦是不是在胡说,然而他很快就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他宁愿相信周梦的话,因为他正需要一些信念上的支持。

所以李啸炎懵懂而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哎,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变聪明一点,你老是这个样子,我都要怀疑那个老头的话了。”周梦叹息的说道,仿佛她刚刚做了一笔亏本的生意。

“本宫已经很聪明了,本宫不傻。”李啸炎被周梦的神情给刺激到了,很是严肃的说道,他觉得自己老是被周梦轻视,心中很不舒服。

三百三十五、十全十美

自周梦用画饼的方式得到了李啸炎的三个承诺之后,李啸炎更加不把自己当外人,每日都去找周梦。

最主要的原因他是想更清楚的了解周梦,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够让白云先生主动找她,敢说旺自己。

结果与周梦接触的时间一长,原本觉得周梦有些神秘,后来就觉得不过如此,周梦除了会抚琴,会作几句诗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实在是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周梦也是这样认为的,除了她的来历,她真的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所以她能反普能人做得事做得很好。

比如带小孩。

自从得到了李啸炎的三个承诺,虽然也还是支票,但是她再看到李啸炎时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这是付了她想要的报酬的,所以李啸炎扮傻子,她就很开心的扮妈了……

陪着李啸炎玩小孩子的游戏,带着李啸炎上街……

没人想到曾经哄动一时,让读书人都惭愧的才女,会和一个傻子扯到一起。

不过回头细想过,也觉得理所当然,男财女貌吗。

李啸炎就是傻了,也是一个傻皇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的,仔细算算,能攀上李啸炎,还是周梦赚了。

“小五哥哥,你说这个周梦真是个心机女,趁着四皇子傻了,就马上把他骗到手了。这女人也太可怕了,明明有喜欢的人,还可以对别的男人这个样子。”

白小今看到街边与李啸炎并排而行的周梦,有些恶心的说道。

虎头刚刚回京,就被白小今拉出来闲逛。

白小今自从女子身份被识破,即没有女闺蜜又没有男**人的她很少在街上闲逛了,好不容易虎头回来了,自然就抓住虎头不放。

虎头顺着白小今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李啸炎手中拿着小吃一边走一边吃,吃得满脸都是,而周梦则是拿着手帕认真的为李啸炎擦脸。

“四皇子如今这样了,如果真有人对他这样好,不管是什么原因,也是他的福气!”虎头闷声说道。

刚刚周梦对李啸炎的神情和动作在虎头看来是很自然的,仿佛是做了几千次,并非为了应付而伪装。

而李啸炎也不像他刚回京时听说的那样邋遢不堪,相反还很精神,只是精神的让虎头有些不习惯。

以前一向玄色衣服的李啸炎看上去老成持重,总比原本的年纪要大上好几岁。

如今的李啸炎,则是一身明亮的宝蓝色长袍,这也罢了,头上还顶了一头细长的小辫,再加上李啸炎懵懂没有焦距的眼神,让从未“少年”过的李啸炎看上去十分少年。

“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皇家的门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过我没想到,像她这样的女人,竟然还会有喜欢的人。”

白小今摸着下巴说道。

虎头古怪的看了白小今一眼。

“我说的不是你,她喜欢的不是你。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喜欢的是谁。”白小今说道,接着她就开始讲那天晚上在湖中偷捞祈福灯的事。

“……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小五哥哥,虽然她人不怎么样,不过她这要求我喜欢,将来我就要找这样的一个人。”

“嗯,能做到一半你就可以嫁了,也不知道那个周梦脑袋的装的什么,竟然这么多要求,还好她现实,要不然怕是一辈子也嫁不掉的了。”

虎头听见白小今念念有词的说了一大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脑袋都有些疼了,不过说话的人是白小今,所以借着说周梦来提醒白小今。

“全做到很难吗,我可是大瑞唯一封爵的长公主之女。娶了我,有名有钱,若是那几条都做不到,要来干什么。”白小今撇了撇嘴说道。

“那你遇到了吗?”

“所以我还没嫁啊!”

虎头觉得头有些疼,在这个问题上,他跟白小今根本没法交流,所以他接着问道“那周梦还写了些什么。”

“小五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夏天?”白小今小心翼翼的问道。

虎头沉默。

“那如果她还活着,你能为她做到多少。”

白小今问道,在她眼中,虎头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了,应该是可以全做到的。

虎头继续沉默,白小今这才知道问了不该问的,虎头还在想着夏天。

于是也就沉默了下来,一阵尴尬之后,白小今听到虎头说道“我倒是想全做到,大概最多也只能做到一半了。”

若是他能够全做到,或许夏天就不会死了。想到这里,虎头心又仿佛被什么东西裹住一般,透不出一丝气来。

“怎么可能,小五哥哥你这么好的人!”白小今马上说道,虎头的答案太出乎她的意料。

“你认为我是好人,也许别人认为我是个坏人呢?”

虎头闷闷的说道,心想也许夏天就不认为他是个好人吧,接着又自嘲的笑了笑,或许夏天根本都不在乎他是不是好人了。

“那是她对小五哥哥不够好,小五哥哥能为她做到一半就很好了。不过现在想起来,那个夏天好像还不错,她从未想过要利用小五哥哥。比那个周梦好多了!”白小今想了想说道。

虎头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个原因,比如说我对你好了,自然就会对别人差。这世界不只我与她两人,许多事不是想做就做得了的,只能是尽力了。所以你以后切不可太过任性,不要事事求全。这世上也从未有十全十美之事,否则就是自寻烦恼了。”

“照你说来,还真如那周梦所说的,要求这就是在做梦,她倒是一个明白人,不过若是不明白她也不会马上就把傻了的四皇子哄到手了。”

白小今有些气馁的说道,接着眼睛又亮了起来,又说道“只不过像她这样明白的人,也不知道她喜欢的是什么人了。”

“你啊,就是好奇心太重,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虎头说道。

“本爵对她好奇是看得起她,她能把我怎么着。她那么明白的一个人,难不成还会来与我过不去?”白小今说道。

虎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你就不好奇她喜欢的是什么人吗?看她那语气,她喜欢的那个人应该是快死了,她只求那人活着。可是最近京城也没什么重要点的人物要死啊,难不成她喜欢上了哪个穷书生?”

白小今一边走一边说道。

“别想了,让你不要好奇。她也算个有才的人,一般的穷书人又怎么能入了她的眼。”虎头毫不犹豫的否决了她。

“哎,可是这段时间京城真没什么稍稍重要的人物出事啊,除了四皇子,那晚中毒快死了,就没有别人了,难不成她还真喜欢四皇子不成!”白小今苦着脸说道。

三百三十六、成全

“难不成她还真喜欢四皇子不成!”

虎头听到白小今的话,脑海中又沸现出夏天那张有些寡淡的脸,以及头一次见到周梦时,周梦随手将手中的银票丢给车夫的情景。

虎头既然又很自然的将两张截然不同的两张脸在脑海中重合在一起了,他忍不住回头向刚刚周梦和李啸炎的方向望去,哪还有他们的身影!

“你先回去吧,我刚刚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办。”虎头丢给白小今一句话,但匆匆的离开。

“什么事啊,舅舅都说放你几天的假了。”白小今莫名其妙的看着虎头的背影喊道。

……

“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是你。”昏暗的牢房之中,典雅的坐姿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幽雅大方,越来越像夏天。

“当初咱们一起入京的。”虎头的理由很简单,也很直接。

“看来你是想她了。”典雅说完便哼哼的笑了两声,满是嘲讽之意,腿也随之晃悠了两下。

“你越来越像她了。”虎头说道,忽视了典雅的讽刺之意。

“我也越来越想她了。我自己的父亲拿我当工具,当初他们为了家族的利益逼走了我认为最爱的人,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有亲情。不过还好,那时我以为方成死了,至少我还是有爱情的,他是为我们的爱情而死的。”

“结果他没有死,而且活得很好,娶了公主。这也没什么,我理解他,相信他的不得已,依然相信我们的爱情,结果,呵呵……”

方秋说到这里兀自笑了几声,然后看向虎头接着说道:“你也一样,口中说着喜欢别人,却脸不红心不跳的做着伤害别人的事情,现在却又来假惺惺的说想别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典雅说完,竟低声的抽泣了起来,从那日禁军围府,她被抓的那天起,她就心已死,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哭。

可是虎头的到来却触动了她的心思,她所认为的坚持的亲情、爱情竟一一的随着晚光的流逝而破碎,现在想起,对她最好的竟然是夏天,她认为重要却并不是最重要的夏天。

她为了爱情背叛了亲情,背叛的友情,结果她所要的爱情却背叛了自己。

“我当时并不在宫中,没想到她会死。”

虎头嗫嚅到,在街上时,他想到夏天,就想来看看典雅,能陪他一起怀念夏天的,也只有典雅了,没想到画面却如此不温馨。

“是吗,听说是你一拳将她震下山崖的。”典雅脸上的讽刺表情更盛。

虎头想辩解,却又无法辩解。

“我知道你想说你不是故意的,你们这些男人啊没出事之前信誓旦旦,出事之后总能找到千万条开脱的理由。她遇上咱们强大的皇帝,哪还有活路,简直是必死无疑。而你竟然躲了出去,你敢说你躲出去的时候没想到她会死吗?”

虎头沉默,典雅说得很有理,当时他只是想回避一切,或是让夏天吃吃苦头,让她知难而退,到时他就可以像恩人一样,出现在夏天的身边,让夏天跟自己走。

他也想过夏天可能会死,可是他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

“别再为自己找借口了,你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她。你只不过为了让你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就算你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相信你一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父亲当年说得对,男人永远不会将女人排在第一位的,当初我如何也不相信,以为父亲是一个特例,一定是他钻到功名利禄中去了,以己度人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太傻在天真。我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害得无立足之地。”

虎头哑然无言,如果能够重来,他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没想过,也从来不敢想。

“你也没有错,家才是永远是自己的后路,我是傻,才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不过,她既然死了,你也不用再怀念她。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比她聪明,现在想起来她才是一个明白人,从始至终也没有指望你,相信她也不需要你的怀念。”

“你说,她那么聪明,怎么没给自己留条后路,抑或她留了,咱们不知道?”虎头听到明白人,后路之类的词语,想到周梦,才记起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就算她留了后路,在咱们强大的皇帝眼前管用吗?”典雅斜看了虎头一眼说道,心想虎头还在为自己找借口。

虎头自己也开始这样想,他是亲眼看着夏天掉了下去的,又亲眼看到夏天的尸体,又怎么可能还活着,更加不可能是周梦了。

他觉得方秋说得对,他是在为自己找借口,让自己心中好过一点点。

“你的两个弟弟已经被压到京城了,我会找机会为你求情,将你放出去的。”虎头叹了口气说道。

“放出去为婢为奴!呵呵,我宁愿死在这牢中!”典雅冷笑着说道。

像典清这样“犯了大错”之人的家属,男丁基本上是活不了的,女的就算能活着,也是要失去自由的。

“我是真心想帮你的,我尽量让你能自由,反正你的两个弟弟也来京了。”虎头说道。

这个时代,女儿是家族的私有财产,但是也有好的地方,那就是到底不如儿子珍贵,有了两个儿子做人质,典雅已经不再重要。

典雅看了虎头一眼不再说话。

“我知道你还是认为我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我也承认。但我还是真心想帮你的,因为她自始至终都将你当朋友,如果她活着,必然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虎头临走的时候说到。

……

“你为她求情?”瑞帝问道,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只是很平淡的问话。

“是,请皇上成全臣!”虎头说到。

“你啊,什么时候能够成全朕!”瑞帝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虎头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瑞帝,心想,自己还有什么能够成全他的。

“已经半年过去了,该忘记怕你也该忘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世界女子千千万万,总有一个合你的眼吧。朕这么多儿子,唯独你最像朕的儿子,朕不要你将来建功立业,只希望你平安快乐。”

三百三十七、有情人成眷属

“朕不要你将来建功立业,只希望你平安快乐!”

虎头听到瑞帝的这句话,激动不已,这样的话语,在平凡人家或许很常见,可是对他的父亲瑞帝来说,能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不容易。

他抬头,只见瑞帝的看着他,眼神是全是眷眷爱意,这个时候瑞帝不再是一个帝王,只是一个普爱通的父亲。

虎头确实是被偏爱的,虽然他们之间曾经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虽然虎头的母妃被瑞帝赐死。

望着虎头感激的眼神,瑞帝心中也感慨万千。

只有自小跟着自己的儿子才是有感情的。

不错,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儿子,一同样自己的母亲因自己而死的儿子,四皇子李啸炎。

与虎头当初拿着剑要与自己拼命不一样,李啸炎从未在他的面前提过自己的母亲,越是不提,父子之间的隔阂就越大。

总算李啸炎现在傻了,父子两人都解脱了。

虽然瑞帝对李啸炎的傻时不时的生出些疑心来。

想到这里,瑞帝对虎头的偏爱和愧疚就越盛。

“这半年来,你越来越沉默,早知道如此,朕或许不该将那女子……”瑞帝欲言又止。

“臣明白!”虎头说道。

与典雅不一样,虽然虎头知道就算是时光倒流,瑞帝还会要夏天死,但是瑞帝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已经很满足。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游叔家的女儿还不错,你也认识的。”

瑞帝问道,这个问题瑞帝考虑了很久。

一是要安抚游靖,二是为虎头找个适合的人也难,游霜正好合适,无论家庭还是个人。

“请皇上再给臣一年时间,毕竟她也算得上臣的恩人,若是没有她,臣也不会回到皇上身边。臣想为她再守一年,一年之后臣任凭皇上安排。”

虎头说道,他不想让瑞帝为他再费心,终是要结婚生子的,虎头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再遇到像夏天那样的女子,娶谁都无所谓了,不如就随了瑞帝的心意。

更何况游霜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初夏天还有意捏合他们两人,也算是随了夏天的愿吧。

“嗯,那就这样定了,我先跟你游叔通个气,免得他急着把那女儿嫁出去了。”瑞帝常舒一口气笑着说道,他本以为会费很多口舌来说服虎头,没想到虎头很爽快的答应了。

“那典雅的事,皇上是否考虑一下。”虎头见瑞帝心情大好,便追问道。

“哈哈,朕今日高兴,就让她有情人成眷属吧。”瑞帝说道。

虎头先是有些不明白,可是看到瑞帝那深思的表情,突然就懂了,他想起方秋在牢中说的话,脸色大变的说道:“皇上,典雅与那方成早已是过去之事了,不如就给她自由算了,反正她的两个弟弟在,她也不敢乱来。”

“你啊,还太年轻。他们的事只是刚刚开始,还远未结束呢。”瑞帝笑着说道。

“皇上……”虎头还想求情,话语却被瑞帝打断。

“你若真想帮她,那也得看她自己的意见。朕这就派人去问她,她若不同意,朕就按你说的来,如何。”

瑞帝看了眼虎头,从容的说道,心想这孩子说聪明也真聪明,怎么又这么单纯呢。

……

“嫁!”典雅的回应果然如瑞帝预料,没有半分犹豫的对前来问话的丁零说道,不过她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我要风风光光的大嫁!否则就不嫁!”

“我说这位小姐姐,你这要求是不是有点过了。”丁零听到典雅的话,只觉得典雅是不是被关疯了或关傻了。

皇上能让她从阶下囚变成尚书夫人都不错了,以她这身份还想风风光光的大嫁,她要嫁的可是曾经的附马,你这让皇家的脸往哪放!

“你就照我的话去回就是了。你们的小五公子不是想做好人不,你们的皇帝不是想做明君不,说不定就同意了呢。”

典雅看了一眼丁零说道。

……

“她真这样说!”瑞帝问道。

“是!”丁零小声回道。

虎头也觉得这典雅是疯了,那日在牢中,典雅分明是恨方成的,没想到转眼就答应嫁给方成,而且还要风风光光的大嫁。

“哼哼,有趣,咱们典统令教出来的女儿果然有趣!”瑞帝听后,也没有恼怒,只是表情莫测的哼笑了下,又接着说道

“就按她的意思办!封她为雅公主,一个月后嫁给方成。”

消息一传出,哗然一片。

反贼的女儿竟然还能被封为公主风光大嫁,嫁得还是曾经附马,如今的礼部尚书,主婚的是皇家!

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

若不是瑞帝是百姓心中一贯的明主,就会被人当傻子了……

当然,也有人在暗中猜测,皇上是不是老了,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来。

也有人传那皇上的私生子,那位最近突然出现的小五公子为典雅求情了,皇上抹不开面子才无奈同意的。

也有人传皇上爱才,礼部尚书方成和典雅原本就是一对情侣,所以皇上才成全他们的,皇上真大度……

一时之间,各种消息乱飞,为百姓茶余饭后又增添了一份谈资。

皇家的事情,百姓永远是懂不了的……

连虎头也懂不了,他不懂典雅为什么要嫁,还要风光的大嫁,更不懂瑞帝竟然还同意了。

……

“为什么要嫁!搁我我也要嫁啊!”白小今说道。

“为什么!她明明是很恨方尚书的。”虎头有些懵。

“什么方尚书,就是个坏男人。想想那个典雅也蛮可怜的。她的这一辈子最眼瞎的就是认识了方成这个坏男人,一辈子都毁了。那个坏男人毁了她一辈子,她怎能让他好过,当然是要嫁给他,然后让他也一辈子不好过了。”

白小今说道,她从内心还是有些同情典雅的,若不是遇到方成,典雅早就是二皇子的妃子了,哪来的今天这样的事。

“典雅她还年轻,而且又聪明又能干,一辈子还长,她为什么就想不开,能做的事多着了为什么要跟方尚书耗上一辈子。”

虎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他对白小今的这种逻辑实在是不解。

“典雅在拜堂的那天不一剑杀了那个坏男人,就算是好的了。”白小今看了虎头一眼,说道。

三百三十八、新衣

“典雅在拜堂的那天不一剑杀了那个坏男人,就算是好的了。”

虎头听得身上一阵恶寒,他本想反驳,可是想到自己当年不也是拿着剑恨不得一剑将瑞帝刺死,然后现给自己来一剑。

“她会不会真的一剑将方尚书给杀了!”虎头开始担心起来,他现在觉得典雅很有可能这样做。

“我怎么知道!”白小今摊了摊手说道,虎头却是眨眼间已经不在。

白小今望着虎头的消失的方向喃喃的说道:“这么关心她,若是为了那个夏天的话,你又为何那么快答应了与别人的婚事呢。小五哥哥,你都这样了,这世上可还有专情的人。”

白小今虽然对夏天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对这件事还是有些迷茫的,对她一直存在的梦想,找一人一心一意待她的,一辈子都只记得她,只有她的优秀的,聪明的,帅气的男子的这个梦想开始怀疑。

她不明白为什么像她的小伍哥哥这样的人都不能专情,所言与所言都不能一致,那这世上还有谁能够专情,还有谁能言行一致。

想到这里,白小今莫名的沮丧了起来。

“嫁人这件事,你不要太当回事。娘不求你嫁的人有多有才,多英俊,但需对你一心一意。遇到了,你喜欢就嫁。没遇到你不嫁也没关系,以你的身份地位,男人也是可以挥手即来的,何苦要嫁个不喜欢的男人来将自己绑住。”

这是白小今的母亲朝阳公主对白小今说的话。

若世上真没有专情之人,那不是不要嫁了,白小今悲哀的想到。

……

“你要杀他!”

由囚犯成为待嫁新娘的典雅正在皇家别苑中,懒懒的躺在院中的软榻上,静静的观着歌舞,

身后的两个宫女正在帮她梳理刚洗的长发。

此时的典雅很像一个高贵而慵懒的公主,当她听到“你要杀他”几个字的时候,挑眉看了眼虎头,像是在看白痴。

“你真的要杀他!”虎头又重得了一句。

“如果杀了他,我自己还能好好的活着,那我说不定就真的杀了他。不过显然是不成的,所以我也不能杀他,我现在可是皇上封的公主,命可比他的命贵多了。”典雅一边说一边伸了伸懒腰。

夏天以前也常这样,不过虎头不得不承认典雅现在这个样子可比夏天有风情多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典雅。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答应这门荒唐的亲事!”虎头问道。

“你猜猜记方成,哦不方尚书现在是什么心情。我猜他一定是颤抖着跪谢圣恩的吧……想着他这个样子,我就开心。咱们的皇上也真够大方,方尚书喜欢娶公主,就嫁公主给他,皇上对方尚书也真是仁至义尽了。我也总不能拂了皇上的美意,对吧?”

典雅说道。

虎头沉默,现在他还不明白瑞帝的用意,就真是傻子了。

将典雅嫁给方成,可真是恩威并用,明面上是对方成的恩宠,而更多的是对方成的敲打,方成这一辈子怕是再也不敢耍什么花招了。

东阳公主的死到底是让瑞帝心中不痛快,将典雅嫁给方成,方成怕是今后都不会痛快的了。

“可是你终究会不开心的。”

“你觉得我这样还会开心吗?”

“……”

虎头发现自己来找典雅是多余的了,典雅比他想象中要冷静的多,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在做什么。

方成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婚事表现的很平静,也很积极,也很低调。

当接到瑞帝的圣旨时惶恐中带着感激,然后就低调而积极的筹备婚礼,毕竟是皇上指婚的。至于方成心中如何想,没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

对上方成,朝中的大臣除了羡慕之外还有一丝忌惮,就这样一个年轻人,当所有人都在猜想他因为东阳公主之死而仕途即将终结的时候,他却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上司扳倒,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将二皇子和典清出卖,这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

“你为什么老是要给本宫编满头的小辫子。”梅树下,李啸炎对正在给自己编辫子的周梦说道。

“因为殿下编这种小辫子帅啊。”周梦温和的说道。

“真的,可是为什么他们看着本宫这样子,眼神都好奇怪!”

“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殿下这么帅过!”

“好吧。”李啸炎发现自己在言语方面,很难说过周梦,只好任由周梦折腾,谁让她旺自己,谁让自己演了一个听她话的小孩呢。

他本想让自己听了周梦的话之后,周梦给他的打扮正常一些。却没想到周梦的审美观比他装傻的审美还要奇葩。

每日给他穿一些奇装异服,还给他编满头的小辫子,更要命的是慢慢的他竟然也接受现在的装扮,觉得真如周梦说的,还是有些帅的。

只不过今日是他的生日,也是他母亲的忌日,他不想这个怪样子去见自己的母亲,若不是他现在是在演一个只有见到了周梦才能保持整洁的傻子,他是坚决不会来找周梦的。

“什么道啊,背信弃义,卖友求荣之人反而越过越好。”两人刚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只见徐倩空手气呼呼的跑了过来说道。

“请惹着你了啊,生这么大的气,衣服呢?”周梦看了眼徐倩问道。

“不就是为了拿衣服惹了一肚子气!那陈记衣店竟然为了赶制某位大人的婚衣,将师叔给殿下准备的新衣给压下了。”

徐倩说道。

“啊,那等会本宫去见母亲,不是没有新衣穿了。”

李啸炎马上叫了起来,他今日来可是仍然穿得他为自己准备的大红的长袍,绿靴子,这样子怎么能去见母亲。

“殿下就穿这一身去,也不错。”周梦看了看李啸炎,说道。

“不行,本宫要穿新衣服,本宫要穿新衣服…”

李啸炎就势滚到地上大闹起来,开玩笑,让他穿大红的衣服去见他的母亲,这怎么可能!

“又不是我不让你穿新衣服的,你闹什么!要么等会,咱们去把累得你没新衣穿的那位大人杀掉,好不好!”

三百三十九、狐狸的尾巴

“要么等会,咱们去把累得你没新衣穿的那位大人杀掉,好不好!”

周梦说到最后,李啸炎竟然在无意中觉察到了一丝杀气,他像是受到惊吓一样,骤然停止了哭闹,有些不解的望着周梦说道:“你讨厌那位大人!”

“没人会喜欢忘恩负义的人,难道殿下喜欢!”周梦盯着李啸炎说道,谈话的语气与平时与小孩说话的语气并不一样。

李啸炎愣了愣,此时的周梦仿佛是看透了他的秘密,他吸了吸鼻子带着三份天真说道:“什么叫忘恩负义!他欺负过你吗?”

“若他真的欺负过我,将来殿下有机会,可不可以帮我把他杀掉!”周梦很认真的问道。

因为周梦问得太认真,所以李啸炎不敢太认真,他捂住耳朵露出惊恐的神情叫道:“杀人,好可怕,本宫才不要杀人。”

“搞得像你没杀过人似的!”周梦没有像往常一去,去安抚李啸炎,而是坐在那里不动。

当她的猜测一步一步的被自己证明的时候,恨不得给李啸炎几剑,哪还有心思去安抚他,就要他在地上多打几个滚。

“殿下,殿下,周姑娘与你说着玩的,你快起来,衣服都弄脏了。”徐漠见周梦不动,终是忍不住。

李啸炎这才停住,鼻子仍是一吸一吸的问道:“真的不,你刚刚是在骗本宫的不?”

“如果我刚刚所说的事是殿下答应我的三件事之一呢。”周梦似笑非笑的问道。

李啸炎一哭二闹,只差三上吊了,没想到周梦竟然还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于是他就只能耍赖了,低头自顾自的抽泣,不理周梦。

那模样看得周梦即气又恨!

“好了,快起来,洗把脸去见你的母亲吧。”周梦叹了口气说道。

“殿下穿这身不合适吧,要不……”

徐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梦打断了。

“他的母亲看到他过得开心快乐就自然会开心的,他这样穿很喜气的,想必他的母亲见到他会很开心的。”

周梦挥了挥手说道,心道他这样子去也好,傻也傻彻底些嘛……

“那你跟本宫一起去!”李啸炎冲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把你的琴带着,本宫想听你抚琴。”李啸炎很快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他第一次见周梦就是在望儿山,他去看他的母亲的时候,周梦的琴声让他感到非常安定。

那个时候的周梦坐在悬崖边,像一条孤洁的雪莲花,神秘而神圣。

一年过去,如今的周梦对李啸炎来说越来越平凡,但是平凡之余仍然让他觉得有些神秘,但不再像高不可攀的雪莲花,更像路边随时可以采摘的野花。

对于这个转变,李啸炎的认为当初是被周梦的琴声所蒙蔽。

不过此时马车中的周梦,李啸炎又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头一次见到她时的那个模样,对他爱理不理。

这又让李啸炎觉得这时的周梦才是真实的,平时的周梦与他一样,只不过是在演戏敷衍他。毕竟徐漠给了周梦许多银子,而他还答应了她三件事。

“你为什么讨厌那个坏人!”想到那三件事,李啸炎又想到刚刚周梦说的话,周梦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才对他爱理不理的。

心想周梦为何那么恨方成。

“哪个坏人,你知道我在说哪个坏人!”周梦似笑非笑的问道。

李啸炎心中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从始至终,都没人提方成的名字,那么徐倩所说的那个坏人不是他这个“傻子”所能知道的。

“现在人人都在说那个礼部尚书要娶公主了,你以为本宫不知道,本宫又不是傻子!”李啸炎哼哼了两声,理直气壮的说道,那模样倒是像极了傻子。

“殿下自然不是傻子,殿下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周梦笑着一边扯着李啸炎的小辫子,一边说道,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猫或小狗。

李啸炎极不喜欢周梦这样对他,不过看周梦这样子,显然是没有多在意他先前的人误了,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讨厌他,还想杀他?”李啸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道,他觉得周梦的表现很反常。

像周梦这样的人,他觉得她可能会因为一个人的人品的好坏去讨厌一个人,但绝对不会想杀一个人,除非有深仇大恨。

“因为他让我师姐不开心了啊。”周梦说道。

对这个理由,李啸炎当然不相信,据他所知,整个过程,无邪馆一直在保持沉默。

想到这里,李啸炎又想到他自己猜的那种可能,无邪馆其实就是周皇后的耳目,这种可能性很大!

可是李啸炎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周梦会说出他梦中的东西,为什么那个白云先生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在隐世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周梦。

李啸炎越想越觉得周梦神秘,看着周梦的眼神中不禁带了一丝探究和猜测,原先的那种装出来的木然不知不觉的就消退了。

周梦都不好意思提醒他狐狸的尾巴都露出来了,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些什么来委婉的提下李啸炎,却见坐在她对面的李啸炎突然伸过头来,在她的脸上吻了下。

“嘿嘿,你刚刚好美!”李啸炎傻笑着说道。

周梦用衣袖将脸上的口水抹净,恶心的看了李啸炎一眼说道:“记着,以后不准再把你的口水往我脸上蹲!”

“我喜欢你,他们都说喜欢谁就可以吻谁的啊。”李啸炎一脸委屈的说道。

“真喜欢我啊!”周梦问道。

“嗯,你对本宫好,本宫当然喜欢你!”李啸炎说道,心想周梦对他还真不错,不过大概是看在银子和他的权势的份上吧。

“那你以后会不会对我好,谁欺负我,你就帮我将谁杀掉!不许骗人,骗人会遭雷劈的!”周梦恨恨的说道。

“杀人不是好孩子,你以为不许再说杀人,要不然我不喜欢你了!”李啸炎马上说道,心想又来了,也不知道谁惹她了,这怨气这么重。

“我累了,你自己玩吧。”周梦一时觉得很没趣,很累,干脆闭上眼睛养神,免得看到李啸炎就心里烦。

三百四十、刺杀

周梦与李啸炎离开无邪馆没多久,一身便服的周皇后就到了无邪馆。

“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潜心于练琴,什么都不愿管了。”周皇后问道。

“无邪到京城来的目的就是练琴,也一直潜心于练琴。”思无邪回道。

“哦,练得怎么样了,本宫也是多日未听你抚琴了。”

思无邪向周皇后作了一揖,便来到琴台。

熟悉的琴声在梅林中响起,不再像思无邪之前弹的那样生涩,已经很流畅,但与周梦的流畅不同,多了几份沉重,少了几分恣意。

“好,不错,这琴声合本宫的心意,比起你师妹的要好!”周皇后拍手称道,周梦的琴声太张扬,周皇后从来不喜欢张扬的人。

思无邪只是笑了笑。

“你这首曲可就练成了,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周皇后问道。

“这几年多谢皇后娘娘照拂,原本打算待这曲练会了就抱着琴走天涯。”思无邪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低低说道:“现在还想再等等。”

“哦,你准备等多长时间?”

“不定。”思无邪声音更低,低得像是在叹息,或许等到李啸云想通,或许等到自己心死……

“哎,这世上,有心的总是要比无心的活得累,本宫也就因这有心二字,活得太累,太累。”

周皇后倒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装了一个人,哪还能活的张扬恣意。

以前,瑞帝曾经若有若无的透露出她不够潇洒,确切的来说与黎晓阳相比,不够潇洒。

只是瑞帝不知道,她在没有遇见他之前是多么的潇洒,当然她的潇洒在瑞帝的眼中曾经是刁蛮无理。

思无邪笑了笑,并不接话。

周皇后这个大瑞国最有权力的女人,想要什么都有什么的女人,竟然在她这个还在江湖中漂泊的女子眼前喊累,那她是不是要去找那些流落街头,一日三餐不定的乞丐面前喊累,心里才能平衡些。

思无邪和周梦的性格南辕北辙,但有一点她们很相似,大概是同一个师门,受过的相同的影响,那就是都很惜命,在惜命的同时也很感恩。

感谢上天让她生于这天地之间,感谢她年幼的时候被师父收养,让她继续活在这世上,未遭受流离之苦,感谢师父教她许多东西……

所以,就算无论有多苦,她从不抱怨,因为至少她还活着!

“你那师妹到是与你截然不同,看上去倒是个没心肝的,听说她活得很是自在!”周皇后见思无邪不接话,就将话题转到周梦身上了。

“师妹天性洒脱,自然不是我能相比的。”思无邪淡淡的说道。

“是吗?以前从未见你提起过你还有一师妹,以为是不愿提起,没想到本宫想错了。”周皇后说道。

“怎么会,师父过世之后,我就剩下师妹这一个亲人了。后来师父逝世,我要来京城,她到是怪我未能给师父守孝,与我赌气。”

“哦,原来如此。想必令师当年也是偏爱你师妹的,像她这样伶俐之人总是能够得到别人的喜爱,听说前不久还有个相师对她也别眼相看?”

“哦,那天圣上也在,听圣上说那个相师是传说中的那个活神仙白云先生。白云先生也没说什么,只说师妹是个有喜气之人,能给人带来幸运。”

思无邪说道,心想周皇后终于问道正题了。

“是吗?能给别人带来幸运,也不知道她能否给自己带来幸运!”周皇后淡淡的说道。

“皇后娘娘所言何指!”思无邪脸色大变。

“本宫只是想看看被白云老头多看几眼的人,是不是特别点!”

……

望儿山上,徐漠陪着李啸炎给李啸炎的母亲上香,周梦刚是盘膝坐在不远处,弹凑着沧海桑田的曲子。

冬天的山很空很静,整坐山都被周梦的琴声所笼罩着,此时的李啸炎仿佛是受了琴声的感染,也变得很安静,不像往日那样吵闹。

周梦抚琴的手抖了抖,她听到了一些和谐的声音,但是她不能动,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她的脑海中在飞速的转动着,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会来刺杀李啸炎……

徐漠也听到了,所以他的手按住了剑柄,呼吸也屏住了。

李啸炎出门向来不喜欢带太多的人,自从他傻了之后就只带徐漠一人了,没想到竟还有人不放过李啸炎。

就在这一刹那,刀剑终于将瞬间凝固的空气刺破,雪白的剑身在薄薄的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跪在墓前的李啸炎。

徐漠在听到破风声的时候就已经动了,他的剑也动了,像磁铁一样吸住了所有的剑,那些原本清咧的剑光仿佛也被徐漠的那把宽厚古朴的剑所吸收。

只一招,便知深浅。

周梦坐在那里没有动,像是被吓呆了,事实上她看到徐漠出剑的那一刻,心就落了下来。就凭来的这六个刺客,根本不是徐漠的对手。

那六个刺客在与徐漠纠缠了片刻之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们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转换了进攻思路。

周梦只见两个刺客转身向她扑了过来,周梦这才想起来最该担心的是她自己……

她虽然对会这扑向她的两名刺客没有半点问题,关键是她不能显示自己的功夫,她这一显示身份就暴露,所以她只能用世面上常见的三脚猫的功夫……

还好,她还有轻功,躲起来比较快……

在两个刺客扑向周梦的时候,周梦已经纵身而起,用蹩脚的功夫应付了两个刺客几招后,就开始东躲西藏。

“救命,殿下救我……”周梦一边逃命,一边喊到。同时想靠近站在那里不动的李啸炎和徐漠,她的身上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不过小伤也有好几个了。

李啸炎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躲在徐漠的身后,哪里顾得着周梦,而徐漠则是稳如泰山立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半围着他们的刺客,对周梦的求救置若罔闻。

“傻子,救我,你答应过我的!傻子,救我!”周梦见李啸炎和徐漠那样,心越来越冷。

三百四十一、刺杀 2

虽然她猜到是这个结果,但是她还是有些奢望,希望李啸炎对她会心软一些。

李啸炎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想过救不救周梦这个问题,他记得第一次见周梦的时候,周梦是有轻身功夫的,在皑皑白雪,结了冰的山路上行动自如,并不是能用体态轻盈能够解释的。

所以对李啸炎来说,正好有个机会来看看周梦的底。

结果周梦的轻身功夫如他所料还说得过去,不过也仅此而已,论实战,不堪入目…

“傻子,还愣在那里做甚,快来救我,救救我!我是能给你带来好运的人,没我就没有你……”周梦决定再试最后一次……

事实上,她的心已经冷了,她对李啸炎已经不报任何希望。

冷血的人永远都是冷血的人……

李啸炎无意中与周梦绝望而不屈的眼神相遇,他的心哆嗦了一下,他想到了他的母亲,他想到了那日的梦。

他梦见他的母亲也是用这样绝望的眼神看着那两个模糊的身影,执着的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感同身受,没有经历这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其中的感受的,他们所谓的懂得也只是他们想象中的懂得而已,与实际相差甚远。

不过却有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从来不慈悲的李啸炎,却被周梦的一个眼神和眼前的场景触发了他最深的记忆,那个在喊救命的人不再是与他不相干的人……

“救她,快去救她!”李啸炎冲口而出。

徐漠愣了愣,没有动……

多么相似的一幕……

当初是程风跳出来救了他们母子一命,而如今哪还有第二个程风。

那么只有他自己了……

李啸炎像是中了邪似的冲出了徐漠的保护圈,向周梦冲了过去。

李啸炎的突然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更是出了徐漠的预料之外,他没想到李啸炎竟然会不顾自己的安全去救周梦。

“不要伤害她!”李啸炎一边喊一边向周梦冲了过去,此时在他心中要救的不是周梦,而是他自己。

“殿下小心!”徐漠叫道。

周梦看着冲向自己的李啸炎,原本绝望的眼神亮了起来,这真是一个天大的遇外之喜……

然后她便看到了刺向李啸炎的那柄剑,听到了徐漠的叫声。

此时的李啸炎神情有些恍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接着便感觉到了疼痛……

一把剑已经在慌乱间刺入了他的身体,然后他看到了周梦的眼神由喜悦瞬间变成了恐惧与悲伤……

一时间眼泪已经满眶。

“殿下,你没事吧!”

徐漠在第一时间来到了李啸炎的身边,他的剑及时的截住了对李啸炎致命一击的剑,周梦也不知如何瞬间来到了他的身旁扶住了他。

“痛,痛,好痛!替本宫杀掉这些坏人!”李啸炎一手捂住腹部,一边大叫到。

周梦见他这时候还能装傻,心下放了一半,用衣袖将眼泪抹干说道:“你这傻子没想到还真来救我啊。”

这是什么话……

李啸炎听了只觉得头痛,他是真傻了跑来救一个叫他傻子人,不过他抬头见周梦微红的又眼,心情又好了些。

虽然他不确定是刚刚被吓哭的,还是为担心他哭的,但他还是很自以为是的觉得是为自己而哭的。

刚刚周梦的那一瞬间的眼神,是最直接的反应,装不出来的。

“本宫不是傻子!”李啸炎有些恼火的纠正道。

“嗯,自然,殿下不是傻子,殿下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要不然那白云老头怎么说殿下贵不可言呢。”周梦一边说道,一边撕下她的内衬,帮李啸炎包扎伤口。

因为心情好,所以周梦又给了李啸炎一颗糖吃,反正这糖又不要钱。

若是那白云老头知道他走了之后,有个人借着他的身份忽悠人,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徐漠用剑光将李啸炎和周梦罩安全范围内,再加之李啸炎的受伤激起了他的杀气,出手更回凌厉不留情!

不一会,已经有一半的刺客挂彩。

毕竟是刺客,目的是要人命的,而不是来送命的,见久久不能得手,并不恋战呼啸一声便迅速退去。

“一件事!”徐漠看了周梦一眼说道。

周梦自然听得懂徐漠在说什么,当初李啸炎给周梦的三个承诺,周梦已经用掉了一个了。

周梦并没有因为徐漠刚刚没救自己而生气,因为她因为李啸炎最终选择了救自己而高兴,所以她白了徐漠一眼说道

“小气!”然后又转向李啸炎乐呵呵的说道“还是咱们的殿下可爱,有爱心,勇敢!是个好人!”

额,可爱,有爱心,勇敢,好人……

李啸炎这一辈子头一次听到这样‘特别’的赞美,居然有些不自在了,天知道他刚刚为什么要鬼使神差的跑去救周梦,还让自己挨一剑。

难道就是为了这‘特别’的赞美……

接着,李啸炎又听到了周梦的愉悦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了,看在这些的份上,我原谅你以前的错误了!”

“本宫什么时候做错事了!”李啸炎有些老大不情愿的说道。

“你之前错得很多,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今日我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了。”周梦很大度的说道。

“老是冤枉人,本宫没有做错事……”李啸炎想了很久,他觉得他对周梦真的很好了,没有哪点对不起周梦的。

“好啦,好啦,是我搞错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也早点回去吧,免得又遇上坏人。”周梦见李啸炎与她纠结起来,怕是纠结不清楚了,便转移话题。

坐回马车的周梦,回想起刚刚的情景,突然觉得刚刚那些人的目标根本就是自己,而不是李啸炎。

只是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又是谁?

周梦细想了下,她最近真的没有得罪什么人,连抽控抄几首诗去气那些让她讨厌的书生都没有……

李啸炎也在想这个问题,清醒过来的他突然发现周梦好像就是个大坑,那帮人明显就是冲着周梦的,竟然还连累他被刺了一剑……

谁说她旺自己的……

真的旺自己……

可是刚刚周梦转白云老头的话,说他贵不可言,为什么他听得那么舒服呢……

三百四十二、世道

“请问师妹可与殿下一同回了?”远远的,周梦便听到了思无邪的声音。

“师姐,我在这里!”

不等徐漠回答,周梦便撩开车帘回道。

“殿下,我先与师姐回去了,您路上小心。”周梦回头对李啸炎说了一句,就跳下了马车。

李啸炎见周梦说走就走,心中有些失落,心想本宫今日救了你的命呢,你感谢的话一句都没讲就这样走了……

他的第一次慈悲遇到了这样的遭遇……

转而又想,这思无邪来得也奇怪,平日也没见她来接周梦,今日怎么就来接周梦了,难道无邪馆出什么事了?

……

“师妹你没事吧?”一上马车,思无邪就关切的问道。

“刚刚在山上遇到了刺杀,我倒是没事,那个傻子受了点轻伤。不过师姐,你怎么知道我会有事的?”周梦问道。

“周皇后。”思无邪只说了这三个字。

“这个疯女人,还真与我八字不合,走哪都要杀我……”周梦有些无力的说道,然后又看向思无邪问道:“这次她又为什么要杀我?”

“她说她想看看你是不是运气很好……”

“有权人真好。”

周梦听后,只能这样感叹了,看你不爽,就可以让你消失,这种特质在有些神经的周皇后身上表现的特别明显。

……

“什么,那个周梦被四皇子救了?看来她还真的是运气好,四皇子也真的是傻了。”永寿宫中,周皇后得到结果后,明显有些失望。

按照她的推测,李啸炎不可能出手救周梦的。

“皇上”

“皇上”

正当周皇后有些郁闷的时候,听到宫外此起彼伏的声音,知道是瑞帝来了。

瑞帝走了进来,周皇后马上将他让到主位上,给他沏茶。

“皇后为何又妄动杀念,听说啸炎今日差点就……”半晌,瑞帝斟酌了下言辞说道。

“皇上不是对那周梦的来历有所怀疑,老是猜测白云先生为什么走之前最后见的人是那周梦,不是怀疑为什么四皇子傻了后就与那周梦在一起了,不是怀疑她是一个变数。与其花那么多的心思去猜,去求证,不如将她杀了,简单直接。”

周皇后说道,这些日子,瑞帝没少与周皇后谈论此事,再加上她对周梦从骨子里的不喜欢,所以就派人去杀周梦,顺便也看看四皇子李啸炎是不是真傻。

周皇后的理由,瑞帝无法反驳,如果今日刺杀成功了的话,那么确实是粗暴简单而且有效,只是没有成功。

“结果还是没成功,啸炎倒像是真的傻了,穿着大红的去见他母亲,还为了一个江湖女子差点没了命。那白云先生已不是五行中人,行事哪是那么好猜测的。这一年都是在杀戮中渡过的,快过年了,都安生些吧,有什么事来年再说。”

……

正在疑惑周梦到底是旺自己还是坑自己的时候,很快就得知了这次的刺杀多少也有自己的原因,而且这次刺杀又让瑞帝与周皇后对自己的猜疑减小了几份。

看来这周梦真的是旺自己的,李啸炎对着铜镜细细的端详着镜中的人想到。

镜中的人一头黑发全被编成了小辫子,穿着明亮的锦袍,将五官衬得格外分明,李啸炎对着镜子做了一个笑容。

以前的李啸炎从未这样仔细的观察过自己,今日这样一看,还是真有些帅,有些可爱的……

李啸炎被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自恋过……

不过他想起在望儿山,周梦见他受伤时的那个眼神,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帅的,要不然周梦也不会有些喜欢他了。

不是有些,是肯定喜欢他的……

镜中的人笑意更浓,看着真的像个傻子……

刘叶叶正在一个一个的给李啸炎解辫子,见到镜中陌生的李啸炎,心中微涩。自从李啸炎傻了后,就被人改造成了另一个人。

不是不喜欢李啸炎这个样子,只是不喜欢他被别人改造。

“本宫要编辫子,不要将头发全都挽起来。”

当刘叶叶试图恢复李啸炎以前的发式的时候,李啸炎叫道,不知为何,他已经习惯甚至有点喜欢现在的形象了。

“殿下喜欢顶一头的小辫子?”

“是啊。”

“为什么。”

“因为那样帅啊。”

“……”

刘叶叶深呼吸几口气,片刻之后她试探的问道:“殿下喜欢那位周姑娘?”

“呵呵,她喜欢本宫。”李啸炎乐呵呵的说道。

“那殿下觉得那位周姑娘怎么样?”刘叶叶继续问道。

“嗯,还行吧,她做的菜很香,还肯陪本宫玩。”

李啸炎想了想说道,说到周梦做的菜,他竟然有点想念了,只可惜他现在受了伤,徐漠他们是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出去了。

“殿下,要不把她接进府来?”刘叶叶此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虽是试探,但生怕李啸炎就答应了。

“为什么要接她进府,她在无邪馆待得好好的。”

李啸炎从镜中看到了刘叶叶紧张的脸,马上一脸茫然的说道,不过他下意识的也认为周梦是更喜欢待在无邪馆,也不会来的。

“她喜欢殿下,殿下也喜欢她,应该把她接进府中啊,她一个女孩子不能一辈子都待在无邪馆吧。”

“她喜欢在无邪馆啊,而且本宫有叶叶了,本宫将来是要娶叶叶的。”

李啸炎不假思索的说道,不管他与周梦相处的如何,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想过与周梦怎么样,他要娶的始终是刘叶叶。

这一点,在得知那个相师是白云先生后,李啸炎更加确定。

因为白云先生很肯定的告诉他“刘氏生天子”,刘叶叶正好姓刘……

更何况将他从那个恶梦中叫醒的是刘叶叶,这些都坚定了他以后娶刘叶叶的决心。

“若是她将来不喜欢在无邪馆了呢。”

刘叶叶接着问道,哪有一个女人永远喜欢一个人的,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周梦是一个威胁。

“这样啊,那我也是要娶叶叶的,以后叶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听叶叶的安排。”李啸炎回道。

刘叶叶到此时才舒了口气,不管将来怎么样,李啸炎总是将自己放在心上的,虽然她不喜欢李啸炎有别的女子,但是世道如此,以后李啸炎喜欢谁,她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

强势如周皇后,都不能阻挡瑞帝后宫中的美人如云,更何况她呢……

“那到时就把她接到府上吧,好不好?”刘叶叶说道。

“哦,头发编紧些,这样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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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三、无常

“徐漠,为什么她不来看本宫。”自信满满的四皇子李啸炎在第三日,百无聊赖中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感觉周梦应该是喜欢自己的,现在自己为了救她受了伤,正常的周梦应该来看望他,照顾他才对的。

“咱们王府并非一般门户,或许她不敢来。”

徐漠答道,这句话说得他都心虚,想着周梦有时像吼儿子一样吼“傻子”李啸炎,根本没有把四皇子的身份地位放在眼中,还有什么不敢的。

“哦,那你派人去把她接过来,本宫想吃她做的菜,想听她讲的故事了。你让她到府上来给本宫做菜吃,给本宫讲故事。”

李啸炎说道。

徐漠面露难色站在那没动,这周梦没来就没来,若是去接,也接不来,那不是太丢脸了……

“快去啊,本宫这就要见她!”

李啸炎的表情极度不悦,那天周梦头也不回的走了,连个谢字都没有,这几天竟然人影都不见。

半个时辰之后,派去周梦的人回来了。

“人呢?”

“周姑娘病了,无邪馆的人说周姑娘感了风寒。”

“那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感了风寒呢。徐漠,她是不是把本宫给忘了。”李啸炎一边说一边起身。

“殿下,你要去哪里啊。”

“去看看她。”

“殿下你还伤着呢。再说了,那女人是惯不得呢,说不定她是在装……”徐漠的话没说话就给李啸炎的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

周梦真的是得了风寒,每日睡得昏昏沉沉的,等她醒来,睁开眼睛突然发现一张大脸离自己很近,惊得大叫一声。

“你想吓死人了!”待她看清李啸炎的脸的时候,有些气恼的吼了他一句。

“嘿嘿,原来你也这样胆小啊。”李啸炎傻笑道。

周梦开始这样大声大气的与他讲话,他还真不习惯,后来也就习惯了,谁让他傻了呢……

“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好些了没。”

“你还说呢,本宫受了伤,你都不来看本宫,本宫就来看你了,你好些了没,头还痛不痛。”李啸炎一半委屈一半关心的问道。

“还不错,知道关心人了。”周梦扯了扯李啸炎捶在额前的小辫子说道,心想若李啸炎一辈子这样傻过去,也是不错的。

“那本宫要奖励!”

“你要什么…”

周梦话没说话,脸上又被蹲了一脸的口水……

李啸炎望着她傻笑……

“我亲你了,你为什么不害羞……”

周梦的脸由红变绿……

过了一会,周梦向李啸炎勾了勾手指,说道:“你最近老是亲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你喜欢我喜欢你吗?”李啸炎问道。

“当然!”周梦的眼睛亮晶晶的。

“那你喜欢不喜欢小五喜欢你。”李啸炎继续问道。

“你这是在吃醋!”周梦笑着问道。

“你还没回答本宫呢。”李啸炎执着的问道,一想到周梦喜欢虎头,他心中就很不舒服。

“不喜欢!”周梦答道。

“真的,为什么?”

“当然是真的,因为他没有帅,也没你可爱!”

周梦一边说一边将李啸炎的小辫子拿在手中玩,心情很是愉悦。

“那你以后就是本宫的了。”

“不,我是我自己的!”周梦本能的说道。

“莫明其妙,不好玩!”

过了一会李啸炎又像小孩子一样说道:“没玩的,你快点好,陪本宫出去玩,好不好。”

“就知道玩,那天差点都没命了,你啊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中,别有事没事的到处乱跑。”

周梦马车就转换成了家长的口吻,李啸炎的傻子装的很成功,所以她也习惯把李啸炎当成傻子了。

“以后不会了。”李啸炎笃定的说道,见周梦扭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他马上又补充道:“父皇说的,他已经将那些坏人都处理了。”

“谢天谢地,周皇后那个疯女人终于肯放过我了。”

周梦说道,头上笼罩的那一大片阴影终于消散,她还真怕周皇后又对她纠缠不清,她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是皇后娘娘。”

“你们皇家的人牛啊,敢作敢当,她跟我师姐说的,要不然那天我师姐能找找我?我这病啊,多半是被她吓的。”周梦撇了撇嘴说道。

……

李啸炎与周梦在小楼里难得的安安静静的聊了许久的闲话,虽然李啸炎是以傻子的面貌出现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交流。

这个冬日,让周梦第一次忘记了时间,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两人天马行空的聊了整整一下午,有时候的话题很幼稚,也一点都不好笑,可是周梦仍然觉得很有趣,只到傍晚才依依不舍的结束话题。

李啸炎走后,周梦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怀疑这是一场梦。

在来这个世界之后,她曾经多次梦到与李啸炎更确切的说是前世的那人喁喁私语,在梦中的她感觉很温暖很安心。

今日,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她狠拾了一把自己,感受到了疼痛,才知道这不是梦。可是她还是担心这是梦,可是像梦一样短暂。

思无邪端着晚膳进来的时候,只见周梦半靠在床榻上,双颊绯红,脸上挂着不由自主的笑意,眼神喜悦而又迷茫。

“把魂给丢了?”

“被你这一吼,就吼回来了。”周梦叹息一声说道。

“我很开心,可是又很怕,师姐。”

“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在我面前讲这个很残忍?”思无邪冷着脸说道。

“你这一句话,便把我从梦中摇醒了。”周梦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终于回到现实中来。

什么岁月静好,她现在还得为现在的小命和以后的自由而奋斗呢,而李啸炎正在为了躲避瑞帝和太子的忌惮而装傻呢。

至于她和李啸炎,连思无邪和二皇子李啸炎这样两情相悦的都能弄成现在这样子,又何况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呢。

他们的身份,还有周梦自己的问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可是周梦在反反复复之中,还是不知不觉的陷了进去。

只是可惜美好的东西向来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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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四、有人同行

“殿下,教你学琴怎么样?”

“不学!”

“为什么不学?”

“这些都是用来娱人的,本宫又不需要娱人,学这些有什么用。”

装疯卖傻不讲形象的李啸炎,在这些‘原则性’的问题上,仍然保持了他一贯的作风。

周梦虽然在形象上顺利的按自己的心情对李啸炎进行了改造,不过这思想行为改造,一开始就遭到了李啸炎的断然拒绝。

“殿下不用娱人,可以娱已嘛,万一哪天你想听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呢。”

“本宫又不喜欢听琴,再说了,本宫不是有你吗。”

“我为什么要弹琴给你听?”

“因为你喜欢我啊。”李啸炎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天在周梦的小楼中,李啸炎几次试探周梦是否真的喜欢自己,到最的没想到周梦大大方方的说道‘别猜了,我啊是喜欢你’,真的是一点都不矜持……

不过李啸炎很喜欢周梦的不矜持,至少不用让他猜来猜去了。

“你这样无趣,是不讨女孩子喜欢的!”半晌,周梦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说道。

“本宫是皇上的儿子,有世袭的王位,无上的荣耀,还用得着去讨好别人?”李啸炎想也不想的说道。

好有理!周梦无言以对。

“而且,本宫这么无趣,你怎么喜欢本宫!”李啸炎回头看着周梦说道。

“不要扭脑袋,我这人奇葩,就是喜欢无趣的男人,而且谁让你有世袭的王位,无上的荣耀呢!”

周梦恶狠狠的说道,主要是恨自己。

李啸炎的头发被狠狠的扯了下,痛的哇哇大叫:“早知道你这么凶,我在府上就让叶叶帮我编好了,你都没叶叶一半温柔。”

“叶叶,叶叶!都告诉你了,以后在我这里不许提别的女人!你这么喜欢你的叶叶,就回去找她编去,本姑娘不伺候了!”

周梦说完就李啸炎的发辫一扔,气呼呼的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李啸炎。

“她这是怎么了,她敢这样对本宫!她真把本宫当傻子!”李啸炎半天才回过神来,他都有些不敢相信周梦敢这样对他。

“吃醋了!应该是!”

“你说得对,女人不能惯。咱们回去,冷她几天。”

……

周梦觉得自己做了件傻事,竟然想着去改变李啸炎,结果自己莫名的吃干醋,自己被自己气得吐血。

第二日,与思无邪打了声招呼,就独自骑着黑马出城散心。

出城的这一天,京城下起了第一今冬的第一场雪,鹅毛大雪,一团团的、一簇簇的从天空翻滚而下,落在京城的每个角落,没用多久仿佛全世界都变白了。

呼啸的北风吹过,冰冷刺骨,这种天气除了特别紧要的事,一般是没人出行,像周梦这样这个时候出门散心的人就更少了。

周梦出了城,便骑着黑马漫无目的四处乱走,回头望去,风雪已经掩埋了来时的足迹。

望着白茫茫的一片,周梦有些茫然又有些无所谓。

就这样,周梦一路向东走走停停看看,虽然天气很恶劣,也属四季轮回中的必需经历的自然现象,她的心情倒也变得舒畅起来,以往烦心的事也被她暂时抛在脑后。

周梦独自坐在路边的用稻草搭起来的小茶棚中,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听着簌簌的落雪声,再看看自己身处的这个小茶棚,虽然有些冷,但也确实是很有意境。

虽然,对在这个大雪天,还要守在茶棚里卖茶的茶老板来说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但对于过客的周梦来说,真的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所以她很享受这种心境,甚至想就这样一直坐下去,什么都不用想。

不过很快这种宁静就被远远而来的马蹄起给打破了,那马蹄声显然是由许多匹马共同发出的,走得并不急,而且也杂乱无章,隐约的周梦还听到了车轮声。

这很像是有富贵人家的子弟出来游玩的。

周梦听着传来的马蹄声蹙了蹙眉,心想这个天气,还有谁像她这样闲的发慌,不在家里抱着暖炉,出来吹冷风。

很快答案就出现在周梦的眼前,周梦望着上百人的队伍不禁哑然失笑,也有些了然。她调转了一个方向背对着马路,向里坐了坐。

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茶棚的跟前,周梦听到了马车上莺莺燕燕的声音,心想这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天气,只要有钱人,总是能过得特别舒服的,苦的只是穷人。

再想想自己,来这个时空这么长时间,也算当了一段时间的有钱人,然而总是保留着穷人的习性,在玩乐方面,也就是到处走走,喝个茶,听个曲什么的,比起真正的有钱人,可就差得远了。

待那队人马走远了,一直缩在角落,双手笼在袖中的茶老板才敢探出头去望了望远去的队伍,艳羡的说道:“看着那豪华的马车,就觉得里面很暖和。听那车里面动静,还不只一个女子,听说有钱人家取暖都不是用暖炉的,而用是……”

那茶老板说到这里,见周梦是个女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下去,嘿嘿的笑了两声。

这两声笑的在周梦听来极其猥琐,她顿时像吃了个大苍蝇,恶心之极,一时间的好兴致全没了。

丢了两文钱在桌上,周梦便牵马继续她的旅途。

为了避免和刚刚过去的人撞上,而周梦也不赶时间,就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走着。

“寒风潇潇,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犹记别离时,徒留雪中情……惟有与你同行,与你同行,才能把梦追……”

周梦坐在马上,想起一首很是古老的歌,唱着唱着,竟然悲从心来。

她孤孤单单的来到这个世界,如今又是孤孤单单的一人在这茫茫的白雪中独自前行,若是有人同行该有多好。

她默默的祈祷,若是现在从哪里跳出来一个人,能与她同行,那她便一辈子与那人同行。

正当周梦在内心信誓旦旦的时候,前方的又有马蹄声传了过来,两骑迎着风雪而来,待周梦看清前面的来人,心中又想道:“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当不得真。”

三百四十五、有女同车

“前面的可是无邪馆的周梦周姑娘!”来人还没走近,便大声说道,话音一落,人已经来到周梦的身边。

周梦一身黑衣黑披风,当然还有黑面纱,不过来人还是认出了她,大概是她穿着这身在京城中出现的频率太高了,而京城中很少有人像她这样喜欢穿一身黑。

“什么事。”周梦语气平和。

“不知周姑娘要去哪里,我家殿下邀周姑娘同行。”其中一人说道。

“不用了,不顺路。”

“一定顺路!”另一人说道,说话的同时还紧盯着周梦。

周梦望着眼前的两人,只得苦笑道:“二位说顺路那便顺路吧。”

心中却在想,真是倒霉之极,出来散个心,还能遇到个冤家……

刚刚路过的那队人马是三皇子李啸风府上的,而面前的两人,一人是赵刚,另一人就是刚刚紧盯着周梦的人,周梦不认识。

不过周梦的直觉认为那个人并不好惹,没想到三皇子李啸风派出这么厉害的两个人来请她,也太看得起她了……

她自己在心中评估了下,觉得自己跑不掉,也只好跟着别人走了。

人倒霉了,喝口水都能咽着,周梦无奈的想着。

她出来散个心,谁也遇不到,怎么就遇见了三皇子李啸风呢。

与李啸云和李啸炎不同,周梦在内心对李啸风还是有些怕的,因为前两者做事至少还有些底线,至于李啸风,从周梦听到的那些传闻中,就算是有底线,估计底线也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更何况周梦上次还泼了他茶水得罪了他的,对此,李啸炎的表现是泼回来,而李啸炎,显然没有那么容易的了。

……

“殿下,周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里面传来李啸风带点痞的声音,接着又传来女子的娇笑声。

周梦进了车厢,只见李啸风左拥右抱,还有两个女子跪在一旁为了捶腿。

“周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又不是不认识,把你的面纱拿开吧。刚刚燕燕还吵着要看看无邪馆才貌双全的周梦长什么样子呢。是吧,美人!”

李啸风用迷离的眼神看了眼周梦,又扭头对他左边的女子说道。

原来刚刚路过那个茶棚的时候,这个叫燕燕的女子撩开窗帘看到周梦独自一人坐在茶棚喝茶,然后咕叨了一句,这大雪天的还有女人独自出行。

看着一身黑的周梦,众女你一句我一句,竟然猜出了是周梦。

对于无邪馆中人,或许是因为思无邪表现的太过清高,那些在风月中的女子总是有种莫名的不喜欢,于是就怂恿李啸风将周梦叫来。

李啸风本不想若麻烦,见众女怂恿,又想起前些日子被周梦泼茶水,便起了意。

周梦只见那个叫燕燕女子容貌极尽柔媚,堪称尤物,那个女子听三皇子李啸风这样说,扭了扭身子,娇笑道:“一直听说这们周妹妹也是妩媚动人,妾只是好奇啦。”

说完,眼光又在周梦身上流转。

“与这位姑娘比起来,只能是一般的了。”

周梦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面纱拿开,真是没想到她也有沦落到被一群风月中的女子评头论足的时候。

众女只见游梦眉眼间都带着妩媚,偏偏一身清冷的黑又将周梦衬得清冷,从而少了本应与妩媚同时出现的俗气,当然在她们眼中,也是少了风情的,比她们是万万比不上的。

“嘻嘻,周姑娘虽然比燕燕差了些,倒也还有几分姿色的,也够资格和咱们一起伺候殿下了。”燕燕用腻得不能再腻的声音说道。

周梦听了只想呕吐,心想让我是个丑八怪吧。

“不知周姑娘除了抚琴,还有何技艺,要知道我们殿下可不喜欢琴啊棋的,那诗啊词啊的殿下就更不喜欢了。”

“对啊,对啊,周妹妹,你可别怪姐姐们没提醒你,今儿出门的时候,就有个妹妹呆呆的,除了抚琴就是作诗,结果惹得殿下心里烦直接给扔在道上了。”

李啸风对“美人”的鉴赏能力当然比众人更为客观,虽然早就见过周梦,但刚刚周梦揭开面纱的那一刻,还是让他惊艳了一把。

周梦的一身黑,处在花红柳绿中,也确实有些显眼,再加之周梦自从进车厢就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又有些激怒了李啸风,让他想起了上次他被泼茶水的事。

“叽歪什么,周姑娘可是无邪馆中的人,她弹的琴可是连皇后娘娘都称赞的,你们懂什么?”李啸风不等周梦回答,李啸炎沉着脸说道。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李啸炎右手边的女子已经被他一掌险些推得摔出车外,事实上若不是坐在车厢门口的周梦及时拉住,那个女子就已经飞出车外了。

面对李啸风突然的变脸,众女一时间都吓得面无血色,纷纷惊恐的望着李啸风。

李啸风端起案几上的酒杯,一口而尽,然后一边用手拍着刚刚空出的右手边的位置,一边像看着猎物一样看周梦说道

“坐这儿来,弹首曲子给本宫听。”

周梦坐在那里不动,静静的看着李啸风,脸上的表情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呵呵,你也就别装了本宫可没什么耐心的。你先是去勾搭小五,不成又转而又将傻了的四弟勾搭在手中,你可别跟本宫说你喜欢傻子。”

“本宫论相貌比小五强,论智商比四弟那个傻子强多了,你跟着本宫难道还会亏了你。”李啸风说道。

“呵呵,殿下自然比那两个傻子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周梦做梦都在想与殿下这样的高贵的人扯上关系的,可是啊命中没这个福分,也承受不起这个福分,若不然就会灾的。”

“而且从面相上来看,我与殿下两人若是为友的话,倒是相互补益,若再进一步,就会相克的,殿下您是贵人,被克下没事,周梦若是被殿下轻轻的克一下,那估计就会有飞来横祸了。”

周梦马上换上笑脸说道,她想了一路,唯一想出的办法就是用她业余水平的神棍水平来忽悠李啸风,李啸风能整出巫蛊这些事,想必对这些也是极为相信的了。

三百四十六、看相

“是嘛,相克?少拿这些来糊弄本宫!本宫今日心情好,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李啸风瞥了眼周梦说道。

“殿下,我可是说的真的,若不然,怎么会整日与那傻子在一起。面色红润,气度岸然,乃是火型之人,而周梦是水型人,水火不相容啊。”

周梦淡定的说到。

在信息科技无比发达的后世,仍有李大师,王大师之类的神棍骗了一大堆精明人,周梦就不信在最适合“封建迷信”生长的时空,她忽悠不了李啸风。

“嗯?”李啸风嗯了一声看向周梦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了一丝阴狠。

周梦想到他刚刚那那个女子的暴行,就知道李啸风会这样,知道自己克他,估计下一秒就想把自己杀掉了,这也是她刚刚没把话说圆满的原因。

“但是观殿下身材挺拔修长,也兼具了木型人的特点,水也是能生木的,只不过不能靠得太近,要不然就克火了。这也是我刚刚所讲的为友或许能相互补益的道理。”

周梦马上说道。

三皇子李啸风的眼神这才缓和了一下,眼神中仍有三份怀疑,心想周梦什么时候变成神棍了。

“从小就有人说我是近神之人,而且我对这些神秘之学也很有兴趣,所以就会了。而且前不久,那个活神仙白云先生还说我有慧根,要收我为徒呢!”

周梦接着说道。

李啸风听周梦提起白云先生,这才想起那日冬至的晚宴上,瑞帝确实提起白云先生,他事后也曾想偷偷的去请白云先生,只是没想到白云先生就此走了,而最后见的人确实是周梦。

“拜白云先生为师,多少人求之不得,你为何不愿意?”李啸风已经信了七八分。

“我在无邪馆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一个老头去修道啊,搁殿下殿下也不愿意啊。再说了,我现在看相的本事也不差,就比那老头差一点点而已,为什么要跟他走。”

李啸风一想也是,神仙再好,别说功名利禄,就是美人他也抛不下啊。

“那你帮本宫看看。”李啸风说道,眉宇间隐隐的有期待之色,显然是被什么问题给纠缠住了,而无法定夺。

“殿下额方耳扩,自小聪明过人,必是受长辈宠爱,四渎深长,从小就心怀大志,五岳起伏有势…”

周梦开始学着那些江湖术士,再结合自己所得到的信息说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话,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

看相者,只要对方不是说得特别离谱,再加上自己的心里作用,将自己的情况向对方所言的方向靠,总是会觉得对方说得奇准无比的。

特别是在让人看相的人,十个中有九个都是心中有事未决,期望有人来指点一二的,这个时期都是心志较弱的时候,就更容易相信了。

李啸风当然也是这样,被周梦这一通忽悠,立刻对周梦另眼相看了。

“郭仙师!”李啸风努力的装作不动声色,可是眉宇间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他大声唤道。

不一会儿,一个看着颇有仙风道骨的老头进了马车。

不过周梦一见这老头满脸都写着我神秘,我是仙人,就知道这老头跟她差不了多少,也是来混饭吃的。

像白云先生那样的真仙人,可就是和光同尘的样子。

“刚刚周姑娘所言,你可都听着了,你以为如何?”

那个被称着郭仙师的老头,挼了挼花白的胡须,摆出长者风范,给了周梦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才说道:“这位周姑娘年纪轻轻,就有此见地,实属不易,不愧为白云先生看中的人。”

大家都是江湖骗子,大家各凭本事,若是让这老头倚老卖老,周梦觉得会后患无穷的,更何况她打得是白云先生的旗号,总不能丢了白云先生的面子吧。

因此对这老头的“表扬”,周梦轻哼了一声,表示并不放在心上。

郭仙师见周梦对他的“善意”根本不领情,心中气恼,于是便接着说道:“不过周姑娘刚刚说的也有些地方还是有欠推敲的。”

周梦此时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做出清高和不屑的神情即可。

“郭仙师请讲!”李啸风说道。

周梦则是用蔑视的眼神看了一眼郭仙师,其实也就是外强中干而已,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这老头看这年纪,都编了一辈子人了,而她才刚刚加入神棍这行。

不过无论怎么样,输人不输阵,首先在气势上不能输!

郭仙师被周梦这一眼也看得心虚,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看周梦这样子好像还真有些真才实学,而且刚刚周梦还把他们的偶像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云先生搬出来了,说不定还真得了白云先生的指点,也不为稀奇。

看相这种东西,内外人忽悠外行人那是一忽悠一个准,但是在内行人眼中看来,那就是猴把戏。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地方老夫觉得周姑娘说得不够详尽。”郭仙师想了想说道。

“对啊,本宫有些地方也听得意犹未尽,郭仙师可有补充。”三皇子李啸风说道。

“刚刚周姑娘只看到殿下今年与太岁相害,整年运势被压制,宜静不宜动,待来年,自然时来运转。至于怎么个时来运转,周姑娘并未详说。”

郭仙师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神神秘秘的看了三皇子李啸风一眼。

“是啊,本宫也正准问周姑娘的,正好仙师提到这里,还请仙师为本宫详述!”李啸风分明是对郭仙师的话来了兴趣。

“老夫断定殿下来年运势如洪,势不可挡,只要能够把握机遇,定能一飞冲天!”

郭仙师说得斩钉截铁,不容怀疑!

“仙师此话可当真!”

郭仙师话音一落,李啸风便激动的问道,神色欣喜激动。

不过李啸风又很快又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转而为疑虑还有些不安,如果周梦没看错的话,他的身体也在轻微的颤斗着。

李啸风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才看向周梦问道:“周姑娘可也是这么认为!”

三百四十七、高获利高风险

“周姑娘可也是这么认为!”

周梦只有一个观点,这其中有故事。

机遇,定能,一飞冲天……

这要是不能实现,以三皇子的脾气,这郭老头的头肯定会不见的。

这个郭仙师将话说得这么圆满,太不符合一个忽悠的行为守则了,除非是另有目的。

想到这里,周梦这才又看了郭仙师一眼,只见他说完刚刚的话后,神情也有些紧张,有些木然,感受到周梦的目光,他眼神闪烁的看了眼周梦又赶紧移开了目光。

一飞冲天,一个皇子还能怎么样冲天…

以李啸风如今的形势,想要冲天,那简直是比她现在穿越回去还要难。

这能让周梦说什么,这种话传出去,再被人发挥一下,就会掉脑袋的,她这是有多傻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不就是想忽悠下李啸风装下神棍脱身吗,没想到遇到个脑子不清白的神棍,这种话你私上与李啸风讲就好了,干吗要在这里讲,还要让她听到。

“周姑娘,刚刚郭仙师所讲的,你怎么看。”

李啸风见周梦半晌不回话又追问道。

周梦又看了眼李啸风,心想这郭仙师脑子不清白,你也脑子不清白了,你这样别说一飞冲天,不一落千丈就对得起你了。

“殿下可要听实话。”周梦问道。

“当然!”

“嗯,郭仙师说得也不错。不过以周梦看来,若是殿下明年守静,虽没在大运势但也过得轻松自在。若是求变的话,那样就会走入两个极端,有可能一飞冲天,也有可能跌落尘埃,甚至有血光之灾。周梦道行有限,一时看不准。”

周梦思索了下说道,不管有什么故事,所有高获利的事必然就会伴随着高风险,她这话怎么说都不会错,至于李啸风如何选择,就要看他自己了,只要不扯上她就行。

李啸风听了周梦的话,沉默不语。

周梦看着他那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肯定是有人在后面怂恿他搞事情。搞事情就搞事情,但千万别扯上她。

他们在车厢里面这么大的声音讲着一个皇子还想一飞冲天,指不定下一刻都传到了瑞帝耳中呢。

她现在已经够麻烦了,可不想再次被瑞帝当成重点。

郭仙师见李啸风不再言语,恨恨的看了眼周梦便退了出去。车厢中原本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了。

“殿下,你怎么了,不就是看个相吗,等咱们到了温泉山庄,再让周姑娘好好给你看下,说不定就有结果了呢。”

好半晌燕燕甜腻腻的声音又响起。

“哼,也对。本宫没想到周姑娘还有这本事,今日真让本宫刮目相看了。等会儿咱们到了温泉山庄,还请周姑娘为本宫细算一下。”

李啸炎这才笑着说到,对周梦言语之间也少了之前的轻佻。

“还算,再算下去,我这命都会被我算没了……再说了,我有说要跟你一起去什么温泉山庄吗?”

周梦心中有些气苦的想到,脸上却挂着亲切的笑容说道:“周梦自当为殿下再仔细推演,只是我出城已多日,心中惦记师姐,不如……”

“哎,你就随本宫到温泉山庄去享受几天,本宫自然不会怠慢你的,到时你再随本宫一起回城,省得旅途劳累。”李啸风不等周梦说完,便挥了挥手一口回绝了。

刚刚周梦的话在他看来是准得不能再准了,此翻出行也是他心中有疑虑,难于抉择,才想到出城去他的温泉山庄去舒缓下的。

此时碰到差点被活神仙收为弟子的周梦,哪肯轻易放弃。

“那不有劳殿下了。”周梦见自己是溜不掉了,也不再推辞,爽快答应。

不爽快也没办法啊……

“周姑娘,给咱们也看看相呗。”

“……”

在众女的眼中,此时的周梦已经从她们的竞争者变成了看相的大师,女子对“封建迷信”的热情向来比男子要高许多的。

反正闲着也闲着,给风月中的女子看相的风险远远的比给一个心比天高,脾气无常的皇子看相的风险低多了。

一路上的时光就这样被打发而过,周梦用她业余的看相技能为自己赢来了众女的敬佩以及李啸风的不骚扰。

这样也好……

马车到了山庄门口,早已得到消息的仆人守在那里,一阵乱哄哄的拜见之后,众人便簇拥着李啸风进入了山庄。

一路的梅花真让周梦有些想念无邪馆了。

“周姑娘,周姑娘。”正当周梦欣赏路边的梅花的时候,郭仙师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郭仙师有何指教。”周梦淡淡的问道。

“姑娘年纪小,本仙师看在你混口饭吃不易的份上,也就不戳穿你,不过姑娘说话前可要想清楚,不要胡乱说话!”

郭仙师说得义正言辞。

“仙师自己是混饭吃的,便以为天下人都是以这个来混饭吃。本姑娘才艺双全,哪需要用看相来混饭吃,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点小爱好罢了。至于看得准不准,殿下心中自有明断,何须仙师来指手画脚。”

周梦淡淡的说道。

郭仙师气得满脸通红,他这才想起周梦的身份,京城新晋的第一才女,文采不让须眉,琴艺无双。

就凭这两点,只需要挥挥手,笑一笑,自有阔绰人家的弟子将银子送到手上,事实也是这样,听说那个傻了的四皇子不知道扔了多少银子给周梦,哪还需要她用看相来混饭吃。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早晚有你的苦吃。”郭仙师拂袖而去。

这算是威胁……

周梦望着郭仙师的背影想到,然后又向四周看了看,猜想谁是这郭仙师的同伙,要不然一个老头敢这样威胁自己。

再说了,这事能够怪她?

谁让那老头说那样的话的时候不避开自己,三皇子李啸风哪怕是想造反,只要不扯上她,她也无所谓啊,反正那秘书上早就对这些事有模糊的预言的。

想到谋反,周梦心中一惊。

以目前李啸风的实力,他凭什么来谋反?

他老子只要伸出根小指头就可将他碾压了,关键是看李啸风那样子,完全是蠢蠢欲动的。

李啸风虽然做事冲动,但也不是傻子,他凭什么相信自己能够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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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八、夜探

进入了山庄,大概是为了表示对周梦的尊重,李啸风专门为她安排了一个小别院,就在李啸风住的主院的隔壁,而周梦也以喜欢清静为由拒绝了李啸风给她安排的奴仆。

别院的另一个隔壁就是郭仙师,大概都是看相的,所以安排的近一些,方便李啸风叫他们好讨论。等众人随身带的行旅搬入宅中,收拾妥当后,天已黑定。

因为旅途劳累,众人简单的吃了下更饭,都早早的回屋休息了。

周梦将宅门关紧,又四处查看了一翻,觉得安全才回屋梳洗,之后带上面纱才上床休息。

只是只要一合眼,周梦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想李啸风凭什么造反,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结论只有李啸风疯了……

周梦在床榻之上一直辗转难眠,越想越清醒,突然听到屋脊上一阵簌簌的声音,接着就是落雪声。虽然很细微,但是周梦还是听到了。

应该是有人将屋顶的雪踩落了,听声音那人已经跃到了隔壁宅子。

也就是那个郭仙师的宅子。

周梦心念一动,起身从随行的包袱里翻出了一套白色的劲装换上,推开门,借着雪光直接跳入隔壁宅子,细辩了一下,便向有声音的屋子跃了过去,倒挂在屋檐下。

“大人让小人说的小人都说了,求大人将小人的儿子还给小人吧。小人只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混口饭吃而已,大人又何必苦苦相逼。”

屋内传出一个声音,听声音应该是那个郭仙师的,说得极为卑微,哪里还有仙师的样子。

果然有故事。

“哼,你这废物,一个小丫头就将压下去了。你得尽快想办法让殿下相信你的话,若不然,哼!哼!”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听声音有些耳熟,周梦一时想不起来,她很想将那窗户纸捅破来窥视,却又怕被人发现,也只好忍着。

“小人怎么知道会突然跑出个小丫头来,而且那丫头还打着白云先生的旗号,偏要与我为难,殿下信她我有什么办法。大人要不去吓吓那丫头,让那丫头不要再乱说话了?”

“哼,早知道那丫头会坏事,当时就应该拦着殿下将那丫头找来,都怪那个燕燕多事!”低沉的声音又想起。

听到这里,周梦才对这个声音有了些印象,这就是被李啸风派去接她的两人之一,听人叫他张大侠。

“不过那丫头也不能吓,现在殿下信她,若是她不知好歹,一急将这事捅出去,那就更加坏了。”

“你也别老是端着,小姑娘嘛都是受哄的,你明日给她点好处,向她低个头,卖下惨,说不定她一心软就不会乱说了。”

“这,这……”

“若是这事你办不成,别说是你的家人,就是你,也得人头落地!”那个张大侠阴恻恻的说道。

“是,是,小人一定照办,小人一定照办。”

“这一千两银票,明日你找机会送给那个小丫头去。”

很快室内又恢复寂静,只听到那郭仙师唉声叹气。

装大神,运气不好也是有风险的……

也不知道那张大侠是什么来历。

张大侠,张大侠,周梦心中默默的念道。

难道是天师道的?

天师道给李啸风出了什么主意,让李啸风去造反,而李啸风又为何会考虑天师道的计划……

这三皇子还是真敢折腾……

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周梦心想再这样想下去,这一夜就无法入睡了,赶紧强迫自己丢了这些念头,得休息好了,留些精神,明日还得想办法去应付三皇子李啸风呢。

周梦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一早,便有仆人过来请周梦,说三皇子李啸风请她过去用膳。

周梦梳洗好过去时,那郭仙师早已坐在那里。

“周姑娘,昨日可休息的好。”

李啸风打着呵欠问道,眼圈青黑,看来他道是一夜没有睡好。

周梦笑着点了点头。

“周妹妹快坐到这边来用膳,殿下说一会带我们去华清泉去。”燕燕笑眯眯的说道。

“啊!”周梦这才想起这个山庄叫温泉山庄。

“你放心,本宫有燕燕她们陪着。”李啸风见周梦表情有些呆,以为周梦想多了。

“哦,不是,只是这几天有些不方便。”

周梦一边说一边害羞的低下了头,以她现在的状况,是绝对要离水远点的,要不然就要露出真面目了。

“原来如此,那你上午就好生的歇着,等本宫回来,你再好好的为本宫相相面。”李啸风说道。

“啊,老夫年纪大了,连续赶了两天的路,也有些不舒服,就不陪殿下去了。不如也在屋里休息一上午,待精神好了,与周姑娘共同为殿下相面。”

郭仙师见周梦不去,正是接近周梦的好机会,赶紧说道。

“也罢,你们二位把精神养足,到时千万别出错。”

李啸风去泡温泉,自然不会在意多了一个老头还是少了一个老头,用完膳,就带着他的莺莺燕燕出去了,山庄里还特滴为了准备了十几个歌舞的女子,也一并随他去了。

这个时候,还不忘享受,也只有他了……

周梦用完膳,就回道自己的小院子,坐在门口看落雪。

迟到的雪一下就停不下来,满世界的白色,纯洁而平静,雪下面掩盖了什么,唯有等雪化的那天才知道。

不一会,宅子的门就响了起来,周梦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不过她还是坐在屋檐下大声的问了句:“谁啊。”

“周姑娘,是我!”

周梦本想再为难一下那个老头,但是想一想现在这个老头也怪可怜的,而且自己还想靠这郭仙师与李啸风拉开关系呢。

门吱的一声开了,郭仙师相必也是一夜没睡好,神情恹恹,一脸讨好的笑。

“什么事?”周梦问道。

“老夫来找周姑娘有事相商?”

郭仙师一边说一边四周看了看没人就赶紧进来,将门关住了。

周梦懒得理他这样神经质的举动,转身就自顾自的向屋檐下,只走到一半,只听到身后扑通一声。

回头一看,只见郭仙师已经跪在雪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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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九、暗示

“老夫今年都六十岁了,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两岁的儿子,混口饭吃不容易,还望周姑娘成全。”

不等周梦询问,那老头就开始表演起来了。

“你有八十岁的老母我可以理解,你儿子为什么才两岁啊。”

周梦笑着问道,以前她听到这样的台词,以为只是恶搞,没想到真有人这样说,心想这老头骗人也得用点心,怎么编出这样的慌话来。

“老夫晚年得子,为了这个儿子,老夫娶了几十个妾,这全家几十口人都指着老夫过日子的呢。老夫好不容易才攀上殿下这个高枝,还望周姑娘成全,让老夫在殿下面前有点面子。”

郭仙师说道。

额,周梦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知,对这个时代缺乏应有的认识……

同情老大嫁做商人妇、江州司马青衫湿的白居易晚年为了写流行诗歌成批的换家姬,这个郭仙师为了生儿子,成批的娶妾,好像也说得过去……

周梦突然觉得没意思,扭头继续向前走。

郭仙师见周梦突然变了脸色,赶紧起来在后面追着说道:“还望周姑娘成全,反正周姑娘也不需要靠这个吃饭,但是老夫如今都六十岁了,若得不到殿下的宠信,老夫和老夫的全家都要饿肚子啊。”

“你活该啊,养不起,你娶那么多老婆干啥!”

“老夫只娶了一个老婆啊。”

周梦闻言回头冷冷的看着郭仙师。

“其他的都是妾,不是老婆!”郭仙师吞了吞口水说道。

“妾你个头,妾!”周梦弓腰抓起一把雪,狠狠的砸在郭仙师的头上。

郭仙师见周梦对“妾”这个字这么敏感,自以为明白了什么,赶紧笑呵呵的说道:“周姑娘五岳端厚、骨气磊落,一看就是正室的面相,跟那妾字中不沾边。”

“我自己会看相,用得着你看。”周梦瞥了一眼郭仙师说道。

“额,好吧,虽然周姑娘地阁尖薄了些,但是鼻翼高大,定是不缺财的,就算当不了正室,以姑娘这样潇洒之人,大可学大汉的公主……”

郭仙师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周梦不知从哪拿出一把短刀,在他眼前晃。

“说啊,继续说!”周梦笑着说道。

“额额,老夫就是恳求周姑娘在殿下面前不要拆老夫的台,让老夫有口饭吃,反正周姑娘也不靠这个吃饭,又何必与老夫抢饭碗呢。先前有得罪之处,还望周姑娘不要计较。”

郭仙师笑呵呵的说道,在他心中,这周梦就是来与他抢饭碗的。

“咱们各凭本事,抢饭碗从何说起。”

“周姑娘,您就大人大量,别跟老夫计较了,这一百两银子算是老夫给周姑娘赔罪。”郭仙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诚恳的说道。

说好的一千两银子呢,周梦看着此时可怜巴巴的郭仙师,只觉得这古代人个个都是演技高超,都到这时候了,身家性命被人拿住了,还敢贪银子。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周梦本也不在乎这些银子,可是她怎么着也不值一百两银子啊,这一百两银子就把她说服了,传出去也太丢人了些。

所以她看都没有看郭仙师一眼。

“再加一百两,二百两。”

“……”

“五百两好了!”

郭仙师此时已经像割了肉似的。

周梦见差不多了,哼了一声将那五百两银子接了过来。

“呵呵,周姑娘,你可是收了老夫银子的,切不可再拆老夫的台了。今日殿下再找你相面,你就按老夫所言的说就行了。”

郭仙师眉开眼笑的说道。

“就是照着你的说,殿下也未必相信啊。”周梦白了眼郭仙师说道。

“我说周姑娘,你可是收了我银子的,可不能反悔。咱们两都那样说,殿下能不信?”

“你可知道皇家最不缺的是什么?”

“银子?”

“疑心…你可知道为何殿下昨日还要问我的意见,就是对你所讲的存有疑心!”周梦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你没来之前殿下可信老夫的话了!”

“我说你这老头骗了一辈子人,怎么就不明白?你昨日将话说得太圆满了,搁谁谁不起疑。那白云先生给人看相,也不敢将话说的像你一样圆满。”

“我等凡夫俗子,能窥视大道一二就不错了。若是把大道看个透彻,那可是比神仙还神仙。你啊装神仙,装得太过了。本姑娘一眼就知道你是假神仙,殿下又不笨,只是一时迷糊而已,等他醒悟过来,还不扒了你的皮。”

周梦勾了勾手指,对郭仙师小声的说道。

“啊,这,这可怎么办,还请周姑娘指教!”郭仙师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往那些骗人方士在被识破之后,结局都是非常惨的!

“看在这五百两的银票份下,本姑娘就提醒你一句。你啊,只要始终记得你们骗子的行骗准则就行了,那就是永远只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至于你真正想说的话,那就留给殿下自己说,就算到时不准,也是他自己理会错了,与你无关。”

周梦说道,这一招其实她自己也不会,不过在前世时,她见过很多工作上的老油条将这招用得纯火炉青,混得风声水起。

这郭仙师骗人骗了一辈子,她点一下,周梦相信他也可以运用得很好的,只是他现在儿子被人挟持到了,一时急切才有些乱了阵脚。

“怎么留给殿下自己说,殿下又不受我管,他怎么能够说我想说的,你这不是胡闹吗!”郭仙师说道。

“不能明示,就暗示啊,用其他的事将他向上面引啊,让他觉得那样选择才是最有利的,而且那种选择是他自己做出的,而不是你强加于他的。就你这水平,还敢称仙师!”周梦有些嫌弃的说道。

“暗示,暗示,对对,这个老夫拿说,我怎么没想到。呵呵,多谢谢周姑娘点拨。”郭仙师这才醒了过来。

“好了,你放心,殿下再找我的时候,我最多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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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顺天道

“殿下,您在想什么,怎么就不理燕燕了,傻傻的。”温泉中,燕燕见李啸风看歌舞竟然看走神了,娇嗔了一句。

“你说什么?”李啸风扭过头眼露杀机的看着燕燕。

燕燕见李啸风突然变色,脸色也大变,她委屈的说道:“殿下不理燕燕,燕燕好无聊。”

“你刚刚说什么!”李啸风疯似的猛的伸出手扼住燕燕的脖子。

“殿……殿下,咳咳……你放开燕燕…燕燕什么……都没说!”燕燕被李啸风突如其来的疯狂给吓到了,断断续续的说到。

“你说谁傻,你说谁傻!你是在咒本宫跟老四一样傻吗!”李啸风眼睛已经通红,手上的力气却在逐渐加重。

“殿,殿,殿……”燕燕最终挣扎了几下,身子就软了下去。

李啸炎一把将燕燕推得老远,早已吓得目瞪口呆的众女子将燕燕扶起,一探鼻息,脸色更加惨白。

“死……死了……”

“叫什么叫,没见过死人!本宫不是傻子,谁再敢说本宫傻,就跟她一个下场!”李啸风厉声说道。

华清温泉一片寂静。

“还愣在那干什么,不敢紧把她拖出去处理掉!还有你们,该唱的唱该跳的跳!”李啸炎说道。

或许这些人已经习惯了李啸风的脾气,马上拖的拖尸体,唱的唱曲,跳的跳舞,像是什么都没有生一样。

只是那几个陪着李啸风的女子的笑比哭还难看。

“本宫还没傻,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李啸风怒道。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晦气!”

李啸风一掌将身边求饶的女子推开,起身着衣,打道回府。

“周姑娘,等会咱们说话可仔细些,殿下刚刚又杀人了。”三皇子的宅前,郭仙师神神秘秘的提醒到。

“什么叫又杀人了?”周梦问道。

郭仙师马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说道:“你不知道吧,殿下最近很喜欢杀人,而且杀的大多都是美人。”

郭仙师说到这里,又上上下下将周梦打量了一下说道到:“周姑娘你可小心些。”

周梦身上一阵恶寒,说好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呢,这杀人都杀的这么张扬。

周梦很快就再次见到了李啸风,枕在一个女子的腿上,微闭着又眼,神情却抽了鸦片一样亢奋,这种状态真让周梦相信他还会随时再杀几个人的。

那个被他枕的女子,已经被吓得有些呆滞了。

“哼哼,你以为你的父皇有多爱你,他从一早就知道陈育道有问题,却仍然把他放在人的府中。”

“那严桑,那柳莺儿,说不定也早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可是他可有提醒你。你只是你父皇的一棵棋子,一个诱饵而已。”

“那个巫蛊之案与前段时间二皇子的造反案一样,你们的父皇早就知道,只是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生,看着你们跳到坑里去!若不然,你和二皇子哪还有命活到现在!”

“你以为你能这样逍遥的过一辈子,你看看傻了的四皇子就知道你的结局了,说不定你的结局还不如傻了的四皇子。你的太子哥哥可是与你势不两立的。”

“只要你和我们合作,你就可以得到江山,给我们几个州当作谢礼就行了,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没有选择了,不和我们合作,你只有死,死,死……”

李啸风的脑海中不停的闪现出这些话语,这是天师道的张正一说得。

张正一能够亲自找他,这还是让李啸风觉得有些面子的。

李啸风对张正一说的,也很心动,应该是非常心动,不过他也很犹豫。

不是顾念与瑞帝的父子之情,从他得知瑞帝一直将他摆在棋盘上当棋子的时候,他心中对瑞帝仅存的一丝敬爱就没有了,有的只是愤怒和不甘。

他是忌惮瑞帝的实力,虽然张正一给他的计划看上去完美无缺。

可是真有那么容易造反,瑞帝也不会坐到那个位子上坐到今天了。年初时候的那场屠杀,那些曾经的英雄好汉也不会一声不吭的等着瑞帝的屠刀了。

“殿下郭仙师和周姑娘到了。”赵刚禀报到。

李啸风猛的睁开眼睛,眼中还残留的戾气将被他枕着的女子吓得惊叫了一声。

“叫什么!想吓死本宫!”李啸风说话间又将手将那女子的脖子拾住。

“殿下!不要!”

“殿下住手!”

周梦和那个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李啸风有些不满的看向周梦,周梦还没有资格管他的闲事。

“她惊吓了殿下,着实该死。但殿下若是饶了她,也算是救人一命,会为自己积福的。饶她一条贱命是小,为殿下积福可就事大了。”

周梦笑呵呵的说道,看着一个女子莫名其妙的死去,她可做不到袖手旁观。

“哼,没想到周姑娘还是个心软之人。”李啸风说道,手上的力气倒是松了一些。

“不是心软,也不过是想为自己积些福而已,要不然这些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周梦笑道。

“还不滚!”李啸风的手终于松了,那个女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你们二位可是休息好了?”李啸风将屋内的人全都退了出去,才开口问道。

“托殿下的福,老夫觉得身子好多了。”郭仙师赶紧答道。

周梦也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们再给本宫好好算算明年的气运。”李啸风说道。

郭仙师一会盯着李啸风的脸看,一会闭着眼睛,拾着指头,念念一词,很有神仙的模样。

周梦见他这样,也不得不跟着装模作样,拿着笔刷刷的在纸上写些她都不大懂的东西。

“殿下,老夫刚刚又仔细的推算了一下,明年上半年的时候,殿下确实是一个大机遇,不过也确实如周姑娘先前所说,大机遇往往也暗藏着大风险,确实有些吉凶难料。”

郭仙师一边说一边观察李啸风的神色,只见李啸风的神色中竟然有些失望,又赶紧说道:“不过殿下地阁宽厚,晚景不差,不管明年如何,殿下应有足够的智慧妥当应付!”

李啸风听完郭仙师的话,神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又转而问周梦:“周姑娘以为如何?”

“天道难测,不过我等凡夫俗子可做的也就是顺天道而行,即可。天授不取,反受其咎,天不授而强取,必受其殃。殿下只要不被眼前的迷雾所惑,抱开一切障眼之物,顺从自己的内心,自然就感受到天道。”

周梦说道,她刚刚看李啸风的样子就已猜到李啸风其实心中早就有了决断,不过需要一个理由而已。

“顺从自己的内心!”三皇子李啸风重复了一句。

“对,只有顺从自己的内心,才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如此就能佛来斩佛,魔来斩魔。”郭仙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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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一、回城

“好一个佛来斩佛,魔来斩魔,本宫喜欢!”李啸风哈哈大笑道,在心中挣扎了许久的问题,突然被这一句给解脱了!

“就算是不能,本宫也宁愿壮烈的死去,也不愿卑微的活着!”李啸风哈哈大笑着说道。

“什么死啊活的,老夫还指望着跟着殿下一起发达呢。”郭仙师连声说道。

“好了,本宫将来若是发达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李啸风看了郭仙师一眼说道。

“谢殿下!”郭仙师见李啸风终于信了他的话,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心情大好的李啸风,脾气也好多了,再也没有出现杀人事件,在温泉山庄玩了数日,周梦数次告辞都不成。

周梦也不得不在温泉山庄待了几日,不过因为周梦之前的相克言论,再加上周梦的神棍的护身符,李啸风倒是没有怎么骚扰她,甚至因为他心情好,偶尔让周梦有种错觉,这三皇子李啸风还是很好相处的。

回城的那日,风雪依旧,不同的是周梦不再独自一人,有了同行人,虽然同行的人她不喜欢,然生活往往就是如些,你越是不喜欢的,就越是喜欢塞给你。

你越是想要的,越是让你得不到。

只到最后,你与它妥协……

这是周梦最善长的,在小事上;也是她最不善长的,在大事上……

她与三皇子早要顺应天道,可是她自己却做不到。

回城的时候,李啸风身边的女子已经换了一波,或许是因为心情的原因,比来时更加放肆。周梦找了个借口,便出了马车,眼不见净。

“殿下,周梦就此告辞。”回到城中的岔路口,周梦终于轻松了一大截,而且也真有些怀念无邪馆了。

“这就到了?”李啸风在车内有些诧异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掀开了车窗,看了眼周梦说道:“不急,天色还早,本宫今次多亏有你为本宫解惑,请你到品茗阁去喝茶。”

“多谢殿下,周梦只是懂些皮毛而已,真正为殿下解惑的是郭仙师。周梦离开无邪馆已经数日,师姐一定担心我,喝茶不如下次吧。”

周梦连忙说道,她可不想再与三皇子扯上任何关系,不过怕三皇子李啸风起疑,也见过了李啸风暴力的一面,也不敢直接拒绝。

“也急不得这一时,本宫是真心想与周姑娘喝茶,难不成周姑娘不愿与本宫喝茶。”李啸风变脸说道。

“当然不是,能与殿下喝茶,周梦荣幸之至。”周梦笑着说道。

“哼!”李啸炎给了周梦这才差不多的眼神,然后唰的一下将车窗关上。

周梦心中只得苦笑,活在这时代,当不上贵族,那是一点人权都没有的……

品茗阁的童二见三皇子李啸风这个稀客到来,赶紧安排了雅间,这是周梦用这个身份头一次踏入品茗阁。

百感交集。

“你们到另一间,我和周姑娘一间。”三皇子李啸风对随行的人阴沉着脸说道。

周梦心中一惊,心想这李啸风又想玩什么把戏!

从进门到煮茶的侍者将茶水煮好分好,李啸风一直阴沉着脸,并且时不时的用怀疑的眼神看周梦。

“殿下,喝茶。”周梦将茶水推到李啸风跟前说道。

“本宫又没要把你怎么样,邀你到这里来喝茶是想着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喜欢这里的茶而已,你为何要推三阻四的。你和那傻子喝得,就和本宫喝不得!你想跟小五扯上关系,也可以跟那傻子扯上关系,为何要躲着本宫?难道你有什么瞒着本宫!”

李啸风说道,他始终觉得周梦对也的态度有问题,又想到周梦会看相,所以怀疑周梦是否看出了些什么。

“哎哟,殿下是想多了。周梦现在不是与那傻子在一起,若再让人看到我与殿下在一起喝茶,那傻子知道了可是要吃醋的!”

周梦很为难的说道。

“你还怕那傻子吃醋,难不成你真喜欢四弟那傻子?”李啸风笑着说道。

“殿下,您们这些尊贵的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小百姓的苦处。那傻子就是傻了也是个皇子啊,可比一般的人强多了。现在我得用点心将那傻子哄住,以后我要想怎么样,哪还是那个傻子管得了的。”

周梦说到这里,还奸笑了两声。

“哦,周姑娘果然是个聪明人。你这一说,还真是,哄一个傻子可比哄一个有脾气的聪明人容易多了,更何况那个傻子还是一个皇子。也难怪你之前会打小五的主意,小五有时也有些傻里傻气的,你的眼光还真不错。”

李啸风我哈哈的笑道。

“殿下说笑了,哄个傻子也是不容易的,我这天天像保姆一样伺候他,前一阵子还不是将我气得肝疼,才跑出去散心的,没想到就遇着殿下了。”

“哎,可惜啊,你我有些相克,若不然本宫还真想把你纳到府中,让你与他傻子在一起着实委屈了你。”

李啸风说着说着语气便轻挑了起来。

周梦默不作声。

“哦,本宫知道了,听郭仙师说你想当正室。这郭仙师前几日还让本宫帮你嫁给那傻子做正室呢。你放心,只要本宫如愿,也定让那傻子娶你的。”

“谢殿下!”周梦惊喜不已的说道,心中却将那郭仙师骂了几百遍。

……

“奸夫**!”在隔壁偷听的李啸炎脸都气绿了,准备拔剑去收拾周梦和三皇子。

李啸炎本想冷周梦几日,结果就如京城的天气一样,彻底的冷了,周梦竟然不声不响的就出城去了,像是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今日来品茗阁喝茶,竟然就遇上周梦和三皇子李啸风在一起了。

偷听了刚刚的话,李啸炎这才明白这周梦竟然一直是把他当傻子在耍,什么喜欢他啊,原来是喜欢王妃这个位置。

“殿下,殿下,冷静,冷静,你还傻着呢!”童晓声拉住李啸炎说道,心想夏夏啊夏夏,你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作死了。

“我怎么冷静,你说说,他把本宫当傻子。竟然打着嫁给了本宫,然后再去与别的男人淫乱,这不是丢本宫的脸吗?”

李啸炎说道。

“她不是还没嫁给殿下吗?而且殿下不也是说不喜欢她,只是与她做戏的吗?”童晓声说道。

“就是本宫与她做戏,她以后也只能是本宫的人。本宫现在傻,以后不傻了,若她再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是在打本宫的脸吗!本宫不喜欢她,就是把她杀了,也不能让她再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李啸炎阴沉着脸说道。

“殿下,您也别生气,说不定她也是有苦衷的呢,谁不定她真喜欢殿下呢!”

童晓声听到李啸炎的话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殿下您这也太霸道了了点,跟您多说几句话除了跟您在一起,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哼,她是喜欢当本宫的王妃,而不是喜欢本宫。她之前还说不会当本宫的妃子,我看她是欲擒故纵,是不想当本宫的侧妃而已。”李啸炎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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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二、和光同尘

周梦被三皇子李啸风拉着,又为了看了许久的相,只把口水都讲干了,李啸风才满意的放她走。

周梦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这当骗子也不是容易的事……

“听说你与三皇子一起进城的?”

周梦一回无邪馆的小楼,洗了一把脸,思无邪就跑过来问话。

“师姐,我好累,有什么话等我睡一觉再说。”周梦挥了挥手说到。

“你还睡得着,我看明日全京城的人都会传你水性杨花,贪慕富贵,专门勾搭富家子弟。”

“我又不要嫁给他们,随便他们怎么讲了。”周梦打了个呵欠说道。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不成,你就从来没把名声当回事!”

“师姐,我真的很累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怎么骗人,怎么骗人不被发现。睡觉也睡不安稳。我现在的脑袋都快炸了,你让我睡一觉,咱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周梦用祈求的语气说道。

思无邪见周梦卸了装的周梦看起来确实有些疲惫,于是走过去帮周梦扯好被子,然后取来面纱为她戴好。

周梦一觉睡到天亮,被外面隐隐的动静给吵醒。

“四皇子来了,你快些梳洗下把装画好。”思无邪见周梦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急急的说到。

“这么早,他来做什么?”

“你说来做什么!当然是来撒泼!”

“撒泼,我又没得罪他!”周梦一边洗脸一边说道。

“你心大还是没睡醒!前几日还说喜欢别人来着,一转眼就跑去跟别的男人去游玩几天,这还叫没得罪他!”

“你赶紧把你的脸收拾好,我来给你梳头。”

思无邪一边说一边将周梦按在蒲团上给她梳头。

“师姐,我还委屈呢,出去散个心还被三皇子给抓住,每天装神棍,睡觉也睡不安稳,生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再说了谁说我喜欢他,就不能跟别白男人一起说话了,他又没说喜欢我!”

“这些话,你留着跟四皇子说去,徐倩在前我面拦着他,我看他那样子,是动了真气了。”

周梦三下五下将自己收拾妥当,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还没起身就见李啸炎冲了进来,双眼发红。

“你这几天去哪了!”李啸炎问道,那神情就像周梦是她的私人财产一样,更确切的说是他奴隶,而他是她的主人。

“我去哪了,管你什么事!”周梦一时火了蹭蹭的向上冒,这人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动不动就向她屋里撞,懂不懂男女有别啊。

咔撒一声响。

屋中的案几一分为二,李啸炎手中拿着剑满是杀气的看着周梦。

“你敢欺骗本宫,本宫杀了你!”

周梦此时深刻的感受到李啸炎跟李啸风果然是一个爹生的,暴力倾向都好严重,动不动就想杀人。

或者是,皇家的人向来是特权贯了的,从来没将死几个人放在心上,能用杀人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再费神去想其他的办法。

王子与庶民同罪,只不过是一个笑话,只要王子们不惹上皇帝,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也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哼,我骗你,我骗你什么了!你们皇家的人除了杀人还会做什么!”

在须臾的沉寂之后,周梦冷冷的说道。

李啸炎愣了愣,他没想到在刚刚看到周梦的那一刻,他真的有杀死周梦的冲动,更没想到在他杀气腾腾的时候,周梦竟然根本不在乎,还敢给他冷脸看,而且对她欺骗他的事实还不承认!

“你欺骗本宫的感情,你说你喜欢本宫,结果你却跟别的男人出去玩好几天才回来!”

李啸炎说道,若不是他现在在装傻,他一定会将昨天偷听到的拿来质问周梦。

“感情,你有感情吗!你在我的面前提别的女子,我被你气得跑出去散心遇上三皇子,被逼无奈只得与他同行。这些天,他杀了好几个人,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而你又在哪里,大概是在跟你的叶叶亲亲我我吧。”

“现在,我好不容易脱身回来了,你倒好,跟三皇子一样,拿着剑来威胁我!有本事你去找那个三皇子去呈威风啊,拿我这样的小人物撒气算什么本事。”

“还有本姑娘从今天开始就不喜欢你了,你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跟你们这些权贵人物扯上什么关系,今天不死说不定明天就会死!”

周梦的情绪真的有些激动,说着说着就嚷嚷了起来,说完看也不看拿着剑指着她的李啸炎向屋外走去!

李啸炎有些傻眼,虽然他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但是敢这样向他嚷嚷的人,还真的不多!

按照他以前的脾气,除了瑞帝他是绝对不会给机会让人在他跟前聒噪的,哪怕是周皇后,如今周梦不仅在他面前聒噪了,而且他竟然还听完了。

更可怕的是他的思维竟然跟着周梦的在走,在内心考虑周梦刚刚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周梦走到门口,只听到哐当一声响,剑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自己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你不要走,不要不理我!”

李啸炎抱住周梦,又像小孩子一般委屈的说道。

刚刚还要打打杀杀的李啸炎,一转眼就变成了受了委屈的孩子,这角色切换之快,之自然,一屋人都懵了。

周梦有些无奈的转过身,见李啸炎居然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五味杂陈。

能够随着环境,如变色龙转变自如的,毫无瑕疵转变角色的人,往往都是大有成就者,完美的和光同尘,几乎达到道家的圣人要求了。

在之方面最为杰出的便是汉高祖刘邦,可以流氓无赖,可以潇洒侠气,可以伏低做小,也可以君临天下,该悲怆时悲怆,该霸气时霸气,一生随着环境的变化而不停的转换自己的角色,潇洒豁达。

后世有假儒,放大汉高祖流氓的一面,来肆意攻击他,仿佛刘邦能成为帝王全凭他的流氓脾性,别人没有成功是不够流氓,或是环境不一样了,搞得仿佛每个流氓在那个时代都能当上皇帝似的。

然而事实是比汉高祖更流氓,武力值更高,更能打仗,拿了一手好牌的霸王还是输了。

别认为霸王是一个善良的人,要不然真不知道他那么多胜仗是怎么打的,屠城这种事他可比汉高祖做得顺手多了。

汉高祖一生将各种角色驾驭的行云流水,完美的体现了老子所言的“道可道,非常道!”

一生都在变,一生都未变。

能做到这些,近圣!

李啸炎目前虽然赶不上汉高祖刘邦,但高傲如他,能够说疯就疯,说求人就求人,能够这样转变,也算是勉强算得上和光同尘。

这样的人不成功,简直是天理难容。

这让周梦对李啸炎是那个应命之人更加有信心。

只是她又不希望李啸炎是这样的人,正如她崇拜恣意豁达了一生汉高祖,但也仅仅是崇拜而已,她可没吕后那样强大的内心。

三百五十三、临太岁

“我的衣服没穿好,我的发辫都乱了,你都不帮我!”

李啸炎见周梦看着他,神情古怪,于是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很是委屈的说道。

“谁让你出来时不整理好,都这么大的人了!”周梦叹了口气一边帮李啸炎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我故意的,就要你帮我!”李啸炎赌气的说道。

……

这画风的转变,让思无邪和徐漠都有些措手不及……

“三哥真的为难你了?”

“嗯,还好我会一点相术,总算应付过去了。”

“相术?”

“哄他开心的,他想来年一飞冲天,我就告诉他来年能够一飞冲天。你可别告诉别人,要不然他又要来找我麻烦的。”

周梦附在李啸炎耳边轻轻的说道。

“一飞冲天?”

“嗯,他府上的一方士说他来年有个大机遇,能够一飞冲天,我就顺着他的话说了,骗他的。”

“骗他的?你真会看相!”

“那是当然,若不然那白云先生怎么会看中我,要收我为徒?三皇子明年二十五岁,走中正印,他的中正上有暗巴已属破相,若再折腾,怕是要倒大霉的。”

“那本宫明年运势如何。”

“明年殿下24岁,临太岁,怕是运气也不算好,不过有我这个贵人,你会逢凶化吉的。”

……

周梦一边帮李啸炎编着辫子一边笑嘻嘻的聊着她与三皇子李啸风交往的情况,基本上都是如实说的,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李啸炎对周梦的话则是将信将疑。

“殿下,派人去查过了,周姑娘所讲的都是真的,并没有什么隐瞒,没想到这周姑娘还真会应付人,连三皇子都骗过去了。”

当晚,徐漠对四皇子李啸炎说道,做为李啸炎的随身护卫,自然知道李啸炎是假疯的,不过对李啸炎的演技,他真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是啊,她真的是出乎本宫的意料。不仅三哥被她骗得团团转,本宫不也是。本宫也不知道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真不知道她接近本宫到底是什么目的,你说她有没可能真是皇后或者是其他人派出的探子……”

李啸炎想着他和周梦的来往过程,有些迷惑的说道,他实在是看不懂周梦。

若周梦是探子,哪有这么有“才气”的探子。

虽然在李啸炎看来“才气”并没有什么用处,也不懂什么“才气”,不过能写出让天下才子都保持沉默的诗词的人,是探子的可能性也太低了,有这本事根本不愁饭吃,何必与人探子。

想到这里李啸炎心念一动,他今日从周梦的语气中发现周梦对皇室该有的敬畏之心,他想到一个可能性,周梦有可能是朝廷敌对势力派出的探子,比如说天师道,比如说前朝余孽……

李啸炎又莫名的想起了夏天,一直被人说成不学无术的夏天在无邪馆的诗会的时候偷偷了帮了写了一首诗,并且还很豪气的说以后有需要都可以找她。

这种豪气,与周梦之前动不动就抛出一首让人装哑巴的诗类似……

第一次李啸炎将周梦与夏天联系到一起的时候,他认为自己是对夏天的愧疚,当再一次李啸炎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就生出了几分警惕。

当然李啸炎并没有认为她们是同一人,但总觉得有些联系,因为夏天没有可能还活着,两人的长相也相差太大。

但是李啸炎觉得两人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殿下若是怀疑周姑娘,何不试试?”

“试试?怎么试,本宫试探她还不够多吗?”

“女人不都是很乐意为喜欢的男人奉献的不。”徐漠平静的说道。

“奉献?奉献什么?以前的那个夏天给本宫奉献了许多银子,难道她也喜欢本宫?”

李啸炎莫名的说了一句很莫名的话,这个结论把他自己都震惊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徐漠只是平静的看着李啸炎,并不说话。

“你是说……”李啸炎这才明白徐漠所指的奉献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又不是一般的女人,你可有见过这么有才气的女人?本宫在战场上持剑纵横的时候,令多少人胆寒,可她竟然根本不放在眼里!前一刻与本宫势不两立,后一刻又像什么事没发生过的。”

“这个女人很奇怪,语言行为都很奇怪,她就是不愿意为本宫奉献,也说明不了什么啊。再说了,这事也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若是仓促行事,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说不定又会误会本宫的。”

李啸炎说道,他直觉认为周梦肯定不喜欢。

“你们两个人都奇怪好不好,前一刻要杀别人,后一刻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最重要的是殿下您,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别人的感受了……”徐漠在心中很无语的想到。

“殿下还是小心些为妙,不过那周梦倒也不是很像是探子,若不然,她不会将三皇子的异动告诉咱们。像她那样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一飞冲天’对一个皇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三皇子想一飞冲天,属下猜测必有人暗中支持和撺掇,三皇子一直都是天师道的关注对象,想必这事与天师道必有关系。能让三皇子动心的,肯定也有些准备的,到时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的,对朝廷怕是大有不利。”

“哼,三哥大概是昏了头,忘了自己姓什么,竟然与天师道的人合作。就算成功了,这江山还能堂堂正正的姓李?像后唐的那个附马一样卑躬屈膝,割据土地,给人当儿子?这样的憋屈的皇帝不当也罢!父皇怎么着都是咱们的父皇,这件事本宫自会找机会让父皇知道。”

李啸炎说道,语气中带着嘲讽,还有些不甘。

曾经最受瑞帝宠爱的三皇子,到头来竟然跟着瑞帝的死对头来谋算瑞帝,不知道瑞帝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就告诉皇上就行了,也不知道三皇子到底要做什么,会不会牵连到咱们,毕竟他要当皇帝,殿下你也是他的眼中钉!”

徐漠说道。

“或许父皇早就知道了,或是早就在等这一天呢。三哥埋怨父皇也是有原因了,他三翻五次的被父皇当作棋子,能不恼!咱们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保护好自己不成为父皇的棋子就行了。”

李啸炎说道,他莫名的想起了周梦的那句“临太岁,气运不大好”的话。

民间一直有传说临太岁多灾多难的说道,李啸炎刚开始并没有当回事,可是现在经周梦一提,就觉得心情莫名的紧张。

他想着他十二岁那年,被逼拿刀上战场,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如今,又经历了一个轮回,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周梦真如她所说是自己的贵人吗,还是随便说来骗自己的。

三百五十四、得陇望蜀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李啸炎决定再信周梦一次,看她到底旺不旺自己。

两人相处如故,都很有默契的不提前面的龌龊之事,只是李啸炎在无邪馆听周梦说他是傻子,好哄,心中总是有些膈应。

当然周梦不许李啸炎在她面前提及刘叶叶,让他即高兴又有些烦闷。

还没人这样管过他……

不过也没人像周梦那样对他照顾的巨无细,这或许是他的错觉,连徐漠都曾委婉说他对周梦真的不一样。

但李啸炎坚持认为徐漠是错的,他只是因为白云先生才对周梦另眼相看的,他之所以一直与周梦保持联系,一是因为他这个‘傻子’是只听周梦的话的,戏已经演到这份上了,不能再随便改,二是想查清周梦到底是什么人。

于是两人就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相处,李啸炎每次见到周梦时觉得很开心,回到府上,却又觉得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清楚,正如他越来越弄不懂周梦到底在想什么一样。

“你怎么就不理本宫了,你在看什么。”

李啸炎摇着周梦的胳膊说道,他见周梦望着街道上热热闹闹的送亲队伍出神,非常不满,他不喜欢周梦与他相处时走神。

“看你们皇家送亲呢?”

周梦说道,今日是典雅和方成的大喜之日,瑞帝果然很爽快,真把典雅当做公主出嫁,送亲的队伍长得有些过分了。

看着那顶红轿过去的时候,周梦心想典雅算是心愿得偿,当初她离家出走来到她的身边,后来又毫无预兆的离开她,都是为了方成。

只是周梦不知,今日这场婚礼是否是典雅所要的。

“你也想要这样的婚礼?本宫将来给你办一场比这更热闹的婚礼如何?”李啸炎冲口而出。

周梦回过头来看着李啸炎的神中有喜悦,不过这喜悦之情很快就暗淡了下去,接着就晒然一笑,低头喝着茶,什么话也没说。

“你不在乎本宫!你把本宫说的话都不放在心上!”

李啸炎说道,他原本对自己冲口而出的话有些后悔,却发现周梦根本都没把他的话当真。

“听说今日嫁的是曾经的禁卫军统令典清的女儿,叫典雅。我还听说她曾经为了嫁给方尚书背叛了所有。”

周梦淡淡的说道。

“他们现在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很好啊。”李啸炎说道,虽然心中也知道这样说有些不妥。

周梦听了李啸炎的然,抬起头,望着李啸炎,神情有些悲伤。

“你可知道这世上最可悲的是什么?这世上最可悲的并不是求不得,而是当你历经千辛万苦得到的时候,却发现所得的并非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所追求的一直是一个错误!”

周梦越说表情就越悲伤,她怕的不是人生路上有坎坷,而是一开始就选择了一条错误的却又自以为是正确的道路。

比如说她正在走的路……

“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说典雅!”李啸炎有些不悦的说道,他敏锐的发现周梦好像是在怀疑他。

此时周梦的情绪并不是很好,所以对李啸炎的不悦也不大放在心上,只是望着街道上绵绵不绝的送亲队伍。

“哼,你就是不喜欢我!”李啸炎见得不到周梦的关注,将茶杯重重的向案几上一放。

“我有些累了,想回了,殿下你也回府吧。”周梦被突如其来的失落情绪所侵袭,确实是有些疲惫的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傻,好糊弄。刚出来,你就说累了。三哥这几日天天找你让你给他出主意提升气运,你从来就不说累。你说本宫明年运气也不大好,本宫让你给本宫出出主意,你就再三推脱!”

李啸炎再也忍不住,将前几日的忍了又忍的怒气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每次他看到周梦笑嘻嘻的对三皇子李啸风,就觉得很不爽,非常不爽!

“运仍天定,能改变气运的只有自己,靠那些外物根本没有半点用处,我都与殿下说过几多次了,只是在应付三皇子而已。殿下难道喜欢我应付你?”

周梦见李啸炎像是动了真气,强打起精神解释道。

周梦记得她来到这个世界时,也正遇着所谓的本命年,去庙里专门求了红绳子,结果还不是一样被带到这个时空里来了……

“那你是不是跟三哥也说是在应付本宫,本宫只是个傻子?”

“没有!”

“有,本宫听到过!”

“就算有,那也是在就应会他!殿下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我怎敢骗殿下!”周梦看了眼李啸炎意味深长的说道。

李啸炎见周梦看他的眼神与平时不一样,心中暗惊,心道难道周梦看出了什么端倪。

“那当然,本宫自然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李啸炎呵呵的傻笑了两声说道。

周梦看着李啸炎装傻的样子,更加觉得没意思,勉强笑了笑说道:“我真的有些累了,先回无邪馆去休息会,殿下也回府去吧。”

说完,也不等李啸炎回应,就起身离席。

李啸炎望着周梦的背影,失落感顿生,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周梦就突然变得疲惫不堪,还是周梦根本就是如她对李啸风说的那样,拿他当傻子,连应付他都不肯了……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梅林中,思无邪见周梦一脸万念俱灰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这些日子,思无邪变得越来越安静,每日只做一件事,练琴,仿佛忘记了世界所有的事情。她把那首曲子练得越来越娴熟,只是少了听琴的人。

周皇后大概最近和瑞帝的感情很不错,所以也就不用听她的曲了,而二皇子李啸云……

“今日典雅大婚,突然觉得很孤独,想回来听师姐的琴。”周梦笑着说道。

思无邪看了周梦一眼,说道:“别人大婚关你什么事?”

“师姐,你说典雅为了那个方成,什么都押上了,如今倒是嫁给方成了,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周梦说道。

“你又不是她,怎知这不是她想要的?你只是在怀疑自己的选择罢了!”

“师姐难道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选择?”

“不曾怀疑。”思无邪说得很是绝决。

周梦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她又听到思无邪说道:“也不敢怀疑!”

“在这些方面,我总是不如师姐的。”周梦说道,她的心志始终比不了思无邪。

“不是不如我,而是你忘了初心而已。”思无邪说道。

“初心?”

“你不用这样瞧着我,我知道你早忘记了。咱们留在京城的目的,是为了让那本秘书上的谶语应验,而不是让你和某人亲亲我我的。”

“而你当初怎么说来着,只是要陪某人走一程的,并不是与某人共白头的,因为你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性。”

“这些似乎你都忘记了,你沉迷于如今呆呆傻傻的四皇子,于是你得陇望蜀,你想跟他更进一步,成为夫妻。所以你开始患失患得,你也该醒醒了。你们两最大的缘份也许就是有个短暂的交集,你也不要多想了,与傻了的他好好相处,好好享受这段时光。”

思无邪无论说什么都一针见血,只是这世上可有不得陇望蜀的人。

“我又不想当流氓!”周梦说道。

“这跟当流氓有什么关系?”思无邪愣了愣说道,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周梦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接着说道:

“你不要忘记了他并没有傻,现在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自然也不会如你说的呆傻的可爱。更不要忘了你与他相处也并不是为了能与他有个结果,而是让自己开心。”

……

三百五十五、选择

当所有的热闹都散去之后,公主府中便沉入了一种怪异的安静。

公主府还是那座公主府,只是公主换了人,只是这个公主的身份很特别。

略带醉意的方成走入了洞房中,床榻上的那个女子盖着红盖头静静的坐在那里,虽然看不着脸,但是方成猜想红盖头之下的脸应该不会是欣喜的。

他摇了摇头,将下人退下,自己沏了杯茶,醒了醒酒,然后又起身来回的走了几趟,他做这些的时候,坐在床榻上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方成又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走到床上猛得揭开了红盖头。

红盖头下的脸很漂亮,方成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典雅,只是漂亮的有些诡异。

典雅像一具木偶一样静静的看着方成,如果说典雅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但方成却感受到了许多种情绪。

方成干笑了两声,然后自以为幽默的说道:“还好,你没拿剑来刺我!”

“不是不想刺你,只是觉得本公主的命比你的命要贵!”半晌,典雅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眼神中却多了一丝鄙视。

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方成很熟悉,但从未在典雅身上看到过,这是第一次。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这样做!”方成的眼神暗了下去,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眼神,因为他受够了!

“我只知道我已经家破人亡了,而导致我家破亡的人就是你,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典雅盯着方成一字一句的说道。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自以为高贵的人用居高临下口吻与我讲话,当初你的家人是这样。后来我以为我中了状元,不用再被人瞧不起了,可是东阳公主也是这样。”

“你们这些自以为是贵族,哪怕是一头猪,永远都有一种优越感,而我讨厌这种优越感,我需要的是被尊重,被尊重,你知不知道!”

“先别说二皇子能不能成功,就算是成功了又能怎么样。你的父亲成为功臣,更加荣耀,而我要娶的也是贵族家的女儿,在别人的眼中,仍然是吃软饭的。我永远都不要再过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所以只有让典家覆灭,你不再是贵族的女儿,我才能堂堂正正的当一个丈夫!”

方成将压抑在心中的话一口气喷薄而出!

“当初父亲说得对,穷人永远就是穷人!就算是突然变得富有了,也改变不了他那穷酸的习惯和心态!之前我何曾有瞧不起你,只是你自己瞧不起自己罢了!你自己跪着,却埋怨别人高高在上。”

“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听家人的话,瞎了眼要跟你在一起!现在好了,终于和你在一起了,不过我依然是公主,而你仍然是一个穷酸的文人!”

典雅冷冷的说道,看向方成的神情却愈发蔑视。

满是喜庆的房间里,红红的烛火啪啦了一声,继续摇曳着,两个新人的表情却让屋内的气氛衬得越来越阴冷。

“公主?你应该知道你这个公主的是怎么得来的!”方成被典雅的神情刺激的愈发阴郁。

“怎么得来的对我并不重要,对你却是非常重要。你以为咱们的皇帝就会这样放过你?东阳公主的死你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出卖了两个皇子的人,有杀害公主嫌疑的人,怕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你就等着将来像我父亲一样被利用完了,就走到了尽头。就算当今的皇上放过你,可是你曾经投靠过两个皇子,又接着将他们出卖,怕是将来太子也不会让你好过。”典雅说道。

“这些我自然知道,不用你操心。从此以后,你就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妻子就行了。”方成哼了一声说道。

“知道还这么淡定,你留了有后手!”典雅问道。

方成默然,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也是,像你这种走一步算计十步的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你即没有投靠三皇子,又没有投靠二皇子,或许你也没有真正的投靠皇帝……”

典雅一边思索一边说着,不过接下来她的嘴却被堵住了,方成趁她思索的时候身子已经靠了过来。

典雅到底是有功夫在身的,很快就将方成推了开去,冷冷的说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不要再说让人不开心的话。”方成一边说一边又向典雅压了过去……

当方成在揭开典雅盖头的时候,典雅并没有拿剑来招呼他,他就知道典雅对自己还是有情的,女人到底心软。

红烛渐暗,有人在得意,有人在挣扎……

许久以后,红烛已燃尽,黑暗中典雅睁开眼睛,将来京城后的事情前前后后的细想了一遍,隐隐约约的得出了一些结论,这些结论让她有些心寒。

物以类已,人以群分……

而她将来该何去何从……

典雅听着身边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侧头只见方成已熟睡,她把手放在他的咽喉处,然后又拿开,然后又放上去。

如此几翻,熟睡的人仍然睡得很熟,而她却在徒劳的挣扎,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人是她自己选的,或许她原本就是喜欢像方成这样的人;路也是她自己走的,或许这路早就注定是她该走的路。

这一切都怨不得别人,要怨只能怨自己。

黑夜中,数声长长的叹息声……

清晨,方成醒来,很满足了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发现典雅的穿着单衣半坐着眼睛也睁的大大的,比昨晚更像一个木偶。

“天这么冷,也不把棉袄披上,小心着凉。”

方成一边说一边细心的为典雅披上棉衣,不管怎么样典雅还是他喜欢的人,也是他真正想娶的人。

“我想了一夜,要不要杀你。”典雅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因为你舍不得。”方成笑着说道。

“别那么得意。不杀你,只是想等着看你的报应,或者说是我自己的报应。”典雅有些疲惫的说道。

“报应?这世上哪有什么报应,欺压良善的都是高高在上的权贵们。那些权贵们自己整日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却又怕自己的富贵不能长久,于是就一本正经的去骗那些无知的人说什么报应。只有那些无知的人,才会相信报应!而我只相信我自己,相信自己的选择!”

方成冷冷的说道,曾经他也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可是得来的是什么!

“你觉得你选对了!”典雅问道。

“你觉得我没选对?”方成反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比现在更坏的了。我也就等一个结局了,想看看自己一条路走到黑的结局是什么。”

三百五十六、红绳

雪一直下到除夕,很多人在心中庆幸多灾多难的一年终于过去了,能活下来,真得算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了。

瑞帝仍然是一个好父亲,在皇宫的晚宴中对每个皇子都和蔼慈祥,一众儿女们除了二皇子李啸云表现的沉默些,其余的也依然如往年一样相亲相爱。

而瑞帝或许出于对李啸云的愧疚,对于二皇子的沉默不合群表现的很宽容,甚至对他表现出了对其他人更多的关爱。

四皇子李啸炎见瑞帝在得知三皇子李啸风可能做出的事情之后,仍然能够不动声色,也在内心对瑞帝的演技赞叹不已。

宴席结束后,周皇后扶着微微醺的瑞帝,有些嗔怪的说道“皇上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能如年轻时一般喝起酒来也没有节制。”

“朕高兴,朕希望年年有今日啊。”瑞帝有些含混不清的说道。

“皇上的江山千秋万代,皇上的子孙个个聪明孝顺,定会一年比一年旺盛的,又何愁年年有今日。”周皇后笑着说道。

“可是朕,朕怕是明年的除夕宴席上就看不到如此整齐的儿孙了。”瑞帝话语中已带了些许的悲怆。

“皇上喝多了,妾服侍皇上早些歇息吧。”周皇后见瑞帝酒后感伤,生怕伤了身,赶紧劝道。

“朕没有喝多。人说一蹬九五,六亲情绝。刚开始的时候朕不信,朕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管好自己的儿孙。可是现在朕不得不信,因为朕永远不知道有谁会从朕的背后插刀,永远也不知道。”

“皇上,您放心,妾发誓妾永远都会站在皇上身后为皇上挡刀的。”周皇后坚定的说道。

“呵呵,六亲情绝,朕不想,朕不想啊,朕真的不想啊……”

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屠刀举向任何人,可是对自己的儿子,他总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

“停车。”李啸炎在路过一个湖边叫到。

这个湖是去年他第二次见到周梦时的那个湖,不过与去年不大一样。去年的除夕风和日丽,今年却是白雪皑皑,一切都像被冰封了。

去年,他还听周梦弹了曲欢快也很怪的曲子,他还很喜欢的,他记得他有问周梦是什么曲子。

至今,他依然清晰的记得周梦说“明年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如果有缘再见,你便会知道。”

那个时候的周梦戴着面纱,可是已经与周梦熟了的李啸炎几乎可以想象出她说这话时的神情。

那个时候,他觉得周梦是个清冷而又有些悲伤的女子,一个有故事的女子,因为他还很清楚的记得周梦说过“真想活在旧时光里。”

将那个时候对周梦的印象与如今的周梦对比起来,李啸炎突然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周梦,如今的周梦仍然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确切的说一个会编故事的女子,她总能轻易的编出些奇奇怪怪的故事,然后一本正经的讲出来。

时间久了,李啸炎已不知道周梦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殿下,快回吧,刘姑娘说不准还在等殿下呢。”徐漠见李啸炎一个站在湖边时而蹙眉,时而微笑,赶紧说道,生怕他一个神经大半夜的又要跑到无邪馆中去。

“叶叶?那赶紧回吧。”李啸炎猛得想到府中还有一人在等着自己。

还是叶叶简单易懂,李啸炎想到,周梦对他而言就像雾里看花,每当他觉得将周梦看明白的时候,周梦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他不明白的举动。

偏偏这些举动,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本宫在府中等了一上午,为何你不来!为什么你都不曾主动找本宫,为什么都要本宫来打你!”

初一的下午,忍了一上午的李啸炎终是忍不住来到无邪馆气呼呼的说道。

“当小三已经很不道德了,难不成还要跑到你府上去示威?”周梦无奈的说道。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不承认,刘叶叶先到,她是后来者。这要是放在后世,她就是一标准的小三了,刘叶叶早就跑来向她示威了。

当然在这个时空,不存在小三这个问题,小三已经合法成妾了,只要养得起,爱娶多就就娶多少,然后就一堆女人为了争那个唯一的男人,天天勾心斗角。

这样的日子,周梦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太伤自尊了……

所以正如思无邪所说她与李啸炎就是抛开身份,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以李啸炎的性格,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时代所赋予他做为男人的权力,更何况他的野心并不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而周梦,她想了许久,在这一点上,她无法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

那么结局就显而易见……

“小三,什么小三?”李啸炎莫名的问道。

“小三就是第三个人,把你左手伸出来。”周梦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了一根红绳。

李啸炎刚伸出手,就见周梦将给绳系到他的左手之上。

“这是什么?”

“一种有魔力的绳子,可以把你拴住,以后你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周梦一边系一边说道。

李啸炎一听可以拴住他,立刻像手上着了火似的将周梦的手甩开。

“你要敢解开,我以后都不要再理你!”

周梦本是与李啸炎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心中极不爽快,被她栓住怎么了,被她这栓住可是他的荣幸好不好!

李啸炎闻言,一时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他看着手上的那根红绳,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殿下,周姑娘与你开玩笑的,民间有临太岁带红绳的习俗,据说可以避灾避乱。”徐漠在一旁赶紧说道。

“真的?”

李啸炎闻言,那只放在哪的左手马上抬了起来,细细的端详那根红绳,编织的很精巧,红绳中间果然有“平安吉祥”的字样,才这信了徐漠的话,欢喜的问道:“这可是你为本宫编的?”

“街上一文钱买的!”

李啸炎闻炎有些失望,不过他瞧周梦满脸生气的模样,一下子就明了过来了,笑着说道“本宫很喜欢,你帮本宫多买几条回来好不好。”

“美得你!”

“你不是说这些外物没用吗,干嘛又要给本宫编红绳!”

“别人的没用,我编的自然就有用了,别忘了,我是谁,我可是白云先生看中的人。”周梦瞥了眼李啸炎说道。

接下来,李啸炎时不时的将红绳抬到眼前观看,就像小孩子得到了他最喜欢的糖果,笑得合不扰嘴。

周梦见他这个样子,心中才稍稍好受了一些,心道总算没白费她一翻心思。

三百五十七、凤凰

“徐漠你说本宫是不是真傻了,她让本宫不准解这红绳,本宫那会儿真就没解,本宫为什么要听她的。”

李啸炎一边看着左手上的红绳一边有些不悦的说道,他回忆起当时情况,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真的有些丢人。

“殿下对周姑娘真的是不同,不过那周姑娘也确实是有些与众不同。看她平时的言行分明就是一个大家闺秀,可是她从骨子里就少了一份尊卑的观念。她对殿下和属下的态度好像都差不多,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装的。”

徐漠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是哪个野师父教的,竟敢动不动就冲本宫嚷嚷。本宫对她容忍点也不过是因为她无知者无罪吗,再者也想弄清楚她接近本宫有什么目的。”

李啸炎说到这里停了停,又接说道:“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本宫,才接近本宫的,你看她都亲手为本宫编红绳了。”

“目前看来,她对殿下到是没什么恶意,说起喜欢殿下,那叶叶姑娘肯定是喜欢殿下的,她都为殿下做了不知道多少套衣服了,可也没见殿下穿过。这红绳在街上也就一文钱一根。”

徐漠说道,在心中有点为刘叶叶不值。

“哎哎,这些你不懂了,你就知道天天打打杀杀的。这事,我得去问童晓声,他肯定明白。”李啸炎说道。

搞得跟殿下你很懂似得,徐漠在心中想道。

李啸炎见徐默不作声,于是问道:“叶叶给本宫做了许多衣服吗?”

“是啊,今早上拿给殿下的就是,不过殿下说不好看就没穿。”

“在哪儿,拿来给本宫换上,一会本宫去瞧瞧叶叶,晚上陪她一起用膳。”

……

来到京城已经一年有余的周梦,对京城的新奇感已经退去,整日都在无邪馆中看书看雪练琴,心境倒也平和了许多,没了前些时间的那种焦躁。

“本宫要去逛灯会,你陪本宫去好不好。”正月十五,李啸炎在无邪馆对周梦说道。

若是一年前,周梦一定会欣喜的答应,她记得她那个时候在街市上曾经无数次的搜索李啸炎的身影,结果很失望。

可是如今的李啸炎就在她的跟前,她却没了与他一起逛灯会的兴致,可能是年纪的原因,她一想到灯会上人山人海的情景,就有些心里发慌。

现在的她宁愿安安静静的待在家中,当然有李啸炎陪着说几句有的没的话,那就再惬意不过的了。

“灯会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看过。”周梦说道。

“本宫从未看过!”

“真没有!”

“真没有,不信你问徐漠!”

一旁的徐漠赶紧点了点头,李啸炎确实没逛过灯会,理由与周梦说的一样,灯会有什么好看的。

哪知道今年,突然想起来要逛灯会,这装傻装久了,性情还是会受些影响的,徐漠猜想到。

“你今年临太岁,宜静不宜动,好好在家待着,灯会除了灯就是人,我看着心里慌。”周梦说道。

“你又来骗我,我不管,我要你陪我一起看灯!我要你陪我一起看灯!”李啸炎又拿出了傻子的必杀技。

“那,无邪馆不也有灯,我陪着你看就是了。”

李啸炎一愣,马上说道:“不行,我还要看人!”

“殿下认为我是鬼还是觉得我丑!”

……

灯会上最不差的就是俊男美女,特别是美女……

徐漠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亏周梦这样的女子才能对李啸炎这样的‘傻子’有办法,虽然他在心里上更认同刘叶叶,但是对周梦也越来越有好感。

自从李啸炎认识周梦之后,人比以前有趣多了。

李啸炎悻悻的站在那里,半晌才摇着周梦的胳膊说道:“你就陪我去吧,我长这么大从未有人陪我去看灯。我保证只看灯,不看人!求求你了!”

李啸炎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委实可怜,这一招他很少用,因这这招对周梦来说很灵,他不敢用多了。

果然,周梦一见李啸炎这样,马上就软了下来。

“那你不看人,我可喜欢看人的,而且我还专喜欢看帅哥,你到时可别跟我闹别扭。”

周梦笑着说道,她想起去年的元宵节,她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帅哥了。

“好吧,不能太过分,不能躲着本宫看,要看一起看。”李啸炎想了想无奈的说道。

两人收拾了下,便步行出门。

一路上李啸炎真的像是没有看过灯会的一样,对每一样东西都好奇,而原本有些无趣的周梦也被李啸炎的情绪感染,跟在他后面看得很欢喜,倒是忘记了看人。

去年的时候,看人是因为无聊,现在她又不无聊……

不过最让人尴尬的是两人都不会猜灯迷,李啸炎不会可是说得过去,但是周梦不会,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她现在可是有名的‘才女’。

“你就不能猜个灯迷,送个礼品给本宫。”李啸炎在失败几次之后,有些气恼的对一直站在身边一言不发的周梦说道。

在他看来,周梦是‘才女’,猜个灯迷不是小事一桩。

周梦当然是不能猜的,一猜就装不成才女了。

“殿下平日里不是说诗词这些东西无用没,今我才不理你。”周梦说道。

“哼,对本宫来说无用,你们女子会点这些东西倒也是有点益处的。本宫不管,本宫就要你送个礼品给本宫。”李啸炎说道。

只是李啸炎的话音落了半天,并没人回应他,他扭头只见周梦望着一处望得出神,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一眼,脸就沉了下来。

虎头就在前方不远处,同行的还有游霜和白小今,不过这些李啸炎看不到的,他只看到了虎头。

“走,本宫不喜欢这里!”李啸炎将周梦的胳膊猛的一扯,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喂,你干嘛!看灯看得好好的!”周梦的胳膊冷不防的被李啸炎扯得生疼,有些恼怒的问道。

“你看帅哥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看盯着丑男看!”

“丑男,哪来的丑男!”

周梦有些莫名其妙,虎头在她眼中从来不丑的,所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李啸炎在说虎头。

“你喜欢他,自然不丑,可是他就是丑!”李啸炎听了周梦的话更是恼火。

“你莫名其妙!”周梦说道,她刚刚看虎头和游霜在一起,所以就多看了两眼,如此而已,她若真喜欢虎头就好了。

“反正本宫不喜欢他,你以后不准跟他讲话。”李啸炎一边说一边拉着周梦走。

“喂,等等,你看……”

“看什么,都不准你看了!”

“你看天下,那好像,有点像凤凰!”周梦盯着天空有些失神的说道。

“哪来的什么凤凰,你又来……”李啸炎‘骗人’两字没说完,就止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天空异常的光亮,而且周转已经有许多人在喊‘凤凰!’、‘凤凰!’了。

三百五十八、祥瑞

“锵……锵……”一声嘹亮的鸣叫声从天空中传来,一只巨大的火鸟从天空划过,向东飞去,九根凤尾,如九道彩虹,全身的火焰将天空照得如白昼。

街市的人们开始呐喊欢呼,并追着那只凤凰的方向开始奔跑,原本嘈杂的街市如滚水般沸腾了起来。

李啸炎将周梦扯得紧紧的,才不至于被人群冲散。

凤凰远去,周梦才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这疼痛又让她清醒了一些,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疑惑的望向李啸炎。

李啸炎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你之前可曾见过凤凰?”

两人同时问道,然后山陷入沉默。

凤凰周梦只听说过,真没见过。唯一有记载的是被后世当作志怪书的‘山海经’,上面所记载的都是天方夜谭。

然没见过的东西,并不表示他不存在!

‘山海经’里记载的都是几万年前的事情,经过沧海桑田,谁也不敢确定它上面记载的东西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所以周梦刚看到那只凤凰时很激动,并没有怀疑,等冷静下来之后,才又有些疑惑,心想李啸炎这个‘古人’或许真见过凤凰,凤凰或许就长那样。

没想到李啸炎跟她一样。

“只怪刚才太激动了,没看清楚。”周梦叹息一声说道。

大家都没见过的东西,做起假来,就更容易。

如果真做假的话,那么又是谁需要这祥瑞,需要祥瑞的都是帝王或是需要靠祥瑞拍帝王马屁的地方官。

如今京城出现祥瑞,京兆尹杜和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人,不可能好端端的去制造什么祥瑞来讨好瑞帝。

那或许是瑞帝自己?

周梦想到这里笑了笑,再英武的皇帝,也需要借助‘神’的力量的。

周梦再去看李啸炎的神色时,只见他脸上也露出释然的的表情,显然也已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不久以前,皇宫中,瑞帝正与群妃们在御花园中赏灯,突然现皇宫前方远远的一片光亮,接着又暗了下去。

“去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瑞帝吩咐身边的小太监丁零道。

不一会儿,丁零面带喜色,小跑步的来到瑞帝的跟前激动的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天降祥瑞了!”

“祥瑞!什么祥瑞?”瑞帝先是一愣,接着又面带喜色的问道,没有帝王不喜欢祥瑞的。

“刚刚皇宫附近,有一只火凤凰飞过,凤凰降临人间了!”

“嗯?你可问仔细了!”瑞帝问道。

“臣就是怕自己说不清楚,所以将亲眼见到凤凰的袁校尉带来了。”丁零说道。

“臣禁卫军校尉袁朋见过皇上!”

“你说!”

“臣今日值夜,就在刚前,臣突然听到一声嘹亮的凤鸣声,抬头一看,只见一只混身是火,约七尺的一只凤凰从头顶飞过,很是,很是好看!”

袁朋激动的说道,见瑞帝蹙眉深思,又接着说道“随着臣一起值夜的十几个卫士都见着了!真的有凤凰从皇宫旁边飞过!”

“嗯,朕知道了,你且下去吧。”瑞帝说道。

袁朋刚转身,却又听瑞帝说道:“等等,有赏!”

接着以周皇后为的妃嫔纷纷向瑞帝道喜。

不一会,京城中的各官员,见到凤凰的,听说过有凤凰出现的,纷纷上奏书恭贺此事。

……

一时间全京城的百姓都开始讨论一件事,天降祥瑞,凤凰降临人间。

这个祥瑞让这个节日更增了一分喜庆。

“喂,你们刚刚看到凤凰没!”当周梦和李啸炎一边走一边各自想着刚才的事的时候,周梦的肩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周梦扭头看了眼李啸炎,只见他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因为这声音他们都很熟悉。

白小今的…

“看到了!”周梦回头说道,只见虎头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边,而游霜则是冲她和善一笑。

接着周梦听到了一句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的话。

“梦梦,我们到那边去看灯吧。”

自从她和李啸炎认识以来,通常李啸炎对她的称呼都是‘喂’、‘你’、‘哎’之类的,突然听到李啸炎称她梦梦,周梦还真一下反应不过来。

李啸炎装傻,也不理白小今和虎头他们,摇着周梦的胳膊,一脸傻笑。

“好啊。”周梦笑着说道,然后又对白小今说道:“那就这样了,我们先走了。”

周梦刚话说就被李啸炎拉着向另一边走去。

“哎,等等,小五哥哥,咱们也到那边去吧。”白小今也拉起虎头的胳膊,跟在周梦和李啸炎的后面,倒是把游霜一人落到最后。

“你别闹,咱们逛咱们的,跟在别人后面干什么。”虎头说道。

“就要跟着他们,那个女人占着几分姿色,不停的勾引咱们皇室的人员,我得戳穿她。”

白小今正义满满的说道,前些日子她听到周梦和三皇子一起从城外回来,就气愤不已,今日遇上了,她可不能不管。

“你别多事,四皇子觉得幸福就好。”虎头说道,他看得出来李啸炎与周梦一起,真得很开心,连笑都比以前真诚多了。

“什么啊,那个女人骗他的。四皇子怎么说也是皇子,就算是傻了也不是周梦那样的女人配得上的。就像小五哥哥一样,虽然我不喜欢那个游霜,但是她的身份还是能勉强配得上小五哥哥你的”

白小今说道,她对游霜一直是恨屋及乌,因为游铁戈的原因,她一直不喜欢游霜,所以每次都掺合在虎头与游霜之间。

虎头一听白小今提起游霜,这才想起游霜一个人落在后面,赶紧回头喊到:“游姑娘,你快点!”

游霜一人落在后面,正自尴尬不已,突然见虎头回头叫她,脸上满是幸喜的应了一身,然后小跑步的跟上了虎头。

“这些人真讨厌,为什么老是跟着咱们。”李啸炎见白小今一直跟着他和周梦,很是不悦的说道。

“这路又不是咱们的,人家想走就走。我不走了,太累了,要歇下!”

周梦被李啸炎拉扯在拥挤的人群中走了许久,又累又慌,她现在真的是见不得这么多人了。

说完周梦就一屁股坐在路边的一个汤圆摊上,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去年她就是坐在这个汤圆摊上与虎头他们一起看美男的。

李啸炎无奈,只得依周梦的坐在周梦旁边。

两个刚喘了一口气,就见白小今拉着虎头坐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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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九、挑拨

“吃汤圆啊,咱们也要吃。”白小今笑嘻嘻的说道,然后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不知是坐还是走的虎头说道:“小五哥哥,你坐下来啊,站那儿做什么?”

虎头只得坐下,离周梦远远的,游霜因上次诗会上周梦帮过她,对周梦有些亲近,坐在周梦的旁边。

李啸炎抬起头,满是杀气的瞪着白小今和虎头。

“啸炎哥哥,我是小今啊,你不认识我了。”

白小今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被李啸炎这一瞪,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住了虎头,才笑着说道。

“坏人,坏人,不喜欢你们!”李啸炎干脆利落的说道。

“坏人?啸炎哥哥,你可别被别人骗了,她才是坏人呢?”白小今见李啸炎说她是坏人,以为是周梦从中挑唆,马上指着周梦说道。

“你别以为她现在对你好是喜欢你,那都是骗你的,她可是有喜欢的人的?她啊之前还想骗小五哥哥呢,结果被小五哥哥识破了。后来才又找上啸炎哥哥你的,你知不知道,前阵子她还和三皇子在一起过呢。”

“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啸炎哥哥,你可要小心些,仔细被她骗了。她啊,其实是有喜欢的人的呢,但肯定不是啸炎哥哥你。”

白小今一口气将心中所想的都说了出来,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周梦。

“喂!喂!你乱说话,小心回家拉肚子!”周梦说道,她对白小今的这种自以为是,简直是讨厌到了极点!

“我怎么乱说话了!”白小今理直气壮的看了眼周梦,然后又见李啸炎的脸也沉了下去,显然是很想她讲下去。

“愿他从现在开始只许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

“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

……

白小今一边念,周梦的脸也沉了下去。

“白小今,你太过分了,你怎能偷看我的东西!”周梦终于忍不住的吼道。

“准你备着啸炎哥哥偷人,就不许我偷看你的东西了啊!说来,本爵还很好奇,你的那个他是谁啊,那段时间像没人要死啊,莫非你看上哪个小白脸了!”

白小今最怕周梦不承认,现在见周梦承认,更回理直气壮。

“什么叫备着你啸炎哥哥偷人,我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这是我的自由!”周梦说道。

“哼!”

然后就听听哗啦一声响……

李啸炎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用力在桌子上一拍,竟然把桌子给拍垮了……

周梦这才想起李啸炎还坐在她身边,她刚刚说的话虽然正确,但也有些欠脱,她向李啸炎尴尬的笑了笑。

虎头见李啸炎要杀人的样子,赶紧站起,挡在了两人中间说道:“殿下,你别生气,这中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若是平常,虎头不一定会当这个和事老,因为他也不喜欢周梦,可是这事是白小今惹起的,若是闹出了人命,也不好。

周梦见虎头挡在两人中间,心中暗暗叫苦。

完了,完了,你不说话还好,你这一说话,就更麻烦了……

果然见李啸炎望着虎头的杀气越来越盛,眼看就要打一架……

“啊,额,你们先聊,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周梦想着自己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情况只有更遭,于是说完就偷偷的溜入人群,以最快的度向无邪馆跑去。

“殿下,殿下,咱们也回吧!”徐漠见事不祥,也赶紧走了过来拉住李啸炎,生怕李啸炎一时冲动与虎头结下梁子。

“她是我的!”李啸炎走的时候对虎头说道。

虎头一脸懵,心想我也没跟你抢啊,这什么事啊,傻子果然是不讲道理的。

“唉,你说他是不是真傻了啊!怎么那么像那个傻了吧唧的木头,非要喜欢一个低贱的女人!”白小今望着李啸炎的背影说道。

“你不要再这样自以为是,到处惹事生非!那周姑娘能让殿下那样喜欢自有她的道理!还有不要动不动的就说这个傻那个傻,若不是你的身份,你比别人聪明不了多少!”

虎头冲白小今吼道,这是他第一次吼白小今。

与白小今相反,虎头刚刚从李啸炎身上感受到的杀气让他觉得李啸炎并没有真的傻,一个傻子是不会有那么大的杀气的,那是经历无数的尸山血海才能有的杀气。

若是李啸炎没有真傻,那么白小今这样做,很可能得罪李啸炎,虎头直觉认为最好不要得罪李啸炎。

虽然他的功夫比李啸炎高许多倍,但是李啸炎身上的那股杀气仍然让他觉得有些胆寒。

更何况,白小今说得那个傻了吧唧的木头是游铁戈,是游霜的哥哥,他目前虽然对游霜并没有特殊的感情,但总是有了口头婚约的。

“小五哥哥,你……”白小今直接被虎头吼懵了,除了她的母亲,可从来没人敢吼她的,包括周皇后,瑞帝是不舍得吼她的。

“以后,你不要再管四皇子的事了,要不然到时出了事,我可不管你的。”虎头沉着脸继续说道。

李啸炎被徐漠拉走,可是心中余怒未消。他早就觉得周梦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可是当事情被证实,当周梦亲口承认她心里竟然装着别的男人,他的怒火就不停的向上冒!

“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查到那个男人是谁,本宫要见那个男人的人头!”李啸炎说道。

“殿下,既然周姑娘有心上人,咱们就不去招惹她了,为一个女人气成这样不值得。再说了,今晚天降祥瑞,怕是朝中不久后就有事,殿下应多花些精力在正事上!”

徐漠劝到,刚刚他看到李啸炎有些失控的模样,又觉得李啸炎受周梦影响太大,这样迟早会出事的,不如离她远些。

“本宫做事,要你来教?”李啸炎冷目看向徐漠。

徐漠低头不再言语。

不过李啸炎在内心还是徐漠说得有几份道理,但是与徐漠的想法想反,他虽然觉得他在周梦身上花了太多的时间,那么解决方法就是尽快的拿下周梦。

他想要的东西,是不允许别人染指的,那个男人的人头他也是一定要见到的……

“你这几天注意下朝中的动静,这个祥瑞确实是来得蹊跷。不过本宫刚刚吩咐的那件事,你也得一起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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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封禅泰山

“皇上怕是要封禅泰山了!”

李啸炎一回到府中,就将李如诲秘密的招了过来,将今晚祥瑞之事告诉了李如诲,李如诲听后沉思良久,得出了这个结论。

“封禅泰山!父皇要离京!”李啸炎有些吃京的望着李如诲。

“皇上一统中原,如今国泰民安,想封禅泰山也是常理之中。而封禅泰山必备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有祥瑞,如今祥瑞出现,就算皇上不动心也会被臣子们说得动心的。天师道这招调虎离山之计,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啊。”

李如诲摸着胸前的白须,点头说道。

“那京城?”

“京城三皇子这边必然会有动作,等皇帝出巡后,咱们就得小心了内紧外松,以免被殃及。殿下这个傻也算是及时了,要不然到时怎么做就是错。只是此事过后,殿下的路怕是更艰难了。”

李如诲说道。

李啸炎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左手中的红绳,想起周梦所说的,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他伸出右手拨弄着那红绳,像是要从中获取力量。

凤凰祥瑞事件经过不断的酵,原本心存怀疑的人也不再怀疑,因为龙颜大悦,谁又会为这事去较真而惹皇上不喜呢。

而那些聪明的人已经在开始揣摩瑞帝的心思,瑞帝向来是一个务实的皇帝,这祥瑞什么的或真有,但用脑袋想想,可能性不太大。

但为什么瑞帝会很欢喜,昨夜所有贺喜的人,都有赏!

皇上头一次出手这么大方,就为一句贺喜就赏人的。

于是当夜,就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消息,皇上想封禅泰山。

如今中原统一,国秦民安,瑞帝作为开国之君如果想封禅泰山也免强说得过去,差的就是一个机会。

祥瑞的出现!

如今凤凰降临人间,封禅的资格也够了,龙颜大悦,瑞帝想封禅泰山的流言一传出,所有人的都信了。

有不喜欢向上级邀功的下属吗?

当然没有,做大臣喜欢向皇帝邀功。

做皇上的也得向他的老板邀功。

皇上的老板只有上天了,封禅泰山便是最好的一种邀功仪式。

所以一开朝,大臣们先是祝贺天降祥瑞,接着就热情的,激烈的建议瑞帝封禅泰山。

一是瑞帝在他们看来确实是资格免强能够得上封禅,二是也为自己讨个吉利,去年一开年就来的屠杀也让他们活得胆颤心惊了。

如今皇上要去封禅了,怎不能再杀人了吧。

瑞帝再三拒绝,谦称自己的功德还不够,然而实在是抵不住大臣们的热情,只得免强答应。

吩咐相关部门定好出行的日期,以及相关的仪式,人员,准备相应的物品等等。

皇上要去泰山封禅,普天同庆,当日下诏大赦天下。

做为天下的百姓,摊上瑞帝这样的一个好皇帝,也是相当自豪的,毕竟有资格封禅泰山的就那么几个皇帝。

“原本我怀疑那个假凤凰是皇上搞出来的,现在我倒觉得是天师道的人弄出来的,然后皇上只是顺势罢了。”

周梦听到瑞帝要泰山封禅的消息,才有种恍然大悟。

只要瑞帝在京城,三皇子怕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便动一动的,瑞帝出了京城,那就另说了。

“就算皇上离开了京城,三皇子又能如何?以他的威望和实力,只有傻子才会跟着他造反呢,这京城也不是他能够轻易掌控的。就算他能掌控京城,只要他的皇帝爹从泰山一回来,只需一句话,他就会被绑着去见皇帝了。”

思无邪说道。

“若是皇帝回不来了呢?”周梦说道。

“那京城必然大乱……不过皇帝的命哪有那么好要的,别说身边高手如云,就是皇帝自己的功夫也是深不可测。想要杀他,怕是比登天还难。”

“那就要看天师道有什么实力了,张天师能够说服三皇子,肯定也不是光靠嘴说服的。”周梦说道,想到可能大乱的京城,心中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那你说皇上可不可能真回不来了啊,若他真的回不来,怕是不止京城,怕是天下也要大乱了!咱们该怎么做?去救那个皇帝,我可不甘心,若是做视不管,天下大乱,咱们可就成罪人了。”

“二位师父临终前交待再三,我来京城的目的只是让秘书上的谶语应验,但切不可不顾天下苍生。”

思无邪说道。

“师姐你紧张了,咱们即无祸水的颜,又没有乱臣的性情和本事,就是想要天下大乱,也没这能力啊。再说了,如今的皇上至所以能成为皇上,可不是凭运气得来的。”

“我将三皇子有异动的消息传给四皇子,我猜他一定通过他的渠道传给皇上了,要想杀他,怕是有些难度的了。只怕如今的皇上早就安排了一场大戏在等着天师道了。”

“只是这场大戏结束时,天师道怕是会被一举扫清,到时说不定还会腾出手来收拾咱们,我这张假脸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揭穿了。而皇帝老爷就更加唯我独尊了,他的意志怕是没人能改变的了。四皇子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明年真是他的本命年了。”

周梦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还不好说,咱们趁乱把太子给……”思无邪说到这里,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太子是皇帝指定继承人,你以为皇帝会让他轻易的死?”周梦说道。

“可是咱们有周伯和盲伯,这两人可是在皇帝预料之外的,杀一个太子,应该是够了的。”思无邪想了想说道。

“周伯,周伯都不知道在哪呢,还有师姐你别忘记了周伯和盲伯这两个人都不一定是咱们能够叫得动的,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还不如算了。”

“另外,你有这种想法,你不怕别人也有这种想法,趁乱将自己的潜在对方都杀掉?所有的皇子怕都要乱战一场了,不过我能想到的,想必那个皇帝也想到了。咱们到时顾好自己就行了,见机行事了。”

周梦一边想一想说,说得极慢,可是越说,她自己就越紧张,每临大事,她就好像差一口气,真不适合生在这个时代。

“你也不用太紧张,周伯和盲伯虽然咱们不一定叫得动,但是你我若有危险,他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你刚刚说的,我怕二皇子有危险。”

“那就正好,你到时英雄救美,然后就冰释前嫌,夫妻双双把家还,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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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一、安排

很快瑞帝出巡的时间定了下来,三月十五。

随行人员的名单也报到了瑞帝这里,当瑞帝看到一个人名的时候,思索了一会,终是将那人的名字删去。

此次随行人员的名单,按照瑞帝的要求,为了保证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朝廷六部尚书皆留守京城,随行的官员基本上都是没有具体实务的官员。

当瑞帝将人员名单返还给礼部的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奏折,奏折是王质的,他就是被瑞帝删去的那个人。

王质对不能随皇帝出行表示不满,当然是很委婉的,当初的那个愣头青开窍之后,一下子像是变了一个人。

王质恳求瑞帝给他一个随行的机会,原因是他的老师大学士赵理年迈,路途遥远,需要他的照顾。

瑞帝将王质的奏折压下了,不予理会。

接着迎来王质的第二封奏折,第三封奏折,第四封奏折,第五封奏折……

本性难移,王质啊你还是当初那个王质,瑞帝在心中乐道,很少有像王质那样执着的近乎可爱的人了。

最终瑞帝准了王质的所奏。

接下来,瑞帝便着手安排他离京后的事宜,每一个安排他都反复推演,最终他对自己的安排也不是完全满意。

“宁居缺,不居全,皇上又何苦求完美,有缺憾才是真正的完美。而且现在天下太平,皇上也不过是出去两三个月而已,臣等定当竭力辅助太子殿下,还请皇上放心。”

御书房中,瑞帝再一次将他离京期间所托付之人集起来商讨,可是仍是觉得差点什么,龙颜不展。

虎头见状,便出言安慰道。

太子李啸平见瑞帝对他一直表现出不放心的样子也赶紧说道:“儿臣虽愚钝,但有小五和朝中众大臣相助,定不负父皇所托。”

瑞帝心情有些烦,他看了太子李啸平一眼不可置否,然后又挑眉有些打趣的说道:“宁居缺,不居全,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有学识了。”

“以前,听一个朋友说过这几句,今日正好用上了。”虎头低头说道。

这话是夏天说的,当时虎头还是个小乞丐,夏天与他并排坐在路边商铺的屋檐下,虎头问他为什么不读书考功名,这样人生就圆满了。

“我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人生太圆满了,那样会让我心里慌的,因为上天会嫉妒。你看看我现在长得这么帅,有吃的有喝的有银子用,多快活,若是将来一不小心考个状元,我怕老天爷会妒忌我的,所以做人啊宁居缺,不居全,宁居无,不居有,这样人生才时时充满希望嘛!”

夏天的这句话,虎头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不圆满的夏天仍然死了……

瑞帝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猜到虎头所说的朋友是谁,他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将话题转开,问李敢道:“最近啸云还是一直待在府中不出?”

“是的,二殿下一直闭门谢客。”李敢答道。

“那啸炎在做什么,还天天与那个无邪馆的周梦在一起?”瑞帝又接着问道。

李敢看了瑞帝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说,在朕的面前有什么不能讲的!”瑞帝见李敢神情,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

“四殿下最近好像一直在找一个人。”李敢说道。

“哦,他在找什么人?”瑞帝的眼神缓和了一些。

“找一个男人,应该是无邪馆周姑娘喜欢的那个男人。大概是前些日子,白爵爷告诉四殿下周姑娘另有喜欢的人,结果把四殿下惹怒了,传言四殿下要取那个男人的首级。于是所有与周姑娘有接触的男人都被他们查过了,有的还被他们逼问过,还惹了一些怨言,说四殿下扰民。”

李敢简单的将事情客观的陈述了一遍。

“什么,为了一个女人,到处找情敌?这孩子傻了也罢,怎么性情也大变!那个叫周梦的是吧,除了会几句无用的诗词,有什么好的,再说了啸炎这孩子以前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啊,怎么就成这样了!”

“你给朕再去好好查查那个周梦,看她是不是用什么邪术把啸炎迷住了。”

瑞帝一听,有些哭笑不得,马上吩咐道。

“这事妾听小今也说过,那个周梦不是会邪术,是会媚术,会哄人。皇上年轻的时候征战四方,啸炎那孩子自小缺小关怀。听说那个周梦像个老嬷嬷一样照顾啸炎,也难怪啸炎对她产生依懒。这个周梦,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四处攀附咱们皇室中的人,皇上不如就此将她……”

周皇后话说到一半就见瑞帝摇了摇手。

“此事以后再说吧,既然啸炎那孩子如此依赖那女子,就让他自己解决吧,这孩子如今就像个小孩,若是再夺了他所爱,怕是他会更回怨朕的了。”

瑞帝说道,周皇后的话又勾起了瑞帝对李啸炎的愧疚,所以他不愿意再伤李啸炎的心,哪怕李啸炎现在傻了。

周皇后见瑞帝如此,也只得作罢。

“嗯,你可查道那周梦喜欢那个男人。知道的话,就将那人交给啸炎处理。”瑞帝问道。

“臣不知,要么是那周梦隐藏的太深,要么那个人或许不存在!”李敢说道,他基本上是认同后者的,毕竟李啸炎是傻了的。

“嗯,那你留意下,若真有,就照朕说的办。”瑞帝说道。

“皇上,若真有,将那人赶走就行了,又何必妄伤人命。”一旁的虎头说道。

“诶,你不懂。若留着那个男人的命,那个周梦必然就会留着念想的,只有杀了那人,那个周梦才有可能死心踏地的跟着啸炎。朕的儿子,怎么能与别的人去争一个女人!”瑞帝说道。

虎头低头不再言语,可那神情显然是不认同。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什么都写在脸上。”瑞帝佯怒道。

“那还不是因为在皇上面前。”虎头说道。

“这…这……你这孩子都不知道讨朕欢心。”瑞帝笑骂道。

“皇上见到小五就欢心,哪还用小五来讨皇上欢心。”周皇后也笑道。

“那是,小五这孩子让朕放心,小五你可记住了,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保卫皇宫的安全,保护好你的兄弟的安全,若是有什么差池朕可是要拿你作法的。还有,啸平也是,你作为大哥,在朕出巡的时候,一定要护全你的几个弟弟,否则朕也饶不了你!”

瑞帝的声音愈见严厉,太子李啸平和虎头不敢怠慢,连连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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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二、心灵的问题

“你还说你什么小道消息都能打听出来,如今连一个男都找不到,以后就别在本宫面前夸海口了!”

品茗阁的密室中,李啸炎一脸阴沉的说道。

童晓声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敢说,他能告诉李啸炎一直在找的那个男人或许就是他自己吗,十月二十九日晚,李啸炎可是中毒连命都差点没了,周梦去放祈福灯,这不是明摆的事。

然后他不能说,说了李啸炎也不会信的。

于是,童晓声干笑了两声说道:“殿下,您装个样子就算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您傻了,为了找情敌……”

“呵呵,哦对了,殿下,近日许多江湖人士都在向京里的方向来,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是被谁招来的,您这段时间得注意安全。”

童晓声说到一半,李啸炎抬头冷瞪了他一眼,只得将剩下的话吞进去,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哼!除了天师道和三哥还有谁?他们来得这样猖狂,父皇还没有离京呢!”李啸炎说道,心想这天师道和三皇子也未免太猖狂了。

“额,其实也不算猖狂。殿下,您也知道,目前我开了许多小客栈,我最近看上几月客栈的报表时……”

“等,报表是什么东西。”李啸炎问道。

“额,殿下您可以理解为账本。”

童晓声说道,心中竟然有点小小的得意。在如果他没遇到周梦,他也不懂什么叫报表,他能把这么多东西管理的清清楚楚,也多亏那些报表了,当初周梦可没少费力气教他们。

想到这里,童晓声又有些心虚或者是愧疚。

“账本就账本,叫得怪里怪气的做甚!”李啸炎嘀咕了一句。

“是。我在查看上个月的账本的时候,发现前几个月的进账比同期多了许多。这才让人去查,才发现从去年十一月开始,就陆续有些江湖人士向京城进发,其实有些人也不算江湖人士。”“以往住店最多的是商人,但是这次各来各业的人都有,甚至还有许多农民,而且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好像相互并不认识。”

“若不是我看账本,根本发现不了。所以也不敢断定是谁招他们前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来这的目的,所以殿下您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些,别没事到处惹事,万一碰上哪个不长眼的……”

“本宫有到处惹事?”

“若是您随便在街上拉一个男人就逼问别人和那周梦姑娘有没有关系不算的话,那就没有。”童晓声小声的嘀咕道。

他觉得周梦从来没有这么出名过,比她当初四处以诗压人还要出名,全京城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在议论那个已经沉寂了几个月的才女好像红杏出墙了……

周梦得有多强大的心里,才能把这事不当事……

“哎,本宫问你,如何快速能快速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李啸炎问道。

“那就先得到她的人了。”童晓声想也不想的答道。

“真的!”

“假得,我跟殿下开玩笑的。您看看我就知道了,我可一个姑娘的心都没得到。”童晓声连声说道,心想这话要是让周梦听道,那还不扒了他的皮……

“你那是什么姑娘,怎么能与她相比。本宫现在想想,觉得你说的话很有理,只要她成了本宫的人,我看她还怎么跳!本宫先走了,事成之后,本宫自有重谢!”

李啸炎说完就劲自走了,留下一脸苦笑的童晓声。

“我怎么竟干些坑夏夏的事呢。也不对,说不定这次是坑殿下了,以夏夏的那脾气,遇到自以为是的四皇子,这估计是有好戏看了。

“被你这一闹,无邪馆的生意可是一落千仗,现这样下去就要关门大吉了。你到好,没事人一样,天天吃得香睡得着。”

思无邪看着半躺在软榻上眯着眼晒太阳的周梦说道。

“我这叫没事人嘛,你让我现在怎么办,我这一出去估计就千夫所指了。我就发现那个傻子克我,他过本命年倒是舒舒服服的,搞得像我过本命年事的。我这段时间心里总是不安静,现在正在惊涛骇浪呢。”

周梦看了眼正拿着账本翻看的思无邪,思无邪放下琴,拿账本的样子让她觉得很是违和。

“你今天才知道那傻子克你,从你认识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克你了。”思无邪一边说一边噼里啪啦的打算算盘,接着说道

“还好来京城三年,存了些银子,如果无邪馆的生意一直这样,最多只能维持一年了。那傻子来克你,你就来克我。自从你来之后,无邪馆的声誉一天比一天差,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师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钱的事都不叫事,你能不能关注下我的心灵。”周梦说道。

“知道你出手大方,当初若不是一你时意气,将你的银子送出去,现在我用得着这样为钱发愁。”

“那银子能用?那么一堆大额的银票,只要一拿出去,怕是咱们就要被要盯住了,然后被人查个底朝天。与其看着不能用,不如大方点嘛。至于你所说的银子,不是还够一年嘛,你急什么?”

“不行,你不是很会做生意的不,你得拿个办法出来。如今只有进账,没有入账,我心里慌。”思无邪说着,那算盘拨的更响。

她这拨算盘的样子跟拨琴弦的样子还要熟练,若是被外人看到一高洁的不似人间的思无邪一秒变成了势利商人,估计眼珠子要掉一地。

当然周梦并不觉得奇怪,这无邪馆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慌什么,大不了重头再来。当初你还不是孤身一人进京的,还不是创下了无邪馆这份家业。师姐钱没有了咱们可以再挣,但是我的心灵受到了惊吓,那以后可能留下后遗症的。”

周梦苦口婆心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思无邪的眼睛终于离开了账本,开始正视周梦所谓的心灵的问题。

“师姐,听说你跟那妙空寺的方仗无慧大师很熟的,你带我去见见他。”

三百六十三、朝阳长公主

“师姐,听说你跟那妙空寺的方仗无慧大师很熟的,你带我去见见他。”

周梦马上精神就来了。

“你从前几日开始提你的心灵问题,原来就为这事!我与那无慧大师也就几面之缘不熟,再说了无慧大师除了要应付那些权贵,平时也要忙于寺务,哪有时间来见你。你有什么惑就当我是大师好了,说来我为你解惑。”

“师姐,别这样了,你我都这么熟了,你会些什么我还不知道,我前些日子还为三皇子解惑来着呢。我这几日真的心里不静,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你这次要是不帮我,哪天要是我真遇到什么大乱死了,你可哭都来不及了。”

“呸呸呸,好好的说什么死活。你不是一直认为,命运早就注定的,除了非常人物,根本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前些日子,我还听你与四皇子说一切外物都是无用的,能改变命运的只有自己……”

“所以说他克我了,我的勇气全被他吸过去了。现在我就像一个蒙着眼睛走在钢丝上的人,不说解开我眼上的黑布,但总得有人给我点提示对吧,我需要心灵上的安慰,我求你了师姐。”

周梦说道。

思无邪起身就走。

“师姐……”

“你还愣在那里做甚,择日不如撞日,师姐也觉得应该去妙空寺去求财呢。”

……

一个半时辰后,周梦就与思无邪来到了妙空寺。

来京城这么长时间,周梦从未到过妙空寺,用思无邪的话来说就是妙空寺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并不是游玩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以周梦这样浓装艳抹的样子,实在是不宜到妙空寺。

在周梦的想象中,这么出名的妙空寺,应该是修是宏伟壮观的,然而出现在周梦眼前的却低矮灰白的围墙,进入寺内,也不过是五六间青色砖瓦小殿堂相连,正中的是不二殿。

寺内隐隐约约的颂经声让整个寺院都显得祥和而庄重。

不二殿的门半关着,殿内昏暗,离远了看不清内里,门口站着两个护卫,看那装束,估计是哪个权贵在里面求拜。

周梦和思无邪先在其他的各殿虔诚的拜了一圈,回到不二殿时,那两个护卫还站在那里。刚刚他们打听下,无慧大师正在不二殿接待贵客。

能让无慧大师接待的除了有机缘的,自然都是贵客,周梦和思无邪只好守着自己平民的本份在门外等着。

“大师,我还有一事相问。小女一直都浑浑噩噩的,不知何时才能开智。我在时尚能保她无忧无虑,可是万一哪天我不在了,她那个样子怕是要吃尽苦头,每每想到这里,我就心烦意乱。”

周梦隐隐的听到一个女声说道,听声音很温柔。

“施主不必担忧,施主之女仍是有福德之人,不出几年,自然会清明。”说话的声音很祥和。

“哦,不出几年,自然会清明。”那女声似乎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仿佛又想起什么来,有些紧张的问道“那她为何会突然变得清明,会不会是她这几年有什么劫难,还也大师给指点。”

“人的一生若不出意外,该吃多少苦,该享多少福早已注定。施主之女自出生便享着常人未享之福,偶尔吃一些苦,也在所难免。不过此女命福泽深厚,将来晚年的福泽比施主不知道要多多少倍,还请施主放心。”

“晚年的福泽比我还要多?”那女声显示有些不信,那语气仿佛不可能有比自己更加有福德的女人了。

“内心的平静安详方才是幸福,施主外在看似风光,然内心多有纠结之处。”

片刻的沉默之后,终于听到那女声又响声“多谢大师指点。”

周梦在外面听了,心中在想道看来不是一般的权贵,刚刚说起福泽时不一般的自信,听这声音很是温柔,大概是非常漂亮的,应该也是嫁了一个好丈夫的。

在这个时代,嫁给权贵,外表风光,内心有些纠结再正常不过了,周梦如是想。

周梦正想着,就听到屋内悉数的声音,接着便是脚步声。那门口的两个护卫显然是训练有素,听到里面的脚步声,马上就调整了一下站姿。

周梦也好奇的用余光打量着门口,不过当她看到跨出门槛的脚时愣了一愣。听那声音,周梦觉得里面的人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那穿着肯定也是极其女人味的。

然而周梦却发现那人穿的是劲装,而且走路极其潇洒有力,像后世的那些女强人,她忍不住向上偷看,果然英姿飒爽的一个中年妇人,其实从皮肤上根本看不出这女子有多老,但是周梦却能感觉得这她身上的疲惫,从而使这个中年妇人老了好几岁。

那个中年妇人很敏锐的感觉到了周梦在偷看她,也扭头看周梦,眼神犀利,大概是见周梦浓妆艳抹,眉头不易觉察的蹙了蹙,有些嫌恶的扭过头去,然后扶手劲直向前走去。

“朝阳长公主?”

周梦低声问道,看那妇人的做派,周梦脑海中迅速的浮现出这几个字来,她对白小今实在是印象太深了,所以对朝阳公主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母亲,才能将白小今娇惯成那样,任白小今胡闹。

“是,除了她,这大瑞还有哪个女子有这精气神!”

思无邪低声说道,朝阳长公主很少出府,她也是在妙空寺远远的见过朝阳长公主一次。

“哎,那个白小爵爷哪是浑浑噩噩,人不知道多精呢。”周梦随口感叹道。

“那是什么?”

周梦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朝阳长公主温柔而有气势的声音传来。

周梦没想到她的耳力有那么好,真是不能背后说人坏话,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那是因为白小爵爷自小活在蜜糖中,少了些对生活中的种种不得已的理解。”

这并不算什么坏话,甚至是好话。

朝阳长公主李红妆听了周梦的话,不动声色的问道:“比如你这浓妆艳抹到这里来,也有不得已?”

“您可以这么理解。”周梦尽量端庄自己的神色。

“你不是勾栏街中的人?你认识小今?”

“算是,算是认得。”周梦答道。

朝阳长公主李红妆看了看一旁的思无邪,若有所思,马上问道:“你们是无邪馆中的人。”

周梦笑了笑,像是默认。

“你刚刚那句话让我对你有些好感,不过我仍然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子,特别还是在这里!”

朝阳长公主说完便又转身扶手而行。

我也不喜欢呢,可我有什么办法,命总比脸重要吧,周梦无奈的想到。

三百六十四、问答

“外面的两位施主请进吧。”待朝阳长公主走后,思无邪正欲求见,却听到殿内那个祥和的声音又传来出来。

思无邪在外面应了一声便整了整衣衫,便拉着周梦一同进了大殿。

大殿内光线昏暗,周梦只有一座高大的如来佛像立在大殿中央,佛像前面摆了几个蒲团,一个精瘦的老和尚侧坐在左边的一个蒲团之上,神态安和。

周梦偷偷的打量着那个老和尚,那个老和尚却在仔细的打量着周梦,不过并不像刚刚朝阳长公主那样,满满的都是鄙视。

“师妹执着于容貌,若有不敬,还望大师多多担待。”一旁的思无邪见无慧老和尚这样打量着周梦,赶紧说道。

“呵呵,这位女施主执着于容貌,老和尚我可不敢执于表象,佛祖曰万物皆无相。老和尚我只是好奇白云先生想收的弟子是什么样的。”

无慧和尚收回自己的目光说道。

“您怎么知道那白云老头想收我为弟子?”周梦问道,她记得这事只拿出来忽悠过三皇子李啸风,妙空寺离得那么远,这老和尚是如何知道的?

“前些日子,施主给三皇子说了一些助运的方法,可是?”无慧老和尚笑道。

周梦满脸的尴尬,为什么她每次忽悠人总能遇到高手呢……

“大师,您别笑我,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被逼无奈。”

周梦干笑着说道,心想三皇子这样能成功,那真是天理不容,执迷于鬼神的人,真的是一点秘密都守不住的。

周梦甚至在内心猜测三皇子这段时间拜了多少‘大师’了,又拿着她胡编出来的所谓的方法问过了多少‘大师’。

不过到目前为止,三皇子并没有找上门来说她是骗子,说明三皇子遇上的应该跟她一样是忽悠,又或者是对方是高人,看出了三皇子有什么不托,然后也随便敷衍了三皇子几句?

那么对面的无慧大师,若是真的像思无邪说的那样,有几分本事的话,就是后者了……

想到这里,周梦顿时觉得自己来这里来得很唐突,自己来找里寻求安慰,结果不也跟三皇子差不多,要么遇上个骗子随便忽悠几句。

就算是遇到个高人,若是自己无药可救了的话,对方还是会随便应会自己几句的。

来就来了,听几句好听的话来安慰下自己也是不错的,周梦如是想。

“女施主过谦了,以女施主的年纪,能能说出‘少了对生活中的种种不得已的不理解’也算是有慧根的了。”

无慧和尚缓缓说道。

“那还不是刚刚大师自己说的,我在外面听了取了个巧而已。”周梦说道。

无慧老和尚想了想,确实如此,刚刚他隐隐的告诉朝阳长公主白小今需经历一翻磨难之后才会开识。

像白小今这种原本聪慧的人,只是不知人间疾苦而已,哪是浑浑噩噩。

“哈哈哈,女施主看似聪明慧过人,不过也是浑浑噩噩之人。”无慧老和尚哈哈大笑道。

“我,浑浑噩噩?我虽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活得特明白,但是混混噩噩也……”周梦神色更加尴尬,忍不住的辩解到,不过马上就被无慧老和尚打断了。

“女施主不用急于辩解,过几年,你回头看时若觉得老和尚说得不对,再来找老和尚,今日你们却先回吧。”无慧老和尚微笑着说道,声音祥和安定。

“既然大师认为我浑浑噩噩,又为何今日不渡我。”

周梦问道,她听老和尚这话口气,就好像是一个医生在对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从在说话。

“机缘不到,老和尚谁也渡不了,机缘到了,不须老和尚,皆能自渡。女施主请回吧,白云先生都渡不了的人,老和尚又怎么敢造次。”

“我这是没救了吗?”周梦越来越不自信,瞪大着眼睛看着老和尚。

“有救无救全看施主自己,施主请回吧!”无慧老和尚说道。

周梦见老和尚执意不肯讲,只好起身告辞。

“施主,若是心神不宁,可以从这殿穿过,到后面大雄宝殿去拜拜弥勒大佛。”在周梦转身之时,无慧老和尚再次出声。

“哦,谢谢大师,我刚和师姐去过了。”

“那就再去一次。”无慧老和尚坚持到。

周梦见无慧老和尚说的慎重,便和思无邪从不二殿穿过,再次来到大雄宝殿,参拜了一次。

不过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也不知道那无慧老和尚有什么深意,周梦只知道自己不来则来,来了则更加心神不宁。

待周梦和思无邪离开后,不二殿的阴影出赫然出现一人,只是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容,无慧老和尚向他恭敬施礼。

“你在那女子身上可看出什么来了。”来人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什么都不曾看出。”无慧老和尚答道。

“什么都不曾看出?”

“此女少年坎坷,若按气象来看,应该是早夭之命,可是她活到了今天。世上只有一个白云先生这个活神仙,他能看出的老僧看不出。”无慧答道。

“本该早夭,却活到了今天?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人的言语中已有杀意。

“皇上请恕老傻多言,那女子眼神清亮温和,定是一个心存慈悲之人,而且世上万物存在必有其道理。白云先生也是顾念天下苍生之人,您说他是潇洒大笑离去,却女对江山社稷必无害!”

无慧老和尚赶紧说道,原来来人竟是瑞帝。

“对江山社稷无害。那朕问你,你可看得到朕的未来?人说一日为帝,六亲情绝,你说朕会不与父子反目,朕的儿子会不会手足相残,朕最终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瑞帝想了想,终是将自己最担心的问了出来,那本秘书的谶语一直困扰着他,但他一直没有勇气直接问出来。

“不会!”无慧老和尚肯定的答道。

“怎么不会!朕的妹妹,朕的唯一亲妹妹,她竟然跑到你这里来问朕会不会杀她,她至今都不肯再信朕!想当初,我兄妹之间的感情是何等的深厚!”

瑞帝说这话时,显得无比沉重,若不是他亲耳听到,他真不相信朝阳长公主竟然心里有这样的念头。

三百六十五、相邀

“长公主她只是……”

“你不用为她辩解,她说的话朕刚刚都听到了。她担心自己的晚景,除了朕还有谁能够毁了她的晚景,她就是一直不肯相信朕,她觉得朕是疯子!”

瑞帝恨恨的说道。

无慧和尚默然半晌才说道:“圣上将来父子定和睦,皇子们也必将是兄友弟恭,请圣上不需挂心!”。

“朕要听真话,若你敢骗朕,朕要你这妙空寺的所有僧人都给你陪葬!”瑞帝厉声说道,无慧老和尚所说与那谶语完全相反,又让他觉得非常不真实。

此时的瑞帝不知道自己是要求证那谶语,还是要推翻那谶语!

“老僧说的就是老僧所看到的,并无半句不实。”无慧老和尚淡定的说道。

“父子和睦?你可知道朕此次来找你做甚?”

“不知。”

“朕的儿子要杀朕,朕来找你要债来了!”瑞帝盯着那无慧老和尚说道。

“老僧也盼着这一天,将皇上的债还完了,老僧的心结方能解开,也才能真正的开悟。不过皇上刚刚所讲的那些误会或争斗都是暂时的,十年之内,皇上定能享到如今享受不到的天伦之乐,父子和睦,皇子们必将兄友弟恭。若老僧看错了,愿以死谢罪。”

无慧和尚说道。

“十年之内?如你方才所讲,你还了朕的债,就开悟了,可否也学那白云先生一走了之,朕到哪里去找你!”

“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老僧怎么走也走不出皇上的手掌心。再者,敢问皇上此事泰山之行,若是顺利,也算是一种得道,可会一走了之。”

瑞帝愣了愣,随居哈哈大笑。

无慧和尚有妙空封,悟道了,还得处理寺务。

瑞帝有江山,得道了,仍然得处理政务。

……

“唉,这来了妙空寺,却更加迷茫了,那个老和尚一点都不道德,难道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应付我一下?”

周梦说道,她并没有意识到,就在刚才,在瑞帝的笑声中,她又无形中躲过了一劫。

“女施主你福泽深厚,一定会心想事成的,就算是遇到凶险之境也会绝处逢生,转危为安。”思无邪学着刚刚无慧老和尚的口吻说道。

“你又不是那无慧老和尚。”周梦叹了口气说道。

“你又不是不懂命运因果之理,偏偏要跑到这里来求安慰。”

“你不是也和我一样跑来了?”

“听了刚刚你和无慧大师的对话,我倒是想明白了。你满脸焦急与不安,就算是我,也不愿渡你,因为没法渡。倒是大师说得对,机缘到了,又何需别人来渡。”

周梦默然,她先前的样子倒真是跟三皇子差不多,此时总算被思无邪的一句给点醒了。命与运是相辅相承,交融在一起,能改变的唯有自己。

道理她都懂,只是记得拿来说给别人听了,却忘记说给自己听。

……

回到无邪馆的时候,周梦竟然有些‘惊喜’的发现四皇子李啸炎在无邪馆中等她,也或者是惊吓。

自从元宵节后,李啸炎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找周梦了。

周梦打量了一下李啸炎的神情,严肃认真的生气。

“你那天为何就自己走了,本宫很生气。让本宫更生气的是,本宫在府中等你等了整整四十天,就没等到你来给本宫说句好话!”

周梦听到李啸炎这话,心中腹诽到,生气?她还生气呢,逛个街就莫名其妙的拉个人打架,这要是放在后世,她的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更让她生气的是,她以前名声虽然不怎么好,但是也没有差到现在这样子啊,全京城的人都拿她当笑话!

周梦蹙了蹙眉头,正欲开口说话,却又听到李啸炎说道:“不过本宫看在你是个女子的份上就大度一些,原谅你了。”

李啸炎,说完就摆出了一副等待周梦谢主隆恩的得意样子。

“等等,你原谅我了,我还没原谅你呢。你知不知道,现在连只狗,只要是只公的,都要绕着我走!我现在走出去全京城的人看到我,都低头窃窃私语,捂嘴偷笑。你是皇子,你傻了,我可没傻!”

“还有,无邪馆原本那么好的生意,多少红眼的人都没整垮的,竟然被你这个傻子整垮了。现在师姐都快要把我扫地出门了!”

周梦一想起这事,就有些怒不可遏。

“本宫不是傻子,本宫是故意的!本宫就是看不惯别人与你讲话提你的名字!现在好了,在这京城没人敢理你了。本宫就是要无邪馆的生意不好,让你师姐把你扫地出门,你要是觉得过不下去了,可以跟着本宫啊,本宫养着你。”

李啸炎笑呵呵的说道,一副傻傻的样子,可是说这话的时候却无比认真,让周梦有种一拳挥过去的冲动。

李啸炎心中也暗暗得意,当初他听说二皇子李啸云得罪思无邪了在无邪馆门前等了几天的时候就心中腹诽道,真没出息。

让无邪馆开不下去,让思无邪走投无路,到时候还不是乖乖的去求他,哪里需要放低身段,低声下去的去求思无邪。

至于周皇后,难道还真会为了一个江湖艺人去为难皇子?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我大不了回金陵的深山老林去,我就不信你敢去放火烧山!”周梦生生的忍住了揍李啸炎的冲动,可是忍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说完就准备离开,她实在是太出于愤怒了,她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喜欢面前这个卑鄙无耻只差下流的人!

“喂,喂!本宫错了,本宫错了还不行吧,你要不理本宫嘛!”

李啸炎没想到周梦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就不明白,他这样做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他不是还愿意养她嘛。

不过当务之急是稳住周梦,所以李啸炎马上就换了一给可怜兮兮的脸,拉住周梦不让她走,他今天来这的主要目的还没有提呢。

“殿下请您放开我,我还有事呢。”周梦见李啸炎变脸的速度天下第一,也在心中顺了顺气,放低了声音说道。

“本宫在城西郊外有一个农庄,听徐漠说被打理的很好,你别生气了,本宫陪你去玩几天,怎么样。”

三百六十六、你要不要听故事

“本宫在城西郊外有一个农庄,听徐漠说被打理的很好,你别生气了,本宫陪你去玩几天,怎么样。”

李啸炎眼巴巴的看着周梦。

什么样的男人最帅,在周梦看来就是像李啸炎这样冷人突然卖萌……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李啸炎问道。

“我在想‘贱’字怎么写。”周梦叹息了一声说道。

“什么意思啊,你去嘛?上次你都陪三哥去郊游了,都不陪本宫?”

李啸炎的智商表现马上变成了五六岁的小孩。

周梦见李啸炎提三皇子,马上就黑了脸,而且她还想到一个问题,她脸的问题。这要是与李啸炎在农庄待上几天,这脸说不定就会暴露了。

这一想,周梦就立刻清醒了过来。

“你怎么突然想去郊游,你想做什么?”周梦问道。

“本宫长这么大,从未郊游过,这不是突然想起来就想去了,你就陪本宫去嘛。”李啸炎摇着周梦的胳膊说道,见周梦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道:“你不陪本宫去,本宫以后就待无邪馆,不回去了。”

……

你傻!你狠!

周梦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什么时候。”

“明天!本宫明天一早就来接你,不许反悔。”李啸炎见周梦一松动,马上接道,说完话就走了,生怕周梦反悔似的。

周梦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就去收拾东西,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

第二日,真的很早,李啸炎便来了。

一路上,李啸炎倒真的像第一次出游的小孩一样兴奋,周梦很想问他这样卖力的表演不累嘛……

李啸炎真不累,他现在正在体验一个新奇的世界,一个不需要别人眼光的世界。

马车在路上摇摇晃晃了一个半时辰才到了李啸炎所说的那个农庄,比起上次被三皇子逼着去温泉山庄,周梦此次忐忑的同时还有些小雀跃的。

刚进农庄,一个看着粗鄙庄家汉迎了上来,与徐漠说了几句话,便在前面引路。

不一过,就到了最终的目的地了,徐漠吆喝着随从搬东西。

周梦在车中就闻到了满鼻的花香,她下车一看,只见马车停的院子的左手方,种满了鲜花,姹紫嫣红,很是好看。

“你喜欢花!”李啸炎见周梦欢喜的跑了过去,眼神中满是雀跃,便也跟了过去。

“当然,看着就心情好!”周梦说道,顺手还摘了一朵大红的花插在耳边。

额,怎么一到乡村,就变得这么俗了呢…

李啸炎说道,不过过了一会,看习惯了,觉得其实也还不错。

东西搬好后,周梦到她的小屋子里去收拾她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就见李啸炎站在门口。

“本宫要出去走走。”

“哦,那殿下去吧。”

周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到,过了好一会,周梦猛然回头,见李啸炎还站在那里。

“你怎么还没走?”周梦问道。

“等你啊。”

“我还要收拾东西呢。”

“本宫让人来帮你收拾。”

“不用了,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而且坐了一上午的马车,我都有些累了,想休息会。”

“那等会用了午膳,你就陪本宫出去走走。”

李啸炎说完也不等周梦回话就走了。

周梦收拾好屋子,刚眯一会,就有人来叫吃饭。

桌子上摆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些山间野味,周梦独那刚出土的嫩笋尖,清淡香甜,食欲一下子上来了,吃了两大碗饭。

这下不用李啸炎拉着她,她都要出去走走了……

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的寒意,周梦与李啸炎沿着山庄的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刚开始还不想来的周梦,此时却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她可以和李啸炎一直走下去。

两人走了许久,李啸炎也一改往日傻了后的聒噪,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讲话。

路的尽头是一个小水塘,水塘周围是稀稀朗朗的柳树,柳条随着微风懒散的左右摇摆着。

“像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有诗不。”李啸炎突然开口说道。

李啸炎的话,将原本那种温馨的气氛一下子打破了,周梦有些懊恼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又不懂!”

李啸炎愣了愣,其实他只是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结果一开口说了句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话。

还好,他现在是傻子,所以可以装傻,他呵呵的傻笑了两声,然后拉着周梦做在湖边。

午后的阳光温和的散在并做的两人身上,周梦望着静静的水塘,感受着身边人的气息,竟然有些心迷神醉。

“你喜本宫吗?”

“喜欢现在的你。”

“现在的我?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

“傻傻的,不过还很可爱。”

“真的?”李啸炎愣了一下,他一听周梦说他傻傻的就忍不住想起那天偷听到周梦对三皇子讲的话,不过听周梦说他可爱,心中又有些苏苏的。

“当然,真希望你一直这样下去。”

周梦说道,突然觉得耳后一热,她一扭头只见李啸炎的脸已经贴了上来,不像以往那样偷袭她一下就闪开了,而是紧紧的贴住了她的脸,与此同时,她的身子也被李啸炎抱住了。

“你干什么?”周梦挣扎着说道。

“你不愿意吗?你刚刚还说你喜欢本宫的。”李啸炎低声在周梦耳边说道。

“你先放开我,大白天的,被人见了多不好!”

“没人会见到,徐漠在前面守着在。”李啸炎说完便整个身子向周梦压了过来。

周梦这个时候才清楚李啸炎想做什么,看来李啸炎不仅卑鄙无耻,还很下流的。

“你等等,你想听故事吗,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不想听,本宫现在只想要你。”

“故事很好听,听完后包殿下不后悔。”周梦一边挣扎一边说道。

“那我现在乖乖的听你讲故事,你等会也要乖乖的。”

李啸炎面对周梦的不合作,无奈的停下来,在想,自己是不是着急了些,应该先培养下气氛。

“好,你先放开我。”

“不,本宫就这样抱着你,本宫喜欢抱你。”

李啸炎说道,心想故事就故事吧,他倒要看看周梦这时又能编出什么故事来忽悠他,反正他今天是志在必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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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六、皇家的套路

周梦见李啸炎终于消停了,用衣袖小心的将脸上的口水擦了擦,就开始开故事。

“曾经有个皇帝,他有两个很优秀的儿子。他能夺得江山多亏了他那两个儿子,特别是他的二儿子。”

“打江山的时候,有这么两个优秀的儿子,那个皇帝当然喜欢,不过选继承人的时候,那个皇帝就很为难了,因为他的两个儿子都很优秀,他虽然立了大儿子为太子,但是二儿子心中很不服气。”

“也正因为那个皇帝的态度不坚决,所以两个儿子在低下斗得死去活来。”

周梦讲到一半,就被李啸炎的打断了。

“停停,这个故事本宫不喜欢听,斗来斗去的,很烦人的,也不好听。”李啸炎说道,心中想到这个故事有什么好听的,这样的故事不是多了去了。

“殿下听我讲完,肯定会觉得这个故事好听的。”周梦说道,接着又继续开始讲她的故事。

“不过两个儿子表面上还是很和睦的,经常相互走动吃酒。有一次那个小儿子在大儿子家吃酒,回到家中吐血数升,结果竟然还活得好好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梦问道。

“为什么?”李啸炎冷冷的问道,手仍然将周梦抱的紧紧的,不过却看似随意的调整了下位置,整个身体也紧绷了起来,保持着攻击的姿势。

“殿下真的不知道?”周梦叹息了一声问道。

“不知!”

“还有个故事。曾经有个王爷,也挺能打仗的。不过再能打仗,也只是一个王爷而已。后来他的侄子当上了皇帝,很年轻,很意气风发。那个的年轻气盛的皇帝刚上位,一年之内将他的五个叔叔收拾了,收拾的很顺手。不过那个很会打仗的王爷却逃脱了,因为那个王爷突然傻了。殿下可知那个王爷为什么会傻?”

“不知道!你却说来与本宫听听。”李啸炎的声音更沉了,手上不自觉的加了力。

周梦没有回头,她看了看李啸炎环住她的手臂,说道:“殿下紧张什么,难道怕听到答案?”

李啸炎没作声,手却没有松动。

“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皇家的套路向来都是很多的。殿下以为呢?”周梦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个答案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殿下不用紧张,我若想将这个故事讲给别人听,早就讲了。”周梦说道。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不可能,你是从哪里看出破绽的。你,你知道了,还敢这样对本宫,你,你敢耍本宫!”

李啸炎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他觉得他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没有,只是周梦觉得殿下傻了的样子很可爱,真得很可爱。”周梦说道。

“那你为何现在又要讲了?你到底是谁?”

“刚刚周梦已经说了,希望殿下永远那样,可是殿下自己打破了咱们之间的平衡。”周梦说道。

“你以为你讲了本宫就会放了你?本宫不管你是谁,今日本宫定然不会放过你。”李啸炎黑着脸说道。

此时的他认为周梦简直是可恶之极,所以他觉得周梦应该为她耍他,付出代价。

周梦在李啸炎说话的时候,已经捏上了李啸炎的手腕,她对李啸炎的人品从来不抱希望。李啸炎只觉得手腕一阵酥麻,条件反射的将周梦向外一推。

只听见扑通一声!

周梦整个人横着落到了水塘中,周梦一个激灵,从水塘中跃了起来,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冲着李啸炎叫道:“你除了杀人,你还会做什么!”

李啸炎则是相盯着周梦,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像是见到了鬼。

“你,你……”李啸炎手指着周梦说道。

“我,我,我什么,我又不是鬼!”周梦说道,不过她见李啸炎指着她的脸,下意识的回头向还在飘荡着的塘水中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她自己都吓到了。

在李啸炎看来,确实是见到了鬼。

刚刚周梦落入塘水,随后又用手在脸上抹了几把,将脸上的装容抹得差不多,隐约的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李啸炎此时的震惊已经无法言表,他根本没有想过周梦就是夏天。

不对,虽然有时莫名的将两人联系在一起,但是他自己就觉得荒唐,此时见周梦露出了真脸,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周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是不是还想杀我,先前你为了谋财想杀我。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是想杀我灭口吗?”“我这人怎么就这么倒霉,来到这里还能遇上你这个要债的。从一开心我就一心一意的帮你,而你却一心一意的想杀我。”

“后来,我变了身份,还是一心一意的对你好,而你仍然一心一意的算计我,你这人真是坏透了,卑鄙无耻下流……”

李啸炎还没完全从震惊中醒来,又见周梦一身湿漉漉的站在那里一边哭一边数落他的不是。

从最后始他报有目的的将周梦带到这里来,然后再到被周梦揭穿的紧张,再到看到周梦真面目的震惊,再到现在周梦哭得他发懵。

李啸炎快数梳理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你冷不冷啊。”

周梦现在的大哭只是本能反应,根本忘了自己刚刚落到水里,全身已经湿透了,再在听李啸炎一提醒,风一吹过了,顿时觉得寒气入骨,周梦顿实觉得更加委屈,哭得更大声了。

“还不是都因为你,我本来在无邪馆好好的,偏要被你拉到这鬼地方,站在这里被冷风吹,被水淋。”

说完,周梦还连打了几个喷嚏,然后又一边抽泣一边用她那湿漉漉的衣袖在脸上擦了擦。

李啸炎有些不忍看下去,他大步走向周梦,刚走到周梦跟前,就听到周梦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放心,你现在这个样子,本宫绝没有半点非份之想。本宫也从来没有想杀过你,刚刚那种情况本宫只是自卫。你以为谁都像你,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人,关键时候就变傻了,除了哭就是哭。”李啸炎说道。

三百六十七、算账

李啸炎这样一说,周梦更加委屈了,她这是为了谁啊,哭得声音更大了。

“自然是没你精明的,若是有你一半精明,刚刚就该一剑杀了你!”周梦抹着泪说到。

李啸炎不再言语,一把将周梦抱起。

“你干什么,你快将我放下!”周梦带着哭腔说道,现在的她又惊吓寒冷交集。

“你都冻成这样,还只记得哭,等到时候病了,又怪到本宫头上。把你的脸藏好,本宫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你这张脸。”

李啸炎无奈的说道。

周梦缩了缩头,在李啸炎的怀中找个了舒服的位置,然后把脸藏起来又低声的抽泣起来。

守在路口的徐漠见李啸炎一脸无奈的抱着全身都在滴水,正在一心一意低声抽泣的周梦,一脸茫然。

这根李啸炎事先讲的剧本不一样。

“还愣在这做什么,让人赶紧送两桶热水到周姑娘房里去!”李啸炎木着脸说道。

徐漠应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李啸炎低头看自己的胸前一片污渍,周梦脸上的红红紫紫的,还有鼻涕全都擦到他的胸前了。想起以前都是自己装傻子,把周梦的衣服弄脏,跟周梦歪搅胡缠,现在却又到过来了。

算了,看在你以前照顾我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李啸炎心中想到。

离住宅越近,人也越多,在田间劳作的人听到周梦的哭声,都时不时的抬头偷偷的瞧几眼他们人俩。

“你能不能别哭了,你再这样下去,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欺负的怎么样呢。”李啸炎说道。

“你本来就把我欺负的怎么样了。”周梦小声的回了一句。

“把你哭的本事和你说话的本事用到你脑子上,能省很多事。”李啸炎无奈的说道。

李啸炎抱了一路,周梦哭了一路,回到周梦住的屋子时,早已有人把热水提来了。

“你先泡个热水澡,本宫回屋换身衣服。”丢下周梦,终于松了口气,向门口走了两步,又接着说道:“你把脸洗干净,自己小心些,不要让人见着就行了,本宫等会过来可不想再对着一张假脸。”

“你等会还来做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许多事情要讲清楚,还有,本宫等会来的时候,你最好把你的脑袋找回来。本宫可不愿意再跟一个只会哭的蠢人讲话。”

李啸炎说道,他觉得自己刚刚已经忍到了极限。

周梦气结。

过了一个时辰,周梦泡了个热水澡,心情终于平复了行多,想着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羞愧。可是想着自己自从遇到李啸炎,发生的那些事情,委屈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然后就听到了李啸炎在外的叫门声,她赶紧将泪水擦干,对着镜子照左右照了照,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才去开门。

“现在咱们可以谈正事了吧。”

李啸炎又重新打量了一翻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周梦,严肃的说道,心中却对周梦的‘变脸术’暗暗称奇。

“谈什么,谈殿下谋财害命的事?”

周梦淡淡的说道,声音却仍然带了激愤,每每想到这件事,她都愤怒不已,如今也算是可以直接声讨李啸炎了。

“谋财害命,本宫用得着吗?你应该清楚你的身份,父皇他要拿你是父皇的事情。”李啸炎断然否定到,这事根本没有证据,而且最终出手的并不是他。

李啸炎看了眼周梦,又接着说道:“本宫却要问问你,你费尽心机的接近本宫有什么目的?”

“那殿下先告诉我,我与礼部尚书方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三翻两次的害我。以他的性格,除非有特别的理由,是绝不会胡乱掺合到这种事情上来的。”

周梦轻哼了一声盯着李啸炎的眼睛说道。

“你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李啸炎反问道。

“方成这个人的良心怕是早就被现实给磨光了,说不定还有些小变态,当然这并不能改变他是一个聪明人,一个有野心的聪明人的事实。”

“他用自己的婚姻换来了少奋斗几十年,结果却又受到了婚姻的反噬。所以他的老婆东阳公主死了,别告诉我他是为了典雅,他那种人最先考虑的永远是自己。典雅的出现,只是一个诱因而已,就算没有典雅,东阳公主迟早也会死的。”

周梦说到这里看了眼李啸炎,心中泛起淡淡的悲伤说道:“当时,我听师姐说他为了典雅而投靠了二皇子时就觉得不对,像他那种人根本与二皇子不是一路人,将来就算二皇子成功了,重用他也只是看在典清的份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除非疯了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然后接着再次跳进去。所以不久,正如我们知道的,他将二皇子和典清一同卖给你的父皇了,这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不过靠卖人晋升是一个双刃剑,最终下去也会遭到反噬的。原因殿下想必比我很清楚,现在的皇上和将来的皇帝虽然都喜欢听些小秘密,却在内心对那些讲小秘密的人保持警惕。方成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一点,他这样做,虽然暂时得利,但从长远看,将来能有善终就算很不错了。”

“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除非他一早就为自己找到了一个靠山?这个靠山当然不可能是现在的皇帝,剩下的就只有太子和殿下您了。”

“太子身边人才济济,不差他那样一个人,而且太子将来能当上皇帝也是理所当然的。将来太子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就凭方成卖皇子、卖大臣的事,将来也够他受的。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殿下了,更何况方成与殿下可是同路人,志气相投。”

李啸炎听完周梦的话,拍手赞道:“你不哭的时候,还是很精明的,编故事,凭空捏造的能力也很强。”

“是不是故事,殿下自己心里明白。这些道理其实都很简单,只是没人向这上面想。若不是方成一再的找我麻烦陷害我,我也不会想到殿下。”

“当时我想了很久,一直想不明白方成为难我的原因。毕竟就算再多的人不喜欢我,我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没实力的人叫不动方成,有实力的人根本不屑在一个女子身上费心思,最后终于想到殿下了。”

三百六十八、算账 2

话都讲到这份上了,李啸炎再赖账就少了几分气量,他笑了笑说道

“你还是哭的时候比较可爱,你这样精明起来,让人害怕。连父皇都没猜到的事,你却猜到了。”

李啸炎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连童晓声都瞒过了,却没有瞒过周梦,并且还让周梦猜到了方成是他的人。

周梦笑了笑没有说话,瑞帝再强,但是有一点却比不上自己,那就是女人的第六感,更何况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也别怨本宫,当初本宫与你并不熟。而且你那身份也是一个大麻烦,童晓声对你盲目崇拜,有时连本宫的话都不听。本宫不像几个哥哥,有人宠着,有人看着,每一步都必需谨慎再谨慎,一步踏错,必将万劫不复。”

“所以你二话不问的就给我判了死型?什么不熟,当初我对殿下还不够善意,银子都随便让殿下花。那个你挖了我的墙角,我不记恨你,然后把所有的银子都送与你了。而你还不满足,还要置我于死地!”

“莫名其妙的一个女人跑出来对我施于很大的善意,给本宫银子花,被本宫坑了,还送本宫银子。本宫拿着你的银子,怎能不怕?”

“若你是本宫你会怎么想,你觉得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对你好,而不求回报的?你那么大方,又不傻又不疯,本宫怎能不怀疑你的目的!”

李啸炎的一席话,让周梦目瞪口呆,她这时才发现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对李啸炎太好了,好到让他怀疑自己动机,虽然她也确实有些动机的。

“你真没有别的目的?你若真没别的目的,那你傻起来也真可怕。”李啸炎见周梦样子说道,不过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不过本宫怎么也不相信你有这么傻,虽然本宫有些魅力,也曾经你在小的时候无意中救过你一命,但以你的性格和身份断然不会就对本宫死心塌地。除非,你与周皇后那个女人一样,有被虐的倾向,你们周家的女人可是真都够是疯狂!”

“别拿我跟那个女人相提并论,我若活成她那样,不如死了算了。”周梦冷着脸说道。

“啧啧,瞧你这话酸的,她可是说一不二的皇后,一般人可没那本事活成那样。”李啸炎说道。

“你以为谁都希罕当皇后,整日呆在那阴森森的皇宫中,时间久了,都成变态。”周梦瞥了眼李啸炎说道。

李啸炎笑了笑,并不打算与周梦在这个无意义的问题上纠结,所以他又马上将话题引上正题:“那么说说你的目的吧,你从一开始就有意识的接近本宫是为什么。”

“因为殿下救了我,所以我对殿下一见钟情,铭记于心,见到殿下,自然是想接近殿下了。”周梦答道。

“这个答案编得一点都不好,本宫刚刚已经说过了,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李啸炎说道。

“好吧,我的身世你也知道,我们是有仇的,接近殿下是想杀了殿下。”周梦说道,心想说真话你不听,那就只有说假话了。

“这个编得也不好,你若真对本宫有杀意,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与本宫说话。”李啸炎说道。

周梦听了李啸炎这话,眼神暗淡了下去。

“本宫与你相识这些日子以来,你除了偶尔说些谎话外,对本宫确实不错。虽然本宫之前对你有些误会,但你没有记恨,若是你真要害本宫,就凭你知道的这些,本宫今日怕也是如二哥和三哥一样了。”

李啸炎见周梦听了有些不快,便又缓和了下语气说道。

“算你还有几份良心!”

“不过本宫就更奇怪了,你既然没死,为什么还继续留在京城,然后继续接近本宫,你想做什么?”

“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不折腾下怎么好意思离开。”周梦苦笑着说道。

“你要折腾什么?”

“帮你完成心愿?”

“你有什么好处?”

“以后你当了皇帝,只要你还有一点点良心,我就不用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了。若是你再大方一点,我以后想横着走路的时候,也可横着走一下。”周梦笑道。

“就这,以你这换脸的技术,你随时可以离开京城,也不用躲躲藏藏?若是你想利用本宫来与父皇作对,那本宫怕是要令你失望了。”

李啸炎沉声说道。

“哼,你现在不也是在与你父皇作对。若你真是一个教训的好儿子,就不会在他立了太子之后还有非分之心。”

“那不一样,本宫现在只需赢了太子就行了,以后我仍然是父皇的好儿子!”

“是吗,那请问皇上如今春秋几何,又请问殿下现在有多少个弟弟?殿下以为你赢了太子,那个位子就一定是殿下的?”

周梦冷冷的说道。

李啸炎听了周梦的话倒吸一口冷气,他一直盯着他的哥哥们在看,却从来没有想到也许他的弟弟们也有可能会盯着他看,更重要的是就算太子倒下了,瑞帝的选择也不一定是他。

李啸炎的内心几经辗转,面色却不变,他冷冷的盯着周梦说道:“所以,本宫说中了,你的目的就是要让本宫与父皇为敌!”

“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本宫此次不杀你,但是你以后也休要想,也休要提此事,否则别怪本宫无情!”

“我的目的,只是让殿下如愿,我以后所做的也只是帮殿下如愿,至于其他的,那是殿下的事。”周梦说道。

“你为什么会选择本宫,为什么这么肯定本宫一定会如愿。”李啸炎问道,他以前怀疑周梦是周皇后的人,现在却又怀疑周梦是否与天师道掺合到一起来。

“说我喜欢殿下,殿下一定不会信的了。所以答案只能是我会看相了,而且白云先生也这样讲过,你以为我会随便押注的啊。”

周梦本打算将秘书上的谶语跟李啸炎讲,可见他起了疑心,怕是越描越黑,只好随便找个理由了。

“本宫倒是更加相信你喜欢本宫。”

李啸炎晒笑了一声说道,周梦在知道他装傻的情况下还能对他那样,他觉得周梦对他还是有些情份的。

至于白云先生是否对周梦说过,已经无从考证,李啸炎虽然心里很想相信,可是还是保留了一丝警惕,周梦随口说慌的能力他可是见识过了的。

不过,李啸炎想到白云先生先是说他富不可言,又很肯定的说“刘氏产天子”这句话没毛病,走之前又半真半假的说过只要他不傻,就能当皇帝,心中还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的。

“好了,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殿下请回吧,我想休息会。”周梦说道,先前她受了凉,然后又很伤神的哭闹了一翻。

这会神精紧张的与李啸炎讲了这许多话,只感觉头昏脑涨的。

“本宫这几天就与你住同一屋了。”李啸炎笑眯眯说道。

三百六十九、执念

“你,你刚刚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周梦怀疑自己的耳朵。

“本宫这几天就与你住同一屋了。”李啸炎又很淡定的重复了一次。

“不可以。”周梦一字一顿的说道,然后指着门的方向说道:“出去,现在就出去!”

“你刚刚还说喜欢本宫,对本宫一见钟情的呢,翻脸这么快!”李啸炎说道,她见周梦满脸通红,竟然觉得有趣。

“谁喜欢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人了?”不提还好,一提周梦就更加恼火。

“说话仔细些,既然知道本宫不傻了,以后在本宫面前就别大呼小叫的了。还有本宫怎么卑鄙无耻下流?”李啸炎说道。

“你说你怎么卑鄙无耻下流了,你说你存的什么心思把我骗到这里来,若我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早就如你的意了?”

周梦愤愤的说道。

“这主意是童晓声出的,你可别冤枉本宫。”李啸炎摊了摊手说道,见周梦瞪着他,又接着说道:“你可别不信,童晓声是什么样的人你可比我清楚。本宫对这些东西一直不怎么在行,你也是知道的。”

“就连现在你赖在我屋子里不走,也是他出的主意。”

“当然,不信你到时找机会去问他?”李啸炎淡定的说道。

“你去告诉他,若他以后再乱出主意,我让他以后再也不能碰女人!”周梦说得咬牙切齿。

“这么说,童晓声一直知道你的身份?”李啸炎问道,刚刚他回屋换衣服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对啊,你可别忘记了他可是跟我和师姐一起学过艺的,师姐的师妹只有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周梦恨恨的说道。

品茗阁中被卖得一干二净的童晓声,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两人又东扯西拉了一会,但是李啸炎就是赖着不走。

“我跟徐漠之前都说好了的,这几天不睡你这里,会被他笑的,本宫以后的脸往哪搁?”这是李啸炎给出的奇葩理由。

“你还知道要脸,你在大街上装疯卖傻的时候,就怎么不知道要脸了?”

“那不一样,还有,以后不许你再对本宫这样讲话。”

“怎么就不一样了,反正你脸皮厚,要不要脸无所谓。再说了,你要脸,我就不要脸了,你要是睡在这里,我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笑你,他们羡慕你还来不及呢,这些年垂涎本宫的人可多着了,想本宫当年在战场上可是英勇神武的将军,再加上……”

李啸炎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周梦打断了。

“殿下,这些以后再讨论吧,我真的有些累了。”

周梦说完就起身准备赶李啸炎出去,结果一站起身来就一阵玄晕,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李啸炎见周梦刚站起身来,就一栽了下去,赶紧将她扶住,一摸额头,滚烫。

这才知道周梦发烧了,烧得脸都通红,他还以为是周梦害羞的呢……

“这样也好,你就没法赶我出去了,也不会被徐漠笑话了。”李啸炎心中说道。

李啸炎让徐漠找了个郎中,隔帘为周梦把了脉,确定只是一时郁气攻心又寒气入侵导致的伤风,好在周梦身体素质尚可,并无大碍。

“你把这药拿去让人熬了,然后送来给本宫。”李啸炎吩咐到。

“殿下,周姑娘了病了,要不要找个人来照顾她。”徐漠问道。

“不用了,有本宫就行了。”李啸炎想了想说道,他可没本事将周梦那张没特色的脸画成美女。

……

当夜,李啸炎被吵醒,迷糊中的周梦,嘴中念念有词,就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李啸炎在地铺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只得起身,心中抱怨道:“真是自找罪受!睡个觉都睡不安稳!”

他起身,点亮了烛火,然后坐到周梦的床前,只见周梦满头大汗,同时也终于听清楚了周梦说的话。

“不要死,不要死……”

李啸炎愣住了,这声音他很耳熟…

中毒的晚上的那个光怪陆离的梦里,李啸炎听过这个声音,也这正是这个声音让他挣扎着醒来。

李啸炎又想起周梦说过,他梦中的东西,她小时候也曾经梦到过。

“不要死,不要死……”周梦断断续续的响在李啸炎的耳边。

“喂,你醒醒,你醒醒……”李啸炎用力的摇着周梦的肩说道,他现在很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梦被李啸炎摇醒,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她茫然的看向李啸炎,终于找到了焦点,伸手紧紧的握着李啸炎的手欣喜的说道:“你还活着!真好,你还活着。”

“本宫活得好好的,你说什么呢!”李啸炎听了周梦莫名的话,心中生出惧意,冷着脸说道同时用力想甩开周梦的手,可是迷糊中的周梦却将他的手抓得死死的。

“你跟我走,好不好,咱们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好不好。”周梦说道。

“本宫为何要跟你走?”

“我喜欢你啊,而且你也喜欢我,这还不够?”

“你真喜欢本宫?”

“当然是真的!你跟我走好不好,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本宫什么都不是了,本宫如何能够离开,你睡糊涂了。”

“我没有,你跟我离开这里,好不好。”周梦继续执着的说道。

后来不管李啸炎说什么,周梦都只有这一句。

“好好,跟你走,你敢紧睡吧。”李啸炎见周梦神智有些不清,便安慰了她几句,过了一会周梦又沉沉的睡去。

李啸炎被周梦这一闹,却再也睡不着,周梦刚刚的话不仅让他觉得奇怪,也让他觉得有些恐惧。

奇怪的是为什么周梦会与他有同样的梦,他与她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而周梦是否清楚这种联系,毕竟周梦每每自夸自己是近神之人。

恐惧的是为什么周梦会现在做这个梦,让他与她离开,这仿佛预示着他有什么劫难似的。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左手上的红绳,又看了看熟睡的周梦。

如果他真有什么劫难,这个红绳还有周梦真的能让自己逢凶化吉?

李啸炎看了周梦好一会,才回到地铺,这些问题却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让他辗转难眠。

第二日,周梦终于在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猛的发现李啸炎竟坐在她的床头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你昨天拉着本宫,非要本宫留下来照顾你的啊。”李啸炎说道。

周梦免力坐起身来,见到地上的地铺,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回起起昨日之事。

“昨天我让殿下出去,然后就晕过去了,哪有留殿下?”

“那是先前,后来本宫喂你吃了些药,你好了些,本宫准备离开时,你却拉住本宫,让本宫不要走。”李啸炎面色不变的说道。

“怎么可能?我赶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留你?”周梦对李啸炎的品性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因为你说你喜欢本宫,而且还拉着本宫的手,求着本宫跟你一起走,说什么过安稳的日子。”李啸炎挑眉说道。

周梦惊的用手捂住嘴巴,然后又细想了一下,确实是没有印象。

可是李啸炎说的,又不像是在撒谎,那天她来到农庄时,确实是有拉着李啸炎什么也不管了离开京城,去过安稳日子的想法。

这个如果她不说,李啸炎是编不出来的。

“呵呵,我头好痛,估计是昨天烧糊涂了,无论我说了什么殿下都不要当真。”周梦干笑了两声说道。

“看来你真喜欢本宫!”李啸炎的笑容不知不觉的从嘴角化开。

“就是喜欢,也只是因为一时的软弱。殿下就不要多想了,你就不怕将来我的身份暴露了,你的父皇迁怒于你?”

“本宫现在是傻子,怎会知道你的身份,自然是被你骗了。”李啸炎说道,说完见周梦眼神暗淡,也觉得有些不妥,又笑了两声说道

“本宫跟你说着玩的,看在你喜欢本宫的份上,本宫……”

“算了,刚刚那话很符合殿下的性格,殿下不用再解释了。我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殿下也回自己屋去休息吧。”

周梦有些心灰意冷的说道。

李啸炎见周梦又出言赶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外徐漠说道:“殿下,周姑娘的汤药好了。”

“等等。”

李啸炎说了一声,然后就赶紧将地上的铺盖一把抱起扔在周梦的床上,又将帷幔放下,才去开门,将药端了进来。

“你赶本宫走了,你这样子看谁照顾你,本宫一个堂堂的皇子照顾你,是你的荣耀,你还推三阻四的。”

李啸炎一边说一边药放在案几上,倒了一杯清水,递给周梦说道:“来,赶紧漱口,然后把药喝下。”

周梦漱完口后,李啸炎又很自然的端起药来喂她,这让她很感动,所以她很乖。

“这才差不多,要知道你可是第一个让本宫亲自喂药的女子。”李啸炎说道。

“看你做这事很顺手的,你以前喂过男人?”

李啸炎嗯了一声,发现周梦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说道:“你别想多了本宫不是你们南方人,没有好男风那嗜好。”

这些年,他不近女色,确实有这方面的传闻……

“我没想多,你定是给你的士兵喂药。战国时杀妻弃母吴起却对士兵比亲娘还好,为士兵吸脓,让士兵为他卖命,殿下倒是有样学样。”

周梦说道。

李啸炎的脸沉了下来说道:“本宫可不会杀妻弃母!”

周梦这时才想起李啸炎的母亲是怎么死的,知道戳到了李啸炎的痛处,缓和了下语气说道:“好了,知道殿下是好人,爱兵如子!”

“不管你信不信,本宫虽有些功利,但绝对不会失信于对本宫忠心之人,只要对本宫好的人,本宫定然铭记于心,更别提杀妻弃母了。”李啸炎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严肃。

“好了,是我失言,殿下就大人不与小人过了。”周梦一副乖巧的模样。

“所以本宫亲自给你喂药你也不要想多了,你喜欢本宫,本宫对你好点也是应该的。那这几天,本宫就住在你这里,天天给你喂药好不好。

李啸炎马上就顺着杆子向上爬。

周梦望着李啸炎,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李啸炎,对她好的,温情的李啸炎。

软弱就软弱吧…

像这样软弱的机会并不多,而且她病了,需要吃些糖,若不然这人生太苦……

接下来,周梦真的像是住在糖罐子里,农庄里遍步了他们的足迹。

只是这甜让她有些慌,据说一个人的福份是有定额的,而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也是有定额的。用多少些,那剩下的便会少一会。

周梦不知道她与李啸炎之间的缘份定额是多少,所以她有些舍不得用了,万一用完了呢……

“你那天晚上还说你与本宫之间是有特定的关系的,本宫说的你明不明白,就是那种冥冥中有些注定的,可是你当晚没说清楚。”

“欠债的和债主的关系。”

当李啸炎问出心中的疑惑时,周梦是这样回答的,也许等她的债还完了,他们之前的缘分也就尽了吧。

“殿下,咱们是不是该回城了?”周梦问道

两人在农庄住了七八日,周梦的病已经全愈了,而李啸炎却还没有回城的意思。

虽然这样的日子让她留恋,但同时也让她恐慌,这些日子以来,这情绪都是冷不丁的跑出来侵扰她。

“咱们在这不是很开心的,你怎么老是提回去?难不成你想小三了。”李啸炎有些不悦的说道。

“小三?”

“对啊小三,就是你说的小三。虽然本宫以前没听过这个说法,后来回府想了许久,还是想明白它的意思了。你还没说,让本宫找了许久的那个小三是谁?”

“就算有小三,也该你是小三。”周梦看了李啸炎一眼说道。

“本宫在十年前就认得你了,按先来后道,本宫也不是小三,更何况以本宫的地位,还有谁敢让本宫当小三!”

“听说你很想杀那个人!”

李啸炎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不过那个人你一定杀不了的。”

“这天下,还没几个人本宫杀不了的!”李啸炎说道。

周梦又看了他一眼,李啸炎突然就有些心虚了。

他查了许久,都没查出来,自然不是简单的人。

“难道是小五?你真的喜欢小五?”李啸炎猛地想起了虎头。

虎头与周梦一同进京,两人关系本来就不一般,而且虎头对周梦非常好,周梦喜欢虎头也是有可能的,而且那些日子虎头正好被瑞帝派出去了。

想到这里,李啸炎心里竟然有一丝恐慌,还有愤怒。

“那天晚上,还有个人中毒差点死了,也不知道你的人是怎么查的,这都没查到。”周梦见李啸炎那神情,生怕他与虎头又起了龌龊,叹息了一声说道。

“怎么可能,若是有,他们怎么会查不到。”李啸炎说道,却见周梦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指着自己,周梦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为本宫去点了祈福灯!”得出这个结论的李啸炎真的有些兴奋。

“早知道你是装的,我就不费那个心了!”周梦说道,想到那天晚上她为李啸炎担心了半夜就觉得委屈。

“你以为本宫是装得,本宫若是装得,怎么能瞒得过父皇还有李太医!”李啸炎冷冷的说道。

“你真中毒了,你可别告诉我太子傻到要在自己的府中毒死你!”周梦半信半疑。

“本宫的的确确是中毒了,虽然毒并不是太子哥哥下的。”

“你疯了,你竟然下毒毒自己,你就不怕你醒不过来!”周梦被李啸炎的话彻底的给惊住了,她没想到李啸炎敢对自己这么狠。

“还不是多亏了你那句话。”

“哪句话?”

“哦是童晓声告诉本宫的,叫什么‘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别人为了练神宫连男人都可以不当了,本宫这点险还是要冒的。当时,二哥,三哥都被打趴下了,本宫能怎么办?等着太子哥哥来收拾本宫?”

“更何况本宫自以为不比父皇差,当年他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能醒过来,本宫就不信本宫不能醒来。”

“拿命去赌,值得吗?”

“当然值得,本宫从小就立志要让父皇后悔,要向他证明我才是他最优秀的儿子,要让他明白当初他放弃我们母子是错误的!”

“要不然本宫何苦要十二岁就逼自己拿刀上战场,本宫就是让父皇看到本宫。可惜的是看到又如何,本宫在他心中仍然是个灾星,是他最不喜欢的儿子。每次只要发生什么坏事,他总能第一个想到本宫,发生好事从来不提本宫。”

李啸炎的脸变得无比阴沉……

周梦无语,她想劝慰李啸炎,可是看李啸炎的神情根本不需要劝慰,就算是劝慰,李啸炎自然也是听不进去的。

连命豁得出去的执念,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劝慰的。

唯一的解脱办法大概只有让李啸炎心愿达成。

“所以殿下这个时候跑到这农庄里来,是来躲麻烦的?”周梦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啸炎一直不肯定回城了。

如今的京城,皇帝出行在即,各种消息乱飞,真真假假。假得还好,若是真的传了出去,说不得又要引起一场风波。

李啸炎在得知三皇子有所动作的情况下,最明智的办法就是躲得远远的,免得将来有什么扯到自己身上。

三百七十、官方消息

“我到是以为公子把妾给忘了呢,妾这些天日日夜夜的盼着公子?”水一方一间小室,将所有的喧嚣隔绝与外,金鱼儿满脸欣喜的说道。

游铁戈见金鱼儿满脸欢喜,将刚刚心中想问的话又压了下去,憨憨的笑了笑说道:“过几天,皇上就要出行了,好多事情要准备。”

“皇上出行,听说都是那些后勤的忙,公子是皇上的侍卫怎么也跟着忙啊。”金鱼儿好奇的问道。

游铁戈嗯了一句,也不多说。

“就知道公子看不起妾,不屑跟妾讲。”

“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就是整天不停转,歇下来想想又好像什么都没做。”游铁戈解释道。

然后又看了眼金鱼儿,犹豫了下说道:“我这次也要随皇上出行,怕是咱们有几个月不见了,你一个弱女子在这种地方,无人照拂,我很不放心。要不我为你赎了身,然后找个地方把你安顿下来,等我此次回来后,咱们就成亲。”

此事,游铁戈准备是此次回来后再与金鱼儿商量的,可是刚刚他进来时,发现有个人影一晃而出,他虽没有看清梦那人面貌,但性别可是看清楚了的,是个男人。

自游铁戈和金鱼儿相识以来,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打发水一方的嬷嬷,让她不要为难金鱼儿,金鱼儿自然是能不见客就不见客的了。

虽然偶尔有风言风语,但是游铁戈并不相信,金鱼儿在这种地方,没风言风语还奇怪了。

在游铁戈的心中,金鱼儿是一个善良、可爱、可怜的姑娘,流落到风月之地,偿尽了人间苦楚,为世人冷眼,被世人偏见。

只是今日,他亲眼所见,以往的风言风语又不由理涌了出来。

“成亲,公子家人可是同意了!”金鱼儿满面喜色。

“家父家母没见过你,自然是对你有偏见的。咱们不如先斩后奏,我是终究是他们的儿子,大不了再被父亲打一顿。只是这法子有些委屈你,但是鱼儿,我发誓言今生今世定不负你!”

游铁戈说的即认真又紧张。

金鱼儿看着游铁戈敦厚的脸庞,眼光流动,然还是摇了摇头。

“你不肯?难道你真如他们所说的,舍不得此间繁华!”

游铁戈激动的说道,先前他也曾提多次提过为金鱼儿赎身,可是都被金鱼儿拒绝,如今他提出婚姻,金鱼儿还是拒绝,不由得他多想了。

“此间虽繁华,但也如梦般易逝,转瞬红颜变皓首,鱼儿能在红颜老之时遇到公子,实三生有幸。”

“红尘自有万千的繁华也抵不上与公子相看白首,只是鱼儿自幼在这,除了会些琴曲,并无他长,若没有公了昭照应,鱼儿很难适应外面的生活。不如等公子此行回来,咱们再计议,如何?”

金鱼儿低低的说道,语音婉转。

游铁戈见金鱼儿说得也有理,便也不作声,只是觉得不妥。

“公子此番远行,当要仔细照好自己,莫要鱼儿为公子担心?”金鱼儿接着柔声说道。

“鱼儿放心,如今天下太平,只是出去几个月而已。刚刚说好了的,等我回来,我就与你赎身。”游铁戈说道。

金鱼儿迟疑一会,说道:“公子可否不去,皇上身边那么多能人,少了公子一个又没什么。”

“这怎么行,我可是皇上亲点的人员。这次能与皇上去泰山封禅,随行的侍卫加文武百官也不过三千人,能去都是荣耀。”

“再说了,我与你来往,也多亏皇上开明,要不然,父亲早就把我关在家中了。这次去我不得好好表现自己,争取让皇上支持我俩。”

金鱼儿听了游铁戈的话,心道你啊,真是个傻子,你又不是那狗皇帝的儿子,你娶谁关他什么事。

不过此时并不是金鱼儿感叹这个的时候,她摆出一副民间对皇帝的好奇的神情问道

“皇上此次出行这么少的人,他就不怕出去遇到坏人,我听说以前的皇帝出行的排场都很大的了。”

“那是以前,当今的圣上可不一样,体恤百姓,不想劳民伤财,所以就只带了两千禁军护行。再说了如今四海升平,哪有什么坏人。咱们皇上可是当今天下最为神勇之人,就算是有坏人,遇到咱们皇上,逃都来不及,哪还敢自寻死路。”

游铁戈自豪的说道,如今的皇上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就算遇到什么坏人,倒霉的也是坏人。

“说得也是,不过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要出巡这么长的时候,万一京城发生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想到这里妾心里就慌,这段时间妾总觉得心神不宁,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金鱼儿一边说一边看着游铁戈,只见游铁戈哈哈一笑说道:“鱼儿今日是怎么就这么多愁善感了,京城中自有太子监国,能有什么事。”

“公子又娶笑人妾了,妾是不懂才问的了。这几日来水一方的许多客人都在说这事,好多人都说当今太子文不错,武那就差些了。还说当今的皇上不放心太子,听说都要出行了,连兵权都没交舍不得交些给太子……”

金鱼儿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游铁戈打断。

“鱼儿休要说道听途说!”游铁戈大声呵斥道。

金鱼儿似是被游铁戈的呵斥吓道,身子向后一缩,然后委屈的说道:“我也只是跟公子说说而已,现在进水一方的客人都在谈这些。搞得水一方的姐妹们都有些人心惶惶,你说要是皇上不在,无人出来主持大局,有人做坏事怎么办。”

“听说去年金陵城乱,那些富贵人家有护卫保护,倒霉的都是些贫苦人家。若是京城也像那样,那些权贵家中自有人去护卫,咱们这些人怕是要任人宰割了。”

金鱼儿说着说着眼泪就要出来了。

“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哪来的那么多坏人。再说了皇上英是神武,自然会有安排的,哪轮得到我们这些人杞人忧天。”

游铁戈被金鱼儿说得心中也隐隐担忧起来,目前京城看似平静,可是暗流涌动,而在瑞帝的安排之下,京城早也外松内紧,据说负责守卫京城的禁军早忆枕戈而睡。

但这也只是据说,具体的游铁戈并不清楚,反正暗地里各种消息乱飞。

“皇上真有安排,那妾真是多虑了。”金鱼儿拍了拍胸口说道。

“当然了,要知道枢密使赵大人、还有我爹兵部尚书都留在京城的,听说皇上对他们都有交待的。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爹不让我多问。”

游铁戈说道,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消息,游铁戈也只能按官方消息来说。

三百七十一、证明

游铁戈与金鱼儿又说了一会体己的话,便匆匆离去,金鱼儿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迷,屋里静得只听到茶水沸腾的声音。

“看来春天果真来了!”一道冷冽又带着些许嘲讽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金鱼儿回过神来,收起脸上的娇弱之色,随着一声冷笑,取而代之的是三分英气三分邪气,还有三分戾气。

“天师已是妻妾成群,难不成又遇到春天了。”金鱼儿冷笑着说道。

“此时仍是以性命相搏之时,就算是有春天,本尊也只能是视而不见了,想必郡主也是。”张天师木着脸说道。

“本郡主事不需张天师来说道,本郡主自有主张!”金鱼儿寒脸说道。

张天师心中叹息一声,人只有被说中内心隐秘时才会反应激烈,特别是女人,此时的金鱼儿像极了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

女人到底是女人……

所以张天师决定在这个问题是认输。

“是,是本尊失言,本尊只是担心你叔父当年的悲剧再次生。”

“本郡主可不是我那没用的叔父,为了个女人把命都丢了!天师放心,本郡主在这南都经营数年,等得就是今日,任何人都不能改变本郡主的决心!”

金鱼儿脸色稍霁,神色坚毅。

对于那个传说中的叔父,金鱼儿并没有多少印象,在她很少的时候那个叔父就死了,据说是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哪个女人,没人知道,那个叔父至死未说。

在这之前,金鱼儿曾经想过,是什么样的男人,竟会为一个女子丢了掉性命,无解。

现在听张正一说起,心想大概是跟游铁戈差不多吧……

想到游铁戈,金鱼儿心中一阵烦燥,而后深吸一口气,眼神愈的坚定。

“郡主仍女中丈夫,本尊刚刚多虑了,郡主可有什么消息。”

“那傻子什么也不知道,说得就是现在大家都知道的消息。也不知道这狗皇帝是真不舍得把兵权放出去,还是偷偷的给谁了。”金鱼儿细想了一下说道。

“现在能知道的就是李景贞分别给了枢密使赵文德和兵部尚书一张调兵的圣旨,至于兵符,以他多疑的性格,最多也只会交一部给太子。不过如果群龙无,天下大乱,李景贞的儿子可不是李景贞,有兵又能如何?郡主只需在京城等消息即可!”

张正一说道,想到即将要生的事情,虽然已经极力镇定了,可是声音里仍然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了!

“那祝天师旗开得胜,本郡主就在南都静待天师佳音!”金鱼儿说道。

……

皇宫中,瑞帝也在反复的确定他出巡以及离京后的相关事情,直到让他满意。

“嗯,明天将啸云、啸风、啸炎召到宫中来,朕出巡前要再见见他们。”

待议事的大臣退出去之后,瑞帝伸了个懒腰说道。

最让他不放心的,还是这几个儿子。

“皇上,刚刚李敢不是说四皇子去郊外的农庄里去游玩了,已经去了十来天了,还未回来呢。”张公公赶紧上前答道。

“哦,看朕这记性,那就改天吧。你派个人把他叫回来,老在外面不安全,京城里还是安全些。”

瑞帝挑了挑眉说道,心想李啸炎这个时候出去玩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每次瑞帝想起李啸炎傻了心中总是有些愧疚,可是愧疚之余又生出些疑虑,他总是觉得李啸炎不会这么简单的变傻的。

在瑞帝的印象中,李啸炎不仅会打仗,而且还命硬,硬到甚至可以克他……

“是!”张公公答道。

瑞帝又继续活动了一下手脚,便又继续埋头于案几,这几天忙的很多奏书都还没来得及看。

当瑞帝处理好奏书走出御书房的时候,玄月已当空,清辉冷冷的洒在错暗的地上,整个皇宫被夜色静谧的包裹着。

皇宫的主人,面南扶手而立,目光开阔而深远,似乎可以穿过一切障碍物,到达任何他想到达的地方。

十多年前他第一次从这里回望那个方面,以后的许多次,每临大事,他都会望着那个方向,似他能从那个方面获取极大的力量。

或是,每次只要瑞帝望着那个方向的时候,熟知他的人都知道皇上有大事要做了。

“皇上,该歇息了。”

瑞帝矗立那里许久,张公公终是忍不住的提醒道。

瑞帝将目光收回,落到那坐孤单的小楼上,那座没有他允许任何人不敢进的小楼。

“你说是朕强,还是他强!”瑞帝问道。

这个问题瑞帝也问了无数次了,所以张公公很快就给出了他需要的答案。

“当然是皇上强,他没有做到的,皇上都一一做到了!”

瑞帝虽然知道一定是这个答案,可是他在听到这个答案前,还是有些紧张,只到听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才长舒一口气,然后向小楼走去。

张公公叹了口气,他早已猜到瑞帝会去那小楼了,他真希望有朝一日那小楼从这里消失,也真希望有朝一日,瑞帝不要再问他这个问题。

瑞帝拿起画笔,短短几笔,便又将他画过许多次的女子勾勒了出来。

“你说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希望汉人不再受外族欺辱。这些朕都做到了,为了做到这些,朕这些年来从来不敢懈怠,想必你也看到了吧。”

“刚刚张公公说朕比他强,朕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朕不仅打败了他,而且你要他做到的,朕做到了!”

“可惜朕不能让你亲眼看到这些,如果你亲眼看到这些,也一定会跟张公公一想认为的,对不对?”

瑞帝望着画中的女子说道,而画中的女子只是静静的微笑着看着他。

瑞帝越看越觉得那女子的微笑是在讽刺他,他甚至听到了痴笑的声音。

“你怎么能死,怎么能死?你若是不死,一定会改变对朕的看法的,朕才是这天下最强的人。你为什么就死了呢,连一个让朕证明的机会都不给!”

“你知不知道,不久以后,朕会再一次证明朕才是这天下最强的人!朕会证明给你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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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二、开天辟地的两剑

郊外的农庄,少了城市的喧嚣,那些喧嚣所掩盖的自然之声也变得格外清晰。鸟儿清亮欢悦的鸣叫声,风吹过树木的哗哗声,不知名的虫鸣声……

所以一向贪睡的周梦在这里醒的格外的早,每日天刚光亮就在各种自然之音中醒来,不过倒也睡得满足。

当然每天早上,也是李啸炎见证奇迹的时候,周梦将各种不知名的东西向脸上涂抹,然后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其实本宫觉得你还是不画看得舒服一些,你每天向脸上涂抹这么多东西,本宫越看越别扭。”李啸炎说道。

正在描眉的周梦看了一眼李啸炎说道:“又昧着良心说话了吧。我以前不画的时候,殿下就从来没有正眼看我一眼。到后来我变成这个样子了,殿下仿佛对我还很上心的。”

李啸炎一阵尴尬,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个时候,你老是男装,而且行为举止没半点女孩子样,本宫又不喜欢男人!现在看你穿上女装,清清爽爽的样子,倒是很干净,本宫就愈发觉得你变了装的样子有些脏。”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嫌弃我长得不好看吗?”周梦说道。

“那你不也嫌弃不小五不好看。”

“一我从未嫌弃过虎头,二虎我从未觉得虎头不好看,反而有时觉得他还很好看的。”

“你喜欢他?”

周梦无语……

“本宫说过,你是本宫的。”

“我也说过,我是我自己的。”

“你是本宫的!”李啸炎固执的说道。

“殿下大概是忘了周梦的身世,若有一天我的身份暴露了,殿下怕是要忙着周梦撇清关系了。”周梦有些气恼的说道。

李啸炎真的有些忘记了,然后他沉默了一会说道:“不会!”

“嗯,殿下还会杀人灭口。”

“你为什么总把本宫想得那么坏!”

“殿下又不是没做过。”

“你,你为什么老是揪着以前的事,本宫以前又和你不熟。”

“若是殿下是我,殿下会怎么做?”

“周梦,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别扭。本宫对你已经够好的了,都亲自给你喂药了。本宫稍对你好些,你就得寸进尺。你知不知道本宫与相处起来很别扭,你让本宫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

“殿下觉得别扭了,觉得别扭就对了。谁希罕你对我好,我现在就回京去,以后殿下你也别来找我,免得大家都累!”

周梦冷冷的说道,说完就起身收拾东西。

“不找就不找,不过你记着,就算本宫不找你,你也别想去找别的男人来败坏本宫的名誉,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李啸炎说完甩门而去。

周梦气得浑身发抖……

李啸炎也是被周梦气得不轻,回自己屋里生闷气。过了一会,他从屋内向外看,见周梦果然背着一个包袱准备离开。

“徐漠,把她拦下来。”

李啸炎说道,他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心想若周梦这时真的走了,怕是以后真的就不会再理他了,想到这里,他竟有些不舍得。

“是。”徐漠应了一声,一边出门一连叫道

“周姑娘,周姑娘!”

周梦见徐漠叫她,只作没听到,继续向门外走去,不过眨眼间徐漠已经拦在门口。

“让开!”

“周姑娘还是过几天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你这孤身一人上路也不安全。”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姑娘是殿下带出来的,自然也得由殿下带回去,若是周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无邪姑娘还不是要找我们殿下的。”

“你放心,我就算死了,也跟他没关系!”

李啸炎在屋中听了周梦的话气得脸色青,他腾的一下起身站在屋檐下,对徐漠说道:“让她走,最好让她出门就被盗匪砍死,省得本宫见着她生气!”

周梦闻言,回头恨恨的望向李啸炎,脸色突然大变,喊了声“小心!”

白光一闪,一把剑出现在李啸炎的侧上方,快得让人看不清是什么剑。只见这一刻,周梦只觉得天地色变,大有开天辟地之势。

在这世上,能刺出这一剑的人很少,至少周梦做不到。她甚至觉得这一剑,比当初典清刺向她的那一剑的杀意更大,更果决!

李啸炎在这一刻周梦喊出小心的那一刻也感受到了这个杀意,同时他也闻到了血腥味,多年来的战场经验让他没有回头望,只是向前一个翻滚,来到院中。

在同一刻,守在李啸炎门口的两个亲卫本能的挡在了李啸炎的身前,然后就死去,剑都没有来得及拔出。

李啸炎身形未稳,第二剑又追倒,纵使在少年便纵横沙场,可是这剑势仍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几乎移不动脚步。

在周梦喊小心的那一刻徐漠也动了,他第一时间拔出了剑以最快的速度,希望能拦住第二剑,只是希望太渺茫。

徐漠的剑虽然接住了那带着巨大的杀意的第二剑,但是并没有拦住,只听到一声脆响,他的剑一分为二,而他的人也被震飞了出去。

而那把剑还在继续前进。

“不要杀他!”

李啸炎听到周梦有些绝望的叫声,然后是刀刺入肉的声音,然后他感到满脸的湿润,还有些温热。

“不要杀他!”

李啸炎再次听到了这句话,只不过这次有些虚弱,坚定,还有哀求。

接着那把让人心生畏惧的剑消失了,几片绿叶随着风飘下。

事情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如果不是满脸的鲜血,还有挡在他身前摇摇欲坠的周梦,李啸炎几乎觉得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幻觉。

李啸炎一把按住周梦正在喷血的伤口,颤抖的问道:“你,你没事吧。”

经历过无数的生死,对生死已经很淡漠的李啸炎此刻竟然心中涌出一深深的恐惧,他不敢转过周梦的身子,因为他怕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被你诅咒出门就被盗匪砍死,哪能没事?”周梦见那把剑终于消失了,心声一松散再也立不住,一边说身子就向下倒。

李啸炎听到周梦还能说话,一颗心还没落下,又见周梦的身子向下倒,一把将她抱住向屋内走去。

侍卫们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李啸炎抱着周梦向屋内走,李啸炎门口的两个亲卫的尸体,还有受了伤的徐漠。

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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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三、刺客

李啸炎帮周梦止了血,包好了伤口,见周梦一直闭着眼睛,便说道:“知道你没有晕过去,别装了,那伤口虽有些深,还不至于让你晕过去。”

“是不是我没死,你很遗憾!”周梦闭着眼睛说道。

“看在你刚刚救本宫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但你不要再无理取闹啊。再说本宫也没说错啊,你这人就是别扭,就不能跟本宫好好处相。”

李啸炎无奈的说道。

“你让我怎么跟你好好相处?你父皇害得我家破人亡,还想杀我,而你又不喜欢我,只府上还住着个刘叶叶,你让我怎么跟你好好相处?你知不知道,我每次觉得高兴时,心里就慌,觉得这会的幸福是偷来的,迟早会还回去的。”

“最可恨的就是你又不喜欢我,还要求我这,要求我那的,动不动就威胁我。我又不吃你的不穿你的,我凭什么啊。”

周梦说着说着眼泪又顺着脸庞向下滚,一直以来的压在心头的委屈又翻涌而上。

“好了,你别哭了。上次你掉水中了,一哭,郁气攻心病了好几天,你现在又哭。”李啸炎温和的说道,他这些日子以来只觉得周梦别扭,可从未站在周梦角度想过,现在周梦这一讲,他也确实是有些理亏。

“别人心里委屈,连哭都不能哭了。”

“那你怎么样才能不委屈了,你要怎么样?”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去,我不要再见着你,只要见着你就没好事。你这人就是我的克星,处处克我,总有一天会被你克死的,我才不要在这里等你被你克死呢。”

周梦胡乱的说着,说完半晌没见李啸炎回应,她睁眼偷看了一眼李啸炎,只见李啸炎神色有些凄楚。

“从小他们都说我命运,说我克父克母……”

周梦自知失言,沉默不语,继续闭眼装睡。

李啸炎见她这个样子,一时又觉得好笑,说道:“本宫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你要是不听会后悔的。”

周梦依旧装睡,事实上她也是真的有些累,正如李啸炎所说的那样,她不能哭,不能想那些让她委屈的事,一想多就会觉得特别累。

“以前每次与你说几句话,与你相处一会儿,本宫就觉得很安心。后来去问童晓声这是为什么,他说本宫喜欢你,本宫不信。再后来本宫就不想这个问题了,因为觉得想这个问题很累。”“不过本宫真的很喜欢与你在一起,当然是不胡闹的你,而且不喜欢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想想本宫就觉得心里抓狂。本宫隐隐觉得或许童晓声说得是对的,可是本宫不愿意承认,因为本宫觉得你根本不在乎本宫,本宫喜欢你很没面子。”

“只到刚刚,你给本宫挡了一剑,你的血飞了我满脸,有那么一瞬,本宫只觉得撕心裂肺,很是恐惧,生怕你死了,这个时候本宫才敢肯定本宫是真的喜欢你。”

李啸炎一口气将想说的话说完,不知什么时候周梦已睁开眼,满脸欣喜的望着他。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本宫只说一遍。”李啸炎有些尴尬的说道。

“我要听,我要听!”

周梦突然像小孩子一样像他撒娇,李啸炎一时有些懵了,周梦从未这样跟他撒娇…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本宫喜欢你,本宫真的喜欢你。”

他的话音一落,周梦的眼睛又红了……

“别哭了,你一哭,本宫就不知道如何是好。”李啸炎摸着周梦的头说道。

“那你以后不准凶我,不准威胁我!”周梦说道。

“以前是本宫猜不透你,所以有些疑神疑鬼,但是今日本宫也知道了你对本宫的心意,所以本宫以后不会动不动就疑你,但是你也不许骗本宫。”

李啸炎说道。

“谁让我讲真话你不听的。”

“那本宫现在信你,你也不许骗本宫,更不许装睡,讲讲今日刺客的事吧。”李啸炎问道,语气很温和,生怕惹周梦多想。

事实上,当他讲刺客两个字的时候,周梦就有些警惕的看向李啸炎,只见李啸炎目光坦荡。其实她从一开始装睡就是为得这个,因为她怕李啸炎问起刺客的事,怕李啸炎误会。

“你今日连舍命为本宫挡了剑,无论你说什么本宫都信。”

“你就不怕是我演的苦肉计?”

“那个刺客看现你挡在本宫面前之后,想收住剑势已来不及,所以只有等刺入你的身体之后改变剑势,虽然保住了你一命,但也是惊险之极,差一寸你的小命就没了。”

“本宫是被逼的没有法子才以命相搏,但像你这样惜命的人,本宫也没有逼你,你没有道理以命相搏。更何况像你们女人不都爱漂亮吗,你舍得在身上留下那么长的一条疤痕?”

“原来到这个时候,你还怀疑我,还是经过分析了又分析才肯信我!”

“你别闹了,这不是习惯吗。本宫若是轻易信人,哪能活到再你?本宫真得没想到你会为本宫挡剑的,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李啸炎说到这里,又一脸得意……

“什么都没想,若真给时间给我想,说不定我就让你被周伯一剑刺死!”

李啸炎一脸无语。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讲的,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什么会突然跑来杀你。”周梦叹了口气说道,那个刺客是周伯,所以她活了下来。

李啸炎对周梦的话有些惊讶,周伯是周武帝的影子,后来与周梦都在夏家,按照正常的猜测周伯现在应该是听命于周梦的。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来京城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周伯的身份的。在金陵夏家时,我只知道周伯不简单,可是从未想过他与我会有什么联系。”

“去年他帮我假死之后,身受重伤,我留他在无邪馆养伤,他拒绝了,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只到今日,我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跑过来杀你。”

“所以我怕你问我,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了又怕你不信。又或许,他跑来找我,恰好看见你诅咒我,所以一气之下,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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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四、自己的错

“那说来,还好本宫以前脾气来时没杀掉你,要真把你杀了,那本宫以后被这样一个怪物缠上,怕是一辈子不得安生了。”

李啸炎见周梦自己也神色迷茫,不像是撒谎,便又笑着说道。说真的,他还真把周梦认得周伯这个天下第一剑给搞忘记了。

想起刚刚的那两剑,他现在就心有余悸,若真被周伯盯上,以他现在的实力,确实是有些麻烦。

“殿下,咱们还是早些回城吧。”周梦笑了笑说道。

以周伯的性格自然不会因为李啸炎说她几句,就要杀掉李啸炎,定然是有别的原因,这个李啸炎怕是也清楚。

留在这里,无疑还是很危险的。

遇到一般人还好,遇到像周伯这样的顶极高手,根本都没办法抵挡,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刚说着,就听到徐漠在外面大声唤道:“殿下,宫中来人了。”

李啸炎应了一声,便走了出来,只见徐漠身后站了一个年轻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一见李啸炎满身血渍,大惊失色的问道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坏人,坏人要杀本宫。梦梦,梦梦受伤了。”李啸炎一听那小太监问起,便面露恐惧之色。

徐漠见状赶紧走上前去将李啸炎扶住,然后抱歉的对小太监说道:“丁公公,此事待会我再与您细讲,殿下有些受惊了。”

“好胆大的贼人,竟敢行刺殿下,殿下有无受伤,那贼人可抓住了?皇上派某此行也正是让殿下早些回城,说这外面不安全。”小太监丁零一听大惊失色道。

“丁公公挂心了,殿下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只是与殿下一同来的周姑娘受了些轻。出了这等事,我等也正要回城,劳公公跑一趟,辛苦了。”

“梦梦受伤了,我要去照顾梦梦。”李啸炎一听徐漠提起周梦,便一转身又溜进了屋内,只留下黎徐漠无奈的对丁零苦笑。

丁零见状与徐漠寒暄了几句,然后又将那大胆的盗贼谴责了一翻,收了徐漠的一张银票,才回去复命。

丁公公走后,徐漠便吩咐人开始收拾行旅,准备回城。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官道上行走,并不快,周梦自从上了车便一直躺在软塌上,不一会便在滴答滴答的马蹄声中沉入睡梦中。

惊喜交加之后,与李啸炎相处时的那份担忧与不自在消除了许多,犹是睡得特别安心。

一觉醒来,只见李啸炎正看着她傻笑。

“你笑什么?”周梦问道。

“本宫高兴!”

“高兴什么?”

“刚刚在你熟睡之时,本宫将与你的交往回忆了一遍,从未有女子像你这样对本宫如此好,给本宫梳洗,烧菜给本宫吃,还为了本宫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又在哄人,我知道的就有两个对你也有这般好。”周梦叹了口气说道。

“你又来了,你什么就好,就是这妒心太强了。如今,就是普通人家,也会娶妻妾的。你倒好,想独霸本宫。你啊,这点得改,以后莫让本宫为难。”

李啸炎用手指点了点周梦的额头说道。

周梦默然,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女人作为枝散叶的工具,在养得起的情况下当然是多多益善,这样才子嗣旺盛,家业永传。

李啸炎素有野心,怎会只有一个女子,怎肯只有一个女子。

周梦当然也无法改变这个时代的认知,她估计她将她那个时空的相关认知说出来,最大的可能是被当作妖怪或是疯子,所以错的只能是她自己。

想到这里,周梦顿时又觉得迷茫之极,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你不会又闹脾气了吧,你说怎么老是让本宫为难。”

“没有,殿下说得对,以后周梦不会让殿下为难的。”周梦幽幽的说道。

李啸炎听了,只要夸周梦识趣时,却又听周梦说道:“以后殿下也不要让我为难,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及别的女子,让我伤心。”

“你这还不让我为难,将来若本宫娶了你,以你这脾气不要闹的天翻地覆,你到时让本宫拿你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殿下不要提,我也不会再提了。殿下此翻回城,当要时时注意安全,没事就莫要到处跑了。”

周梦显然不想再谈论此事,便将话题转开来。

“本宫现在想起来,还不知道是谁要杀本宫。本宫都是一个傻子了,难道还让人不放心。”李啸炎说道。

“等我有机会见到周伯,便问清楚,现在我也想不通。”周梦说道,她不是想不通,而是不敢想。

周伯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来刺杀李啸炎,这个时机太敏感了,连周梦都怀疑周伯已经被扯进了即将要到来的那件大事之上。

说完这话,她又担心的看了看李啸炎,心想李啸炎今日对她所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在怀疑她,所以就哄骗她。

“你也别多想了,本宫前前后后想了许多,你对本宫真没有恶意,虽然你的目的是利用本宫对付父皇。这一点让本宫不喜,但本宫说过对本宫好的人,本宫绝对不会辜负。”

“不是利用殿下,是与殿下合作,殿下得到殿下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也指不定殿下想要的和我想要的结果是一样的。”

“就算本宫想要的结果和你想要的是一样的,可是本宫选择的方法一定不会合你的意。”

“有时候,走哪条路,并不是自己能选择的,若不然这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得已。”周梦叹道。

“父皇有多厉害,本宫相信你也清楚,你莫要轻举妄动,到时本宫就算想保你,也未必能保得住。”

周梦见李啸炎说得极为认真,眉头深锁,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然后又有些无趣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

“想到了一个古老的故事?”

“本宫现在怕你讲故事了,一听你讲故事,本宫就有些头疼。”李啸炎想起前些日子周梦讲的两个“故事”。

“所以就忍住不讲了啊。”

“可是本宫又想听了?”

“你确信,这个故事听了你肯定会头痛的。”

“确信!”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地方的女人很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逼问自家的男人一个问题,你猜什么问题?”

“猜不着。”

“她们会问‘如果我和你母亲同时落到水中,你会先救谁?’”

“无聊!无妇德!”李啸炎说道,随即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梦,还有些傲气的接着说道:“本宫姓李!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

“殿下放心,我自己会水,不会问殿下这个无聊的问题的。”周梦一语双关的答道。

与其苦苦的为难别人,不如求自己来得方便。

三百七十五、警示

“什么,啸炎遇刺!可有受伤,那刺客可有抓住!”瑞帝听闻丁零复命,又惊又怒。

“殿下只是受了些惊吓。听殿下的亲卫徐漠所言,那刺客武功高强,他也受了些伤,那刺客来的突然,去得也很迅速,并没有拿住。”

“徐漠也受伤了,有几个刺客?”

“是的,小人听随行的侍卫所讲,他们一听到动静就向殿下所住的院子里跑了去,那刺客已经逃走了,只见徐漠倒在地上,殿下抱着那个受了伤的周姑娘向屋里走。据说只有一个刺客。”丁零答道。

瑞帝听罢,脸色阴沉了下来,徐漠的身手他是知道的,竟然在片刻之间被人打伤,那刺客的身手可想而知。

“朕还在京城呢,就忍不住要动手了!”瑞帝冷笑了一声说道,他在心中默默的将这笔账算在了三皇子头上。

目前能有这样高手的,恐怕只有三皇子了。

瑞帝随后得知李啸炎下午便能回城,但又派人去迎接,让李啸炎回城之后直接到皇宫,同时也令人将太子李啸平,二皇子李啸云,三皇子李啸风招到宫中。

对于瑞帝的此次招见,三个皇子心中都没有多大的疑惑,瑞帝向来是一个心细之人,凡事面面俱到,此次要离京,召他们前去,自然是再次嘱咐已经在不同场所嘱咐过了许多次的事情。

太子李啸平马上就要监国几个月,内心兴奋,面上却极力作出一副不舍的样子,二皇子李啸云则是一贯的漠然,三皇子李啸风是一贯的不服气。

“啸炎今日在城外遇到刺客了!”

瑞帝看着几个儿子,冷冷的抛出这几句话,他想到无慧所言的父子和睦,兄友弟恭,不禁有些怀疑。

三个皇子听到瑞帝的话,都吃惊的望向瑞帝,而瑞帝只是静静的扫视着他们。

“光天化日之下,盗贼竟然如此猖狂!四弟可有受伤?”

太子李啸平马上说道,想起之前李啸炎在他府上中毒变傻的事情,他就一肚子的苦水,现在又遇到刺客,他马上出声谴责,生怕又扯到自己头上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四弟倒太子哥哥府上吃杯酒就能变傻,出门遇个刺客不是很正常。”三皇子李啸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三弟休要血口喷人,本宫就是下毒也不可能在自己府上下毒。那天只有咱们兄弟三人在场,本宫根本没有下毒,指不定谁下毒嫁祸与我呢。”

太子李啸平冷冷的说道。

“人总有得意忘形的时候吗。你逼得二哥不再出府,弟弟我……”

“够了,朕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你看看你们这样子,做哥哥的没有做哥哥的样子,做弟弟也没做弟弟的样子!”

“朕今日把话给你们说明白,以前的事,就算了,今后谁要再敢做出手足相残的事,休要怪朕不讲父子亲情!”

瑞帝怒吼到。

太子李啸平与三皇子李啸风见瑞帝发怒,马上噤声,二皇子李啸云则是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朕此次出行,什么兄友弟恭这样的虚话朕也不讲了,但都给朕老实点,么要想那些歪心思。啸平你是大哥,要有大哥的担待与气度,照顾好你的弟弟们。”

“啸云,朕知道你一直埋怨朕,朕希望你有一日能明白朕的苦心;还有啸风,朕一向疼爱你,莫要让朕太失望!”

瑞帝继续说道。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三个皇子齐声答道,只是心思各异。

刚说到这里,就听到李啸炎在外面大声喊道:“父皇,父皇,儿臣回来了!”

瑞帝听到喊声,面色稍缓,笑着说道:“啸炎,快进来。”

话音一落,李啸炎的人已经冲了进来,一脸委屈还带着些许的恐惧的说道:“父皇坏人要杀我,我好怕!”

“有父皇在,啸炎别怕!”瑞帝笑着安抚道。

三个皇子见瑞帝对李啸炎如此和蔼可亲,皆在心中翻白眼,心想李啸炎以前没傻时,从来没见你对他如此好过。

“那坏人要是再来杀我怎么办,那个坏人好厉害。飞的一下来了,然后飞的一下又走了。徐漠和梦梦都被他伤到了。”

李啸炎一边说一边做着非常滑稽的飞的动作。

太子李啸平见李啸炎如此心中觉得好笑,嘴上却呵斥道:“四弟,父皇面前不可无礼。”

“哼,父皇都没有讲,父皇喜欢我这样!”李啸炎大声哼了一声,示威的看向太子。

太子一脸尴尬。

瑞帝内心也有些尴尬,因为李啸炎说中了他的心思,他确实希望李啸炎一直这样傻下去。

三皇子李啸风则时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

唯有二皇子李啸云见李啸炎如此,心中苦涩,柔声说道:“四弟,可有伤到哪里,快来这边坐下。”

“嗯,谢谢二哥,我没事,梦梦有事。”李啸炎很乖巧的坐到二皇子身边,然后继续说道:“那坏人把梦梦刺伤了,血,流了好多血。”

“好了,好了,这事就等会再说吧。”瑞帝见李啸炎一下扯这么远,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李啸炎见瑞帝不让他讲完,有些委屈的看了看瑞帝。

“父皇过几日就要离京了,这几个月你就要乖些,没事就待在府中,不要再到处乱跑了,还有那个无邪馆你以后也少去,小心遇到坏人了。”

瑞帝温和的说道。

“梦梦不是坏人,我要听她抚琴,可好听了。”李啸炎说道。

“你喜欢她就把她接到你府上去,那个地方龙蛇混杂,坏人多。”瑞帝说道。

李啸炎闻言一脸苦恼,有些忸怩的看着瑞帝。

“有问题?难道这点事,还要朕帮你去办?”瑞帝呵呵了两声笑道,他从各种消息得知周梦对待李啸炎,那是特别的“不客气”。

“还是不要了吧,她会和叶叶吵架的,吵得好烦。”李啸炎苦恼的说道。

李啸炎此言一出,连二皇子都有些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谁也没想曾经很无趣的李啸炎会变得这样‘可爱’,被一个女人吃得死死的。

“这无邪馆还真有些邪门,师姐曾经把二哥迷的晕头转向的,如今师妹又让四弟围着她团团转。”

三皇子李啸风笑道。

二皇子李啸云听李啸风提起思无邪,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大半年过去,现在提起思无邪,想起当初她如瑞帝一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向坑里跳,就隐隐作痛。

瑞帝大笑之后,盯着李啸炎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好了,啸炎你可要好好听朕的话,你没来之前朕也跟你几个哥哥说过,这次有谁不听朕的话,惹朕生气了,朕可是要打板子的。”

李啸炎只觉得瑞帝的眼视穿透他的内心,将他的小心思看得清楚明白,压力也随知而来,他像是爱了极大的惊吓说道:“儿臣乖,儿臣听话。”

三百七十六、告别

警告了几个儿子之后,瑞帝疲惫顿生,现在最让他疲惫的就是他的儿子们。

臣子们不如意,可以杀,仇敌当然也可以伤,自己的子孙呢,难道也一杀了之……

瑞帝本想再招徐漠将李啸炎遇刺之事再详细问一次,可因这突然的疲惫没了心思。

“或许那无邪馆真让朕疏忽了。”

瑞帝眯眼说道,刚刚李啸风的一句话让瑞帝猛然的发现自己仿佛漏了些什么东西。

一个无邪馆能将他的两个皇子迷得团团转,而且思无邪还与周皇后有来往,而周梦与三皇子也有来往。

就算是巧合,也怕是因缘而起。

世上没有那行多所谓的巧合。

许多被称之谓巧合或是偶然的事情,在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才知道那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比如说他自己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拥有天下,许多人都说他运气好,偶尔的机会让他遇到了白云先生,让他受了指点,偶尔的机会让他遇到了当年的周武帝,黎晓阳,还有如今的周皇后。

可是现在加想起来,白云先生能指点他而不是别人,因为他是李景贞。他能遇到周武帝,黎晓阳,并能让周皇后对他死心塌地,还是因为他是李景贞。

他能得到这天下,并不是因为他运气好,而是他想得到这天下,当然还有一点,他有能力得到这天下。

就是这么简单,就算当年周皇后没有把那本秘书给他看,瑞帝觉得自己也最终会得到这天下的。

“皇上,要不要老奴……”张公公小心翼翼说道,可是话到一半却见瑞帝摆了摆手。

“不必了,此时不易节外生枝,是狐狸终是要露出尾巴的。若她们真与那些逆贼有关系,这次也定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瑞帝淡淡的说道,语气里透出无限的自信。

……

周梦一身是伤的回到无邪馆,思无邪见她眉宇间竟有淡淡的喜悦。

“怎么,命都差点没了,还这么高兴,你可真大方,拿命去换一个将来不能娶你的人的心。”思无邪说道。

“那又如何?世上总是有许多不如意之事,我总不能要命运事事偏爱我,让我样样占尽便宜。我的心能得到回应,也算是命运待我不薄了。”

周梦笑笑说道,这是她想了一路才想通的事情。

“可知道是什么人?”

“周伯。”

思无邪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周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肯定是他,若不是他,我估计当场就没命了。”

周梦说道,唯一能回答她为什么的也只有周伯自己了,她相信她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是夜,干涩和冷滞的空气被一丝细微的声响撕破,周梦警觉的睁开双眼,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窗口。

“少主的伤可好了些?”一个比空气还要干涩和冷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声。

“你称我为什么?”周梦坐起身来将棉衣披上下床问道。

“少主。”周伯回道。

“那些这日子你去了哪里?”周梦问道。

“伤养好后,我去见了唐伯清。就是那个齐修平的老师,少主应该与他有一面之缘。”周伯答道。

“你去找他做甚!”

“去问他为何他没死,为何当年他当年在大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失踪了,为何他没能为先皇守住江山,当初皇上最信任的就是他。”

“然后呢。”

“奸臣当道,黎皇后不听他言,他愤然出走,不出几天李景贞皇袍加身,领兵回金陵逼宫。”

“还有呢。”

“接着做了一些臣子该做的事情。”周伯说道。

此时的周梦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自己该发怒还是该感动,她没想到王夫子竟然把原本心如死水的周伯说动了……

“周伯,我真的很感激你,真的。可是,有些事实咱们也得接受,大周气数已尽,人到底是不能逆天而行的。你这样做除了白白送死,并没有什么用处。那个唐伯清,我觉得他是个疯子,你最好不要与他一起疯。”

周梦斟酌了下说道。

“人的一生中总应该疯狂那么一两次,我已经老了,再不疯狂就来不及了。”周伯说道。

在漆黑的夜中,周梦仍然能看到周伯眼中的亮光,那是熟于少年才有的光亮。

周梦沉默了,周伯的话让她无可反驳,周伯不愿意像大多数人一样在寂静中死去,想在死前再放一次光芒,她没有道理阻止。

“那你至少告诉我你做了些什么,让我有些准备。要不然,像今天一样,你突然跳出来,我差点就没命了。”

周梦的声音也干涩了起来。

“我做了什么,将来少主自然会知道,不过少主放心,若事败,定不会连累少主。”

“什么都不让我知道,那你叫我少主做什么。也许我在你们这些人心中,也不过是一个傀儡,被你们这些野心家用来装点门楣。”

周梦冷冷的说道。

“我绝无此意,只要此次能够成功……”

“你们简直是疯了。先别说能否成功,就算能成功,我倒想问问你们打算拥立谁?”周梦冷的问道。

“当然是少主,少主只需要继续女扮男装,称自己是先皇的遗腹子即可。少主少年聪明慧过人,文武双全,必然能够恢复大周的荣耀。当然若是失败了,自然与少主无关。”

周梦听了周伯的话,三月天里被惊起了层层冷汗,她这是比被架到火上烤还难受,偏生这些人还是为了她好,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你说不连累就不连累,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你以为现在的皇帝真是告运气当上皇帝的!”周梦低声说道,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她自己一直想在置身于即将到来的那场风暴之外,却没想到早就被拉入其中。

“如果现在的皇帝死了呢!”周伯说道。

“他要是那么容易死,早就……”周梦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了,因为她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你也要去杀皇帝?”

“是!我此行便是来与少主告别的。若是我不能回来,少主就当从来没有遇到过我,如果事成,我必当继续尽心竭力辅助少主。”

三百七十七、告别 2

“是!我此行便是来与少主告别的。若是我不能回来,少主就当从来没有遇到过我,如果事成,我必当继续尽心竭力辅助少主。”

周伯的说这话时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慨。

“尽心竭力辅助我?我说的话你不听,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叫尽心竭力辅助我?你以为你若是不成功,我便没事?今日你一出手,连四皇子都识出了你,难道当今的皇帝不能识得你?你以为当今的皇帝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可是他还是去要去泰山封禅,他在泰山等着你们去送死!”

周梦恨恨的说道。

“但是有一点,他肯定猜不到,那就是我还活着,就算他有准备,也没把我算进去。我只要伺机而动,也并非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性。当然,这个可能性有点低,如果能说服那个瞎子,把握更大一些,可是那瞎子不肯,说他的任务就是保你平安。也好,有他在你身边,万一我失败了,少主也可全身而退。”

周伯说道。

“我真有些后悔当初把你召来京城,若不然你现在可能是逍遥江湖不问世事。”周梦无力的说道。

事已至此,周梦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不过周梦仍然觉得周伯此行成功的机会太渺茫,凡是谨慎之人,都会留一手对付遇外,就算那个遇外是周伯……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少主无关,对了这只白玉凤凰坠当初忘记还给少主了,就此告辞,少主保重。”

话音一落,周梦只见白光一闪,她伸手接住了白玉凤凰坠,一阵冷风吹进,周伯的身影已不在。

周梦握着温润的凤凰坠,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皇帝都已经不好当了,还想让我当女皇帝。连你都不听我的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知就是不听我的话。”

“年幼?能力不够?为我好?反正就是不听我的话,既然不听我的话,那我当这皇帝做甚,天天被其囚在宫人,听你们对我发号施令,那这皇帝有什么好当的。”

周梦低声说道,并且呵呵的笑了两声,她可不想拿她拿不动的东西。

当然,周梦也清楚的知道,她根本就拿不动到。

此时,她终于明白那些年幼的皇帝的苦恼了,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一旦掌权,那些曾经的权臣,不管是忠还是奸都没有好下场了。

理直气壮的动了皇帝的东西,还要让皇帝对你感恩,能有好下场吗?

这个道理,那些权臣们也未必不懂,可是还是无视那些血淋淋的历史,飞蛾扑伙般的前赴后继。

或许他们觉得自己是一个例外吧。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说瑞帝,不动皇帝的东西,只是抢……

周梦在各种念头中迷迷糊糊的睡去,待醒来时,已日上三杆。

想起昨夜之事,周梦还是心中有些不安,能与她商量此事的人也只有思无邪了。

“你说我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当上女皇帝。”周梦问道。

“做梦的情况下。”

……

“你不会真想当女皇帝吧!”思无邪惊得合不拢嘴。

“是有人想我当女皇帝,哦,或许是女傀儡。”周梦撇了撇嘴无奈的说道,接着便把昨日周伯来的事与思无邪讲了。

思无邪也听得目瞪口呆。

“我觉得在什么情况下你都没活路了,除非那些杀皇帝的人与皇帝都同归于尽,那些准备在京城搞大事的人跟京城中的守卫者同归于尽,或许你还能有条活路。不过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他们这里把你逼上绝路了。”

思无邪想了半晌,才幽幽的吐出这句话。

就算周伯他们胜了,又如何,能胜也是几方合力才能胜的,周梦这样没有兵的,就算有周伯这样的高手,也注定了就是一个傀儡。

做一个傀儡,就像抹布,用完了就是要被抛弃的。

“那咱们是不是该跑路了。”周梦说道,她昨天就想到了。

“甘心不。”

不甘心!

留在这里一年多了,不看个结果真的不甘心,从此躲躲藏藏的过一生,也不甘心。

可是如果就这样死了,她更不甘心……

这真的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

阳光打在周梦的脸上,让周梦脸上的纠结更加分明。

“要不咱们先留在京城,见机而动,反正皇帝此次出巡,京城中的高手大概是要去一多半。若情况不对,咱们逃也来得及。”

半晌,思无邪说道,她也不甘心,她心中还有师命,还有二皇子。

只能如此了。

随着天气一天暖过一天,瑞帝出巡的时间终于到了。在文武百官的唱诵中,瑞帝蹬上了龙驾,开启了他的第一次东巡之旅。

这也是他十年前搬入燕京后,第一次离开京城。

出了城门之后,瑞帝在龙驾中略有些不放心的回望了一眼京城,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两半,一半留在京城,一半去泰山封禅。

随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想当年天下未平,他领兵北伐,京城还不是稳如泰山,更何况如今天下已平,而且他已事先做了最为妥善的安排。

当瑞帝的车驾终于消失在视野之后,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平日里被瑞帝的龙威压得不敢抬头的大臣,一心想尝试权力味道的太子,还有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李啸炎在瑞帝离京的当天下午就跑到了无邪馆,自从从农庄回来,或是因为瑞帝的话给他带来的压力,他一直就待在府中,只到瑞帝离开。

“伤可好些了。”李啸炎见次再到周梦像是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假装轻松的与周梦亲密的打着招呼。

因为每每回忆起在农庄的那几日,李啸炎就觉得有些不真实,仿佛是一场梦,他竟担心周梦生变。

周梦与李啸炎感觉差不多,所以她嗯了一声,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你有什么消息!”

在一阵沉默后,两个人同时问起,然后又各自一笑,都显得有些生疏。

“我有个不好的消息。”周梦一梦抚着琴,一边下意识的望了望四周。

梅林的梅花已经凋零,阳光直直的透了过来,显得格外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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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八、选择

“什么消息?”李啸炎问道,他一直在猜想那天周伯为什么要刺杀他。

周梦抬头静静的看着李啸炎,她很想问她曾经与李啸炎讨论的那个问题,如果她遇难了,他会不会弃她不顾。

但是她不敢问。

“殿下你可能还会遇到刺杀。”周梦想了想说道。

“谁!”

“所有与你们李家王朝有仇的人都有可能,也有可能是你的兄弟,当然你的兄弟也有可能会同时遇到刺杀。”

李啸炎听了周梦的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仿佛在研究她话的真实性。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现在京城看似平静,其实早就成了一团乱麻。各方势力都想火中取栗,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周梦感觉到李啸炎的目光,并没有抬头去看李啸炎,仍然专心的抚着琴,只是琴声中少了些洒脱之意。

“不是太子或者是三皇子想扫除障碍?”

“你别忘记了他们跟你一样都是姓李,而仇恨和利益都是可以让人疯狂的。”

“他来找过你?”李啸炎问道。

“是,来告别,有可能今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周梦说道,她知道李啸炎问的是周伯。说到这里时,周梦心里五味杂陈,还有些心虚,仿佛在出卖队友。

李啸炎再次沉默,耳中的琴声也越来越低沉,连带着他的心也向下沉。

“你是不是觉得你认识了一个大麻烦。”周梦的声音如琴声一样低沉,问这句话的时候仍然低着头认真的抚琴,没有去看李啸炎一眼。

李啸炎这个时候也才真正的体会到他与周梦之间的距离,不过他见周梦情绪有些反常的低沉,笑笑说道:“本宫从小就是个麻烦不断的人,从来不怕麻烦。再说了你旺本宫,有些反噬也是正常的。”

琴声嘎然而止,周梦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用疑惑眼神看着李啸炎,然后像是想到什么,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有问题?”

“如果我之前是骗你的,就是我旺殿下的这件事,殿下会不会马上与我划清界线。”周梦问道。

“本宫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李啸炎面色有些不悦。

“殿下与周梦说得最多的就是有用和无用,只要殿下认为是无用的东西,殿下向来不屑一顾。如今周梦对殿下来讲,不仅无用,还可能会引来许多麻烦。”

周梦说道。

李啸炎闻言,愣了愣,确实如此,有用与无用确实是他判断事物的原则,他从来不愿在没用的事物上浪费时间。

“你说的也没错,本宫确实不会为无用之事浪费时间,但本宫也绝不是没有担当之人。”

“任何得到,都必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本宫得了你不少好处。而且本宫说过本宫从来不会抛弃真正对本宫好的人。”

“所以你大可放心,将来若你遇到困难,在不损大瑞江山社稷的前提下,本宫自当尽力帮你。所以本宫以后咱们之间少些猜疑,多些信任,本宫不相因为这些而影响了我们的关系。”

李啸炎思索片刻说道,说得很真诚。

“你不也是一直在怀疑我在利用你?”

李啸炎的话虽然不是周梦想听到的,但还是让她有些动容的,至少李啸炎的态度是认真的。

“回城的那天晚上我就去将童晓声召到府上问话了。本宫质问他为何要隐瞒你的真实身份,他说他愧对于你,而且你是绝对不会伤害本宫的,因为你喜欢本宫。”

李啸炎说到这里,嘴角不由得带笑。

“就算这是一个事实,但是殿下求你别老是挂在此上…”周梦只觉得无地自容。

“这有什么的,反正本宫也喜欢你,你又不吃亏。”李啸炎笑道。

周梦无语,只作没听到,琴声又起……

“你一个女子,能让童晓声这样的人对你言听计从,自有你过人处,至少你也不是弃信之人,要知道对童晓声,本宫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单凭这一点,本宫就该相信你啊。”

李啸炎说道。

“挖人墙角还有理了?”周梦提起这事,心中就在滴血。

“你自己守不住,怪本宫。”李啸炎摊了摊手。

“你可真是你爹的儿子!”周梦恨恨的说道。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李啸炎再一次想起了周梦的身份,周梦的这句话真让他无法反驳。他爹挖了她爹的大墙角,而他挖了她的墙角。

还好她是喜欢他的,要不然就如童晓声说的那样,周梦哪有那么容易就放手,以周梦的手段,就算夺不回去,童晓声也会被周梦折腾的够呛。

毕竟,童晓声的手段都是周梦教的,而童晓声生意的那些核心的人也都是周梦一手培养的,以童晓声对周梦的态度来看,其他的人对周梦的忠心肯定也是有的。

“童晓声说京城最近几个月陆续来了许多江湖人,本宫先前一直觉得是三皇子招来的人,经你这一讲,倒还难说了,说不定也有冲着本宫来的。”

沉默了半晌,李啸炎将话题转了过来,可是说到这里,仿佛又要说回去,但有些话也不能不说,所以他看他周梦一眼,见周梦情绪不算差,又接着说道

“有些人也有可能因你而来,如果他们来找你,你会怎么做?”

“他们应该不会来找我。我这人向来尊重别人的选择,但也很厌恶别人将自己的选择强加于我的身上。”

周梦想了下说道,周伯和那个唐伯清要疯狂,她自然是管不着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但是绑架她也是不可能的。

或许,她到底是自私的吧……

“那你的选择是什么?”李啸炎问道,如果周梦留在京城不是为了给自己的父母报仇,那又是为了什么?

“让你心想事成,让我可以潇洒人间,我说过的。”周梦说道。

“为何是本宫?”

“因为我会看相啊。”

李啸炎闻得此言,不由得又想起了白云先生的‘若不傻就能当皇帝’‘刘氏生天子’的话,心里一阵激动,不过想到眼下,又有些黯然。

“父皇此去,若是真遇险,本宫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李啸炎叹道,几个兄弟中,此时最不希望瑞帝死的大概是只有他了。

至少瑞帝在,无能是太子和三皇子都不敢做得太过份。

上次他本想暗示周伯还活着,但是瑞帝将他的话打断。

不过他想以瑞帝的谨慎,自然会猜到或许会有他意想不到的高手出现,对此也应该早做了准备吧。

“他不会有事的。”周梦肯定的说道,如果那个谶语是真的,那么瑞帝这次就不会有事。

此时的瑞帝真有事,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天下怕是要大难了,若真是如此,那个白云先生定是能看出,走得也不会那样潇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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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九、论功过

和煦的春风早已将沉睡中的大地吹醒,万物恣意的生长,一片旺盛之景。嗒嗒的马蹄声和着盎然春意少了往日的沉闷,与生机勃勃的春天溶为一体。

瑞帝坐在龙辇中,离京越远,心中对京城的担忧就越淡。

他撩帘看向空旷的四野,宁静中弥漫着生机,让他豪情顿生,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

然后他又想到了他的同行,古往今来的那些皇帝,有的会流芳百世,有的会遗臭万年,有的毁誉参半,至今争论不休。

而他百年之后,在后世之人的口中,又将是一副什么形象?

想到这里,不知何时已经深植于心的孤寂感又涌上心头。

“传赵理大学士来见朕,哦让王质一起来。”

瑞帝对说到,他心中有话不吐不快!

赵理赵大学士自来到燕京城,几乎就没有出过城,去年的那场莫名飞来之祸让他惆怅了许久,好在瑞帝给他留了条路。

好在那个传学中桀骜不驯的琅琊才子王质对他恭恭敬敬,让他有些宽慰。

今日出城,终于呼吸到了与京城不一样的空气,心情也舒畅了许多,正与王质讲些此次封禅的相关仪式,就听得瑞帝召他两去觐见。

两人整理下衣裳,便匆忙的跑向瑞帝的龙辇。

“朕可与以往哪个皇帝可比?”瑞帝开门见山的问道。

赵理赵大学士直接愣在当地,这出门在外,他原以为瑞帝召他们只是问些相关礼仪方面的问题,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个问题。

皇上让臣子点评自己,这不是为难臣子吗?

说瑞帝可比尧舜,这样的话他赵大学士还是要点脸的说不出来,若是说其他的皇帝,那若是瑞帝不喜,岂不是自己找霉。

一时间赵理战战兢兢,脑中快速的回想着瑞帝曾经对哪个皇帝表现过好感,然而瑞帝对自己的喜好向来不露于色,除了有几次醉酒之后,提及过与周武帝相比如何,再无他人。

接着赵大学士又在心中开始挨个将古往今来的皇帝点评了一番。

秦始皇,太暴虐,是暴君,瑞帝应该不喜。

汉高祖,流氓,刻薄寡恩,瑞帝刚杀完功臣,会不会让他误会。

汉家其他几个有作为的皇帝,到是没什么严重的污点,可是气质不符。

……

赵理大学士这一盘算不要紧,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这开国皇帝没有哪个是清白的,接下来的守成之君要么气质不符,要么就是有污点的…

他根本选不出一个人来。

“皇上一统中原,驱逐鞑奴,让百姓安居乐业,便已功泽千秋。圣上正当盛年,以圣上之英武,还不知道有多少封功伟绩在等着圣上呢,圣上之功还需盖棺而论。”

赵理赵大学士最终支支吾吾的说道,心想,皇上您自己能与哪些皇帝相比,您自己不清楚吧,为何要来折腾我呢。

“若是朕此次一去不能回呢。”瑞帝不动声色的问道。

“皇上英武神明,刚刚天降祥瑞,怎会……”说到这里赵理赵大学士已经说不下去,心想这半年多来,自己一直是小心谨慎,并没有哪里得罪瑞帝啊。

“王质,你替你的老师回答。”瑞帝看了眼王质说道。

“臣以为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名君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各有千秋,在各自的时代大放异彩。皇上您求百姓于水火之中,臣以为功德并不亚于任何帝王。”

王质答道。

“好一个各有千秋,朕与那汉高祖同是草莽出身,差在何处。”瑞帝问道。

“汉高祖识人以及决策能力放眼古今无人能及。”

“朕比不上?”瑞帝冷脸问道。

王质沉默。

“可是他老年昏聩,忘恩负义,尽诛功臣,如此决策也是无人能及!”瑞帝说道。

瑞帝话已出口,鸦雀无声,只听到辘辘车轮滚动的声音。

就连瑞帝自己也屏住了呼吸,有些紧张的等待着答案。

王质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答道:“汉高祖行为确实是刻薄寡恩,不过汉家四百年的江山也由此而来,于天下苍生而言,用功臣的血换来四百年的安定,功大于过,此举不算失误。”

接着便是一声长长的吐气声,随着瑞帝的声吐气声紧张的王质和赵大学士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瑞帝看了一眼抬袖抹汗的赵理,叹道:“朕在赵大学士心中怕也是一个屠夫吧。”

“臣不敢,臣将来只想当过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凡是对皇上、对百姓有利的,臣都支持!”

赵理赶紧说道,内心却在想,皇上您这皇位怎么来的您心中不清楚?

得位不正,时时有卧榻之侧的忧患,才厚着脸皮将功臣杀尽,然后还能说得这样正义,也只有您了。

同时也庆幸自己还好没聪明到惊动瑞帝,要不然自己脑袋也保不了了。

刚想到这里,赵理就听到瑞帝轻哼了一声说道“朕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心里在想什么,朕的功过自有后来人来说。”

赵理低头不敢言语。

瑞帝到时听了王质的话,一直以来的心结倒是解了。他用了十几年才慢慢的将那些他认为的帝国障碍消除,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心结。

得位不正!

虽然这些年来,他已经将当年的那件事粉白的不能再白,他放任别人对周武帝的赞扬,甚至自己亲自赞扬,可是他的内心听不得半点与当年有关的人和事。

所以黎晓阳死了,所以去年他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对当年的那个遗腹女下了杀手。

所以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将那些曾经的功臣当作障碍扫去,此举必然会引起更多人对当年那件事的猜想。

所以这一纠结就是十多年,只到去年他终于等来了机会。

直到今日,王质的一翻话让瑞帝不再骗自己,千秋功过,随着时间的洗礼,那些被粉过的或被黑过的真相终会以它本来的面目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写历史的或许会是像赵理这样的人,这世上也并不缺乏像王质这样能够客观评价历史之人。

漫漫长路,瑞帝他还有许多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正确与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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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泰安知府

瑞帝心结解开,更与赵理聊了些古往今来施政得失,这个对赵理来说很熟稔,对历史功过得失娓娓道来,条理清晰。

王质则是立在一旁边虚心受教。

“你说,那些帝王难道身边就没有像赵大学士这样的人,为何不防,甚至有的明明有前车之鉴,为何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末了瑞帝感叹道,在谈论中,瑞帝唯一的感受就是历史的轮回。

“或许是那些帝王心有余,而力不逮。”赵理回道。

“你是说一切冥冥中早已有注定?”瑞帝心中一动,直身问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历朝覆灭,皆是帝王昏庸,仍是人为。”赵理答道。

“那你倒说说始皇帝一扫六合,何等雄才大略,其子公子扶苏刚毅勇武,可为何皇位偏偏落到胡亥之手。”

瑞帝接着问道。

赵理无法回答,因为如果这个问题穷根到底的话,也是没有答案的。

“当年秦灭楚,大阴阳家楚南公预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随后始皇一扫六合,随车同轨、书同文却仍不能使天下归心。”

“又想起当年楚南公的预言,对位于咸阳东南的楚国颇为忌惮,于是常曰东南有天子气,东巡厌之。于是东巡改地名、断地脉、修筑厌气台来破坏东南的天子气。结果却没想到自己在第五次东巡路上突然驾崩,从而让丞相李斯和赵高有机可趁,假传圣旨,拥立胡亥。”

“虽然最后东南确实没有出现帝王,但秦最终是为楚所灭,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就算你日防夜防,却防不胜防。”

瑞帝缓缓说道,心中却是在想着那本秘书上的谶语。

这些年,因为那个谶语,他极力排斥鬼神,然终究还是逃不过自己。

赵理见瑞帝情绪突然低落,所言之事也有些不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只得装聋作哑,心中却有种不好的感觉。

毕竟,瑞帝现在也是在东巡,明明是喜事,却说这些晦气之事。

“你大可放心,就算是冥冥中的注定,朕这一次也是应该大吉大利,不会像始皇帝那样,朕的儿子们再怎么折腾朕也有办法收拾他们,至少这一次是这样。”

瑞帝突然笑说道,他又想起无慧老和尚所说的父子和睦之类的话,心中的豪情又顿生。

赵理和王质只得陪笑,心中皆在想,听瑞帝这语气,怕真的是有大事发生了。

一路上,如瑞帝所言,他们的行程比当年苦闷的始皇帝好得多,天气晴朗,没有刺客,天下归心,所到之处,百姓皆对瑞帝感恩戴德。

一路上与京城的书信往来频繁,一切皆安好。这让先生有些忐忑的赵理终是放下心来,甚至觉得那日瑞帝找他谈话只是错觉。

近一月,瑞帝的车队一行终于快到故泰安城,泰安知府田华文着一众官员早早的出城十里相迎。

“臣等恭迎皇上圣驾!”

瑞帝掀开车帘,看着跪在那里的三十多岁,高瘦、儒雅的田华文,脑海中迅速的闪现出田华文的相关信息。

瑞帝向来记忆力极好,对这些外派官员大都极为了解,听其名,便知其事,更何况这田华文给他的印象深刻。

盛开三年进士,翰林院待了五年便经人推荐入朝为官,当时是在礼部任主事。

又过三年,泰安城民风彪悍,盗贼多发,前几任知府皆不能止,当时仍是礼部主事的田华文自荐出任泰安知府,剿匪。

当时的瑞帝看着一身书生气的田华文,大笑摇头。当夜,田华文上书,将剿匪方案一一的奏报给瑞帝,并承诺两年内,一定让泰安城安宁。

瑞帝见奏书,颇有章法,大笑而准。

一年后,泰安盗贼息。

“田卿,免礼。”瑞帝温和的说道。

一通复杂的见面礼节之后,瑞帝重新入龙辇,向泰安城进发。而田华文则是被瑞帝召到车中,询问泰安的相关情况。

“田卿,这可是你说的,等朕进城之后,可要召乡老、学子还有百姓相问。”瑞帝听完田华文的禀报后,笑着说道。

“皇上尽可进城一观,召百姓相询,臣无愧于心!”田华文坦然说道,中气十足。

“瞧你这气势,朕倒是有八分相信了。这泰安城原属于后晋,最后朕挥师伐后晋时,泰安城不战而降。”

“当时是省事了,后来便是盗贼并起,颇让朕头痛。派了好几个勇武之人来任这泰安知府,都无济于事。朕没想到你这个文弱书生不到一年就让盗贼全息。”

“朕当可是差点就将你看走眼了,没想到田卿你这文弱的身体里,可存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啊。”

瑞帝大笑说道。

“皇上英明,臣感谢当年皇给臣机会,让臣一施胸中抱负!”田华文说道。

“田卿在泰安快八年了吧。”瑞帝随口问道。

“是!”

“可是有怨朕没有准你回京再度入朝为官?”瑞帝再度说道。

当年盗贼大息,田华文又上书希望调回京城,为君分忧,瑞帝未准。

“臣不敢,是臣锐气太盛,还需磨砺。”田华文恭声说道,当年他满以为自己是将凭着自己的剿匪业绩,成为官场中的一匹黑马。

然而,却没想到瑞帝将他死死的按在了这个他原本想当作跳板的泰安城。

刚开始,他以为是瑞帝认为盗贼初平,怕有反复,所以他继续勤勉于政,年度考核优异。

再度上书,仍然未准备,不过瑞帝却通过吏部尚书代话,那便是他锐气太盛,还需磨砺,这一磨砺就是七年。

七年间,他的政绩考核仍然年年优异。

“呵呵,田卿有怨气,朕也理解。朕啊看到好材料,总想好好打磨一下,让他变得更好。”

“比如那琅琊人王质,泰安与琅琊不远,田卿你定知道他。才华横溢,可就是太过刚硬,过刚必折。所以朕不忍心看着这么一块好材料就那样坏掉,就得挫挫他的锐气。现在他跟在田大学士后面,到是一下子圆润了许多。”

“田卿你这秉性若是不改在为朕独守一方尚可,若是回朝为官,朕也担心你这块好料被折。”瑞帝说完,更叹息一声,语气中无限的惋惜。

“皇上对臣一片苦心,让臣感激不尽,臣定不负皇上所望。”田华文感激涕零。

三百八十一、底牌

谈话间,瑞帝的车队已在不知不觉间入了泰安里,城中的百姓夹道相迎,‘皇上’‘万岁’之音不绝于耳。

泰安因泰山得名,老百姓见皇帝的机会虽然比其他地方的要多一些,也只是多一些而已,更何况以往皇帝驾临,都是要清道的。

而今次,并没有。若有生之年见到皇帝的车驾,还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有的太过激动,当场晕了过去。

瑞帝在车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又不露声色的看了眼田华文。

田华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泰安如今民风纯朴,还请皇上放心。泰安百姓一直感戴圣上的恩德,所以臣才放肆了一回,还望圣上恕罪。”

瑞帝挥了挥手,说道:“田卿何罪之有,朕听这声音甚是亲切,朕也好久没有听到这种真挚、纯朴的声音了。那些诚惶诚恐的声音朕已经听腻了。”

田华文只得苦笑,不诚惶诚恐皇上您觉得锐气太盛,这会儿您又觉得听腻了。

田华文正在腹诽着,却见瑞帝一个健步的起身向外垮了出去,然后马车就陡然停住了,外面惊呼声一片。

‘皇上’‘万岁’的声音更大了,甚至还有哽咽之音。

田华文这才反应过来,瑞帝竟然跳下了马车,和沿街的百姓交谈了起来,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赶紧跟了出去,这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别说升官了,能保命就不错了。

这皇帝,怎么也这么任性!

田华文跟着出马车时,只见瑞帝已经走到人群中去了,虽然瑞帝连声说免礼,街边的百姓还是跪倒了一片又一片,有反应慢的人还在继续向下跪。

瑞帝这一举动,彻底的将泰安的百姓搞懵了,本来能够见到皇帝的车驾便已经够兴奋的了,没想到还能见到皇帝本人,能够见到皇帝本人就已经够兴奋的了,没想到皇帝还在和蔼可亲的同他们讲话!

瑞帝的侍卫也是懵了突然间皇帝就离开了龙辇,然后将自己暴露在这么多人中间,这要是遇到刺客……

侍卫们本能的向瑞帝身边涌来,却见瑞帝的手随意的向后面挥了挥,就这一挥手,那些侍卫就像钉子一样定在那里,原地不动。

瑞帝身边陪着的,只有张公公一人。

好一阵混乱之后,方才有几个胆大的百姓,挤到瑞帝身前,与他攀谈。

也只不过是一些去年收成如何,家里有几口人,甚至是吃了饭没,吃得什么之类的无聊的话题,但是交谈的双方都很激动,不时的爆发出大笑之声。

“你们的皇帝向来都是这么自信!”

远处一座不起眼的茶楼的窗边两个对坐的中年人看着瑞帝与百姓交谈的热闹景况,不带任何情绪的很是客观的说道。

话音一落,对面那个带着斗笠的人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有些犹豫的说道“他从来都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咱们想做什么,他定然知道,却还这样大张旗鼓的来了。他也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不如咱们……”

“我看是典兄在他身边待时间长了,被他训成了一只猫吧。”

张正一将自己的眼神从街道上的热闹场景中收了回来,用略带蔑视的语气说道。

后者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然后又松开,笑了笑说道:“至少我还活着,许多看低他的人都死了,我不想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

“本尊知道他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可是这又如何。本尊不想再等了,一天都不想等了。本尊已经谋划了十多年,眼看着他越来越强大,若是再等下去怕是要等到挥兵伐蜀了。本尊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张正一沉声说道,虽然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典清还是感受到了他那起伏不定的情绪。

因为,这是张正一最想说的一句话,他做梦都想结束这一切,他感到十几年的等待快要将他曾经的勇气耗光。

时间是最耗人的,它能让人忘记自己曾经的梦想,曾经的誓言,曾经的自己……

“他可是最擅长等待的,天师如此已是落了下乘。”典清淡淡的说道,仿佛是在故意刺激张正一,以后刚刚他对自己的轻视。

“哼哼,他最擅长等待?我看他与本尊一样,做梦就想把此事了结了吧。他不是聋子,不是瞎子,为什么还要来?”

“把他自己的命,把他儿子的命,把他看得比命还重的天下都押了上来,仍然要来?他下的赌注可比本尊要大得多,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不来,时间终是站在他那一边的,可是他还是来了。”

“人人都道他谨慎,可本尊觉得他才是最疯狂的赌徒,只要筹码够大,他一定会赌。当年他攻破后晋之后,为了那燕云十六州,竟然以疲惫之师去攻打契丹人,若不是他运气好,生了个好儿子,他早就全军覆灭了。”

张正一说到这里,停顿了,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瑞帝上一次的豪赌赌赢了,然后获利无数,若不是拿到燕云十六州,瑞国就不会有这么长时间的安宁。

“所以这一次本尊早就算定,他一定会来的,因因为他也不想等了,也想早点有个了结!只是本尊的底牌他不知道,而本尊却很清楚他的底牌。这一次,他定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张正一接着说道,最后一句话像是在给典清打气,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典清听了张正一的话,也像是受到极大的鼓舞,再次望向还在与百姓交谈的瑞帝说道:“是啊,他总不能事事告运气。”

典清说完,下意识的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剑,仿佛下一刻他就要提剑从窗口跃出,一剑将瑞帝杀掉。

正在与百姓交谈的瑞帝仿佛也感觉到了典清无意间散发出的杀气,猛得抬头向这边望了过来,却什么也没看到。

每个窗口都被看热闹的人占据,唯有他目光所到的那个窗口空空的,显得异常安静,瑞帝的嘴角动了动,那抹笑很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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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二、底牌 2

在瑞帝露出不屑笑容的同时,已经有两名侍卫稍稍的离开了队伍,向那个窗口走去。

田华文作为泰安父母官,站在瑞帝的身旁,也发现了那个窗户的异常,正要做声,却见瑞帝笑得云淡风轻,似乎根本没将刚才的事放在眼里,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便也安下心来。

“很好,田卿你很好!”瑞帝结束谈话,再次登上龙辇的时候,重重的拍了下田华文的肩说道。

田华文只觉得肩头沉沉的,一种无形中的压力向他扑来,在他的印象中或者听闻中,瑞帝从未这样称赞过臣子。

瑞帝异常的表现,让田华文感觉到压力的同时,生出了一阵后怕。瑞帝并未召他上龙辇,所以他一路小跑的跟在龙辇的后边,神情也越来越严肃。

随着瑞帝的离去,街边的执闹像潮水一样退去,站在拐角处的张正一望着远去的车队若有所思的说道

“莫非他还有什么底牌,否则他真以为凭着他和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就能够击败本尊?连他那个武学天才的儿子也没带在身边?”

张公公是瑞帝一手调教出来的,功夫不比他们差多远,这个是典清告诉张正一的,要不然没人会想到一个太监居然也是一个顶极的高手。

可是就凭这,瑞帝就敢带着两千禁军到这里来,而且还敢向他示威,刚刚瑞帝嘴角的那抹讽刺的笑容让张正一看得刺眼,这让张正一不由得多想了。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刚刚天师就不该难我,让我去试试他的深浅。”典清冷声说道。

张正一看了典清一眼说道:“没想到典兄比本尊还急,有些事情是不能试的,要做就做彻底,就算他还有什么底牌,但是怕是他也万万猜不到咱们的底牌!”

……

无邪馆中,梅树下,周梦拿着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却总是画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有些烦躁的将树枝丢在地上。

“你在想什么?”李啸炎问道,他来了一上午,周梦就在地上画了一上午。

“想你爹有多少胜算,算来算去,他的胜算好像不多,殿下当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周梦揉着脑袋说道。

“你这是在担心他?”李啸炎晒笑道。

“不,是好奇,明知道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走得那么洒脱,连虎头都没带上,自信满满啊,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周伯呢。”

周梦苦着脸说道,事实上她的心情也很矛盾,这一刻,她竟有些不知道希望谁胜。

“他向来自信,至于他还有什么底牌,本宫真不知道,本宫与你一样,结果所有的消息,父皇竟无半点胜算。泰安那边也颇不宁静,本宫相信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他还是去了,他给本宫的感觉一直都是在这世上,仿佛无人能战胜他,他永远都是不动声色,胜券在握的样子。”李啸炎说到这里,有些迷茫,也有些担心。

“只要是人,都有可能失败。也许有一天,等你战胜他的时候,再回头想想,会觉得好笑,原来战胜他是这么简单。”

周梦意味深长的说道,她可不希望李啸炎在心中觉得瑞帝是不可战胜的。

周梦话音一落,就见李啸炎的脸沉了下来,她赶紧挤了一个笑脸说道:“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殿下心中阴影太深。”

“你肯定与我家的那个老头子谈得来,他以前抓住机会就鼓动本宫争那个储位,你呢就是一有机会就鼓动本宫反父皇。”

李啸炎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想三皇子最初也没想过要走这条路吧。”周梦沉吟半晌说道。

李啸炎默然,周梦的话很对,从他走上这条路起,就能预料到也许有一天,他也会走上如今三皇子正在走的路,只是他一直在逃避。

“那么说,我得感谢三哥,让他先替本宫探路,告诉本宫父皇到底还有哪些底牌。”李啸炎苦笑着说道,随即又看着周梦认真说道

“那条路不到万不得一,本宫是不会走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做些让本宫不高兴的事。”

……

马车终于到了泰山脚下的行宫,岱庙,千年的风吹雨打已经让岱庙的围墙变得灰白残旧,但并不荒芜,经过时间的洗礼反而显得格外朴素与厚重。

瑞帝曾经来过这里,不过并没有入住,因为没有时间,只是在外面看了几眼。如今再来到这里,看到眼前的行宫,心中感慨万千。

“臣见过皇上!”提前半月来到泰安的李敢早已迎在岱庙的门口。

“免礼,辛苦了。”瑞帝很随意的说了一句,但抬腿大步向这个历代英主都曾入住过的行宫走去。

走过他们曾经走过的路,瑞帝如同沿着那些帝王的脚印,看着他们曾经看过的风景,体会着他们曾经的心里历程,瑞帝的面色随之也变得越来越坚忍。

曾经的落魄少年,如今也终于有资格来到这里,有资格登上泰山这顶,与天诉说他的功勋。

又是一阵忙碌过后,瑞帝休息了片刻,却发现殿外隐隐约约的还跪着一人,瑞帝定睛一看,原来是泰安知府田华文。

“田卿怎还在这里?”瑞帝惊到。

“皇上没说让臣走,臣不敢走?”田华文在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答道。

“哦,什么时候田卿也这样拘礼了?”瑞帝淡淡的说了一句。

“在龙辇上,皇上与臣讲了那翻话之后。”田华文答道。

“哦,看来朕的苦心还没白费,田卿终于开窍了,朕先前还担心把你这块好料给磨断了呢。”

瑞帝的声音仍是平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说完后向田华文招了招手。

田华文见状,赶紧躬身小快步了的走了进去,大概是因为跟着龙辇跑到岱庙行宫,又跪了许多,身上的锐气已经被消磨光了。

瑞帝看着自从进来就没有直过腰的田华文,许久才说道:“想要当朕的臣子就不要讲个性,想讲个性也可以,当个普通的老百姓,朕向来爱民如子,有个性的百姓,朕喜欢!”

“是,还请皇上再给臣一次机会,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望!”田华文还没说话,额头上的汗珠就已经滴下来了。

那个曾经对他哈哈大笑的皇帝,那个在龙辇中对他循循善诱的皇帝,那个在街头对百姓和蔼可亲的皇帝都不见了,此时他只感到了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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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三、攻与守

“天色已不早了,田卿先回吧。”

瑞帝又与田华文谈了一会,只见李敢站在殿门外,像是有事要讲,便将田华文打发走了。

“何事。”瑞帝看了眼李敢说道。

李敢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瑞帝,并在瑞帝耳边低语了几句。

瑞帝看到那纸条,瞳孔猛的缩小,盯着那纸条足足看了片刻,才将那纸条放在殿中烛火上点燃。

“这可真是一个意外!”瑞帝半晌才长叹一声说道。随后又对李敢说道:“这件事不得张扬。”

李敢有些狐疑的应了声,心想不过是一张画了一柄剑的小纸条,皇上怎么反应这么大,不过不管具体怎么样,这个时候见到剑显然与瑞帝的安全相关,而这也是李敢所担忧。

李敢带着二十个虎卫先入泰案城半月,暗中发现许多不明身份的人在最近几个月入城,而泰安知府田华文竟然不知晓,这里面显然有很大的问题。

可当他将此事报给瑞帝的时候,瑞帝只是让他不用理会。

今日瑞帝刚来,就有异常,这让暗中负责瑞帝安全的李敢心情异常沉重,若是瑞帝此行出了问题,不仅是他,连带他整个家族怕是都没有好下场。

“皇上,那些不明身份的人,要不在皇上封禅之前,臣带人将他们一一扫尽。”想到这里,李敢再次将此事提了出来。

“不用了,不过是鼠辈之流,朕什么时候还怕了他们!”瑞帝摆了摆手说道。

李敢见瑞帝此时意气风发,整个人散发出浓烈的战神之气,心中的忧虑稍稍淡了一些,但是他仍然不敢大意,接着劝道

“可是此次皇上只带了二千禁军,泰山方圆庞大,也就能勉强应负皇上封禅的警戒,若是遇强敌来攻,防线很容易溃败,泰安知府还不知道是人是鬼,万一到时出了纰漏,臣万死不也不能恕罪。”

李敢说着,冷汗就冒出来了,这次的防卫显然有一个极大的漏洞。

虽有二千禁军,可是只要对方有几百人,攻取一点,防线必破,那瑞帝的安全必然受到威胁。

“二千禁军,二千禁军又怎么了,朕当初带着二千禁军可是把一万敌军都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窜,今日难道还怕了那几个鼠辈!”

瑞帝的声音虽不大,但语气慷慨激昂。

李敢此时才想起他的皇帝还曾经是一个最为骁勇善战的大将,可是如今形式不同,以前是攻势,而到在且是守势。

以前的瑞帝是在打江山,不拼命不行,现在的瑞帝已经有了江山,这命比什么都要精贵。

“可是咱们现在是防守,而且这防守有极大的漏洞!”李敢执着的劝道。

“防守自然是有漏洞的,若不是给他们一些希望,他们哪里敢来!还有朕说了要防守吗!朕还有朕的禁军只进不退!若有敌来犯,只需将他们斩杀,毋须顾忌其他!”

瑞帝说道。

李敢听了瑞帝话,此时才明白瑞帝要做什么,瑞帝这是在以自己的命在诱敌,并且还想将那些敌一举歼灭,一个不留!

二千禁军,防守不够,进攻的话,绰绰有余,那么瑞帝自己呢,看瑞帝如此自信的样子,肯定也是有安排的。

在皇帝安全这个问题,再谨慎也不为过,所有人都能出问题,唯独皇帝不能出问题。

“你不用再劝朕,朕自有安排!”瑞帝摆了摆手说道。

李敢只好作罢,瑞帝的心意已决,哪怕是他以死相劝,以瑞帝的脾气怕也是无动于衷,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那天,做好自己的本分。

“虽是小看了你,可那又如何!”李敢退出去之后,空荡荡的大殿,瑞帝的霸气而又自信的声音响起。

瑞帝住进岱庙后,便开始沐浴斋戒。

与此同时,他分别召见了当地的乡老,以及当地的书生座谈。当乡老和书生们带着五分激动和五分不安来见瑞帝时,却发现瑞帝仍然昨日百姓传颂的那样和蔼可亲,一点上位者的作态都没有,让他们如沐春风。

不过一日,整个泰安城的大街小巷谈论的话题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今的皇帝如何亲民,如何睿智,如何英武……

百姓们能想到的赞美之辞都用到了瑞帝身上。

“李景贞骗人还是那么厉害,田大人在这经营了近十年,不抵他来这里两天,说几句话,减一年的税赋,便成了这世上最好的皇帝了。”

田府中,在摇曳的烛光下,张正一略带讽刺的说道。

典清则是一副事不关已的喝茶,田文华听了听了张正一的话,苦笑着说道

“天师,您也别不服气。我若是这里的百姓,皇帝老爷来了与我说上两句话,还能免一年的税赋,我说不定比他们还要激动呢。”

田华文哼了一声说道,虽口中说着服气,但是心中的不满已被张正一挑起。

“服气,田大人难道就真服气!田大人在这里兢兢业业,废寝忘食才将这泰安城治理的井井有条,才赢得民心。而李景贞只不过来这里装装样子,说几句话,给百姓们免税赋,就夺取了民心。”

“如此谁不会!可是只有李景贞能,因为只有他有权力减税赋。他在这里随便说些好听的话去哄那些百姓,过几天就走了,没有任何压力。真正费心的仍然是田大人,可是他这一走,百姓们怕只是记得他的好,而不记得田大人的好。”

“以田大人的能力,比你们大瑞朝廷的那些溜须拍马之辈不知道要强多少,可是却被他们压的死死的。就连典兄这样的人才,也被那些人陷害至此!这样的皇帝,哪还值得你为他卖命。”

张正一马上趁热打铁的说道。

典清闻言神色黯然。

“那样的皇帝虽不值得本宫为他卖命,但本宫还得自己挣命啊。天师的那些人本宫可是睁只眼闭只眼的都让他们进来了,这也是当初本官承诺三皇子的。至于其他的,还望天师不要再为难本官。”

田华文听了张正一的话,马上就警惕了起来。

“田大人现在还在骑墙观望,做事做彻底这个道理田大人应该是明白的。若是那人活着回去,泰安城不明不白的出现了这么多刺客,他会听你的辩解,会放过你!”

“就算是找不到证据,只要他想治你,难道还没有理由!想想去年那些死去的人,难道他们就真的罪当死!”

“田大人将来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封侯封爵,要么死!田大人当初以文弱之身来到这盗匪频发之地,何等魄力,如今怎么就怕了?”

张正一冷冷的说道。

“本宫何时怕过!”田华文终是被张正一所激,拍案说道。

三百八十四、三声响箭

四月二十五日卯时,斋戒了七日的瑞帝沐浴熏香后,在晨雾弥漫的岱庙,带着文武大臣封祀坛,祀天。

次日卯时,沐浴熏香后,瑞帝便带着文武百官、仪仗队和二十几名虎卫开始向泰山之峰玉皇顶进发。

二千名禁军在泰山脚下各路关口布防,在瑞帝来到岱山行宫之前,整个泰山就经过清理了,闲杂人员统统的被赶了出来。

这座被视为与神最为接近的山在瑞帝一行人上山时还披着浓浓的雾气,还有瑞帝的天子之气,使整座山显得庄严而肃穆。

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脚步声,便是那些体力不好的文官们的沉重的呼吸声。

他们与瑞帝一样斋戒了七日,自然是吃不好的,七日下来,只觉得寡淡不支,而平日他们出门皆车马相随,多走一些路都累得不行,如今却是要跟着皇帝要攀爬上一千五百多米的高山,无数的小道,无数的石阶。

这可真是要了他们的老命,没过多长时间就有开气喘吁吁,不过他们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瑞帝,拼着一口气继续跟着,怎么说跟着皇帝封禅也是一大荣耀。

为了自己和家族的荣耀,他们自小苦读,过五关斩六将才进入士途,也不知道躲了多少明枪暗箭才有今日,自然是不会被这小小的体力考试所难道,就是拼了命也得跟上。

瑞帝的步伐一直很稳健,体力是他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他走在这条他的同行所走过的路,心中除了激动还有感慨。

道路虽难,但是比起前人来,瑞帝觉得自己目前还是抓了一手好牌的。

那个第一个自称皇帝的人,为了天下归心,得到臣民的认同,在大臣的反对下曾经走过这条路,结果遇雷雨,遭到了臣子们的讥笑。

是的,讥笑。

为了天下归心,那么刚爆独断骄傲不可一世的皇帝再三的选择了向文人们示好,换来的却是讥笑,所以他怒了,敬酒不吃那就吃罚敬酒,后果也非常严重。

那些不跟他一条心的文人死了,而他也留下了千古污点。

想起那个皇帝的艰幸,瑞帝觉得自己要好太多。

天下文人皆被他收买,久经战乱的百姓对这久违的和平都心存感激,而他要做的只是消灭一些隐患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些拼了老命也坚持向上爬的臣子们终于隐约的看到了那座屹立在山顶的庙,终于快到了。

砰!砰!砰!

就在这时,三声响箭的声音打破了一路上的平静,那是示警的声音。正当大臣们愕然的时候,山脚隐隐的就传来了喊杀的声音。

禁军都统常全在看到约五百蒙面而来的刺客的时候,想起了瑞帝的吩咐:“若遇刺客来犯,不用强富士康,全力出击,一个都不许放走。

所以他在发了三根示警的响箭之后,手中的便将手中的旗子中一挥,不一会就从二千的禁军中跃出三分之二军士结阵带着彪悍之气迎向了那些刺客。

战斗一触即发,双方都有不死不休之势,血腥味很快就弥漫了起来。

常全则是紧盯着那骑在马上的三个人,有一个他是认识的,那个人还曾经是他奋斗的目标,如今却成了敌人。

“以攻为守,看来李景贞在上面等着咱们了。”

一身灰色道袍的张正一笑道,这笑容看似洒脱,可是无意中却也带了三分激动七份谨慎,他没想到瑞帝的胃口有这么大,看这山脚禁军的排阵,竟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你们的皇帝向来都是这么骄傲,不过不知道今日他有没有资本这样骄傲!”张正一左边的人一边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边用有些蹩脚的中原话说道。

说话的人是一个光头的和尚,额头尖窄,鼻梁高挺,身形魁梧,一看就不是中原人。这话是对典清说道。

而典清则是正与常全在对视,常全眼中全是不屑与鄙视!

“放!”

几十支弓箭向张正一三人射了过来,张正一长剑出手,就在呼吸之间,那些弓箭便应声而落,干脆利落。

再放,再落!

张正一虽未受伤,却因接二连三的攻击起了杀意!

“天师不必与他们纠缠,把力气留给那人吧!”典清说完,便寻了一个缺口向山上窜去。

接着张正一与那和尚便也随他一同向山上奔去。

几个恐怖级的高手连手,普通的士兵哪能轻易拦住。

“常都统,他们上山去了,皇上有危险,我等带人上山去护驾。”刚刚带人想拦住张正一三人的游铁戈见状大惊,赶紧跑来与常全说道。

“先让他们上去,先把这些人给解决掉,一个都不能跑!”常全批着眼前的那些蒙面的刺客说道。

游铁戈听完话愣在那里,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常全,有什么还能比皇上的命更重要。

“这是皇上的命令!”常全说道,话音刚落,又听到三声箭响。

不一会,就有士兵跑来报道:“又有三十几人冲破了侧面的布防向山顶的方向去了。”

“严守防线,其余的人随我先将这些刺客处理掉,再上山救皇上!”常全喊道,并拔剑冲向那些刺客。

……

瑞帝听到山下的动静,精神更加振奋,心想终于来了。

李敢带着虎卫下意识的将瑞帝卫了起来,张公公不着痕迹的离瑞帝更近了一步。

其他的大臣们本来都累得只差趴下了,突然听到山下的喊杀声,定力差些的,腿一软只接坐到地上了。

定力好些的,也是用惊慌的眼神看到他们的皇帝,只见他们的皇帝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用莫测的眼神看向山下喊杀声传来的地方,周身也满是浓浓的战意!

“还愣着干什么,随朕上山顶,莫要耽误了吉时!”瑞帝看着他的臣子,淡然说道。

“皇上,好像有,有刺客!”不知哪个臣子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有刺客又如何,朕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你的命比朕的命还要精贵!”瑞帝完便转身继续向上攀登。

那些累得和是吓得跌坐在台阶上的大臣们听瑞帝一说,哪还敢费话,强撑着站了起来跟在后面相扶着向上爬。

三百八十五、泰山之功

作为主心骨的瑞帝表现的很是淡然,很快这种淡然的情绪就传染给了他的臣子们。

能来的,毕竟都是在官场浸淫多年的,经过最初的慌张后,再经瑞帝一顿训斥,都安静了下来。

是啊,慌什么,这里命最贵的就是皇帝,而他们的皇帝此时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可侵犯,不可战胜,他们还慌什么,天塌下来了还有皇帝呢。

山的喊杀声仍然,可是这支上山顶祭祀的队伍仍然如先前一样,沉默的向山顶走去,这一次甚至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

不一会终于来到了玉皇顶,瑞帝看了看正当空的太阳,又回头看了看他沉默有序的臣子们,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总算没给朕丢脸。”

群臣也只得呵呵的笑两声,心想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接着便开始准备封禅,王质一边帮赵理大学士顺气,一边问道:“老师,您可还坚持的住?”

赵理赵大学士是这队伍中年纪最大的,一大把年纪爬了几个时辰,走了上万个台阶,着实不易。

“没事,没事,今日能跟着皇上来封禅,就是死了也值了。”赵理赵大学士摆了摆手说道。

封禅,不仅是皇帝的荣耀,也是跟来的臣子的荣耀。

一个时辰之后,经过种种繁琐的礼仪,当瑞帝独自一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玉册埋入了山顶的某个地方,封禅仪式便结束了。

山下的喊杀声也越来越弱,累作一团的大臣们则是静静的望着他们的皇帝,接下来怎么办,接着他们便听到了一句很雄姿勃发的话。

“好!很好!朕戎马半生,以武立国,今日封禅泰山,又有金戈铁马之声来相贺,朕心中甚慰!今日朕顺利封禅泰山,天时在大瑞,愿泰山佑朕将这群屑小扫平,佑大瑞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愿我大瑞子民永不再受外族欺辱!”

高高的台阶上,瑞帝站在天与地的交接处,意气风发,不可侵犯。

“愿泰山佑吾皇将这群屑小扫平,佑大瑞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愿我大瑞子民永不再受外族欺辱!”

阶下群臣像是受了瑞帝的感染,很有默契的齐声喊道,此刻他们都将自己想像成了能征善战的勇士,热血沸腾。

有他们伟大的皇帝在,仿佛一切都不是事!

仿佛是为了回应群臣,山下又传来了三声响箭的声音,只是这三声响箭没有先前的那三声急促!

山上的那些刺客已经解决了……

“皇上,那些刺客想必已经伏诛,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下山吧。”群臣建议道,他们悬着的心总算归位了。

此时明媚的阳光终是将山顶那厚厚的云雾驱散,瑞帝的目光越过群臣,盯着山下某个方向,过了一会才说道

“诸卿若是累了,稍作歇息便下山吧,朕还要在这等位老朋友,一了往日恩怨!”瑞帝说罢便挥袖转身向绝壁走去,专心的去欣赏他的风景了。

群臣面面相觑,这时他们终是觉得有些不对了,熟知瑞帝的臣子们终是猜到瑞帝这次不单单是为封禅而来。

当然并没有人起身下山,这个时候丢下皇帝自己人逃命,那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更何况若是下山遇到瑞帝说的那位“老朋友”,那也是不妙的,还不如跟在皇帝身边安全呢。

瑞帝此时自然不会理会群臣的心思,站在泰山之巅,扶手面立,将群山尽收眼底,面色沉稳而又坚毅。

累得不再顾忌形象的赵理大学士看着瑞帝的背影,咳嗽一声,用有些气短的声音同王质说道:“皇上许久没有龙威毕露,今日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王质没有接赵理大学士的话,只是不停的给他顺气,这几日的折腾,赵理大学士显然苍老了许多,毛发乱飞,暮气已现。

赵理看了眼收起了棱角显得更外温润的王质,事实上王质的棱角他只是听说过。当初他因为一首诗而不小心被同僚算计,在一片喊打喊杀声中,瑞帝高举轻放的将王质送到了他的身边,让他悉心培养。

刚开始他因王质狂名在外,赵理是不愿意的,但又没有办法,却没想到王质给了他一个惊喜,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持宠而教,相反比他所有的学生都要恭顺,更重要的是聪明,任何事情一点就透。

能有这么一个学生,赵理也心满意足了,王质也成了他这近一年来的安慰。那些政敌们终是因为王质的原因,没有将他打倒后再揣上一脚。

虽然这一年来,他这个大学士几乎已经形同虚设,瑞帝对他越来越冷漠。他的学生王质,却成了他的靠山,甚至在王质的周旋下,为人缘不好的他化解了许多恶缘。

“不过再大的事咱们的皇上能应付,咱们的皇上是不会输的。”赵理继续说道,王质仍继续沉默不语。

“当年的老师以自以为功大,学识过人,目中无人,才落到今日的地步,你比老师聪慧许多,大概是不会走老师的这条错路了。老师教了你近一年,能教的都教了,只有一句话你要记住,咱们的皇帝是不可战胜的!”

赵理昏暗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他像教导自己的孩子一样教导王质。

王质温和的笑了笑,拿出水袋,递到赵理手上说道:“学生记住了,老师您喝口水吧。”

赵理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看了眼四周,又继续低声说道:“皇上也是无情、难测的,就像这天一样,现在红日当空晒得大家都舒舒服服的,说不定一会就大雨倾盆。”

“你们少年义气,可也么忘头上的这天。老师年轻的时候与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样,总想做出些与众不同的功绩来,如今却只盼着有个好结局。”

赵理说完又不停的咳嗽了起来,大概是早上登山的时候受了凉。

王质看着赵理神情有些异样,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他一边帮赵理赵大学士顺气,一边安慰道:“老师说什么胡话,老师定然会有个好结局的。”

“呵呵,是啊,老夫一把年纪,走了几个时辰,来到这玉皇顶。如此虔诚,泰山之神一定会让老夫善终的。”

三百八十六、来了

泰山脚下的战斗在经历了近两个时辰的苦战之后终于结束,面对五百死士,禁军只能是惨胜。

禁军都统常全并没有心情来感叹战况的惨烈,他留下一千士兵继续负责警戒,自己则是带着其余的士兵向玉皇顶进发。

虽然瑞帝有令,让他们先全力击杀来犯的刺客,但是瑞帝的安全还是重中之重,若是瑞帝有个万一,多少脑袋都不够砍。

想着先前那三个高手还有冲破防线的三十几人,常全的心又提了起来,酣战了两个时辰的他仿佛忘记了疲惫似的用最快的速度向山顶飞奔,虽然他知道,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等他再带人爬上山顶,恐怕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在泰山脚下发生恶战的同时,泰安城的城门关闭了,据说是因为有强盗入城行刺皇上。

接下来便是泰安知府田华文亲自带着泰安城的守军四处抓盗贼,一时间,数家小茶馆、小商铺、风月场所被官兵扫荡一空,上百人被抓。

“田华文,你狗狠!你就不怕山上的那位下不来!”稍稍知情点的“盗匪”无比怨毒的冲着田华文吼道。

他们都是在泰安城经营了许多年,有的是天师道的秘密联络点,有的是三皇子的,而泰安知府田华文一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最近还有传言说田华文被买通了。

却没想到田华文突然变了脸,瞬间就将他们连根拔起。

骑在马上的田华文并没有理会那人,而是望向了泰山的方向,心中也发苦。

瑞帝来的那天,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所有,而田华文到那时也才明白为什么曾经的那些武将为什么要臣服于瑞帝,为什么那些人在被砍头之前都没有挣一下。

田文华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错的离谱,但是及时止损总比继续赌下去将自己输得一无所有的好。

所以他及时的选择了认错,希望自己能够将功抵过。

……

京城里无邪馆中,李啸炎看着已经有些偏西的太阳,然后又将目光移向泰山的方向,表面沉静,心中却早已各种念头飞起。

虽然他坚信最终的胜利者一定是他的父皇,可是事到临头,心中也不禁慌乱了起来,就连平日里能让他心神安定的琴声,此时在他耳中却也成了噪音。

“陪本宫说会儿话。”李啸炎说道。

“我以为殿下会望着那个方向一整天呢。”周梦说道。

“你说,如果父皇真的回不来了,会怎么样?本宫会怎么样?”李啸炎问道。

“答案殿下心中早已知道,又何必在问?”周梦叹息一声说道,若是瑞帝真回不来,那么最不利就是李啸炎了。

太子李啸平是最合法的继承人,有可能就此登位,而三皇子李啸风自然不会眼睁着看着太子登位的,必然会经过一翻厮杀,朝中的那些大臣们怕又要经历一次站队。

还有天师道的张正一,会不会趁机再搞事情

还有,还有那些借着她的名义来行事的人,又会掀起什么的风波……

中原怕又是要一场大乱,而一直对瑞国虎视眈眈的契丹人,会不会趁机来捞些油水……

至于李啸炎,命运就更难料了,实与太子、三皇子相差太远,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被灭的人……

“本宫相信父皇是不会败的!不过凡事总有万一,总得做一些准备才好”李啸炎沉默了一会说道。

“万一他回不来,你跟我离开这里好不好。”周梦说道,如果瑞帝死了,她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京城了,她正好可以带着李啸炎离开。

李啸炎看着周梦好一会,却始终不肯点头,他强笑了下才说道:“到时再说吧。”

“就知道你宁愿死也不会跟我离开。”周梦有些气恼。

“离开了这里本宫什么都不是,就成了一个废物。正如你所说的,本宫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生与死还有什么区别。”李啸炎的情绪有些低沉。

周梦随之默然,她不能说李啸炎的想法不对,虽然她觉得李啸炎如此下去,这一生必将枯燥无比,可是在李啸炎看来,却是甘之如饴。

她到底和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趁乱杀死太子,示好周皇后。前一点,或许我可以帮你。”

许久,周梦缓缓说道。

如果瑞帝真的直接从泰山登天了,那么对李啸炎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你?你以为小五会帮你做这些?他怕是保护太子哥哥都来不及。”

李啸炎有些不可置信,杀太子并没有那么容易,除非有顶极高手,李啸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虎头了。

周梦笑了笑说道:“也不一定啊,当初他让我跟他走,我没走。如果我答应跟他走,说不定他就动心了呢,反正看你这样子,当皇帝应该不会太差。”

说到这里,周梦又苦笑了一下,她对虎头所做的,李啸炎完完整整的还给了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可以,你是本宫的。”李啸炎想也不想的说道,说完却又有些心虚。

“江山和美人很多时候只能选其一的。”周梦淡淡的笑道,李啸炎会先什么,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李啸炎再一次沉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连命都无法顾忌了,周梦所说的还真是唯一的一条路。

虽然示好周皇后,以后未免被周皇后掣肘,但这也是没有办的事,而周皇后如果没了太子,他自然也是她最好的选择。

两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李啸炎再次将目光望向了那个遥远的方向,然后无比坚定的说道:“父皇一定会赢的!”

此时,如果在泰山上的那群臣子们看到李啸炎的现在这神情,一定会发现这神情与站在山顶眺望的皇帝如出一辙。

坚忍而自信!

瑞帝站在绝壁的边缘许久,终于缓缓的回过头,再一次望向石阶,笑容和煦。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石阶上不知何时多了三个人,一个道士,一个和尚,还有一个他们认识的人。

“来了!”瑞帝像招呼老朋友一般招呼着他们,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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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七、死得其所 1

“久等了。”

张正一一边说一边拾阶而上,或许他们来的时候太匆忙,额头上已有些汗珠,说完,他便随意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群臣都下意识的给他们三人让出了一条道,这三人用两个时晨就从山底到了山顶,已经让他们骇然,再看看典清在其中,心中也明了了。

典清可是宫中第一高手,与他并肩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当然,一般人也不敢就这样上来行刺皇上。

“是啊,朕等你们等了许久,真怕你们不来。”瑞帝笑着随意说道,仿佛对面的三人真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怎么会不来,本尊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今日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咱们都得解脱了。”张正一真诚的说道。

“正合朕意,朕今日与你便不死不休!”瑞帝微微点了点头温和的说道,表示同意。

赢得一方终于了却了多年的心病,而输的一方则是付出生命,死了,当然也一了百了。

双方都没有逃的准备!

双方都觉得自己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在这里见到我,你竟一点奇怪也没有。看来真如天师所言,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那个和尚笑呵呵的说道。

“朕只是吃惊为何你这个和尚不去念经,却跑去当国师,而且还娶了契丹贵妃当老婆。”

瑞帝哈哈大笑道。

群臣面面相觑,原来他们一本正经的皇帝还会打趣人的。

不过从瑞帝的话语中,他们也知道了面前的这个和尚是谁。契丹国的国师萧胡,娶了已故契丹国皇帝的贵妃,契丹皇太后林燕燕的姐姐。

想起这些奇怪的关系,群臣在心中便忍不住的说道蛮夷果就是蛮夷,皇帝的妃子竟还能嫁人。接着他们又想到契丹国那个皇太后的做派,又摇了摇头。

“呵呵,和尚也是人,不是?”萧胡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问题,笑呵呵的答道。

“来我大瑞,朕保证你比在契丹活得更像人。”瑞帝说道。

“呵呵,你们中原只是占了个好地方而已,让你们有享有无穷资源和无数的美人。若是我契丹人占了这风水宝地,定然比你们更像人!”

萧胡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的满是不甘和贪婪。

瑞帝闻言,面色渐冷,他冷哼一声说道:“像人?我看萧国师是忘记你们契丹人曾经在中原做过什么!”

在那个乱战的时代,契丹人曾进入过中原,除了好事,什么事都做光了……

“呵呵,不是我契丹的,何必要珍惜!你们这些道貌岸然、骄傲自大的中原人,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土地!想想当年你们这些自诩为上等人的中原人,像猪狗一样爬在我契丹人的脚下,我就觉得兴奋。哈哈……”

萧胡颇为得意的说到。

此话一出,不仅是瑞帝,就连一旁的张正一和典清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而一旁的大臣们听到萧胡这强盗般的话,个个气得抖,心想还好老天开眼,让他们的皇帝横空出世,将这群强盗赶了出去。

“你不提也罢,如今你提了,朕也与你说个小秘密,朕最想杀的人就是你们契丹人。”

“看看你们契丹人到中原曾经做的那些禽兽行径,你们配拥有这块风水宝吗?若朕不为这天下所累,朕定当仗剑,将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的斩于剑下!”

说到这里,瑞帝顿了顿,又将目光望向张正一和典清,说道:“你们怎么说也是中原人,难道忘了曾经的那些契丹人在中原做过什么?竟然与他们狼狈为奸,引狼入室!难道你要学那个儿皇帝,留下千古骂名!”

“李景贞,你扯这么多做甚,你是怕了吗?今日本尊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来杀你的,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杀朕,就凭你们三个?”瑞帝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咱们三个已经足已,你以为凭着你身边的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就能胜得了咱们。”张正一说道。

说完又看了看护在瑞帝身边的虎卫,说道:“知道你的困龙阵厉害,不过你今日也别指望他们了,因为老夫也有一个阵,叫杀龙阵,练了十几年了!”

张正一的话音一落,瑞帝的眉头蹙了蹙,面色终于开始严肃了起来。

三十多个身影向这边疾驰而来,不一会便到了跟前。

单凭人数上来看,熟优熟劣一眼就能明白。

群臣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看向他们的皇帝,只见瑞帝眉头只是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张正一说道:“那又如何!朕仍天命所归,难道还怕了你们这些屑小?”

“天命所归?别人不清楚,本尊却清楚你这天命是怎么来的!”张正一哼笑一声说道。

瑞帝见张正一又提及往事,这事是他的原罪,更何况在他臣子面前提此事,他便不想再多说,看着张正一说道:“是不是天命所归,一会便知道,既然来了,何必再那么多的废话!”

此话一出,山顶上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跟着瑞帝而来的文官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而那些武官则是向前一步。

与此同时,张正一、萧胡、典清三人同时拔剑向瑞帝袭去。

三剑同出,天地变色!

李敢带着早已布好阵的二十名虎卫拦在瑞帝的身前,然而如螳螂挡车,在三名顶极高手联手合击下不堪一击。

而张正一三个高手的剑势根本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向瑞帝与张公公两人的方向袭击过去。

所有人都凭住的呼吸,他们都在怀疑瑞帝和张公公两人能否接着这让天地变色的三剑。

“不要伤害吾皇!”

当围观的人都眼睁着眼睛等待结果或是闭上眼睛不忍看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人影在剑快要刺向瑞帝的胸口的时候挡在了瑞帝前面。

张正一只觉得眼前一个人影向自己扑过来,然后他的剑穿透了那人的身体,可是那人死死的扯住了他的手腕,他下意识的想甩开扯住他手的两只手,可是那人却是将他的手腕抓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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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八、死得其所 2

就在这个时候瑞帝和张公公都动了,张公公拔剑双手紧握,硬生生的接着了萧胡的那一剑,而瑞帝的剑则是在张正一费力甩开不知道从哪飞过来的一个替死鬼的时候,刺向了张正一。

张正一个侧身勉力躲过了瑞帝那致命的一剑,虽然用剑的手碗被人抓住了躲得有些狼狈。

典清的长剑此时也到了瑞帝的身前,不过大概是因为突发的事件,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扑了一个空。

瑞帝在一击不中的同时一跃而起跳到了张正一的身后,回手又是一击。张正一将自己死死抓住的手腕一挥,抓住他手碗的那人也随即飞了起来,挡在瑞帝的剑前。

只听卡塔一声,两只手齐齐落地,两只手的主人也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老师!”王质终于从震惊中醒了过来,向飞过来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别的人准备开溜的时候,这个原本看起来连站都没有力气的老人不知从来生出来那么多力气,像是早有预谋的一样迅捷的向那剑口撞去。

赵理大学士先前被张正一刺了一剑,已是不中了,只记得紧紧抓住张正一的手碗,现在双手齐断,又被生生的疼醒了。

“老师,老师,你,你……”王质哽咽半响,却话不成句,他本想说‘你这又何苦’,可是救皇帝怎么能说错呢。

“老夫的命本已不长,今日终能死得其所,感谢泰山。”赵理大学士吞了一口血,呵呵了两声说道。

王质看着赵理的脸,竟有种神采飞扬的感觉,还有种计谋得逞的小得意,接着深深的看了王质一眼,一切都归于暗淡。

也就在这一瞬,王质明白了赵理为何这样做。

“皇上也是无情、难测的。”

“老师年轻的时候与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样,总想做出些与众不同的功绩来,如今却只盼着有个好结局。”

……

赵理不久前的话又在王质脑海中响起……

想着赵理这半年来每日的战战兢兢,生怕哪一日和那些被诛族的功臣一样,如今这样的死法对赵理来说确实不错。

不仅不用诛族,他的子孙都会因为他这一死而得到极大的回报。

瑞朝在战火中建立,就算是文官多多少少都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大多都有一身胆气,并没有被这一开始就始的血腥所吓倒。

只是他们与王质有一样的困惑,为什么赵理大学士会这样,何苦呢!

接下来就犹豫了,赵理赵大学士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冲上去白白送了命,他们难道也要学赵理那样冲上去送命?

他们跟着皇帝来是来奔前程的,可不是来奔命的。

“除了虎卫,都下山去罢,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正在他们纠结的时候,瑞帝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声音对他们来说如同天籁。

“臣等就这迅去给皇上去搬救兵!”

“对对,臣等马上去请常都统带兵来救驾。”

群臣连忙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慌忙向山下走去,不过在内心对瑞帝还是心存那么一点感激的。

张正一的身体轻微的抖动着,刚刚虽然用赵理的身体做了一下抵挡,但是瑞帝的那一剑来势太凶,他仍然受了一些轻伤,待看清自己是被一个瘦弱的根本不会功会的一个老头抓住了手腕,让自己受了重创,不由得连声苦笑。

自己竟差点栽在一个没有任何功夫的老头身上,或许李景贞真的是天命所归吧。

随着文武群臣的离去,山顶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都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对手,唯有王质抱着赵理痴痴呆呆的坐在那里。

经过这一年的磨砺,以前去年的那场血案,王质对朝廷的各种关系原则已经熟也算熟知,可是当赵理用命来对瑞帝表忠心,来换取家族的荣耀的时候,还是深深的震撼了他。

“天师,你没事。”典清盯着瑞帝,语带关切的问道。

“本尊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就算你功夫再高,本尊与典兄联手,也能将你杀死,本尊就不信你回回运气都这么好!”

张正一盯着瑞帝说道。

“那还愣着做什么,等着山下的禁军来将救他们的皇帝吗?天师你快些将他解决来帮我,这怪物还真有些难对付。”

萧胡说道。

“哼哼,我说和尚,若是朕有什么三长两短,怕接下来的就是你了。你以为他们会放你活着离开?你这蠢货,能活到今天,怕是多亏了你那身功夫吧。”

“你若聪明点,现在逃命还来得及。”瑞帝笑着说道。

萧胡一听瑞帝的话,想起先前自己说的欢快时,张正一和典清的脸色,心中大骇,脸色也不好了。

“萧国师,休要听他挑拨离间,今日他若是活着回去,本尊敢肯定,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报复契丹人。”

张正一余光瞥见萧胡神色有松动马上说道。

萧胡一听,想了想确实如此,若瑞帝能够活着回去,先不说以后的报复,就是目前契丹早已纠集在边境随时等着消息攻入中原的十万大军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燕云十六州,这也是契丹的心病。

自从十多年前丢了燕云十六州,契丹人元气大伤,各种资源匮乏,甚至还担心瑞帝哪天不开心挥军出关,直攻他们契丹王庭。

瑞国这几年的动静,契丹人一直在关注。

当瑞帝将那些曾经的功臣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闲的闲的时候,契丹人就开始恐惧了。如果瑞国的内部消停了,那么瑞帝这个极有雄心的皇帝极有可能挥师北下的。

所以萧胡来了,不管结局如何,就算是他猜到自己有可能回不去,他都得来,一个混乱的邻居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所以瑞帝是坚决不能活着下山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在张正一和典清杀掉瑞帝之前杀掉眼前的张公公,然后逃走。

所以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再次提剑攻向了张公公。

张正一和典清相视一眼,便也清楚了萧胡的意图,同时也达成了默契,那便是一定要尽快杀死瑞帝,然后再留下萧胡。

三百八十九、误会

随着时间的流失,张正一和萧胡的心情都是越来越急躁,而瑞帝和张公公则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因为他们不赶时间,时间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

不过瑞帝受到张正一和典清两人的夹击,身上的华服已经渗出红色的血水,败迹已露,这让张正一比较兴奋。

希望在即!

“不要让他落地!”

“不要让他落地!”

分别在瑞帝前后的张正一和典清同时发现了破绽,兴奋的喊到。

此时的瑞帝已经被他们逼到上空,没有着力点,两人一前一后,出剑夹击,瑞帝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逃过这一劫了。

张正一手握长剑由下向上倾尽全力斜刺而出,瑞帝慌忙提剑迎上了张正一的剑。与此同时典清则是在瑞帝的后面飞身一跃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直的刺向瑞帝毫无防备的后背。

“好!”张正一大声的叫到。

血水在空中飞舞,被西偏的阳光折射出冷艳的红……

典清的剑终于实实在在的插入了他所瞄准的目标中,并且穿堂而过!

张正一兴奋的看着满天飞舞的血水,然后眼神变成了迷茫,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一把正在高速转动的剑。

刚刚在瑞帝的剑与他的剑相触的那一瞬间,身体稍稍的侧了一下,而典清的剑便侧着瑞帝的身体,刺向了他的腹部。

真正的肝肠寸断,他迷茫的看向剑的主人来不及发出任何音节,甚至连不甘的表情都来不及做就倒在地上。

“哈!哈!哈!朕从来不靠运气,只靠努力!”瑞帝见到张正一这个宿敌终于倒下,开怀大笑。

只是他的笑声未落,一剑带着气贯如鸿之势从他的身后上方刺了过来,生猛凌厉,瑞帝根本来不及转身。

不过他也不用急着转身,一串佛珠在那柄剑刺向瑞帝的时候,也随即飞向了那把剑。接着便是向各个方向散开的佛珠,那把受到干扰的剑而偏离了方向的剑,却被持剑人不知用什么办法拉了回来,带着余势刺向瑞帝,不过气势已经减弱了许多。

瑞帝侧身跃开,典清的剑接住了周伯的剑,周伯两次受到与他同级别高手的阻击,落地时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一声佛号,无慧老和尚也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在与张公公交战的萧胡惊心不已,知道大势已去,心中的战意也逐渐消失。

“你去帮帮张公公,今日是这山顶上的人一个都不能逃!朕先和这位老朋友有几句话要说。”

正当萧胡准备找机会溜走的时候,忽然传来瑞帝的声音,心中更是叫苦不迭,心中想到,今日命休已。

典清应了一声,便又向萧胡攻去。

周伯眯着眼睛看了无慧老和尚好一会才木然的说道:“原来是你!没想到你还活着!”

无慧老和尚颂了声佛号才说道:“当年多亏皇上心善,老和尚当年才幸免于乱,苟活于世。”

“他心善,装鬼的是他,装神的也是他,当初可是他建先帝灭佛的!”周伯冷笑两声说道。

无慧老和尚听了周伯的话,并没有意外,只是淡淡说道:“当年老僧血气方刚,惹怒了周武帝,当死。如今的皇上活老僧,老僧便要报他的恩,了却这段尘缘,从此一心向道。”

周伯见无慧老和尚如此说,便又冷笑了两声看向瑞帝说道:“李将军收买人心果真了得!”

当初的周武帝若是有瑞帝一半的心思,也不会有如今的结局。

瑞帝见周伯称他为李将军,也不恼,只是笑了笑说道:“若是大哥活着看到今日的中原,也一定会欣慰的,朕并没有让他失望,他想做的,朕都替他做到了。”

“你还有脸叫先帝大哥,当初若不是你纠集佛道两家的人击杀先帝,让他死于出土征途中。以先帝之才,中原早就统一了。”

“最可笑的是那些跟着反叛的将军们,我想他们死的时候,一定会后悔当初的决定。若是先帝在,以先帝的心性和才能,又何惧他们会造反,说不定他们此时正在享受荣华富贵呢。”

“那些人自诩为聪明,怎么会没想到他们敢反先帝,你就永远怀疑他们会造你的反。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死去,真是大快人心。天理昭昭,因果报应啊,李景贞,你别急,你也会有报应的!”

周伯激动的说道,一旁的无慧老和尚早已背过身子装作看风景了,这样的话,听多了都是危险。

“朕当年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不敢有懈怠,努力达成大哥生前的愿望,想必大哥会原谅朕的。”

瑞帝叹了口气说道。

“老夫这天下最佩服的人就是李将军你了,谁说谎话也没有你这么真诚!你是一时鬼迷心窍?若是现在能够回到十八年前,你恐怕还是要那样做吧!若不然,为什么当年周家的人会突然遭贼。你又为何连先帝的遗腹女都不放过!”

“她不是还活着不。”

瑞帝见周伯提起周梦,便试探性的问道。当初他见到典清在小茶馆留给他的那张画了一把剑的小纸条,得知周伯还活着的时候,便猜测周梦也应该还活着,虽然他想不通她是怎么做到的。

“若是那孩子还活着,老夫就不会拼了老命的要来杀你了,李景贞,你真的好狠心!那孩子根本什么都没有做,你还要赶尽杀绝!”

周伯更加激动的说道。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骗人了。当初在那西山之下,可是有两具尸体的,显然是有预谋的,你活着,那孩子自然也活着。”

“朕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就是为什么会那么巧,有个叫周梦的孩子就突然间从京城冒了出来,闹得满京城皆知,而且还很巧的缠上了朕的儿子。”

“朕的皇后一直说那孩子有问题,让她不舒服,朕一直以为皇后疑神疑鬼,今日看来是朕大意了,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比任何证据都准!”

“现在朕回想起来,那孩子种种行事,还真有几分大哥和晓阳的风格。还是朕小看了她啊,到也算得上文武双全,不愧是大哥和晓阳的孩子。”

“她什么都没有做,就连老夫来这里,她都极力劝阻!这一切的事都是老夫和那唐疯子做的,若还有点良心就不要再伤害她!”

周伯见瑞帝一下子就点破了周梦的身份,急忙说道,他现在也在后悔没有听周梦的话,非要来这里行刺瑞帝。

如今却真的将周梦连累了,不管京城安排的再成功,只要瑞帝还活着,一切都是徒劳。

“哦,是嘛,她还真有自知之名。你放心,她是大哥的孩子,朕自然会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待她,之前的那些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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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试探

之前所有的恩恩怨怨,就这样被瑞帝的一个“误会”给总结了。

周伯只是瞪着瑞帝,他该说的都说了,说多了也无益,瑞帝能怎么做已不是他能管提了的了。

“你也不用不信朕。今日之后,该杀的杀,该灭的灭。朕从此无后忧,她一个女子,就算想做什么,也是孤掌难鸣,朕还怕她作甚,朕就让她折腾。她是大哥的女儿,朕要她代大哥亲眼看朕将大瑞治理的何等辉煌!”

瑞帝说道。

“你要监禁她?”周伯问道。

“锦衣玉食的住在朕的皇宫中,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生活,怎能算监禁她?”瑞

帝说到。

这或许这对周梦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如果她逃不出京城的话,所以周伯没有再说话,而是再次举起了自己的剑。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举起自己的剑,也就在这一刻,他的腰身变得很直,那些岁月在他脸上留上的痕迹仿佛也在这一刻消失了,变得很年轻……

瑞帝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而无慧老和尚则是又颂了一声佛号……

……

当常全还未登上山顶的时候,就见李敢抱着瑞帝向山下急驰而来。

“皇上受重伤!”

李敢只说了这一句,后面跟着的是浑身是血被幸存的虎卫扶着的张公公,远处是王质抱着。

常全本想问问具体情况,但是李敢以及张公公仿佛都没有时间来理会他,匆匆的向山下奔去。

“山上情况如何,那些刺客呢。”最终常全拉住了走在最后的王质问道。

抱着赵理尸体的王质有些茫然的看了常全一眼喃喃说道:“死了,都死了!”。

只是那眼神空洞的有些吓人,让常全有种不好的感觉。不过这时候也不容他多想,他吩咐了一小队人上山顶去查看究竟,自己转身便跟着李敢的方向跑了过去,毕竟皇上的安慰才是最重要的。

“张公公,李大人,皇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常全不知道的问这话问了多少次,但是这一次的表情异常严肃,还有不善。

当瑞帝回到岱山寝宫的时候,就再也没见过任何人,连随行的太医都没有召见。

而随后张公公更是传了瑞帝的口谕,封锁瑞帝受伤的消息,并且要求明日便起驾回京!

常全先是问李敢,没有什么眉目,又跑去问唯一留在山顶上的一个文官,王质却像是因赵理之死,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神质不清,语无伦次。

随后上山顶查看情况的人也回来了,禀报山顶上并未见到张正一、典清还有那个和尚的尸体。想着王质说的那句有些神质不清的话“死了,都死了!”,常全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

死了,谁死了!

当常全再次转身想找王质问个明白的时候,王质失踪了…

皇帝受重伤不见人,身边只有一个太监一个虎卫,知情人失踪,消息封锁……

种种怪异不仅让人浮想联翩,跟来的大臣们,三三两两的都在底下猜测着,而负责此次负责瑞帝安全的常全再也忍不住了,再次跑到瑞帝的寝宫前,张公公和李敢仍是挡在那里。

“皇上很好,正在歇息,常都统这么晚了也该回去歇息了。”张公公眯着眼睛答道。

“歇息?皇上如今生死不明,若见不到皇上,今夜怕是没有一个人能睡得安稳!”常全吼道,声音里还有些恐惧。

“杂家刚刚已经说了,皇上好好的,是谁传谣说皇上生死不明的。”张公公猛得睁开眼睛,眼中的精光只向常全。

常全愣了愣,随即又恢复常色说道:“文武百官皆在议论,李大人的虎卫最擅长打听消息,难道不知道?”

李敢被常全将了一军,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却见张公公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常都统大概是忘记了皇上的口谕,再有人敢妄议皇上生死,皆以大逆之罪论处。”

“口谕?谁能证明是皇上的口谕?本将要见皇上,要亲耳听到,才作数!”常全大声说道,那些在殿外等消息的大臣们听到里面的争执,相互对视,眼神皆莫测。

皆凝神静气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常全这么大的声音,他们在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瑞帝没有问题的话,在里面,也应该是听得清清楚楚,怎么着也应该出个声吧。

不过让他们的失望的是没有任何声音,过了片刻他们才听到张公公淡淡的说道:“皇上有令,不见任何人,若常都统执意要见,杂家也不拦。不过你可别怪杂家没提醒你,皇上身上有伤,心情不是很好,若是惹出什么祸来,可别怨杂家!”

张公公说完就让开了一条路,又作闭目养神状。

常全愣住了,瞬时觉得脚下有千斤重。

寝宫内,瑞帝惬意的喝了一口茶,随即问道:“你们说这常全敢不敢进来。”

坐在他下边的是典清和王质,与典清比起来,王质自然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人物,也自然不会与典清抢这个难题回答,更何况他与常全又不熟。

“常全素来是忠于皇上的,皇上安危不明,他还真有可能进来。”典清恭敬的答道。

“哦,他进来就是忠于朕,而不是想知道朕到底有没死?”瑞帝不可置否的说了一句。

典清不敢接话,他可是有前科的,好不容易以罪抵过,如今这情况哪敢再随便接话,若那常全真有站那个皇子,那他到时岂不是又要惹一身麻烦。

想到这里典清心中叹了口气,想到在您的心里,还有不怀疑的人吗,为何要一再的试探你的臣子。

瑞帝看着典清,又随口笑道:“朕可有负你。”

“臣当时一时激动,胡言乱语,还望皇上赎罪。”

典清马上惶恐不安,当时他让虎头给瑞帝带过一句话那就是只要瑞帝不负他,他也定不会负瑞帝。

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知道瑞帝肯定是听了不舒服的,但他又怕瑞帝记性不好。

“你我君臣多年,莫要生分了。这次若非你忍辱负重,事情也不会有这么顺利!”瑞帝笑道,心中却在想,你我君臣多年,你且不信朕,让朕如何完完全全的信任你们。

三皇子李啸风因善战,早期又有他的宠爱,在军中善有人缘,他能完完全全的放心。

“臣为皇上分忧解难是份内之事,为皇上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典清忙说道。

王质刚经历赵理被瑞帝吓得以死求全,这时又见典清这个传说着凶猛异常的人在瑞帝面前连腰都不敢直起,才真真切切的认识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他再次把自己曾经幼稚的认为只凭自己的才学为民造福的想法拿出来鄙视了一翻,想要为民造福,光有才学是不够的,首先得把自己身边的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上级搞定,才有机会。

“皇上身受重伤,情况不明。若是被奸人利用,误了医治时机,让皇上龙体受损,就是咱们做臣子的罪过。本将怎能为了自己的命,而置皇上生死不顾!最算是死,本将也要弄个明白!”

寝宫的沉默很快就被常全的声音打破了。

王质心里说道:“进来吧,进来多一个人,便多一个人知道秘密,他便不会因为自己知道了这个秘密而感到压力!以后万一有人查到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也不会只怀疑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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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一、不甘

常全几经挣扎终于做了决定,抬腿就向寝宫内走去,但是又马上止住了,因为他听张公公说道:“杂家孤苦一人,心中唯有皇上,没有人比杂家更在乎皇上,若皇上有什么不测,杂家自然会随他而去。”

有时候,勇气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常全这一停顿,便再也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了。

他望着前面空洞的黑,仿佛再走一步就是深渊……

张公公不多话,但是皇宫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张公公很受瑞帝信任,张公公的意思基本上都是瑞帝的意思。

“本将今日战且信张公公一次,若是皇上有什么不测,本将与你不死不休!”最终常全退却了。

他转念一想,如果张公公和李敢真有什么异心的话,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该干的事都干了。若是没有异心,那张公公所说的就真是皇帝的口谕,他这样贸然撞进去,肯定是要倒大霉的。

等在外面的群臣们眼见着常全要进去,却又退了出来,不由得失望,失望之后各种猜想便又纷沓而来。

同样满腹心思的还有泰安知府田华文,他临阵倒戈,向瑞帝投诚了,并且依瑞帝所言,在得知泰山有刺客的同是以抓刺客为名全城戒严,关闭城门,并用将泰安城内所有他知道的那些秘密网点全部端掉。

田华文知道,不管瑞帝有没有问题,一定会传来对瑞帝不利的消息。

可是事到临头,田华文也不得不在内心里猜测,瑞帝到底有没有事!

万一瑞帝真有事,那么他田华文那可真就惨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已没有选择,他接着要做的就是按照他审问得来的方式将‘瑞帝已死’这个消息传到指定的人手上,其他的便看天命了。

当夜,也有心有所向的大臣,暗中将泰安城中的情况传向京城,当然这一切都没有瞒过瑞帝的耳目。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借这个机会将一切暗中的勾当看得清清楚楚。

第二日,封禅的队伍便在皇上口谕的指导下,以最快的速度向京城奔回,而瑞帝自从上了龙辇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

在封禅的队伍启程回京的时候,三皇子李啸风也把自己的舅舅枢密使赵文德堵在了府中。

“舅舅,父皇这次怕是回不来了。”李啸风开门见山的说道。

赵文德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他抬头只见李啸风的眼神里满是疯狂和激动,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又吩咐仆人将门关严,不允许何何人进来。

做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赵文德才坐下来摸着胸口低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父皇这次回不来了,我来请舅舅共谋大事!”李啸风重复了一次。

“你又做了什么混账事?”赵文德的手忍不住的在颤抖,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李啸风又惹祸了,他们的皇帝怎么会那么容易回不来!

“混账事?本宫能做什么混账事!是天师道的那帮人要去泰山刺杀父皇。本宫可什么都没有做,如果不出我所料,父皇现在已经到天上去与神仙诉说他的功德去了!”李啸风说道。

“你疯了!那是你的父亲!是咱们的皇上!你,你这是自寻死路!”赵文德脸色灰败,一颗心也不知道沉到哪里了。

在他的心中,瑞帝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就被杀死,又怎么会放任阴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而不知。

“父亲!”李啸风满是嘲讽的哼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他哪里有把我当儿子看,在他的眼中,我与他的那些臣子有什么区别?需要我的时候,就满口承诺。现在不需要我了,就处处看我不顺眼。”

“他看着我被人利用,不仅不提醒我,而且落井下石!就连这一次,我相信他也是知道的吧。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希望他不要去封禅,他告诉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然后将我大骂一顿让我住手。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装作什么不知道的走了!他居然能那么冷静的看着我向死路上走,都不出一声,还有什么父子亲情可言。我在他眼中,永远只是一棵棋子,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

李啸风越说越激动,如果以前他有多感激瑞帝,现在他就有多怨瑞帝。

“你,你真是疯了!我以前告诉你这皇上首先是皇上,其次才是父亲,让你不要把皇家父子亲情看得太重,你不听。如今你自己觉得委屈,就做出这等糊涂事来。若是他从泰山回来了,这,这该如何收场!”

赵文德此时对李啸风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呵呵,回来就回来了呗。父皇既然要赌,作儿子的怎么能不陪他赌。如果他赌赢了,那么这天下就彻底的安静了,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都将随着赌局的结束而消失,这也算我这个做儿子的对他最后一次尽孝了。”

“若是他赌输了,那么用他的话说,是他实力不济,就别怨我这个做儿子的,我终究是他的儿子,这天下传给我,他也不算亏。”

李啸风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神色毅然决然。

“你……嗨!你这真是……”赵文德又恼,又怜的看了一眼李啸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重。

恼得是李啸风坑自己,他本来就活得小心翼翼了,李啸风这样一闹,就算他什么也没有做,他的人头怕是有点危险了。

“先等消息,若是皇上没事,你我二人就等着皇上回来负荆请罪吧,任皇上处置!”赵文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凭白坐在家中就丢了半条命,怎能让他不郁闷。

“父皇的性格舅舅你还不了解吗?不管他是死是活,此次传回来的消息一定是不好的消息,要不然那些藏在阴暗中的人怎敢走出来,他又怎能一网打尽!开弓已没有回头箭,我怎能在最后这关键时刻让他失望!”

李啸风笑笑说道。

“你,你怎么就做出这等事来了,不顾舅舅我,难道连你母妃也不顾了吗!”

赵文德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将案几拍的啪啪作响,李啸风的话击破了他最后的希望。

“不甘!因为本宫不甘。本宫自生就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被父皇疼爱,被属下崇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未像现在这样窝囊过!”

“本宫受不了这样窝囊的生活,与其如此,不如死!”

三皇子说完便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这笑容让赵文德觉得三皇子真的疯了,而他也被绑上了三皇子的战车,不得不跟他一起疯狂。

他这是不反也得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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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二、棋子

“也罢,皇上现在愈发重文轻武,多少寒了将士们的心。而殿下在军中素有威望,若皇上真有不测,想必将士们为了不再继续受那帮文人的气,更愿意拥护殿下。”

赵文德说着说着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肃杀,在得知自己没有后路的时候,他终于恢复了以往军人的本色。

“不过忠于皇上的将领也不在少数,比如说兵部尚书游靖,就算是皇上驾崩了,皇上的话也是算数的。太子继位名正言顺,又有周皇后支持,到时免不了要动刀枪。”

“如今城内的禁军约有二万,皇上留给五千禁军的兵符给我,相信也留游靖手中也有兵符。若是他站在太子那边,就免不了恶战一场。”

“游靖那边,舅舅不用单心,本宫自有办法让他臣服!”李啸风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游靖之子游铁戈可是跟着皇上去泰山了,游靖素来稳重,若没有确切的消息,他绝对不会贸然行事,若不然他那儿子怕是首当其冲了。”

赵文德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李啸风,以前在军中他觉得这个外甥不仅骁勇善战而且还聪明过人,但是离开了军队,对李啸风的行为,他根本没法说。

“游靖不仅有儿子,还有个女儿,听说他对那个女儿也很是疼爱。”李啸风说道。

……

“那个契丹的质子到对面去了,看起来还有些匆忙。”思无邪说道。

“哦,他终于找到组织了,我还以为他会找不到呢。”周梦说道,脑海里却浮现出游霜的身影,心中莫名一惊。

她第六感超强,所以她向来重视自己的第六感。

如今泰山那边的消息虽没有传回,京城的各方力量已经活动开了,金小诗这个时候去对面的水一方,绝对不是排解郁闷那样简单。

“我去看看。”周梦想到这里就站起身来,准备到对面去偷听。

“这个时候,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对面可也是有高手的人。”思无邪说道。

“游霜可能有危险!”周梦说道,刚刚那个念头一起,然后她想到了游靖,这个为数不多的还活着的功臣。

“你这样冒失,下一个有危险的就是你。情况还没弄清楚,你就这样急。那个齐修平还有那个金小诗不都很喜欢游霜的不,上次还是齐修平暗中救了游霜,她能危险到哪里去?”

“一个连自己真正身世都不知道的傀儡,一个是自身难保的质子,如今这个局势哪是他们能左右得了的。”

周梦着急的说道。

“师妹,好像你的情况比他们好不了多少,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不管那个皇帝有没有死,你没死的消息已有人知道了,若是被人猜到你是谁,后果你自己清楚。如果再被人知道你与游家有瓜葛,你不但救不了他们,而且还会害了他们的。所以你现在还是低调些,等会问清情况再说。”思无邪说道。

周梦只得又重新坐下来,思无邪说得很对,以她的身份谁与他接触谁倒霉,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早已被瑞帝看破,她的未来早已被瑞帝决定了。

……

“她在哪里?可还好!”金小诗满脸急切与担忧。

金鱼儿用不屑的眼光看了眼金小诗,缓缓说道:“堂哥你这是在担心那个女人?堂哥大概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她的父亲手上可是沾满了我契丹子民的鲜血。”

“她在哪里?我要见她!要不然,我就去揭发你的身份。”金小诗再次问道。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怕你缠上她就设计陷害你,转身就跟人订了婚约,你待她再好,有什么用。堂哥在中原这么多年好的没学会,倒学会了这儿女情长!难道你不想回契丹,不想得到属于你的东西了吗?”

金鱼儿厉声说道,哪还有平日的柔弱之感。

金小诗听了金鱼儿之言,脸上划过一丝悲伤。

自从在二皇子诗会上金小诗莫名晕倒,然后醒来就被人在身上搜出宫中的地图之后,游霜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当时很失望,有时也怀疑那次是游霜设计他的,毕竟与他同时晕倒的游霜没有事,有时又觉得定是哪里有误会,像游霜那样善良的女孩定然不会来算计他的。

只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游霜,刚开始他是为了避嫌,后来游霜总是躲避他,再后来游霜定婚了,自然更加不会见他了。

“是,就是因为听信了你的胡言,我才轻信你,把她骗出来,让你们劫持。”金小诗语气纠结的说道。

前几日,金鱼儿派人找到金小诗,让金小诗给游霜写了一封万分悲凉凄惨的信,只求见游霜一面,把以往做个了结。

好处就是助他回契丹,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许不用夺,金鱼儿给金小诗的消息便是他那个做了皇帝的弟弟与他的父亲一样,身体越来越弱,怕是活不久了。

如果他的弟弟死了,金小诗则成了唯一合法的承继人,这让金小诗很兴奋,虽然回去要面对他那个强势的不能再强势的母亲,但是总比留在这里当质子的好。

“哦,原来堂哥是在担心鱼儿骗你,而不是担心那个女人。你放心,皇太后虽然有皇帝之实,但到底没有名份,这几年看似风光,心中却也苦着呢。”

“若是失了名份,还不知道要苦成什么样子呢,所以如果如今的皇帝死了,堂哥就成了皇太皇的名份,不管如何,她都会想办法把你接回去的。”

金鱼儿笑道,然后又看了金小诗一眼附在他耳边说道:“我还以为堂哥真的被瑞帝养成猪了,失了我契丹人的野性呢?原来这是装给皇太后看的啊,也对,你知道咱们的皇帝为什么身体不好,因为抑郁啊!据说他看到皇太后,都会发抖。堂哥,你可要准备好哟。”

金小诗听了金鱼儿的话,顿时满脸戒备的看着金鱼儿,抿嘴不言。

“堂哥,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和堂哥可都是姓金的,跟堂哥一样,看不贯我契丹国被一个女人和一个汉人把持着。”

金鱼儿继续在金小诗的耳边说道,她的话唤醒了金小诗已经沉睡了多年的梦想,让他的眼神异常的明亮。

当然,金小寺的这一切,也都没有逃过金鱼儿的眼神。

沉默许久,金小诗才从刚刚的那种亢奋中醒了过来,恢复了以往的呐呐之情,虽然金鱼儿的话让他很心动,但也很遥远。

这些年在瑞国过了这么多年,对于那些阴谋诡计看见到了许多,金鱼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帮自己,最多可能是自己是别人争斗中的一颗棋子。

还好,照这种情况来看,他这颗棋子还是有些重要的,他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我想见见她,我不希望她事。”金小诗将话题又调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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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三、有能力

“我想见见她,我不希望她事。”金小诗这次的语气少了些惶恐,多了几分底气。

“她不在这里,不过堂哥你放心,那个美人不会有事的,咱们抓她也只不过是想用她来要挟游靖,杀了她,对咱们也没好处,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金鱼儿笑着说道,不会语气却很坚决,那就是绝对不会让金小诗见游霜。

“你们要做什么?”金小诗问道。

“做对咱们契丹有利的事。这些日子京城不会太平,堂哥还是不要出府的好,要知道,你可是未来契丹的皇帝。”

金鱼儿说道,看金小诗满脸疑惑,又接着说道:“如果事成,堂哥说不定就能娶到那位心仪的美人呢。所以呢,堂哥千万别意气用事,先回去吧,等我的消息。”

……

“不要报官,不要申张,你们暗中查访!”游靖得知游霜失踪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自从瑞帝离京后,游靖总觉得京城有股暗流在涌动,在这个微妙的时候,若是游霜失踪的消息传了出去,不免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游靖想起了瑞帝离京前,将五千的兵符交给他的时候所说的“朕是相信你的,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的信任。”

当时,他没有多少,现在回想起来,看来瑞帝当时说的事是意味深长,仿佛对今日之事早有预料。

游靖好言安慰了哭得一塌糊涂的游夫人,然后逃到书房从贴身的衣物里摸出那块有些烫手的兵符,神色恻然,突然听到院内有人喊“有刺客!”

游靖刚站起身,便听到嗖嗖的一声,一把飞刀向自己飞了过来。他侧身将那飞刀接住,只见那飞刀上插了一张纸。

游靖赶紧将那纸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契丹质子,水一方金鱼儿’,游靖心中一动,赶紧出了书房,只见府内的护卫正在追赶着一个马上要跳出墙外的黑衣人。

“别追了,么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赶紧回来!”游靖大声的吼了一句,随后又回到书房,准备从袖中掏出刚刚那纸条再看,却见书桌上赫然又多了一张纸。

“三皇子不日将谋反,游尚书切要与之划清界线,否则大祸临头,切记!切记!令媛之事我当设法周全。阅后即焚!”

游靖看到先前的那张纸条,只是有些惊喜,心想是哪个好心人给他提示。看到后面那张纸条,心中便开始起伏不定。

他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当看到纸条上言之凿凿的说三皇子要造反,心中还是震撼无比!

三皇子,契丹质子,瑞帝离开前所讲的话,游靖将两张纸条和他所知道的消息联系起来,也将事情的真相猜得七七八八。

三皇子不甘,想反。

瑞帝显然是想借三皇子谋反将那些对瑞国不利的势力一网打尽,顺便再看下他的臣子们的心意。

瑞帝临走时,没有给他任何提示,显然也是不完全相信他,再一次的试探他,想到这里

游靖不由的心中发苦,脊背发凉。

正如那张纸上所写,若是一步错,那游家便是全家覆灭……

看着跳动的火焰,那两张纸瞬间化为灰烬,游靖陷入了沉思。他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办,还有是谁在给自己示警。

头一张纸条的人显然没有后一张纸条的人知道的多,游靖实在是想不出是谁能够这么清楚的知道瑞帝的计划,同时还能够周全被绑走的游霜。

自从回京后,游靖经历了许多惊吓,为了让瑞帝放心自己,并没有多加经营,只是老老实实的做着本份的事情,但求一个圆满的结局,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消息来源

还那两纸条的可性度到底有多高,游霜是否真被契丹人所绑,自己贸然行动会不会打草惊蛇坏了瑞帝的好事。

那个说可以周全游霜的人到底有无能力保游霜平安。

还有瑞帝此时是真的安全,还是已经遭到不测了。

如果瑞帝自己玩大了,玩火自焚,那他又该如何……

许多念头纷纷扰扰的缠在一起,只到烛火燃尽,游靖也没理出一个头绪来。

死去的人得到了安宁,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忐忑,这日子何时能到头……

游靖心中长叹一声……

……

同样的夜晚,一间破旧的小屋前,盲伯抱着琴正准备推门而入,仿佛想到什么事,停了停又回头对着空荡荡的夜空说道:“你跟够了没有。”

语气很平缓,若是他平日里对那些街市的人说,估计都没人理他,因为他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瞎子。

但是对某些人来说,这是一个可怕的人,也是一个很神秘的人。

虎头便是某些人中的一员,所以他在盲伯话音落下之后便现了身。

“你知道我在跟你?”虎头说道,他觉得自己做得够好,没想到还是被瞎子发现了。

“有时候眼睛瞎了,未免不是一件好事。”盲伯面无表情的说道。

“确实!”虎头想了想,点头说道。

失去一样东西,往往会在另外的地方得到补偿。

一个瞎子的感知力比一个正常人的感知力不知要强上许多倍。

“我不喜欢有人烦我,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盲伯说完就转身推门,向屋内走去。

“我必须跟着你!”虎头说道。

盲伯顿住,仿佛在等虎头继续说下去。

“我是皇宫的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来京城的时间不对,所以我得看着你。”

虎头认真的说道,这是瑞帝临走前交给他的任务,在他离开期间看住那个抱琴的瞎子。

“瞎子想来京城就来了,从未想过要做什么。”

“你有这个能力!”

虎头说道,瑞帝说过这个瞎子有能力趁乱杀死京城中任何一个人,比如说太子,所以他只能这样盯着瞎子。

虎头的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发现一股强大的杀意向他袭来,盲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细长的剑直刺虎头的咽喉。

虎头虽然对盲伯一直心存警惕,但还是没想到他的脾气古怪到这种程度,一言不和没有任何警示的便要杀人。

所以他有些慌乱的躲过了周伯的第一剑,但是没有躲过第二剑,只在呼吸之间,他的身上多了一道伤口,血喷涌而出。

“我还有能力杀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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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四、离开

周伯“望着”虎头的方向说道,虽然他能看得到虎头,一定会觉得虎头此时的表情精彩之极。

虎头对自己的身手向来很自信的,他没想到在两招之内就伤在盲伯的剑下,虽然对方是偷袭,更没想到的是盲伯这样的身份竟然偷袭,以这样的身份偷袭,而且还是对一个后辈。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上的剑,警惕的盯着盲伯说道:“你怎么能偷袭!”

“偷袭?我杀你之前还要与你说一声?”盲伯平静的说道。

虎头这才想起盲伯是以什么为天下所知,盲伯本来就是一个杀人不需要理由的人,他握着剑的手又紧了紧。

“杀了你,她应该会不高兴的,所以你还能站着与我讲话。之所以伤你,是要你相信我所说的话,只要你们不为难我和她,我什么都不会做。”

盲伯说完又像没事人一样转身向屋内走去,这一次虎头没有再阻拦。

正如盲伯所言,盲伯的实力足以让他相信盲件的话,他此时只觉得盲伯是怪物一样的存在,在盲伯转身进屋的那一刻,那种与天地同息的压迫感也瞬间消失。

虎头终一松了手中的剑,一下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头算了算,就算再给自己十年,也未必是盲伯的对手,想到这里虎头不禁有些沮丧,他觉得自己是个武学天才,没想到在周伯面前不堪一击。

随后,虎头口中说的那个‘他’,显然盲伯是为那个‘他’而来,可是又说杀他,那个‘他’会不高兴的。

虎头愈想就愈发糊涂,由于他特殊的经历,自小到大,认识的人并不多,更别说他死了,为他难过的了,他扳指头算了许久,也数不出几个人来。

望着越来越深的暮色,由失败而带来的厌倦感如这暮色一样向虎头袭来,虎头突然很怀念在金陵遇到夏天的那些日子。

他突然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拦住夏天,将夏天强行从这场漩涡中拖出去,就算夏天恨他,但至少还活着。

想到周梦,虎头突然想起在刚刚周伯出剑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了句“不要”,可是他又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大概是自己太想念那个人产生的错觉。

虎头向四周望了望,有些颓废的想道,然后捂住伤口,起身一步一步的离去。

周梦看着虎头佝偻着身子离去,就在那一瞬间,一种无言的沧桑感溢满心头。

天地为炉,每一个人都在被这世道不停的打磨,有的被打磨废掉了,被扔回炉里重造,有的挺住了,不过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还不进来!”周伯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盲伯。”

周梦进了屋,有些讪讪的叫了一声,大概是盲伯用不上,所以屋内并没有灯,周伯也稍觉自在一些。

“说。”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周梦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

“说。”

盲伯的语气仍然没有任何情绪,这让周梦的底气更加不足。

“帮我杀一个人!”

“不行。”

盲伯很干脆的拒绝了周梦。

“我都还没说是谁,您就拒接我?”周梦无奈的说道。

“瑞朝的太子不杀,杀了太麻烦。”盲伯说道。

周梦惊诧不已,她没想到盲伯能够猜到她想做什么。

“你这么厉害,有什么麻烦的,京城中唯一的高手,两招之内就败在你的剑下了。”

“是你会很麻烦!太子此时命不该绝,若是有人强行终绝,必然会受到反噬。这是那老头说的。”盲伯说道。

周梦有些愕然,看来那白云先生果然不愧为活神仙,竟然连这都能算到,她赶紧问道:“那他还说过什么?”

“别人的家事,你还是少搀和些。”盲伯说道,说完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加了一句:“那老头说的。”

周梦语结,那个白云老头显然是在嘲讽她,可是这个虽人家是皇家,皇家的家事向来都不是单纯的家事,更何况而这个皇家也间接的导致了她来到这个世界。

“这人可是与我有血海深仇的。”周梦说道。

“我杀不了皇帝,所以没办法帮你。你也杀不了,不若离开,这样的事太麻烦。”盲伯说道。

“原来您跟老头一样,您可别忘了,我做这些,可都是师父的命令,而且您可也是受师父所托,怎么能与那老头一样呢。”

“我并不认同你师父的做法。不过她走了,我总不能拂了她的心意,她只让我保护你的安全。”

周梦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对不起,谢谢。”

若不是她,盲伯怕是根本不愿意来京城,只不过被她师父的遗言,被她绑在了这里,而她确实没有理由要求盲伯。

说了这句,她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该是自己经历的,那便要自己经历,该是自己承担的,那便要自己来承担。就算是今日逃脱了,怕是日后也会补回来。

回到无邪馆的时候,去给游府传消息的徐倩也刚回来,周梦也得知同时去游府送信的还有另外一人。

周梦与游靖一样,没有头绪。

“你可想好了,继续留在京城,再过几天,若是那皇帝没事,消息传到京城,可能想走也不容易了。”思无邪问道。

“那我就走吧,这样也不至于连累师姐。”周梦说道。

“你真走?”

思无邪见周梦回答的这样爽快,满脸不可思议。她之前还在想着怎么劝周梦先离开这里,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没想到周梦这么快就答应了。

“无邪馆的师妹当然得走,要不然到时就人赃俱获了,无邪馆的人都要被我连累。”周梦说道。

“那周梦呢?”

“当然是留下来等着看结果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舍得离去。”

……

第二日,那个被师姐思无邪娇惯坏了的师妹周梦,因一件小事与思无邪起了龌龊,负气而走,头也没有回。

许多人都见到周梦一边抹着泪,一边出了城。而思无邪更是生气的将那个师妹所用过东西全部销毁,并吩咐无邪馆中的人以后再也不许提周梦这个人。

三百九十五、群架

瑞帝封禅大典那天起,京城中的很多人都觉得日子过得特别漫长,他们都在等待着那个消息。

那个要么让他们冲天,要么彻底沉沦的消息。

一个星期之后,该得到消息的人都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该得到的消息,只是这消息与他们想要的有些不一样。

瑞帝活着,但又好像死了,据说是在几大高手的围攻下受了重伤,便再也没有见过众人。

如果说瑞帝驾崩了,很多人可能会怀疑这事的真假,但是如今瑞帝受了重伤,不见人,更让人以为是他驾崩了,为了稳定社稷,所以才封锁消息的。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朝廷内部传开,一时间人心惶惶,朝中的大臣们想得更多的则是下一任皇帝是谁,一朝天子一朝臣,站错丢了仕途就算了,搞不好还要掉脑代的。

更让人心慌的是不知是谁走露了消息,在街市中也传播开了,当晚便传成了“皇上泰山封禅遇刺驾崩”。

并且这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向京城之外的地方辐射开去……

这个消息对瑞国的许多百姓来说,那便是天塌下来了。

瑞帝在百姓心中可是神一般的存在,是他结束了几十年的战争,让百姓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如今猛得听说瑞帝驾崩,一下子便六神无主,只觉得那些颠沛流离的生活又要来了……

第二天,皇宫的大殿内,大臣、儿子齐集,可是安静的不可思议,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都散了吧!”最终太子李啸平出声说道,没有确切的消息,说得再多也无用,最多给有心人利用。

昨日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悲喜交加,他终于熬到头了,不用再做一个战战兢兢的太子了。

“没有亲眼见到皇上之前,皇上就只能活着,而太子殿下仍然只能是太子。”杜洛伟的一句话终于将激动的李啸平拉回了现实。

“三弟!他还真敢!”太子李啸平马上想到了三皇子,在阴谋中爬滚了多年的李啸平在清醒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三皇子李啸风。

瑞帝遇刺绝对是有人理应外合,那么这件事肯定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父皇走前据说留了兵符给枢密使,可并没有留兵符给本宫,父皇他……”太子李啸平说道这里,便说不直去,心中有丝悲凉,这件事一直在心中膈应着他。

他的父皇到底不能完全信任他,给了他行政权,却仍然防着他,一点兵权都没有给他。

“三皇子的动作怕是皇上早有察觉,自己的儿子反自己,皇上肯定也是寒了心。“杜洛伟说道。

一个儿子有反自己,其他的儿子也有可能反自己的,瑞帝疑心太子,也是事出有因的。

太子李啸平听杜洛伟这样讲,也只得哼了一声作罢,接着说道:“兵部尚书!本宫现在就去游府!”

“殿下在这个时候私下见朝中掌兵的武将,欲意何为!”杜洛伟说道。

太子李啸平一听杜洛伟这样讲,惊得一声冷汗,是啊,若是他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私下去见游靖,传到瑞帝耳中,这不是跟三皇子一样吗!”

“先生教我!”太子一时心乱如麻。

“太子什么都不用做,只用保护好自己。皇上既然对三皇子的动作有察觉,就一定会有妥善的安排,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皇上,相信他的安排。”

想起昨晚与杜洛伟的谈话,太子李啸平有意无意的朝皇子站位上扫了一眼。

二皇子李啸云自失势之后就再也没来上过朝,四皇子李啸炎自从傻了后也没来上朝了,三皇子李啸风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一脸沉痛的样子。

然后移动目光向疏密使赵文德和兵部尚书游靖望去,只见两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表情。

“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太子殿下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一个着兽纹武官服的人大咧咧的嚷嚷道。

“放肆!那些市井之徒传谣也就罢了,你难道还想把谣言传到这朝堂之上!”不等太子答话,身着鸟纹文官官服人便呵斥到。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训斥老子!老子可是为了大瑞风吹雨晒的几十年,你这个坐在家里就动动嘴皮子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来训斥老子!”那个武官一听那文官之言,精神头更足了。

他的话说到武官的心坎上去了,个个出声呛那个文官。

文官怎么会在嘴皮子上吃亏,马上反击,整个朝堂瞬间划成了两派,泾渭分明的文官系统和武官系统,吵闹成一团。

吵架这回事,武官自然是吵不过文官的,不过他们的动手能力到是很强,而开国的文官大多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平日里很有威仪的官员们像街头混混一样在大殿内打起了群架,互不相让。

兵部尚书游靖只得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着,看着眼前的这副乱象,心中的忧虑更深。

“听说游尚书的千金失踪了。”正当游靖忧心忡忡的时候,枢密使赵文德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的身边。

“小女素来贪玩,前几日留书说出去玩几天,想必过几天会回来。”游靖打了个哈哈说道。

“哦,只是看这样子京城这几天不平静,盗贼多。游尚书平日行事可得谨慎些,可别一时义气,得罪了人不知道,为儿女招祸。”

“这个自然,我已经老了,只求儿女平安,立功立业的事情,得留给年轻人了。”游靖说道。

“哎,如今哪还有咱们这些粗人立功立业的机会,咱们在外面拼死拼活,却抵不了那些读书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赵文德长叹一口气说道。

游靖讪讪而笑。

太子的脸铁青,他没想到三皇子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招就将官员分成了两派,而且很明显武将显然是更愿意支持三皇子,又见枢密使赵文德和兵部尚书游靖在一旁聊得很是投趣,心中更是一阵慌乱。

只到他看到虎头带着武士冲进大殿,心中终于安心了一些。

虎头命武士迅速的将那些厮打在一起的文武官拉开,不过片刻功夫,那些官员们个个披头散发,鼻青脸肿,被武士拉开时,嘴里也不干不净的,哪还有半点官威。

文武官莫名的就打了一架,早已忘记了他们开始在讨论什么,皇上的安危似乎也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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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六、朝堂之争

“荒唐!父皇生死未明,你们却在朝堂上大打出手!”

太子铁青着脸说道,身上的压力也陡增,这些人在他的面前打成这样,显然是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比起瑞帝来,他的威望还是差得太远。

想到这里太子李啸平突然有些理解瑞帝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人,若是将来他继承大统,那些功臣们还活着,指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子呢?

同时李啸平又有些怨瑞帝,若不是瑞帝一手将大权抓在手中,他做了这多年的太子怎么会威望差到这个地步。

“太子哥哥如何知道父皇生死不明?”三皇子李啸风突然间似笑非笑的问道。

大殿上也瞬间安静了下来,瑞帝遇刺,百姓可以传,但是太子身份太敏感了,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不妥。

“本宫也只是听外面说的!”太子李啸平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竭力的表现出淡定的姿态。

“外面?说起这事,弟弟我就愈发不懂了,像这样的消息为什么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李啸风继续问道。

“三弟是什么意思!”太子李啸平的脸沉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父皇最多一月时间就回来了,太子哥哥一个月的时间都不愿意等了?太子哥哥为什么这么急着为自己造势,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三皇子李啸风接连发问,只差说太子派人刺杀瑞帝了。

瑞帝突然遇刺,群臣都觉得蹊跷,现在三皇子一提,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太子,三皇子所说的话也是有些道理的。

古往今来,凡是太子当时间长了的,到最后不是突然死了就是出大事了,没有一个好结局,如今瑞帝春秋正盛,太子李啸平等不急,也是常理。

太子李啸平没想到三皇李啸风反打一耙,顿时气的面色通红,他冷笑一声说道:“三弟颠倒黑白的本事愈发见涨了,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清楚!”

“我做什么了?太子哥哥见不得兄弟们好,步步紧逼,做弟弟的不愿与太子哥哥争,所以忍了。但是却没想到,你的心这么急,竟然连父皇也算计!你就真那么急吗?那可是咱们的父亲!”

三皇子李啸风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了,而越来越多的大臣用疑惑的眼光看向太子。

太子李啸平被李啸风一阵抢白,气得差点吐血,他从没想过三皇子还有如此能说会道的时候,一股阴谋的味道扑面而来。

“清者自清,等到父皇回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太子李啸平说完这句话便拂袖而去,此时他也只能走,三皇子已经占了上风,若是继续辩下去,怕是越描越黑了。

好好的早朝,便以一场闹剧收场,朝中文臣与武臣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而随即太子与瑞帝遇刺有关的小道消息也开始流传。

朝中大臣们心中皆是乌云密布,他们觉得瑞朝原本的那种繁化都是假象,仿佛下一刻这个朝廷就要夸掉了……

游靖望着披着散发,怒气与忧虑交加的同僚们心中想到:“皇上,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难道你就不怕收不了场吗?”

随后又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在替皇上担心,他太了解雄心万仗的瑞帝。

游靖原本也很担心瑞帝的安全,可是自昨天晚上收到那张纸条,他就坚信瑞帝还活着。

“游叔,听说游姑娘昨夜失踪了?”虎头不知何时来到了游靖的身旁。

游靖被虎头的声音从各种念头中拉了回来,他身子一震,用探研的眼光看着虎头。

“游叔,您不用担心,我明白您,我一定尽快找到她,保她周全。”虎头勉力的笑着宽慰道。

游靖想到昨晚的那张纸条,他瞬间将虎头与那张纸条联系到一起来。

如今瑞帝最信任的人大概就是虎头了,能够知道瑞帝的计划,而且对三皇子的动作有所了解的也只有虎头了。

这也更加让游靖坚信瑞帝还活着!

“小五,游叔在这里谢过了!”

游靖的语气里满含感激,虎头能够半夜给他传信息,真的让他很感动,特别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更显难得。

想着自己的女儿将来能嫁给虎头这样有情有义的人,游靖对游霜的担忧之情便淡了许多。

“游叔,你不用这样,这是我该做的。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将游霜安全的送回去的。游叔您自己行事小心些,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莫要生分了。”

虎头继续说道,他对游霜心里总是有些愧疚的,所以他尽量的想补尝游霜。

自从虎头与游霜口头订婚后,他对游霜的态度虽不冷,但也不是很积极,他看得出游霜眼中的失望,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虎头有时在想,如果没有夏天,游霜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姑娘,可是没有如果,他先遇到了夏天,而夏天却死在他的心中,这个心结他没有办法解开。

“游叔心里明白,你放心,游叔知道该怎么做!”游靖说道,在他看来虎头便是在重复昨晚纸条上的内容,让他千万不要走错路。

而得了虎头的相助,游靖瞬时觉得心安了不少。

虎头望着游靖离去的背影,刚刚在游靖眼前表现出来的轻松马上就敛了下去,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昨日受伤的地方,背也佝偻了起来。

“父皇,你到底要做什么?”虎头心中想道,他的脑海中响起了瑞帝私底下的交待,保护好他的兄弟们,不让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可是刚刚,太子李啸平与三皇子李啸风在朝堂上的水火不容的情形来看,怕是要出大事了。他到底该怎么办,若真打起来了,他帮谁?

抓走游霜的到底是太子的人还是三皇子的人,想造反的到底是太子还是三皇子,若真的造反了,他该怎么做,直接加入兄弟相残的队伍中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瑞帝一定要放任皇子们兄弟相残,原本心底对亲情所保留的那一份美好再一次破碎。

三百九十七、碰瓷

太子李啸平在朝堂之上被三皇子气得五窍生烟,回到府中,便将今日的情况告诉了太傅杜洛伟。

“那些武将们和三弟沆瀣一气诬陷本宫,若是父皇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三弟岂不是奸计得逞了!”

李啸平想到这里,脊背发凉!

“若是皇上走之前对三皇子的举动有所察觉,一定会想到这一层,自然会有安排的,殿下莫要急躁。”

杜洛伟说道。

“安排!安排!什么安排,他永远都那么自信,将我们都当做傻子,他难道就不怕他的安排出了问题!他杀了那么多人,偏偏把枢密使赵文德和兵部尚书游靖给放过了,离京之前还给了他们两人兵符。”

“他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将兵符给了两个外人。如今枢密使赵文德和兵部尚书游靖都走到一起了支持三弟,本宫如何是好!”

太子李啸平从朝堂上忍到现在的脾气,终于在这一瞬间彻底的爆发了。

室内安静了许久,李啸平才又长舒一口气,用手抹了一把脸,对杜洛伟说道:“先生以为他还有什么安排。”

“大瑞禁军三十几万,赵文德和游靖手上的兵也不过一万,就算他们反,又能怎么样。皇上这多年又禁禁的把控向来就是直入底层的,绝大部分禁军还是忠于皇上的。皇上走之前应该还留了兵符的。”

杜洛伟说道。

“你是说小五,小五不过是一个会点功夫容易意气用事的孩子,能辨得清什么是非,更何况他还与游府结了亲的!真不知道为什么父皇总是喜欢一些头脑简单的粗人。”

“小五当初为了他的母妃,都敢用剑指着父皇。最近回京之后倒是像比以前聪明了些,可还不是为了一个前朝的余孽差点与父皇翻脸,这个时候哪能指望得上他!”

太子李啸平提起虎头,更是满脸的不甘和不屑。

在李啸平的内心里,虎头与三皇子李啸风都是些粗人,不值一提,可是瑞帝偏偏对这样的人偏爱,简直就是老糊涂了,虽然瑞帝不老……

“小五公子绝对不会帮三皇子的,殿下难道不清楚小五公子的母妃是怎么死的?”杜洛伟说道。

“对啊,这事,我怎么搞忘记了!”太子拍着手说道,别人不清楚,这件事情他可是清楚的狠,只要把虎头母妃死的真相告诉虎头,那么虎头绝对会与三皇子水火不融的。

太子李啸平正说到高兴处,突然听到院外一阵吵闹,他蹙着眉头正要开口发问便听到门外有人说道:“太子殿下,三皇子府中的人在外面在我们府外吵闹,说是三皇子失踪了!”

太子李啸平一听,心中一沉,他没想到今天的事还没有完……

“太子殿下,求您放过我们殿下吧。我们殿下年轻气盛,说了惹太子殿下不高兴的话,但那也是因为担心皇上。怎么说咱们的殿下是太子殿下的弟弟,太子殿下怎能为了几句话而将咱们的殿下抓走呢。”

东宫的门外,三皇子府中的人一边又一边的对着紧闭的大门陈述着这几句话。

三皇子李啸风在从宫中加府的途中,突然遭到不明身份人的袭击,并且当街被掳走,李啸风的护卫一路追到东宫附近才失了踪迹。

因此,不到一会,东宫的门外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虽然如今的时机比较敏感,但任何时候少不了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看热闹的人。

太子李啸平听了下人的转述,沉着脸问道:“三弟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就这样赖上本宫了!”

“不好!怕是咱们交不出人,就有人领兵来攻打东宫了。”杜洛伟失色说道。然后看了眼太子,又继续说道:“殿下敢紧令人做好东宫的防卫工作,令速手书一封送到宫中给小五公子,肯求他带兵前来相助!”

杜洛伟的脸色也沉了起来,三皇子李啸风哪是懒上太子李啸平,这简直就是讹诈,想以此来做为借口趁乱杀死太子!

府中一阵慌乱之后,便沉入可怕的寂静,只听到外面说话人的情绪越来越急躁!

“还啰嗦什么,救咱们殿下要紧!他不交出咱们殿下,咱们就打进去!”有人在后面起哄到。

“对,打进去,太子殿下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

“就是,太子连圣上的主意都敢打,更何况咱们殿下,不能再等了,晚了咱们殿下怕是有危险!”

说话间,便听到从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看热闹的人纷纷向后退去,有人还在兴奋的喊着:“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

赵文德领着五千禁军已经来到了东宫的门口。

“将士们,太子李啸平图谋不轨,与奸人合在泰山谋行刺皇上,如今又对皇子们下毒手。三皇子为大瑞江山立过汗马功劳,从尸山血海中走了出来,没有死在战场上,如今却要死在自己人的阴谋诡计中,本将为他不值!”

“大家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热血儿男,用血用命为那些文人们遮风挡雨,而那些文人却用阴谋诡计来回报咱们,咱们服不服!”

枢密使赵文德此时仿佛又回到那当年峥嵘岁月,再也不像在朝中那样敛声静气!

“不服!不服!”

“为皇上报仇!”

“为皇上报仇!”

禁军中有人带着喊到,其他受了鼓舞的军士也跟着喊到。

“冲进去,捉拿弑父的罪魁祸首,将三殿下救出!”

“冲进去,捉拿弑父的罪魁祸首,将三殿下救出!”

将士们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作为军士,他们当然对三皇子更了解更有好感,在各种信息的宣传下,在他们的心中瑞帝已经从重伤变成了驾崩,而罪魁祸首就是太子李啸平。

更何况如果这次押宝押对了,那便是封王封侯。

瑞朝以前晋升都是靠军功的,随着天下太平,他们晋升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这说不定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赵文德,你想造反不成!”太子李啸平站在墙头,面无表情的盯着赵文德说道。

三百九十八、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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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德,你想造反不成!”太子李啸平做着最后的努力!

赵文德此时已经箭在弦上,哪里还会与太子啰嗦,他一言不发,直接端起手中的箭对准太子李啸平,然后放出。

战斗也就在这一刻燃起!

“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没?”杜洛伟站在围墙下问道。

“没,怕是被赵文德的人截下来了,本宫马上再派!”酣战持续了一个时辰,赵文德所带的禁军攻势越来越猛,太子李啸平所盼望的援军仍未到来。

“不用了,这个时候,恐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赵文德在攻打咱们的东宫,更何况皇宫离咱们这并不远。小五公子要来怕也是早来了!”

杜洛伟有些失望的说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可是没有一个人来帮太子。

“那是他不知道他的母妃是被谁害死的,若是他知道,他一定会来的!本宫马上派人再传书信与他。”

太子李啸平本能的不相信杜洛伟的话,或是他不愿意相信。

“他不知道,难道这个时候,没人告诉他吗!”杜洛伟说道。

“谁会告诉小五这……”李啸平有些急躁的说道,不过说到一半,他突然就明白了杜洛伟说的是谁。

他的母妃,陈贵妃,没有人比陈贵妃更了解这件事。

如今东宫被赵文德带兵围攻,陈贵妃肻定是得到消息,不用李啸平传信息,陈贵妃怕是早已为他活动了,太子的很多消息一直是陈贵妃在为他打探的。

想到这里,太子李啸平又想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那为何三弟的行动,本宫一点都不知道晓,母妃也从向来是消息灵通的,难道……”

说到这里,太子李啸平都不敢再说下去,最大的可能就是陈贵妃出事了,李啸平突然想起他好久没有见过陈贵妃了。

自从瑞帝去泰山封禅之后,他被大大小小的政务弄得焦头烂额,从上到下,吃喝拉撒,凡事都要上一个折子,以前像一些小事都是丞相直接处理下发了,而如今全都到皇上这里来了。

李啸平光看折子就看得头晕眼花的,更别说批示了,李啸平这个时候才真正佩服瑞帝,他就不明白为什么瑞帝每天看那么多折子,然后还有时间四处巡视,而他恨不得连觉都不睡,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

想到这里,太子李啸平的脸开始变得惨白……

如果陈贵妃真的出事了,那么虎头不可能不知道,瑞帝走后,皇宫的禁卫是由虎头负责的。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他派不派人都一样了。

而杜洛伟显然早已想到这一层,所以他一直是平静的。

“殿下不必灰心,或许这只是皇上对殿下的考验而已!”杜洛伟说道。

“父皇,父皇真没事!”李啸平此时听说瑞帝,眼中终于燃起了希望,刚听说瑞帝重伤有可能驾崩消息时隐隐的欢喜已经消失殆尽。

只要瑞帝活着,这天就塌不下来。

不管承不承认,很多人在心中都这样认为,此时的李啸平也是如此。

瑞帝在他的臣子的心中,从未有疲惫消沉的时候……

“皇上雄才大略,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杜洛伟说道。

“那本宫现在应该怎么办,本宫府上只有二千的守卫,哪里能挡得住这五千的禁军!”

“殿下应该写一些别的东西,然后派人散发出去!就算不能解围,也会多支持一段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上百道带着纸片的箭从东宫的墙内射出。

攻府的士兵正斗的昏天地暗斗,突然见上百支箭向后方射去,正在想着怎么回事,便见太子李啸平身着盔甲站上了墙头。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那些纸上的内容!

“各位将士,各位乡亲。皇上无恙,不日将回京!赵文德意图谋反,趁皇上离京四处散播谣言,其心可诛!”

“大家不要被他蒙蔽了,从现在起,只要放下手中的武器,本宫既往不咎!凡助本宫平叛的,封侯封爵指日可期!”

“守府的兄弟们,自古邪不胜正,此战咱们必胜!此战之后,论功行赏!待父皇回城之日,本宫一定为各位请功!”

李啸平站在墙头一遍又一遍的说道。

听闻瑞帝还活着,攻府的军士下意识的愣了一愣,对于瑞帝的服从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

“别信他的,我赵文德跟随皇上多年,誓死效忠皇上,誓死效忠李家,怎敢有他想!太子李啸平意图谋反,勾结外敌,弑父杀弟,皇上已经驾崩了,他只是在拖延时间!大家赶紧将这东宫拿下!”

赵文德高声呵道。

“是啊,别信他的,他在骗人,赵将军的为人,咱们兄弟还不清楚吗!咱们难道要怀疑与咱们同生共死的人,去相信总是躲在暗处算计咱们的人吗!”

有人高声附和道。

战斗再次激化,攻府攻得更急了!

不过气势比之前弱了许多,瑞帝还活着这个信息在他们脑海里生了根!太子李啸平的话也让许多人有了疑惑!

而李啸平射到府外的那些纸也随着时间的流失传到民间……

在功名利禄面前,从来不乏投机者,特别是那些游手好闲的游侠。

赵文德所领禁军的后方受到了那些组团而来的投机者的滋扰,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的兵力去应付那些游侠。

李啸平自从站上了墙头就没有下来过,一直为守府的将士呐喊助威,形势一点一点的在好转,可是他的脸上并不见喜色,心情越来越沉重。

两个时辰过去了,平日城叫嚷的厉害的人全都像在这一瞬间死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他。

京兆府的人没有来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京兆尹杜和向来就是一个怕事的人。

游靖没有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虎头没有来,让他有些失望。

皇后也没派人来瞧瞧,让他更失望。

然而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不理他,他的母妃也不会不理他的,就算是筹不到人,至少也会派一个人来看看他,然而这些都没有。

这种情况太诡异,诡异的让他觉得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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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九、诡异 2

东宫那边硝烟弥漫、杀声一片的时候,京城其他的地方却安静的不能再安静。

瑞帝生死不明,赵文德以寻三皇子,为瑞帝‘报仇’之名带兵攻打东宫,事情来得突然,而且扑朔迷离,在情况没有明朗之前,没有人敢先发声。

这个时候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把全族搭进去的。

所以京兆府的杜和第一时间病了,闭门谢客,普通的流氓打架他能管,神仙打架,他可管不了,只能装聋作哑了。

虽然押对宝或许能够飞黄腾达,但是押错了,可是要全家遭殃的,他杜和犯不着,还是平稳些好。

杜和是地方官,自然可以不管,但是朝廷的官员们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的时候可不能一直装聋作哑,食君俸禄,总得为君分忧。

再说了,总得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上午在朝堂上刚打了一架,回去板凳还没坐热的朝中大臣们又纷纷的来到了皇宫。

不过所有的人都吃了一个闭门羹,皇宫的大门已经紧闭,城墙上的士兵严阵以待。

“各位大人回吧,我等接令,为防奸人趁机作乱,皇宫暂时禁闭,任何人不得入内!”

城墙上的禁卫军冷冰冰的说完这句,便不再有任何言语,朝中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刚打完架,文官和武官站得泾渭分明,相互打听消息,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看这情况,皇宫也同外界隔绝了,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

文臣们当然是支持太子的,然而此时他们也不敢说出什么决定性的话语来,一是怕太子果如赵文德所说的那样,杀弟弑父,二是就算不是真的,万一太子败了或是死了,这时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以后被人秋后算账,那也够受的了。

武官们都不喜太子,心里都盼着太子倒霉,让他们出一口心中的怨气,然而若瑞帝没死,而赵文德真是叛逆,那么他们还是要与赵文德划清界线的。

“你们有什么消息!”

“你们有什么消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在各自阵营里没有什么确切消息的文臣和武臣们,此时也管不了他们早上还狠狠的打了一架,彼此派出代表望向对方。

不用等回答,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出了相同的信息,那就是没消息,就算有什么消息,也是不能当场说出来的。

“接令?如今禁卫军归小五公子管!”有人说道。

“游侯爷为什么没有来!”

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其时聪明人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游靖向来行事稳重,在他们看来游靖也只不过是在装聋作哑罢了。

据传瑞帝曾留有兵权给赵文备和游靖,如今赵文德有兵权,那么游靖肯定也是有兵权的,兵权这个时候对游靖来说真的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他们这些没兵权的,大不了在看清风向的时候大着嗓子嚷嚷几句表下态度,而有兵权的游靖就不是嚷嚷几句就能蒙混过关的。

所以当那个后知后觉的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多人都没当回事,觉得那人大惊小怪的。

“我刚刚来的时候,遇到过游侯爷,那时他骑着马好像刚从皇宫出来。”一个来得稍早些的文官说道。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官员才警觉起来,纷纷问道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游侯爷可有说什么!”

……

那个文官只是一脸尴尬,文武大臣刚在朝堂上打了一架,而且当时游靖在马上也没搭理他的意思,他做为一个有骨气的人,怎么可能追着去与游靖搭腔。

“走,咱们去游府去问个究竟。”众人沉默了一会,终于有人提议道。

于是一群大臣塌着夜色浩浩荡荡的向游府走去。

“我家老游病了,各位还是请回吧!”

与皇宫一样大臣们仍然吃了一个闭门羹,虽然这在许多人的预料之中,游靖要是想说什么,早就出来说了,何必等到他们找上府呢。

平日里个个气势威严的大臣们,此时站在游府面前,像极了被父母抛弃的孩子,随着夜幕的降临,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的灌入他们的耳中。

“皇上,您在哪里啊!这京城都乱成什么样子了,您也不回来管管!”一个文臣仰天大喊到。

“是啊,皇上您快回来吧,这京城离不开您啊!”

虽然平日里,这些大臣对瑞帝心里多少有些忌惮,怕见到瑞帝,当初瑞帝离京里,他们也都心中松了一口气,觉得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此时却是无比的盼望着瑞帝能够马上回来。

游府中,游靖听到外面大臣们的喊叫声,额头被风霜留下的横纹越来越深,游夫人的哭声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老爷,你老实说,霜儿到底有没有事,这孩子都几天没消息了。”

“还有,铁戈这孩子也是去了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他会不会有事。”

“老爷,等这事过了,不管谁当皇上,咱们这官不当了,好不好,咱们回金陵去就好不好。”

……

然而这些问题,没有一个是游靖自己能做主的。

当赵文德调兵去东宫的时候,游靖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然后他直奔皇宫去找虎头。

“疏密使带兵去了东宫,小五你可有打听到霜儿的下落!”游靖跑入皇宫找到虎头,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

“有这会事?为什么?”

虎头被游靖的话惊到了,他没想到来得这样快,所以反问道,他甚至有些不解为什么游靖将游霜的下落与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游靖也被虎头的话惊到了,他盯着虎头看了一会,见虎头的表情不似伪才发现哪里有不对,他继续问道“你真不知道!”

“游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真不知道!”虎头从游靖的脸上也看出了问题,瑞帝走之前把虎卫交给了他。

如今赵文德带兵攻打东宫,他竟然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还是从游靖口中得知。

“你真不知道!”游靖又重复了一句,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游靖知道虎卫目前归虎头管,虎头不知道这些消息,太不正常了。

还有,如果不是虎头,那么那天夜里的纸条又是谁传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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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情理之中

“游叔,我真不知道。”虎头用真诚的语气说道,虽然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信这话。

“今日在大殿下,枢密使用霜儿来威胁我,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刚刚我得到消息,他领着皇上给他的五千禁军向东宫去了,听说是因为三皇子被太子绑了。”

游靖尽量用客观的语气描述了一个整个事件。

先是威胁游靖,然后是带兵攻打东宫,虎头就是再笨也能猜到一二,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事先他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小五,太子和三皇子都是皇上的儿子,这个事情怕是别人也管不了,不如你赶紧带兵去将这场干戈平息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游靖试探着问道,他到现在都有些怀疑虎头的话,虽然他很不愿意怀疑。

但是游靖一时实在是想不出留在京城中的还有谁比虎头更让瑞帝相信,而从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游靖断定对于即将生的事,瑞帝在离京之前就有预料,不可能不做准备。

“游叔,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生了什么事,而且父皇离京前除了皇宫中的禁卫军,并没有给其他的兵权给我。”

虎头无奈的说道,禁卫军是用来拱卫皇宫的,他不可能随意调动……

“你没兵权,皇上走之前没有给你兵符?”游靖的语气越来越迷惑。

以瑞帝的多疑的个性,走之前不可能只给他和赵文德兵符的,万一他们俩联合起来反了,总得有人出来压住他们吧,他都能想到的,瑞帝不可能想不到。

“真没有,父皇走之前只让我守好皇宫,保护好皇子公主,别的都没有讲。而且赵文德的事情,我也从未听到过任何消息,是不是虎卫……”

虎头说到这里脊背也出了一声冷汗,若是虎卫出问题了,那问题就大了。

“虎卫一直都是皇上亲手抓的不可能出问题。”游靖说道。

虎头没有再接话,只是看着游靖,两人对视了一下,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虎卫从头到尾的都是在执行瑞帝的意志。

所有有些事情,虎头并不知道,是因为瑞帝没打算让虎头知道。

想到这里,虎头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心堵,不被自己的父亲信任的感觉真不好……

可是谁又能让瑞帝信任?

“皇后娘娘!”两人同时说道。

这么多年,周皇后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脾气有些奇特,一心向佛,连后宫中的事情都不怎么管,虽然大臣中一直有她的传说,但她很少直接出现在大臣的面前。

所以不会有人想到瑞帝竟然把这个至关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周皇后,但是这个决定却让游靖心服口服,别人不了解周皇后,但是他了解。

以周皇后的能力和心性,绝对能把这事处理的干净漂亮。

瑞帝总是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转念一想又让人觉得这在情理之中。

两人一路狂奔到永寿宫,永寿宫的宫门紧闭。

“等一会吧,我这才想起来,父皇离京后,周皇后就将宫中的几个贵妃拉到永寿宫里来抄写佛经,不得任何人打扰,说为江山社稷祈福。”

虎头扣了几个永寿宫的宫门,见无人应答,便有些自嘲的说道,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有些后知后觉。

不一会,虎头便听到里面有人向宫门走来。

门吱的一声开了,虎头和游靖都愣了愣,来开门的是周皇后的贴身宫女凤清,而不是其他的守门的小太监或宫女。

“小五公子和游侯爷来了,娘娘刚刚还念叨着小五公子的,快快请进。”凤清笑着说道。

周皇后见到游靖时,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有些遗憾,仿佛游靖不来找来才合她心意。

周皇后微妙的表情落在游靖眼中,游靖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知自己这次是来对了。

周皇后对他从来没有表示过半点不喜的情绪,甚至对他比其他人更随和,但是游靖心里明白,因为黎晓阳的原因,周皇后是厌恶他的。

“今日三殿下在下朝的途中遭人劫持,他的护卫怀疑是太子殿下所为。现在枢密使赵大人带兵正在攻打东宫,臣不知谁是谁非,不知如何处理,特来请示皇后娘娘。”

游靖恭声说道。

不等皇后说话,便从大殿内间传出“啊”的两声,很快两个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

“游侯爷,你说我儿被赵文德围攻!”

“游侯爷,你说我儿被太子殿下掳走了!”

陈贵妃和赵贵妃听闻虎头和游靖同时来拜见周皇后,本能的预示到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便躲在后面偷听,陡然听到自己的儿子有事,就再也忍不住,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跑了出来。

事实上,这些天她们已经预示到有大事生了。

自从瑞帝离京之后,她们便被周皇后以抄佛经为由叫到永寿宫,接着就彻底的与外界失去了联系,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被周皇后变相的软禁了之后也无可奈何。

游靖不知如何回答突然跑出来的两位贵妃,只得尴尬的胡乱应会了一句。

“一定是赵文德陷害我儿,小五你领兵去救救你太子哥哥吧!”陈贵妃转向虎头说到,与众人一样,陈贵妃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虎头有兵符。

“哥哥向来忠厚,不会的。定是太子逼迫我儿太胜。小五,我求求你快令人将我儿救出来,我求求你了,我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了!”

赵贵妃听闻三皇子被掳走,那心情比陈贵妃更激动,毕竟太子有‘毒杀’四皇子李啸炎的前科在。

“忠厚,你们赵家的人何时忠厚过?小五,你别信他,你知道你母妃当初是被谁冤枉的吗?”陈贵妃说道,然后用手指着陈贵妃恨恨的说道

“就是她!别看她平日的装得傻傻的,心中不知道有多毒了。当年他嫉妒你母妃受宠,用钱买了一个侍卫的命,诬陷你的母妃,让你的母妃含冤而亡!”

“我不是装傻,而是真傻,要不然当初就不会受你的挑拨做出那件让我后悔终生的傻事。”

赵贵妃并没有辩解,反而像是卸下了一个包袱,她看着陈贵妃说道

“现在说出来,我这心也安定下来了,不再会为这件傻事而惴惴不安了,也不会再因这件事而担心被姐姐要挟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劝啸风不要再掺合那件事,他不听我的话,非要去争,被皇上打落到尘埃,是他活该。可是为什么姐姐还是不放过我与他,咱们已经不争了,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我们!”

“哼,你自己做错了事,反到怪起本宫来了,本宫何时撺掇过你,又何是不放过你!明明是你们母子处心积虑的要来陷害我们母子俩。小五,你可别信他的,你快点带兵去救救你太子哥哥,他可是你的兄弟啊!”

虎头自从陈贵妃与赵贵妃开始争论起,就一起冷冷的看着她们俩,仿佛她们所讲的事与他无关。

这个时候,见陈贵妃又拉着他的胳膊,才轻轻的推开了陈贵妃的胳膊,面无表情的问道:“贵妃娘娘如何知道我母妃当初是被人陷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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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一、周皇后的安排

“贵妃娘娘如何知道我母妃当初是被人陷害的!”虎头的一句话,让陈贵妃迅速的清醒在那里。

是啊,她是如何知道虎头的母妃是被陷害的。

当年虎头的母妃被瑞帝赐死,这件事情便已经结案,如此不光彩而又充满忌讳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再有人去碰。

当然也再无可能翻案,皇帝是不会出错的。

除非陈贵妃一开始就知道虎头的母妃是被冤枉的,虎头的原本晶亮的眼神中全是冰霜,甚至有隐隐的杀气。

“要翻账吗?当年母妃受宠,你们没有一个希望她好的,母妃被人陷害,你们哪一个没在心里偷笑!”

虎头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平静,他清楚的记得当初他的母妃被赐死,他四处求人,周皇后、刘贵妃、陈贵妃…该求的都求了,每个人都在敷衍他。

他开始不懂,只到在流浪在江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母妃会死,因为没有一个人希望他的母妃好。

虎头再次回宫后,一直不提当年事,因为他不愿提,也不敢提,提了有什么用,反正是翻不了案的,最终只会恶心自己!

然而这个时候,虎头还是被恶心到了

“是,是我错了,当初没有替你母妃说话。小五,只要你肯带兵去救你太子哥哥,我给你母妃抵命,好不好!”

陈贵妃哭着说道,太子李啸平在生死关头,她现在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小五,当年受人挑拨,我一时糊涂做了那件错事,我真的一直很后悔,你帮我找到啸风,让他平安,我也给你母妃抵命!”

赵贵妃也立即说到。

虎头看着面前的两人,又望看一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周皇后,此时的周皇后正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场戏,没有什么何情绪。

当周皇后觉察到虎头看她的时候,也并没有半点心虚的感觉,为一个受宠的妃子鸣冤不是周皇后的风格,她才没有那么大方,当初没有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你们求错人了,现在掌握着两位哥哥生死大权的人是皇后娘娘。我与游叔来也是来听从皇后娘娘的差遣的。”

虎头有些木然的说道,往事被重提,瑞帝的不信任等等都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陈贵妃与赵贵妃一时之前没有弄明白虎头的话,直愣愣的看着虎头,以为他为着当年的事不肯帮她们。

“皇上离开之前,把兵符给了皇后娘娘,最重要的事,怕民是交给了皇后娘娘。”虎头说道。

陈贵妃与赵贵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有朝阳长公主在前,但那个时候情况特殊,那时的军队也是朝阳长公主自己建立起来的。将兵权交给一个女人,实在是有些出乎她们的意料,让她们不敢想。

不过二人见周皇后并没有反驳,又纷纷跪向周皇后,求他救救她们的儿子。

“哭什么!你们的儿子死不了!”周皇的冷冷的说道,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别人母子情深,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或许感受到周皇后的极度不悦,又或许是周皇后说她们的死不了,陈贵妃和赵贵妃同时噤声,变成小声的抽泣。

“游侯爷,听说你家的闺女失踪了?”周皇后见陈贵妃和赵贵妃消停了,才又不缓不急的问游靖。

刚刚看周皇后的表现,游靖就知道自己猜的不差,瑞帝给了兵权给周皇后,而虎卫真正听命的是周皇后。

“是,因为事发突然,臣并没敢申张。后来……”游靖此时只有老老实实的讲出,正当他要讲赵文德曾经要挟他的时候,话语被周皇后打断了。

“本宫都知道了,皇上说你忠心谨慎,果然如此,你却先回去等消息吧,到时本宫自会派人与你联系。”

周皇后的语气仍然不紧不慢,仿佛一切成竹于胸,太子府被围攻并不是什么大事。

游靖愣了愣,并没有动。

周皇后冷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了黄色绸布,她把绸布打开,只见里面包着一枚印章,游靖很熟悉,那是瑞帝的私印。

接着,游靖便看到了绸布上的字‘见此印者,如朕亲临’!

“这下,游侯爷可该放心了吧。”周皇后说道。

“臣先行告辞,在府中谨候皇皇娘娘差遣!”游靖这才起身谢礼告辞。

最急的陈贵妃和赵贵妃想说又不敢说,欲言又止。

游靖退出后,周皇后又将目光移向虎头,想了一会才说道:“皇上走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你意气用事。”

说到这里,周皇后见虎头仍然平静的可怕,那是一种随时可能沉寂,也随时可能爆发的平静,她顿了顿说道

“看在皇上的情份上,本宫送你一句话你既然享受了皇家的荣耀,就得承受它的阴暗,这就是皇家人的命!”

虎头的眼睛动了动,然后有些木然的说道:“谢皇后娘娘提点。”

周皇后叹了口气说道:“你传令下去,将宫门紧闭,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入内!”

虎头没想到周皇后是这个命令,他本想问太子的事怎么办,可是又想到当年的事,而陈贵妃也在这里,哪还轮得到他操心,于是便领命而去。

“皇后娘娘,那啸平怎么办,他现在可是被禁军围住,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啊。”陈贵妃见周皇后始终不提太子的事,终于忍不住问道。

同时赵贵妃也用急切的眼神望着周皇后。

“照你这样说,本宫没有子女,就不要活了!”周皇后冷冷的说道。

“娘娘,啸平就是您的儿子,这么多年来,他对您一如亲生母亲。您看在他这么多年孝顺您的份上救救他吧?”

陈贵妃一边跪在周皇后的脚下哭道。

“本宫自有分寸,皇上让本宫照顾好他的儿子,本宫自然不会让他们有事。你们两这些日子就安心的抄佛经吧。”

周皇后说完便起身离去,走到大殿门口又望着各自彷徨的陈贵妃和赵贵妃说道

“都是体面的人,就不要做那些诸如撕打的不体面的事了,更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

四百零二、命

“皇后娘娘如此行事,将来陈贵妃和太子定会记恨的。”凤清满脸忧虑的说道。

“记恨就让他们记恨去吧,这恶人总是得有人做的,皇上不舍得让他的儿子当恶人,那只有本宫去当这个恶人了,反正本宫在他们眼中也不是什么好人。”

周皇后语气里七分不在乎,三分种自嘲。

“可是太子必竟是储君,将来万一皇上先娘娘而去,太子又记恨娘娘,娘娘怕就没有舒心的日子可过了。”

“本宫怕什么,本宫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连个远房亲戚都没有,难道还怕将来被人报复。本宫只有皇上一个,万一将来皇上先本宫而去,本宫还能苟活不成!”

周皇后说道,当她用全家族换了瑞帝一个人的时候,便注定了她这一生只为瑞帝而活。

凤清默然,满脸的心疼,却又不知如何劝解。

“皇上那边还没消息传来。”

周皇后接着问道,虽然当初与瑞帝有约定,但是听到传得纷纷扬扬的消息,周皇后仍然免不了担心,生怕瑞帝出意外。

“从泰山到京城,就是马不停蹄,最快也得半个月,这才过了六天时间而已,娘娘您别急,皇上定然无事!”

凤清安慰到,当初约定,为了防信鸽被人截获而导致消息泄露,他们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来给皇后报平安。

……

赵文德带兵攻打太子府,皇宫城门紧闭,大臣们在接连在皇宫和游府吃了闭门羹后索性也装聋作哑,当初私底下打听消息可是少不了的,至少在事情明朗的第一时间能够站个正确的队。

然而京城中传来传去的还是先前的那些消息。

京城中的百姓胆小的也都纷纷闭门不出,岁数大一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些兵荒马乱的日子,纷纷在心中祈祷瑞帝受伤正如太子说的是谣言,是赵文德想造反。

基于这种心里,所以那些街市上的游侠持续不断的加入了太子的阵营,赵文德带着五千禁军攻了太子府三天三夜,竟然没有攻下太子府。

双方的战斗处于焦灼的状态,赵文德攻不进去,太子李啸平当然也跑不出来。

而京城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的处于无政府状态,烧杀抢虐越来越多。

“皇后娘娘,您到底在等什么,现在作战的军士可都是皇上的军士,您就忍心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京城也乱作一团,每天都有无辜的百姓死去,那都是您和皇上的子民,您就忍心看下去?”

虎头终是不忍心,再一次来到了永寿宫。他真的不明白,明明马上可以解决的事情,周皇后为什么一直拖着不解决。

如果再这样下去,不仅是老百姓,就连他都觉得大瑞要完了。

“本宫自有本宫的道理。”周皇后淡淡的说道。

“什么道理比人命还重要?”虎头直视着周皇后。

“你这孩子,皇上果然把你宠坏了。本宫累了,你下去吧。”周皇后不愿再与虎头多言。

“你不出兵,我去找游叔!”虎头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周皇后说道

“且不说你能不能走出宫去,就算你能,你去找游侯爷也没用,你是皇上的儿子,他可不是!本宫若是你,就不该让他为难!”

周皇后冷冷的说道。

“你们这是什么道理,你们忍心看着你们的百姓受苦受难,还不许别人去救他们?救了他们反而有罪了!你们这样配为……”

虎头有些激动,但是还是忍住没将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

“皇上并不是一人的皇上,而是天下人的皇上,他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为了天下,而不是为了某一些人!”

周皇后的声音威严而冰冷!

为了天下!

虎头此时终于冷静了一些,心中那些模糊的猜想终是清晰,若没有外力支持,三皇子、赵文德根本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至于外力,自然是瑞朝的敌对势力。

想到这里,虎头倒吸一口冷气,他真的很想他的猜测是错误的,所以他用求证的眼神望向周皇后,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虎头的脑海一时一片空白,脸色却惨白,他有些失声的问道:“那父皇到底有没有事?”

先前的那些传言,虎头根本就不信,因为他觉得没人能够一下子调动那么多资源来刺杀瑞帝,所以他从未放在心上。

当然得出这个结论就是因为瑞帝和周皇后刻意的对他隐瞒了各种消息。

只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周皇后见虎头一脸急切,关怀之情溢于表,心中也替瑞帝感到欣慰,瑞帝到底没有白疼这个孩子,虽然有时让人不怎么愉快。

“不知道,但是皇上做足了预案,想必安然无恙。”周皇后说道。

“什么想必安然无恙,他怎能拿自己的命去赌!娘娘怎么不拦住他?”虎头说道,有种马上去找瑞帝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现在去不去已成定局了。

“作为皇后,只要皇上想做的,本宫就只能支持他!更何况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十几年了,本宫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皇后见虎头对瑞帝是真的关心,难得的温和解释到。

虎头沉默一会,他本想质问周皇后为什么所有的消息都是他最后一人知道,为什么这样不信任他,可是他忍住了。

这并不关周皇后的事,一切都是瑞帝的主意,他没有理由质问周皇后。

“可是城外的百姓,难道皇后娘娘就不能想办法救救他们吗?他们就该死吗,他们什么错都没有犯?还有那些军士,那些都是曾经为大瑞流过血的军士,您怎么就狠得下心去不管他们?”虎头又将问题扯了回来。

“那是他们的命!”周皇后说道。

“不要什么都拿命做借口,主宰他们的命的是您!”

虎头说道,他不喜欢这个借口,他见过太多人拿命当作自己懒惰、愚蠢、无能、罪恶……等等找借口,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拿‘命’,‘上天的安排’来为自己开脱,而他很不喜欢。

“本宫不能救他们,那还是他们的命。如果你上过战场,见贯了生死就不会纠结这个问题了。”

周皇后漠然的说道,在战场上,除了主帅的命是命之外,其他人的命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没有名字,没有姓氏……

只要经过战争的洗礼,活下来的人,不管曾经的心有多么弱软,都会变得坚硬。

这个虎头没有办法争辩,这是事实,小的时候他听瑞帝和那些将士们讲战场上的故事时,也是听得热血澎湃,如今却有些庆幸还好他没有经历过那些战争。

只要是战争,都会死人的,他不知道他会以什么要的心情去面对那些死去的同袍,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没有心情没有时间想这些,只是麻木的拿着刀剑劈向敌人,让自己活着,接着慢慢的变得和瑞帝一样无情。

……

四百零三、皇上的人

太子府外,攻府的双方一直相持不下,原以为一晚上的时间都能解决的事情,没想到拖了整整七日。

赵文德到底低估了太子,低估了那些街市游侠的投机心里。

当然也有值得让赵文德庆幸的是游靖还是接受了要挟,闭门不出。而瑞帝竟然因为自己的疑心,没有给太子兵权,皇宫中没了瑞帝也只得闭宫自保

只要他能够攻下太子府,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那些大人们现在都是墙头草,不会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的。

“殿下不如派人去问问天师道的人还在等什么!难道是在等太子的援军!”赵文德对一直带着面具的李啸风说道。

他们都约好了一起围攻太子府的,结果天师道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如果现在多了天师道的生力军,太子府必破无疑。

“都不知道派去了几拨人了,那些人怕是不等咱们力竭,不会出现了。”三皇子李啸风说道,心中即恨又有担忧。

“再派人去,告诉他们,若他们再不动,咱们就撤了!”赵文德说道。

“撤了?都到这份上了,如何撤?”三皇子李啸风焦躁起来。

“咱们不舍得撤,那天师道的等这个机会等了十几天,自然也是不舍得错过的!”赵文德说道。

……

当天夜里,赵文德与三皇子李啸风终于等到了二百多名天师道的人,这些人都是张正一当初带到京城的天师道的精锐,个个武艺高强,领头的便是当初从金陵跑掉,后来又潜伏在三皇子身边的张来武。

那些从外面时不时偷袭赵文德和三皇子的游侠们瞬间被击散,攻府的军士也瞬间气势大涨,一直站在墙之上鼓舞士气的太子李啸平见到此种状况直觉得心灰意冷。

太子府的守卫的气势随着对方气势的增长而迅速的消失,整个太子府已经摇摇欲坠。

“殿下,情况危机,咱们先避避吧。您跟着我等,我等为您杀出一条血路!”太子的亲卫马强一边说一边拉着太子李啸平向墙下走去。

“逃?你让本宫逃?如今父皇生死不明,本宫这一逃,这几十年的经营就化为乌有了,本宫不甘!而且你让本宫逃到哪里去?”

李啸平甩开马强的手说道。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殿下您就跟着马强走吧,您要留着命等着皇上回来,只要皇上还活着,现在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杜洛伟也跟着劝道,虽然他现在也不敢肯定瑞帝是否还活着,但是只要瑞帝活着,现在发生的便注定只是一场梦。

“可是父皇会不会怪本宫,觉得本宫无用,给他丢脸?”李啸平犹豫了下说道,瑞帝向来喜欢刚猛之人。

“都这时候了,保命要紧,殿下快随我下去。”马强说着就拉着李啸平向墙下跳去。

两人刚落地,只听到轰隆一声,太子府的外墙终于被撞开了一个缺口,无数的人涌了进来。

“抓住叛贼李啸平,他在那!别让他跑了。”赵文德很快就在兵慌马乱中锁定了太子李啸平的身影。

无数个身影和剑影向太子李啸平砍了过去,气势凌厉,马强本能的一手将李啸平拉到他的身后,一手举剑绝决的迎了上去。

看着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眼的,来势凶猛的无数道剑光,马强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活到下一刻。

只听到数声金属的撞击声,以前金属的断裂声之后,马强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他有些不相信他竟然还能活着。

与他有相同表现的还有他对面的十几个黑衣人,他们的剑只剩下半截,他们都是天师道一等一的高手,竟然在一招之间被人毁了武器,这是何等的力量。

而毁掉他们手中的武器的就是在他们中间插着的一把普通的铁剑,他们仿佛还能看到那把剑在颤动。

“小五!”太子李啸平激动的喊到,他从未觉得虎头有这么亲切过。

虎头在李啸平的呼唤间已经来到了李啸平的身边,虽然只有他一个,但是李啸平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皇宫可好,我母妃可好?”李啸平焦急的问道,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中。

“都好,臣来迟了,还望太子殿下赎罪!”虎头的表情略显尴尬,他这些日子曾试图出宫,但都被虎卫给拦住了。

只到不久前,周皇后让他迅来救太子,他不知道这是周皇后还是瑞帝的安排,但是分明这次他捡了一个便宜,周皇后做了一个恶人,而他做了一个好人。

“小五公子,太子李啸平弑父篡位,你可不要被他蒙蔽了。”赵文德上前说道,当虎头出现时,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情况不对。

虎头没有理赵文德,而是越过赵文德看向阴藏在士兵中带着面具的李啸风,缓缓说道:“收手吧,两万骑兵卫和五百虎卫已经将这里包围了。”

李啸风听到虎头的话,差点跌下马来,他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才说道:“不可能,京城中根本没有两万骑兵?”

“城外有。”虎头说道。

“那更不可能,他们不可能进城!”李啸风说道,因为现任守城校尉是他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大胆的攻击太子府。

“所有的人都可能是皇上的人。”虎头说道。

“是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是他的人,他就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我,给我挖坑,让我跳。”三皇子李啸风听了虎头的话,突然仰天大笑,笑声满是不甘和委屈。

赵文德则听到虎头的话,一头栽下马来,一切都完了。

那些跟着赵文德来的禁军一时也愣住了,只觉得自己冤枉,自己被骗进了一个阴谋,然后觉得自己真倒霉,为什么被分给了赵文德,然后糊里糊涂的就来攻打太子府。

而天师道的众人很明白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陷井,一个无法挣脱的陷井,等他们想逃时,却发现无数弓箭已经对准了他们,没有任何预警的放开了手。

再高强的功夫,碰到远距离密集的弓弩的情况下,也是白搭。

“难道你不顾你未婚妻的死活了吗?”张来武一边用剑挡着射来的箭,一边向虎头喊道。

“不久前,游侯爷已经带着五千禁军去找游姑娘了。你也不用担心他找不到,你们和契丹探子的窝点都在他手上拿着呢。”

虎头说道,京城这几日的乱,让许多敌对势力都露出了行迹。

“不可能,你们不可能就在短短几天内查得这样清楚。”

“确实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查得这样清楚,但是我刚刚也说过,所有人都有可能是皇上的人。”

四百零四、得救

当太子府的战斗瞬间逆转的时候,周梦来到了一个还算气派的宅院前,这是京兆府中一个武职的宅院。

经过几日的探查再结合以前的所得到的信息,再加上排除,最终把她把目标锁定在面前的宅院上。

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周梦便想起了游霜,这是她欠游家的,她从来就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得还。

中途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盲伯的功劳,反正周梦曾央求过盲伯帮她探查水一方,说了一大筐好话,最后终于说动盲伯了。

正当她准备翻墙而入的时候,便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周梦跃上附近的树枝,只见两人两马疾驰而来,然后停在府门前。===『<ahref="元尊</a>』===。

两个人都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了没多久一会,门吱的一声开了一条缝隙,那两人都对那开门的人低声说了两句,那人才将那两人请了进去。

周梦随即跃进了墙内,远远的跟着那两人。

只见不一会,一个中年男人迎了出来,寒暄了几了句,便进了室内。

周梦根本听不懂,对方用的是契丹语。

依她所掌握的资料这个中年男人便是这座宅子主人,父亲是契丹人,母亲是汉人。

周梦跃到屋顶上偷听了一会,还是听不懂,正在想要不要去别处看看的时候,却见那两人揭下了斗笠。

其中一人认识,正是金小诗。

金小诗仿佛在极力向对面的男人解释什么,最后终于说服了那个男人,只见那个男人招了招手,对仆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不一会,周梦就见到了被绑得很严实的游霜,只是先前似花的容颜此时已经变得很憔悴。

游霜见到金小诗先是一愣,然后冷哼了一声,而金小诗则是漠然的打量了游霜一眼。

接着金小诗又用契丹话说了几句,就与同来的人,拉着游霜向府外走去,看来是金小诗来带游霜走的。

这正合周梦之意对会两个人总比对会满宅子的人要强,不过很梦周梦的欢喜就被打断了。

当金小诗带着游霜快走到府门口的时候,门又吱的一下打开了,风尘仆仆的金鱼儿站在了金小诗的眼前。

金小诗在见到金鱼儿的第一时间便抽刀割断了游霜身上的绳索,而府中的护卫见这边出现异动纷纷的围了上来。

“郡主,他拿了您的信物……”那个中年男人赶紧上前说道。

金鱼儿摆了摆手制止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话,只是用蔑视的眼神看着金小诗,狠狠的说了两个字:“废物!”

“现在大势已去,你就放她一条生路吧。”金小诗语带哀求,这几日他也过得提醒吊胆,当他发现府前有大队的禁军疾驰时就觉得不妙。

出于良心,出于本能,他想到了游霜,这些日子他也没闲着,因为他担心游霜的安全,依着他在京城的势力和对金鱼儿的了解还是猜到了这里。

一路来的时候,金小诗发现平地出现了许多禁军,纪律森严,明标明确,绝对不是赵文德攻太子府的禁军。

再看到现在金鱼儿的神情,他便知道真的大势已去了。

“游靖领着禁军全城搜捕咱们,这里是咱们最安全的一个据点了,放了她,引禁军来抓咱们?”金鱼儿冷冷的说道。

“我保证她不会说出这个地方的,你让我把她带走,等风声过了,你们安全了,我再把他放出来。”金小诗说道。

“一个为了外族的女人而背叛契丹人的话能信不!把他们都给我捆起来!”金鱼儿冷冷的说道。

周梦见金鱼儿和金小诗争了几句就动手了,哪还忍得住,当即显身跳到游霜向边拉着游霜向外冲。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府中的人,府中的护卫纷纷向这边围了过来,周梦一见有上百人,不禁暗暗叫苦。

金小诗和游霜都身手平平,与金小诗同来的那个人稍强一些,但是对方也不乏有好手,就算只有她一人,也只能勉强脱身,别说带着游霜了。

情况更遭的是,不一会,游霜和金小诗就受伤了,受去了战斗力。

周梦心中想着,也不知道盲伯有没有跟着她来,如果没有,今天怕是有场恶战了。

周梦正想着,突然觉得身后一空,一回头,游霜不知什么时候被另外一个黑衣人拉到一边向府外冲去了。

那个黑衣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所以周梦很快就认出了他是齐修平身边的护卫张小猫,心中不禁想到那齐修平对游霜还真是有点真心的。

但是又想到齐修平的身份,周梦又有些不放心,她连忙跟了上去,拉过游霜哑着嗓子说道:“这些人交给你,我带她走!”

“我必须亲自带她走,凭什么相信你?”张小猫一边说一边又将游霜拉了过去。

“别信他,他是天师道的人。”周梦对着游霜说道。

张小猫愣了愣,笑道:“原来你知道我是谁。不过我相信游姑娘相比你一陌生人而言更信我。”

游霜是知道张小猫的,不过当她听到周梦说张小猫是天师道的人的时候,瞬时呆了,张小猫是天师道的人,那么齐修平呢。

金鱼儿听说张小猫是天师道的人,恨恨的说道:“我道我们怎么会被发现呢,原来是你们天师道的人出卖了咱们。”

张小猫一边拉着游霜向外退,一边看了眼周梦说道:“你们自己行事不周,这个人找来,可不关我的事。说不定是她泄露了你们的秘密也不一定,你们把她抓住好生审问一翻就知道了。”

周梦恨不得调转剑头回刺张小猫一剑,当然也只是想想。

谁抓住游霜,谁接受的攻击力就大,所以周梦很快的又从张小猫手中抢过了游霜。

“是我,别怕。”周梦附在游霜耳边用真声说与游霜说了一句。

游霜只觉得声音耳熟,终于在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了周梦。

只听到轰隆一声,院子的大门被撞倒,无数的禁军涌了进来。

周梦先是欣喜,接着又开始头痛起来,她一把将游霜推向那些禁军,然后自己也飞身向外掠去。

同时十几道弓箭迅速的对准了她……

四百零五、再等等

“不要,他们是来救我的!”游霜大声的喊道。

听了游霜的喊声,那些持箭的禁军愣了一下,就那这一瞬间,周梦和金小诗已经跃出了府外。

周梦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对面十几支箭直射她的门面,围在外面的禁军直等有人从里面跳出。

周梦心中暗沉,刚刚一心想着逃,没有细想,现在悬在空中无法借力,这十几支箭眼看就无法躲过……

突然间不知从哪飞出了一支树枝,将那十几支箭打落在地,周梦终是松了一口气,原来盲伯在这附近。

所以她再也不顾及那些禁军手中的箭,飞快的向外奔跑,比起逃命的速度,一般人还是比不上她的。

等周梦觉得自己安全了,才扶着墙大口的喘气。

“喂,你跑得很快吗,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是天师道的。”身后张小猫的声音响起。

“不关你的事,我不喜欢天师道的人,你若再不走就有你好看了。”周梦说道。

“以你的功夫,好像并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刚刚扔树枝的人呢?”

张小猫干笑两声说道:“那是,那是,若是那人出手,一根树枝就能将我解决。”

刚才,张小猫是跟在周梦后面的,那根树枝的威力他自然是见着了,所以他说话时忍不住的向四周看了看。

而后又笑着说道:“不一定天师道的人都是坏人,你看刚刚我也是帮你救游姑娘了吗?”说到这里,张小猫又摸了摸鼻子说道“姑娘看见官府的中就跑,又不喜欢天师道的人,却要救游姑娘,这身份倒是很神秘的。我真的很好奇姑娘是什么人?”

“好奇会害死猫的!趁我心情好,你最好赶紧离开。”周梦的语音平静。

“别,别,我马上走,现在全城都在抓捕可疑的人,姑娘还是小心些。”张小猫的话音一落,人已经不在了。

“奇怪,天师道现在也应该倒大霉了吧,他怎么还那么高兴?”周梦心想到。

不过她也没心思细想,禁军全城搜捕,那么朝廷的网肯定今夜开始收了,今夜注定了是个热闹的夜晚。

泰山那边的情况,周梦除了那些满天飞的消息,再无其它消息,没有消息对周梦来说,不算好消息,特别是官府突然间这么大的动作,显然一切说在掌握之中。

想到周伯,周梦心情有些黯然,虽然她对周伯的结束早有心里准备,但是越接近这个结局,她的心越不安。

哒哒马蹄声再次打破了夜的宁静,周梦下意识的将自己阴藏在黑暗之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人用力的拍打着马背向周梦奔来,后面隐隐有几个人在追赶他。

在这样一个夜晚,逃亡与追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周梦并没有放在心上,只等这拨人马过去,再走。

逃跑的人和追赶的人均从周梦身边路过,过了片刻,但见那些追赶的人又折了回来,如疾风般驰过。

周梦望着那几个人消失的方向,一下子仿佛想到什么,可是刚刚想抓住那个念头,那个念头又立刻消失在脑海的深处,她摆了摆脑袋,觉得自己想多了。

没走多远,她便见着了一具尸体,看装束显然是刚刚被追杀的那个人,周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具尸体的脸。

很眼熟。

再看一眼,周梦心惊肉跳,她终于抓住了刚刚那个一纵即逝的念头,转身向刚刚那几个人消失的方向快速飞奔而去。

那个人是四皇子李啸炎府中的侍卫,周梦在农庄里见过。

那几个人消失的方向是李啸炎宅子的方向……

……

四皇子李啸炎此时真遇到了此生少有的困境。

在这个非常时期,李啸炎对于受到攻击是有心里准备的,却没有想到受到的攻击力度超过了他的想象。

当他密切关注太子府那边的情况的时候,却没想到不知从哪冒出了两千多人,对他的王府发起了进攻。

普通王府不比太子府,守卫最多不能起过五百人,猛然被两千多人攻击,而且那两千多人并不像是一般的盗匪,纪律性很强,更像是军队。

没有充分准备的王府瞬间被攻破,而且来人的目标很明确,那便是李啸炎。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徐漠挡在李啸炎身前问道。

来人的功夫均不低,行事却像纪律严明的军队,整个攻府的过程中,基本上都在沉默中进行。

这样的风格,不能不让李啸炎和徐漠怀疑来者的身份,除了瑞帝亲手打造的禁军,他们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哪支队伍有这样的风格。

想到这里,不光是徐漠,就连是李啸炎都忍不住恐惧,李啸炎虽然从小就与生死为伍,然而对瑞帝,有种本能的恐惧。

李啸炎脑海中不停的盘算着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太子现在自身难保不可能,三皇子若有这些人早就用去对付太子了,也不必等到今天。

可是如果说这些人是瑞帝派来的,李啸炎也有些不信,他毕竟是瑞帝的儿子,瑞市虽然有些忌惮他,但还没到偷偷摸摸派人杀他的地步。

确定不是瑞帝派来的人,李啸炎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瑞帝,只要他坚持,或许便能等到救兵。

“殿下,要不咱们先走!”徐漠眼见攻势越来越强,向李啸炎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再不走就怕来不及了。

王府有条密道,在建宅不久,李啸炎为了以防万一和通迅方便,便叫人挖上了,若是晚了,怕是从密道走也来不及了。

“再等等,本宫若走了,王府的人怎么办!”李啸炎说到,他曾经被抛弃,所以他尽量不抛弃别人。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李啸炎一直有一种直觉或是盲目的自信,他会等到救兵,所以他不想就这样走掉,他想看看到最后会怎么样。

对于李啸炎的执着,徐漠他们并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他直起坚持着。

周梦来的时候,李啸炎的境况已经很遭,虽然他身边有十几个护卫,但也同时被几十人给围住了,险象环生。

李啸炎没想到等到的救兵是周梦,虽然周梦蒙着脸,但他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她,自从周梦“失踪”后,李啸炎还在想周梦是不是真的不辞而别了,因此现在见到周梦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忧。

“你怎么来了!”李啸炎问道。

“你派出去的救兵死上路了,我见着了,你敢紧跟我走。”周梦说着就去拉着李啸炎,她相信凭着盲伯的掩护,再加上自己,应该能够免强把李啸炎带出去。

但是她却没有拉动李啸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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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六、怀疑

“你赶紧走吧,本宫不走!”李啸炎很坚定的说道。

“半个时辰之前,游侯爷已经带着他的禁军在全城搜捕了,你应该这意味着什么!”周梦说道。

游靖带着禁军全城搜捕,意味着太子府那边的情况肯定已经得到解决,禁军能够目标准确的进行抓捕,说明一切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

那么京城中突然多出来的这么多人,朝廷不会没有觉察,这边的情况显然一切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但是并没有救兵到来。

“太子能坚持六七天,本宫怎能弃府而走,本宫到要看看这救兵什么时候才出现!”

李啸炎听周梦说了大概的情况,反而更加坚持了。

李啸炎太了解瑞帝,总是会无端的生出一些事情来考验和试探所有的人。

周梦见都火烧眉毛了,李啸炎还想着与太子比拼,拿自己的命赌最后的结果,心急如火,而李啸炎却是半分焦虑也没有。

周梦在担忧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李啸炎稳稳的心里素质。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啸炎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包围圈也越来越小……

“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你跟我走,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周梦再次问道,除了她之外,李啸炎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或重或轻的受了伤。

这一次,李啸炎并没有理周梦,神情却越来越阴冷、凶狠。

周梦顿时觉得很失望,也很无趣,虽然这种无趣她在李啸炎身上体会过许多次,但是这一种尤为强烈。

此时的李啸炎在她眼中,完全是一个疯子,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她就不明白此时拿命去坚持有什么意义。

周梦气得想一走了之,可是到底不忍心,她怕她离开之后再回头,李啸炎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赵文德谋反已经失败,现在禁军全城都在抓可疑人员,天师道,契丹国的据点已经被摧毁了,你们若是再不逃命,就逃不掉了!”

周梦冲着围攻过来的黑衣人大声说道,虽然此时她并未得到赵文德谋反失败的消息,但是她觉得自己说的应该不差。

周梦的话终于有了点效果,那些攻上来的人愣了一愣。

“别信她的胡话,咱们先杀了狗皇帝的儿子,再走也不迟!”为首的一人高声说道。

接下来的攻击更加坚决,猛烈,大有不杀李啸炎绝不罢休之势。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这些人连命不要了都要杀你!”周梦问道。

“本宫从未得罪过任何人,谁知道这群疯子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李啸炎说道,他一向行事谨慎,从不轻易得罪人,实在想不出与谁有深仇大恨。

细想一下,他真正得罪最狠的人正是现在正在救他的人,他曾经为了童晓声手中的资源,而害过周梦,之后也是周梦吃亏的地方多……

想到周梦,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脑海中,这个念头把李啸炎自己都吓住了。

李啸炎记得之前童晓声曾经跟他讲过,有许多不明身份的人进入京城,而且所用身份各异,之间仿佛互不相识。

而眼前的这些人行事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而非一般的流寇,所有的信息结合起来,他脑海中的那个念头是再正确不过。

李啸炎有些警惕的看向周梦所在方向,只见她正在奋力的厮杀,那些人对周梦也并未半点留情,只是周梦应该是有高手相护。

所以周梦只攻不守,而那些即将攻向她的兵器,总是在危急的关头被外物改变了方向。

周梦感到异常,回头时,李啸炎还未来得及收回自己警惕、怀疑的眼神,这个眼神被周梦抓住了。

“我哪能变出这么多人来!”周梦说道,心中愈发的凉。

“你没有,或许你身边的人有!前朝的公主身边总是有几个厉害的人物的,不是!”李啸炎冷冷的说道,而且让‘前朝公主’这几个字说得特别重,声音特别大!

“是我,是我又怎么样!难道我不该杀你?是我自己没出息,要来救你,要来被你瞧不起!你的死活与我有何干系,你死了我才高兴!”周梦气结,没有注意到那些蒙面人看向她细微的变化,一边说一边就向包围圈外冲去。

与她交手的人,均已发现她身上的古怪,倒也没人拦她,甚至不自觉的为她让开了一条道。

周梦三下两下的跃上墙头,到底忍不住,又回头向李啸炎望了望。

周梦挑出包围圈后,那些人对李啸炎迅速的缩小了包围圈,李啸炎的情况更加危急,周梦甚至见到刀剑已经刺到他身上去了。

周梦咬了咬牙,准备再折回去,手却被人拉住了。

“你该走了,他不劳你费心,他的救兵应该来了。”盲伯不知何时已立在墙头,抓住了周梦的胳膊,指了指北方说到。

周梦静下心来细听,果然听到周伯所指的方向有整齐细琐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殿下!”

周梦正待同盲伯离开,却听到徐漠一声大叫,随手甩开了周伯的手,急急的向刚刚离开的方向冲了回去。

此时的李啸炎真的险象环生,在周梦离开的那一刻,那些人又猛虎般的向他扑了过来,徐漠也被缠住自顾不暇,慢慢的就被人将他和李啸炎分开了。

刚刚徐漠的那一声大叫,李啸炎是因为李啸炎背部中了一刀,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接着第二刀,第三刀……

当一把长刀再次劈向李啸炎的时候,他终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此时的他已经有体力不支,他的剑就在刚刚已经丢失,他用不甘的眼神看着即将落下来的刀……

一把剑在落到他的头上的时候被一把长剑架住,然后他看到了剑的主人,眼中有欣喜,是被人救的欣喜,而不是见到周梦的欣喜。

所以他看到来人是周梦后,眼中的欣喜被疑惑所替代,然后就是冰冷。

“你回来作甚,在这危机的时刻救本宫,然后让本宫记得你一辈子!本宫知道你向来会演戏,不过在本宫面前就不用演了!本宫今日之乱是因你而起,自然也不会感激你的!”

李啸炎冷冷的说道。

“要你相信一个人就这么难吗?”周梦被李啸炎这话气得浑身发抖。

李啸炎沉默以对……

周梦面对着那些攻过来的黑衣人,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面巾,让自己脸暴露在被火光照亮的黑夜之中。

一头长发被发绳全部系在脑后,不留一根发丝,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五官分明,这也是她一年多来头一次以真面目视人。

李啸火被周梦突然而来的举动惊住了,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周梦敢以真面目视人,事实上周梦也被自己的举动惊住了。

“你是什么人?”

四百零七、心虚

“你是什么人?”

问话的人不再是周梦或是李啸炎,而是对面的那些黑衣人,当他们看到周梦无思揭开面巾的时候,愣住了,有略带疑惑的语气问道。

周梦见自己扯下面巾,那些人突然停止了攻击,语气和眼神都有些怪异,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周梦还是鬼使神差的从怀中摸出一那个周伯临走前还给她白玉凤凰坠,她的手隐隐的在颤抖,她真的希望她刚刚的预感是错的,希望刚刚李啸炎对她的指责是错的。

“少主!”声音仍然有结迟疑。

可是将周梦仅存的希望也打破了,周梦顿失僵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是正确的,喉咙也像是被什么卡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主怎么在这里,军师说这人太厉害留不得,您让我们今日务必杀掉他。”不等周梦回过神来,对面为首的那人又说道。

周梦还没回过神来,又被这句话刺激得不行,只觉得脸疼!

刚刚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冤枉的,李啸炎不识好歹,一转眼就被人指认了,她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哪个军师说的!”周梦问道,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些人口中的‘军师’,应该是跟着齐修平的那个王夫子。

“你说的那个疯子,那个人是个疯子,自己不想活了,拉你们来送死,你们好好活着不好,为什么要跑来搅这混水!”

周梦尖声叫了起来,仿佛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猫。

“我们是见到您的信物才来的。”为首的那人指了指周梦手上的那个白玉凤凰坠。

周梦一时只觉得头晕,她真的没有想到周伯拿着那个白玉凤凰坠就能召集到这么多的人,但是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对待眼前的人,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没有让你们来!你们走吧,赶紧走吧,禁军已经快来了,晚了就走不脱了!”周梦说道。

“少主……”

“不要叫我什么少主,我生下来的时候大周就已经亡了。你们快走吧,回去继续隐姓埋名的好好过日子,如果父亲在,他也一定会希望你们这样的。”

周梦说道。

“大周已经亡了!”

这几个字如一把锋利的刀插入了那些被周梦手中之物招集过来的人的心中,而且这几个字还是从周武帝后人口中亲口说出来的。

周梦见他们那个样子,心中也有些心虚,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可是这句话由她说出来确实有些不妥。

不过想到即将到来的禁军,她还是有些焦急的说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啊,以后谁叫你们出来都不要理,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在周梦的连翻打击下,终于有人开始后撤。

周梦心中方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些人并不是她招来的,但总归是为她而来,如果为此死在这里,她定然会愧疚的。

只是周梦高兴的太早了,当那些人边回头边向府外退去的时候,密集的弓箭向那些还处在迷茫中的人射了过去,同时还有两支气势雄浑的箭射向了周梦,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落了。

“不要!”

周梦被这突然而来的变化惊呆了,她的眼前是刚刚还活生生的人成片的倒地,有那么一刻,她恨不得同那些人一起死。

所以她下意识的向那些密集的箭雨中冲去,只是刚抬脚胳膊就被人拉住了,接着颈后受到重击,失去了意识。

“你们协助禁军诛杀这些叛贼,最好不留活口!还有,等会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不要说。”李啸炎说完就迅速抱着周梦向室内走去。

刚刚在他最危急的时候,李啸炎怀疑过周梦,可是就在刚刚当那些人明确的指出是周梦让他们来的时候,他却又相信周梦与这些事情无关。

也就在刚才,李啸炎确定,那些救兵之所以迟迟不肯来,一是为了考验和试探他,二就是为了等周梦的现身。

当初这些人的进京,必然引起了瑞帝的关注,自然会联想到周梦。

想到这里,李啸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周梦。

等他走到室内时,却发现刘叶叶站在内室的门口神色欢喜的看着他,然后看清李啸炎怀中的人之后,欢喜的神色渐渐的暗淡了下去。

“你怎么没走?”李啸炎在这个时候看到刘叶叶,有些惊奇。

在王府被围的第一时间,他便令人护送刘叶叶从密道逃走,当时刘叶叶并没有过半点反对,李啸炎为此还心里不痛快了一下。

“离了殿下,叶叶还能去哪里。先前只是不想让殿下为叶叶分心。”刘叶叶强迫自己将自己的目光从周梦的身上移开,淡然说道。

李啸炎听了心中大悦的同时也很是感动,他郑重的说道:“叶叶如此明事理,让我真的很感动。也只有叶叶这样的女子才配做我的王妃,我李啸炎今生定不负你!”

刘叶叶听了李啸炎的话,脸色飞红,心中欢喜,然后又有些不安的偷看了下他怀中之人。

“她受了些伤,所以我就把她抱进来了。”李啸炎不知为何又有些心虚,不再去看刘叶叶,一边说一边将周梦抱到床榻上去。

“殿下你受伤了!”刘叶叶惊叫到,刚刚灯光昏暗,李啸炎又一身黑衣,刘叶叶没有发现李啸炎受伤,当李啸炎走近之后,才发现李啸炎的衣服上有刀口,血已经将黑衣浸透了。

“没事,小伤,以前在战场上常这样。”李啸炎将周梦放到床榻上,才摆了摆手说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还请殿下以后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就算为了叶叶,可好。”刘叶叶少有的固执道。

特别是当她为解开李啸炎的衣裳,为他包扎伤口时,看到那瞩目惊心的伤口时,眼泪便流了出来,又将反复重复着让李啸炎多注意自己身体之类的话。

李啸炎以前从不喜欢别人这样啰嗦,不知何时起竟然习惯了这样的啰嗦。

李啸炎对自己的这个转变有些奇怪,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周梦,心中想着如果是周梦,应该不会这样啰嗦吧,而是直接说句:“还好,你还活着。”

“殿下,外面的禁军说要入内搜素叛逆。”

刘叶叶刚帮李啸炎把伤包扎好,就见徐漠匆匆进来禀报到。

四百零八、摆脱掌控的棋子

“搜本宫的卧室?本宫受了重伤和惊吓,昏迷不醒,若是本宫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可担当的起?”

李啸炎冷冷的说道。

“属下明白!”徐漠马上领会了李啸炎的意思,转身就向外走。

“等等,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那些逆贼可有活口。”李啸炎问道。

“没有,对方也没有留活口的意思。”徐漠答道。

李啸炎点了点头,心想这果然是瑞帝的作风,只是不知道瑞帝的执行者是谁。

虎头?

李啸炎摇了摇头,从太子府被攻,皇宫大门紧闭不闻不问,他就怀疑虎头是否如传闻中的那样接受了瑞帝的兵权。

因为虎头太心软,根本狠不下心来做这些事,更何况这种见死不救的事太得罪人,以瑞帝对虎头的偏爱,怕也是舍不得让他来做这事。

就在刚刚,当那几箭射向周梦的时候,李啸炎就更加肯定了被瑞帝留在京中坐镇的绝对不是虎头。

想到这里,李啸炎又望了望床榻上的周梦,神色有些复杂,他知道就算他上时不护住周梦,周梦也死不了,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绝对不会让周梦就这样死去。

接着,得到消息的虎头,肯定尽全力护住周梦,如果瑞帝活着,以瑞帝的脾性肯定会留周梦一命,那个时候周梦与虎头就会走到一起。

李啸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虎头对周梦确实比他要好得多。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啸炎心中就一股莫名的愤怒与恐慌。

刘叶叶见徐漠走之后,李啸炎一直就沉默不语,时不时的看周梦一眼,脸露悲色,心中再也没了以往的淡然。

刘叶叶见过夏天时的周梦,知道周梦的身份,李啸炎在这个时候把周梦留在这里,显然是周梦对李啸炎来说不一般,她从未见过李啸炎这么好心过。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坐着,各自想着心思,只到外面的吵闹声渐息,徐漠再次走了进来,两人才各自惊醒。

“时间不早了,叶叶你先回去休息吧。”李啸炎说完也不等刘叶叶回答便唤人送刘叶叶回房。

刘叶叶走后,徐漠将后继情况详详细细的与李啸炎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周姑娘一事,怕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殿下何苦要将麻烦揽上身?”

“她帮了本宫不少,本宫怎么在这个时候将她抛出去。”

李啸炎坚定的说道,心中却在想早就揽上身了,这个时候将她抛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笑话本宫,看低他呢。

不说别人,如果这个时候李啸炎将周梦推了出去,童晓声就要对李啸炎失望了。

而这世上最难买的就是人心,最容易失去的也是人心,你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人心,往往会因为一个。

正在想头,就听见里面墙壁里发出轻微的三声特定节奏的响声,徐漠看了李啸炎一眼,就走了过去,在那壁墙上回应了三下。

原本靠着墙的柜子从中间分开,一身黑衣的童晓声以及另外一个王府人装扮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殿下,您可好?接到殿下的求救,我就连忙带人赶了过来,刚刚遇到禁军向这边来,等他们走了,我这才敢进来。”童晓声一来就赶紧解释来。

原来李啸炎当时让人从密道护送刘叶叶出去的时候,也派出去了两个向外界救援的人。周梦刚开始遇到的不过是用来援人耳目从里面硬突围出去的人。

“辛苦你!”李啸炎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外面有什么消息。”

“太子府被骑兵卫所救,赵文德被抓入了虎卫的监狱,三皇子据说也押送回了他自己的王府。城中天师道以及那些契丹人的窝点也被一扫而光,只是……”

童晓声说到这里,面有疑色。

“只是什么?”李啸炎问道。

“那个齐修平租的宅子一直没有动静,他肯定是有问题的,不知为会这样平静。”童晓声说道。

“哦!”李啸炎不可置否的应了一句,显然并没有太在意。

……

“先生又输了!”

齐修平下完最后一棵棋子的时候,拍了拍手,笑着对王夫子说道。

当外面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的时候齐修平一直在与王夫子下棋,齐修平竟然赢多输少。

“不下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吧,太子府那边的喊杀声已经消失了有一会儿了。”王夫子将棋盘推开,望着太子府的方向说道。

“嗯,一切都结束了!”齐修平沉声说道,如释重担,隐隐的还有几分激动。

王夫子看了齐修平一眼,说道:“没想到你愈发沉稳,今日老夫都有些心绪不宁,而你竟然还能有如此心境。”

“我向来沉稳,只是先生不知罢了。更何况今日的结局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又为何要紧张。”齐修平淡淡的说道。

王夫子见齐修平话中似还有话,望着齐修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是一个被命运抛弃的人,接下来的经历又注定了我的命运将被别人掌控。”

“这些年来所有的荣耀只不过是一个假象,而我只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棋子,若是不沉稳,如何能活到今日?”

“这些年来,我努力的做出你们希望看到的骄傲、清高、自负、愚蠢……,只要你们希望的,我都做给你们看,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摆脱棋子的命运,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样的我能不沉稳!好在一切都结束了,而我终于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齐修平紧紧的捏着手上的那枚黑棋,如同捏住了自己的命运,头一次表现的异常的激动。

“你?是你!一直在给朝廷通报消息的人竟是你?难怪!难怪李景贞明知道你有古怪还要用你!”

王夫子一连几个感叹,他一直在猜想天师道内部出了叛徒,却没想到叛徒竟然是齐修平!

“哈哈哈……”接着王夫子又疯笑了起来,只笑得两眼出泪还是停不下来。

“老天有眼,天师道的张正一当初背叛承诺,投靠李景贞,没想到也会被先帝的后人戏弄,也算是报应。”

良久,王夫子才停下笑声感叹的说道,他见齐修平在听到“先帝后人”这几个字的时候,明显有些不屑,便又接着说道:“少主,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算你自己忘记了,李景贞也不会忘记的。别以为你向他投诚了他就会放过你,而且你也不能辱没你的身份,辱没了先帝!”

“辱没先帝?”齐修平冷哼一声盯着王夫子说道:“把一个街边捡来乞丐的孩子,硬是说成你先帝的儿子,算不算辱没你的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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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九、不甘、不甘

“把一个街边捡来乞丐的孩子,硬是说成你先帝的儿子,算不算辱没你的先帝!”齐修平盯着王夫子问道。

“你,你,你胡说什么,你就是先帝的儿子,万万不可受了那李景贞的挑唆!”王夫子异常激动!

“先生,您就不要白费力气了,都这时候了,您就死心吧。我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我是谁!”“我母亲原本是街边的乞丐,可是由于我长的像你先帝的王子,张正一对我起了心思将我母亲杀死,然后将我抱走。”

“当时他以为我小,不过二岁,不会记得这事。可是我偏偏就记得了,这样改变我一生的事情,我怎能不记得!只是你们不知道我知道而已。”

“所以我从没有身份上的困扰,这么多年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摆脱你们的控制。今夜,我终于自由了!”

齐修平说道,他脸上的神情不停的变化着,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这样肆意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王夫子听了齐修平的话,这才明白现在的状况,他盯着齐修平,仿佛从未认识过齐修平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齐修平从小就被交到王夫子手中,和张正一一样,一直认为齐修平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没有想到两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却被一个小孩子骗了十几年……

“先生不用这样看过我,不管怎么样,若没有先生的教导,我不会有今日,所以在皇上离京之前,我恳求皇上让您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皇上恩准了。”

齐修平缓缓说道。

“所以这府上此时才会这么安静?那些留下来的天师道的人都被你解决了?”王夫子问道。

“是的,刚刚小猫进来的时候,一切便已结束了。他解决几个天师道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齐修平说道。

“好好,没想到你不仅将张正一骗进去了,还在他的眼皮底下策反了他的弟子,张正一若是知道了,怕是死不冥目啊。”王夫子说道,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便又看着齐修平问道:“那李景贞可有消息,是他死了还是张正一死了,还是他们俩都死了!”

“张正一本来就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先生骗到京城里来送死!只要稍稍有脑子的人,就会猜到今日的结束,我与小猫都是孤儿,怎么会蠢到与他一起寻死?”

“皇上那边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不过如今的皇上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去泰山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自然死的会是张正一。”

齐修平说得很自信,当然瑞帝的实力不容让他对瑞帝没有信心!

“充冲的准备?若是出现点意外呢?”王夫子强笑着说道。

“意外?”

“如果一个死去的人突然活了,而且那个人还有很大的杀伤力,比如说当年先帝的影子,天下第一剑!”

“他还活着?”齐修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是啊他还活着,不知道他能不能给李景贞带些惊喜,若是如此,老夫死也冥目了。”王夫子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憧憬。

“也许皇上的惊喜并不是先生所想的惊喜。”齐修平说道。

“嗯?”

“皇上走之前,问过我是否有人与我联系过?当时我有些莫名其妙,如今想起来,定然是问的他。若真是如此,皇上正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齐修平说道。

“是吗?他果真有问?如此看来老夫谋划了几十年,竟然都是在帮李景贞!帮他消灭天师道,帮他消灭所有他不想见的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王夫子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被齐修平打破,终于变得有些疯癫起来。

他太了解李景贞,李景贞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只要他怀疑周伯没有死,就算只是怀疑,也会做足相应的准备。

“先生虽然计谋无双,但势在皇上,再多算计也只是徒劳。”齐修平淡淡的说道。

“凭什么?凭什么!他李景贞忘恩负义,乱臣贼子,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王夫子说完,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先生!你没事吧。”齐修平连忙起身搀扶。

“老夫不用你假惺惺的!”王夫子将齐修平向外推。

“先生与张正一不一样,我与先生并远深仇大恨。不管先生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自幼受先生教导,没有先生,就没有我今日。所以我对先生是真心敬重的。”

齐修平诚恳的说道。

“那你为何要背叛老夫,去投靠李景贞!”

“先生走的明明是一条不归路,学生也有权力选择自己的路,对不对?特别是像学生这样从小就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活在阴暗中的人,您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自由自在的活着。我不想糊里糊涂的生下来,再不明不白的死去!”

齐修平的声音也变得异常的激动。

“借口!都是借口!你跟那李景贞一样都将忘恩负义说得那样冠冕堂皇!你会有报应的,他也会有报应的!”

“报应?那我刚出生又做错了什么?母亲被人无辜的杀害,而我这十几年来都被别人当做木偶摆布,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喜欢自己喜欢的女子!”

“那定是你父母有做错什么,所以报应到你头上来了。对!对!就算李景贞命硬他做的坏事报应不到他的头上,那么一定会报应到他的子孙头上的。”

“一定是这样的,我做得这些一定不会白做的,就像那秘书上说的一样‘父不父子不子,父杀子子困父’,一定是这样的。”

“如今他的儿子在造他的返,太子被围攻那么多天不得救,也不知道死了没,就算活着将来心中一定是恨透了他。还有,他的二皇子已经成了一个废物。”

“他的四儿子还不错,但你一定不知道,肯定也不会有人想到。有两千多的曾经最为彪悍的军人去杀他了,他一定跑不了的。只要他活得够长,他的那些幼子们终将一天天的长大,然后重复这些故事,你说李景贞到时会不会后悔生了这么多儿子。”

王夫子疯疯癫癫的说道。

“可能让夫子失望了,太子殿下平安着呢,而且四殿下现在也好着。反而是天师道的人,契丹的奸细,还有夫子刚刚所说的那些人大多已经成为尸体了!”

不知何时,张小猫已经走了进来。

“你说什么?”王夫子听了张小猫的话,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夫子,您失败了!”张小猫撇了撇嘴说道。

“失败了,我失败了!”

“不甘!不甘!不甘!”

王夫子大叫三声‘不甘’之后猝然倒地,齐修平赶紧上前去扶他,半晌才发现他已无气息……

四百一十、惊吓

“如此也好。”齐修平见王夫子悲愤而死,半晌才说道,亲手杀掉自己的老师,总是不光彩的。

能让自己干净些就干净些。

“具体情况如何。”齐修平接着问道。

“一切照计划进行,太子府解围,该抓的人应该都抓起来了。咱们府中该解决的人我已经解决了,少主明日就可干干净净的上朝了。”

张小猫说道。

“以后不要再叫我少主了,以后我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的人了。”齐修平向南望着某个方向说道。

那里是住着他曾经的“父母”,也是天师道留下的棋子,如果不出意外,镇江的那对自称是他父母的人怕是已经出了意外了。

齐修平想起那对夫妻胆战心惊的样子,想起他们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由得感叹有事情沾上了就一辈子跑不了了,他很庆幸自己做了这样的选择。

“是,公子。”张小猫答道,语调少有的沉稳,与齐修平一样,他也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终于摆脱了做为叛贼被诛杀的命运。

“她怎么样了?”齐修平问道。

“游姑娘只是受了些惊吓,不过我在救她的时候遇到了另一个救他的人。”张小猫说道。

“谁?”

“是个女人,似乎对我们很了解,一眼认出了我,并说我是天师道的人。刚开始我猜不到,不过如果那个天下第一剑还活着的话,那么那个救她的人应该就是那个也死了的夏天。”

“她没死?真是个麻烦!”

齐修平说道,当她得知夏天的身份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头一次见到夏天就非常不喜欢,不是因为她与他长得有几份像,而是因为他所谓的身份。

如果夏天没死,那么游家势必不得安宁了,齐修平爱屋及乌,自然不想游家出事。

……

游霜被送回游府,游夫人搂着她大哭了半晌,游霜只得反过来安慰游夫人,母女两人几日未见,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边秉烛相谈,一边等着游靖的归来。

终于,天快亮的时候,游靖终于满脸疲惫的回府了,一家三口相扶说了些体已的话,游夫人便伺候游靖洗漱换上了朝服,才回房休息。

游靖出了内室,四周看了一圈,正欲早话却见老管家急急上前说道:“老爷,小姐在您书房等您。”

游靖去内室时,游霜多次用眼神看游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游霜得救后,她多次被盘问救她的两人是什么身份,还有金小诗是怎么回事。游霜一口咬定金小诗是来救她的,而另外两个人她不认识,也不知道。

游霜不知道这样的回答会为游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那个金公子虽然与那些人有些联系,但是他真的是去救我的,所以我不忍心。”游霜有些怯怯的说道。

“哦,这事你不用担心,金公子不同其他人,你这样讲合皇上的意,不会有什么问题。”游靖安抚道。

“还有,那两个救我的我,其实我认得。一个是张小猫,就是老跟在齐公子身边的,但是他好像是天师道的人。”游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只见游靖听了游霜的话陷入了沉思,今晚他拿到的名单并没有齐修平的名字,这让他很意外,这个齐修平显然是有问题的,结果今夜还能安然无恙。

再联想到张小猫救游霜,游靖突然就猜到了事实的真想,齐修平一直是瑞帝的人,也是那天晚让给他留下示警的纸条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的人。

由此看来,齐修平对游霜到是真有心了,不过游霜已经与虎头定亲了,而游靖当然也是满意虎头的。

只是以他对齐修平的了解,怕齐修平不会善罢甘休的了,而游霜又是一个特别心软的孩子……

想到这里,游靖的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

“他到底是为了救我,我怎不能出卖他,而且若他被抓了,说不定也会连累到咱们的,会被人说咱们与天师道相通的。而且哥哥认识的那个水一方的金鱼儿,也被抓了。您说,哥哥知不知道金鱼儿的身份。”

游霜见游靖眉头紧锁,连忙解释道,说完眼泪都忍不住的要流下来了。

今夜虽然她得救了,但是她的心中却被她所知道的事情弄得满是恐惧,这件件都有可能会引来大祸的。

游霜再也不想经历去年朝中大臣人人自保时的那种氛围,当时他们全家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哪一天禁军就来围府抓人了。

“铁戈自然不知道,你哥哥不会有事的,咱们也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游靖说道,当瑞帝让他不要管游铁戈,更不要去查水一方的时候,他就知道水一方有问题。

然而他也只能遵从皇命,好在瑞帝给过他保证,无论游铁戈出了什么问题,都不会追究,当然游靖希望瑞帝的记性好,能够记住这个承诺。

也希望瑞帝的记性差,千万不要哪一天突然想起来游铁戈曾经与金国的探子有什么瓜葛。

“真的?”游霜问道。

“当然是真的!”游靖坚定的说道,在安抚游霜的同时也安抚下自己,然后他又接着问道:“对了,那有一个救你的人是谁!”

游靖记得那晚,他收到了两个示警的。

游霜听了游靖的话身体忍不住的抖了一下,然后四周望了望,方才压低声音问道:“父亲,你说要果当年妹妹恢复真名的话,是不是就不叫游梦了应该叫周梦。”

游梦,这个名字一直缠绕着游霜,当年她小的时候与周梦打了一架,后来周梦被传被洪水冲走,然后父母之间的争吵,还有她长大懂事后的愧疚让她时时不能忘记她曾经有个妹妹……

当然游霜并不知道夏天就是她曾经的妹妹,朝廷去年给周梦安的罪名是“与天师道勾结”,之后瑞帝又严禁群臣再讨论这件事情。

瑞帝的皇位是当年的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小皇帝‘禅让’给他的,追杀周武帝的遗腹女,说出去并不光彩。

游霜回来想了很久想不到周梦救她的理由,她突然想起来,上次在二皇子府人遇难,被张小猫救出来之后,惊慌失措间也是遇到了周梦,而且周梦帮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她念着周梦的名字,就忍不住的想到了那个被她间接害死的妹妹……

“你想说什么?”游霜的这句话终于让游靖面色大变。

四百一十一、不自在

“你想说什么?”

游靖的声音已经在颤抖,当他得知无邪馆出了个周梦的时候,也曾经找人拿过她的画像,只是周梦那形象与夏天相差太大,所以只当是同名了,现在突然听游霜这样说,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还有一个人是无邪馆的周梦,今日禁军没有来时,情况真的很危急,可她还是现身要救我。

现在想起来,上次在二皇子府上她也帮过我一次。”

“我与她无亲无故,她这样帮我,所以我就想到妹妹了。父亲,你说妹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所以才来救我的!”

游霜说话时也有些激动,当年的事一直在她心里是一个结。游霜真的希望当年的妹妹还活着,可是想到周梦的身份,又觉得异常的压抑。

“这件事为父称暗中查,你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你的母亲,知道不!”游靖颤声说道,

……

“不要,不要…不要!”周梦从终是从浑浑噩噩的梦中惊醒,猛得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大脸,惊得一下坐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周梦一手抓起被子问道。

“这是本宫的床,本宫的房,本宫在这里有什么稀奇!”李啸炎伸了伸懒腰笑着说道,一般周梦糊涂起来还是很可爱的。

“那些人怎么样了。”周梦这时才清醒了过来,弄清楚了自己在哪里,昨夜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

“哪些人?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担心本宫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李啸炎一边说一边起身下床穿上外衣。

“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周梦追问道,她见李啸炎不肯说,心就向下沉,眼泪不知不觉的滑了下来,虽然那些人不是她招来的,可是毕竟是因她而来。

“难道你希望昨晚死的是本宫?”

“要不然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召到这里来!”周梦冷笑着说道,昨夜李啸炎怀疑她的情景已让她凉透了心。

李啸炎顿了顿,说道:“昨天情势危机,本宫一时多想了。”

“我衣服呢?”周梦望了望四周,发现昨天的夜行服也不知踪影。

“你在本宫的府上就不要再穿那身了,本宫昨日扔掉了,一会吩咐他们出去给你买几套新衣服,你就先在这里待着。”

李啸炎说道。

“待到你的父皇回来把我抓走杀掉?”周梦问道。

“你放心,本宫不舍得的。”李啸炎说道。

周梦面无表情的看了李啸炎一眼,穿着中衣就向门外走,反正这衣服在周梦眼里又不是不能见人。

“喂,你疯了!你这个样子就跑出去,本宫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李啸炎拉着周梦说道。

“从来你便是你,我便是我,我与你并无什么瓜葛,又哪来的丢殿下的脸。放开我,我要去看我师姐?”周梦说道。

“你放心,你师姐不会有事的。”李啸炎说道。

周梦见李啸炎说得非常肯定,愈发怀疑,冷笑了一声说道:“我都这样了,他们肯定会找到我师的,以殿下的性格,自然不会跑去救我师姐的。”

“本宫说你师姐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你为什么不信本宫?本宫刚刚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再说了,本宫昨天又没有说错,那些人真的是因为你要来杀本宫,本宫可有怪过你?”

“不仅如此,昨天那些禁军找本宫要你的人,本宫不也顶着压力没把你交出去?虽然你帮了本宫许多,但是本宫也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好过,你为什么还不满意!”

李啸炎有些无奈的说道。

“因为你是你,而我是我。”周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又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李啸炎听了周梦的话,以为周梦还在与他呕气,脾气直向上涌,可是他看到周梦的神情,突然就明白了周梦的意思。

他一把将周梦拉到怀中,安抚道:“你与本宫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要想那么多,本宫就是本宫,不是谁的儿子,而你就是你,也不是谁的女儿。本宫绝不会负你的。”

“除非你与我走,离开这里。否则,我们谁也无法摆脱自己的身份。”周梦哭到。

“好了,本宫要准备下上朝的事了,回来再讨论这些事情。你今日就好好的待在府中,不要乱走,说不定外面还有人在盯你呢。”李啸炎拍了拍周梦的背说道。

“你不傻了!要去上朝?”周梦问道。

“昨夜本宫受了重伤,一觉醒来突然之间就不傻了啊!”李啸炎说到,经过昨夜的事,再装傻也装不下去了,不如就主动积极点。

“你今日就在这好好休息,等本宫回来。”李啸炎临走时说道。

周梦点了点头,待确定李啸炎走远,才四周张望了一下小声的叫到:“盲伯,盲伯,快出来,我知道你在的!”

果然一回身就见盲伯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室内的椅子上。

“盲伯,你带我离开这里。”周梦马上上前拉住盲伯的胳膊说道。

“为什么?”

“为什么?”周梦没想到盲伯竟然问为什么,她自己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反正我不喜欢呆在这里,我不自在。而且我担心师姐!”

“你喜欢他,而且看样子他也喜欢你。他愿意保护你,你受他保护。这有什么不自在的?至于你师姐,她不会有事的。”盲伯说道。

“师姐真不会有事?你确定?”

“确定!”

“可是我还是要离开这里,我与他终是不可能的。”周梦叹息道,盲伯应该是不会骗她的,他说不会有事,便不会有事。

“想想你的两个师父,两人负气一辈子,到老才醒悟,可是大好的时光已经流失!”盲伯说道。

“不是这个原因,你不懂得了!”周梦不知如何才与盲伯说清楚,也许她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她是不愿意待在李啸炎的府中。

“城门已经封了,外面到处都是要抓你的人,我就算能带你出了这王府,一时也不能带你出城。少不得要东躲西藏,以你的脾性自然是过不惯这样的日子的,还不如暂时就留在这里”

“过得惯,过得惯的,而且有盲伯在,一般人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吗!”周梦连忙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死了呢。”盲伯安静的说道。

周梦这才想起一个事实,又细细的端详了盲伯一眼,盲伯真的很老了……

“你要离开了。”盲伯说道。

“你不管我了?”周梦紧紧的扯着盲伯的胳膊,有些委屈的说道。

盲伯伸手摸了摸周梦的头,说道:“我离开这里,你才更安全。这个小子对你还不错,他应该可以保护你。你替我告诉那小子,如果他保护不好你,我就一剑杀了他。”

……

四百一十二、皇上的儿子

永寿宫中,一夜未眠的周皇后,天还未亮,又将昨夜参加行动的几个主要人员召来询问情况,虽然昨夜的情形,她已知大概,一切如计划的那样顺利,只是有些与她想象的不一样。

“本宫原本那些人会来攻打皇宫的,最不济也是帮老三去攻太子府,怎么会跑去攻打四皇子?”周皇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站在她面前的臣子。

四皇子李啸炎在这一点上冤枉周皇后了,虽然朝廷对突然涌进来的大批人员有所察觉,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些人全去攻打四皇子,所以派去的救兵晚了一些。

在她看来,二皇子李啸云废了,四皇子李啸炎傻了,了不起有几个刺客去。二皇子李啸云府上,听说去了几个刺客,自然被抓住了。

而四皇子府上,却是去了一大批刺客,这让周皇后很是疑惑。

周皇后从未走到前台过,与臣子之间自然少了默契,或者说臣子对她比对瑞帝少些敬畏,她没点句,自然也没人回答她。

“寇指挥史,你把昨夜的情况再完完整整的讲一遍。”

寇彬,禁军指挥史,昨夜领后去李啸炎府上的。

“昨夜臣带兵到的时候,那些贼人已将四皇子围了起来,但是被一个穿黑衣的女子给劝住了。臣觉得那个女子可能与那些贼人有瓜葛,四皇子形势也比较危急,而且娘娘先前有令,对那群贼人格杀勿论,就是就令士兵放箭射杀。后来便与四皇子府上的侍卫合力将那群贼人消灭了。”寇彬想了想说道。

“哦?那个女子呢?”周皇后问道,眼光不经意间看了眼虎卫的副指挥使邱明,昨天周皇后并没有听说有个女子。

邱明听寇彬说有个女子的时候,身子就紧了起来,他偷偷的看了眼一旁的虎头。

‘我不想再当瞎子和聋子。’这是虎头发现自己什么都被蒙在鼓励所说的话。

‘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你自己好好掂量。’这是昨天虎头要他不要告诉周皇后有个女子出现时说的话。

然后邱明真的认真掂量了一下,一下子得罪两个姓李的,真得没法活,特别是四皇子李啸炎那可是有仇必报的性格,再不得势,对会他一个小指挥使还是绰绰有余的。

“臣请皇后娘娘赎罪,臣无能,那个女子失踪了。”寇彬答道。

昨夜他领命时,周皇后特别吩咐,若有可疑人物一定不能放走,当时他不明白什么是可疑人物,见到周梦时就知道了。他一时脑热要搜府,结果碰了个钉子,也就清醒过来了,皇家的事让皇家人自己去处理。

“失踪了?”

“是,当时情况混乱,最后才发现那女子失踪了!”

“一个女子能跑去救四皇子,还能劝阻一群亡命之徒,邱副指挥使,这么大的事,本宫怎么没听说?”

周皇后将目光转向了邱明。

邱明正在想着如何回答周皇后,却听虎头淡淡的说道“回娘娘,他昨天回来时跟臣讲了,臣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

邱明赶紧连连称是,心中想道虎头还是很厚道的。

虎头目光坦然而坚定的看着周皇后,当昨夜他听到邱明说在四皇子府中看了一个与夏天长得很像的女子,吩咐好邱明,匆匆的交待了下手中的事情就出了宫。

不过虎头并没有见到周梦,而是见到了那个他曾经跟踪了近一个月的盲伯,从盲伯那里他确定了周梦的身份。

周皇后看着虎头,然后笑了一声说道:“你这孩子总是太单纯善良,与那些亡命之徒打交道的能有什么好人,你父皇走之前特别交待了一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员。”

随后又眼光严厉的看向寇彬和邱明说道:“如此重大嫌疑之人你们竟让她跑了,你二人实在是有罪!本宫命你二人待罪立功,今日务必将那女子捉拿归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周皇后见了虎头的态度,瞬间就明白了昨夜的女子一定是夏天,只有夏天,才会让虎头这样坚持。

周皇后不想让瑞帝为难,所以她暗自决定一定要在瑞帝回来之前将夏天杀死。

寇彬和邱明两人下意识的看了眼虎头,无奈的说了声是,心里皆想着如何半这事应付过去。

却又听到周皇后说道:“一个女子能跑到哪里去,肯定还在四皇子府上,你们今日带兵去四皇子府上去看看,莫让那刺客伤了四皇子!”

“还有本宫想着,觉得那无邪馆也有些问题,游侯爷就再辛苦你一趟,将那无邪馆的人全都带回来,本宫要亲自问问那思无邪本宫可有对不起她,她为何要背叛本宫!”

周皇后最后说道,她一直觉得周梦有问题,虽然不知道周梦与夏天是什么关系,但是夏天能够跑到李啸炎那里去阻止那些人,那肯定与周梦脱不了关系。

游靖在虎头说话时倒是将周梦与夏天两人重合到一起了,正在心中暗自庆幸周梦还活着,陡然间听到周皇后让他带兵去围无邪馆,一下子愣在那里了。

寇彬和邱明也是面露犹豫之色,虽然邱明派了有人守在李啸炎的府外以防万一,但是这与直接去搜李啸炎的府还是两码事的。

“这不是本宫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你们这就去吧。”周皇后淡淡的说道。

三人只得无奈领命而出,走之前都不约而同的偷看了一眼虎头,只见虎头面色平静,在心中都盼望着担愿虎头有安排。

接着周皇后又将其他几人退了出去,只留下虎头一人。

“来,小五,这一夜,你也辛苦了,还没用早膳吧。本宫刚刚让他们准备了,你就在这儿将就下吧。”

周皇后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吩咐宫女将早膳端上来。

“谢皇后娘娘。”虎头平静的说道,并没有因为刚刚出去的人而焦急,这让周皇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孩子,就是太心软。老三犯那么大的错,你还是把他送回了府。当初,赵贵妃若是心软一些,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周皇后笑着说道。

“三殿下是皇上的儿子,臣无权处罚他。”虎头低头说道,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周皇后听了一愣,随即又笑说道:“你这孩子,就不要臣不臣的了,你也是皇上的儿子,而且啊这么多儿子中,他最偏心的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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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三、李家的天下

虎头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然后就埋头用膳。

“娘娘,太子殿下求见。”正在这尴尬的时候,凤清进来禀报道。

“快,快让他进来。”周皇后说道。

“儿臣见过皇后娘娘,儿臣此来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太子李啸平一进来就恭恭敬敬的给周皇后行了个礼。

“快快起来吧,救你的可不是本宫是小五。这几日可把你给委屈了,有没有去看过你母妃?”周皇后温和的说道。

“还没,过一会再去看母妃也不迟。”太子李啸平答道,并向虎头露出和善一笑。

心中却是对周皇后迟迟不派人来救自己怨恨不已,虽然他明白这也许是瑞帝的意思,但是他素来对周皇后比对自己的母妃还要敬重,可是当他被重兵围攻时,周皇后竟然不为所动,如果不是他命大,说不定早就死在刀剑之中了。

至于虎头,李啸平则是感情复杂,宫中发生的事情在宫门解禁之时陈贵妃就派人告诉他了,虎头还能去救他,也算是不错的了。

“你母妃这些日子很是挂念你,你先去瞧瞧她吧。”周皇后说道,李啸平如何想,她并不是很在意。

“儿臣此来,一是感激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二是来请皇后娘娘主持今日早朝。”太子李啸平说道,虽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极为不愿。

今日一早,皇后便以太子的名议给朝中的大臣发了通知,让他们来上朝。

“嗯,还不急,今日早朝在巳时,你先去你母妃那里去瞧瞧你母妃吧,过会再过来,本宫再与你细说。”

周皇后不可置否的说道,她向来不喜欢站在前面,一时因为瑞帝不喜欢,二是她自己也不喜,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也会不推辞的,比如说如今的这种形式,太子李啸平在他眼中还是不够沉稳。

……

“殿下,殿下,那个昨日的那个禁军指挥使和虎头的邱明又带兵来了,说咱们王府里有贼,奉命要搜府!”

四皇子李啸炎刚整装准备出府,就见下人来报禁军又将府给围住了。

“是吗,将他们俩引到待客的前厅,本宫在那里等他们。”李啸炎说完,便向前厅走去。

寇彬和邱明被迫带兵前来虽然围了府,也不敢造次,只是在府门外等着回应。

“二位大人,殿下请您二位进府一叙。”不一会,刚刚进去传话的小厮就出来了。

寇彬和邱明听了这话,相视一眼,眼中皆有犹豫,这种情况下进府,若出了什么意外,把命丢了,他们找谁去评理。

更何况现在的李啸炎还是一个‘傻子’……

“殿下,殿下好了?”邱明笑着问道,心中却是有些发虚。

昨日他见到李啸炎半点都不像傻子,想到李啸炎前段时间装傻的样子,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别人就更不用提了。

“哦,殿下昨日受了重伤,昏睡了半夜,今日早上突然就清醒过来了。”小厮笑着说道。

寇彬和邱明亲耳听说李啸炎不傻了,又相视了一眼,考虑该不该进这个门。

“二位快随我进去吧,咱们殿下正在等着二位呢。”小厮催促到。

寇彬和邱明只得低声交待了随行的几人,便随着小小厮进了府。

“二位大人来得正好,这山南峡州刚出的新茶,本宫刚令人煮开了。”李啸炎和颜悦色的说道,下人早已给二们各沏了一杯茶。

茶杯中的茶芽肥嫩肥嫩的,根根直竖,看着煞是可爱,不过寇彬和邱明并没有心思去欣赏。

“谢过殿下,今日皇后娘娘将我二人召过去详细问了昨夜的情况,她判定昨日肯定还有逆贼躲在殿下府中。为了殿下的安全,所以皇后娘娘命我二人前来,再检查一翻,还望殿下行个方便。”

寇彬和邱明态度诚恳的说道,一边说一看观察李啸炎的反应。

“对,对,对,说起昨夜的事,本宫也正好有话问二位。”李啸炎面如常色的说道,并且拍了拍手。

一个下人立刻捧了一支箭上来了,看到这支箭,寇彬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是他的箭。

“二位大人帮我查下这支箭是谁的,昨日听下人说本宫明明好好的,突然就被这支箭给射中了,这种箭差点就要了本宫的命。”

李啸炎笑着说道。

李啸炎的话已出口,寇彬的脸色陡变,手也下意识的按上了自己的剑柄。他昨日的射出去的第一箭就是射向那个女贼的,而当时那个女贼是站在李啸炎的身前,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射中了李啸炎。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啸炎说射中了就中了,现在杀他的理由都有了……

邱明觉察到寇彬的情绪变化,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两人只等着李啸炎的摔杯为号,却听李啸炎笑着说道:“嗯,二位怎么不喝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寇彬和邱明两人讪讪的端起茶杯沾了一口茶水,茶的味道他们是一点没有品到的。

“不过,本宫也得感谢这一箭,若不是这一箭,本宫到现在说不定还是个傻子,你说是不是寇大人?”

李啸炎笑嘻嘻的问道。

“殿下是吉人天相,自然能逢凶化吉。”寇彬讪讪的回道。

“哦,对了,刚刚二位说什么来着?”李啸炎像是突然想起刚刚的事情。

“我二人也是逢命行事,还望殿下……”邱明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奉谁的命?”李啸炎语气突然变得肃穆了起来。

“皇后娘娘!”二人齐声回道。

“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何时轮到一个外人来指指点点!想搜本宫的府,那也得父皇亲自下令,除了父皇,谢也没资格!”

李啸炎冷脸说道。

寇彬和邱明二人不敢在再接话,心里均想若真是皇上下的令,他们两人也不会在这里与李啸炎啰嗦了。

“这句话就烦请二位带给皇后娘娘。”李啸炎平淡的语气里满是不容质疑。

寇彬和邱明虽然觉得带这句给周皇后并不是一个好差事,但是比起死在李啸炎府中,或是彻底得罪李啸炎要好多了,更何况李啸炎也给了他们一个交待。

四百一十四、痛心的领悟

“殿下,这样是不是过了些?”等寇彬和邱明退出去之后,徐漠问道。

“你说她知道本宫为她得罪了周皇后,会不会很感动啊。”李啸炎答非所问。

“属下觉得那周姑娘还是早点送出去好。”

“哦,家里的那个老头让本宫这样讲的,你觉得是你聪明些还是那个老头聪明些。”

……

很快李啸炎的话就被带给了周皇后,周皇后的脸霎时变得青白,当然这个时候带话的两个人都低着装看不见,以免周皇后的怒火波及到自己的身上。

周皇后冷笑着连说了三声好,无限凄凉……

“娘娘,游侯爷在外面。”

正在这时,宫女花碧进来禀报道。

“宣!”周皇后深呼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

游靖进来时,面色沉稳平静,周皇后看他这神情,就知道大概无邪馆后怕是不如意了,她倒是要看看游靖又是给她什么理由。

“事情办得怎么样?”周皇后问道。

“臣带兵去无邪馆的时候,发现无邪馆已经人去楼空。听说是今早二皇子感念昨夜思无邪的救命之恩,一早就将她接进府了,而思无邪就顺手将无邪馆的人全打发走了。”

“臣又带兵赶到二皇子的府上去要人,结果……”游靖说道这里很为难的停了下来。

“结果什么?啸云虽然一时被那妖女迷惑,但也是个懂道理温顺的孩子,总不会也抗旨不遵吧!”

周皇后恼怒的说道。

“这,二殿下说思无邪已是他的王妃,臣记着皇后娘娘的吩咐,想硬闯进去将那思无邪拿下来,可是又考虑到刚刚太子府被攻,民心尚不稳。而又被二殿下呵斥这天下是他李家的天下,说……”

“够了!都给本宫下去!”周皇后终是忍不住的将茶杯甩在地上,情绪失控的说道。

游靖先先前进来的寇彬、邱明用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周皇后呵呵的笑,声音由低渐高,笑声中满是嘲讽和凄凉之意。

“外人!本宫这些年来为大瑞做了这么多,换来的就是一句外人!”周皇后有些痴狂的说道。

一直以来,瑞帝给了周皇后应有的敬重,因此虽然这些年来她很少出现在幕前,但不管是后宫的妃嫔还是皇子或是大臣见了周皇后,少不得做些低眉顺眼的姿态,特别是瑞帝走前将最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更让周皇后感受到了自己的重要性。

然而就在今天一天,连连受挫,血淋淋的现实直接将周皇后从顶端拉了下来,摔得惨不忍堵!

“凤清,你说,为什么本宫没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若是本宫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被人欺凌,被人说是外人了,对不对?”

周皇后是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说道,她头一次这些年来的认知产生了疑惑,失望恐惧无助的情绪让她失去了皇后应有的威仪。

“娘娘,您母仪天下,这天下人都是您的子民,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您的孩子呢。”凤清亦是流泪劝慰道。

“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本宫的孩子……呵呵,当初本宫肚子的孩子没了的时候,皇上也是这么劝本宫的。你说,本宫当时就那么没出息,怎么就没有把那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周皇后边说捂住胸口的手也慢慢下滑到肚子那里,然后又紧紧捂住,仿佛那里还有她的孩子。

当年,突然变天,周家朝堂一夜之间变成了李家朝堂。

周老太爷痛骂了已有八月身孕的周皇后一顿,并且给了周皇后几个耳光,从而让周皇后动了胎气,最后虽然李御医及时赶到,也没能保住那个孩子,让那个孩子胎死腹中,而周皇后也从此失去了生孩子的能力。

“娘娘!”凤清唤了一声娘娘却不知道如何劝起,只得陪着周皇后流泪。

“凤清,你说说本宫当年怎么就没把那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啊。”周皇后反复的问道。

“娘娘,这都是命,您别多想了,不是还有皇上吗,皇上这些年来一直对皇后很好的。”

“是啊,本宫还有皇上,这些年来皇上没有失言。不管后宫中有多少美人,皇上如何宠幸她们,可是皇上从未忘记本宫。”

“不仅如此,这边年来,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后宫的这些妃嫔没一个敢说本宫的半点不是,那些皇子、公主们见了本宫也都不敢造次。本宫每每念此,都觉得无论怎么样,本宫这一生是值得的。”

“可是,你刚刚听到没有,老二和老四说本宫是一个外人!以前他们对本宫的那谨小慎微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他们根本都没有把本宫放在眼中!”

“而本宫也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因为他们姓李,本宫真的是一个外人……本宫心中只有皇上一个,而皇上心中却是装着天下,装着他的儿孙们。你说本宫若与皇子们有了矛盾,皇上会怎么做!”

“只到今日,本宫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怜之人,皇上对本宫好,大概也是可怜本宫吧。”

周皇后缓过气后,一口气将心中的郁结倒了出来,泪水涟涟。

到这个时候,她终于从自己一厢情愿的认知中醒悟了过来,神情从未有过的凄凉。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花碧在外面高声说道,她先前听到里面的动静,不敢造次,也不也进屋内,此时只得在外面高声说道。

“哦,让他先在外面等会,本宫要更衣!”周皇听得花碧的声音,马上收起了自己眼泪,用低沉的声音回道。

太子李啸平进来时,隐隐的听到有哭泣声,像是周皇后的声音,心中还在疑惑自己是否听错了。

今日周皇后拿着瑞帝的私印,行天子权,连他这个太子都得不到的,正是得意之时,怎会无端的哭泣。

现在听到周皇后鼻音深重,又让他在外面等,就确定了刚刚哭泣的声音确实是周皇后的,他以上面露关怀低声问花碧:“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是谁不长眼睛惹皇后娘娘不快了!”

花碧面点怯色的摇了摇头,周皇后像来不喜欢长口舌,今日的事要从她口中传了出去,她肯定是要倒大霉的。

“花碧姑娘不要紧张,本宫只是关心皇后娘娘。”

李啸平语气温和,他一直想拉拢花碧,但是花碧就是滴水不进,对他向来都是客客气气,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从来不多说半个字。

过了一刻钟,李啸平才见凤清出来将他领了进去,他一进屋只见周皇后气定神闲的端坐在那里,脸上的妆比平日厚了一些,但仍然掩不住有些红肿的眼睛。

“来,啸平让你久等了,快这边坐!”不等李啸平行礼,周皇后就亲切的说道。

先前周皇后也对李啸平如此亲切,但是现在李啸平却莫名的感觉到周皇后对他的态度仿佛变了,变得更亲切了。

“早朝时间快到了,儿臣是来……”李啸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皇后打断了。

“皇上出巡前,将朝廷交给啸平你了,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就不参与了。”周皇后说道。

四百一十五、屑想

“皇上出巡前,将国政交给啸平你了,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就不参与了。”

李啸平听了周皇后的话,抬头不解的看了周皇后一眼,想分辨周皇后这话是真还是假。

先前他来的时候,周皇后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李啸平还是从周皇后的神色中揣摩到了周皇后其实是想参与朝堂的。

没有人能够拒接得了权力的诱惑,周皇后明显才是瑞帝留下来真正稳定局势之人,凭着瑞帝留给她的私印调动了军队,一夜之间稳定了京城的局势,这个特殊的时候,参与下朝政,也是无可厚非的。

就算没什么野心,也可借此事稳固下自己皇后的权威。

“皇上走之前,将他的私印将给本宫,也只是预防万一。如今京城终于安静了,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本宫也该给在这次动乱中枉死之人多诵经文。”

“至于那些反贼,该谁处理就由谁处理,朝中的那些大臣谁与那些逆贼有联系等等这些事的裁决等皇上回来再说吧,毕竟皇上心中比谁都清楚。

“啸平你此次受了些委屈,但也不要意气用事,惹了皇上的不快。皇上一直认为你魄力不够,今次你的表现不愧为皇上的儿子,皇上知道了定是高兴的不得了,将来这社稷交到你手上,他就放心了。”

周皇后此时像极一个满怀期望的长者,对太子李啸平循循善诱。

“儿臣谢皇后娘娘指点,以后定当努力,不负父皇和皇后娘娘的厚望!对了父皇可安好,近日谣言四起,儿臣心中很是不安!”

太子李啸平紧张的问道,此时动乱已平,他又隐约的生出希望瑞帝出事的念头来,可是又怕这个帝国不是他现在能驾驭的。

“皇上自然安好,你今日就要在朝堂上告诉那些臣子们,让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周皇后无比坚定的说到,心中却在想瑞帝的消息该到了吧,虽然她坚信瑞帝无事,却还是希望有一个确切的消息让她安心。

这些日子,城卫那边拦截了许多传向京城的信息,大部分都是关于瑞帝的,内容也大多一样。

那便是瑞帝一路上从未出龙辇,所有的一切都是张公公在打点,甚至有人看见了到掉的饭菜。

这一切很熟悉,让人很容易想到始皇帝最后一次东巡的情景。

也就是这些连绵不断的消息让三皇子和天师道的众人相信了瑞帝一定出事。

坏的消息看多了,周皇后虽然心知是假的,心中也免不了有些忐忑。

“父皇安好,儿臣就放心了,相信这个消息传出去,再也没人敢搞三搞四!”太子李啸平隐隐的松了口气。

而且皇后的态度让李啸平有些受宠若惊,心中猜想发生了什么事让以往冷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周皇后对他的态度一下子改变了这许多,让他有些不适应。

“以后行事小心些,不要再发生类似老四中毒的事了”周皇后说到。

“老四中毒真与儿臣无关,这事肯定就是老三干的,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太子李啸平一听周皇后提起这事,就郁闷的不行,他不过请李啸炎吃了顿饭就被莫名的扣上了一顶毒杀亲弟的帽子。

这事大大的影响了他的声望不说,有时连瑞帝看他的眼神就怪怪的,仿佛下一刻他就要毒杀亲爹似的。

“这件事是谁做的怕是说不清了,好在现在老四好了,你可要好好的照顾下你这个弟弟。那鬼树之毒当年皇上都险之又险,老四居然挺过来了。能挺过来的,都非常人,是我大瑞的栋梁之材啊!”

周皇后说的意味深长。

李啸平自然听懂了周皇后的言外之意,大为震惊。

他一直认为那次的中毒事件是三皇子李啸风所为,但刚刚周皇后轻描淡写的否定了,而且直接提到了四皇子李啸炎,其意不言自明。

李啸平一是对周皇后这个结论震惊,李啸炎敢给自己下毒,那是有多狠,他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二是周皇后态度的转变,以前周皇后虽然在几个皇子中最为支持太子李啸平,但从未这样明确自己的态度,向来超然于这些争斗之外。

看来老四是把周皇后得罪惨了,太子李啸平想到。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儿臣明白。”想到周皇后被李啸炎得罪惨了,太子李啸平心中忍不住窃喜。

朝堂之上,终于可以来上朝的大臣们一见游靖便围了上来,想问个究竟。

这些天的变化实在太快,一会他们的皇帝驾崩了,一会三皇子失踪了,然后莫名的变了成太子谋反了,眼看着太子府将要被攻陷,风向又变了,失踪的三皇子变成了谋反的主角。

虽然他们大都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却还是忍不住想找游靖确认一番,结果当然让他们失望了。

游靖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的应付了他们,虽然些失望,可是看游靖那神色,他们也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安心了许多。

他们的皇帝还在,一切都将恢复,不用担心突然换了天子,又得重新去适应,去争取,一切照旧,挺好的。

而游靖一开始的关注点就是齐修平,当他看到齐修平气定神闲的走近大殿,以往那被刻意隐藏的阴郁也被踌躇满志所替代,就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虽然他不明白其中的细节,但齐修平定是瑞帝安排在天师道的一个暗桩。

当齐修平察觉到游靖在看自己的时候,回头给了对方一个善意的眼神。从今日开始,他过去的一切将成为秘密,而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科考状元,前途一片光明。

就当朝臣们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不知谁轻声‘咦’一声,然后有人轻声的说了句四皇子,众人回头望,只见已经久久不在朝堂上出现的四皇子李啸炎大步向这边走了过来,穿着正常,神情也正常。

不仅不傻了,而且看起来跟以前仿佛有些不同了,至于有什么不同,又说不出来。

“各位大人好,听他们说本宫傻了很久,让各位大人笑话了。今日本宫来,就是想告诉大家一声,本宫不傻了。”李啸炎笑嘻嘻的说道,像以前一样随和。

这一句话,也令精明的大臣终于明白李啸炎有什么不一样了。

如今这形势,二皇子李啸云基本上已经废了,三皇子李啸风更不用说,如果李啸炎继续傻下去的话,太子李啸平只要不出意外就稳做江山了。

而他们这些臣子也没了选择,只能跟着太子李啸平。为了以后的荣耀,那么从这个时候开始,在不让现任皇帝疑心的情况下,私下他们也会尽力与未来皇帝拉近关系,为将未来做准备的。

而如今李啸炎的话,仿佛就在告诉他们,不要忘了还有一个四皇子,这事还没完。

四皇子微笑着面对那些疑惑、怀疑、保留、愤怒、嘲笑、还有深思的目光,大臣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大臣们。

谁是可以拉扰的,谁是可以利用的,谁是可以合作的,谁是他的障碍,他在心中也要做一翻思量。

大臣们脸色各异,有人觉得李啸炎不傻了,但是疯了,连势力最大的三皇子都输成这样子,李啸炎凭什么屑想那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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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六、转变

“四弟,你怎么身体刚好些,就来了,也不在府中多歇息!”

正当李啸炎与大臣们相互审视的时候,太子李啸平亲切而又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众大臣循声望去,只见太子李啸平穿着紫红色的朝服,意气风发,大步走了过来,远看去真有几分瑞帝的风采。

“这几日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连我这个傻子府上,也有人打主意,非要置我这傻子与死地。好在,上天保佑,我反而因祸得福。即是如此,我就来这朝堂之上,好告诉那些想我死之人,我的命硬着呢!”

李啸炎淡淡的说道。

“谁说不是,听说四弟刚生下来时,就有方士说你克父克母,要不然父皇也不会……”太子李啸平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了停,又作恍然大悟状说道:“哦,这些也不知道哪个无聊的宫女编出来的,本宫也就是一说,四弟切不可放在心上。”

太子李啸平说的当然不是传言,李啸炎出生不久,确有方士很确切的说过李啸炎‘克父克母’。

‘克父克母’这四个字便成了瑞帝心头的阴霾,也正是因为这四个字,便注定了李啸炎被朝臣刻意的疏远。

太子李啸平重提此事,一是为了打击李啸炎让他不要屑想,二是为了提醒朝臣李啸炎从出生便注定了不得皇宠。

‘克父克母’这四字,也是从小笼罩在李啸炎的心头,他的神色暗淡了一些,随即又明亮了起来,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

“我自然不会将这些谣言放在心上,只怕有心人当真的,以此来算计、诋毁我,从而要了我的命。不过太子哥哥既然不信,我就放心了。”

“四弟严重了,谁敢要你的命,本宫第一个不答应。上次你在我府上中毒,全都是老三搞的。”

“你看看,这次也是老三搞出这大的事。好在父皇对此早有预料,乘此机会将这些想搞事的人全都解决了,以后在这京城敢搞事情的人除了四弟你,怕再也没别人了。”

太子李啸平一边说一边向李啸炎走来,李啸炎也转身笑容满面的面对太子李啸平。

初夏明媚的阳光照了进来,斜打两个皇子脸上,有些想似的表情,相以的笑容,整个画面很是和谐。

然而在殿内大臣的眼中,在这和谐的画面底下却波涛汹涌,这个画面是许多人从未想过的。

天下还未太平!

不过许多人都认为这也只是一个插曲,结局早已注定!

“弟弟我只求平安,这天下除了父皇就是太子哥哥了,以后还望太子哥哥多多照拂!”

李啸面色如常。

“四弟严重了,父皇在上,我哪敢指点这江山。你我同为父皇的儿子,只要好好的孝顺父皇,听父皇的教导,不像老二、老三那样冥顽不灵,自然都是能得平安的。”

太子李啸平笑道。

众臣听得太子提起瑞帝,心知瑞帝无恙,原本紧张的心终于落下,转而又想起这些日子自己的不作为,又不免有些心虚。

此时不补救,何时补救。

纷纷上前询问瑞帝的情况,并在此之余对太子的遭遇表示了最大的愤怒,对三皇子的行劲进行了强烈的谴责,同时也为自己的‘不作为’进行了开脱。

太子李啸平则是如往常一样,对他们温和有礼,并且对众臣的行为表示了理解。

一时间太子李啸平被众臣众星捧月般围了起来,而李啸炎则是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神色淡然。

“果然如那老头所料,皇后终于联合太子了。”李啸炎心中想到。

永寿宫中,周皇后气苦的坐在那里,今晨所发生的事一遍又一遍的在她心中回放,郁积在心中十多年的委屈也终是在这一刻全部爆发,眼泪像打开了水龙头的水,一刻也止不住。

“娘娘,您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等皇上回来了自会与你做主的。”凤清在一旁劝慰道。

“做主,怎么做主。本宫去与皇上说他的皇子欺辱本宫了,哭着闹着要他去惩罚他的皇子。皇上要的皇后是端庄大气的,可不是想要一个疯子。”

“皇上这么多年来对本宫一直心存敬重,不是因为他有多爱本宫,而是因为本宫一直守了自己的本份,从未让皇上为难!”

周皇后说到这个让她一直回避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眼泪落得更猛了。

三皇子谋反,这么大的罪,虎头还是让他舒舒服服的回府了,皇上的儿子只有皇上有资格审判。

再后来,就是二皇子李啸云与四皇子李啸炎公然说她是外人,再想起虎头今日那神情,周皇后不难想想这里面定然有虎头的身影。

当瑞帝的四皇儿子都这样认为的时候,她的结局只有输!

“那皇后今日有为何对太子讲那些话,皇子们相互争斗,让他们去争,皇后又何必让自己陷入其中呢?”凤清将自己担忧的事情讲了出来。

既然皇后是个“外人”,参与这种事情,最终的结局就是吃力不讨好,以前皇后虽然是偏向太子,也是基于瑞帝的态度,然后不显山露水的说几句,即应和了瑞帝,也算是回应李啸平对她的尊敬,态度是超然的。

今日周皇后明显是要参与其中了,而这种作法,势必会让瑞帝不悦。

“谁让本宫流泪,本宫一定要让他流血!若不然本宫这一生还有什么意思,活着还有什么用!”周皇后无比怨毒的说道。

“就算娘娘真让他们流血了,可是这血怕也是最终溅到娘娘的身上,脏了娘娘的衣裳,娘娘切莫要说气话,更不要做赌气的事!”

凤清彻底的无语了,刚刚还说守本份的呢,现在又要流血流泪的,这是什么逻辑!

更何况让她流泪的,从来都只有一人……

“沾了血那又如何,本宫好久都没有任性过了,本宫想再任性一次不行吗!本宫想看看皇上到最后对本宫还有几份真情,若是一分都没有,本宫不如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百一十七、狐狸成精

当周皇后哭着准备拿命去赌瑞帝的一点点真情的时候,朝堂上却是一片阳光明媚,风雨之后的朝堂竟多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情。

做为太子的李啸平头一次体会到了被人敬畏的滋味,虽然他一直在内心里提醒自己要稳重,可是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虽然这种飘飘然是在李啸炎同样对那把椅子虎视眈眈的隐影下,不过在李啸平认为,乌云终究挡不住太阳的光芒,这种认知在众臣对他与对李啸炎态度明显的区别中越来越深刻。

识时务为俊杰,如今的风向注定了李啸炎翻不起什么大浪,李啸炎刚刚的做法,所说的话在他的眼中,在许多大臣的眼中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李啸炎的神情终是在太子李啸平和众臣的笑容中暗淡了下去,甚至有那么一刻,他也同太子李啸平有一样的想法,他所追求的,所努力的是否真的是一个笑话。

当李啸炎看着李啸平被群臣围捧着,想到瑞帝对他的态度,他甚至有些绝望,虽然这种绝望的情绪很快被他强压下去,但到底影响了他的心情。

出宫之后,李啸炎虽然面色如常,但是一直默然无语向前走。

“殿下,您要去哪里?马车在那边呢。”徐漠在后面叫道。

李啸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向了马车的反面。

“哦,咱们走走,缓缓去,顺便去街上给她买几套衣服。”李啸炎望着远处的街道,想起了还未给周梦买衣裳,说完就大步的继续向前走。

徐漠听了李啸炎的话,望着李啸炎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无奈的叹了声气,跟了上去。

徐漠好不容易对周梦产生的一点好感,早就被周梦的身份给消磨光了,在他看来周梦就是一个祸害。

虽然李啸炎告诉他是李如诲同意李啸炎将周梦留在府中的,但他仍然觉得周梦是一个祸害。

李啸炎曾几何时这样失态过,向来红颜祸水的,李啸炎又曾几何是为女子买过衣裳?

在这样艰难的时候,李啸炎竟然有沉迷女色的趋势,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了周皇后,看样子还得得罪皇上,这怎能让徐漠不担心。

想到这里,徐漠便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哪怕是惹李啸炎爆怒,也要把心中的话请清楚,讲明白,让李啸炎迷途知反。

李啸炎并没有理会徐漠在想什么,他在街上转了一圈,终于早朝压在心头的阴霾冲淡了一些,才坐上马车回府。

回到屋中,周梦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歪斜在床榻之上。

李啸炎调整了下情绪,笑着说道:“你怎么这个样子,难不成是想本宫了?”

周梦抬头,认真的看了李啸炎一眼才说道:“我今日才发现,我竟然一点都不了解你。”

“你又怎么了,本宫为了你连周皇后都得罪了,你都不谢本宫就罢了,怎么还用这副神情看着本宫。”

“是啊,你得罪了周皇后,所以我就成了扫把星,连你府上丫环都给我脸色看。仿佛我是狐狸精,把他们英明神武的殿下迷的七荤八素。”

周梦盯着李啸炎说道。

“狐狸精?虽然你这长相还不够,不过本宫确实有些被你吸引。不过,作为本宫的女人,你不该这样小气,应该努力和本宫府上的人和睦相处,而不是来告他们的状!”

“你的女人?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女人了啊?还有我不是在告他们的状,我是在替自己委屈,我不是狐狸精,殿下您才是狐狸成精!”

周梦本就憋了一天的气,现在见李啸炎又这样讲,气不打一处来。

“你喜欢本宫,本宫愿意收留你,你将来除了做本宫的女人难不成还有别的心思?还有本宫救了你的命,你至少应该谢谢本宫吧,怎么像本宫欠了你的一样。看来本宫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乎所以了。有时候,你真该学学你的姑姑。”

李啸炎面露不悦!他是真的不悦,觉得周梦有些不识好歹。

周梦见李啸炎像是动了真气,心知在有些问题了,她永远无法让李啸为认同自己的关点,当然她也无法说服自己认同李啸炎的观点,唯一的办法只有交给时间。

“我也希望你今日这样做,只是为了我,若是这样,我做梦怕都要笑出声来。至于你说的周皇后,活成她那样,我宁愿死。”周梦低声说道,神情有些悲伤。

“你听谁说了什么?”

“我在你这里,能够听到什么,一天的时间足够我想清楚一些事情。”

李啸炎没有说话,望着周梦,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泰山那么这么长时间没一点确切的消息,传出的消息都是朝廷希望民众知道的消息,那就说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皇帝控制之中。皇帝既然没事,那么有事的肯定就是周伯,还有天师道的张正一了。”

说到这里,周梦又想起了周伯,有些难过,不过想着这对周伯来讲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也算是一种解脱。

李啸炎听了周梦的话并没有半点惊奇,只是坐在那里等着周梦继续讲下去。

“而这些,你一定早就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甚至还意外的知道了一些别的消息,比如说你的父皇已经知道了你之前是在装傻。”

周梦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去看李啸炎去求证,语气很肯定。

李啸炎笑了,他认真的看着周梦问道:“那你猜猜本宫是如何知道这些消息的?”

“跟皇上一起失踪的还有王质,至于消息如何传到你这里,我就不用多说了吧。”周梦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的望了一眼屋中堆满了书卷的书柜。

“怪不得童晓声提起你,就满脸佩服,你果然比本宫想象中还要聪明。还好你不是男子,若不然还真是让人放心不下。”李啸炎笑着说道。

“那能跟殿下比。能猜到这些,只不过是我正好知道些信息。比如知道那王质曾经与殿下相谈甚欢。能猜到皇上知道你在装疯,是因为那天晚上你就没有装傻,是因为那天晚上你就没有装傻的迹象,而且很快就不傻了。与其让别人来揭发,不如自己主动认错,殿下做事倒真是干脆。”

“你敢得罪周皇后,留下我,肯定也是从王质那里知道了你的父皇对你对我的某些态度。你的父皇看谁都觉得想要造他的反,此次将兵权交给周皇后,怕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殿下这样做,即让周梦对你感激涕零,又适时的敲打了周皇后提醒她该回宫继续念佛经的好暗合了你父皇的心思,真是一举多得。”

“周梦这些只是些小聪明,与殿下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殿下才是真本事,以目前这实力竟然能让这么多人为你死心踏地,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大的魅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百一十八、老路

当李啸炎听到“殿下才是真本事,以目前这实力竟然能让这么多人为你死心踏地,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大的魅力。”这句话的时候,眉头不由的蹙了起来,想起了今日朝堂上那些嘲笑的眼神。

这么多年过去了,与太子争锋芒的三皇子终于彻底的消停了,与他一样韬光养晦的二皇子也安静了,而他比起以前并没有进步多少,却不得不站出来正面面对锋芒天盛的太子。

别说那些臣子,就连他自己有时想想就觉得自己太可笑,未来太飘渺,看不到尽头。

“可是这又能如何,不管本宫如何努力,仍然是不得宠的皇子,不说父皇,就是那些臣子,已然将太子看作未来的皇帝了,他们看本宫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李啸炎有些黯然的说道,以前这样的负面情绪他除了向李如诲吼几句外,大多都自己默默的消化,可是在周梦这里,他却能很自然的说出来。

“看来你今天也是受刺激了,你放心吧,那个白云老头很看好你的。”说到这里,周梦故意向四周看了看,才又凑到李啸炎跟前说道:“他说你身上有天子之气。”

李啸炎听了周梦的话将信将疑的看着她不说话。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要知道我也是有些道行的,要不是觉得你气宇不凡,我才不会与你有什么瓜葛呢。若是你是个衰人,我早就离你离得远远的了,我自己的命可是比谁都重要的。”

周梦很真诚的说道。

“本宫自然不是个衰人,就算被人刺杀时也有人替本宫挡剑,怎能算是衰人。”李啸炎突然笑嘻嘻的说道。

“那只是一个意外,我当时一定被鬼附身了。”周梦有些羞恼的说道,她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好心去激励李啸炎。

李啸炎见周梦的脸莫名的飞红,并没有如周梦预料般的继续‘嘲笑’她,反而收起笑容认真说道:“不管你刚刚的话是否是真的,但是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从未有人像你这样待我好,你对我来说真的很特别。你放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善待你的,不会不管你的。”

自周梦认识李啸炎以来,李啸炎从未认真的与她说过如此‘情意绵绵’的话,周梦觉得此时的李啸炎也从未有过的好看,一时间像被唤惑一样愣在那里,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着了,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对方。

李啸炎见周梦双颊飞红,眼神里少了以往的戒备与无所谓,清亮发光,让他莫名的心动。于是他伸手将周梦捞到怀中,低头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对方的唇。

先是试探,周梦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抗击躲避,李啸炎的心暗暗的落下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感觉,如果周梦不是他的女人,那么她便会随时离开。

“殿下,殿下不好了!”

一个女声的尖叫将满屋的温馨震得支离破碎,被坏了好事的李啸炎满脸怒气的瞪向那个发声体,冲进来的小丫环见李啸炎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忍不住向后缩了缩。

“什么事!”李啸炎一脸阴沉。

“小姐昨日受了惊吓,刚刚晕到了。”丫环怯怯的说道。

“叶叶,她没事吧!”李啸炎的语气马上由怒气转为担忧,话音未落人已到了门外。

那丫环也跟在李啸炎的身后,离开前回望了一声周梦,眼神里有得意,也有厌恶。

周梦望着四周空荡荡的屋子,刚刚所发后的一切变得飘渺起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似乎还有李啸炎的气息,然后苦笑起来。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自在了,这到底不是她自己的地方,而她是后来者。想起刚刚前一刻还情意绵绵的李啸炎,后一刻就因为另外一个女人紧张,心中酸楚不已。

天堂和地狱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离开,马上离开!

这是周梦此时唯一的想法,她快步的向前走了几步,却又止住了脚步,她此时还穿着中衣,然后她又想起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盲伯走了,师姐思无邪今日听府中的下人提了一句,与她一样自身难保躲在二皇子的府上,若是她就这样出去,怕是活不了十步。

此时的她,竟然不得不依附于李啸炎才能活命。

除了刚来这个世上的时候,她还没有活得这样狼狈,更确切的说是卑微,再想起与李啸炎的种种,周梦发现自己与她从骨子里都瞧不起的周皇后竟然没有什么区别。

从一开始,从思无邪提醒她不要走周皇后的老路的时候,周梦就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活成周皇后那个样子。

然而,命运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将她送到了那条路的岔口……

想到这里,周梦不禁悲从心中来,泪水涟涟。

……

李啸炎快步的奔向刘叶叶的宅子,却见一身素服的刘叶叶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后者见李啸炎匆匆过来,面露惊喜之色。

李啸炎脸阴沉起来,他回头哪还见得到那个小丫环的身影。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刘叶叶欢喜的问道。

“哦,昨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怕你受惊了,所以过来瞧瞧,你还好吧。”李啸炎强压着怒气,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

“我没事。”刘叶叶满脸喜悦的之情,过了一会,又犹豫的问道:“那个夏姑娘可还好?”

“哦,她啊。她还好,以后就在府上住下了。她人不错,就是性子有些野,以后你多担待一些。”李啸炎若无其事的说道。

刘叶叶笑着轻声嗯了一声,不过脸上的神色显然没有之前的那样自然。

“你放心,虽然你现在还在守孝,但是那个位子一直为你留着,不管父皇同不同意,本宫的正妃一定是你。”李啸炎温言说道。

“殿下很喜欢那个夏姑娘吧,听说殿下为她连皇后娘娘都得罪了。”刘叶叶问道。

“本宫也很喜欢叶叶啊。她对本宫有恩,现在她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怪可怜的,本宫总不能不管她吧。”

刘叶叶又轻声嗯了一声,心中却在想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同情心了……

李啸炎心中却是在惦记着周梦,想起刚刚那种情况他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的跑到刘叶叶这里来,以周梦的性格,肯定是要生气的。

又一想,周梦现在无处可去,不能太惯着,得磨磨她的性子,将来她得像刘叶叶这样乖巧,才能与府中之人好好相处。

于是在刘叶叶那里呆了许久才离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百一十九、莫名其妙

“徐漠,你是不是觉得本宫脾气太好了!”李啸炎从刘叶叶那里出来并没有马上去找周梦,而是将徐漠叫了过来。

刚刚刘叶叶身边的那个小丫环绝不敢有那么大的胆子来骗他,更何况去的时机又那么巧。

“属下这样做也是为了殿下,殿下就是杀了属下,属下也要劝助殿下!”徐漠说道。

“杀了你,杀了你本宫就成了荒淫之人,本宫今日才清楚以往那些为昏庸无道的皇帝是怎么来的,都是被你们这样的人逼的!”

“本宫一个堂堂的皇子,平时勤俭克已,不好女色,今日难道亲近一个女子,你们就星叽叽歪歪,难不成本宫以后娶谁,与谁睡一张床上还要经过你们同意?”

李啸炎铁青着脸说道。

“属下不敢,殿下赎罪!”

徐漠见李啸炎动了真气,敢紧先认错,他跟着李啸炎这么多年,李啸炎从未用这样的口吻对他讲过话,心中愈发觉得周梦是个祸水。

所以他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但是属下还是觉得那周姑娘是个祸水,你看她平日穿得鲜艳夺目,毫无端庄之态,哪里配得上殿下。”

“殿下还是离她远些好,待皇上回来将她交给皇上处置。咱们自己境况尚且堪忧,莫要再为此惹怒了皇上。”

一向少言的徐漠没想到今日会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说一个女人。

“你觉得?以后本宫的事是不是都该让你来决定,嗯?”李啸炎的语气仍然很平稳,只是脸色越来越冷峻。

“属下不敢!只是殿下不忍殿下被周姑娘所迷惑,殿下根本不喜欢她,要不然也不会给她买素色的衣服。刚刚我让他们去洗衣服的时候,他们都说那是刘姑娘穿得,就是穿在周姑娘身上也是不像的。”

徐漠强顶着从李啸炎身上传过来的压力说道。

“哼,本宫被迷惑!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你以为本宫是为了她来训斥你,本宫在你眼中就是如此不堪!”

徐漠没有回话,只是有些不服的看着李啸炎,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本宫以前在战场上说的话,你们可还记得?”李啸炎问道。

“想跟着殿下,首先要绝对的服从。”被李啸炎冷不丁的一问,徐漠愣了下说道,气势已不如先前那样坚定。

“你今天做到了吗。本宫问你,若是在战场上,个个都像你这样有自己的主意,个个都私自做主,那仗还能打胜吗。”

“不能。”徐漠小声的咕噜了一句,然后又三分不服七分担忧的说道:“这事是属下做错了。但是战场上的事,殿下您厉害,但是这情爱之事您就……”

徐漠说到一半,发现李啸炎的脸有些绿了,才发现将要说出的话确实有些伤自尊,硬是将后半句给吞进去了。

良久,李啸炎才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问道:“本宫问你,这么多儿子中,为什么父皇偏爱小五。”

徐漠愣了下,就在这一瞬间他也明白了李啸炎想说的话。

瑞帝偏爱虎头是因为虎头是那么多儿子中最具情义的,如今李啸炎已经骑虎难下,先不提别的,若是李啸炎现在绝情的将周梦推出去,那绝对会给瑞帝留下一个无情无义的印象。

再加之一直以来李啸炎克父克母的传闻,瑞帝对李啸炎的忌惮,李啸炎今后不仅被太子李啸平处处压置,更严重的是被瑞帝无情的打压。

与其如此,不如咬牙坚持到底,以瑞帝的脾性,说不定能赢得瑞帝的几分好感,同时说不定能够赢得更多的人心。

想到这里,徐漠才心悦诚服的说道:“属下错了,请殿下责罚!”

“真知道自己错了?”

“是,真知道了。”

“等会自己去校场领三十军棍!”

“是,属下这就去!”徐漠一边说一边准备退出去去领罚,嘴角还挂着笑容。

“哎,等等,领罚还这么积极。”李啸炎沉着脸说道。

徐漠摸了摸头,憨笑了两声。

“那个,那个,你刚刚讲本宫不懂什么。”李啸炎对徐漠招了招手,低声说道。

“殿下,刚刚属下急了口不择言,您别往心里去。”徐漠见李啸炎开始翻旧账,一心想赶紧溜掉。

“刚刚本宫就那样走掉,以她的脾性肯定会闹脾气的,你说本宫一会去是哄她呢还是不哄她。”李啸炎低声问道。

徐漠不作声,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仿佛在问‘您说啥?’。

“你说得对,本宫是有点被她迷惑了,不过她也不是什么祸水。那本宫本是不愿意哄她的,可是瞧着她孤身一人,也怪可怜的,本宫就大度一些,不与她计较。”

李啸炎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殿下,这是您的私事。”徐漠说完,也不等李啸炎发话,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刚刚坏了李啸炎的好事,估计李啸炎心中还压着火,徐漠又想起以前周梦动不动就对李啸炎大呼小叫的,根本没有忌讳,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不溜还能怎么样。

“私事?私事你刚刚说得正义凛然的。”李啸炎不悦的嘀咕道。

……

当李啸炎抱着已经洗干净被烘干了的衣服,有些忐忑的回房时,并没有出现周梦像他大呼小叫的画面。

只见周梦端坐在那里,微红的双眼有些失神。

李啸炎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而后若无其事的说道:“怎么没还没睡!”

“等你给我安排房间啊。”周梦抬头笑着说道,语气如李啸炎一样平淡。

李啸炎愣了愣,接着问道:“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周梦笑着反问道。

“哦,没什么。这是本宫今日亲自给你买的衣裳,已经让人洗过烧干了。”

李啸炎见周梦虽然明显哭过,但此时表现的比他还云淡风清,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与他胡搅难缠,心中怪怪的,有些放松,又有些失落,不过他还是从善如流的将话题转开了。

周梦看了看李啸炎递过来的衣裳,与她平日所穿的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李啸炎见周梦瞥了那衣裳一眼接过来,看也不看一眼就顺手放在案几上,更别提感谢他的了,以为她不喜欢,又赶紧说道:“你以后就不要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了,作为本宫的女人,还是要穿得庄重些好。”

周梦听李啸炎动不动就他的女人,眉头蹙起,正要反驳,却又听到李啸炎说道:“以前你给本宫穿的花花绿绿的,把本宫扮成蛮夷的样子,本宫也不是听你的了吗,你这次要听本宫的。”

“蛮夷,谁把你扮成蛮夷了啊。”周梦觉得莫名其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百二十、历史的进程

“你真不知道还假不知道。”李啸炎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周梦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当初给李啸炎梳梳小辫子后,那些围观的人都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李啸炎。

满头的小辫子向来是游牧民族的装扮,大瑞的皇子竟然作契丹人的打扮,没被扔砖头就已经不错了。

“那是你自己为了装疯才接受了,再说了以后不会再有契丹,偶尔梳下小辫子也没什么。”周梦想也不想的说道。

“不会再有契丹?为什么?你是说将来契丹会被咱们兼并?”李啸炎听了周梦的话,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神炙热。

“不是兼并,是被融合,那个白云老头说的。不过具体时间不知道,有可能几十年,有可能几百年,也有可能几千年。”

周梦被李啸炎炙热的眼神给吓住了,生怕他误会,赶紧被了一句。

不过她仍然想信她所说的在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发生,虽然历史的进程因为某些原因发生了改变,但最终的大趋势不会改变,因为创造历史的人没有改变。

自始皇帝称帝,将民族统一的基因种下,后经过汉朝的发展,到汉武帝逐匈奴撑起了民族的脊梁,让整个民族自内而外焕发出骄傲与归属感,民族统一也深植人心,但凡有一点抱负的人都以称帝为终极目标,而不再是称王。

一样的人,一样的知慧,一样的文化,一样的地理,不管如何改变,自然会创造出相同的历史。

就比如眼前的李啸炎,一听说契丹最终是属于是中原的,两眼就放出不可抑制的光芒。

“也有可能是几年呢!”李啸炎想了想说道。

“你也太自信了吧,不是我泼你冷水,以目前大瑞朝的实力,还做不到。”周梦想也不想的说道。

“那也不一定。”李啸炎说道,然后停了停,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此次契丹举全国之力集结了十万大军在密云边界,父皇此时应该也到密云了。”

“若是他们听了什么错误的消息,敢率兵轻进,这十万大军定会有来无回。父皇亲至,说不定还能交那契丹的太后擒拿呢。”

李啸炎说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父皇估计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契丹人总有聪明人的。当年汉武帝正值青年,气运极盛,也想通过一场战争解决匈奴,在马邑山谷藏军三十万,派人诱敌入圈,结果还是被匈奴人发现了破绽,功败垂成。除非你的父皇比当年的汉武帝气运更好。”

李啸炎闻言愣了愣,虽觉周梦说得有理,心怪自己刚刚激动之下将解决契丹的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然而这个错误被周梦指出,总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强说道

“也许如今契丹如今的气运比不上当年匈奴的气运呢,一群男人被一个女人管着,哼女人执政,能怎么样!”

周梦听了李啸炎的话笑了笑说道“你可别忘记了汉朝高祖驾崩之后,若不是吕后,当时的汉朝指不定就四分五裂了。”

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变化的话,不用周梦反驳,李啸炎就会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朝代,一个姓武的奇女子出现,为那个辉煌的朝代续了几百年的命。

“不过是一个争风吃醋阴险狠毒,篡权夺位的一个女人。”李啸炎哼了一声说道。

周梦闻言长叹一声说道:“这世上到底男人比女人更无情,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良心可还在?”

李啸炎有些不自然的握了握手。

周梦瞧了瞧李啸炎而后又笑着说道:“或者是殿下也在期待着将来出现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来改变那位刘姑娘在你心中的地位,甚至抢了将来那位刘姑娘的孩子应得的,有可能的话甚至让你的刘姑娘永远消失!”

“你想干什么?叶叶很单纯,本宫警告你不许伤害她!”李啸炎见周梦笑的有些邪气,马上紧张的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周梦沉下脸冷哼一声说道:“你放心,哪怕你的叶叶再善良,遇上这种事也会变得成你所说的争风吃醋阴险狠毒的。作为刘铭的女儿,我想她并不缺心眼,将来就算有这种事发生,我相信她也未必落于下风。”

李啸炎见周梦动了气,知道自己刚刚表现过激了,顿了顿温言说道:“好了,你别生气。你要知道,本宫与她自小相识,烦恼之时也多亏她的鼓励,你也不希望本宫忘恩负义对不对?除了正妃的位子,你要的本宫都可以给你。”

李啸炎一说完却见周梦又笑着说道“说你的叶叶的时候就是各种好,怎么说吕后就是争风吃醋阴险狠毒了呢?”

“若是一般百姓这样讲倒也罢了,可是殿下心中抱负好像不小。就算你没读过书,你府上的那个李老头总不会跟你这样讲吕后吧?若是他真这样讲,我建议你把他撵走。若不然,会将你这个没读书的人教成书呆子的。

李啸炎见周梦刚刚还脸色阴沉,一转眼又笑颜如花,总觉得奇怪,不过作为男权社会的一个皇族男子,是很难去承认一个女人的政治能力比男人强的,哪怕是史上第一任皇后。

“那也是吕后篡权,若不是她篡权,也会有别的皇家子弟那样做的。”

“别的皇家子弟,你可能挑一个出来?当初汉高祖驾崩之后,外有匈奴之祸,而你说的那些皇家子弟,那些诸侯王离心离德,还有那些功臣集团,除了吕后还有谁能够震住这些人?”

周梦笑着问道。

当年汉高祖虽即位称帝,但面临的却是一个外忧内患、满目疮痍的国家。外有匈奴,内有居功自傲的功臣,天下人对帝制并未认同。

始皇帝结束了分封制创建了帝制,然而最终也载在这上面,他所创建的大秦帝国最终也被六国旧有势力合力推翻。

汉高祖想到秦国的结局,先是用了怀柔政策,该封的封,分封制与郡县制并行,接下来便是人头滚滚。

异性诸侯王纷纷人头落地,白马之盟之后,异姓不得封王,如此汉帝国才进入了相对平稳的时代。

然而随着汉高祖的逝世,同姓诸侯王也开始离心离德,若不是吕后,汉朝七国之乱怕是要提前发生了,再加上匈奴乘火打劫,刚刚建立的汉朝必将四分裂。

像这样重大的历史进程,李如诲不可能不与李啸炎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百二十一、天时地理人和

“好了,知道今天惹你不快了,你就在这儿等着本宫,让本宫难堪。”李啸炎苦笑着说道。

“没殿下想得那样小气,只是提醒殿下对女性不要想当然,不要太看低她们,稍微尊重下。”周梦也有些无奈的说道。

“若是那个契丹太后真有你想的那样厉害,那可真有些遗憾。”李啸炎有些惋惜的说道,他在内心已被周梦说服。

“凡事都有两面性,打胜仗或许需要运气,但是征服对手所需要的只有实力。帝国的崛起,必须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如此才厚重真实,若不然也只能是昙花一现。”

“当初年轻气盛的汉武帝虽然没有在马邑山谷消灭匈奴,但是后来却出现了卫青、霍去病这样的大英雄,将匈奴人追着打,打出了自信心,打出了骄傲,打出了威望。自匈奴崩溃之后,终汉一代,哪怕是最衰败的时候,也没有外族敢窥视中原!”

周梦想着那段整个汉朝甚至整个华夏史上最为激进昂仰的时代,心情也激昂不已。在那段血与火的岁月里,不仅打败了是匈奴,更支起了汉人的脊梁。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说这句话的底气这绝对是运气换不来的,唯有实力和鲜血!

唯一步一个脚印,经过铁与血的洗礼,才能让华夏族更加自信,更加清醒,也更加厚重。

当然汉朝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当匈奴被汉朝追的四处逃窜,派往西域的汉使不绝于途,有敢杀汉使者必灭其国,国王首级悬于未央宫北阕上之时,汉朝已经用光了老底,百姓困顿不堪……

创造历史打败匈奴的不仅是卫青、霍去病这样的英雄,还有那些士兵,汉朝所有的百姓……

李啸炎也被周梦的语气所感染,突然没由来的心中一心惊,问道:“你今年才多大,怎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而且你一个女孩,怎么对这些感兴趣,你留在京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来是想把你拐走的,谁晓得不但没能把你拐走,反而自己也走不了了。”周梦见李啸炎时时刻刻的对她保留着警惕,心中有些黯然。

信任,真得很稀缺。

李啸炎见周梦眼神黯淡下去,笑得勉强,又想起那晚危急的时候周梦舍命相救。那晚,李啸炎也曾经怀疑过周梦设局骗他,后来各种消息印证真的与周梦无关,不禁有些理亏。

“本宫就随口一问,你不要想多了。”

“算了,我有些累了,麻烦殿下让人给我准备一间屋子。”周梦有些疲惫的说道。

“太晚了,明天让他们好好收拾一间屋子给你,今日你就在这里歇息。”李啸炎温声说道。

周梦见李啸炎的态度是铁定不会给她安排了,也不言语,走到床边抱了一床被子就向外屋走去。

“喂,你干什么,好好的床不睡!”李啸炎见状赶紧拽住了周梦。

“殿下的意思是说你去外面睡?”周梦问得很认真。

“反正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周梦最终绕过李啸炎,抱着被子走向外屋,此时已是初夏,对付着也能过一晚。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散在地上,周梦迷失在月光中,久久不能成眠,一闭上眼无数个念头就冒了出来。

比如说她为什么来到这个世间,又为什么留在京城,将来又会怎么样,她将走上哪一条路…

眼前有无数条路,可是在她看来,条条都是绝路。

“你睡了没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传来李啸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晰。

周梦正在犹豫要不要回他,又听到里面的声音传来。

“如果不出意外,过不了几日,父皇就要回来了。肯定会召你觐见,到时你不要怕,他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应该会留你在宫中。”

“不过你不要怕,一切还有本宫。只要你在父皇面前承认是本宫的人,本宫坚持,父皇没道理留你。”

李啸炎的话音落了许久,也没见周梦回应,连先前辗转反侧的声音也没有了,长叹一口气说道:“本宫知道你没睡,也知道你在生本宫的气,不过到时在父皇面前,你可千万别任性,你也知道本宫现在的处境。”

周梦听到李啸炎的话,任然没有回应,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李啸炎讲的她能听懂,而她要讲的李啸炎未必能听懂。

她与他之间毕竟隔了几千年的时光。

“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你要本宫与你离开,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人跟着我,我怎能一走了之。我提叶叶,你也生气。可是她是第一个对本宫好的女子,我小的时候,身边的人只地教我如何打仗,如何杀人,只有她关心我开不开心。为了我,她浪费了青春,现在她无依无靠,我怎能弃她不顾。”

“而且除了打仗,我什么都不会。就算我真的能放弃一切与你离开,难道将来要我靠你来养?”

“你确信你会喜欢上一人让女人养的男人。你认识我的时候,本宫就是大瑞朝的皇子,而你一向也知道我的抱负和行事。我也从未向你隐瞒什么,你喜欢的就是我现在的样子,我的身份、地位、行事,这些都是我的一部分。”

“若是我换了一种身份,也未必是你喜欢的了。若不然,你就会应该喜欢小五那样的,而不是我这样的。若是将来你把我骗走了,然后又不管我了,那我肯定饿死的。”

或是夜让人放松的原因,李啸炎兮兮叨叨了许久,他从没有这样啰嗦过。

“你想过和我一起离开。”半晌他在黑暗中听到周梦的声音,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颤抖。

“嗯,就在刚刚。”

“或许我本来就不应该遇到你。”周梦低声说道,可是偏偏不该遇到的人,却注定要遇到。

“为什么?你我的身份?”

“无能什么事,都需要天时、地理、人和才能成,两个人能在一起也是这样,缺一不可。所有有许多人有情却无缘,有缘却无份,而你我一样都不占,大概是无缘无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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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二、契丹太后

“皇上,这天时地利人和咱们全占了,咱们还等什么!大瑞的那个皇帝已死死了,燕京城已经乱了,只要现在发兵,咱们一定会直捣燕京,重拾燕去,恢复咱们的南京。”

燕山的北面的草原中上,契丹大军的中帐中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努力压着愤怒说道。

账中其他人脸上皆有附和之色。

年轻的契丹皇帝脸色枯黄,全然没有草原人应有的彪悍之气,眉宇间隐隐有抑愤之色,他看了看了眼那大将一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又激烈的咳嗽了起来。

与他并排而坐的妇人给一边给年轻的契丹皇帝顺气,一边说道:“皇上身体不适,此事明日再议,诸位都回去吧。”

命令的语气。

“明日复明日,太后要拖到几时。反正皇上说了也不算,太后你就给个准信吧。咱们斡鲁朵穷,再拖下去就没吃的了。”

那大将大刺刺的说道。

年轻的皇帝咳嗽的更厉害了,他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然而这次出征对他来说是契丹举国大事,所以就算他可有可无,就算他身体一直不好,还是要做做样子亲征。

太后林燕燕看了看不远处的金隆运,后者亲亲的摇了摇头,便清了清嗓子说道:“此事重大,一旦有差池,契丹不保,待咱们派出去的探子回来再做打算。”

“有什么差池,这次由咱们国师亲自出马,再加上天师道的张正一,大瑞皇帝李景贞必死,而且前些日子收到的消息已经证明了这点。”

“是啊,只要李景贞一死,他那几个儿子互不相服,中原必然大乱。此时咱们不行动,错过了时机,待中原稳定,哪还有咱们的事!”

“是啊妹子,我觉得几位将军都说的有理,为此国师还受了重伤,在泰安城养伤,咱们可别辜负了国师的,让他白白受伤。”

太后林燕燕的姐姐,林思思在最后也附和着说道。

“若是李景贞真的死了,中原之乱也不是一时能平得了的,咱们派出去的探子若不出意外,不几日也该回来,金胡大王连几日都等不了?”

林燕燕冷脸说道。

“等探子回来,说不定那好处都被天师道夺去了,中原人向来狡猾,他们的话信不得。去晚了,天师道的人说不定还坑咱们。”

被林燕燕称作金大王的契丹皇族金胡说道,同时还不屑瞥了一眼金隆运。

“中原人的话信不得,那我的话可信得?既然你刚刚说了这事还是我说了算,那就依我的,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林燕燕见众人皆主出兵只好以权压人。

年轻的皇帝又开始激烈的咳嗽起来。

“皇上累了,你们扶他回帐休息吧。”林燕燕指着立在两边的侍卫说道,随即又对面面相觑的臣子们说道:“你们也退出去吧,再有妄言出兵者,斩!”

林燕燕开始送客。

在年轻的皇帝被扶出去后,那些大臣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不得不退了出去,除了金隆运。

“呸!我堂堂契丹的太后,竟然被一个汉人迷住,连事事听那个汉人指派!”一走出大帐,金胡大声嚷道。

“大王小些声。”旁人扯了扯金胡的衣角说道。

“小什么小声,当年皇兄刚亡,尸体未寒,她就迫不及待的把那个汉人小白脸招到宫中淫乱,她做得,咱就说不得!”金胡的声音更大了。

林燕燕疲惫的躺在金隆运的怀,闭目养神,听到外面金胡的声音,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些话她不小心听了许多遍了。

“这些年委屈你了。”良久,林燕燕低声说道。

“没有,到是让你被人四处说闲话。”

“这也算不了什么闲话,咱们草原人不低中原人那样矫情,喜欢在一起就在一起,哪来那么多顾忌。”

又沉默了一会,林燕燕接着说道“以前一直记着收回那燕云,如今机会来了,我怎么就心里不安呢。”

“大概是一切太顺利了吧,那李景贞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突然这就么容易的死了,总觉得有些不真实。都是我不好,当年没有为你守着燕京。”

金隆运说道,十前年守燕京城的就是他,想起当年李景贞带兵如从天降围攻燕京城,心中仍有余悸。



是夜,林燕燕与金隆运刚入睡,突然惊起,营外噪杂声四处。

“禀太后,金胡大王和金景大王领着他们的部下向密云的方向云了。”正在惊疑中,外后有人报到。

林太后听了惊的从榻上一跃而起,一边穿衣一边说到“马上派人把他们追回来。”

想了想又接着说到“吹号角全军集合。”

“太后要做什么?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小心有诈!”

金隆运见林太后要招集全军,生怕她跟着也去攻打密云。

“我是怕他们遇到埋伏,派兵去接应他们。”林太后急促的说道。

“遇伏就让他们遇伏,这两人一直不服你,早有反象。这样正好,咱们正好不知道大瑞那边的情况,就让他们去试一试。若没有埋伏,咱们就挥军跟进,若是有埋伏,那也可借手除掉两个眼中钉。”

金隆运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怎可!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两个人,可是同去的还有咱们契丹两万将士。不能因为我不喜欢他们的首领,而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从而大损我契丹元气!”

林燕燕一边说一边冲穿戴好衣服冲出了营帐,金隆运只得跟了出去。

……

“皇上,探子来报,有两万大军契丹大军向咱们急速向咱们这边袭来。”当金胡和金景私自领着契丹两万骑兵直扑密云的时候,早有大瑞的探子将这消息传了回来。

“两万,两万也不错了。朕就是怕他们不来,朕也有十年未上战场了,今日定要杀个痛快!”

深夜被叫醒的瑞帝一听,顿时精神大震。

“皇上果然说的不错,那契丹太后果然不敢全军杀来。”密云守将田壮说道。

“朕若是她,朕也不敢。这把国家押上来赌,输了就输掉整个国家。不过朕也坚信这么一大块肥肉摆在他们面前,自然有经不住诱惑之人。”瑞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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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三、混战

契丹林太后集结好大军的时候,金胡和金景两人所邻的兵马早已没了踪影。

当金胡和金景领兵来到密云边界时,如传闻中一般,大瑞的士兵也听到了他们的皇帝不幸的消息,早就人心涣算,守备松懈,再也没了以往的强悍。

黑夜中突见敌军来袭,不知情况,乱成一糟,不一会就四处溃散。

这情形更加刺激了契丹士兵,近十年来的仇恨以及胜利在望的前景让他们更加疯狂的追击逃跑的瑞军。

“二位大王,太后让二位马上回去。”

正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林太后派来的追兵找到了金胡。

“回去?你看到没,那些人像野狗一样被咱们追赶,为什么要回去!难道太后是怕咱们先进了城,抢得东西比她多?”

“你回去告诉太后,知道她喜欢小白脸,若是看到小白脸,一定给她留着!”说完大笑几声向前冲去。

他的随身护卫也跟着哄堂大笑。

契丹军很久都没有这么爽快的冲入大瑞了,想着马上就可以随便抢,个个精神亢奋。

不过他们马上就领悟到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当大军穿过一个不知名的山谷的时候,天生的敏锐终于让他们感受到了诡异还有不安。

金胡与金景马上停了下来,仰望着两边的山谷,惧从心来,他挥手想阻挡住正在疯狂向前冲的大军,可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然后他们听到了更为亢奋的声音,这个声音不是他们契丹军队发出的。

两边山谷中出现密密的火光,箭如雨下。

“撤!快撤!”金胡大声喊道。

这个时候,不用他喊,契丹大军已经调转马头向回跑,一时间契丹大军混乱不堪,前后相撞……

顿时从天堂到地狱!

……

“臣追上金胡大王他们时,他们已经过了边界,一路畅通无阻。金胡大王他不肯回,还说……”回来报信的亲卫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脸上有愤愤之色。

“还说什么?”契丹太后林燕燕铁青着脸问道,听闻金胡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心中的不安赶来越强烈。

“他侮辱太后喜欢小白脸!”

“放肆!”

林太后的脸更加铁青。

正在这时,在这寂静而空旷的夜里,喊杀声,马嘶声隐隐的传了过来,林太后的神情也由愤怒而变成了担忧。

遇袭了!

这是林太后听到这喊杀声后的第一个念头。

不一会,一骑向林太后快速奔来。

“禀太后,金胡大王他们在山谷遇袭!”契丹探子很快就印证了林太后的想法。

“对方有多少人?”林太后问道。

“不知道,他们躲在山谷中,火把密集。看情形,绝对不止密云的守军,而这些瑞军看起来比以往更凶狠!”

探子回道。

“玉斡鲁朵听令,马上随我去接应咱们的族人兄弟!”林太后向身后的亲卫斡鲁朵下令道。

“太后,现在敌情不明,等探子探明敌情再行动不迟。”

一旁的金隆运马上说道,其余的军士都跟着劝道。

“等敌情明了,那两万军士也就没了。中原人与咱们不一样,他们若是大规模行军,至少得准备半年,所以他们的人不可能比咱们人多。只是突遭伏击,让咱们慌了神而已。”

林太后话语坚定,很好的稳定了契丹军的情绪。

“对,咱们怎么说也有十万大军,怕他做什么,我们一起冲带兵过去,打到燕京城!”

“冲过去,打到燕京城!”

“冲过去,打到燕京城!”

马上有大将跟着叫了起来。

林太后闻言心中发苦,虽然她断定瑞军没有她们人多,但不一定人多就能打胜仗的。

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形势的发展完全偏离了他们当初的计划。显然瑞军对他们的到来早有准备,而且据探子来报,这些瑞军比以往更加凶猛。

显然是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各位先留在这里等我消息,等我带兵去探明情况,再作决定不迟。”林燕燕说完便要领军前行。

“妹子,我同你一块去!”林思思说道,从探子来报大军遇伏开始,她心中就极度的不安起来,她想起了她的丈夫。

林太后自然是知道她姐姐的心思,点了点头,心中想到若是国师出点意外,那可真就麻烦了。

林太后和她姐姐林思思带兵赶到山谷附近的时候,遇到溃散的一个契丹士兵。

那契丹士兵见到林太后,用惊恐的声音喊道:“太后,快去救咱们大王,晚了就来不及了!”

“瑞朝有多少人?领兵的人是谁?”

“不知道,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箭。领兵不是密云守将田壮,不过我也不认识,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就像个恶魔,所到之处全是尸体,好可怕。”

那士兵哭着说道,声音都在颤抖。

“比咱们的国师如何?”

林燕燕一听,更加暗暗叫苦。瑞朝的功臣经过瑞帝血洗之后,四十多岁,还能如此勇猛似恶魔的,她只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兵部尚书游靖,另一个便是瑞朝的皇帝。

林燕燕在心中祈祷来的是游靖,不是瑞朝的皇帝。

“对,对,对,就像咱们国师一样,不!比咱们的国师更狠,更嚣张,哦他着红袍,红盔甲,还有红头盔。”

士兵的一句话将林燕燕的希望彻底打破,打仗的时候,这么嚣张,将自己弄得金光闪闪,一马当先的,只有瑞朝的皇帝。

这样的皇帝领的兵不凶猛才怪!

而一旁的林思思则是策马向山谷中冲了过去,她要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瑞朝的皇帝,如果瑞朝的皇帝活着,那么她的丈夫可能就危险了。

“大姐,你等等。”林燕燕见林思思不顾一切的冲向山谷,策马跟在后面大喊到,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山谷中许久没有上过战场的瑞帝杀的兴起,所到之处一处血光,这些血液中凶狠的本性激发了出来,只有这种战斗,才让他觉得自己还年轻!

契丹军见了瑞帝早就丧失了往日的彪悍之气,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纷纷向外逃。

在慌乱中,突然见一个带着十多名亲卫反而向着瑞帝的方向冲了过来,而且仿佛还怕瑞帝注意不到她,远远的搭箭射向瑞帝,不过人却被身边的亲卫拉住了。

瑞帝所表现的杀伤力太多,离近了,实在不是好事。

“李景贞,我丈夫在哪里?”林思思远远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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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四、文臣武将

“李景贞,我丈夫在哪里?”林思思远远的问道。

瑞帝举着滴血的剑,有些疑惑的看着林思思。

他杀得正兴起,突然被人无头无脑的问句“我丈夫在哪里”,确实是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当瑞帝看到随之而来的林太后,就马上明白了林思思问得是谁。

与此同时,那些被瑞军杀得慌了神的契丹军突然见林太后杀了进来,才稳了心神,纷纷向她的方向集拢。

“你若是问得那假和尚的话,他正在我大瑞作客呢,你到了我大瑞,自然能见到他。”瑞帝笑着回道。

“他没死!”林思思惊喜的问道。

“这么重人的人,朕怎舍得让他死!”瑞帝笑道。

林思思正要再说什么却被林燕燕拉住,她远远的望着瑞帝说道“今日多有打扰,先行告辞了,来日再来给瑞朝的皇帝致歉。”

“我大瑞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瑞帝冷笑一声说道。

说完,又一挥手,两边的山谷中又亮起无数火把,又是一阵箭雨,契丹大军没想到瑞军竟然还留有实力,再一次慌了神。

“不要慌,咱们有十万大军,瑞军最多不过五万人!姐姐,你先带军向后退,我带着亲卫来断后!”林太后一边说一边举箭向瑞帝射了过去,她的箭一出,随后便有二百多支箭跟尾随而至。

倒是让瑞帝手忙脚乱了一翻。

接着喊杀声一片,更有抓住契丹太后的呼喊声。

这些喊杀声并没有动摇林燕燕的心神,她一直沉着应对,终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杀出山谷,瑞军如猛虎在后面追赶,一路坎杀,势不可挡。

只到契丹大军汇合,但此时都被瑞帝的气势吓破了胆,无心恋战,只有逃的份,好在林太后一路稳定军心,契丹大军不至崩溃。

追了契丹大军十几里,瑞军才鸣金收兵。

契丹大军摆脱了瑞军的追击,终是松了一口气,转而又郁闷羞恼不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狼狈过了。

出动十万大军,不令没有抢到什么好处,而且连敌军多少人都没有搞清楚,就被人追着打,这对他们真是天大的耻辱。

刚开始叫嚣的金胡和金景,也被事实教训的老老实实,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再也没有先前的嚣张,灰头土脸的领着自己的残兵偷偷的回自己部落去了。

林燕燕打起精神安抚各部落将领,将他们打发走之后,脸上的神情也垮了下来。

瑞帝的出现,表明了所有计划的失败,不仅如此,他们还损失了国师,如果猜得不错,燕京城的那些间谍系统怕也是全完了。

对于大瑞的皇帝,她一直很关注,对于瑞帝的评价那就是从来不做小事,要做就做大事,极帝隐忍的皇帝。

这一次,损失大了……

……

瑞帝望着虽然有些狼狈但仍有序的契丹军,感叹道:“朕虽一直知道契丹的太后厉害,但到底小看了她,今日亲见,果然勇气智谋连世界男子都少有!”

一直以来,瑞帝虽然一直重视契丹,但由于从心底对女性的疏忽,做为欺负孤儿寡母而得位的他,并没有将契丹的‘孤儿寡母’真正放在心中。

今日他见林太后即有草原人的彪悍,又有做为女性的细致,才真正认识这位邻国的太后。

瑞帝说完,一回头,只见典清脸色有些异常,顺着典清的眼光看去,只见无慧老和尚的左手捂着右手腕,血从手指缝中流淌而出。

“怎么回事?”瑞帝一看就明了是怎么回事,但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一下。

“许久没杀过人了,实在是下不了手,罪过罪过。先前不小心,这用剑的手就废了,以后怕再也拿不起剑了。”

“不过如今天师道的张正一、天下第一剑和那契丹和尚也都废了,无法再拿剑,以后再也没人能够威胁到皇上了,老和尚我这手废了也就废了,正好一心向佛。”

无慧惨笑道,他本想一心向佛,可是因为欠瑞帝的,只好跟着瑞帝去了泰安,现在又被瑞帝拉到这里。

如今该死的人死了,该废的人也废了,瑞帝也不需要这世界有太多像他这样的高手了,也是时候自废武功,专心向佛了。

“这个到是朕疏忽了,非要拉着你这个和尚来跟着杀人,弄得我中原武林损了一高手。以后老和尚有什么要找朕的,尽管开口。”

瑞帝心中对无慧老和尚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像无慧这样的高手流落在江湖,还真有些令他不放心。

说到这里,瑞帝又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典清说道:“还好朕还有典清,你可要仔细些,朕用你的地方还有很多,莫要像无慧这老和尚一样。”

当典清见到无慧右手受伤的时候,心中就开始忐忑不安,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也需要和无慧一样受伤。

这时听到瑞帝这样讲,他偷偷的抬头瞧了瑞帝一眼,只见瑞帝双目含笑,面到期许与鼓励,心知瑞帝说的是实话,马上感激涕零的谢道:“谢皇上信任,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瑞帝大笑道:“你啊,从未让朕失望过,此次能够成功,你功不可没,让你受委屈了!”

“为皇上尽忠,臣不委屈。”典清答道。

瑞帝拍了拍典清的肩随后又看向一身戎装的王质问道:“感觉怎么样?”

“谢皇上给臣历练机会,让臣有机会亲手杀蛮夷!”头一次上战场的王质激动不已。

“看看,看看,这哪像我们大瑞书生,倒像我大瑞的将军,若是以后书生个个像你这样,都可领军打仗了。”

瑞帝笑着一边一边大步向前走。

跟在他身后的密云守将田壮听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王质一眼,又与典清对视一眼,心中感觉不妙。

这书生带兵打仗,他们武将干什么去,难道以后都要跟在书生后面,听书生指挥?

若是放在以前,听到文人要指挥武将,田壮一定要笑那人是疯子,然而这几天,瑞帝明显重文抑武,武将杀的杀,闲得闲,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光,田壮不得不怀疑瑞帝有这个心思。

皇帝的话,向来都不会随便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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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五、无聊与累

周梦正在暂时属于自己的屋子里收拾东西,一个柔柔的女音传来“我可以进来吗?”。她回头,只见一女子着素服站在门口,闲静素雅端庄,淡淡的温柔,不是刘叶叶又是谁。与刘叶叶相比,周梦着实有些自惭形秽,然后还有些心虚,还有些不喜欢……

“什么事?”周梦不冷不热的说道。

“哦,我在府上住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一个能说上话的,见妹妹来了,特来找妹妹说说话。”

刘叶叶分明对周梦的态度有些意外,不过随即淡然一笑说道。

“你觉得两个仇人的女儿能够说到一起吗?”周梦也笑着说道,不过笑得比较冷。

刘叶叶愣了一下,方才想起周梦的身份以及她的父亲刘铭曾经的身份。

“当年的事都说是先父出的主意,可是在我看来他只是迎合了圣上的想法,而且他也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了代价。”

刘叶叶的不急不徐的说道,气度淡然,眉宇间有些无奈和悲伤。

“你的父亲付出了代价,所以我就应该原谅他。我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父亲死了,我从一出生就是一个孤儿,而现在更是一个囚徒。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做?”

周梦用一样淡然的语气说道。

“那你怎么样才能原谅。”

周梦认真的思索了一会说道:“我无法原谅,所以我与你注定了无法和睦相处,以后最好不要相见。”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与我都喜欢同一个男人,最终还是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的。”

“对不起,我这个人比较自私,不喜欢与人分享任何东西,更别说是男人。”周梦笑着说道,语气无比的坚定。

刘叶叶闻言,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她此次来是真心向周梦示好的,她做得最坏的打算就是周梦要抢那个她盼望已经的正妃的位子,却没想到周梦竟然想独霸李啸炎,她深吸一口气说道:

“就算是如今小富之家的男子也未必被一个女子独占,更何况是皇子。就算没有我,将来殿下还会有别的女人的。这是一个事实,但是不管是你还是我,终究是要接受的。”

刘叶叶轻声说道,语气却不容质疑,说到这里稍稍停了一下细咬了嘴唇说用更轻的声音说道:“更何况我在十四岁那年已经成了他的女人,他不会不要我的。”

周梦听了稍稍愣了下,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你不信?像妹妹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只要他认定是属于他的东西,他宁愿毁掉,也不愿让别人染手。要不然,那夜小五公子来找你,也不会连你一面也见不着。”

刘叶叶说道。

“虎头有来找过我?”周梦出声问道。

“你受伤的那晚,他来过,听说求了殿下好久,殿下也没让他见你一面。我真的希望那晚你被小五带走,因为我知道殿下很喜欢你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很难受,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为他与爹爹不知道争了多少次。可是你才用了多长时间,就让他念念不忘,为了你,他甚至敢得因周皇后,将来说不定还要得罪皇上。”

“认识殿下这么多年,他从未为我改变过什么,从来都是我迁就他,可是他现在却肯迁就你。每每想到这些,我即伤心又有些愤怒。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爱殿下,所以只有接受他的一切,喜欢他喜欢的。”

“我今天来,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能与妹妹和睦相处。妹妹比我更加清楚殿下目前的处境,就是为了殿下,妹妹也不要再记恨于我,让殿下烦心。”

周梦见刘叶叶说的情真义切,心中五味杂陈,心果然她这样才是古代好妻子,想到妻子这个词她的眼神又更加暗沉。

“所以我应该与你一样,喜欢他喜欢的,毫无瓜葛的与你和睦相处,将来你们用膳时,我就像个丫环一样站在一旁边伺候着?”

周梦语带嘲讽的说道,妾啊妾,也就比丫环稍稍强些,正妻用膳食,妾只有看吃的份……

“不,不会的!我绝对不会那样对妹妹的,而且殿下那样喜欢你,怎会那样对你,妹妹就是不信我也信殿下吧。”

刘叶叶急急的回来。

“我只信你自己,你还是请回吧。我以后不希望再见到你,若是下次再见到你,说不定会我忍不住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的。”

周梦冷冷的说道。

刘叶叶有些悲愤,又有些无奈的看了周梦一眼,只见周梦正笑嘻嘻的看着她,眼中闪着点上戏谑的光芒,完全是一副持宠而骄的样子。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手,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坚定的认为李啸炎最后一定会娶她的,哪怕是刘家遭受灭门之祸时,她也坚信。

可是现在刘叶叶一直以来的坚信却动摇了,她感受到了来自她对面的这个女子的压力,然而她却无可奈何,只有逃也般的离开。

周梦望着刘叶叶远去的背影,渐渐的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涩,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女人为难女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只觉得无聊,还有些累……

……

“听说你要独霸本宫。”李啸炎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梦。

“是啊,我早就告诉你了啊。”周梦似真非真的答道。

李啸炎有些无奈又有些疲惫的捏了下自己的鼻子,斟酌了下语气说道:“本宫也与你说过……”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周梦便将手放在他的嘴唇上笑着说道:“怎么,我今天欺负你的叶叶姑娘了,你心疼了?”

“不喜欢你张牙舞爪的样子!”

“我本来就是张牙舞爪的样子,殿下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在喜欢我的同时就接受了我的张牙舞爪,要是我哪天突然变安静了,说不定你就不喜欢我了呢。”

“可是本宫不喜欢你那样对叶叶,本宫是认真的。”李啸炎的语气仍然温和,但是周梦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一定不温和。

“你看再这样说下去,咱们连人和都没有了。”

周梦长叹一声说道,那天晚上,当周梦说爱是需要天时地理人和的时候,李啸炎对他说他们还是有人和的……

李啸炎愣住了,那天晚上,周梦的声音在漆黑的夜中显得特别的悲凉,就在周梦说出那句话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她与他最终会错过的,那一刻他的心莫名的压抑烦躁还有痛……

现在李啸炎在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周梦决绝的眼神,当他定睛去看时,却见周梦又用委屈的小眼神看着他。

“是你在跟我闹。”李啸炎也用委屈的眼神看着对方。

“她跟我是仇人,我总得让她难受一下吧。”

“照你那样讲,本宫也是你仇人呢。”

李啸炎冲口而出,不过说出来又后悔了,这个问题一直横在他们中间,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正面的提过。

“所以我不正在让你不开心吗?”周梦苦笑说道。

“那你准备让我不开心到什么时候?”李啸炎搂着周梦的肩问道。

“不知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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