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铮铮的岁月 - xp1024.com
《铁骨铮铮的岁月》


第001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江东省吉州地区齐家屯县。

齐家屯第二中学一家属房里。早晨六点钟。

“你还是要去阳江?你真的忍心抛开你病重的母亲?医生说她的心脏已经很脆弱了,再也经受不住任何大一点的刺激。”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阴着脸不吭声,手里的活却没停。他一只手拿着一个干净的蛇皮袋,另一只手忙着将木箱子里的冬秋装装进蛇皮袋。

“你一意孤行,若真的把你妈气死了,你会愧疚一辈子的。不说我,你妹妹也不会原谅你。”中年男人继续说道。

年轻人还是不吭声。

不一会儿,一个年龄稍小一点的女孩走进卧室,道:“哥,你的心真有这么硬吗?你去看看妈妈,妈妈的呼吸很不稳定,脸色也很不好看,我看马上又要送医院了。”说完,小女孩急匆匆出卧室。

另一间卧室里,一个中年妇女躺在床上。

年轻人犹自不说话。他挑选了两套夏天换洗的衣服裤子之后便要往外走。

“程垂范!”中年人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叫出年轻人的名字。

与此同时,小女孩从另一间卧室冲出来拉住年轻人的手,急切道:“哥,妈妈,妈妈她真不行了!”

“是吗?”年轻人很不屑地反问了一句。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女孩难以接受她哥的表情。这会是她哥吗,如此冷血,如此无情?

“你问爸就知道了。我走了,小瑛。”年轻人迈步往客厅走。

“你给我站住!”中年人一个箭步拦在儿子面前,“你这书是真的白读了,眼见你妈都不行了,你还走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年轻人扫一眼头发已经白了近三分之一的父亲,压住自己的嗓音,道:“爸爸,求求您别再演戏了,好不?没吓到我,别吓坏了小瑛。小瑛,你去房间把母亲叫出来。”

“演戏?”中年人错愕,面部表情捉摸不定,“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小女孩则诧异地看着父亲,又转头看了看哥哥,问道:“演戏?什么是演戏?演什么戏?”

很快,那个躺在床上,几秒钟前还痛苦呻-吟的中年妇女走出房间来到客厅,她用手把披在额前的发丝往后捋。

“妈,您没事了?您不是心脏很不舒服吗?”小女孩更加诧异了。

“妈的心脏好的很。”年轻人冷哼一声,“你知道吗,小瑛,爸妈一起跟咱们唱了一出双簧。”

“不会吧,爸,妈,”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总算有所明白,“妈你演苦肉计?”

“你是怎么知道的,垂范?”做父亲的决定不再隐瞒。

“是啊,垂范,你怎么就知道了?刘医生告诉你了?”做母亲的看着儿子。

“我去找刘医生了。”年轻人一字一顿,“爸,妈,我真要走了。我得赶7:20的班车。”

“这个刘医生,我不是再三交代他要保密吗?”中年男人懊恼之极。

“垂范,你还说走,你怎么还决定走?你爸和我为了拦下你,这么煞费苦心,你都无动于衷吗?”中年妇女苦口婆心,“我躺在床上已经躺了一个星期了。你知道吗,儿子,没病躺床上是很辛苦的。”

“那是您自找的。你们合伙演双簧欺骗我,我没有一句怨言,您还反过来责备我?”年轻人终于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爸,妈,你们这么做已经耽搁了我整整一个星期了。我若是提前一个星期去,说不定调动早就搞好了,今天已经在蒋村中学上课了。爸您是老师,您不知道今天是各大学校开学的第一天吗?”

“……”做父亲的欲言又止。

“你们这么做,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说不定根本就不能正常调动!”

“你不去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中年妇女道。

“妈,我已经说过一千遍了,我是怎么样都要去阳江县蒋村中学的。我哪怕在那里当代课老师我都要过去。”

“你看看,你看看,”中年男人因为气愤而胸脯大幅度起伏,“你还是这个态度!为了所谓的爱情,你竟然舍弃这么多?你放弃留校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说你,你现在又要放弃齐家屯一中。你知道吗?昨天,就昨天,教育局副局长还亲自来我学校找我过问你的事。我根本无脸说你去阳江的真正理由。如果说你是去发达城市闯事业,去谋发展,我还勉强可以接受。你知道你去的什么地方?一个那么偏僻落后的旮旯角落!垂范,在大是大非上,事关你一生幸福的事,你就听一回爸妈的。你若是待在齐家屯一中,是很受器重的,知道不?齐家屯一中没有一个硕士毕业生。”

“爸,这话您也说了无数遍了。我们已经争吵了一个暑假,我真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吵了。我走了!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赶到阳江县教育局!”

“垂范——”中年妇女发出绝望的声音。

“你走,有本事你走!”中年男人吼叫起来,“今天你要是走出了我程家的门,以后你就再也别踏进这个门!”

年轻人提着蛇皮袋毅然走出客厅。

……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齐家屯县汽车站,一辆开往阳江县的班车正从车站慢慢驶出来。

“司机师傅,请等一等,请等一等!”一个女孩急切的声音从路边传来。

坐在窗口旁的一个位置上的年轻人单听声音就知道是他妹妹追来了,他直摇头:父母怎么还不死心?

不一会儿,女孩出现在窗口前。可令年轻人奇怪的是,赶来的只有妹妹一个人!

“还好赶上了,”年轻人喘着气,一副开心的模样,“哥,你拿着。”

“什么东西?”

“照相机,还有我平时攒的零花钱。”

“……”年轻人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眼睛跟着湿润了。他知道,照相机是妹妹最宝贝的东西,而零花钱,则是妹妹平时一毛一毛省下来的。

“别听爸的,他说的是气话。寒假记得回来,记得照照片回来!”小女孩挥着手。

“我会的,”年轻人哽咽,“小瑛你要听爸妈的话,成绩一定不能掉下来。”

“嗯,”小女孩点着头,“再见,哥。”

“再见。”

越过妹妹的背影,年轻人忽然发现,汽车站拐角处,赫然站着他的父亲和母亲。他父母亲注意到他往他们那个方向看时,一齐往后退。

年轻人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第002章 车上的格斗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班车驶在一条省道上,一直望着窗外的年轻人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沉入了温馨的回忆中。

……

这个名叫程垂范的年轻人,系江东师大中文系硕士毕业生。定向分配齐家屯县第一中学。

此次他抛弃优厚的分配条件,不惜和父母决裂,千里迢迢去一个阳江县的地方,确实是为了他“所谓的爱情”,为了一个名叫王雨琦的女孩。

女孩王雨琦,江东省华安地区阳江县蒋村乡人。父母都是乡政府的老干部。去年六月毕业于广潭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民政管理系,八月分配到蒋村乡政府民政所工作。

女孩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也不敢讲倾国倾城,但在整个阳江县,甚至整个华安地区,都很难找到与其媲美的,尤其吸引程垂范的是她还有一颗银铃般的嗓音。

说起程垂范和王雨琦的相识,还真有点传奇色彩。大概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相识继而相爱竟然源于一张错寄的明信片。

那还是去年元旦前夕,程垂范作为江东师大九一中(3)的班长收到了一张极其精致的明信片。很显然,这是一张错寄的明信片。因为,他班上,根本没有明信片上写的那个叫占静的人。不过,寄信人的地址却很明确——广潭民政学院民政管理系九一级(2)班王雨琦寄。

巧的是程垂范这一天正要去民政学院给他几个高中同学送明信片,他便将这张明信片带在身上,打算还给那个叫王雨琦的女孩。

就这样,程垂范出现在王雨琦教室前。

“是你找我吗?”看见找自己的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王雨琦的心砰砰直跳。

“是。你好像寄错了一张明信片。”王雨琦一出现,程垂范的眼便瞪得比铜锣还大。他没料到出现在眼前的女孩如此清丽,如此漂亮,尤其她的嗓音,就像是银铃。

“是吗?”王雨琦接过明信片,“呵呵呵,瞧我,竟然把九一英(3)写成了九一中(3)了?”

“哦?这么说占静是我们师大九一英(3)的?”

“嗯。”王雨琦大大方方地看着程垂范。

“那我还是做一回你的邮差,带回去直接送给她吧。”程垂范第一次对女孩献殷勤,脸竟然红了。

“太谢谢了。”王雨琦开心道。

“谢可不能停留在口头上哦?”程垂范略带挑衅般地看着王雨琦。。

“是吗?我请你吃棒冰好了。我们学校的棒冰超好吃,走吧。”

程垂范和王雨琦就这么相识继而相恋了。

……

一个月后,江东省教育厅厅长徐宏革办公室里。徐宏革背靠躺椅,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上。

“徐厅长,从这一回我们获取的信息来看,王雨琦和江东师大的程垂范确实确定了恋爱关系。”办公室主任罗先进小声地汇报工作。

“是吗?”徐宏革犹自闭着眼睛,身子一动不动,“算算,雨琦也到了恋爱的年龄了。”

“程垂范的学业,人品,素养都没问题,但身份……他父亲是齐家屯二中的一个普通老师。”

闻言,徐宏革离开椅背,坐正身子,道:“老罗啊,社会发展下去身份已经不重要了。”

“是是。”罗先进赶忙应道。

“要让雨琦一辈子幸福,最主要的是找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婚姻幸福是一切幸福的基础。你要找人盯一盯,别让雨琦受欺负了。”

“我会的。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程垂范在师大的这三年,追他的女孩数不胜数,但没和谁在花前月下走过。”

“那也算难得。但人怎么料的准?你还是给我密切关注。对了,民政学院的王院长怎么说?”

“他已经答应了。”

……

转眼到了今年五月份,程垂范和王雨琦在爱河里已经徜徉了四五个月了,作为三年制大专的毕业生,王雨琦不得不考虑毕业分配这件事了。

异地恋爱的男女最愁烦的就是这件事。

一天,正常上课的日子,程垂范特意请假去陪心情一直失落的王雨琦。

“如果我非常优秀那该多好,我就可以申请留校。”王雨琦将一颗小石子丢进池塘。

“为什么一定要留校?”程垂范问道。

“为了在一起呀。因为我知道,你留校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难不成我分回蒋村,一年后你分回齐家屯?”

两个恋人坐在假山后面的石凳上已经坐了近半个小时。

“我说过多少次了,雨琦,”程垂范将王雨琦的玉手抓在手上,“别愁分配的事。我反正比你晚一年毕业,你分去哪里我就要求分去哪里。”

“我分去我那个旮旯角落你也去吗?”

“当然去。”程垂范不假思索。

“谢谢你这么说,”王雨琦叹气,“你吉州区,我华安区,异地调动、分配都是很难的。”

“我不管它有多困难!如果调动不了我就直接去你那做代课老师!”程垂范信誓旦旦。他正想将王雨琦拥在怀里以求让她相信自己的诺言,这时有个女生急匆匆向他们跑来。

是王雨琦的同班同学。

“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王雨琦的同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王院长找你,要你立即去他办公室。”

“哪个王院长?”王雨琦有点摸不着北。

“还有哪个王院长?我们学校的院长啊。快点。”女同学伸手拉王雨琦。

王雨琦迟疑地看着程垂范。

“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大概二十分钟后,王雨琦兴冲冲地跑来,直接扑向程垂范的怀抱,“你知道吗,垂范,院长,院长叫我留校,我可以留校了!”

“是吗?那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程垂范搂着王雨琦的腰,将王雨琦整个地抱起,然后旋转一圈。

“这真叫天随人愿。上苍真的太垂爱我们了。走,打电话去,我要让父母第一时间分享我们的快乐!”

“我猜他们啊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

“那是肯定的!真的太开心了!”

两个年轻人手牵手出假山,跑去电话亭。

电话拨通后……“什么?”王雨琦有如遭了雷击一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听筒从她的手里滑落。

“怎么了,雨琦?”程垂范有点懵。

“妈妈,妈妈她……不让我留校。”王雨琦泪雨滂沱。“要我回蒋村,呜呜呜……”

程垂范更懵了,但他很快接受了现实,又一次抓住王雨琦的手:“没关系,雨琦,没关系的。我不说了吗,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等我一年后的决定。”

“一年之后的决定?你知道一年会有多少事发生吗?”王雨琦哭得稀里哗啦。

“一年对有些人来说,会有很大的变化发生,但对我程垂范来说,好比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

……

徐宏革办公室里,听完罗先进的汇报后徐宏革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他们把雨琦养这么大自然要把她留在身边防老。老罗啊,农村人防老的思想还是很重的。接下去你就做好考验程垂范的准备吧。”

……

接下去这一年自然是程垂范最痛苦的一年。在信里,程垂范多次提出去那个叫蒋村乡的地方看看他的恋人,但都得不到恋人的应允,她说她等候的是最后时刻的决定。

就这样,程垂范在最后时刻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不留校,也不去齐家屯一中,抛开所有的一切,只身去一个叫阳江县的地方,去一所叫蒋村中学的地方。

……

“你干嘛?放开我,放开我!”班车上,一个小姑娘厉声尖叫。

小姑娘身边站着一个手握匕首的小混混,而这个小混混正轻佻地捏小姑娘的脸,眼见着那手就要滑向小姑娘的胸脯。

第003章 死缠烂打

班车上,拿着匕首的小混混总共有三个。他们是在长途班车驶进阳江县县域的时候混上车来的。这三个人一上车,一个往车后走,一个滞留在司机身边,另一个则走至车身中部程垂范所坐位置处。

一看就是有预谋的。只是当时程垂范沉浸在美好回忆中,没有感觉到。

果真,长途班车驶上一座大山山顶的时候,三个小年轻同时亮出了光亮亮的匕首。

班车被逼停了。小年轻们喝令大家掏出腰包里的所有钱。程垂范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放在车架上的蛇皮袋。他的“贵重物品”都放在蛇皮袋里,而且用厚厚的衣服裹了一层又一层。

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程垂范要掏给的就剩妹妹给的口袋里的几块零钱。

本来,就这三个小混混,程垂范完全可以阻止他们犯罪,只因他惦记着要快速见到王雨琦,所以不想“惹事”。

但让程垂范看不下去的是,站在车身中部的头发染黄了的小年轻竟然靠近一个打扮颇为时尚的小姑娘,把匕首放在小姑娘的胸前晃荡,而且极其轻佻地捏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就在小混混捏她脸时惊恐又愤怒地喊叫起来。

尤其,小姑娘就坐在程垂范的前面!那惨白的脸容,那惊恐的叫声都让程垂范热血沸腾——再不管他就枉为男人了!

所以,程垂范故意将身子往前倾,靠近小混混,而后忽地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小年轻手中的匕首,等小年轻回头转身之时,程垂范对着他下身就是重重地一脚。

这种打法实在有点下三滥。程垂范本不想这么缺德,但他知道,如果不一下子解决掉一个,于他而言形式就极为严峻了,毕竟这几个小年轻手中都有匕首。

就见那个倒霉的小年轻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捂着下身的“宝贝”嗷嗷唤个不停。

一前一后两个小混混显然被搞懵逼了。等他们明白过来骂骂咧咧地逼近程垂范时,程垂范已经率先向车头的那个小年轻走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染着红头发的小混混仗着手里的凶器,丝毫不虚比他高出近一个头的程垂范,他冲上前对着程垂范的面门就是一刀。

这一刀显然在程垂范的预料之中,就见他侧身一闪,后背靠在椅背的外侧上,轻松躲过。小混混立即回头想挥出第二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程垂范没有给他挥第二刀的机会,只见他伸出大手,一下扣住了小混混握匕首的手腕,然后一用力,匕首哐当落地。

程垂范想也没想,对着小混混的肚子就是一膝盖。这份力道,孱弱的小混混根本承受不了,疼地立即蹲下了身子,一时半会再也起不了身。

在程垂范的余光里,从后面冲上来的小混混已经欺近了身。

车子里一片惊叫声。

躲已经来不及了!闪也来不及了!

程垂范不慌不忙,一个侧身,对着匕首刺来的方向,抬脚踢了出去。这第三个小混混绝没有料到程垂范的速度会这么快,他心里正想,你踢,行,看老子怎么废了你的大腿?可惜他这想法尚没有想完整,就感到手臂一阵剧痛,怎么?程垂范的脚不偏不倚踢在了他的手臂上。

这他妈的哪门子事?

这也太不可能了!

那就是断的前兆啊。瞬间觉得那手臂不是你的手臂了。

匕首从小混混的手里脱落,从程垂范的脚踝上划过。

血往外冒。

程垂范皱了皱眉头。受伤了。看来脚法还不够准确,人还不够淡定!当然,车厢的架构也影响了他能力的施展。

车厢里的人们方始放下了心。不知谁鼓起了掌。紧跟着掌声一片。

已经有两三个热血青年站出来将三个小混混踩在了脚底下。

程垂范和这几个热血青年一起将小混混轰下车。

车子重新发动。从车外传来三个小混混歇斯底里的孱弱的叫骂声。

人们哂笑。奶奶的,不送你们去派出所已经是“天泽恩惠”了。

接下去半个小时的车程程垂范就不寂寞了。有多少人抢着跟他说话:感谢的话,赞叹的话,不绝于耳。也有诅咒世道不太平的,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也特猖狂了。

到最后还能兴趣不减地和他交流的当然是那个小姑娘。小姑娘的一个举动也让车子里的人唏嘘不已,她用力扯掉了她上衣的一个袖子,噙着眼泪蹲在程垂范脚下默默地给程垂范包扎。

伤口还是有点大。好像有那么一丁点肉被匕首剜掉了。但是血已经凝结了。不过,程垂范根本不在意。在学校,和体育系的武术教练练手脚的时候受过的伤远比这大得多的不下四五次。

原本坐在前头的小姑娘索性侧坐着和程垂范聊天。

“谢谢了,大哥。”小姑娘开口说话,露出她雪白的牙齿。这话,小姑娘已经说了N次了。

“什么大哥?叫叔。”程垂范纠正小姑娘的称谓。

这话,程垂范也说了N次了。

“去,”小姑娘嘟起嘴,“你这年龄,叫你大哥已经很抬举你了。我家族里,长我一轮的还叫我姑呢。我辈分很大的。”

“我这年龄,在我家族里,都有人喊我爷了。”程垂范和小姑娘开玩笑。

“我相信,因为在我家族里,按辈分,有人得喊我姑奶奶的。”

“去,你这是占叔的便宜吗?”程垂范瞬间领会了小姑娘的用意。

“嘻嘻,谁让你夸张呢。”

就这样他们一直聊到班车开进阳江县汽车站。

下车,分手。

“给你。”小姑娘忽然从中指上退下一个银戒指送到程垂范面前,“戴上吧。”

“什么意思?”程垂范傻傻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就当是一个纪念吧。”小姑娘的双眼有点红。

“太贵重了。太贵重的东西我不收。”

“你不收我就扔了。”小姑娘做出往外扔的动作,“我决定要送的东西是一定要送出去的。”

“我决定不收的东西是怎么都不会收的,你扔我也不收。”

小姑娘气得跺脚,挥手将手里的东西甩出去,而后蹲下身子,把脸埋在膝盖上哭泣,一边摇晃着肩膀一边哭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这回,程垂范是真傻眼了。他哪里料到小姑娘说扔就扔呢。

“你别哭了。我去找,行不?找着了我就戴上。”

“真的?”小姑娘即刻抬头,站起身。一脸灿烂的笑容。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这不没办法吗?”程垂范向小姑娘扔戒指的方向走去。天大地大,再到哪找得到那么小的一枚银戒指。

“你还真找啊。”

“怎么了?”程垂范诧异。

“你看!”小姑娘纤细的大拇指和小拇指间赫然捏着一枚银戒指。

“你没扔啊。”程垂范被小姑娘的鬼灵精怪雷倒了。

“你才知道啊。你说了会戴上的,可不允许反悔。”小姑娘很认真地看着程垂范。

“OK,OK,混不下去的时候我还可以卖几个钱。”程垂范只好妥协。

“我才不相信你会舍得卖,拜拜!”小姑娘向短途班车停放区走去。

……

与此同时,省教育厅办公室里。

“老罗,你确实打听清楚了?”厅长徐宏革问道。

“恭喜徐厅长,确实打听清楚了,他是今天坐班车去阳江县。估计此时已经到了。不出意外半个小时后他会出现在阳江县教育局。”

“这小子对雨琦还真有情有义。拒绝留校已经很有勇气,不想还能完全不顾父母的反对。很好。不过,不要急着打电话过去,先试试这小子的能力。”

“好。”

第004章 难缠的小女警

下午四点钟,程垂范准时出现在阳江县教育局。

三楼人事科,一堵墙将其分为里间外间。

程垂范抓着蛇皮袋走进里间。“请问哪个是范德华科长?”里间有两个人,程垂范不清楚哪个是人事科长。

“我是,有事吗?”一个头发很稀的人说道。

程垂范连忙向他说明来意。

“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范德华一摆手。

“请您考虑我的申请。这是我的毕业证。”程垂范递出毕业证。

“我根本不用看。年轻人,别说是跨地区分配了,就是本县分配,你什么人都没打招呼,也难啊。”

“打招呼。这事还要谁打招呼吗?”程垂范天真地问道。

“你,”范德华向另一个人看了一眼,笑了,“你还是赶快回齐家屯县吧,别误了你那边报到。”

“齐家屯我是绝不会回去的,您觉得为难我就去找分管的副局长。”

“你找局长都没用。夏局长就在隔壁,你去找他。真是的。”

三分钟后,副局长办公室里,听完程垂范的简述,分管人事的副局长夏永志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小程?”

“您说。”

“跨地区调动,按常理,别说一个月前,至少半个月前,你就应该来跑关系了,怎么会拖到今天才来?”夏局长说出心中的疑点。

“我是打算半个月前来的,但一直做不通父母亲的工作。一个星期前,我母亲又犯了心脏病。”

“是被你的任性气出来的吧。”夏副局长笑了。

“是。不过,她是和我爸唱双簧,演苦肉计。我被骗了。”

“哦,还有这种事?呵呵呵,”夏副局长禁不住笑出了声,“跨地区调动这么大的事不是我答应就生效的,但我一定会很认真地向局长汇报,并且会尽力为你说话。你明天再来吧。”

“谢谢,谢谢夏局长。”

……

因为初来乍到,没地方可去,程垂范早早地找了个旅社住下了,靠着床背,津津有味地看体育频道。而同一时刻,蒋村乡政府一家属房里,王雨琦一家人坐在客厅里。

“什么鬼电视,怎么就找不到一部好看的电视剧?”王雨琦将遥控器往黑色的沙发上一丢。

“哪是没有好看的电视剧?雨琦,是你心烦意乱。”做父亲的道。

“我哪有心烦意乱了?”

“当然是程垂范没有来呗。”

“爸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王雨琦嘟起嘴,“我生气了。”

“不是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是我和你妈正要同你说这件事。雨琦,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是啊,”一旁做母亲的说道,“事实胜于雄辩,你那个什么程垂范真的是空口说白话。他不会来了。”

王雨琦感觉有无数枚针在扎自己的心。确是如此,她和父母一年的约定到了。程垂范和她有一年的约定,她分回蒋村之后,父母和她也定了个一年的约定——一年后如果程垂范不来蒋村工作,她的婚事就得听从父母的安排。

“这样也好,正好能看出一个人来。从这一点讲,蒋廉忠还是不错的。他等你的这一年,从没打过退堂鼓。”做父亲的道。

“蒋廉忠,蒋廉忠,你们那么喜欢蒋廉忠,干脆认他做干儿子好了!”王雨琦腾地站起身。小脸都气红了。

“嗳嗳,好好地怎么生气了?”做母亲的慌忙拉住女儿的手,“坐,坐。爸妈不正同你商量这事吗?你心情不好,爸妈都能理解。”

“是啊是啊。”做父亲的赶忙附和。

“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是不?”做母亲的把女儿的手握在手里,“应该要学会面对。要不这样,爸妈再给你一天时间。再等一天。如果明天程垂范还不来报到,后天就让蒋廉忠来提亲。”

“好吧。”王雨琦无奈至极。如果程垂范不来,一天两天又有什么区别?

“那就这么说定了,”做母亲的和做父亲的欣喜地对视了一眼,“我明天就回蒋廉忠爷爷的话,让他们后天过来。”

“谁说后天他们就一定过来?你们就量死了程垂范不来是不?”王雨琦不争气的眼泪又来了。

“你别伤心嘛,”做母亲的安慰女儿,“是妈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如果明天程垂范不来,我再让他们后天过来。”

……

蒋村乡一泥土房内,蒋村中学校长蒋廉忠正用蒲扇给爷爷蒋顺义扇风。

“白天我和王长庚委员碰了个面,他说他和他女儿雨琦一年的约定时间到了。那个雨琦以前处的对象并没有调来蒋中对吧?”蒋顺义慢悠悠地说道。

“是。前几天来报到的全都是阳江本地人。昨天来报到的女老师是来支教的。”蒋廉忠道。

“那就好,”蒋顺义道,“那你准备好两万块见面礼的钱,明后天就去王家提亲。”

提亲是蒋村的一个习俗。小伙子和姑娘一旦确定了关系,就得给女方见面礼,有三千的,也有六千的。

“哪要两万块见面礼?”蒋廉忠的父亲也即蒋顺义的大儿子蒋孝鑫慌乱地问道,“蒋村见面礼最高不六千吗,爹?”

“你知道什么?我们蒋家娶媳妇见面礼付两万是蒋家的荣耀。还有,你不知道廉忠追雨琦追了一年了吗?砸两万下去,不就一锤定音了?”蒋顺义道。

“问题是就一两天到哪筹到两万块钱?”蒋孝鑫嗫嚅道。

“廉忠一个校长,两万块钱还要你操心?”

“爷爷我……”蒋廉忠欲言又止,因为此时,一个一个小姑娘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

“爷爷,大伯,廉忠哥哥好。”小姑娘和每个人打招呼。

“灿灿回来了?”看见小姑娘蒋顺义脸上堆满了笑容。

“嗯,”小姑娘抢过蒋廉忠手中的蒲扇给蒋顺义扇风,“我不能再耽搁课了。爷爷我厉害吧,我一个人坐班车回来。”

“什么?你爸妈疯了吗,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人回来?”蒋顺义无端生气。

“我小舅结婚,他们哪能回来?”小姑娘在蒋顺义的胸口捋了又捋,“不生气,爷爷,不怪爸妈的。”

“我可就你一个宝贝孙女,”蒋顺义很亲昵地搂着小姑娘的腰,“没遇上事吧,灿灿?”

“遇上了,不过有个英雄大哥救了我。”

“你别吓我,遇上什么事了?”

“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蒋廉忠也略显不安地问道。

小姑娘简略地将发生在班车上的事跟大家说了。

“还好还好,那真得好好感谢这个小伙子。有问人家姓什么,哪里人吗?”蒋顺义道。

小姑娘摇头,“不过,爷爷,我有种预感,我会再遇见他的。”

“哪来的那么多预感?等你爸妈回来我一定要好好地讲讲他们。”

第005章 老乡见老乡,镣铐铐手上

说起来,王雨琦并不是那么讨厌蒋廉忠。只是因为心里装了程垂范,而她父母亲非要撮合她和蒋廉忠,她才无比反感他。

蒋廉忠的综合条件在蒋村乡一带,无出其右。科班出身,超一米七的个头,样貌英俊,工作五年便已当了三年中学校长,再加上是蒋村望族蒋顺义的长孙,因而是很多女孩的梦中情人。

这正是王雨琦的父母看中的地方。只是王雨琦不稀罕。

恼人的是,王雨琦一分到民政所上班,蒋廉忠便对她展开了攻势。所里的人都劝她接受蒋廉忠的追求,但她心里装了程垂范就再也装不了别人,所以她只能冷眼相待。

或许是王雨琦的冷淡反而激发了蒋廉忠的好胜心。俗话不是说嘛,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这一年,为了追求王雨琦,蒋廉忠支了好多招。

心仪的人不在身边,不喜欢的人偏偏总是出现在眼前,王雨琦自是愁烦不已。

王雨琦不是不知道,在蒋村,男女之间,平时的玩笑,什么追啊,闹啊,约会,散步,说得有鼻子有眼都没关系,一旦上门提亲,那就非同儿戏了。

尤其对蒋廉忠的爷爷蒋顺义这个老家伙而言。他要带着蒋廉忠上门,那事情不成也得成。

蒋顺义是什么人物?简单点说他就是蒋村的土皇帝。是那种他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的人物。蒋顺义的威望从一件事可以看出来:每一届来蒋村当书记乡长的,头一件事就是去蒋氏家族看望他。

试想,这样的人物上门提亲,亲哪有不成的道理?

……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早上八点半,程垂范准时来到教育局副局长办公室。

“我已经向汪局长汇报过了,”夏永志吸了口烟,然后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汪局长也很为难,因为这事也不是他说了算,得经过县里,不过……如果局长执意为你说话,事情还是有希望的。”

“那我去找汪局长。”程垂范似乎领会了夏局长的意思。

“小伙子挺灵光的,赶快去吧。”

局长汪大海的办公室比副局长办公室要大的多,也气派的多。

程垂范在门口足足等了十几分钟,局长才空下来接待他。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汪局长开门见山,“如果我不答应你,你会怎么做?”

“我就去蒋村中学做代课老师。我相信像蒋村中学这么偏远的学校还是缺老师的。”程垂范说出自己的想法。

“哦?连这一点都想好了,看来你意志非常坚定。这样吧,我召开班子领导议一议你的事。你等我的消息。对了,你的毕业证,硕士学位证书带了吗,我看看。”

……

晚上八点。还是蒋廉忠家里。

蒋顺义坐在四方桌正上方——蒋村人叫上屋头,喝着浓茶。蒋廉忠用蒲扇给他扇风。

“两万块钱准备得怎么样了?”蒋顺义问道。

“我们只凑了八千,爷爷。”蒋廉忠道。

“只凑了八千?你个校长怎么当的?你这么大的学校,整个两万块钱也是难事?”蒋顺义瞪大了眼。

“这学校的钱能……”蒋廉忠咽了口口水。蒲扇也扇得慢了。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校长要做得大气一点,手脚要放开点。问下你爸,爷爷当年怎么当的大队长?”

“廉忠他啊,还是书生气重了点。”做母亲的说道。

“我这才急嘛。你是我们蒋家的长孙,也是最有文化的,27岁了,连个婚事还让人操心。爷爷可是希望你做大事的。让你做校长只是给你个平台锻炼锻炼,眼光要看远喽。”蒋顺义语重心长。

蒋廉忠不说话。

“还不谢谢爷爷?”做母亲的提醒道。

“谢谢爷爷。”蒋廉忠道。

“谢我有个屁用。路是靠自己走的。爷爷只能替你引路。今天先不说这个。这样吧,剩下的钱我先垫上。明天去王委员家,你还得去叫你大叔,让他一起去。”

蒋顺义嘴里的大叔是他的二儿子蒋孝才,蒋村大队大队长。

“我已经跟大叔说过了。”

“记住,我们要确保十点钟准时到。谷箩担准备好了吗?用小一点的米箩。还要买一卦大一点的爆竹。虽说是去提亲,其实就是去定亲。见面礼一交就没事了。”蒋顺义接着嘱咐蒋孝鑫。

挑米箩是蒋村人提亲的另一个习俗。米箩里放火炮和礼品。

“这些我都准备好了,”蒋孝鑫轻声道,“只是——提亲真的会像爹您说的这般顺利吗?”

“还有什么不顺利的?你不相信爹的能力吗?”蒋顺义瞪了一眼蒋孝鑫,“在蒋村,我亲自为我长孙提亲,哪会有不成的事情?”

……

而乡政府王长庚的家属房里,王雨琦躲在卧室里无声地流泪。

写字台上摆满了这一年来程垂范写的信。

此时此刻,王雨琦觉得这些信无比刺眼,仿佛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成了嘲讽。她甚至有一股冲动,一把火将信全烧了。

就是这个时候,或许是这种状态促使一个想法无端生成了——王雨琦忽然很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自己非父亲王长庚和母亲李秀莲亲生,王雨琦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实际上,这件事蒋村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

王雨琦是被亲生父母挂上王长庚的家门的。放在一个菜篮里,用毛巾毯裹得严严实实的,挂在门框上,被挂的人家一开门就看见了。

事实上,往往是婴儿的哭闹声吵醒了被挂人家的人,那人起床开门,惊喜地将孩子抱进去。

不合法,却合情。

这样的事在蒋村并不稀罕。其实是在整个农村都不稀罕,打实行计划生育以来。

一直以来,王雨琦都不觉得什么。她从来没想过亲生父母是什么样。在她的意识里,王长庚和李秀莲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王雨琦也没有觉得缺少什么。相比来说,她还很有优越感——父母都是乡镇干部,都是吃国家粮的。

看同龄人打小就在田地里摸打滚爬,她没有优越感都不可能。

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更多的是对父母的感恩。所以,她从不仵父母的意,一直做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这就是父母不同意她留校,她哭湿了整床被单最后还是拒绝院长的主要原因。

习惯的力量就在这里。你顺从惯了一个人的指令,就会失去反抗这个人的勇气。

当然,话说回来,王雨琦更多的是对父母的理解。父母养育她是为了什么?一个不能生育的夫妻养育别人的孩子你说是为了什么?

如果她工作在省城这么天远地远的地方,父母就白养她了。

她做不出这么昧良心的事。

问题是她已经回到了他们身边,在婚事上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强加呢?

从最初偷拆程垂范的来信,到后来定下一年的约定,再到最近几天计划让蒋廉忠来提亲,可谓步步紧逼。

应该是这样的愁怨促成了这个想法吧。当然,也可能是王雨琦心里一直有这个结,只是之前从来没有去触碰过它。

第006章 另一个一年约定

九月三日,王长庚和李秀莲早早地起床。王长庚去蒋村塘塘边沿买菜。李秀莲将早已整的干干净净的地面再扫了一遍,沙发,茶几,餐桌又擦了一遍。借来的开水壶和自家的两个开水壶都装满了开水。小小的客厅里摆着几张方凳,茶几上摆满了水果糖,瓜子,花生一类的干货和一些水果。

邻居早就过来道喜了。

王长庚原打算请乡书记过来作陪,不巧书记要去县里开会,便请乡长,乡长忙,抽不出空,正尴尬着,分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黎秋天“主动请缨”,他便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请了黎副乡长。

黎秋天是县里安排到蒋村乡锻炼的,很年轻,因而也没有什么分量。好在和蒋廉忠工作对口,请他来作陪,也说得过去。

……

八点半。阳江县教育局三楼小会议室。

教育局几大领导和几个科室长都在。

分管人事的副局长夏永志做陈述:“我和吉州地区齐家屯县教育局通过电话了,这个程垂范确实是江东师大毕业生,而且拿到了硕士学位。定向分配齐家屯县第一中学。更离奇的是,师大要求他留校他没有答应。”

“江东师大?”

“硕士学位?”

“拒绝留校?”

“……?”

夏永志的汇报一结束会议室里便一片哗然。

“安静,安静!”局长汪大海轻轻敲了敲会议桌,冲夏永志说道,“夏局长,有了解清楚他为什么来我们阳江县而且一定要去蒋村中学吗?”

会议室里的人都看向夏副局长。

“没了解到,”夏永志遗憾地摇了摇头,“连齐家屯县教育局也不知道他来我们阳江县的动机。他那里的领导去他父亲的单位了解情况,让他们诧异的是,就是他父亲也不清楚。他父母为这事已经和他闹翻了。”

“这还有不闹翻的?”分管校建的副局长黄文涛说道。

“程垂范的父母亲不知道是不可能的。显然是做父母的有所隐瞒。”夏永志说出自己的推测。

局长汪大海点点头:“不错。实在有点怪,一个出身县城的人,一个硕士生,非要来我们蒋村中学任教,太不合常理。”

“他要知道蒋村中学有多落后,有多乱,就会后悔他的决定了。”负责会议记录的办公室主任吴鹏斗胆插了句话。

“是啊,是啊。”几个人一同感慨。

“他这是第几天了?”汪局长又问道。

“第三天了。现在还等在外面。”夏副局长说道。

“哦,看来是个很执着的人。闲话就不说了,我们还是议一议接不接收这件事。”局长汪大海确定了会议的主题。

……

就程垂范的申请,汪大海昨天下午已经组织过几个主要领导商议了。领导的意见分为两种,一是接收,二是不接收。人事副局长夏永志惜才,赞成接收。但他决意要将程垂范留在阳江一中,觉得分去蒋村中学太浪费了。阳江一中和齐家屯一中一样拿不出一个像程垂范这样有硕士学位的高材生。

分管校建的副局长黄文涛则持反对意见,认为不能接收,财政方面通不过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原因是违背了分配政策。

局长汪大海一直为此纠结。他觉得两种意见都有道理,一时权衡不下,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扩大会议。

可就在大伙议论得非常热烈的时候,人事科干事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他快速走到局长身边,附在局长耳边耳语:“汪局长,省教育厅来电,点名让您接电话。”

“省教育厅?”汪大海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脸色刷白,声音略略发颤道,“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叫您接电话。”

汪大海迅速移开椅子,大步迈出会议室。

夏永志,黄文涛等几个人面面相觑。

省教育厅给小小的阳江县教育局打电话这也太蹊跷了。会是什么方面的事呢?是福还是祸?是和教育局有关还是仅仅和某个个人有关?

会议室里每个人的心里因此都有了个小九九。

五分钟后,局长汪大海回到会议室,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同志们,接收程垂范的事不用再议了。省教育厅让我们无条件接收。小吴去一楼大厅将程垂范带到人事科办手续,给他开报到证。另外,我宣布一条纪律:这件事点到为止,对外一律保密。散会。”

……

办公室主任吴鹏下到大厅去通知程垂范。

对吴鹏来说,程垂范简直就是个谜。

多么英俊,帅气,年轻的一个小伙!足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国字脸,高额头,一字浓眉,大眼睛。

俊朗!要多俊朗就TM有多俊朗!

再看他身上的肌肉,什么肱二头肌胸大肌,两个字形容,健美,三个字形容,太健美!

怎么看都是体育系的,哪像是中文系毕业的?

而且还有硕士学位!

这么优秀的人物怎么就那么偏执地去什么蒋村中学呢?

倘若在阳江一中发展,提拔是分分钟的事。

“领导好。”看见吴鹏,程垂范从位置上站起来,很有礼节地和他招呼。

“小伙子,恭喜你了。”此情此景,“恭喜”这词从吴鹏嘴里说出来,不知道是贬义还是褒义。

“是同意我的申请了吗?”程垂范喜上眉梢。

“对。赶快去人事科拿报到证。现在是九点差一刻,速度快一点你还可以赶上去蒋村的班车。”

……

九点差一刻,王雨琦方才起床。

父母催促她不知多少回了,但她一直赖在床上。整晚的胡思乱想让她疲惫不堪。

想想一年来付出的真心被程垂范耍了,王雨琦心里就冒火。

她还记得程垂范说过:要是不能调过去,我就去你那里当代课老师。

多么铿锵有力的誓言。现在回忆起来,那就是——用蒋村人的语言来说——放屁。

若是调动真有困难,或者有其他的难处,你在信里吱一声也好啊,多少说两句安慰的话行不,真有情义的话,你来一趟蒋村,见个面,商量商量,好聚好散也比你这样蒙人好。

王雨琦是越想越气,越气越伤心,但是气也好,伤心也好,都无济于事了,蒋廉忠马上就来提亲了。

十点钟。

只要十点钟一到,蒋廉忠一干人等进了门,她就成了蒋家人的媳妇了。

不用父母说,她也知道,蒋顺义只要进了她家的门,一切就都成定局。

除非你不让他们进门。

而这已经不可能了。

第007章 广为人知的秘密

程垂范小跑着上了三楼人事科,拿了报到证,一路小跑,五分钟就到了阳江汽车站。

要不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事情顺了,就一顺百顺。程垂范跑到汽车站,去蒋村中学的班车还剩三分钟发车。

那年头,交通不像现在这么便利,错过一辆班车,或许就要错过一天。

坐在车上,看见车外两侧的建筑物往后倒,程垂范的心情好到爆。

已经问清楚了,从县城到蒋村乡,最多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那意味着,顶多再过两个小时,他就可以看见王雨琦了。

一年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了,不曾看见王雨琦漂亮的容颜,不曾听见王雨琦银铃般的嗓音,也没握过王雨琦那柔柔软软的玉手了。

最主要的是,他程垂范这般忽地出现,王雨琦会是什么表现?惊喜到尖叫吧。虽然,以王雨琦的性格来看她是不会尖叫的。

但绝对一个心潮澎湃。

一想到这,程垂范就忍不住偷笑。他之所以在最近的信里不提他来蒋村的决定,就是要创造这种效果。

……

“嘎吱。”班车司机一脚刹车,整车人往前扑。

蒋村车站终于到了。

但那压根儿不叫车站!

一块砂石平地,一个小小的屋子,如果不是旁边一根立着的木牌子上写着“蒋村车站”几个字,鬼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但程垂范并不关注这些,他向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中年人问清楚了去往蒋村中学的路,便提着蛇皮袋,半跑着往学校方向走。不想,没走出十米,撞上一个挑米萝的人,米萝里的爆竹和礼品滚落一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程垂范连忙将爆竹和米萝捡起来。

“你这是干嘛,毛毛糙糙的!”挑米萝的人怨道。

“哪来的混球,眼睛瞎了吗?”从挑米萝人身后冲上来一个人,对着程垂范径直踹出一脚。

程垂范急速后退方才躲开了。

又有两个人上来将这个人拖住了。

“算了,孝才,别耽误我们的正事。十点整要到王委员家的。”一个年长的人吩咐道。

“给我睁了狗眼走你的路。”这人犹自骂骂咧咧的。

程垂范着实懵逼,蒋村人就这么蛮横吗?但他也只是愣了几秒便继续赶去蒋村中学。

蒋村中学和蒋村乡估摸着一华里的路程。连接它们的是一条砂石路。砂石路往上延伸,是一个长长的缓坡,蒋村中学就在缓坡的右手边。

站在蒋村中学校门口程垂范被眼前的景象雷倒:

锈迹斑斑的铁门,一半开着,一半关着。铁门两边的柱子斑斑驳驳,顶上竟然长了一丛草,而草已然被烈日烤干,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操场倒很宽大。估摸着300m×200m的样子。进门左手边大概五分之一用篱笆围了,成了菜园地;而右手边,应该是教学楼最西边那间教室的正前方吧,一棵粗大的苦槠树立在一块高地上。苦槠树四周不少于五十平米的地方都是一米见高的黄泥土,把好好的一个操场破坏的不成样。

那一溜平房很明显是教室。两栋。各有八扇门,各有四间教室。

走近,老师讲课的声音和学生闹哄哄的声音从教室里传来。左手边最近那一间,透过无玻璃窗户看进去,有的学生在说笑聊天,有的在看小说,还有的躲在后面打牌。

上课老师对这一切显然熟视无睹。

右侧这边教学房的第一间是老师的办公室,老师们聊天似乎也很火热,有那么五六个人聚在一架吊扇下面讨论着什么,只有少数几个坐在办公桌前办公。有一个女老师正在训斥一个男学生。

教师办公室相邻的教室也是用来办公的,钉在门柱上的木牌子程垂范走近才看清用毛笔写在上面的几个字——校长办公室。门关着。程垂范敲了好一会都没有人应答。

再过去,同一间教室的另一扇门也装了一块木牌。上写:主任办公室。门开着。程垂范走进去才明白校长办公室和主任办公室一墙之隔,是同一间教室隔出来的。

主任办公室里,除了几张办公桌,还有好几个木头柜子,柜子里塞得满满的,柜子顶上也堆了好多东西。试卷和学生作业本沿着墙角堆了一排,杂乱不堪。

看见程垂范走进去,两个坐在办公桌上的人跳下地。那办公桌扭动着身子发出嘎吱的响声,好像即刻就要散架一般。

“你找谁?”一个四十开外清瘦无比的男人友好地问道。

“我找校长报到。”程垂范道。办公室里缭绕的烟雾让他忍不住咳嗽。

“报到?”刚刚从办公桌上跳下来的近乎光头的人接话,“你不会说你是分到我们学校来教书的吧?”

“是的。我上午才拿到报到证。您是?”

“他是我们的教务主任,”另一个从桌子上跳下来的人说道,“这时候还会有人来报到?这是哪门子事?”

说话的这位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

“做教师这么多年我也是头一回遇见。开学都三天了。”四十开外的男人好奇地站起来,冲程垂范说道,“能把你的报到证给我看看吗?”

程垂范递去报到证。

那人看了一眼便将报到证还给程垂范,并像看一只稀有动物一样看着程垂范,道:“还真是来报到的。怎么会这么晚才来报到?”

“我是吉州齐家屯县的,跨地区调动,所以耽搁了几天。”程垂范简单地解释。

“吉州?”几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吉州跟你们华安一样,也是一个地区。”程垂范连忙解释道。

“吉州是个地区我们还不知道吗?”近乎光头的人道,“这么大老远的你跑我们这来教书?”

“是。请问咱们校长在哪?他办公室的门关着。”程垂范现在不想和这些主任有太多交流,他只想报好到,去见王雨琦。

“校长今天提亲去了。”光头道。

“提亲?”程垂范颇为诧异,“我们校长这么年轻吗?”

“27岁。你一来学校就摊上这样的大喜事,”光头是个多话的人,“你知道女孩谁吗?不过,说了你也不知道。”

“谁?”程垂范随口问道。

“王雨琦,我们乡政府王委员的女儿。”

“哪个王雨琦?”程垂范大骇。

“还有哪个王雨琦?我们蒋村就一个王雨琦。”

第008章 智慧的较量

蒋顺义带着蒋廉忠一干人等到王雨琦的家门口时,正好十点。很多人跟来看。邻里邻居的也都过来看热闹。

蒋顺义带长孙到政府王委员家提亲,这绝对是一件轰动整个蒋村的大事。

他们一行五人。除了蒋廉忠,蒋孝鑫,蒋孝才,还有一个是蒋廉忠的舅舅。

程垂范撞着的就是挑米萝的蒋廉忠的舅舅。

蒋廉忠的舅舅挑米萝走在最前面,蒋顺义走在第二位,黑布鞋,青色长裤,灰布衫,不多的头发往一边梳,精神矍铄,压根儿不像65岁的人。

王长庚和副乡长黎秋天热情地迎上去。

一个邻居帮忙炸爆竹。待爆竹炸完了,他们始走进王长庚的家属房。黎秋天接过了米箩担子。

“蒋队长亲自过来,长庚不敢当呀。”王长庚给蒋顺义递烟。

“王委员你这么说不是折我吗?能跟王委员结为亲家可是我蒋家的荣幸呀。呵呵呵。”

“哪里哪里。”

蒋村乡政府的家属房,厨房摆在正房的前面,厨房和正房之间是个小型的院子。院子小,加了个淋浴间,便显得更小,李秀莲还养了花花草草,院子就只剩了一条行走的过道。一下子容纳这么多人,感觉呼吸的空气的稀薄了。

李秀莲简短地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便忙着烧点心。隔壁一个邻居正帮忙烧火。

王长庚将大家招呼进正屋的客厅里。因为电风扇早开了,屋里比屋外要凉爽一些。

寒暄了几句之后分宾主入座。

“怎么不见雨琦?”蒋顺义左看右看之后问道。

“躲在她房里呢,”王长庚说道,“我这女儿呀,内秀,怕见人。”

“呵呵呵,这和我孙子正好匹配,我廉忠啊,也是个书生。雨琦,蒋爷爷来了你也不出来见见?”蒋顺义大着嗓门喊。

一直躲在卧室的王雨琦再不出来已经不可能了。她走出卧室硬着头皮冲蒋顺义喊了声“蒋爷爷”,然后冲蒋孝才叫了声“蒋队长”,和其他人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黎秋天副乡长不知为何对王雨琦看了又看,好似以前没有见过似的。

蒋顺义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来来,坐爷爷边上来。”

“不了,我坐方凳。”瞅着蒋廉忠身边有张方凳空着,王雨琦端离了一点,然后坐下来。

“喝茶,大家喝茶。”王长庚忙着招呼大家,又是散烟又是递水果。

客厅里的温度一下子高起来。

“哎呀,黎乡长,我看他们啊是越看越喜欢,”王顺义深深地吸了口烟,“般配,真的太般配了。”

“是郎才女貌啊。”黎秋天说。

“黎乡长您过奖了。”蒋廉忠说道。

“耶耶,蒋校长,这话你千万别说,”黎秋天道,“你自谦可以,可要说我过奖,那就是说雨琦姑娘不美貌喽?”

“哪有哪有?黎乡长你这话……”蒋廉忠大窘,“我等雨琦,已经,已经等了一年了。”

“啧啧,我这侄子就是老实,”蒋孝才开口说话,“黎乡长明明是在开你的玩笑呢。”

“还是蒋大队长了解我,我看他们两个年轻人那么拘谨,便开个玩笑。不说不笑嘛。”

不一会儿点心烧好了,一伙人转移到厨房去吃点心。每人一碗水煮鸡蛋,蒋村待客最高标准。

……

程垂范转身出主任办公室,正要飞奔,教师办公室传来女老师愤怒的吼叫声迫使他收回脚步。

“你,你敢推我?我教训你还错了?!”女老师气急败坏。

“推你怎么了?我告诉你,我的拳头是不认人的。”男学生轻慢之极。

“你打下试试?你打下试试?!”

男学生果真扬起手,眼看着就要捶向女老师。

程垂范想也不想,几秒钟闪到男学生身边,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臂。

男学生压根儿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用力挣扎,可就感觉手臂好像被一只铁钳钳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我还真没见过敢打老师的学生?”程垂范冷冷地说道。

“你什么人,管老子的闲事?”男学生爆粗口。

“教训你的人。”程垂范的手加大了力度。

“你,妈的,你,哎呦。”男学生下意识地勾起了身子。

“你到底是老子还是儿子?”程垂范一字一顿。

“我……我……”男学生的额头开始冒汗。

“说!”

“儿子,我是儿子。”

那群一直在闲聊的老师这才停止了议论,看向程垂范。

这些人的三观彻底被颠倒了:这是哪冒出来的愣头青,来蒋中管起了闲事?谁不知道这学生是出了名的混?也只有黄玉兰这个刚下来支教的傻货不死心……

程垂范松开男学生的手臂,呵斥道:“快向老师道歉。”

“道你的头!”男学生一旦得到了解放,便拽了起来,“你敢告诉我你是谁吗?”

“程垂范,怎么了?”程垂范一愣一愣的。还真有这么牛逼的学生!

“哪个村的?”

“蒋村中学的。”

“你死定了。”男学生冲出办公室。

“你!”

程垂范正想追出去,那个女老师伸手拦下了他: “算了,他现在在气头上,让他道歉也没有什么意义。谢谢你,小伙子。”

“都是同事,说什么谢?”

“同事?你真是蒋村中学的?我来这里三天怎么没见过你?”

“呵呵,我还没报到。走了。”程垂范离心似箭。

“小伙子你担心点,蒋廉川是去叫人了。”不知谁善意地提了句醒。

程垂范头也不回。他不能再有什么耽搁了。

自己工作的学校的校长和自己抢女朋友,好像也太离谱了。

一口气跑到蒋村,问了一个人去乡政府的方向,500米之后就到了。

王雨琦在信里说过,她的家就在政府大院。

站在乡政府大院前,喘着气,程垂范用手臂擦去脸上的汗珠。37°的高温让他暴汗。他向守在门口的一个老人打听王雨琦家的详细地址。

“你是问王委员家吧,就那栋,最热闹的一家,很好找。”

“谢谢,谢谢。”

程垂范沿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见了王雨琦的家。门开着。门口一地的爆竹屑。

程垂范立马沿着林荫小道向家属房疾走。

……

厨房里,每个人端着个碗开心而愉悦的享受着美食——水煮鸡蛋。

没有任何胃口的王雨琦选择去屋外透气。她是真觉得透气都很困难了。

而蒋廉忠,注意到王雨琦去了屋外,以为有了表达感情的机会,便跟了出来。

……

程垂范和王雨琦同时看见了对方。

“垂范!”

“雨琦,我来了!雨琦,我程垂范来了!”

狂奔。

面对面,一秒钟的迟疑,然后拥抱,紧紧地拥抱!

只是傻了蒋廉忠的眼。

松开王雨琦的怀抱,程垂范发现王雨琦满眼都是泪水,便慌了:“难道你已经和蒋廉忠定亲了?”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王雨琦懵了。

“定了吗?你只要告诉我定了吗?”程垂范急切地问道。

“你再晚来一分钟我就定了。”王雨琦破涕为笑。

“那不还是没定吗?哇卡,我来得太及时了。”程垂范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你工作调过来了?”

“当然!否则我怎么敢来找你?”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王雨琦捶打程垂范的胸膛。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一个你这辈子最大的惊喜。”

“哼,你差点把我埋进了悲伤的坟墓!”

第009章 省教育厅来电?

“那我现在把你带进快乐的天堂,走,雨琦,带我去见你爸妈。”程垂范道。

“还好你来得及时,”王雨琦欣慰地抓住程垂范的大手,“我带你去见那些来提亲的人。”

傻了眼的蒋廉忠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脸憋得通红。他怎么都没想到情敌会在这个骨节眼的时候出现。所以他冲过来断开王雨琦和程垂范握在一块的手,将王雨琦的手抓在自己的手里,气冲冲道:“王雨琦!有你这么做事的吗?”

就见王雨琦猛地甩开蒋廉忠的手,重新抓住程垂范的手,凛然道:“对不起,蒋校长,我跟你说过我有处对象。”

“你是说过,可是,可是,这,这……”蒋廉忠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我会跟你的爷爷,叔叔,舅舅说清楚这件事的。”因为程垂范的出现,王雨琦变了一个人,变得无比坚强,果断。

蒋廉忠转身进屋。

程垂范跟着王雨琦进屋。

在忙着洗碗的李秀莲发现了女儿的异样,瞬间明白过来:那个叫程垂范的、女儿日思夜想的小伙子来了。

李秀莲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跟进客厅。

小小的客厅里烟雾缭绕。蒋廉忠气鼓鼓地一言不发。王雨琦牵着程垂范的手走进客厅。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哪门子事?

“雨琦,你这是干什么?”王长庚率先发问。

“是啊,雨琦,廉忠才是你该牵手的人啊,你怎么牵起别的男人的手了?”蒋顺义阴阴地说道。他伸手去端放在茶几上的茶杯。手微微地颤抖着。

“对不起,蒋爷爷,还有两位蒋叔叔,蒋校长的舅舅,还有黎乡长,我告诉大家,我牵手的这个人就是我读大学就处好了的对象,为了我,他把关系都调我们蒋村来了。所以,我不能接受你们的提亲。”王雨琦努力让自己镇定。

“呵呵,不好意思啊,今天才开到报到证。打扰大家了,哈。”程垂范向大家微鞠躬。

蒋孝才,蒋孝鑫,还有蒋廉忠的舅舅一同站起了身。

“怎么是你这个浑小子!”蒋孝才呵斥道。

“这不是撞我米箩的人吗?”蒋廉忠的舅舅道。

“原来是你们啊。”程垂范也明白过来。

“你们站着干什么?都坐下来。王委员!”蒋顺义眼光转向王长庚。

三个站起身的人很顺从地坐下了。

客厅里的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

黎秋天则好似不当一回事,只顾打量程垂范。给人感觉,他在欣赏程垂范。

“你们前面谈到的撞米箩的敢情就是他吗?误会,绝对是误会!”王长庚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雨琦,你给我先把手放下来。”

“我干嘛要放开手?我和程垂范处对象您是知道的。您不是拆看过我的信吗?现在他来了,他真的把关系调来了。”王雨琦握程垂范的手反而更有力了。

“我叫你放开你就放开!”王长庚吼道。

程垂范的心紧了紧。这斗争看来不是一般的小斗争啊。形式挺严峻。他迅速思索着怎么应对这个场面。

“我不放!”王雨琦嘟着嘴,眼泪哗哗哗往下掉。

“你!”王长庚说不出话。

“我说王委员,你冲雨琦发什么火?”蒋顺义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雨琦的心情大家要理解,毕竟是原来处的对象来了。要说错,就错在这个年轻人。他好好地要来什么蒋村,大家说对不,对不?”

说完,蒋顺义锐利的眼光射向程垂范。

程垂范迎着蒋顺义的目光看过来,然后故意抖了抖身子,说道:“我的妈耶,这位大爷的眼光好毒辣呀,我怎么感觉像一把匕首刺向我。请问您是?”

“什么大爷,我有这么老吗?”蒋顺义提高了分贝。

“对不起,恕我眼拙。请问大哥您是……”

“你不要管我是谁,你要看清楚了,我们一大伙人坐在这里是来提亲的。你立马退回去才是你明智的选择。”

“退回去?退哪去?”程垂范装聋作哑。

“哪里来就退哪去!”蒋顺义一甩手。

“那对不起,我做不到,”程垂范不卑不亢,“我在教育局磨了三天才好不容易开到了到蒋村中学的报到证。再说,我是为雨琦才来蒋村的,又不是为您!”

程垂范不等蒋顺义接嘴,又说道:“我看您也太不待见我了,我现在已是蒋村乡的一员,按理大家应该欢迎我才对。是不是,大家说是不是?”

程垂范扫视大家一圈。除了那个叫什么乡长的,个个都阴着脸。

“欢迎你去死还差不多。”蒋孝才眉毛皱的紧紧的。他一直盯着程垂范看。

“这位大哥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心地咋这么狠毒?去死还需要欢迎吗?雨琦,他谁呀?”程垂范故作郑重地问王雨琦。

“是我的大叔,蒋村大队的大队长。”蒋廉忠抢先说道。

“什么?蒋村大队的大队长?”程垂范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忽然明白我来蒋村的意义有多重大了。要加强教育呀。”

“你说什么呢?”蒋孝才呵斥道。

“程垂范,你不要仗着你有点文化,就含沙射影!”蒋廉忠怒道。

“含沙射影?我没含沙射影呀,我说的是现实呀。一个大队的大队长都是这样的素质,可想乡民的素质。哎呀,要死,一不小心把大家都得罪了,抱歉抱歉。”程垂范冲大家抱拳。

“你这个兔崽子,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打出去!”蒋孝才站起身,恶狠狠道。他觉得程垂范实在太胡搅蛮缠了。

“哦,这是要打架呀。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打架了。”程垂范故意往后退。

“你最好识相点。我警告你,在蒋村,不是靠嘴巴办事的!”蒋孝才很无礼地用手指着程垂范。

“靠得是拳头,对不?”程垂范握紧拳头说道,“可惜我的拳头太小。”

“哼!”蒋孝才冷哼一声。

黎秋天觉得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了,所以他站起身,咳嗽两声:“我看大家还是坐下来吧。事情有了变故,总得想个办法解决。大家都坐下来。”

“是啊,是啊,大家坐下来说话。”蒋孝鑫半天第一次开口。

王长庚和蒋孝才坐回位置。

“事情哪会有什么变故?”蒋顺义依旧站着,“能因为这样的一个毛头小伙子来就让事情起变故?他不退回去,让他在蒋村中学教书好了,雨琦是我蒋家媳妇,打我进这个门就定了的。”

“蒋爷爷,您这话怎么说的?”王雨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怎么就成了蒋家媳妇?

“雨琦呀,我这话有说错吗?我带着廉忠来提亲,炸了爆竹,蒋村家家户户都知道了,那还有谁能说你雨琦不是我蒋家的媳妇?”蒋顺义干笑两声。

“我,当然还有我!”程垂范像小学生提问一样举起了手,“我也尊称您一声蒋爷爷,毕竟,喊您大哥太不像,请问,您这辈子到过多少人家?”

蒋顺义一愣,道:“我到过多少人家?呵呵呵呵,那数的清吗?”

“您到的人家肯定有很多人家都有姑娘吧?”程垂范追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蒋顺义不解地看着程垂范。

“那这些姑娘岂不都成了您家的媳妇?”

蒋顺义没回过神。

就见蒋孝才忽地站起身,推开茶几往前迈出一步,伸手就要去抓程垂范的手臂,“我看你真的是要找死!”

第010章 蒋村初印象

率先明白情形的黎秋天和蒋孝鑫慌忙拖住蒋孝才。李秀莲也抢到前头来阻挡。

“我的妈耶,这就是蒋村人的待客之道?”程垂范故意嘀咕了一句。

“你就别说了!”李秀莲回了程垂范一句。说不出是担心还是厌烦。

“请蒋叔叔冷静冷静,”王雨琦沉声说道,“这是在我家,大家都是我家的客人。事情的确有变故。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我原本就没有要和蒋校长处对象的意思,蒋校长也知道我有处过对象。”

“我是知道你处过对象,雨琦,可是,不是说好了一年的约定吗?一年已经过去了。”蒋廉忠的脸不再通红,而是煞白。

“谁跟你有一年的约定?”王雨琦反问道。

“这是李阿姨说的。”

“确实是我说的。”李秀莲颔首。

“所以,蒋爷爷,蒋叔叔,黎乡长,”王雨琦道,“要说错,全都是我妈和我爸的错。是他们一厢情愿,要怪就怪他们。”

“雨琦,你瞎说什么?”王长庚虚弱地说道。

“爸,我哪有瞎说了?一直以来,不都是你们希望我嫁给蒋校长,希望我嫁进蒋家吗?”

“你是没有瞎说,”李秀莲接过话题,“我和你爸确实都看好廉忠,也希望你成为蒋家媳妇。因为爸妈是为你着想呀。程垂范,也就是这个小伙子,他真来我们蒋村工作了,说明他对你确实是真心的,但是他应该知难而退。他能和廉忠比吗?”

程垂范听了李秀莲的话,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也太小看人了。自己千里迢迢来蒋村,本以为可以雷倒一大片,让周围的人好生羡艳王雨琦,不想电场这么小。

而这番话,蒋顺义,蒋孝才听了则很受用。

“您是雨琦的母亲,也就是我未来的岳母娘……”程垂范很有礼节地冲李秀莲微鞠躬。

“你给我闭嘴!我是你什么岳母娘?”李秀莲杏眼圆睁。这小伙子的脸皮也太厚了。看人家廉忠,上门提亲了,还叫“阿姨”。

“您不让叫岳母娘,那就叫阿姨。您说我没法和这个人比,不知比什么?论个头我比他高,论情谊,我比他重。”

“哈哈哈哈,”蒋顺义突然笑起来,“大家看看,还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一个只身来蒋村的人拿什么和我们廉忠比?让你扁你就扁叫你圆你就圆!”

“是啊,小伙子,你不要自取其辱了,我还是劝你去教育局把关系退了,回你的老家去。”李秀莲苦口婆心,“你可能不知道,廉忠他是蒋村中学的校长。你一个普通老师和校长能比吗?廉忠的爷爷,也就是刚刚跟你说话的,是蒋村三十多年的老大队长,这个蒋叔叔,是蒋村现任大队长,都是蒋村德高望重之人,让你圆也好扁也好,一点都不夸张。”

“敢情您看中的都是这些外在的东西呀。”程垂范无语之极。

“外在的东西?这些外在的东西是我女儿幸福的基础,我能不看中吗?再说内在的东西,廉忠等我女儿也等了一年,这我是亲眼目睹的。”

“可能阿姨忽略了一点,雨琦不喜欢他。”程垂范很低调地提醒“未来的岳母娘”。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雨琦不喜欢廉忠,那是因为你在搅和。”

“妈,你能不能注意你的用词?!”王雨琦一听母亲说程垂范“搅和”,脑门子就一阵热。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他出现,现在是什么情况?接了见面礼,你就是蒋家媳妇了。大家这个时候坐在桌子旁划拳行令,别提有多开心。蒋爷爷说的没错,只要他领着廉忠进了我们家的门,那你就是蒋家媳妇了!”

蒋顺义微笑点头。

“妈,您疯了吗?您也这么认为?”王雨琦尖叫道。她绝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番话来。

“哪是我也这么认为?在座的哪个不这么认为?”李秀莲也提高了分贝,“蒋爷爷的威望有多高你可知道?就是蒋村乡的书记来报到,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访他。”

“亲家母,你提这事干嘛?”蒋顺义一脸的受用。

“这是事实啊。蒋村乡哪个人不知道?雨琦,你不要以为这个小伙子来了你就说事情起了变故。这事没什么好说的。蒋大队长,”李秀莲转头看向蒋顺义,“您见面礼带了没有?如果带了,我们把见面礼收了,就去厨房喝酒去。”

“带了,带了!孝鑫,把钱拿出来。”蒋顺义赶忙吩咐蒋孝鑫。

“妈,您疯了,难道也要把我逼疯吗?!”王雨琦瞪大眼看着母亲。这是要卖女儿吗?

蒋孝鑫从米箩里翻出两沓钱来。厚厚的两沓!

程垂范的眼睛也看直了。这么厚厚的两沓,是多少钱?有这么贵的见面礼吗?

蒋顺义从蒋孝鑫手里接过钱,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程垂范,“小年轻,看见了吗?我们交见面礼了。知道这是多少吗?两万!别说你家有,我担保你看都没看过这么多钱。”

蒋顺义的话一下子击中了程垂范的软肋。这个老家伙说得没错,就算他父亲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要让程垂范家里一下子拿出两万块钱来,真的很困难。他也真的没看过这么多钱。

“哈哈哈哈,”程垂范大笑,“我说您啊,真的是井底之蛙。我这个从小在县城长大的人,眼界会这么窄吗?别说两万块钱,十万块钱我也见过。要不您让我打个电话回去,明天我让我爸带十万块钱来提亲?”

蒋顺义的手又一次微微颤抖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程垂范看了几秒钟。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因为,他发现,对方明显在糊弄人,可是却显得这么底气十足。

“爸,别跟这样的傻叉再说什么了,”蒋孝才不耐烦了,“犯得着跟他说这么多吗?把他轰出去,我们吃饭喝酒!”

“也是。亲家母,你看,这钱是你收下还是王委员收下?”

“长庚,你把钱收了。我还有两个菜没有烧好。这个小伙子,你可以出去了。”李秀莲下逐客令。

王长庚站起身,伸出双手欲接过蒋顺义手中的钱,就见王雨琦忽然往前跨出两步,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条鲜红的血痕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第011章 提亲

那些坐着的人全都唰地站了起来。

“雨琦,你这是干什么?”做父亲的赶忙收回了手。

“雨琦,你别乱来,你千万别乱来。”李秀莲花容失色。

“是啊,有事好好议,切不可冲动,”黎秋天道。他似乎比任何人都紧张,脸上汗直淌。

蒋廉忠也惊慌不已,直说道:“雨琦,你,你千万……有话好好说。”

程垂范也是怔住了。

王雨琦已是泪水涟涟,哭着说道:“爸,妈,这都是你们逼的,这全都是你们逼的!你们要是接了见面礼,我只有一死了之。”

“不接,不接,爸不是把手收回来了吗?”王长庚忙不迭地说道,“你把刀放下来好不?”

“是啊,把刀放下来再说。”蒋顺义摆着手。

“蒋爷爷,雨琦是对不住您了,”王雨琦继续哭诉,“我知道我这么做让您蒋家丢了面子,让您下不了台,可是,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程垂范既然能为我来我们蒋村,那我就不可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好说,好说,只要你把刀放下来,一切都好说!”

“那就请您带着蒋校长离开。今天这酒是不可能请您喝了。”

“雨琦,你怎么说话的?”李秀莲急了。女儿这是下逐客令呀。

王雨琦握水果刀的手稍稍加了力道。血沿着水果刀散开来而后往地下滴落。

所有人都感知到了!

“你这是干嘛吗!”李秀莲又气又急。

“雨琦!”程垂范的心揪揪的。王雨琦为了他竟然以死相逼,他付出再多都值了。

“雨琦,你千万别做傻事。”王长庚的声音都颤抖了,“蒋大队长,实在不好意思……”

“这事今天是真议不成了。”黎秋天副乡长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蒋顺义说话。

“罢了,罢了!”蒋顺义把两沓钱递给蒋孝鑫,“回家。”

“回家!”蒋孝才道。

王雨琦往后退,程垂范跟着往后退,为拥挤的客厅让出道来。蒋顺义阴着脸率先走出去。其后是挑着着米箩的蒋廉忠的舅舅。

李秀莲走在最前头引路,不断说着抱歉的话。

一直躲在厨房外看热闹的人慌忙散去。

蒋廉忠用仇视的眼光看了程垂范一眼,也往外走。

蒋孝才故意落在最后,他走过程垂范身边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掐住程垂范的脖子将程垂范的头摁在墙上,然后甩了甩脖子道:“你知道吗,臭小子,你今后的生活再也没有安宁了。”

程垂范因为喘不过气而伸出了舌头。

蒋孝才那力道一点也不含糊。

好在蒋孝才立即松了手,程垂范方才缓过气来。

蒋孝才大步出了客厅,去追那已经走出厨房的一伙人。

待蒋孝才的影子彻底消失,王雨琦绷紧的神经放松来,水果刀“哐”的一声掉在地上,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正想弯腰去扶王雨琦的程垂范被王长庚推向一旁。

王长庚在女儿身旁蹲下来,红着双眼道:“你这是何苦呢。”

“只要你们不为难垂范。”王雨琦轻声道。

“你自己都这样了,你还……哎,这是做什么孽?”

“只要你们不为难垂范。”王雨琦重复道。

送走蒋顺义一干人等返回的李秀莲步履匆忙,声音从厨房外传来,“没事吧,雨琦,没事吧?”

……

蒋村乡乡政府副乡长办公室内,从王长庚家出来的黎秋天关好办公室门后走向电话台。

“喂,是省教育厅罗主任吗?”黎秋天拨通一个电话。

“是。您是?”

“我是蒋村乡副乡长黎秋天。我向您汇报程垂范到蒋村报到的情况。程垂范赶到的时候恰逢蒋廉忠到王长庚家提亲。程垂范成功搅局。他不仅有情有义,而且有胆识有智慧。”

“哦,”罗主任顿了顿,“你说的和我们了解的一样。这一块,他已经合格了。”

“不过他得罪了蒋村势力最大的地头蛇,我怕他……”黎秋天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怕他遭毒手吗?蒋村的地头蛇不会猖狂到那种地步吧?这也是他需要历练的。黎乡长你多多关注,适时帮助。”

“好。还有一点要向罗主任您汇报。王雨琦的父母因为女儿的亲事被搅局,又恰巧程垂范在和蒋廉忠家里人对峙的时候提到能拿十万块钱来提亲,便果真要让程垂范拿十万块钱,方才允许他们接近。程垂范当场傻萌了。”

“呵呵呵,这个程垂范,吹牛皮不打草稿。据我们调查,他家里拿一万块钱都紧张。在县城生活,一家四口全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哪会有多少积蓄?他是什么时候说他能拿十万块钱的?”罗主任很有兴致地问道。

“是蒋顺义,也就是蒋廉忠的爷爷拿出两万块见面礼的时候。蒋顺义笑他连两万块钱都没见过,他便说他能拿十万块钱来提亲。”

“智慧,真他奶奶的有智慧。这样才不虚那个蒋老头啊。”罗主任夸张道。

“他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呀。就是因为他这么吹牛王雨琦的母亲才开口要十万的。说拿不出十万,就还是让蒋廉忠来提亲,而王雨琦已然相信他能拿十万。”

“这也好,正好借机考验考验他在金钱方面的态度。”

“考验他对金钱的态度?罗主任,您什么意思?”黎秋天有点迷糊。

“就是说要检验他的品格。这一点也是徐厅长非常关心的。”

“哦。那我该怎么做,请罗主任明示。”

“……”罗主任在电话里做了指示。

……

再说蒋顺义这一干人等。他们气呼呼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正当中午,烈焰当头照。

“爷爷,事情不会就这么了了吧?我是真喜欢王雨琦。”蒋廉忠忧心忡忡道。

“怎么可能就这么了了?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蒋顺义火大,“在蒋村有你爷爷办不成的事情吗?”

“是啊,廉忠,你一个校长虚他一个普通老师?”做舅舅的给外甥鼓气,“他不是下午去你那报到吗?你好好刁难刁难他。”

“何止是刁难?不给他报到就是了。让他滚回教育局去!”蒋顺义道。

“不给他报到是不可能的,”蒋廉忠道,“那是局里人事科开来的报到证。我必须接收。”

“必须必须,你做事就是这么缩手缩脚。你不接收,他局里能拿你怎样?还会不让你当校长?”蒋顺义没好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爷爷。”蒋廉忠颇觉得委屈。

“我看还是接收比较好。”蒋孝才阴着脸说道。

“老二你什么意思?”

“接收他才可以更好地收拾他。这样的一个愣头青,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蒋氏力量!”

第012章 舌战群雄

“蒋氏力量?”蒋廉忠当然明白“蒋氏力量”意味着什么,“大叔,你不会对程垂范怎么样吧?他是公职人员。”

“公职人员怎么了?他就是下派干部,我也照样弄他!”蒋孝才道。

“我只是担心……”蒋廉忠欲言又止。

“你要想得到王雨琦,你就听你大叔的,”蒋顺义道,“你大叔办事你还担心什么?不会影响到你的。”

“不过,还是不要弄得太难看。”蒋孝鑫小小心心地道。

“是啊是啊。”做舅舅的附和。

……

黎秋天离开王长庚的平房之后,程垂范也就跟着离开了。他不离开不行。王长庚夫妻压根儿不欢迎他。

程垂范本想好说歹说再加死皮赖脸在王雨琦家蹭一餐饭再走,无奈李秀莲像讨厌苍蝇一样讨厌他,他只好离开。

李秀莲就一句话:你什么时候捧出十万块钱就什么时候到王家来。

而且还有更狠的:在此之前不能和王雨琦有任何接触。

程垂范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时逞口舌之强不想落下这么大的后患。

最要命的是,王雨琦相信他能捧出这十万块钱。

别说家里没有,就算有,他和全家人斗了整个暑假,家里人也不可能捧这么多钱来给他提亲。

“怎么看也看不出我是个十万富翁呀。”程垂范自嘲般地抖了抖手中的蛇皮袋,蛇皮袋里的某件衣服口袋里装了200元,那是他领工资之前的所有花销。

不过,走出乡政府大院程垂范就把这事丢脑后了。不是他健忘,是他豁达。十万块钱他反正死活都拿不出,犯不着为之愁烦。王家的门一时是走不进了,但不和王雨琦接触那是不可能的。王雨琦能将水果刀架在脖子上,还会不让接触?要说,程垂范最开心的就是这一幕。

程垂范正这么“嘚瑟”着,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他还没反应过来,自行车轮胎便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大腿上。载重自行车倒在地上。骑车的人站稳了身子,坐后架上的人倒在了地上。

“你瞎了眼睛了!你走什么死路!”程垂范没发火,那个站着的人手指头已经指在了他鼻子上,说话时带出来的唾沫也喷在了他脸上。

而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迅速爬起身,二话没说对着程垂范就是一脚。程垂范没防备,着着实实挨了一下。

这一个火大。

程垂范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紧紧的。

“耶,好像还挺横的。不服气是不?”前一个用力推程垂范的胸膛。

“你TMD再瞪眼睛,我把你眼睛挖了!”后一个跟着推他。

两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个头都挺高,约莫一米七五的样子,但瘦。先前那一个留着遮眉毛的长发,后一个则刚好相反,留的是平头。

程垂范只能往后退。他退,对方就进。

“我希望你们多少讲点道理,”程垂范憋着气,“是你们骑车撞着了我,你们还冲我吹胡子瞪眼?”

“MD你还嘴佬?”长发根本不听程垂范解释,对着程垂范的面门挥过来一掌。

程垂范只好出手抵挡,“碰”,两人的手腕实打实地磕在一块。有那么一点痛。但明显对方感觉更痛。程垂范注意到长发明显缩了下身子。那是痛的。只是他没料到那个平头二话不说一拳又捶在了他的腰际。

这火不大也大了!二打一,而且没来由!

也太没有道理可讲。

真欺负老子是病猫呀!

有好几个人过来围观。

程垂范正要反抗,想给两个小年轻一点颜色看,这时从围观的队伍里走出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人来。此人中等身材,方脸,一字眉。

“够了,蒋廉秋,蒋廉雄,不要太为难一个外乡人。”青年出手将长发拉到一边。

长发奋力甩开青年的手,骂道:“妈的,虎子,你别总是管我的闲事。”

“虎子虎子,虎子是你叫的吗?还骂人?是不是要让我替你老子教训教训你?”青年训斥道。

“骂你怎么了?”平头放开程垂范又冲青年去了,“你妈的再啰嗦,我们连同你一起揍。”

“呦呵,毛都没长齐的两个家伙,还这么横。明明是你们骑车撞上人家,还赖人家?”青年加大了声音的分贝。

几个围观的也议论纷纷。

“赖怎么了?我们就喜欢赖,”长发甩了甩那遮住眉毛的发丝,“他撞上了我们的车,就该他倒霉。他妈的他要是不拿200块钱,看他能不能喝完蒋村塘里的水。”

“什么?你们骑车撞我了,还要我陪200元钱?”程垂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哪有这么蛮不讲理的事?200元?给他200元我不喝西北风去?

“是啊,怎么说得过去?”青年道。

“怎么就说不过去?”平头撇着嘴说道,“你看,车子倒了,还害我摔地上。我蒋廉雄什么时候跌过这种脸面?”平头下意识地拍拍身上的泥尘。

“那怪你堂哥蒋廉秋车技不行呀!哪能怪这小伙子呀?”

“是啊是啊。”一旁观众也有附和的。 “他不在这走路,我们会摔跤吗!”长发气得脸红,近乎发飙,“我车技不行,你 ,你,还有你,哪个比我会骑车?!”

“哇卡,好像这路是你蒋家造的,都不能走了?”青年嘲讽道。

有好几个人嬉笑。

“去去,懒得跟你啰嗦。你给我一边去。”长发出手推青年的胸脯。

“你还真敢动手啊。”青年把脸拉下来。

“动手怎么了?”平头跟进,“你要是坏我们的好事,连你一起修理!”

“你要这么说,这事我还真管定了。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别想赖这小伙子一分钱。”青年道。

“呦呵,胡志虎,你他妈的别以为你开了个破店,赚了几个鸟钱就拽,”长发极其傲慢地用手指着青年,“我告诉你,我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你们看我不顺眼又能怎样?我开我的破店,碍你们事了是不?”被称为胡志虎的青年极其鄙夷地挡开指向自己的手指。

众人笑。

程垂范站在一旁懵B,这两个愣头青也太好笑了。这么下去,这矛盾势必要彻底转移了。那就对不住仗义的青年大哥了。

所以程垂范走上前道:“诶,我说你们两个,有事冲我来。你别把这位大哥扯进来。”

“呦呵,”平头一脸醉了的表情,“你们?你们什么意思?还真不把我们放眼里!那行,你掏200块钱就没事了。”

“对,掏200块钱就放你一码!”长发附和。

第013章 厚厚的两沓钱

这时又有一个青年从一家店铺里走了过来,个不高,一米七的样子,微胖,脸红红的。最明显的特征是,头顶上的毛发稀少。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头发就这么稀少还是少有的。所以程垂范一下子记住了这个人。

“这不是廉秋吗?毕业没两个月,火气好像更大了。这样,就给老师一个面子,这件事就算了。”头发稀少的青年说话不紧不慢,“赶紧回家吃饭。”

程垂范一听,这事有望和平解决。刚毕业的学生老师的话多少会听。

“给你一个面子?你谁啊,县长还是乡长?你面子有这么大吗?值200块钱吗?”长发不仅不给头发稀少的青年面子,反而用语言侮辱对方。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懂吗?你不要以为你当过我几天老师,就多管闲事。把我惹火了,连你……”

“连我一起揍对不?”

“哼!”

程垂范才知道,这两个青年不止是浑,他们就是地地道道的畜生一个。不想办法教训一下那太憋屈了。

“你还看什么看?赶快掏钱啊!”长发将目标重新对向程垂范。

“问题是我通身都没有200块钱。要不我这蛇皮袋给你,里面是我换洗的衣服。还有秋天穿的外套。”程垂范看了看距离他五米远的蒋家塘,一边扬起手中的蛇皮袋一边往池塘边退。

“你他妈的别给我装。谁要你这破袋子?”长发欺近。

平头跟进:“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我口袋里只有几块钱,”程垂范继续退,“要不这几块钱给你们,你们放过我一码?”

“你当我们要饭呢。”平头道。

说话间程垂范已经退到了池塘边,在烈日的烘烤下,池塘散发出一股恶臭。

程垂范做出惊诧的样子:“你们不是要饭的?我还以为你们是要饭的,合伙来讹诈我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观众大笑。那两个青年也笑了。

“去你个死!”

两个小年轻果真被激怒了。他们一起出手,用力推向程垂范。

两个青年惊叫起来。围观的也有发出“啊”的声音。

眼见着小年轻们的双掌就要推在程垂范的胸脯上。如果那样,程垂范喝蒋家塘的水就喝定了。

程垂范当然有所防范。就见他倏地往旁边一闪,手中的蛇皮袋也许是因为他身子闪动的原因忽然斜着挥向了两个小年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平头的后背,毫无防备的平头往前扑,直接扑进了蒋家塘。

长发也已到了蒋家塘边,他努力稳住重心,好比一个紧急刹车,只是遗憾的是,扑进蒋家塘的平头靠他太近,那张开的手臂带着了他,他也只能跟进蒋家塘了。

这戏剧性的变化让围观群众唏嘘不已。

“这,这,”程垂范一脸无辜样,“你们,你们这是演得哪一出?”

掉进蒋家塘的平头和长发并没有多慌张。这些人从小都在河里泡大,齐腰的塘水给不了什么危险。受不了的是塘水发出的恶臭。

平头气急败坏,吼道:“臭小子,你别走。有种你别走!”

“我没打算走呀,我正在想到哪找根竹竿将你们拉上来呢!”程垂范看似很真诚地说道。

又是一阵哄笑。也有劝程垂范赶快走人的。

“这位小兄弟,我看你还是先走吧。”胡志虎道。

“是啊,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惹的货。”做老师的道。

“我是专门来蒋村的,走不了。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我担心我走了他们会找你们麻烦。”

两个小年轻已经爬上了岸。他们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之极。尤其一股恶臭从他们身上传来,让围观者掩鼻皱眉。

“臭小子,你害我们掉进蒋家塘,你不把蒋家塘的水喝干了休想走出蒋村!”平头气势汹汹。

“我不走。”程垂范说道,“我是专门来蒋村的。对了,你们可以去蒋村中学找我。我叫程垂范。还有,我劝你们还是先回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否则,臭小子这个名号就归你们不归我了。”

围观者都看向程垂范。这人脑子是不是坏了?这么自报家门,又不是什么好事?

“那行。你给我等着。廉雄,我们走。”长发苦着脸道。他是没法忍受那股恶臭了。

“TMD。”蒋廉雄悻悻道,“我们走。”

蒋廉秋扶起自行车载着蒋廉雄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群和两个青年议了几句,跟着散去。

“感谢两位大哥。”程垂范冲俩青年道谢。

“说什么谢,”外号叫“虎子”的青年道,“实在是这两个混子太横行霸道,我们看不过去。听你口音,你是外乡人吧?听你刚才说让他们去蒋村中学找你,你是来蒋村中学教书的?”

“对。我是吉州齐家屯县人。今天过来报到。”程垂范道。

“我这个兄弟就是蒋村中学的老师。武良,武老师。”虎子拍了拍他兄弟的肩膀。

“您是蒋村中学老师?这么说我们是同事了。”程垂范冲武良道,“这刚毕业的学生怎么这么浑?”

“就是在读的学生也会这么浑!”武良忽然来了火气,“教育失败,失败啊。”

“武良,你别这么自责,这是蒋村整个的社会风气造成的。你一个人能改变吗?有蒋顺义那一大家族就够了。你看他这两个孙子,会把谁放眼里?”胡志虎道。

蒋顺义的孙子?难道……程垂范的心里一凛。

“是啊,所以蒋村中学现在没有几个还有教书的积极性的。认真教书的都被打怕了。”武良叹气。

“难道是这些小混混去打学校的老师吗?”程垂范问道。

“是啊。凡是外乡来的老师都被他们修理过。也有是家长去学校找麻烦的。”

“那学校校长是干嘛的?不管吗?还有乡镇府不管吗?”程垂范愕然。

“校长蒋廉忠软弱无能,他能管什么?再说了,那些混混还不都是他蒋家的?就连乡镇府也是和蒋家穿一条裤子的。”武良继续叹气,“刚刚找你麻烦的就是校长的堂弟蒋廉秋,蒋廉雄。”

程垂范心里又是一凛。

“这位大哥,刚才好像听您说这两小年轻是蒋顺义的孙子,”程垂范冲胡志虎道,“武老师又说是校长蒋廉忠的堂弟,蒋家的报复会有这么快?”

“你说什么?蒋家的报复?”武良瞪大了眼睛,“你不会刚来就把蒋家得罪了吧?”

第014章 水果刀的另一种用途

“是啊,而且不是一般的得罪。”程垂范将在王雨琦家发生的事简短的向胡志虎和武良说了。

“程老师你这麻烦是真惹大了。”武良不无担心地说道,“蒋家是蒋村的地头蛇啊。你看刚那两个畜生有多浑就知道了。”

“他一个蒋氏家族能只手遮天?”程垂范不以为然。

“蒋村这一片天他蒋氏家族用半只手就可以遮住!不过有理就不怕。这毕竟还是××党的天下。”胡志虎气愤道,“MD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

“看不惯那还不是得看?”武良自嘲,“喝酒去,回屋喝酒去。对了,程老师,你还没吃午饭吧。进去喝两杯。没事的,虎子我兄弟,他家就是我家。”

“对对,还是武良想的周到。进去吧。”胡志虎拉程垂范的手臂。

“我确实还没吃饭,那我就不推辞了。不过两位大哥别叫我程老师,叫我垂范行不?行我就进去。”程垂范道。

“那哪有不行的?就叫你垂范。进去喝两杯!”

程垂范随着武良和胡志虎走进一家商店。店门没有什么装修,也不像现在一样是卷闸门,仅仅是普通的木大门。“虎子代销店”几个字就刻在门板上。可一走进店里,你会发现那是一个非常大的店铺,连着几排货架上堆满了货物,真可谓琳琅满目。

在那年代,在一个偏僻乡村能开这么大的一个店铺,得有多大的财力?

“哇卡,这么大的一个商店,是胡大哥开的吗?”程垂范由衷感慨。

“胡大哥哪有这个能力?是嫂子开的。胡大哥就管吃管喝。”武良道。

“诶,武兄弟你这句话真说对了。美凤,赶快进里屋拿一双筷子碗出来!”胡志虎冲里头一个坐在餐桌边吃饭的妇人说道。

“好叻,又是从哪带来的客人?”妇人应声而起。然后往里间走。

程垂范眼前一亮。他先是被妇人的声音震慑住了。妇人的声音与王雨琦银铃般的嗓音完全不同,可是同样悦耳,舒畅,犹如黄莺的叫声。

其次是妇人的身材。妇人面朝外正坐,是以站起身时正好面对大家,着一件雪白的衬衫,两个超大的胸器几乎将衬衫撑爆了。不不,绝不是这两个胸器吸引了程垂范的眼球,而是妇人整个婀娜多姿的身材和她白皙的皮肤让他眼前一亮。

妇人走动时,两瓣肥臀有规律的扭动,修长的双腿裹在浅灰色的长裤里面,超让人想象。

这样的一个女性摆到县城去和那些职业女性比,也毫不逊色。

走到餐桌边,胡志虎忙着收拾餐桌。他将一个小碗和筷子收拾好。小碗里留了半碗饭。另两个相邻的位置上各摆着一副碗筷和已经开启了的啤酒瓶,桌面上有一些残渣。

“我这女儿啊,饭量着实小。又不知溜哪去玩了。”胡志虎边收拾碗筷边说道。

“哎呀,你收什么收呀。晓奕都还没吃饱呢。”正从里屋出来的妇人说道。她手里拿着一副干净的碗筷。

“那她去哪了?”

“去上厕所了。真是小孩子。这是客人吗?好像没见过。”妇人盯着程垂范笑道,“好英俊的一个小伙子。”

“嫂子笑话了。打扰了。”程垂范接过碗筷在桌子旁坐下来。

“他就是刚才在门口被蒋廉秋蒋廉雄欺负的。哎呀,不说这些了,美凤,你给垂范兄弟开啤酒。”胡志虎做介绍。

孙美凤利索地开了两瓶啤酒。

程垂范倒了一大碗,站起身,道:“这第一碗我敬两位兄弟。我第一天到蒋村就遇见你们,这是垂范的荣幸。我干了。”

程垂范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肚子立即胀鼓鼓的。农村里的卢碗一大碗能装500毫升的啤酒半瓶。

“想不到垂范也这么豪爽,那武良,我们也干了。”胡志虎道。

“那还有问题?”武良应声道。

“呵呵,看你们喝酒倒有点像梁山兄弟,”孙美凤笑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来来,吃肉。小兄弟,嫂子给你挟一块。”

孙美凤挑了一块有肥有瘦的五花肉放进程垂范的碗里。

“谢谢嫂子。那接下来我就敬虎子大哥大嫂。”程垂范提起酒瓶往碗里倒酒。

“我不喝酒的。”孙美凤莞尔一笑。

“大哥喝就行。”程垂范道。

倒好酒,程垂范正欲端碗起身敬酒,屋外忽然传来问话声,“虎子!我说虎子在吗?虎子!”

“蒋孝林?”孙美凤脸色大变。

“怎么了?”胡志虎颇为诧异。

“是来找垂范的麻烦的。”武良反应过来。

“那你进里间避避。快,好汉不吃眼前亏。”胡志虎道,“美凤,你把垂范带进去。”

程垂范本不想回避,但既然胡志虎这么说,也只好躲一躲再说。程垂范知道,得罪了蒋家,这样的会面是迟早的事。

孙美凤拉着程垂范的手臂往里间走。

里间其实就是胡志虎和孙美凤睡觉的地方,即所谓的卧室。可就是卧室里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

“乱糟糟的,你担待,连一张凳子都没有,”孙美凤道,“你就在床上坐一会儿。记住,千万别出去。”

程垂范目送孙美凤走出去。

……

外间。

程垂范刚一进里间,就从门口走进来五个人。走在前头的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蒋顺义的小儿子,蒋孝林。

这蒋孝林是蒋家兄弟里长得最对不起观众的一个。一个男人,却只有一米六的身高,但非常壮实。脸上的横肉也一块一块的。

跟在蒋孝林身后的是跟蒋孝林混的两个兄弟。一胖一瘦。蒋廉秋蒋廉雄走在最后面。

“是什么风把孝林兄弟吹来了。正好喝两杯。”胡志虎佯笑道。他嘴里虽这么说,但他连站都不站起身。

倒是武良站起了身。

“别废话了。胡家的酒是我蒋孝林喝得起的吗?我是来找欺负我侄子的外乡小子的。”蒋孝林开门见山。

“你是指廉秋廉雄故意骑车撞他的那个外乡小子吗?”

“虎子你他妈的乱说什么?”蒋廉雄也就是平头呵斥道。

“廉雄,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虎子虎子的叫。这不显得你太没家教吗?”胡志虎道,“我一点都没有乱说,你们当着很多人的面要赖人家200块钱。武老师也可以作证。”

“我当时就在场。”武良道。

“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蒋孝林打断话题,“我说了我是来找那个外乡小子的。有人说在你店里。”

“没有。谁说在我店里了?他到了我的店马上就走了。他不是告诉你两个侄子了吗?他是去蒋村中学报到的。”

“是这么说的吗,廉秋廉雄?”蒋孝林问道。

“是这么说的,叔叔。”长发,即蒋廉秋道。 “那我们走。”

五个人转身。

胡志虎嘘出一口气。

“不对,叔叔,”蒋廉秋指了指摆在墙角的蛇皮袋,“这个蛇皮袋好像就是那个外乡小子的。”

“对对,”蒋廉雄补充道,“那小子一定还在这里。”

“是吗?”

蒋孝林一个转身,走到餐桌旁,猛地一拍桌子,“我说你虎子他妈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把那小子叫出来。”

第015章 敲诈

胡志虎一个起身,出手抓住蒋孝林的衣领,道:“你拍谁的桌子?我虎子家的桌子是你能拍的吗?”

“我叫你放开!”蒋孝林道。他足足比胡志虎挨了十公分。

一胖一瘦两个跟班立即走上前,胖子道:“虎子你吃了豹子胆了,敢抓我大哥的衣领?给我放手。”

“有事好说,有事好说。”武良跻身过来,“虎子你先把手放了。”

胡志虎松开蒋孝林的衣领。

蒋孝林扭力扭脖子,歪着头,斜看着胡志虎,道:“你今天他妈的不让那外乡小子出来,别说拍,我还要砸,你信不?”

“那你砸下试试?蒋孝林,别人会虚你蒋家,我胡家不虚你知道不?你们给我出去!”胡志虎针锋相对。

“虚不虚我蒋家,不是嘴巴上说说的,要靠这个,知道吗?”蒋孝林握紧了拳头,“我最后再问一遍,那小子在还是不在?”

孙美芳把上好厕所的女儿胡晓奕送到里间交给程垂范,而后走出来。

“蒋孝林,你今天是存心到我家来闹事是吗?”

“美凤,你出来干嘛?管好女儿。”胡志虎道。

“哎呦,美凤啊,我蒋孝林闹不闹事完全由你老公的态度决定,”蒋孝林直直地盯着孙美芳,咽了一口口水,“那小子是不是躲在你家里间?”

“蒋孝林,你别信口雌黄,”孙美芳道,“我家哪有什么小子?我不就一个女儿。”

“唱戏!他妈的都在唱戏!”蒋孝林抬脚将餐桌踢翻,乒里乓啷,碗筷摔了一地。“再不让那小子出来,信不信我把你家店都毁了?”

“我去你妈的,”胡志虎脑火上门,对着蒋孝林就是一脚。

中了一脚的蒋孝林像一头狮子一样扑向胡志虎,把胡志虎扑倒在地,和胡志虎扭打在一起。

就见蒋孝林一个翻身骑在胡志虎身上,抡起拳头捶向胡志虎的面门。胡志虎鼻血往外喷。

一胖一瘦一个拦住武良,一个拦住孙美凤。

躲在里间的程垂范听见乒里乓啷的声音,就知道外面已经干上了。他嘱咐了胡晓奕几句,急匆匆走到外间,正好看见蒋孝林捶打胡志虎,他一个健步冲上前,一脚将蒋孝林踢翻,胡志虎趁势坐在蒋孝林身上,蒋孝林也只好喷鼻血了。

“嫂子,您进去安抚好您女儿,这里交给我。”临危之际程垂范没忘记嘱咐孙美凤。

一胖一瘦已经欺近身。

“担心!”武良叫起来。

但这两个人哪是程垂范的对手,一两个照面,一胖一瘦便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蒋廉秋蒋廉雄愣在那里,都没看清一胖一瘦是怎么倒地的。

紧接着程垂范将再次坐在胡志虎身上的蒋孝林一把提了起来——他是直接从后背抓蒋孝林的衣服的,那130斤体重的人,他一拎,硬生生就拎过来了。

“是你要找我吗?”程垂范喝问。

“是。”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蒋孝林胡乱应了一句。

“你找我就找我喽,”程垂范对着蒋孝林的腹部搂了一拳,“你干嘛要对胡大哥动粗。”

蒋孝林痛得弯下腰身。“你妈的……”

蒋孝林不愧是打锣(阳江方言,混的意思)的,他痛的弯下腰身即摆脱了对方的控制,所以他立即捡起地上的一根短棍,直起身对着程垂范抡了过去。

蒋孝林以为这一招足可以让对方倒下——他对他的力度很有信心,但他错就错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状况。

对方的状况就是,一个读师范四年的师范生,却练了四年的拳脚。

何况对方还高出他二十公分。

程垂范不退反进,就像他在班车上制服抓匕首的混混那样,直接伸手抓住了蒋孝林抡木棒的手臂,而后屈起腿,对着对方的肚子用力一拱。

蒋孝林再次痛得弯下了腰身。这一回,他是没有力气还手了。

“我已经跟你那两个侄子说过了,要找我就去蒋村中学找。你不应该到胡大哥的店里来找。滚吧!”程垂范松开蒋孝林的手。

“你,你给我等着。”蒋孝林满脸都是汗,不知是热的,还是痛的,还是吓的。

“你做叔叔的怎么跟侄子的话题一样?我时刻等着你们。三秒钟不消失,我让你们滚都滚不出去!”程垂范发出警告。

“我们走!”蒋孝林道。

蒋孝林一行狼狈离去。孙美凤牵着女儿的手走出来。武良将掀翻的桌子扶正。

“老公,你没事吧?”孙美凤关切地问道。

“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胡大哥?”程垂范问道。

胡志虎嘴角肿得老高,血迹斑斑。

“没事。他蒋孝林也好不到哪去。呵呵,看不出垂范你这么会打。”

“只是会一点手脚。把大哥害成这样我真的很愧疚。”

“你别往心里去,”孙美凤道,“是姓蒋的纯心来找事。”

“我们胡家和蒋家历来是死对头。”胡志虎补充道。

“不管你们是不是死对头,但今天这事是我惹起的,我心里有数。”

“你就别愧疚了,”武良道,“我担心的是蒋孝林很快来找麻烦。”

“是啊是啊。”胡志虎夫妻一同说道。

“管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也只能这样了。”武良道。

“还是防着点好。那个蒋孝林很阴的。”孙美凤道。

“妈妈,什么叫阴?”一直不说话的胡晓奕开口问道。那还是个6岁的小女孩。

“宝宝你还不懂。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胡志虎把女儿抱上手,“晓奕没吓着吧?”

“爸爸流鼻血了。”

……

蒋顺义家里。

蒋顺义坐在一台17英寸的彩色电视机前。17英寸彩色电视,绝对的奢侈品。

蒋廉秋蒋廉雄站在电视机旁边。

“爷爷,我们今天被人丢进蒋家塘了。”长发蒋廉秋嗫嚅道。

“什么?”蒋顺义将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谁吃了豹子胆?”

“是一个外乡小子,来蒋村中学报到的。”平头蒋廉雄道。

“程垂范?”

“对,对,就是他。他把小叔都修理了。”

“你说什么?!”蒋顺义忽地站起身,“谁把谁修理了?”

“那小子把小叔修理了。”蒋廉秋道。

“怎么可能?我们还没找他呢,他倒找上门来了?去,把你小叔叫来我核实核实。”

第016章 恶臭的蒋村塘塘水

程垂范从胡志虎店里出来差不多已是一点半了。屋外和屋内近乎有三到四度的温差。太阳像是火球,空气中没有一丝风。

程垂范走去学校。他要赶去学校为武良守一节课。初三(2)班下午第一节课是武良的数学课。

不是武良喝高了(蒋孝林走后,孙美凤又整了几个菜让他们喝酒),而是他没有上课的心情。

武良刚带完一个毕业班,和蒋廉秋这样的混球斗了三年,心力憔悴,本想回到初一好好地教一届学生,争取带出一点成绩,不想蒋廉忠又安排他接一个初三差班,而且还让他当班主任。

这一届初三两个班原本是平行班,蒋廉忠为了出成绩,将两个班重整,那些混球全都集中在一个班,武良要带的就是这个班。

你说,武良会有什么好心情? 不是武良不会拒绝。是蒋廉忠的决策根本不能拒绝。蒋廉忠虽懦弱无能,但却是个很固执的人。认准了的事十头牛拉不回头。

没有人会跟他干架。同样,不是蒋廉忠有多牛掰,而是他背后的“蒋氏力量”太过强大。

别说他一个外乡老师,本蒋村乡的哪个没感受过“蒋氏力量”?

所以,武良只能认!

不过,武良的心情程垂范虽能理解,但有课不上怎么都说不过去。在他看来,上课是老师的天职。不管有怎样的情绪,孩子们是无辜的。

所以,当武良决定了不回学校上课的时候,程垂范也就决定了到那个班去看看,看是什么样的一群小喽啰会让武良这么头疼。

程垂范到学校的时候,上课铃还没有响,因为没有去处,便径直去初三(2)班。

初三(2)班是教学楼最左边那个教室,也是临近厕所最近的教室。

还未走近,程垂范便听见从教室里传出来的喧闹声:“再亲一个,再亲一个!”

“哇塞,真TM太刺激了。”

“索性抱一个,黄璃!和杨丽丽抱一个!”

“……!”

程垂范站在窗口的时候正看见那个叫黄璃的男学生和一个叫杨丽丽的女生嘴对嘴亲了一口。一大伙人围在那边看。而后是一阵哄闹声和一声尖利的哨声。

最后一排,好几个人围在一张课桌旁打牌。也有几个在看书写作业的。

程垂范抓着蛇皮袋走进教室。

没有人注意到他。

“你们在干什么呢?亲吻,打牌,你们还是不是学生?”程垂范火大。这些人哪里有一点初中生的样子?

程垂范使足了声音吼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教室里迅疾安静下来。大多数人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也有几个懒洋洋的,慢吞吞的,极为镇定。

那个和女老师黄玉兰发生冲突的名叫蒋廉川的学生极为利索地洗着牌,斜看向程垂范,叫道:“我说你是哪根葱,到小爷面前来呦呵!来来,兄弟们,我们继续!甭理这个神经病!”

看来蒋廉川还没认出这个上午出头管事的人。

程垂范迈大步走到蒋廉川身边,伸手将他手中的牌收过来,“我看到底谁是葱谁是神经病?”

“呦呵,是你?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恒子,监狱,这就是上午欺负我的那个家伙。上!”蒋廉川一脸的惊喜。

“真的吗?那他妈还犹豫什么?上!”外号叫“监狱”的人道。

他们几个似乎约定好了似的,随即将臀下的板凳抓在手里。蒋廉川率先将板凳砸向程垂范。

程垂范已经看出来了,这几个就是初三(2)班混世的头,制服这几个,班级管理就轻松了一半,所以他决定好好教训这几个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家伙。

所以程垂范不避不让,而是直接伸手去抓那砸向他的板凳。有人惊吓得叫出声来。

蒋廉川一阵狂喜,心想,你这不是找死吗?我可是使足了力气的。

不想凳子砸在程垂范的手上就好像砸在一团棉花上,程垂范一点反应都没有,而蒋廉川要想拽回凳子已经不可能了。

蒋廉川用双手拽凳子和程垂范对执,脸憋得通红,可对方依旧纹丝不动。

“他妈的我就不相信拽不过来?”蒋廉川再次用力,并吼叫起来。

程垂范冷哼一声,趁势放开手,蒋廉川径直往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巧的是下落的凳子正好磕在他头上,痛得他直骂娘。

监狱(正名夏建宇)和恒子(正名龚恒)使一个眼色一起抡起凳子砸向程垂范。程垂范一只手抓住夏建宇砸来的凳子,一只脚踢向龚恒砸来的凳子。

夏建宇砸来的凳子被程垂范牢牢抓住,他怕重蹈蒋廉川的覆辙,立即放开了手。

“算你聪明!”程垂范道。

而龚恒就没有这样的好运,被程垂范踢中的凳子反弹回去直接扣在了他脸上,嘴角直接飙血。痛得他捂住了嘴巴。

“怎么样?尝到甜头了吧?要不再试一次?”程垂范戏谑道。

“你,你他妈什么人?”蒋廉川道。

“收拾你们的人,”程垂范挥手给了蒋廉川一个巴掌,“我让你嘴巴臭。”

“你?妈的你敢打我巴掌?”蒋廉川气急败坏。

“你说几个妈的,我就打你几个巴掌。”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我……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蒋廉川声嘶力竭。

“我管你是谁。只要是学生敢说妈的,我就扇他耳光。不信你再试试。”程垂范义正言辞。

“你会后悔的。”

“我时刻恭候着。你上午不是说叫人来修理我的吗?不会就是叫这两个吧?”程垂范的话语不无嘲讽的意味。

程垂范说完,转身往讲台前走。走到讲台上,程垂范手指黄璃,道:“还有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给我站起来。”

“你,你是说我吗?”黄璃用手指了指自己。

“你说还有谁?”

“我,我没做什么呀。”

“打自己三个耳光,以示惩戒。”程垂范命令道。

“你妈的是谁,敢命令我?”黄璃火冒冒。

“四个耳光。”

“你!”

“如果你不打,我只好自己动手了。”程垂范走下讲台。

“我问你凭什么?”黄璃垂死挣扎。

“凭我是蒋中的老师,而你是蒋中的学生。你只需要告诉我打还是不打。”程垂范的眼光直射向黄璃。

黄璃的身子直打哆嗦,这么大的热天温度好似一秒钟降了三十度,“我打,我打。”

有人笑。

“你们他妈的笑什么笑?”黄璃呵斥那些笑的人。

“OK,五个。”程垂范道。

黄璃那个无语。他轻轻地扇了自己两下耳光。

“太轻了,不算。”程垂范又往前走了一步,“我告诉你,如果我走到你身边,你想自己扇都没机会了。”

黄璃只好较用力的扇了五个耳光。

这下,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倒是显得隔壁教室闹哄哄的了。

第017章 蒋孝林找事

程垂范重新回到讲台。他把蛇皮袋往讲台上一放,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同学,在刚才之前我与大家还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有几个听程垂范说一毛钱关系,笑出了声。

“有那么好笑吗?”程垂范扫视大家,“但从现在起,我们有关系了,而且是十几万的关系,也就是很铁的关系。我决定做你们的班主任。”

“什么?!”蒋廉川,夏建宇和龚恒同时喊叫道。

“我们的班主任不是武良吗?”有一个学生弱弱地说道。

“武良是你叫的吗?要叫武老师,”程垂范瞪了那个学生一眼,“大家要知道,今天我已经给你们上了第一堂课,那就是重礼仪。不错,学校确实安排武老师做你们的班主任,但你们太过活跃,他受不了,所以我决定接替他任你们的班主任。”

“你他……你都不是我们的老师,凭什么当我们的班主任?”蒋廉川道。

“我等会去校长那里报到就是蒋中的老师了。”

学生们议论一片。

等学生们安静下来,程垂范便以班主任的身份宣布了几条班规,包含不能赌博打牌,谈恋爱,以大欺小等等。毫无疑问,还包括最最重要的一条——尊重教师。

其实,做出担任初三(2)班班主任这个决定,程垂范并非心血来潮。走进初三(2)班教室,程垂范就感觉到,以武良的性格,他制服不了这几个混球,而制服不了这几个混球,这个班就会被废掉。程垂范注意到,总共三十不到的学生中,有那么十几个还是要学习的。

他就是为了这十几个要学习的孩子做出这个决定的。当然,他也想正面影响那十几个混世者。

下课铃响后,程垂范把班长王高强叫起来,让他负责登记违背班规的同学名单,并宣布班长王高强的命令就是他程垂范的命令,这才走出教室。

阳光还是很辣。有好一些学生在泥土操场上嬉闹。他们跑动时扬起一些泥尘。

校长办公室的门开着。

校长办公室并非只有校长一个人办公,除了校长的办公桌,还有两张并排摆放的办公桌,只不过蒋廉忠的办公桌是单独放置的,里面,靠窗的位置。一块薄薄的冷色布用一根铁丝挂在窗前,遮挡那强烈的阳光。

这两张并排摆放的办公桌一张是出纳余锋华的,另一张是副校长王曦根的,此时,这两张桌子都空着。

“蒋校长,我现在来报到。这是阳江县教育局开出的报到证。”程垂范想到自己跟校长是小情敌,还是觉得有点小尴尬。

蒋廉忠冷冷地看了看程垂范,接过程垂范递出的报到证,道:“你这个时候来报到,不是给我们添乱吗?”

“不好意思,”程垂范由衷道歉,“不过,这不是我的错,是教育局的错,我三天前就找了教育局,是他们迟迟不给我开报到证。而且……”

“而且什么?”蒋廉忠抬头看着程垂范。

“我是说,”程垂范干笑,“如果不是教育局延误了时间,我们之间就不会有今天尴尬的场面了。”

“不可能!我告诉你程垂范,王雨琦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没说您要放弃王雨琦呀,”程垂范越发显得恭敬,“我是说,如果我早点来蒋村,您就不会带您爷爷去王雨琦家提亲了是不?”

“那也是迟早的事。”蒋廉忠冷哼一声,“我再奉劝你一句,识相的话你早点放弃,那样,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我也问问蒋校长您,如果您和我一样为了王雨琦跑来蒋村,您会轻易放弃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好意思,我做不了这样的俊杰。”

“好了,程垂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蒋廉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不想在办公室跟你讨论这件事。我们还是来说下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我已经想好了。”

“什么?你的工作你想好了?我都没有想好,你就想好了,你是校长吗?”蒋廉忠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当然您是校长。不过,我说出我的想法你会感兴趣的。”

“我没兴趣听。”

“我打算接替武良武老师担任初三(2)班的班主任,再任教那个班的语文,不足的课时量随您安排,您看怎么样?”

蒋廉忠盯着程垂范足足盯了一分钟。他搞不清楚眼前这个愣头青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压武良担任初三(,2)班的班主任,最怕的就是武良卸担子。他倒好,要主动挑这个担子。

蒋廉川那几个混球他不是不知道他们有多浑。

“怎么样,蒋校长?”程垂范笑着追问了一句。

“你不会后悔?”

“就跟我到蒋村来一样不后悔。”

“好。等我和武良对接好之后你就上任。其他工作教务处蒋孝明会安排好的。”

“谢谢。对了,蒋校长,您有没有考虑我的住处?”

蒋廉忠略略想了想,道:“靠近男生寝室那头有一间堆杂物的房间,你把他整理了做为你的宿舍吧。”

“谢谢蒋校长。”程垂范有礼有节。

蒋廉忠的嘴角则露出一抹别人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018章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

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程垂范正想拐进主任办公室看看,一个小女生突然撞了上来,和他撞了个满怀。

小女生的发丝触动程垂范的颈脖。

程垂范刚想责备对方冒失,不想对方恶人先告状,用嫩气的嗓音吼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走路的?看本姑娘跑过来不知道躲让的吗?……咦,你是?你不会是车上的英雄大哥吧?”

“什么英雄大哥?你冒冒失失地撞上我,还批评我?这是哪门子逻辑?”程垂范不怒反笑。小女生生气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就是英雄大哥!”小女生欢呼跳跃,“我是蒋灿,你忘了,你在车上救了我?”

程垂范定睛细看,瓜子脸,樱桃小嘴,果真是长途班车上那个小姑娘。

“还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程垂范颇为诧异。

“我是这里的学生呀。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跑我们学校来了,英雄大哥?”

“我是这里的老师呀。”程垂范学蒋灿的声调说话。

“什么?不会吧?那我不得叫你程老师了?”蒋灿忽地挽上程垂范的手臂,“你告诉我,英雄大哥,你教哪个班?”

“我教……”

程垂范话未说完,一个小年轻突然冲上来强行推开程垂范,然后把蒋灿往旁边一拉,“我说蒋灿,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你挽一个陌生人的手?”

这个小年轻一脸的惊异,而且夹着愠气。他是初三(1)班的学习委员,蒋村中学初三年级文化成绩第二高的卢胜利。

卢胜利是蒋村乡卢家大队卢家人,也是卢家大队大队长卢峰清的儿子,而卢峰清和蒋孝才同是大队大队长,关系很铁,是以他在蒋村中学还挺有地位。

“是啊,平时我们搭一下你的肩膀你都大动肝火。”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小年轻噘着嘴说道,“我们真的受不了。”

戴眼镜这个人同是初三(1)班的学生,名叫童昱,也是年级的佼佼者,年级排名三到五名。

这两个人都是蒋灿的追求者。

刚才就是他们两个在和蒋灿追逐打闹。

就见蒋灿把俏脸一拉,将卢胜利的手臂一甩,重新挽上程垂范的手臂,嗔道:“我挽程大哥的手臂怎么了?你们吃醋了?嘻嘻,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英雄大哥程垂范,来我们蒋中当老师的。程大哥,这两个是追求我的同学,一个叫卢胜利,一个叫童昱,芋头。”

程垂范瞪眼看蒋灿,有这样做介绍的吗?太有炫耀之嫌了。是以程垂范故意咳了两声,道:“我是蒋中新来的老师,很高兴认识两位同学。”

“切,我说什么来头?原来是来蒋中当老师的。走了,蒋灿。”卢胜利道。

“对,我们玩我们的去。”童昱道。

恰巧急促的上课铃声响起来了。老师办公室门口,一个人正在那里用铁棒敲打凌空挂在走廊屋梁上的铁块。

“你看,上课铃都响了。”卢胜利道,“我们回教室啦。”

“我们是要回教室了,英雄大哥。”蒋灿松开程垂范的手臂,“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教哪个班?”

“我教初三(2)班。”

“不会吧?你一分下来就教初三啊。”蒋灿用漂亮的眼睛看着程垂范。

“还担任初三(2)班的班主任。”

“哦?那我去你班好了。对,就去你班。拜拜,等会见!”蒋灿一阵风跑了。

卢胜利和童昱瞪了程垂范一眼,也跑去教室。

程垂范感叹“世界真小”之后进主任办公室找总务主任葛世钦要了一套办公桌椅,搬进教师办公室打算找个空位摆放。

正在和今年分配来的物理老师邓飞交谈的黄玉兰看见了程垂范,连忙站起身,道:“你还真是来蒋中报到的?”

“我说了我是蒋中的。”

“来来,摆我这吧。我的桌子横过来摆,正好可以加一张办公桌。”

“能和美女面对面办公,那真是人生一大幸事。”程垂范说道。

“小伙子嘴巴真甜。”黄玉兰红着脸搬动她的办公桌,邓飞帮忙一起抬。

摆放好桌子,程垂范回过头和那些盯着他看的老师们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新分配来的程垂范,希望大家不吝赐教。”

“那个蒋廉川没找人修理你吗?”上午好心提醒程垂范的老师问道。他是初三(2)班的政治老师王伟杰,一个五十出头的老老师。

“您是指和这个美女老师,不好意思,请问美女老师贵姓?黄,草头黄,哦,我知道了。您是指和黄老师发生冲突的那个混小子吗?他没修理我,倒是我将他修理了,还修理了几个和他一起玩的。”程垂范道。

“你是说把蒋廉川,龚恒,夏建宇,黄璃一起修理了?”政治老师王伟杰显然不相信自己听见的。

“您怎么熟悉这几个浑头?”程垂范问道。

“他是教他们班的政治老师王老师。”黄玉兰解释道。

“这几个人别说教他们的,不教他们的,又有几个不熟悉的。都是出了名的浑。”王伟杰旁边的一个叫蒋清丽的女老师说道。

“您是?”

“我是教他们的历史老师。”蒋清丽主动介绍自己。

“看来,今天是初三(2)班的老师大聚会嘛。”程垂范道。

“不会吧?程老师,你也是初三(2)班的老师吗?你教什么?所有课程不都安排好了吗?”黄玉兰问道。

“我教语文。是为了治理那几个浑头,主动申请的,而且还担任班主任。”程垂范颇为自豪地说道。

“这这这,真是年轻啊,”王伟杰感叹,“这初三(2)班,大家是能躲就躲,你还主动请缨。你别小瞧了那几个浑头,都是有势力的,小程你还是担心点。”

“谢谢王老师关心,”程垂范道,“我就是看不得他们太浑才做这个决定的。我相信大家齐心协力可以把这个班带好。”

“你还想把这个班带好?”蒋清丽着实吃了一惊。

“我做出这个决定,为的就是把这个班带好呀。”程垂范非常自信地说道。

…… 程垂范在办公室大概坐了二十分钟,一个瘦而高的青年老师气冲冲走进来,大声问道:“武良呢?武良死去哪儿了?”

这个个头1.73米的青年是初三(2)班的化学老师许义。

“武良不在,出什么事了,许老师?”黄玉兰问道。

第019章 初三(2)班

“还能出什么事?肯定是那些浑小子呗。”王伟杰一副未卜先知的姿态。

“这个课真的是没法上了!实在是没法上了!武良怎么会不在,他不是有第一节课吗?”许义道。

“你不用找武良了,”蒋清丽手指程垂范,“你找这个小程老师,他是初三(2)班的新班主任,刚刚上任。”

“你?”许义像看一个怪物一般将程垂范从上看到下。

“确实是我。我刚刚接替武良老师担任这个班的班主任。有什么事您可以跟我说。”程垂范极为客气地说道。

“你去看下你那个班长王高强就知道了。那个惨。那些浑小子太猖狂了,真的太猖狂了!”许艺的怒气一直停留在脸上。

“我马上就去!”程垂范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是以大踏步走出办公室,然后小跑着走去初三(2)教室。那异样的喧嚣声自是来自初三(2)教室。

欺凌还在继续。

“我再问你,你还代不代表那个混球?”蒋廉川抓着王高强的衣领,凶巴巴地质问。

“傻了吧唧的,我就不信你不怕疼。”夏建宇又踢出去一脚。

王高强挣扎着:“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程老师的代表,我还要把你们吵闹的情况反映给他。”

“见你个鬼!”蒋廉川对着王高强的肚子就是一拳。

“真是个傻了吧唧的,你死了,你还怎么反馈?”龚恒嘲笑道,随手又给了王高强一个巴掌。

再看王高强的脸容,实在瘆人。鼻梁红肿,眼睛成了熊猫眼,嘴角的血还在滴。

由不得许义看不下去。课就更没法上下去。任课老师在教室上课,他们还可以这么欺侮同学,足见这几个人眼里没有王法。

程垂范决定狠狠地教训这几个浑头。

几个同学的惊呼声让那几个浑头注意到向他们走近的程垂范,但他们丝毫都不在意。

“我叫你们放手!”程垂范低吼了一声。

“放手?我就不放手你敢怎么地?”蒋廉川咧着嘴说道,“我们要让你看看做你的代表的下场。怎么样,感受还好吧?”

“我看还有谁敢做你的代表。”夏建宇附和道。

“我再说一遍,你们给我放手!”

“你没看见吗?我手还抓着呢。”蒋廉川反而更用力地揪着王高强的衣领。

程垂范对着蒋廉川的面门就是一拳。

蒋廉川一个闪身,轻松躲过了这一拳。但他没有料到程垂范挥出的这一拳是虚招,程垂范接下去踢出的一脚才是实招。于是,不偏不倚,程垂范的脚正中蒋廉川右侧软肋。

这里得补充说明一下,程垂范刚才使用的这一招是江东师大体育系金牌教练范希华自创的绝招,凡是中了这招数的人浑身好似有电流经过一般,酥麻酸软,同时浑身的力道好似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似的,就跟患了软骨病一般。

程垂范向范希华教练单单学这一招就学了整整三个月。

要知道,一般的人没法掌握这个招数。而且,一般的人金牌教练范希华也不会教他这个招数。而程垂范是范希华最为看重的少有的几个弟子之一。

千万别小瞧了这一脚。这一脚,过轻,力道不到位,没有任何效果;过重,力道太大,中招的人很可能会瘫痪;唯有不轻不重,才可以达到教训人的目的。

作为教师,所有的教学行为都是为了达到一定的教育的目的,而给教育对象以一定的教训也是教育目的之一。

程垂范踢中蒋廉川软肋的位置和力度都恰到好处,蒋廉川当然瞬间无力地垂下了他的手臂,脸色蜡黄,就好像大病一场一般。

龚恒和夏建宇根本没有看出这里的蹊跷,他们使了一个眼色,同时对程垂范出手。

五秒钟。

不多不少,恰好五秒钟,龚恒,夏建宇便和蒋廉川一样,浑身软绵绵的,说不出哪里痛,也说不出哪里不痛。

这时,黄璃才看出了一点“门道”。

程垂范面带微笑看着黄璃。

“我,我……”黄璃额头冒汗。

“你还我什么我,”蒋廉川有气无力地说道,“赶快去找人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经蒋廉川点醒,黄璃撒腿便往教室外冲。程垂范一个箭步,伸手从后面抓住黄璃的衣领,硬生生将他拽回。

黄璃陡然变色。吓的。

“要去找人,也要想好去找谁喽,”程垂范笑道,“我告诉你,蒋廉发蒋廉雄你就不要找了。”

黄璃看着程垂范,不知道程垂范话里的意思。因为,他要找的恰恰就是这两个人。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两个哥哥?”蒋廉川诧异之极,也着实吓了一跳。

“如果他们两个敢来,就说明他们蒋村塘的水还没有喝够。”程垂范道。

“怎么可能?”蒋廉川额头冒大汗。

“还有,蒋孝林也不要找。”程垂范继续爆料。

“你不会说连孝林叔叔也奈何不了你吧?”蒋廉川直接瘫坐在地上。

“你让黄璃去找他们就知道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程垂范揶揄道。

听程垂范这么一说,四大浑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

看见这状况,程垂范这才把王高强叫到身边,用犀利的眼神扫视四大浑头一遍,依旧面带笑容,问道:“我再问你们一遍,王高强能不能代表我?”

“能,能!”黄璃忙不迭地说道。

“你个孬种。”蒋廉川骂道。

“蒋廉川的意思还是不能代表,那没关系,”程垂范似乎并不在意蒋廉川的态度,“夏建宇和龚恒,你们呢?”

“……能。”夏建宇实在受不了程垂范的眼神,低下了头。

“能。”龚恒跟着表态。

“算你们明智,就剩蒋廉川了。”程垂范重新盯着蒋廉川,“我再问你一遍,能,还是不能?”

“能你个头!”蒋廉川破口大骂。

“你真的很有英雄本色。”说着,程垂范伸手在蒋廉川右侧软肋处摸了一下。

“啊——我的妈呀,哎呦哎呦——”蒋廉川杀猪般地吼叫起来。脸上豆大的汗珠掉个不停。

“能还是不能?”程垂范适时追问。

蒋廉川看着程垂范,不吭声。

程垂范又一次伸手。

“能,能,能!”蒋廉川只得屈服,声音里都含着恐惧。

……

蒋村乡政府正对面,农村信用社里间。

黎秋天副乡长站起身,道:“就这么操办。只要在那条路上就他一个人,你就骑车冲到他前面去,然后把包丢在地上。注意,无论他什么反应,你都不要回头。”

“乡长您真不担心这钱?可是十万。”信用社工作人员胡芳道。

“不用担心。我走了,等会电话联系。”黎秋天往外走。

第020章 我决定做你们的班主任

收拾好四大浑头,程垂范去教师办公室通知许义继续上课,而后去看蒋廉忠说的杂物间。

睡觉的地方,自是一个人最关心的地方。

绕过苦槠树,和教学楼垂直的方向,有一栋平房,两间大寝室,分别是蒋中男女生寝室。这寝室应该比教室还要破旧,窗和门上的绿色的油漆早就脱落了,所有的玻璃都被打碎了或是破裂了,有的窗框也断裂了。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寝室里的上下两层的木质床以及一些学生用品。

蒋廉忠说的堆放杂物的房间是和寝室垂直也就是和教室平行的一栋平房里最靠近学生寝室的一个单间。

这一栋平房全是单间,是给住在学校的单身汉老师住的。位于大门的右侧。而进大门的左侧则是一排家属房,那是分配给已婚教师住的。

杂物间门没有锁。一推,门就开了。霉味扑鼻。还真叫杂物间。什么都有:破桌,破凳,破办公桌,废弃的扫把,土箕……

抬头看。是那种粉了白灰的隔层。好几块地方白灰脱落,露出充当隔层的篾片来。

这隔层挡住了屋顶上的瓦片,但从隔层上几块乌黑的斑痕可以看出,房子有好几个地方漏雨。

设若要住这地方,那非得大翻修不可。

“我说蒋廉忠怎么答应地这么爽快。”程垂范喃喃自语,“不过没关系,我这就找他去!”

蒋廉忠还在办公室。

“还有事吗,程老师?”蒋廉忠皮笑肉不笑。

“我是特意来感谢蒋校长分给我一个单间住的,顺带向您反馈一下情况。”

“什么情况?”蒋廉忠沉下脸。

“您给我的是一个储物间,需要请人清理,另外,有好几个地方漏雨,也要请人翻修。”

“程垂范,你还真把自己当一个人物啊。请人清理?难道你没有手脚吗?漏雨?我怎么就没听说那杂物间漏雨呢?如果漏雨的话,还怎么放杂物?”

“不好意思,蒋校长,我有手有脚,这一点毋庸置疑,您看得见,对不?”程垂范不卑不亢,“但总不至于一所学校连这点后勤工作都不做。”

“不做!”

“真的不做?”程垂范盯着蒋廉忠。

“我一校之长说的话难道还有假?”

“OK,我知道怎么做了。”程垂范一个转身走出校长办公室。

“喂,你什么意思?话里有话!”蒋廉忠莫名觉得有点怵。

“没什么意思。”程垂范头也不回。

……

走出校长办公室,程垂范一眼看见正走进校门的王雨琦。

“雨琦,雨琦!”想着王雨琦能来学校看自己,程垂范的心即刻觉得暖暖的。

“你这是干什么?想让所有师生都知道我来找你吗?”王雨琦把程垂范往一边拽,强压住内心的喜悦。

“那会有什么问题吗?现在谁都知道我是为你来蒋中的。”

“你忘了我妈的警告了?”王雨琦好似做贼一般,“我是特意请假提前来找你商量事情的,一到下班的时间我就得回家。”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觉得遗憾吗?”王雨琦看出了程垂范的心思,“我能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打电话了吗?”

“打电话?打什么电话?”

“打电话回去要十万块钱呀。”

“什么十万块钱?”程垂范一愣一愣的。

“见面礼。你不是说你明天就可以叫你爸送十万块钱来吗?”王雨琦好似很欣赏程垂范的表情。

“你还真当真啊,那不是为了压倒蒋老头他们的气势而唬他们的吗?”程垂范捂着嘴笑。

“得意了吧,得意了吧。还以为我不知道对不?你没骗到别人,倒骗住了我妈。”

“你妈也没骗住。”程垂范道。

“算你聪明。你这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妈正好逮住你这句话,提出无理要求。”

“放心好了,雨琦,我都能想法子来蒋村,未来的岳母还攻不下来?”程垂范欲伸手去握王雨琦的手。

王雨琦连忙把手往后放,嗔道:“注意影响。那你有办法了?”

程垂范摇头。

“没办法还这么自信,你算无药可救了。”王雨琦故意损道。

“办法是人想的。”

“我妈很认死理的。垂范,我很希望你早点将我妈攻下来,这样……”王雨琦深情地看着程垂范。

“这样就怎样?”程垂范邪邪地盯着王雨琦的脸。

“你想怎样?哼,不理你了!我回去了!”王雨琦的脸腾地红了。

“我送你。”

“但前后保持十米。”王雨琦提出警告。

“不会吧?”程垂范有如遭了雷劈般惊愕。

“爱送不送。”

“保持十米就保持十米。”程垂范只好“委曲求全”,“不过,有件事要麻烦你,雨琦。”

“什么事?”

“我今天没地方住,你去乡政府招待所给我定一个房间。另外给我找一个会翻漏的农民工,让他明天到学校来给我做事。”

“难道你的住房漏雨吗?”王雨琦问道,“蒋廉忠让你住哪间房子?”

“他把一个杂物间给我住,还让我自己清理,翻漏。”

“蒋廉忠在刻意报复,对不起,垂范。”王雨琦由衷说道。

“既然你觉得对不起我,就让我与你保持五米,怎样?”程垂范逮住机会便提要求。

“不行!”

“看来这对不起是言不由衷的。”程垂范只好又放慢步子。

……

把王雨琦送到蒋家塘边,程垂范不得不应王雨琦的要求返回。本以为来了蒋村就可以和王雨琦双宿双飞,花前月下,风花雪月,不想走个路还要前后保持十米,这是程垂范做梦都想不到的。

按程垂范所想,他一个本科毕业生,为一个女孩背井离乡来入赘,女孩的父母绝对欢天喜地,谁曾想,半路杀出个蒋氏家族,把事情搅得乱七八糟。

不过程垂范并不因此难过,他反而觉得有挑战性。挑战性越强说明王雨琦越优秀,那就进一步说明自己的眼光看得准,也就说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滴玲玲,滴玲玲。”

从程垂范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程垂范赶忙往旁边闪开。一个女孩骑着一辆女士自行车从程垂范身边擦过。那女孩或许是赶着去办事,车速飞快。很可能是怕撞上程垂范,女孩用力扭转车龙头,以至于晃晃扭扭的,给人感觉随时会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但好在女孩总算稳住了重心,车子也跟着稳住了重心,没有倒地,可是不知怎地,她挂在车龙头上的包却飞了出去。

“喂,喂!”程垂范叫起来。

可那女孩压根没注意到掉了包,也没听见程垂范的叫喊,依旧快速骑车前行。

程垂范立即跑上前,捡起包,打算去追女孩,可一看包里的东西,步子怎么都迈不出去了。原来包的链条被摔开了,露出里面崭新的一扎扎的百元大钞。

程垂范数了数:整整十扎。

程垂范的心脏狂跳不已:十扎!就是十万块钱!什么概念!!

第021章 小女生蒋灿

任是程垂范心里想着要追上前去,把装满了钞票的包还给那个女孩,可是腿硬是迈不出去!

十万。恰好就是他需要的数目。他步子怎么迈的出去呢?那崭崭新新的样子,一看就是从银行刚取出来的。

这十万块钱,若捧去王雨琦家,王雨琦父母就完全被攻下来了。他和王雨琦就不用前后隔着十米走路了。一切就会和他原先所想的那般美好,那般美妙,那般美不胜收了!

可想这诱惑有多大!

然而,程垂范迷糊也就迷糊了半分钟。半分钟后,他心智就清醒过来了。他把包的拉链拉好,一手抓包,一手抓着他的蛇皮袋,奋力往前追。

而这半分钟的时间,那女孩已经左拐上了通往蒋村中学的缓坡,待程垂范跑到那个拐口,路上全都是放学的学生,女孩的影子都不见了。程垂范赶忙提了一口气,跑上坡顶。站在坡顶,再往前看,看见的还是背着书包放学的学生,依旧不见那骑车的女孩。

“这下可怎么是好?”程垂范气喘吁吁。忽然就觉得手里的包成了一个*。

怎么会有这么粗心的女孩呢?装了十万块钱的包从车龙头上甩出去了,咋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女孩肯定没有感觉。女孩要有感觉,还会不回头找包?这么急匆匆,到银行提取这么多钱,自是有急用。

“不错!”一个想法在程垂范脑海闪现,“女孩发现包丢了,一定会沿原路返回找包的,我就站这等,等着她来感谢我。”

已经近五点钟了,可就算站在路树树荫下,还是觉得马路上热浪袭人。再加上刚才一路狂奔,大汗淋漓,程垂范更觉得热不可当。

很快,马路上,放学的学生的影子彻底消失了,前后都空荡荡的。过了好一会儿,一辆四方车驶过,打破宁静,扬起一路灰尘。

程垂范望眼欲穿,也不见那预想中会回头的女孩。

于是,一个新的念头从程垂范脑子里蹦出来:女孩根本没有上坡顶,而是进了蒋村中学!说不定这女孩是蒋村中学的出纳,这十万块钱是蒋村中学的工程款。

如若这样,那女孩即使回头找包,程垂范也看不见!

这个念头一旦成形,程垂范就笃定是这样了。所以他再次狂奔,因为他能想象找不到包的女孩会急成什么样子。疯掉都有可能!

很快就下了缓坡,接着右拐。

通往蒋村的直行路上,程垂范的想象中,女孩应该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焦虑地左看右看。

只是,笔直的砂石路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女孩!

倒是有一伙混混样的人,正迎面走来!

是很有型的一伙人,头发要么超长,要么超短。

虽然服装并没有统一,有穿黑色背心,黑色中短裤的,也有的穿白色背心,湛青色长裤的,但统一都穿着人字拖。有几个手里还握着短棍。

这架势,肯定是去找人麻烦的。

想来也滑稽,穿个人字拖,怎么好干架?但人家就这么拽。因为他们仗势欺人,很少真的动手。把架势一摆就把事情解决了。

程垂范尽量往一旁让。

但人家来找你,你往一旁让,让得了吗?!

“你们要干什么?”程垂范即刻感觉来者不善。

“干什么?敢对我们林哥动手你还问干什么?”走在混混最前头的嘴角往左翘,一边说话,一边抡起短棍砸在了程垂范的手臂上。

程垂范没有躲让。蒋孝林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么公然嚣张,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那么,逃已经来不及了。再说,逃也不是他程垂范的风格。

可如果没有包里的十万块钱,就这一伙人,他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包里那崭崭新新的十扎钱,给了他莫大的束缚。

所以他决定受点委屈,受点疼。

棍棒打在手臂上那疼,真没法说。很直接的那种。就像沸腾的水浇在手臂上一样——火烧火燎的。

“我不认识什么林哥,估计是您误会了。”程垂范“低声下气”。

“去你妈的,”那人对着程垂范的肚子就是一脚,“竟然说不认识林哥?你看看这两人是谁?”

那人说的“这两人”当然是躲在混混中的蒋廉秋和蒋廉雄,程垂范早就看见了。

程垂范一屁股往后坐在地上。不过,刚才那一脚他没让对方实实在在的踢在他肚子上。他看似没有反抗,但在对方踢向他的时候,他适时把肚子往后缩,以至于对方只有十分之一的力度作用在他肚子上,而他则假装“中枪”倒地。

那人的人字拖飞了出去。有一个人很快给捡回来了。

“你们,你们这是……”程垂范“惊恐”地看着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哈哈大笑,“就这怂相?大家看看,就这怂相怎么被林哥说得那么吓人?”

好几个混混跟着笑。

“这他妈也太怂了!”

“老子都懒得动手了!”

“……!”

蒋廉秋颤颤巍巍地走到领头的身边,道:“毅哥,这家伙邪门的很,这样子百分百是装的。”

“装的?”领头的一副鄙夷相,“你上去给我来一下,看是不是装的?”

“我?”

“蒋廉秋,你他妈的也太丢人了吧。就这种人你都……”领头的又踢出一脚。

“我说你们!”程垂范叫道。

“小子,还看不出来吗?我是为林哥解气来的。兄弟们,别磨蹭了,给林哥出口气就走!”领头的向大家摆手。

呼啦啦,六七个人涌上来对着程垂范一阵猛踢。

程垂范忍着痛。他知道,这一阵打挺过了,事情就结束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意外发生了。

有一个混混一脚踢在包上,包的链条被踢开,十扎崭崭新新的人民币瞬间锁住了众人的视线。

大伙儿都停止了动作,全盯着程垂范包里的十万块钱。

程垂范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

领头那人把短棍一丢,有节奏的拍了几下巴掌,撇了撇嘴:“妈的,果真邪门!竟然带这么多钱。说,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程垂范暗暗叫苦。从这些人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刚才那一顿打是白挨了,因为,每一个人都动了贪念。那么,一场恶斗就在所难免了。

“捡的。”程垂范扭了扭腰身,晃了晃颈脖。

“哈哈哈,真他妈有意思。天上还真有掉馅饼的事。你这钱非偷即盗。大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把它抢了,算是给林哥的补偿!”

“我去你妈的,蒋村还有没有王法?”形式恶化到这种地步,程垂范不再装怂,而是率先出手,对着最先扑上来的小年轻猛地踢出一脚,致使对方往后倒退几步。

“现在才知道,迟了!”领头的张狂之极。

这些小混混显然不是吃干饭的,一个个把人字拖一甩,光着脚丫,轮着短棍就冲了上来。

第022章 教训四大浑头

好一场恶斗。

短棍敲打在程垂范的背上,手臂上,大腿上,甚至有一下打在他的脸上,致使他嘴角飙血,但纷纷倒下的却是对方的人手。

以一敌众,江东师大体育系金牌教练范希华早就告诫过他,关键在撂倒对方,撂倒一个,胜算就增加一分。而且,在学校里,范希华实实在在地给他们几个习武的人训练过。

程垂范一直谨记于心。

来的一伙人,包括蒋廉秋蒋廉雄,全都躺在地上呻-吟。

当然,程垂范也受伤不轻。嘴角滴着血,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也血迹斑斑。

几个路人诧异地看着他们,然后摇摇头离去。

程垂范走到外号叫“毅哥”的领头人身边,抓住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拎起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毅哥”一脸的惊恐。

“你再相信蒋廉秋的话了?”程垂范问道。

“相信,相信!我早就相信了!”

“那还不给我滚?全他妈的给我滚!”

……

大概二十几分钟前,黎秋天的办公室里。

黎秋天正在和人通电话。

“你是说你到现在都没有接到他打来的电话?”黎秋天重复了一句。

“对。”

“会不会他并没有捡到你的包?”黎秋天问道。

“他肯定注意到了我甩出去的包,因为他冲我叫唤了两声。包一定是他捡的。”

“难道我看走眼了?按我的感觉,他肯定会给你打电话的。你确定把电话号码留在包里了吗?”

“留了。”

“那你再等等。毕竟是十万块钱,一般人都经受不住这么大的诱惑。”

“好的。”

黎秋天挂断电话后,便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双手放在后背上,微微皱着眉头。他时不时看下戴在左手腕上的手表。

大概过了五分钟,黎秋天走到电话机旁,拿起听筒,拨出去一个电话,“喂,是罗主任吗?”

“我是。是小黎吧。情况怎么样?”电话另一头的罗主任说道。

“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件事。从小胡甩出去包到现在大概过了一刻钟了,还没有接到程垂范的电话。”

“一刻钟?按理一刻钟应该有电话了。难道这家伙没经受住考验?”

“据我的观察和了解,他应该不是这么不理性的人。可是,从时间点上又不符合。”

“呵呵,小黎啊,人啊,是很难看准的。我们再等等,不到最后都不要下结论。”

“好好。”

黎秋天挂断电话,然后去端放在办公桌上的茶杯,茶未喝一口,电话又响了。他赶忙去接电话。

“喂,是小胡吗?”

“黎乡长,他来电话了,是在胡志虎店里给我打的电话,叫我马上赶过去。”

“太好了。这就太好了。我说我没有看错人。”

……

胡志虎商店里。

几分钟前程垂范一瘸一拐走进来就把胡志虎和武良都吓了一跳。

程垂范没时间和他们解释,直接拿起摆在柜台上的电话机,拨通了留在包里的一张纸上的电话号码。有人接电话,把事情说清楚了,他才缓过一口气来。

“是蒋孝林找人来报复,偏偏我捡到了十万块钱。”程垂范道。

“什么?”胡志虎和武良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骗你们,”程垂范把包往前一送,“你们看。崭崭新新的。好在总算联系上了失主,受这么多痛也值了。”

“垂范兄弟,你,”武良激动地擂了程垂范一拳,“你果真是大地方来的,有素养啊。”

“哎呦,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手臂上全是伤!”程垂范叫起来。

“你受那么多痛,再多痛一下,也无所谓。”武良没心没肺地道。

“去你的。”

胡志虎招呼程垂范在四方桌前坐下。自是一番感慨。除了更增进了对蒋氏家长的仇视,也增进了对程垂范的敬佩。

“你这兄弟我认了,”胡志虎道,“我和武良最看重的就是这种气节。叫你嫂子多加几个菜,我们兄弟仨晚上好好喝一下。”

“是啊,”武良道,“我一个当老师的,胡大哥开店的,按理走不到一块。可我们玩的比谁都好,就是因为我们很看重这种正气的东西。没想到你身上的正气比我们还足。”

“大哥二哥过奖了,”程垂范也有点心潮澎湃,“刚来蒋村就能结识两位兄长,是我的荣幸。不管怎样,晚上这餐饭有着落了。”

“哈哈哈,你小子,还挺幽默。”胡志虎大笑,“对了,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都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不过,我还是去洗把脸,这样子,太寒碜人了。”

程垂范去厨房洗脸,和正在烧菜的孙美凤打了个招呼,出来时,便看见店里多了一个陌生女子。

胡志虎站起来作介绍:“小胡,就是我这位兄弟捡到了你的钱包。程兄弟,她就是失主,银行的胡芳。”

胡芳上上下下打量程垂范。

“这么看我?”程垂范颇觉得尴尬,“武二哥,帮我看看,是不是我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洗干净?”

“洗干净了。人家是要把恩人的脸牢牢记在心里。”武良道。

“不是……不过,也是,”胡芳红着脸说道,“脸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说,我这兄弟,为了你十万块钱差点连命都丢了。”武良不无夸张地说道。

胡芳一听,更是诧异不已。

胡志虎简单地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

“你千万别太感动,姑娘。原本是我得罪了蒋家,他们来找茬。看见包里有这么多钱,才起了歹心。”程垂范连忙解释。

“你初来乍到的,怎么就把蒋家得罪了?”胡芳问道。

“这话说来太长。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初来乍到?”

“我……你一个陌生人,还不是初来蒋村吗?”胡芳顿了一下。

“那也说的是。嗳,我说你一个银行工作人员怎么这么粗心?要是这钱被那伙混混抢去了,你就没法交差了。”程垂范由不得不批评这个冒冒失失的姑娘。那疼可不是一点点。

“是啊,那就促成了阳江县的一件大事件了。”武良道。

“我看也是华安地区的大事件。抢劫十万块钱,什么概念?”胡志虎道。

“都怪我,急着要去办一件事情。”胡芳道。

“你再怎么感谢我的兄弟?”武良问道。

“要什么感谢?不要的,姑娘,我武哥跟你开玩笑呢。”程垂范道。

“感谢肯定是要给的。”胡芳道。

“十万块钱,这么大的恩惠,你能用什么感谢?我看你不如以身相许好了。”武良开玩笑道。

“我看行。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又都有工作,真的很般配。”胡志虎很认真地说道。

胡芳低头不说话。

“这玩笑开大了,这玩笑开大了。”程垂范连连摆手。

“就怕程哥哥看不上我。”胡芳嗫嚅着。看似很害羞的样子,眼神却老往程垂范脸上瞟。

程哥哥?程垂范心里一愣一愣的。几秒钟的时间,自己竟然成了女孩嘴里的程哥哥,这变化也太快了。

第023章 十万块钱的诱-惑

“没有,绝对没有。”程垂范手足无措。任他曾在许多女孩面前油腔滑调过,现在也慌乱不已。他怕的是对方误会。

“那不就成了。”胡志虎一拍巴掌,说道。

“胡大哥,玩笑真开大了。我中午不是跟二位哥哥说过,我是有对象的吗?”程垂范有点急。

“可人家王委员不是不答应吗?他们看中的是蒋氏家族的势力,你哪还有什么希望?”

“我也这么认为,”武良跟着煽风点火,“人家摆明着认为你高攀不上。既然你跟胡芳这么有缘分……”

胡芳的头更低了。

“这玩笑不能开。对了,姑娘,你赶快把钱拿去处理吧,免得你家里人,不对,免得你行里的领导们担心。”程垂范道。

胡芳抬起头,红着脸道:“这是下逐客令呢。可以告诉我程哥哥是哪个单位的吗?”

胡芳的眼神痴痴的。

“蒋村中学的,我同事。”武良抢着说道。

……

十几分钟后,黎秋天办公室里。吊扇还在有节奏地转动。

“罗主任,还好您还在办公室,我是急着向您汇报,程垂范通过考验了!”

“真的?!”

“我那办事的给我来了电话,钱已经拿到手了。”

“这就好。着实不容易。这小子果真有定力。那他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打电话,难道都在做思想斗争?”电话那头的罗主任问道。

“是他遇上了一伙混混。而这伙混混是蒋家派去找他麻烦的。因为要护着钱,他吃了很大的亏。”黎秋天道。

“啊。那他就更不容易了。我要好好向徐厅长汇报汇报。蒋家如此嚣张,政府就不管吗?”

“罗主任,您在省城,不了解基层的状况。以蒋顺义为首的蒋氏家族政府都让它三分。所以,程垂范惹得麻烦的确很大,可能需要您出面。不然的话,程垂范缺胳膊少腿都有可能。”

“有这么夸张?!”

“没有一点夸张。”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更要立即着手下一步棋了。”罗主任说道。

“下一步棋?”

“嗯。这是我下午向徐厅长汇报时,徐厅长交代的。如果程垂范能经受这次考验,就要着手下一步棋。”

……

当天晚上,蒋顺义家里。堂前。

蒋顺义躺在木躺椅上,摇着蒲扇。这把木躺椅看上去有几十年的历史了,靠手和躺枕已经发白。

蒋孝才和蒋顺义并排坐在一起,坐在一张竹椅上,手上夹着香烟。他身边的地上,一地的烟灰。

“你是说胡良崽的三儿子胡志豹,豹子?”蒋顺义问道。

“嗯。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他家那荒地刚好搁在中间。”蒋孝才弹了弹烟灰,“妈的,要不是他作梗,早就整好了。”

“豹子在社坞哪会有地?他是那么勤快的人吗?”

“是早些年开垦的。这几年都荒在那里。周边推开了之后,他那块地正正中中的,很刺眼。”

“你一个大队长白当的?”蒋顺义忽地坐起来,“这种小事都搞不定?我跟你说,孝才,那边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催我们尽快让学校搬迁。”

“我会尽力的。只是爹您不知道,豹子这个人一直记恨他爹的死,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是有意为难。而他手上也有那么几个人,不好对付。”

“来不了硬的,就来软的。来不了明的,就来暗的。花多少代价都要把事情解决了。”蒋顺义阴着脸道。

“我明白了。”

“一定要快!”蒋顺义仿似不放心地又嘱咐一遍,而后往后躺。蒋孝才起身象征性地扶他父亲的肩。躺椅跟着轻微地晃荡。

重新坐下来,闷闷地抽了几口烟,蒋孝才打破沉默,“还有那个愣头青好像也不好对付。”

“哪个愣头青?”蒋顺义不紧不慢地问道。

“就那个来蒋村当老师的程垂范,廉忠的情敌。”

“这人是有那么点不好对付,”蒋顺义忽地将蒲扇猛地往小腿上拍去,“但你看见没,他就像想吸我血的蚊子,我一拍它还是死了。”

“他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爹。廉秋廉雄被他丢进了蒋村塘。”

“这事我听说了。”蒋顺义侧过身子,看着蒋孝才。

“您听说了?孝林去找他,也被他羞辱了一顿,您知道吗?”

“我找孝林核实过了,这家伙好像会一点手脚。”蒋顺义第二次坐起身。

“我看他不止会一点手脚,应该是有一定的身手,练过的。傍晚蒋廉毅带了一伙人去找他,都被他整趴下了。”蒋孝才将烟头丢在地上,然后用脚去踩,那么用力,好像把烟头当成了程垂范。

“哦?还真是个愣头青。那你打算怎么做?”

“爹您刚才不是教我了吗?不能来明的,那就来暗的。不能来硬的,就来软的。”蒋孝才阴着脸说道。

“要做漂亮一点。”

“爹您放心。”

就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人。借助月光可以看清是个四十好几的中年,大块头,大肚子。是在蒋村乡当了好几年的派出所所长章茂北。

“哎呦,你这父子俩还真有情趣。蒋老爷子有福啊。”章茂北中气很足,嗓门也大。

蒋顺义坐着不动,蒋孝才则站起身。

“是茂北呀,你不去陪你那相好,来这干什么?”蒋孝才道。他把门后的一把竹椅端过来。“要喝茶不?”

“不喝,坐坐就走。别提那娘们了,说什么身子不舒服。”

“你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吗?”蒋孝才擂了章茂北一拳。

“我一点小秘密你妈的全知道。”章茂北在竹椅上坐下来。

蒋孝才递给他一根烟,说道:“哪天我再给你整个年轻的。”

“哈哈哈哈。”章茂北笑。

“章所长过来,应该有事吧?”蒋顺义重新躺了下去,“不会是我那些臭小子们给你添麻烦了吧?”

“叫小章,叫小章,”章茂北道,“什么事都逃不过蒋老爷子的眼睛,小章过来确实是有事。”

“真是我那些臭小子惹事了?”

“哪里哪里,他们能惹什么事?是县公安局局长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

“哦?”蒋顺义看着章茂北。

“你是说刘局长亲自给你打电话?”蒋孝才问道。

“这么多年了,还第一次。是值班的小方把我从饭桌上叫下来去所里接电话的。我他妈的还以为我出什么事了。”

“你别给我拐弯抹角的,直说吧。”蒋顺义道。

“那我就直说了,是让你们不要动程垂范。”

第024章 蒋孝林的报复

“怎么可能?”蒋孝才叫起来,“茂北啊,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刘局长会为程垂范的事亲自打你电话?他怎么就知道程垂范这个人?”

蒋顺义则看着章茂北,摇着他的蒲扇。

“在蒋大队长面前我能卖什么药?”章茂北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啊。可人家刘局长对程垂范和蒋家的过结清清楚楚。所以嘱咐我过来做和事佬。”

“这个小年轻会这么有来头?”蒋顺义好似自言自语。

“我管他是什么来头,敢跟我们蒋家作对,就要让他死的难看。”蒋孝才近乎咬牙切齿。

“这么说就太不够兄弟了。我可是饭都没有吃好就跑过来了的。”章茂北略略有点沉脸。

“章所长你不知道,”蒋孝才换了称呼,“这小子来蒋村不到一天就把我蒋家的脸丢尽了。我蒋家是能丢脸的人吗?”

“蒋家的脸面固然重要,可你也要看看是什么人打我电话?那是能摘我帽子的人。我这帽子是好不容易才戴上的。蒋老爷子,您说是不?”

“咳咳。”蒋顺义干咳两声。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帽子比我蒋家的脸面还重要喽。”蒋孝才直笼桶地说道。

“你……”章茂北语噎。

“孝才,你怎么跟章所长说话的?我们蒋家的脸面最多和章所长的面子同等重要,”蒋顺义道,“可能章所长并不了解其中的详细情节。章所长可是一向关照我们的。”

“是蒋老爷子您一向关照我小章。”章茂北顺着台阶下。

“爹的意思是就这么轻易放过那小子?”蒋孝才不解地看着蒋顺义。

“亏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怎么就不成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蒋家的面子是说丢就能丢的吗?”

“我也只是希望蒋大队长一时克制一下,”章茂北插话,“顶头上司来了电话,第二天就弄出个事来,我还怎么混,是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去你的茂北,”蒋孝才露出笑容,“我还以为从今以后都不能动他呢。那这口恶气怎么咽的下去?”

“我还真奇怪这小子有什么三头六臂,能让蒋大队长这般不舒服?”章茂北道,“就让他消停几天,过些日子,刘局长不关注了,再好好收拾收拾他。”

……

胡志虎的店里。

餐桌上一片狼藉。沿着桌角摆着十几个空啤酒瓶。显然用餐已经结束。

胡志虎,武良,程垂范站在店门口。

“大哥,吃了走了。真要到学校去看看。”程垂范冲胡志虎抱拳。

“行。今天也算尽兴了。改天再来喝酒。”胡志虎喝得有点高。

“等我嘴馋了,我就拖武哥来。”

“我还用你拖。我可是三天两头都来蹭饭的。”武良道。他的脸红通通的。“走了,虎子。”

“没喝高吧?”

“还行。”

提着蛇皮袋,程垂范和武良走去学校。尚有农人扛着锄头赤脚走在路上。土墙青瓦的平房里露出昏黄的灯光。

“兄弟,你真把我班主任接了?”武良打了个酒嗝。

“当然真的,我还接了你班的语文课。只是有点擅自做主。”

“说什么话,”武良停下步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替我挑担子?只是,我真替你担心,你初来乍到……那些浑小子没有一个好对付的。”

“就当是锻炼吧。诶,你看,武哥。”程垂范手往前指。

沿着程垂范手指的方向,武良看见迎面走来一个高挑的女子。

女子长发披肩,一袭白裙,左手拎着一个精致的小包,双腿颇有韵律地交错摆动,两座高耸的山峰也有节奏的晃动,时尚,美艳。着装打扮与这偏僻落后的乡村极不协调。

此女子何人?正是蒋中老师许义的妻子林燕。

武良正欲与林燕打招呼,不想林燕在距离他们大概五十米的位置往左拐进了一个小弄子不见了。

“好一个美艳女子。”程垂范感慨。

“出乎意料吧,我们农村也是有让你眼珠子掉出来的姑娘的。”武良揶揄道。

“谁说不是?我就是为这样的姑娘来蒋村的。”

“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直直的性子。你知道她是谁的老婆吗?”武良话题一转。

“怎么?已经结婚了?太遗憾了。”程垂范跺脚。

“诶,你这什么意思?吃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美女养眼,谁都想多看。已经结了婚,再多看,会被人挖了眼珠子的。”

“可有人就想多看。”武良一副透露国家机密的样子。

“谁?哎呀,你都还没说她是谁的老婆呢?”

“是许义的老婆,叫林燕。司法所上班。”

“看不出许义有这一份艳福。妈了个吧的。”

“哎呀,小兄弟,”武良伸手搭在程垂范的肩上,可因为程垂范太过高大,武良搭得辛苦,便放了手,“讨这样的老婆不见得是好事。”

“怎么说的,武哥?许老师听了,要捶你。”

“红颜祸水,真的。”

“武哥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两人已经出了蒋村村口,走在通往中学的笔直的砂石路上。

“你猜一猜林燕去干嘛?”

“什么?”程垂范着实吓了一跳,“不会是去……”程垂范脑海里闪现某些不堪的画面。

“是去赌博。”

“哦。”程垂范放松心情。

“你知道赌什么吗?打批驮!不是你想的打打小麻将,打打牌。”

“我虽然不知道打批驮是赌什么,但这样一个在单位上班的人,不就打打小麻将打打牌吗?许义又是个老师,两个人都有工资,生活不很惬意吗?”

“不不,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哪天有空我好好跟你讲讲。”

“现在不很空吗?”

“这事不是一会半会能讲完的。我只问你一点,你猜得出打批驮一个晚上输赢多少吗?”

“多少?”

“几千,甚至上万。”

“去他妈的,这是在赌命呀。”程垂范倒吸一口气。

“而林燕第一次打批驮的时候就赢了这个数。”武良伸出两个手指头。

“你不会说两万吧?”

“真的就是两万。那个晚上打倒了好几个庄。”

“就是说好几个人输大了?”

“对。而这几个人是约好了一起输的!”

第025章 以身相许程哥哥

“什么叫几个人约好了一起输?”程垂范摇了摇武良的手臂,“武哥,你是越说我越糊涂了。还是你喝多了,本就糊涂了?我真的听不懂。”

“我哪就喝多了?再倒两瓶进肚子也没事。”武良拍拍已经胀鼓鼓的肚皮。

“那我知道武哥的酒量了。下次要整一定要整个五瓶以上。你还是说直接一点,什么叫约好了一起输?”

“这是蒋孝泉给林燕下的套。”

“蒋孝泉?不会又是蒋顺义的儿子吧?”程垂范猜测道。

“你脑瓜子就是好使。是蒋顺义的四子。中午见到的是他的小儿子。全他妈不是好货。”

“还有那个蒋孝才。”

“对。蒋顺义五个儿子,大儿子本分,老三蒋孝发因为在政府上班,也还收敛一些,这三个是一个比一个坏。而你知道最坏的是哪个吗?”

“当然是蒋顺义!”程垂范脱口而出。

他们已经走在通往学校的缓坡上。学校门口亮着一盏灯。柱子顶上的枯草在晚风中摇曳。

一个青年正沿着缓坡下行。

“哇卡,你小子果真求异思维发达。”武良语气夸张地说道。

“先别表扬我了,武哥,你还是说说蒋孝泉为什么给林燕下套吧。”

“前面我不说了吗?红颜祸水。”

“是蒋孝泉看中了林燕的美色?”

“何止是看中,是垂涎……嘘——”

“怎么了?”

武良神情诡秘的往前指了指。

程垂范这才注意到那下行的青年正是下午在办公室见过面的化学老师许义。

“那不是许义许老师吗?”程垂范轻声问道。

“正是许义。我跟他打个招呼去。许义,许义!”武良加快步伐迎上去。

可许义仍旧低头走他的路,似乎没注意到路上还有其他行人,直至武良拦住他的去路他才抬起头来。

“在想什么呢?跟你打招呼也不理睬。”武良埋怨道。

“是武良啊。刚才想点事没注意到你们。这不是小程吗?”许义眉头紧锁。

程垂范冲许义点头。

“你也想得太入迷了。我们若是车子你就麻烦了。”武良开玩笑道。

“呵呵,我去蒋村有点事。走了。”许义往旁边一让,疾步前行,生怕武良会拦住他似的。

望着许义的背影武良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和程垂范继续上行。

“这就是娶漂亮老婆的麻烦。”武良感慨。

“我估摸着许老师是去找他老婆吧?”

武良点头道:“是啊。人哪,一旦上了贼船就很难下来的。”

“你是说蒋孝泉已经到手了?”

“那还有不到手的?前前后后有两三个月了。想想,许义真的苦。兄弟,他真的苦。”武良摇头。

“我知道他苦,可拜托武哥您讲得详细点好不?”程垂范有点急。

“简单点说就是蒋孝泉给林燕下套,让林燕尝到甜头后,再合伙诈她,让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自然而然就到手了。”

“先诱再逼。”

“对。她赢的钱输出去不说,那些人还诱她把工资输掉,把存款输掉,还把从亲戚朋友借来的钱输掉。”

“再把自己的身体输掉。”

“那是必须的。不过,还有一个环节——借高利贷。”武良补充道。

“借高利贷?”程垂范更为吃惊。

“对,输了借,借了又输,利滚利,我听说最高峰的时候林燕借了差不多有八九万,十万的。”

“这也太可怕了!”

“没钱还债,放高利贷的人又无情地逼债。蒋孝泉这个时候再出手,林燕便乖乖地贡献自己的身体。”

“真可谓水到渠成。”

“是啊,蒋孝泉的城府就在这里。你知道吗?许义和他老婆前前后后谈了八年的恋爱方才走进婚姻殿堂。”

“八年?”

“对,高中三年,大学三年,出来工作又谈了两年。他们俩郎才女貌,傍晚或周末经常手牵手散步或骑车出游,非常浪漫。别说学校老师,整个蒋村,甚至周围几个村庄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恋爱史。”

“八年的爱情这么不堪一击,这他妈也太具有讽刺性了。”程垂范感慨到。

“所以我说许义真苦。”

“主要是蒋孝泉太他妈糟心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话你听说过吗?蒋孝泉不是人固然是一方面,可真的只是蒋孝泉的错吗?不说了,不说了,都已经到学校了。”

此时的校园,上晚自习时分,按理是最安静的时刻,传来的应该只有老师的授课声,然而,事实恰好相反。

六个班级,只有个别班级稍显安静,其他班级全都闹哄哄的。

若不是晚上,程垂范还以为走进了菜市场。

“不说就不说,武哥你陪我去‘菜市场’逛逛。”武良正欲右拐,去他的房间休息,程垂范拖住了他。

“去菜市场?蒋村可没有菜市场。再说,这时候你去什么菜市场?”

“这么闹哄哄的,你不觉得到了菜市场吗?”

“去你的,你这嘴也太损人了。我们那班有什么好逛的,准是最闹的一个。”

“正因为最闹,我们才要去看看对不?”程垂范已经拖着武良的手往教室方向走,“蒋村中学的教育教学之所以上不去,跟武哥你这种思想很有关啊。”

“兄弟,不是我有这种思想。这学校就好像是蒋氏家族的私有品,而蒋廉忠又不善于经营,能不有这种思想吗?”

“学校是公家的,怎么成了他蒋家的私有品?”程垂范不解地问道。

“你只要生活几天就知道了。”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教室前。左手边初一初二四间教室,一间比一间闹腾。有一间教室不见老师反倒收敛一些。

教师办公室的灯亮着,一个教师坐在里面喝茶。他们走进去。

“老范,今天是你晚自习呀。”武良掏出烟来给那个叫老范的递过去。

“还不,”老范气呼呼的,“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你日子没法过,我岂不要上吊去?你教室不挺安静吗?”

“安静?那是我刚才发了一通火他们才收敛点。我差点把茶杯往地上砸了。”老范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我说那般浑小子你不在他们还这么安分喽。老范啊,讲起来你比我大个十几岁,怎么还这么有脾气呢?”

“实在看不过,这良心啊……”

“看不过就不看。你看我好不容易把一届学生带完了,怎样?结果怎样?所以我们一定要想通。反正工资不是他姓蒋的给的,对不?”武良道。

“正因为工资不是他姓蒋的给的,我才觉得良心过不去。但想想也是,过不去又能怎的?还不是这个样?这位是……”老范似乎这时才注意到程垂范的存在。

“我叫程垂范,是今天刚来报到的。”程垂范主动介绍自己。

“我叫范秋翼。你们聊,我得去教室了。哎,小武啊,今天你班好像超安静哎。你给他们施了什么魔法吗?”

“怎么可能?我班上会安静?那几个臭小子,我吃他们的心都有。”武良道。

第026章 蒋顺义家里

范秋翼笑了笑匆匆走出办公室。

“看见范老师,我觉得蒋村中学还有希望。”程垂范凝视着范秋翼离去的背影。

“你什么意思哇,就这么看不起武哥了?”武良把烟头往垃圾篓里丢。

“不是我看不起武哥,是你的心态有问题。”程垂范把手搭在武良肩上,“武哥,我来蒋中才一天,可超乎我想象的所见所闻让我有了一个念想。”

“什么念想?”武良看着程垂范。

“我们一定要将蒋中落后的面貌改了,而且是彻底地改了,既然我们生活在这里!”

“你说什么?”武良推开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死死地盯着程垂范,并且踮起脚用手去摸程垂范的额头。

“你这是干嘛?我脸上有虫子吗?”程垂范不自然地也摸了摸脸。

“不是有虫子,是我觉着你发高烧说胡话了。”

“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是你还不明白我前面说的话。兄弟,蒋村中学是蒋氏家族的私有品,这话的意思就是,学校的一切都是蒋家控制的。你能改变什么?蒋廉忠只是一个傀儡。任何到蒋中来当校长的都是蒋家的傀儡。”

“你心态有问题就是基于你这种认识。”

“不信吗?”

“我的人生信条是:世界是拿来改变的。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班级。哦,不对,现在是我的班级了。”

“老范他肯定是搞错班级了。那些浑小子,哼!”

……

在连接蒋村中学和蒋村的笔直的砂石路上,许义蹲在路边抱着头思索了好一会儿。

刚才一定要去蒋孝泉的赌窝的念头现在变得摇摆不定。

主要是怕。

主要是他不确定走进赌窝的时候能看见什么。

他怕他的揣想,和他平日里所听闻的,被亲眼证实。

如果那样,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近一个月,林燕真的太不正常了。

严格来说,是林燕沾染上“批驼”这种赌博就太不正常了。

幸福、安逸的局面从此被打破。

深更半夜不回来,挤在那么多臭男人间,烟雾缭绕的,只要是男人都不能忍受。任何一个做丈夫的只要想一想都会暴跳如雷。

但许义忍了。

每当要发火,老婆一个撒娇的动作,一个妩媚的眼神,都让许义生不起气来,都把气往肚子里咽。

因为,他相信八年的恋情坚不可摧。

所以,当不堪的语言传至他的耳朵,他第一反应是臭骂传言人,绝不相信妻子会不堪。

但慢慢地,他的信念开始动摇,尤其在近一个月里。

自然是因为林燕太不正常的行为。

半夜里,可能是凌晨一点,也可能是凌晨三点,许义醒来,枕边不见人,惊,急速出卧室,开灯,看见林燕蹲在沙发脚下无声地流泪。

厨房里,可能是早上,也可能是傍晚,许义坐在小客厅里看书,忽然闻到一股焦味,连忙跑去看,看见林燕站在锅灶旁,一只手提着锅铲,呆愣在那里。而锅里则冒着浓浓的油烟。

还有那入魔了的神情,和想法子都要你给钱给她让她去扳本的执念。

以及,在梦魇中骤然醒来,而后抱着你,紧紧的抱着你,不连贯的呓语……

所有这一切都让许义的信念一点一点崩塌。

直至他再也不能忍受,直至他坚定了要去见证。

是以,今天,在他怎么劝阻都劝阻不了,在儿子许诚哭闹着喊妈妈,林燕都毅然决然去蒋孝泉的赌窝,许义便决定去见证一切。

反正都要面对,迟早都要面对,那何必还要逃避?

反正暴风雨要来,迟早都要到来,那何不坦然迎接?

但是,下了缓坡,走在砂石路上,看见蒋村万家灯火,许义的步子还是不由得放慢了,心纠结无比,以致于要蹲下来才能顺畅地呼吸。

你真能面对吗?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面对吗?

无论看见什么场面你都可以面对吗?

他不停地在脑子里问自己。无论每一次询问,他都嗫嚅,不知怎么回答。

就这么纠结了十分钟。真的,至少十分钟。直至那愤怒的情绪再次袭扰他的脑海,许义方才果断起身,向万家灯火的蒋村走去。

……

蒋孝泉那个赌窝,就在蒋村村里,离蒋村塘一个弄堂的距离。曾经是一个单身汉的房子。平房。蒋孝泉花钱修缮,就成了他的窝点。

村里三岁小孩都知道这个点是蒋村最热闹的点。

别说过年期间,就是农忙双抢的时候,这里依旧有人耗着。游手好闲之途,穷途末路之辈,都想到这里挖一块金。

是以许义走在塘边沿就能听见窝点里传来的吼叫声。

拐进无名弄堂,直走五十米就到了。

两扇木大门敞开着。堂前正中央,一张四方桌旁围着一群人。

那阵势好似比许义想象中的要差一些。

“呦,是什么风把许老师吹来了?”有一个叫小朱的注意到了许义,大着嗓门问道。

马上就有一个名叫吴磊的小年轻离开四方桌迎上来,“呦,还真是许老师呀,是不是也来压一把?大家让让,让让!”吴磊近乎扯着嗓子叫,“让个位置出来。”

听吴磊这么叫唤,好几个人这才注意到是许义,都安静下来。

“你们误解了,”许义慌忙摆手,“我不压。我是来找我媳妇的。你们看见林燕了吗?”

“不压呀,”小朱好似有点遗憾,“我还以为许老师也来压呢。”

“你看见林燕了吗?”

“林燕?诶,吴磊,你有注意到林燕吗?”

“我?我好像,没注意到。”吴磊说话有点吞吞吐吐。

堂前稍稍安静一些,隔壁房间里的一种声音便显得很清晰。好似床铺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还夹着女人处于压抑状态下发出的声音。

许义脸色陡然一变,立即迈开步子。

“耶,许老师,你这是要去哪?”小朱赶忙抢在许义前头,试图阻止许义前行。

但许义用力推小朱的身子,绕开小朱,然后绕过一根杉木屋柱,走到了房间门口。

吱吱呀呀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许义猛地将门推开。

房间的门不仅没有上栓,房里的灯也没有关。许义看见右手边横摆的一张老式床沿上坐着一个赤身果体的女人,女人前面则站着一个同样赤身果体的男人。女人双手搭在男人的肩上,一只腿翘得老高。

第027章 一晚赢两万

那男人正剧烈地运动着。床铺随着男人的运动而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许义的推门声惊动了男人。那男人回头看见许义走进去,让人诧异的是不仅没有停止动作,反而更猛烈的冲撞。而那坐着的女人发出的声音则随之提高了点分贝。胸前的两座白白的山峰在浪动。

“这不是许义吗?”男人喘着气说道,“你在外面坐会儿,让我忙活完。”

女人也看见了许义。惊恐,惊讶,羞惭,羞愧,什么神情都有,但却因为生理因素,依旧忍不住叫唤。酣畅淋漓的快感写在脸上。

“蒋孝泉,我艹你妈!”许义血冲脑,握紧拳头往前冲。

跟在许义后面的小朱和吴磊见势不妙,同时出手,一人一脚踢在许义的背上,许义不提防往前扑在了地上,紧接着这两人一人一只脚踩在他的背上,令他无法动弹。

许义疯狂地挣扎着,愤怒无比,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个好死的蒋孝泉,我艹你妈!”

蒋孝泉不为所动,更迅猛地冲撞了一会儿总算结束了活动。就见他不紧不慢地穿好裤衩和汗衫,而林燕则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林燕脸上的红晕已然褪去,替代的是极度的惨白。

“你这个许老师,怎么就这么急?不是叫你在外面等吗?看见了不该看的,只能增加痛苦。”蒋孝泉厚颜无耻地说道。

“蒋孝泉,我艹你妈。我一定会让你很难看的,蒋孝泉!”许义声嘶力竭。

堂前喧闹依旧,似乎没有人留意到房间里的一切。

“是吗,你还有这兴趣?小朱,吴磊,你们把许老师提起来,我再问问他要不要艹我妈。”蒋孝泉吩咐道。

“是,泉哥。”小朱应了一声。接着,他和吴磊将许义从地上提起来。许义的双手被他们拧在后面。

蒋孝泉走到许义面前,似笑非笑地,“我说你这个当老师的志向也太不高远了,我妈都六十多岁了,你还愿意艹吗?”

“你去死吧。”许义以小朱和吴磊的臂膊为依托,撑起他的身子,双脚弹起对准蒋孝泉的腹部踢去。

不偏不倚正好踢中了。

只是蒋孝泉有了防备,他及时往后退了一步,是以踢中的力道并不大。

“呵呵呵,还挺倔的,”蒋孝泉轻轻地拍了拍汗衫上的泥尘,往前迈一步,忽地就给了许义一巴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许义的右脸迅疾红肿起来。

“我艹你妈!”许义再次出脚,但小朱和吴磊已经有了预防,他们用腿强行将许义的双腿往后搁,这样,许义的身体等于被架空在那里,动弹不得。

蒋孝泉反手一掌拍在许义的左脸上,道:“你老婆我可以艹,但我妈可不是你可以艹的。哈哈哈哈!”

“许义——”穿好衣服的林燕这时扑了上来。

“去你个骚娘们!”蒋孝泉随之又给了林燕一巴掌,“给我滚一边去。”

“蒋孝泉,你!”林燕瞪大了眼看着蒋孝泉。

蒋孝泉伸手掐住林燕的脖子,依旧似笑非笑地道:“蒋孝泉是你叫的吗?叫泉哥,知道吗?骚娘们,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呀。你知道我干你一回多少钱吗?你老公两个月的工资都不止。你知不知道,许老师?”

松开林燕的脖子,蒋孝泉又给了许义一巴掌。血从许义的嘴角流出来。

蒋孝泉行为颇为激烈,可是他的语速始终不紧不慢的。

“你们两个记住了,从今天起,你们两个的命都是我的,”蒋孝泉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许义和林燕,“近十万块的高利贷,只有我泉哥能帮你们。所以,别他妈的嘚瑟!骚娘们,以后你要随叫随到,哈哈哈。”

“蒋孝泉,不,泉哥,”林燕美丽的眼睛惊恐地看着蒋孝泉,“你不是说……”

“你还相信这畜生的鬼话?!”许义痛不欲生。女人,会是这么单纯的动物吗?

“什么?畜生?许老师,你有见过畜生会说鬼话的吗?只有人才会说鬼话。而我说的全是人话。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见证我说的全都是人话。”蒋孝泉很从容的从老式床铺上拿来一个包,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来,“你问你这个骚娘们,这是不是她写的借条?这上面是不是她摁的手印?”

“许义,我对不起你,许义!”林燕彻底崩溃。

“你给我听好了,许老师,”蒋孝泉甩了甩手中的纸条,忽地对准许义的胸部又是重重地踢出一脚,以至于架着许义的小朱和吴磊都往后蹬了一步,“八万八,你那点工资拿什么来还?”

“我可提醒你,许老师,”蒋孝泉又往前走一步,“你是当老师的,你应该知道,要是在奴隶社会,你们他妈的都是我的奴隶了。你们说,你们的命现在是不是我的?”

“我呸。”许义一口水吐在蒋孝泉的脸上。

……

蒋村中学。

程垂范和武良站在初三(2)班教室前。黄玉兰坐在讲台前批改作业。所有的学生要不安安静静地写作业,要不老老实实地趴在桌上睡觉。

黄玉兰看见程垂范他们,便站起身走出来。

“你不会说这些混小子从开始到现在都这么安静吧?”武良问黄玉兰。

“是都这么安静啊。我开始还以为走错了教室呢。”黄玉兰道。

“这怎么可能?”武良抓了抓头,“太阳怎么可能会从西边出来呢?你不会给他们吃了什么药吧,程兄弟?”

“咯咯咯,武老师你也太幽默了。”黄玉兰捂着嘴笑。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世界是拿来改变的。”程垂范道。

“你还不知道吧,程老师下午将四大浑头制服了。”黄玉兰道。

或许是他们的说话声惊扰了学生,教室里有了小声的议论声,但班长王高强提醒了一句,教室重又鸦雀无声。

注意到这一点,程垂范提醒大家走去操场。他们走到苦槠树底下。

“四大浑头好比四个小刺猬,程兄弟拿什么制服他们?”武良问道。

“我给他们吃了药。”

“我没开玩笑。”

“你不是说我给他们吃了药吗?我给他们吃了让他们不敢放肆的药。”程垂范说的一本正经。

黄玉兰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还是不相信。”武良摇头。

“还有你不相信的呢。”黄玉兰说道。

“什么事?”

“蒋灿转到我们班来了。”

“你说什么?蒋顺义唯一的孙女转到我们班来?”武良瞪大了眼睛。

“蒋灿是蒋顺义的孙女?”程垂范跟着瞪大了眼睛。

第028章 红颜祸水

“你连蒋灿是谁都不知道,干嘛这么诧异?”黄玉兰不解地看着程垂范。

“是啊,程兄弟,你不会刚来一天就了解这么多吧?”武良跟着问道。

“那你们说说蒋灿转我们班来你们为什么这么吃惊?”程垂范不退反进。

“我们当然吃惊。蒋灿是蒋顺义唯一的孙女,也就是蒋廉忠唯一的堂妹,自是他重点保护的对象。最最离奇的是,蒋顺义几个大一点的孙子全都是混子,蒋灿却很会读书。她不仅是年级的第一名,而且超出第二名一大截,算得上我们学校熊猫级的人物。你说,这样的学生转到我们这个垃圾班来,我们能不诧异吗?”武良道。

“程老师,”黄玉兰道,“我只比你多来几天,也不了解什么。但蒋灿我还是熟悉的。这个女孩不只是成绩好,还很活泼,能唱能跳,很让人喜欢。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转过来,也不知道蒋校长怎么就同意了。几个会读书的可都在一班。”

“我先纠正武哥两点。”程垂范说道。

“你先让我说,”武良抢着说话,“蒋灿要来我们班,蒋廉忠不同意也没用。因为蒋顺义太宝贝她了。她是蒋顺义的开心果。蒋顺义的话蒋廉忠不可能不听。问题是她怎么会想到转我们班来?”

“你们俩还没想到是什么原因?”

“我们能想到什么原因。”武良道。

“是啊,我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黄玉兰道。

“看来你们还不太会联想,”程垂范道,“我听你们说蒋灿是蒋顺义的孙女表现得这么诧异,你们就应该想到了。”

“你是说蒋灿转班是因为你?”黄玉兰问道。

“还是城里的老师机敏。”

“你就别夸我了。”

“你就这么扁你的武哥吗?”武良给了程垂范一下。“总不至于蒋灿听说你来当二班的班主任就要转过来?”

“确实如此。”

武良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怎么了?武老师喝多了吗?”黄玉兰关心地问道。

“我要吐血。”武良道。

黄玉兰又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

“气血攻心,所以要外呕,”程垂范道,“而我确实说的是大实话,武哥误解我话里的意思了。三天前我坐班车来阳江遇见一伙车匪,而蒋灿也在那辆班车上。”

“就在车匪欲对蒋灿图谋不轨的关键时刻,你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对不?”武良道。

“就是这样。武哥你不会也在车上吧。”程垂范诧异地问道,完全没听出武良话里讽刺的意思。

“去你的,你还真会胡诌啊。”

“我没胡诌,武哥,”听武良这么一说,程垂范便有点急,“三个车匪,每人手里一把匕首,其中一个就站蒋灿身边,摸蒋灿的脸,欲轻慢她,我才出手。”

“你相信吗,黄老师?”武良问黄玉兰。

黄玉兰点点头,道:“我相信,只是我不相信程老师有这么好的身手。”

“程兄弟的身手我见过,我信。但我不信他说的事。这也太巧了。”

“哎呀,你们俩一个信我说的事,一个信我的身手,合起来不就完全信了?你们看我脚踝上的伤,”程垂范抬起一只脚,“就是和车匪格斗的时候被划到的。”

“那蒋灿是怎么知道你当班主任的?我也才晚上吃饭的时候听你跟我说你向蒋廉忠提出了申请。”武良问道。

“下午我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碰到蒋灿和两个男生嬉闹,说了这件事。”

“两个男生是卢胜利和童昱吧?”黄玉兰问道。

“那我不知道,我没问。”

“肯定是。蒋灿跟我说,明天说不定这两个人也会转过来。是一班第二第三名的。”

“那可不行。我不同意。”程垂范道。

武良看着程垂范。

“为什么?”黄玉兰颇为疑惑,“这三个会读书的都转来我们班,你还不同意?”

“黄老师是在试探我吗?三个会读书的都转过来,一班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岂不全被我得罪了?我以后还怎么在蒋中呆?这种挖墙脚的事我不做。”

“程兄弟的考虑是对的。”武良赞许道。

“不好意思,我没想这么多。”黄玉兰道。

“不过,没那么夸张,”武良接着说道,“两个班的老师除了语文和历史学科不是同一个老师,其他老师都相同。要说班主任,邱璋寿他才不会在乎这一点。我了解他。”

“就是他不在乎,我也不能这么做。”

“你有什么能不能的?”

“什么意思?”

“蒋廉忠同意你就得无条件接收。”武良道。

“怎么可能?是他是班主任还是我是班主任?”程垂范不免提高了分贝,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大了,虽然校园并不安静。

“那我问你,是你是校长还是他是校长?”武良笑了。他觉得程垂范太幼稚了。

“那是两码事。我是班主任,转进转出那就得我同意。”

“人家蒋灿已经坐在你教室里了。”

“我明天就叫她回一班。”

“你不会当真吧?”黄玉兰问道。

“这是原则问题。我也是在维护我的权益,”程垂范极为认真地说道,“武哥,我在猜想,蒋校长之所以不尊重大家其实是大家促成的。”

“这事我就不跟你探讨了,我要回屋休息了。做哥的提醒你,在蒋中你要这么处事,会吃苦头的。”

“我也要回教室了。程老师,你千万别赶蒋灿走。”黄玉兰叮嘱了一句便走去教室。

“黄老师挺用心的。”盯着黄玉兰的背影程垂范感慨道。

“我当初跟你们一样用心。对了,程兄弟,你注意到没有,黄玉兰的屁股好肥硕。”

“你……有想法了?”程垂范一愣。

“有个屁想法。人家城里人,也有对象。我是觉得刚才的话题太沉重,想轻松一下。”

“前面我说要纠正武哥两点,现在要加一点。第一,蒋顺义的孙子不全都是混子,蒋廉忠就是个读书人;第二,我们班不是垃圾班;第三,不要瞧不起我们乡下人。乡下人总有一天会成为城里人。说不定到时候城里人会羡慕我们乡下人。”

“看不出你还真有想法。不过,我真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屋休息。你睡觉的地方蒋廉忠跟给你腾出来了?”

“蒋廉忠让我睡储藏间,还让我自己整理。”

“那我今晚就牺牲一下自己,你跟我睡吧。你提个蛇皮袋已经提了一整天了。”

“你这话说的,我性取向没偏的。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武哥。我让王雨琦在政府招待所开了房间。”

“那就拜拜了。”

“你还不能走,武哥。”

“干嘛?”

“你陪我去一趟蒋孝泉的赌窝,我感觉许义老师会出事。”

第029章 吱吱呀呀的声音

“许义会出事?”武良疲倦地打了个哈哈。

“前面我们看见林燕,你说她去蒋孝泉的赌窝,后来我们看见许老师,他说去蒋村,那他肯定是去找他老婆了。所以我估摸着会出事。”程垂范说出自己的推理。

“去赌窝找老婆很正常啊。有多少人去赌窝找老婆,把老婆拖回来骂回来,或者直接在赌窝跟老婆干架,也没出什么事。许义和林燕那么恩爱,就更不会出事。”武良不以为然,“你就别操这份心了。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吧,蒋顺义可不是好对付的。”

“我总觉得不对劲,我是真有这种直觉。你就当散步,陪兄弟去看看。也让我顺便了解下赌窝是怎么样的。”

“你不会也想尝尝个中滋味吧?”

“有机会不妨尝一回。”程垂范同武良开玩笑,“人生百味,这也是其中一味。”

“不敢苟同。”

……

许义将口水吐在蒋孝泉脸上将蒋孝泉彻底激怒了。他连扇了许义十几个巴掌之后又给了许义几脚,实在没了什么力气,这才停下来。

许义痛的脸抽筋。脸已经变了形,而且满嘴都是血。很瘆人。

林燕站在一旁哭成了泪人。

“这一回只是给你一点警告,”蒋孝泉微微喘着气,前面一阵发泄,再加刚才一顿忙活,让他觉得体力有点透支,“下一回你就知道在我泉哥面前怎么做人了。”

“有本事你把我打死。你不把我打死,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许义咧着嘴一字一顿。

“许义,你就不要再倔了。”林燕哭着说道。

“呦呵,没想到做老师的这么有气节,不错,不错,”蒋孝泉又一次轻轻地拍了两下巴掌,“我怎么会舍得把你打死呢?那也太不划算了。在你眼里我泉哥是这样的智商吗?我最多把你打废打残。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蒋孝泉托起许义的下颚,“怎样才叫不放过我。”

说着,蒋孝泉对着许义的肚子就是一拳。许义禁不住呻-吟。蒋孝泉的力道太大了。但他依旧不低头:“让你死的难看!”

“好,那就比一比谁死的更难看。小朱,吴磊,这有节气的许老师就交给你们了。”蒋孝泉吩咐道。

“请泉哥明示。”吴磊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完了之后丢塘里去。好久没人喝咱蒋家塘的水了。呵呵呵。”

“泉哥,好像今天上午廉雄廉秋已经喝过了。”吴磊适时提醒。

“你个不用脑子的。”蒋孝泉在吴磊头上敲了一下。

“他们确实是喝了呀。”吴磊一脸的委屈。

小朱笑。

“赶快拖出去!”蒋孝泉无语至极。

“不要,泉哥,求求你不要,泉哥。”林燕走上前拖住蒋孝泉的臂膊央求道。

“不要?你每次不都是说,泉哥,我要,我还要,人家还要嘛。呵呵呵呵!”蒋孝泉一抬手把林燕甩开。

许义青筋直暴:“蒋孝泉,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还他妈的嘴硬,”小朱用膝盖对着许义来了一下,“蒋村塘的塘水是喝不完的。”

蒋孝泉一挥手,小朱和吴磊把许义架出去。林燕哭着跟上去,但被蒋孝泉拦下了。

“你还想干什么?”

“我那几个兄弟都还没有放炮,你说我想干什么?”蒋孝泉似笑非笑。

“求求你放过我一码。你这么对我老公,我哪还有心情伺候你们?”林燕往常的骄傲荡然无存。

“你是说我残忍吗?可我觉得刺激。还记得几个月前吗?我跟你搭讪,你鸟都不鸟我一眼。这真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呵呵呵。”

“我真要去看我老公。”

“有本事你走出这个房间试试?”蒋孝泉把脸拉下来。

“我……”林燕痛苦地用双手捂住脸。

赌窝外面,无名弄堂里。小朱和吴磊给了许义一顿拳脚,看许义没有了一点反抗的可能之后,便打算拖他去蒋村塘。

“我说朱,朱哥,”吴磊道,“真要把许老师丢进蒋村塘啊。”

“泉哥的命令你敢违抗吗?”小朱白了吴磊一眼。

“我怕会——出人命。”

“怕你个头。你这么怕还跟泉哥混什么混?以后这浑话不要说了,知道不!”

“是。”

说话的当儿,他们已经到了蒋家塘边沿。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风不知从哪边吹来,带来些许凉意。天空繁星点点。

“两位小兄弟,”恢复了意识的许义挣扎着,“求,求你们。”

“现在求我们,在泉哥面前你是怎么倔的?还说这辈子不会放过他!”小朱道。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请你们放我一码。”许义道。

“不能怪我们的,许老师。”吴磊道。

“我们放过你,泉哥会放过我们吗?泉哥的命令谁都不敢违抗。对不住了!吴磊,用力。”小朱吩咐道。

“不要,不要!”许义用微弱的嗓音央求着。

但两个小年轻根本听不进许义的哀求,他们一人抓住许义一只手和一只脚,就要将许义丢进蒋家塘。

东边,蒋村塘边沿路上,注意到他们异常举动的程垂范和武良开始跑起来。

“你们干什么?给我住手,快给我住手!”程垂范边跑便喊。

小朱和吴磊停下手。

“有,有人来了。”吴磊道。

“你管他谁来了?小小的蒋村有谁能阻止泉哥的事。给我扔。”

“那就扔吧。”

小朱和吴磊重新将许义拽在空中,打算即刻将许义扔进蒋村塘。只是他们没有料到,那喊话的人,眼见有百八十米的距离,几秒钟就到了眼前。

那人一个扫堂腿将吴磊扫倒,小朱便坐在了地上。被丢开的许义则硬生生摔在了地上,痛的他额头冒汗。

小朱迅速从地上爬起,骂道:“艹你妈的,是哪个王八蛋?”

后追上来的武良赶忙上前搭讪:“这不是小朱吗?我是武老师,你们干嘛要将许老师丢池塘呀。”

“我管你是武老师还是文老师,给我一边去。”小朱很粗鲁地推开武良,然后冲程垂范呵斥道,“你是哪根葱,敢他妈的对老子动手?”

“这小子我们怎,怎么没见过,朱哥?”吴磊慌忙站在了小朱身边。

武良把许义从地上扶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是哪根葱,但我知道的是我没有这么年轻的老子。”程垂范道。

“你这是找死!”小朱对着程垂范的面门砸出去一拳。

小朱比程垂范差不多矮了一个头,他偏要砸人家的面门,实在是不自量力。

或许这是他平时耀武扬威惯了的缘故吧。

程垂范头不偏不倚,轻轻一抬手便抓住了小朱的手腕。小朱一只手被抓,另一只手当即又砸过来。

程垂范有意要教训这种小混混,是以他紧握拳头迎着小朱送来的拳头捶了出去。

“嗡!”

“妈呀——”

空气中传来一声尖叫,就见小朱跳梁小丑般跳动着身子,同时快速甩着手腕。

“我说我没有这么年轻的老子嘛,你偏不信。”程垂范戏谑道。

“你,你他妈的是铁拳吗?”小朱嚣张的气势锐减。

“你说呢?”程垂范扬起了手臂。

小朱和吴磊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

“有本事告诉我你的名字。”小朱虚张声势。

“程垂范,蒋村中学老师。”

“小子,敢管我们泉哥的事,你死定了。吴磊,我们走!”

看见许义的惨状,程垂范当即回道:“回去告诉蒋孝泉,这件事我管定了!”

第030章 随叫随到

小朱和吴磊悻悻退去。

程垂范在许义身旁蹲下来。“许老师,你怎么样?”

“我要把蒋孝泉杀了,我一定要把蒋孝泉杀了!”许义近乎呓语般地说道。

“你这样子还怎么杀蒋孝泉?”武良道,“我们赶快离开。说不定蒋孝泉马上出来找我们的麻烦。”

“那正好让我教训教训他。”程垂范道。

“拉倒吧,你以为蒋孝泉是那么好对付的?你知道他手下有多少人?许义,许义!”

“许老师晕过去了。赶快送医院。蒋村有医院吗?”

“有,我们走。”

……

蒋村中学。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教室里更是一片沸腾。陆陆续续有学生走出教室。尖叫声,打闹声,凳子倒地时发出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初三(1)班教室里,人几乎已散尽,王宝强仍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作业,不为嘈杂的环境所动。脸上被四大浑头欺凌的痕迹还在。

蒋灿收拾好书包,走到王宝强身边,笑道:“还玩命呢,班长同志。”

“咳咳,我这人笨,所以……”王宝强抓头。

“表扬自己笨鸟先飞是不?”

“我走路都不稳,哪还能飞?”王宝强憨笑。

“果真低调。诶,听说下午你表现得很有气节,很震撼人?四大浑头那般欺侮你,你都不妥协?”

“我就是要坚持向程老师汇报。”

“这就是气节啊,不向恶势力妥协。那我问你,程老师收拾四大浑头是不是很有范?”

“饭?米饭吗?我能吃三大碗米饭的。”王宝强愣愣地看着蒋灿。

“噗嗤,什么米饭,你也太搞逗了,”蒋灿大笑,“模范的范,就是说程老师很厉害,动作很潇洒。”

“那是,他就一个动作,那几个人就全蔫了。帅气,真的非常帅气。”

“确实是帅气,”蒋灿仰头,闭眼,仿似在遐想,“那样子肯定很帅气。”

“你不会是因为程老师太帅气才转我们班来的吧?”王宝强如梦初醒的样子。

“是啊,”蒋灿坦言,“不过,也还有别的原因。喂,你两躲在外面干嘛?”蒋灿忽然看向窗外。

窗外,站着卢胜利和童昱。

“我们干嘛?当然是来看你啊。王宝宝,你别听蒋灿忽悠,她才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她就是因为花痴。”童昱说道。他和卢胜利一同走进教室。

“我就花痴,怎么了?你们不花痴,进来干吗?”蒋灿回道。

“这就叫臭味相投。”童昱道。

“去你的芋头。”蒋灿直接推了童昱一把。

“没文化,没文化了吧,”卢胜利哂笑,“应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洋,你语文不就高我2分吗?”童昱道。

“高2分也是分。气死你。”

“嗳嗳,你们不会是来斗嘴的吧?”王宝强站起身,“蒋灿说你们明天也要转过来,是真的吗?”

“都是这个小姑娘逼的。”卢胜利指着蒋灿,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有逼你吗?”

“灿,我是心甘情愿的。”童昱道。

“别恶心了。你看,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卢胜利开心地笑。

王宝强问道:“你们三大高手一同转过来,你们班主任不晕倒?”

“那是当然,老邱肯定要失眠了。”童昱道。

“人家不在乎也说不定。”卢胜利道。

“你个昧良心的,”蒋灿给了卢胜利一脚,“老邱给你少开了小灶?”

“彼此彼此了。”

“要我是邱老师,肯定就不会让你们转班。”王宝强道。

“我们要转班他拦得住?我们想转就转,”童昱颇为霸气,“只是想想灿每天花痴般地看那个程垂范,就让人窝火。是叫程垂范吧?”

“那你还转班?”蒋灿笑。

“因为我更喜欢看你。”童昱又开始花痴。

“去。”

“还有我。”卢胜利道。

“不跟你们油了,我得回去了。”蒋灿背起书包往外走。

“明天见,灿。”童昱道。

“明天初三(2)班见,小姑娘。”卢胜利冲蒋灿的背影挥手。

蒋灿头也不回离去。

“这小姑娘做出这个决定真把我们害苦了,”卢胜利叹气,“我爸肯定要K我。”

“K就K呗,你要我一天不见灿我可活不下去。童昱道。”

“我就不理解了,”王宝强坐回位置,“你们两个都喜欢蒋灿,却玩得这么铁,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们是兄弟。”卢胜利道。

“亲兄弟明算账。”童昱道。

“又乱用词了。算账,我们有什么账要算吗?因为我们是兄弟,互相信任,公开竞争,公平竞争。”卢胜利道。

“就是这个意思啊。”

“意思远着呢。你让王宝宝评价评价。”卢胜利和童昱都喜欢称呼王宝强为“王宝宝”。

“我才不瞎参乎你们之间的事。没事我写作业了。”王宝强下逐客令。

“有事。谁说没事?”卢胜利赶忙道。

“我们来打听程垂范是怎么教训四大浑头的。”童昱道。

“你们不会也觉得程老师很有范吧?”

“什么饭?稀饭?干饭?”卢胜利没明白王宝强的意思。

“哈哈哈,看来也不止我一个人不懂这个词嘛。刚才还被蒋灿奚落一阵。”王宝强笑道,“是模范的范,就是很帅的意思。”

“我不跟你扯这些,”童昱似乎没有了耐性,“我们是来确认,程垂范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一招就把廉川他们制服了?”

“当然是真的,大家都看见了的。”

“真的就一招?”卢胜利再次追问。

“我不知道什么叫一招,反正呼啦两下子,龚恒他们就蔫了。”

“那完了。”童昱道。

“什么完了?什么意思?”王宝强不解地问道。

“没,没什么。胜利,我们走了。”说着,童昱往外走。

卢胜利紧跟其后。

“什么意思嘛。”王宝强嘀咕着打开了物理书。

卢胜利和童昱一同往寝室走去。

“武斗已经不可能了。”童昱道。

“那就来文的。总要让他下不了台,降低他在小姑娘心目中的地位。”卢胜利道。

“不错。灿一定是我们的。”

……

蒋村北面,一条小道通向卫生院。小道两旁,是绿茵茵的水田。卫生院里,一老一小两个医生正忙碌着。

第031章 校园里的对话

小朱和吴磊骂骂咧咧往赌窝走。

“你别再骂了,朱哥,他们都走了,”吴磊道,“你还是考虑一下,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我们再怎么向泉哥汇报?”

“不错,你打架没用,这下倒点醒了我。决不能实话实说,否则泉哥会看扁我们。”

“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们说把许义丢进了蒋村塘,许义就被丢进了蒋村塘,因为没人看见,对不?总不至于他们自己跟泉哥说没被丢进蒋村塘。”

“朱哥高明。”

赌窝里,人群已经散去。这么早就撤,一定是某个倒霉鬼“裸奔”了。

小朱和吴磊进到堂前。

“你们再逼我,我就……”从房间里传出林燕的声音。

“你刺啊,我就不信你舍得刺。”这是刘晓杰的声音。

“这美好生活才刚开始,你就舍得结束?”这是李大山的声音。

小朱和吴磊对视一眼。

“几位大哥又在搞车轮战?”吴磊碰了碰小朱的手臂低声问道。

“那还用说?不过,今天恐怕不会很顺。”小朱道。

“做大哥的他妈的就这么爽。”

“这不废话吗?想想都让人热血澎湃。”

他们走到房间门口。门竟然开着。林燕站在床沿边,手握剪刀搁在她白皙的脖子前。一条红色的划痕异常显眼,而脸色则像失血过多一样惨白。

李大山和刘晓杰都光着膀子,脚底一双人字拖,表情极其猥琐。李大山壮硕,刘晓杰胸毛旺盛。

“泉哥,我们回来了。”小朱弱弱地唤了一声。

蒋孝泉回头:“进来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山哥,杰哥,”小朱道,“成了。估计塘水早就喝饱了。”

“有没有给他颜色看?”

“给了,泉哥,”吴磊道。

“你们真把我老公丢蒋村塘了?”林燕绝望地问道。

“当然丢了。泉哥的吩咐我们能不做到吗?”小朱反问道。

“我要去救我老公,我要去救我老公,”林燕突然双膝跪地,哀求道,“泉哥,山哥,杰哥,今晚请放过我一码。放过我一码好吗?”

“你把剪刀收了,今晚就放你一码。”刘晓杰道。

“真的吗?”林燕惊喜地看着刘晓杰。

“我杰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谢谢你,杰哥。谢谢泉哥,山哥。”林燕站起身,把剪刀收起来。

“这不就对了吗?”刘晓杰冲李大山使了个眼色,忽地往前张开双臂将林燕抱住,而李大山则从林燕背后夺走了剪刀。

“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林燕惊叫。

“哈哈哈哈,女人就他妈的单纯。叫我放你一码,我怎么舍得放你一码呢?你这样的尤物,我的小弟弟天天都想尝。唔唔唔。”刘晓杰在林燕脸上脖子上一阵乱啃。

林燕拼命挣扎:“你这个畜生,你们一群畜生。”

“呵呵呵,真是个傻逼。”李大山道。

吴磊瞪大了眼。

“你们还要站在这里吗?”蒋孝泉把脸一沉。

“哦,我们这就出去,这就出去。”小朱唯唯诺诺,可眼睛还是往林艳身上瞟。

“还不快滚!”

小朱和吴磊慌忙退出房间。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真他妈爽死了。三战一。你看那两坨肉,饱满坚挺,还有那腿,哎呦,”小朱边说边捂住下身,“真他妈受不了了。我得马上去找金英婶了。你去不去,小磊?我们二战一。”

“去你的。金英婶都可以做你娘呢。”吴磊道。

“管他,现在条件差,只能将就。哪天我也做大哥了,哼哼。我走了。我告诉你,小磊,大有大的味道。”

他们一同跨过赌窝的门槛。出了赌窝的门,小朱快速往右手边的小弄子走。

寡妇金英婶的家就在小弄子的尽头。

吴磊一时不知往哪走。林燕惊恐的面容还留在他的脑海里。他忽然觉得这他妈的太残忍了一点。

“这不是磊哥吗?”一句问候打破吴磊的沉思。

“廉桦,干嘛呢?”

问候吴磊的名叫蒋廉桦,蒋廉忠的二弟,蒋孝鑫的三儿子。留一个分头。

“大叔让我来叫四叔去议事。你看见我四叔了吗?”

“在他房间里,正忙。你去喊,还是我去喊?”

“我去喊吧。”

“那我回了。”

吴磊往外走。他心里莫名有点高兴。蒋廉桦来得真是时候。林燕所受的折磨说不定因此就结束了。

到了塘边沿,吴磊藏在一个角落里。不一会儿,蒋孝泉和蒋廉桦走出无名小弄子,右拐,远去。

大概再过了十分钟,吴磊方才听见从小弄子传来啜泣声。借助星光,吴磊看见林燕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许义,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林燕近乎喃喃自语。

到了塘边沿,吴磊注意到林燕头发乱了,散了,那肉色的丝袜也被撕破了。

“许义,许义!”林燕冲着池塘绝望地喊叫,给人感觉随时都会跳进蒋村塘。

吴磊一时不敢相信昔日心中的女神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记得第一回林燕被人带到赌窝的时候,吴磊的眼神一分一秒不曾离开过林燕,为此还被蒋孝泉训斥了。

给吴磊感觉,林燕比广寒宫的嫦娥还美艳。美艳中透出一股高冷,令他自卑,令他不敢多想。

就三个月。前后就三个月。

“许义他没被丢进池塘。”见林燕要跳塘,吴磊赶忙从隐蔽处走出来,虽然他很想待林燕跳进池塘之后再英雄救美。可他知道,林燕再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谁?你是谁?”林燕惊恐之极。

“我是小磊,许师母。”

“吴磊?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我有点担心你想不开。”吴磊陡然觉得自己的心慌慌的,脸红的烫手,“有两个人把许老师救走了。”

“真的吗?”林燕惊喜道。

“是真的。其中一个是武良,另一个叫什么程垂范。”

“那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小磊。”

“我就觉得……太惨了。我走了。”吴磊一转身迅速离去。

……

蒋顺义家里。还是堂前。

蒋顺义还是躺在木躺椅上,手里摇着蒲扇。一左一右分别坐着蒋孝才和蒋孝泉。

派出所所长章茂北早就离开了。

“爹,二哥,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蒋孝泉打了个哈哈。神情颇为疲惫。

“还不是为社坞那块地的事。”蒋顺义道,“豹子死活都不跟你二哥协商,这才叫你来想点办法。”

“二哥都整不了的事情,我能有什么办法?”蒋孝泉道。

“是要这么说话吗?”蒋孝才道。

“我不说的心里话吗?二哥你身为蒋村大队的大队长解决不了的事,我一个开赌场的混混能解决吗?”

“你看,你看,是叫你来商量事情的,不是叫你来赌气的。”蒋顺义道。

“爹您平时不就这么批评我的吗?”

蒋顺义猛地一拍木躺椅的扶手:“你是说我批评你批评错了喽?”

“没有啊。我就是这么个人。”

“那就别说废话,叫你想办法就像办法。”

“好,我想,我想。”

第032章 这件事我管定了

乡卫生院里。许义躺在一张病床上。

老医生在许义的腹部上不停地按,每按一下都问许义疼或不疼。力道时轻时重。

“好了。”老医生直起腰,用双手撑住后腰。

“需要转院吗,张医生?”武良问道。

“不用,都是一些皮外伤。”

“我们送来的时候许老师晕过去了的。”程垂范补充道。

“那叫气急攻心,知道不?我说没事就没事。”

“你们不相信张医生的判断吗?”年轻医生问道。

“相信,哪会不相信?只是有点不放心。”武良道。

年轻医生白武良一眼:“既然相信又怎么不放心?”

武良尴尬地笑了笑。

“回去用热毛巾给受伤的地方捂一捂。”老医生嘱咐道。

“回去?不用住院吗?”武良颇为诧异。

若只是一点外伤,没有什么内伤,自是不用住院,这一点,程垂范很清楚。

“你想住院吗?”老医生反问。

“不不。”

“开一点内服的药带回去服用就可以了。”

几分钟后,程垂范和武良一左一右将许义从病床上扶起来,走出卫生院。

“谢谢你们。”许义道。

“要谢就谢我程兄弟的直觉。他见你去蒋村就预感你会出事。”武良道。

“武哥把许师母的一些事跟我说了。”程垂范道。

“哎——”许义长长地叹气,“这样的糗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接下去怎么办?”武良问道。

“和蒋孝泉斗,”许义一字一顿,“只要我许义还有一口气我都要和他斗!”

“听说林燕借了好多高利贷?”

“八万八。蒋孝泉把字据给我看了。”

武良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

程垂范也被吓了一跳。八万八的高利贷,什么概念?

“全他妈是他设的陷阱!”许义忽然激动起来,“把林燕给套住了!把我一辈子的幸福都毁了!”

“对了,林燕现在在哪?”武良问道。

“在哪?还能在哪?呜——”许义强行挣开武良和程垂范的搀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程垂范和武良面面相觑。他们什么都没说。这种时候,任何劝说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默默地陪伴或许还能给受伤者一点安慰。

许义的哭声道出了一切。

待许义宣泄差不多了,他们方才把许义架起来,重又搀扶着他往前走。

“要说斗,我们做老师的哪能斗得过他一个不要命的?”武良说出自己的想法,“实在不行你们就逃出去吧。逃出他的魔爪,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你们的地方,再过你们的幸福生活。”

“我们逃出去,他找我家里人怎么办?”

“一码归一码,这种事,他怎么会找你家里人?”

“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他们不按正常逻辑出牌的。”

“我也这么认为。”程垂范道。

“他们能拿你父母亲怎么样?”武良不以为然。“高利贷是你们借的。”

“他天天带一伙人去舒家,我父母亲不活活被逼死?我不出去。”

“你不出去,你又斗不过他,八万八的高利贷你根本还不清,那林燕……”

“实在不行,我不要命了,也要让他家破人亡!”许义双眼露出凶光,“俗话说,狗急了还要跳墙。”

“那还行?你的命是他那样的命可以相抵的吗?”武良有点激动。

“武老师,只要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就是这种命了。”许义颇为绝望。

“你们怎么就不想到报案呢?”程垂范打断他们的谈话。

“报案?”许义和武良同时反问道。

“到派出所报案,走法律程序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问题?”许义道。

“把许师母前后受骗的经过告诉派出所的人,他蒋孝泉开设赌窝原本就犯法,还放高利贷,你们说,派出所能不管吗?还有,你今天被打成这样。”

“程兄弟,你是不知道蒋村的情况。”许义叹气。

“蒋村是蒋氏家族的天下,别说派出所,就是乡政府都和他们沆瀣一气。”武良道。

“越是这样,我们越要走法律程序。”程垂范道。

“什么意思?”许义问道。他感觉程垂范话里有话。

“等法律程序走不通了,我们再和他来硬的。”

“和蒋孝泉来硬的,比用鸡蛋和石头碰还输得惨。”武良道。

“那要看是谁。”

“你是说你吗,垂范,”武良道,“你一个人可以斗得过五个人,但你能斗得过十个人,二十个人吗?这也是我要劝你的地方。你今天一天把蒋氏家族大大小小都得罪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这也就是我所想的,”程垂范沉声说道,“我知道我的境遇不会比许老师好到哪去。我完全是为了王雨琦来蒋村的,蒋廉忠却看上了王雨琦,这就决定了我一定要和蒋氏家族斗。”

“发生了什么事吗?”许义颇感意外。

“上午蒋顺义带蒋廉忠去王委员家提亲,程兄弟到场坏了人家的亲事,转眼又将蒋廉秋蒋廉雄整进了蒋村塘,蒋孝林过来理论,又将蒋孝林揍了,晚边还把蒋孝林派去的一伙小年轻都整趴下了,然后晚上还救了你。”武良如数家珍。

许义诧异地看着程垂范。

“所以你斗的只是蒋孝泉一个人,而我要斗的是整个蒋氏家族。我们得结成阵线联盟。”

“看来我们真的同病相怜。”

“可以这么说,但说同病相怜太消极了,我们得积极一点。”

“积极一点?我只问你一点,程兄弟,你们拿什么和他们斗?”武良觉得程垂范近乎痴人说梦。他是太清楚蒋家的势力了。

“让我来问许老师。”

“你不要叫我许老师,叫我许兄吧。既然我们结成阵线联盟,我们就是生死兄弟。你要问什么?”

说话间,他们仨穿过了蒋村,走在通往学校的砂石路上。

“许兄刚才说了,哪怕把命豁出去了也要把蒋孝泉搞得家破人亡,对不?”

“对。”

“就是说为了拯救嫂子于水深火热中命都可以不要?”

“如果林燕总是摆脱不了蒋孝泉的蹂躏,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我也是这样。我历尽千辛万苦来蒋村为的就是和王雨琦之间的姻缘,如果蒋家娶王雨琦去做了孙媳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古话说,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如果我们命都不在乎,还有谁斗不过?”

第033章 范?饭?

林燕跌跌撞撞回到蒋中。也许天可怜见,一路上竟然没遇见一个人。在蒋中也没有遇见一个许义的同事。

到了家门口,站在厨房门前,掏出钥匙的当儿,林燕的手却发抖了,心里说不出有多矛盾。

一方面,她希望许义在家,那就说明他们没有将许义致废致残,像蒋孝泉吩咐的那样;也说明吴磊的话是真的,许义没被丢进蒋村塘。

如果是这样,她的心会有少许的安慰。

另一方面,林燕又不希望许义在家里。她这副样子,让许义看见了,许义会有多伤心。许义受到的羞辱已经够多,够深了。她不是不知道,这份羞辱许义一辈子都难以释怀。任何人都难以释怀。

尤其令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份羞辱是他挚爱的妻子带给他的。

所以一想到这一点,林燕去死的心更坚定了。

其实,在许义看见那一幕时,从那一时刻开始,林燕就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她早就知道,她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只是人总是过于珍惜自己的生命,因而总会宽慰自己,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她早就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可她又幻想着能悄无声息地终止这一切,是以她才陷得越来越深,借的高利贷才会越来越多,以致于最后屈服于蒋孝泉的淫-威,突破了底线。

今天,当一切都浮于水面时,她方才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多么幼稚,多么可悲,多么可怜,多么可恨。

她没法原谅自己,她相信许义也不会原谅自己。

多少个日日夜夜啊,她惊慌,她纠结,她自责,可都没有阻止她的沉沦。

那么,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她还有什么好选择的?

只有死才可以将一切解脱。也只有死才是对许义最好的解释。也只有死才对得起许义。

今晚,站在蒋村塘前,她之所以没有径直跳下去,是她觉得那样死太没尊严。浮尸于池塘水面,暴露在蒋村所有人的眼里,她只要往这方面想一想都觉得瘆人。

所以她才选择回家。将身子好好地洗漱,将所有的污垢都洗去,换上她最喜欢的衣服,体体面面地离开。

跌跌撞撞一路上林燕想的都是这件事情。

是以林燕掏出钥匙的那一刻手发抖了。

开门整整花了两分钟时间,有几次钥匙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但不管怎样,门总算开了。厨房和客厅都没有亮灯,说明许义没有回来。林燕既宽慰又纠结。

林燕估计许义被武良他们送去卫生院了。这样也好吧,自己这么不堪的样子没被许义看见,轻轻悄悄地离去,未尝不是好事。

可偏偏眼泪很不争气,簌簌地往下掉。

和一切告别。

会有多么不舍。

这只有一次的生命谁不珍惜呢?

然而,她已经没有理由不结束这宝贵的生命。

她什么都想过了。包括儿子。

好几次濒临绝望的悬崖,都是因为儿子她才把迈出去的脚收回来了。要说不舍,儿子是最不舍的吧?

而她似乎早就做了准备,在一个星期前就把儿子送到了母亲那里。

她不想让年幼的儿子看见父母的磕磕绊绊,她更不想让将来成年的儿子为母亲的行为感到不耻。

眼泪是怎么流都流不完的,只有生命终结了,泪也就流尽了。

找出那一套粉色的裙子,林燕走进在院子里自家搭的淋浴间。打开水龙头,任自来水从头上浇落。自来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一同滑落。

这娇美的身躯,这凹凹凸凸的身段,这傲人的隆起和这深幽的回落,是她最最引以为豪的资本,如今,她说不出有多恶心。

她不停地冲洗,反复擦拭,好似所有的羞耻,所有的不堪都能随着流水流走似的。

林燕在淋浴间里差不多呆了二十分钟,那嫩嫩滑滑的身子被她擦洗得红红的。

对着镜子,想着接下去的一步一旦实施,什么都会结束,泪水不禁又一次涌出眼眶。

再多的不舍,再多的贪恋,都要抛开了!

忍不住趴在镜子上哭了两分钟,狠一狠心,走出淋浴间。

跌跌撞撞进卧室找到那根雪白的绸带,慢慢地打好一个活结,然后走到厨房,先将外门锁死,将厨房那扇对外的小窗户关死,再找来一张方凳,站在方凳上将绸带挂在厨房正中的那根屋梁上,把脖子套进那个活结,最后把脚下的方凳踢开。

……

蒋村中学门口。柱子上的照明灯已经熄了。

“那就这么说,”许义道,“明天我就去派出所报案,举报蒋孝泉开赌窝,放高利贷,祸害我老婆。”

“还指使社会青年殴打迫害人民教师。”程垂范补充道。

“我觉得还是不要去自取其辱。”武良仍旧坚持他的观点。

“但我懂程兄弟的意思,就算是去自取其辱,这一步棋都得走。走不通了,再走下一步棋。”许义道。

“对。”程垂范道。

“走下一步棋?都已经被将死了局还能走下一步棋?”武良摇头。

“我回去了。”许义往左拐。

“把措辞想好,免得见了派出所的人说不出话来。”程垂范提醒道。

“我会的。”

程垂范和武良看着许义走去家属房。

“一个好好的家庭被搅得鸡犬不宁,蒋孝泉真他妈不是人。”武良感慨。“但去派出所真的没用。”

“去了再说吧。派出所,不就是伸张正义的地方吗?”

“你初来乍到,根本就不懂这个社会。”

“我不跟你争了。我也回去睡觉了。”

“你回去?你回哪去?”

“糟糕,”程垂范拍头,“我叫雨琦在招待所给我开房间,我竟然把这件事忘了。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人?”

“招待所现在哪还有人?你不看几点了?”

“说不定雨琦还在等我。”

“做梦去。她爸妈守她守得那么紧。我说了,我就委屈我一个晚上。”

“只有这样了。走吧,去你的单身间,武哥。”

程垂范和武良往右拐,还没走两步,校园里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

“是家属房那边!”程垂范回转过身子。

“发生什么事了?”

“去看看。”程垂范撒腿往前跑。

“你个程垂范,怎么这么爱管闲事?”武良咒了一句,也跑起来。

几秒钟,程垂范便到了拍门人身边。

是许义。

“怎么了,许大哥?”程垂范微喘着气息。

“门被锁死了。打不开。灯却亮着。”

“你是说嫂子已经回来了?”

“我怀疑她……”

“那还犹豫什么?”

“干嘛?”

“踹门哪。你让开。”程垂范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往前对着厨房的进门踹出去一脚,门“哐”的一声开了。

第034章 沦落

许义冲进厨房。

林燕笔笔直直地悬挂在屋梁上,一席粉红色长裙。

许义呆立不动,大脑里“嗡”地一声响。“林燕,你这是干嘛?你这是干嘛?!”

程垂范也是吃惊不小。这是什么架势?上吊自杀?好在他比许义冷静,径直冲过去,一把抱住林燕下垂的双腿,然后往上托。

蒋村中学的家属房的厨房建的非常低,而程垂范又相当高大,他这么一整,那套在林燕脖子上的活结已经不起任何作用。

“许哥,快,快把活结打开!”程垂范提醒道。

“我来,我来!”后赶到的武良冲了过来。他端来另一张方凳,扶着程垂范的肩,站在方凳上将绸带的活结打开,然后将绸带扯下来。

林燕咳了两声,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的脸颊因为憋气涨得通红。

“我,我这是在哪?”林燕一脸的茫然

“在哪?你以为去了天堂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许义眼泪簌簌往下掉,双手接过林燕,抱着林燕往客厅走。

程垂范和武良跟着许义走进卧室。武良帮忙把卧室的灯打开了。

许义把林燕放在床上,用被单盖住林燕的身子。

“我没有死吗?”林燕的眼珠子转动。

“如果你死了还能说话吗?”许义哽咽,“你不可以这么做,知道吗?”

“许义,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泪水从林燕的眼角流出来。

“我,还有儿子,都不值得你活下去吗?”许义的声音发颤。

“我这么不堪,已经不配为人母,也不配为人妇。”

“不!不!!那不是你的错!那全他妈的是蒋孝泉的错!”许义近乎崩溃。

“是啊,人们不总是说好死不如赖活吗?”武良的鼻子有点酸,“你走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许义呢?当爹又当妈;你儿子长大了,向许义要妈妈,许义到哪给他妈妈?”

“孩子没有了母亲是很可怜的。”程垂范也劝道。

“这是……”林燕问道。

“他是今天来蒋中的新同事。他救了我,也救了你。”

“吴磊说一个叫程垂范的救了你,就是他吗?”林燕看着许义。

“对,就是他。”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个农人来找程垂范。那是王雨琦安排过来清理杂物间的。

“那些废弃的桌腿凳腿你都可以拿回去当柴火烧,不要的东西送到垃圾窖去。翻漏需要加的瓦片,你看谁家里有,买一些过来。”程垂范嘱咐农人。

“好。小程老师啊,你找我做这种事真找对了,我包你晚上就可以住进来。”农人四十几的年纪,给人很精明的感觉。

“拜托了。”

嘱咐完农人,程垂范决定去教室转转。利用非课堂时间去教室走走,最能了解班级状况,也最能贴近学生,这是程垂范在省城中学实习的时候一个经验老道的班主任教给他的经验。

还没有到上早读课的时间。初三(2)教室里差不多只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在。蒋灿在。童昱,卢胜利也在。他们已经把桌子凳子都搬过来了。三个人坐在最后,都在大声地朗读英语。

先斩后奏。这两个家伙斩了也不奏。

程垂范心里那个气。但他并不表露出来。这不是小孩子的错。错就错在那个蒋廉忠。

程垂范走近那几个凑在窗户底下聊天的学生,询问他们的姓名。昨天晚上睡觉前他向武良要了一份名单,强记学生的名字。全班四十几个学生,名字记得八九不离十,可名字和人对不上号。他试着对一对。

也许是昨天程垂范的行为太有威慑力了,这几个学生吓得脸色都有点变。

“没关系,你们接着聊。不是还没到早读的时间吗?”程垂范试图缓解大家的紧张感。

也许是听见了程垂范的声音,也可能是猛一抬头看见了程垂范,蒋灿把英语书一放,一阵风跑了过来,猛拍程垂范的肩,道:“程大哥,你开心不?我昨晚就转过来了。”

程垂范直起身子,扫了蒋灿一眼。这小姑娘真的太可爱了。说话压根儿不注意场合。故此他故意绷紧脸,道:“请注意影响,蒋灿同学,什么程大哥,我是程老师。”

蒋灿做了个鬼脸,还吐了吐舌头,道:“是,程老师。老师,你过来一下,到我桌子边来。”

“有什么事吗?”

“我向你介绍两个同学。”蒋灿伸出玉藕一般的手臂连拖带拉将程垂范往后扯。

卢胜利和童昱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斜眼看着程垂范。

“就这两个。”蒋灿指着卢胜利他们,“我的铁哥们,看我转过来,也跟着转过来了。”

“一个叫卢胜利,一个叫童昱,对不?”程垂范道。

“你怎么知道的?”蒋灿睁大了眼。

“年级一个第二,一个第三,而你第一。”程垂范如数家珍。

“嗬,果真提前做了功课。那你该怎么感谢我,我的程老师。”蒋灿洋洋自得。

“但我不稀罕,”程垂范道,“你们三个没一个经过我同意,哪就是我班的学生了?”

此话一出,不仅雷到了蒋灿三个人,教室里其他人都是一愣。

年级三个学霸一起转过来,竟然不稀罕?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没听错吧?”蒋灿诧异地看着程垂范。

“你没听错。”

“我哥同意了的!”蒋灿有点小激动。

卢胜利和童昱则都收起了傲慢的神色,从位置上站起来:“我们都是蒋校长同意了的。”

“蒋校长同意,那还得我同意不是?”

“蒋校长同意了,你还会不同意?”童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我是三(2)班的班主任,我不同意,他做校长的同意有什么用?”程垂范情绪上升。这蒋中的老师和学生怎么都一个调?校长的话就是圣旨。公民的权利,个人的尊严,全都自动下架。“不过,这些我不用和你们理论,我自会去和校长理论。”

“这是什么理论?”卢胜利有点懵。

蒋灿则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程垂范。

“既然这样,那——卢胜利,”童昱把英语书收起来放进书包,“我们还是回我们班吧。”

“这样好吗?”卢胜利左看看右看看。

“什么回我们班?我的班在这里。要回去你们回去。”蒋灿好似有点生气。

“你不回去,我们怎么会回去?”卢胜利道。

“我们都是跟着你的。”童昱道。

程垂范着实有点想笑。在边上看热闹的几个已经笑出了声。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教室。

“我看你们好像还没有看清形势,”程垂范进一步提醒道,“不是你们回不回去的问题,而是我接不接收的问题,我不接收你们就全得回去。”

“哼,我可不管,”蒋灿嘟起嘴,瞟了程垂范一眼,“我是不回去的,谁叫你是我程大哥呢。”

“好了,先不谈这些了,”程垂范主动退出一步,“毕竟不是你们的错。待我去和蒋校长理论之后再来决定你们的去留。大家都回位,早读了,大家都早读了!”

学生们都回到自己的位置,随即教室里响起一片朗朗读书声。

而其他教室里,仍旧闹声一片。

利用课间时间程垂范去主任办公室找老教务主任蒋孝明要了教材,教参和备课本。蒋孝明还没接到蒋廉忠的通知,是以有点楞。

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虽没有备课,但无论哪一课程垂范都可以做到信手拈来。

程垂范选的是*的词《沁园春 雪》。

课堂极为有序的进行——作者介绍,写作背景介绍,字词注音注义,有感情地朗读……程垂范注意到,蒋灿几个人,真不同于其他人,他们很专注地听,很认真地做笔记,也善于发表自己的见解,而蒋灿尤其活跃。

“那个外乡人在哪里?在哪里?!”从教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第035章 命都不要,还有谁斗不过

紧接着七八个人就拥到了教室门口。

程垂范把教科书放在讲台上。他料定是四大浑头带着他们的家长来闹事了。

“我就是外乡人,”程垂范拍了拍手中的粉笔灰,走出教室,“有什么事吗?”

“就是你吗?就是你打我儿子吗?”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说着话就冲上前来。

看他的面向,程垂范猜得出此人便是蒋廉川的父亲。换句话说,此人是闹事人中的头。所谓擒贼先擒王,把这个人对付了,其他人就都好对付了。

是以程垂范不让不闪,出手一把抓住对方挥来的手臂,厉声说道:“有事好好说,哪有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的?”

“我去你妈的好好说,哎呦,哎呦,哎呦!”黝黑男子没有想到自己挥出去的手臂会被人扣住,本想强行挣开,无奈越是挣扎越觉得手像被一只卡钳卡住了,而且越卡越紧,疼得手臂好似断了一般,以致于喊出了声。

黝黑男子绝对不相信一个教书娃有这么大的力道。

“你还动不动手?”程垂范比黝黑男子足足高出十五公分,捏他就像捏一只小鸡一般。

“你给我放手!”

程垂范松开手,趁势往前推了一把。黝黑男子往后连退三步。

“我艹你妈的,”摆脱了束缚的黝黑男子即刻元凶毕露,“小龚,瞎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把这个愣小子废了!”

说着,黝黑男子再次出手。

龚恒的父亲——小龚和夏建宇的父亲——瞎子对视一眼,但没有出手。

程垂范还是不闪不让,对着扑上来的黝黑男子踢出一脚。

只听“扑通”一声,黝黑男子竟然双膝跪地,再也爬不起来。

惊呼声一片。

教室里,学生们都在往窗外门外观看。好几个教师也走出办公室来。他们好奇的是一个新来的外乡人敢对当地老表动手。要知道,这个黝黑男子让多少个老师吃了苦头。

小龚和瞎子赶忙上前将黝黑男子搀扶起来。

“还要不要动手?”程垂范似笑非笑。他已经料定黝黑男子再也跳不起来。

“你会后悔的。”黝黑男子仍旧呈口头之强。

“这话先别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几个都是为你们的儿子来找事的吧?”程垂范沉声问道。

“什么找事?是你把我的儿子打了!”瞎子很是气愤。

“做为老师怎么可以这么打学生?”小龚道。

“你以为我们的儿子这么好打的?”最后说话的应该是黄璃的父亲。

“是吗?”程垂范笑了笑,“你们可能没有问清楚缘由。你们的小孩一起欺负同学,把我班的班长打得鼻青脸肿的,我做为班主任只是来劝架而已。”

“劝架?”瞎子(夏建宇的父亲)道,“有这样劝架的吗?你看我儿子,”瞎子把夏建宇让到前面来,“昨天回去一个晚上都没睡觉。总说不舒服,可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折腾了一宿。”

“我儿子龚恒也是这样!跟见了鬼似的。”小龚(龚恒的父亲)附和。

“我的不也是?真他妈的中了邪了。”黄璃的父亲说道,“喊了一个晚上。”

“不是什么见鬼,也不是什么中邪,”黝黑男子甩了甩头,“就他妈这个人弄的。”

“有这么夸张吗?”程垂范问道,“让我看看。夏建宇,你过来。”

程垂范装成一个不知情者。被他踢中软肋的后果,他焉有不清楚的道理?

夏建宇有点怵。

“你往前啊。怎么?怕老师吃了你?”

“你这个小混球,平时的拽劲哪去了?你老子都在这里你怕什么怕?”瞎子凶自己的儿子。

夏建宇勉强往前迈了一步。

“你是说浑身不舒服却又说不出哪不舒服是吗?”程垂范柔声问道。

夏建宇翻了翻白眼,点了点头。恐惧还写在他脸上。

程垂范伸手在夏建宇的软肋处揉了一把,问道:“是这儿痛吗?”

夏建宇点头,接着又摇头。

“还是说不清楚,对吗?那你现在动一动身子看看。”

“我……”

“你放心。绝对没什么事的。”

夏建宇只好试着动了动身子。轻轻地动了动,没啥反应,于是又大幅度动了动,还是没啥反应,接着伸伸手弯弯腰,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有那种不适感吗?”程垂范继续追问。

“没,没了。爸爸,真的没了。”夏建宇面露笑容。

“真没了?”瞎子不放心地问道。

“真没了,那种不舒服感一点都没了。真是怪了。”

“是吗?”瞎子颇为怀疑地看着儿子。

接下来程垂范在龚恒,黄璃的软肋上都揉了一把,自然这两个人的痛楚也全都剪除了。

“既然都没事了,那大家都散了吧,我还要上课。”程垂范转身做出要回教室的动作。

“程,程老师,”黝黑男子慌忙上前拦住程垂范,搭讪道,“还有我儿子,蒋廉川,也请你看一看。”

是傻子也看得出是怎么回事了。能屈能伸的黝黑男子不可能这么低智商。

“你儿子,也不舒服吗?”程垂范明知故问。

“当然不舒服,跟他们的症状一样的。昨晚一个晚上都没睡好。”黝黑男子的说话语气就像换了一个人。

“对不起,你儿子要不舒服就赶紧送医院,我不是医生。”

“你这话怎么说的?你刚才不是给他们几个弄好了?”黝黑男子立即又来了情绪。他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低调过?

“我哪有给他们弄好?他们是根本没什么问题啊。”

“你……”黝黑男子想发火却又强行忍了,“刚才是我冲动了,对不住。廉川也是你学生,就请你帮帮忙。”

“你这么说,那我就试试看,不过……”

“不过什么?”

“你儿子从来没把我们老师看做是老师,昨天我刚来蒋中,就看见他要打英语老师,我把他拖开了,还扬言要找人打我。”

“还有这种事?”黝黑男子象征性地拍了一下蒋廉川的头,“你个浑小子,那还不赶紧向老师道歉?”

“不不,不,不用向我道歉。向英语老师道歉。等英语老师原谅你儿子了,再来找我好不?”程垂范颇有礼节,“我这儿要上课了。你们三个,要上课就给我进教室。”他对龚恒几个人说道。

“要上的。”小龚说道。

瞎子和黄璃的父亲跟着附和。

程垂范转身进教室。那些挤在前门后门以及窗户旁的学生赶忙回到自己的位置。

那几个观看的教师也议论着进了办公室。

第036章 绝路

三(2)班教室响起一阵掌声。是蒋灿煽动的。

程垂范走到讲台前,清了清嗓子正想接着上课,卢胜利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说道:“龚恒,夏建宇,黄璃可谓一丘之貉。我想问程老师,一丘之貉有一个近义词叫沆瀣一气,您知道吗?”

“沆瀣一气,我知道啊。”程垂范笑着说道。

“那您知道沆瀣两个字怎么写吗?”童昱忽地站起来问道。

“你们……串通好了的?”程垂范笑着手指了指他们。这两个鬼小子,竟然也要找事!

好多人都看向卢胜利和童昱。也有盯着程垂范看的。

蒋灿微笑着。卢胜利和童昱打什么鬼主意她清楚得很。

“串通好像是个贬义词,程老师,”卢胜利道,“用来形容学生的提问似乎不贴切。老师还是在黑板上把这两个字写出来吧。”

所有人的眼光又都看向程垂范。

“我不愿意写。”程垂范道。

“是不愿写还是不会写?”童昱紧追不放。

“你觉得呢?”程垂范盯着童昱。

“老师还是赶快写出来吧,要下课了。”卢胜利催促道。

“下课就下课吧。同学们,中国汉字成千上万,老师写不出来也不丢脸,大家说对不?”

“程老师,别理他们!”王宝强站起身“打抱不平”,“他们是查了字典的!”

议论声起。

“什么查字典,你看见了?”童昱针锋相对,“我们不会,问老师有错吗?”

“什么问老师?你们明显就是刁难!”王宝强气得脸红。

有人附和。

蒋灿还是微笑着。

“好啦好啦,大家别争了。”程垂范喝止大家,“大家安静下来。让我来问卢胜利和童昱三个问题。”

“我希望老师先解决我们的问题。”卢胜利挑衅般地看着程垂范。

“你们别紧张。我的问题只问不答。你们听完我的问题,你们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程垂范道。

“是吗?”童昱一副不屑的样子。

“第一个问题还是我前面的问题,你们是昨晚就串通好了的,对不?第二个问题,如果我写对了‘沆瀣两个字’,你们还会接着问这个成语的典故,对不?第三个问题,如果我说对了成语的典故,你们还会接着问这个成语最初是褒义还是贬义,对不?对不对?”

“哇,程大哥,你太棒了,太棒了!”蒋灿极其突兀地噼里啪啦的鼓起掌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

“你们不知道吧。程老师既然提出这几个问题就说明程老师不仅会写沆瀣两个字,而且还知道这个成语的典故。另外,沆瀣一气现在是贬义词,而最初是褒义词!”蒋灿激动地站起身来。

很多人还是迷糊着眼。

卢胜利和童昱则疲软地坐在了凳子上。

……

学生寝室旁,杂物间前。王雨琦请来的农人挥汗如雨,已经将杂物间里的所有东西搬到了屋外,正将一条条的桌凳桌腿和桌面往土箕里塞。

一个妇女向他走过去。

“王老牛,你这是在干嘛呢?”

“哎呀,满英嫂子,我叫王志牛,你怎么老叫我王老牛的。”王志牛直起腰,从口袋里掏出烟来。

“不都一样。是廉忠让你来的吗?那赶快,把这些破桌破凳都挑我食堂去。”满英吩咐道。

“我可跟你说,”王志牛对着妇女长长地吹了一口烟。

妇女连连挥手,骂道:“你个死老牛,冲我喷什么烟?”

“你这个人啊,免费让你抽烟你还骂我?你不是经常抽大队长的烟的?”

“去你个死老牛,你是要让我抽你呀!”满英举起手。

“那可不敢。你要抽我的烟,大队长知道了,不活剥了我?”

“去你的!”满英做出要扇王志牛的动作。

王志牛后退,道:“开玩笑,开个玩笑。我可跟你说,这些柴火说好了让我挑回去的,满英嫂子。”

“什么?你挑回去?”妇女眼瞪得老大,“谁让你挑回去了?”

“叫我做事的那个小程老师。”

“什么小程老师?一个老师有个屁权利。赶紧的,往我食堂挑。”

“那可不行。说了让我挑回去的。这是多好的柴火呀。”

“呦呵,你还真等我发火呀!”

“你喷火我也要挑回去!”

……

校长办公室里。

“早上我堂叔蒋孝坤来找事你在吗,王校长?”蒋廉忠一边批改作业一边问副校长王曦根。

“我当时还在家里。听说闹得很凶。”王曦根放下手中的一本杂志。

“是啊。不知那程垂范用的什么办法,竟然把我叔摆平了。”

“这年轻人,好像还真有点能耐。蒋校长,你这个堂叔可是来学校找过好几次事的。”

“我知道。说过他好几次,就是不听。”蒋廉忠说得轻描淡写。

“这样会带坏校风的。”王曦根皱紧了眉头。

“我知道。”蒋廉忠很不耐烦的语气。

王曦根只好缄默。这一类的谈话,在王曦根印象里,无一例外不以这种方式告终。

这就是蒋廉忠式的学校管理。

而身为副校长的他,因为是蒋廉忠亲手提上来的缘故,总觉得说太多并不好。最主要的或许还是,说再多也改变不了现状。

可就在王曦根缄默的这段时间里,程垂范走了进来。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你就是新来的程老师吧,有事吗?”王曦根主动招呼。

“我找蒋校长。您是?”程垂范道。

“我是王曦根。”

“王副校长。我叫程垂范。您可以叫我小程。”

看见程垂范,蒋廉忠内心便莫名地有点小慌乱。虽然只跟他接触过两三次,可蒋廉忠已经强烈地意识到他的磁场覆盖面有多大。

“找我有什么事吗?”蒋廉忠强自镇定。

“我来跟您谈谈蒋灿,童昱,卢胜利转班这件事。”

“这事有什么好谈的,”蒋廉忠放下心来,“把三个这么优秀的学生转进你的班,难道你不高兴吗?”

“我不高兴。”

“什么?”蒋廉忠诧异地看着程垂范。

王曦根也转过身来。

“因为您侵犯了我的权益。”

“我把好生转进你的班,还侵犯了你的权益,你开什么玩笑。这是你开玩笑的地方吗?”蒋廉忠拉下脸来,内心不免又慌乱了。

第037章 不一样的思维

“我没有开玩笑,蒋校长,”程垂范义正言辞,“您擅自答应这三个人转进我班,既是对一班班主任邱老师的不尊重,也是对我的不尊重。”

“程垂范!”蒋廉忠大声说道,“你是存心来闹事的吗?我身为校长转三个学生到你班上怎么就对你不尊重了?你是局长还是县长?”

“所以说在您眼里,只有局长县长才有尊重不尊重之说。但我告诉您,哪怕就是一个要饭的也有他的尊严。”

“我有说你没有尊严吗?我转学生难道还要向你请示?”蒋廉忠越说越气。

“您用错词了,蒋校长,”程垂范更为淡定地说道,“您做什么事情当然无需向我请示,可既然您要转学生到我班,那就得我说了算。我同意,您才可以转进来?”

“什么?你说了算?王校长,你听听,还有这么狂妄自大的人。程垂范,是你是校长还是我是校长?”蒋廉忠简直要疯掉。

王曦根没有接话,但他默默地听,默默地观察。他感觉到,因为这个小伙子的到来,蒋村中学似乎要有一些变化了。

“当然您是校长,”程垂范继续辩驳,“可我是初三(2)班的班主任,您放学生进来,我竟然无知无觉,怎么说得过去?”

“有什么说不过去的,我要放谁进来就放谁进来,你只负责接收,因为我是校长!”蒋廉忠又一次提高分贝。

“那对不起,我做不到。转任何学生进我班那就得我同意,我不同意,天王老子都放不进来!因为我是班主任!”

“你放肆!”蒋廉忠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站起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您拍桌子也没用,我现在就回去叫他们搬回初三(1)班。”

“你敢!”

程垂范冷哼一声,转过身,打算离开。他知道,蒋廉忠已经被他气得变成了一条疯狗。可就算蒋廉忠变成了一条疯狼,他也要坚持到底。

王曦根不可能不站起身了。不知为何,他并不认为这个年轻人执拗,轻狂,目中无人,而是觉得其勇气可嘉。

为校长给学生转班这么习以为常的事可以坚持到这个份上,这绝对是不一样的思维。

“哎呀,年轻人,冷静,冷静。”王曦根挡在程垂范前面,“有事情好商量。”

“王校长您听见了,也看见了,”程垂范道,“蒋校长他根本不认为他私自放几个学生到我班有不尊重我的成分,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他毕竟是校长。这样的小事,校长还没有决定权吗?”王曦根劝道。

“王校长您也这么认为,那我就更悲哀了。蒋校长的霸权行为很多时候就是大家这种思想惯出来的。您不用拦我。”程垂范推开王曦根往外走。

程垂范可以想象蒋廉忠肺都要气炸的样子。

蒋廉忠确实血往上涌。如果可以,他都想立即辞退程垂范。但他知道,他一个校长没有让教师下岗的权利。

可就在程垂范跨出办公室的瞬间他突然想到了对付这个愣头青的办法!

“王校长,去把那个愣头青叫回来。”蒋廉忠吩咐王曦根。

“他不还没走远吗?你叫一声不就得了。”王曦根道。

“我请不动你了,是吗?”

“我这就去请。”

……

程垂范走出校长办公室就看见了在学生寝室那头争执的王志牛和何满英。

两个人,一个挑着一担柴火要往外走,一个坚决不让。

透过教师办公室的窗户,程垂范看见好几个老师在观望,但没有人出面调解。

主任们也注意到了。

普遍的心态是:把争执当成一场戏来看。

程垂范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农人是他叫来的,柴火也是他让农人挑回去的,他当然得出面调解。

是以走出校长办公室叫他回去的王副校长的声音他根本没有听见。

“好了,好了,小程老师来了,就是他叫我挑回去的。”看见程垂范王志牛就像看见了救星。他把肩上的柴火放下来,“再犯不着跟你争了,你这个拎不清的。”

“你才拎不清呢,死老牛。”何满英毫不相让。

“我告诉你,好男不跟女斗,你要是个男的,我早就……”

“早就怎样?你还能把老娘吃了。”

王志牛和何满英斗嘴根本就停不下来。

“好了好了,二位不要争了,”程垂范打断他们的争论,“王师傅,您就少说一句。这位大姐,我让王师傅把这些桌腿凳腿拉回去有什么错吗?”

“敢情你就是什么小程老师。”何满英斜睨道。

“我叫程垂范。”

“你知道我谁吗?”

“您谁?”

“我是蒋校长的大婶婶。学校食堂是我承包的。”

“对不住,我因为刚来学校,所以还不知道这些事。”

“一个刚来的,那你哪来的权利让老牛把桌凳桌腿拉走。学校的所有柴火都是食堂的。”

“您可能还不清楚,这间杂物间现在是我的房间,蒋校长让我自己处理,那我当然有权利处理杂物间里的一切东西。”程垂范耐心解释。

“杂物间里的其他东西你怎么处理我都不管,但柴火,哪怕就一片木片都是我食堂的。好了,我也不跟你争了,你既然来了,你让老牛挑我食堂去就得了。”

“对不起,我说了王师傅可以将杂物间的桌凳桌腿挑回去,那这些柴火就是他的了。”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王志牛好不得意的样子。

“你说了?你说的话能算数吗?这学校的校长姓蒋!”何满英扯着嗓子说道。

程垂范暗暗摇头。一个食堂职员仅仅因为跟蒋廉忠沾亲带故就可以这么猖狂,怪不得武良的心态会那么消极。

“那我问你,你连学校的职工都不是,凭什么这么张狂?”程垂范决定好好地刺刺这个妇女。

“凭,我凭,凭我是校长的大婶婶!”妇人脸涨得通红。她没料到一个刚来学校的小年轻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承包食堂三年,学校哪个教职工不对她毕恭毕敬的!

可如果她知道这个小年轻刚刚在校长面前的态度,她就不会这般诧异了。

“这真叫狗仗人势。”王志牛嘀咕道。

“那如果蒋廉忠哪天不当校长了呢,您再凭什么?”程垂范进一步刺激对方。

“怎么可能?我廉忠他不当校长,谁能当这个学校的校长?”

“因为这个学校是您蒋氏家族的对不?”

“有谁说不是吗?”

“那我明天去问问乡里的书记,明明是蒋村乡的学校,什么时候成了你蒋家的学校了。”

“你爱问就去问,”妇人一点也不发虚,“你还以为我怕了不成?我没时间跟你吵。今天王老牛要能挑一担柴火出学校,我就不姓何。”

“那您打算姓什么?”程垂范笑着问道。

“你——”何满英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半天说不出话,“你给我等着,我去叫廉忠过来。”

“不用您去请,我陪您去。”

“走。我告你老牛,你别趁机将柴火挑走了啊。”何满英不放心地叮嘱王志牛一句。

第038章 闹事

紧接着七八个人就拥到了教室门口。

程垂范把教科书放在讲台上。他料定是四大浑头带着他们的家长来闹事了。

“我就是外乡人,”程垂范拍了拍手中的粉笔灰,走出教室,“有什么事吗?”

“就是你吗?就是你打我儿子吗?”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说着话就冲上前来。

看他的面向,程垂范猜得出此人便是蒋廉川的父亲。换句话说,此人是闹事人中的头。所谓擒贼先擒王,把这个人对付了,其他人就都好对付了。

是以程垂范不让不闪,出手一把抓住对方挥来的手臂,厉声说道:“有事好好说,哪有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的?”

“我去你妈的好好说,哎呦,哎呦,哎呦!”黝黑男子没有想到自己挥出去的手臂会被人扣住,本想强行挣开,无奈越是挣扎越觉得手像被一只卡钳卡住了,而且越卡越紧,疼得手臂好似断了一般,以致于喊出了声。

黝黑男子绝对不相信一个教书娃有这么大的力道。

“你还动不动手?”程垂范比黝黑男子足足高出十五公分,捏他就像捏一只小鸡一般。

“你给我放手!”

程垂范松开手,趁势往前推了一把。黝黑男子往后连退三步。

“我艹你妈的,”摆脱了束缚的黝黑男子即刻元凶毕露,“小龚,瞎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把这个愣小子废了!”

说着,黝黑男子再次出手。

龚恒的父亲——小龚和夏建宇的父亲——瞎子对视一眼,但没有出手。

程垂范还是不闪不让,对着扑上来的黝黑男子踢出一脚。

只听“扑通”一声,黝黑男子竟然双膝跪地,再也爬不起来。

惊呼声一片。

教室里,学生们都在往窗外门外观看。好几个教师也走出办公室来。他们好奇的是一个新来的外乡人敢对当地老表动手。要知道,这个黝黑男子让多少个老师吃了苦头。

小龚和瞎子赶忙上前将黝黑男子搀扶起来。

“还要不要动手?”程垂范似笑非笑。他已经料定黝黑男子再也跳不起来。

“你会后悔的。”黝黑男子仍旧呈口头之强。

“这话先别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几个都是为你们的儿子来找事的吧?”程垂范沉声问道。

“什么找事?是你把我的儿子打了!”瞎子很是气愤。

“做为老师怎么可以这么打学生?”小龚道。

“你以为我们的儿子这么好打的?”最后说话的应该是黄璃的父亲。

“是吗?”程垂范笑了笑,“你们可能没有问清楚缘由。你们的小孩一起欺负同学,把我班的班长打得鼻青脸肿的,我做为班主任只是来劝架而已。”

“劝架?”瞎子(夏建宇的父亲)道,“有这样劝架的吗?你看我儿子,”瞎子把夏建宇让到前面来,“昨天回去一个晚上都没睡觉。总说不舒服,可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折腾了一宿。”

“我儿子龚恒也是这样!跟见了鬼似的。”小龚(龚恒的父亲)附和。

“我的不也是?真他妈的中了邪了。”黄璃的父亲说道,“喊了一个晚上。”

“不是什么见鬼,也不是什么中邪,”黝黑男子甩了甩头,“就他妈这个人弄的。”

“有这么夸张吗?”程垂范问道,“让我看看。夏建宇,你过来。”

程垂范装成一个不知情者。被他踢中软肋的后果,他焉有不清楚的道理?

夏建宇有点怵。

“你往前啊。怎么?怕老师吃了你?”

“你这个小混球,平时的拽劲哪去了?你老子都在这里你怕什么怕?”瞎子凶自己的儿子。

夏建宇勉强往前迈了一步。

“你是说浑身不舒服却又说不出哪不舒服是吗?”程垂范柔声问道。

夏建宇翻了翻白眼,点了点头。恐惧还写在他脸上。

程垂范伸手在夏建宇的软肋处揉了一把,问道:“是这儿痛吗?”

夏建宇点头,接着又摇头。

“还是说不清楚,对吗?那你现在动一动身子看看。”

“我……”

“你放心。绝对没什么事的。”

夏建宇只好试着动了动身子。轻轻地动了动,没啥反应,于是又大幅度动了动,还是没啥反应,接着伸伸手弯弯腰,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有那种不适感吗?”程垂范继续追问。

“没,没了。爸爸,真的没了。”夏建宇面露笑容。

“真没了?”瞎子不放心地问道。

“真没了,那种不舒服感一点都没了。真是怪了。”

“是吗?”瞎子颇为怀疑地看着儿子。

接下来程垂范在龚恒,黄璃的软肋上都揉了一把,自然这两个人的痛楚也全都剪除了。

“既然都没事了,那大家都散了吧,我还要上课。”程垂范转身做出要回教室的动作。

“程,程老师,”黝黑男子慌忙上前拦住程垂范,搭讪道,“还有我儿子,蒋廉川,也请你看一看。”

是傻子也看得出是怎么回事了。能屈能伸的黝黑男子不可能这么低智商。

“你儿子,也不舒服吗?”程垂范明知故问。

“当然不舒服,跟他们的症状一样的。昨晚一个晚上都没睡好。”黝黑男子的说话语气就像换了一个人。

“对不起,你儿子要不舒服就赶紧送医院,我不是医生。”

“你这话怎么说的?你刚才不是给他们几个弄好了?”黝黑男子立即又来了情绪。他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低调过?

“我哪有给他们弄好?他们是根本没什么问题啊。”

“你……”黝黑男子想发火却又强行忍了,“刚才是我冲动了,对不住。廉川也是你学生,就请你帮帮忙。”

“你这么说,那我就试试看,不过……”

“不过什么?”

“你儿子从来没把我们老师看做是老师,昨天我刚来蒋中,就看见他要打英语老师,我把他拖开了,还扬言要找人打我。”

“还有这种事?”黝黑男子象征性地拍了一下蒋廉川的头,“你个浑小子,那还不赶紧向老师道歉?”

“不不,不,不用向我道歉。向英语老师道歉。等英语老师原谅你儿子了,再来找我好不?”程垂范颇有礼节,“我这儿要上课了。你们三个,要上课就给我进教室。”他对龚恒几个人说道。

“要上的。”小龚说道。

瞎子和黄璃的父亲跟着附和。

程垂范转身进教室。那些挤在前门后门以及窗户旁的学生赶忙回到自己的位置。

那几个观看的教师也议论着进了办公室。

第039章 蛮横的满英嫂子

三(2)班教室响起一阵掌声。是蒋灿煽动的。

程垂范走到讲台前,清了清嗓子正想接着上课,卢胜利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说道:“龚恒,夏建宇,黄璃可谓一丘之貉。我想问程老师,一丘之貉有一个近义词叫沆瀣一气,您知道吗?”

“沆瀣一气,我知道啊。”程垂范笑着说道。

“那您知道沆瀣两个字怎么写吗?”童昱忽地站起来问道。

“你们……串通好了的?”程垂范笑着手指了指他们。这两个鬼小子,竟然也要找事!

好多人都看向卢胜利和童昱。也有盯着程垂范看的。

蒋灿微笑着。卢胜利和童昱打什么鬼主意她清楚得很。

“串通好像是个贬义词,程老师,”卢胜利道,“用来形容学生的提问似乎不贴切。老师还是在黑板上把这两个字写出来吧。”

所有人的眼光又都看向程垂范。

“我不愿意写。”程垂范道。

“是不愿写还是不会写?”童昱紧追不放。

“你觉得呢?”程垂范盯着童昱。

“老师还是赶快写出来吧,要下课了。”卢胜利催促道。

“下课就下课吧。同学们,中国汉字成千上万,老师写不出来也不丢脸,大家说对不?”

“程老师,别理他们!”王宝强站起身“打抱不平”,“他们是查了字典的!”

议论声起。

“什么查字典,你看见了?”童昱针锋相对,“我们不会,问老师有错吗?”

“什么问老师?你们明显就是刁难!”王宝强气得脸红。

有人附和。

蒋灿还是微笑着。

“好啦好啦,大家别争了。”程垂范喝止大家,“大家安静下来。让我来问卢胜利和童昱三个问题。”

“我希望老师先解决我们的问题。”卢胜利挑衅般地看着程垂范。

“你们别紧张。我的问题只问不答。你们听完我的问题,你们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程垂范道。

“是吗?”童昱一副不屑的样子。

“第一个问题还是我前面的问题,你们是昨晚就串通好了的,对不?第二个问题,如果我写对了‘沆瀣两个字’,你们还会接着问这个成语的典故,对不?第三个问题,如果我说对了成语的典故,你们还会接着问这个成语最初是褒义还是贬义,对不?对不对?”

“哇,程大哥,你太棒了,太棒了!”蒋灿极其突兀地噼里啪啦的鼓起掌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

“你们不知道吧。程老师既然提出这几个问题就说明程老师不仅会写沆瀣两个字,而且还知道这个成语的典故。另外,沆瀣一气现在是贬义词,而最初是褒义词!”蒋灿激动地站起身来。

很多人还是迷糊着眼。

卢胜利和童昱则疲软地坐在了凳子上。

……

学生寝室旁,杂物间前。王雨琦请来的农人挥汗如雨,已经将杂物间里的所有东西搬到了屋外,正将一条条的桌凳桌腿和桌面往土箕里塞。

一个妇女向他走过去。

“王老牛,你这是在干嘛呢?”

“哎呀,满英嫂子,我叫王志牛,你怎么老叫我王老牛的。”王志牛直起腰,从口袋里掏出烟来。

“不都一样。是廉忠让你来的吗?那赶快,把这些破桌破凳都挑我食堂去。”满英吩咐道。

“我可跟你说,”王志牛对着妇女长长地吹了一口烟。

妇女连连挥手,骂道:“你个死老牛,冲我喷什么烟?”

“你这个人啊,免费让你抽烟你还骂我?你不是经常抽大队长的烟的?”

“去你个死老牛,你是要让我抽你呀!”满英举起手。

“那可不敢。你要抽我的烟,大队长知道了,不活剥了我?”

“去你的!”满英做出要扇王志牛的动作。

王志牛后退,道:“开玩笑,开个玩笑。我可跟你说,这些柴火说好了让我挑回去的,满英嫂子。”

“什么?你挑回去?”妇女眼瞪得老大,“谁让你挑回去了?”

“叫我做事的那个小程老师。”

“什么小程老师?一个老师有个屁权利。赶紧的,往我食堂挑。”

“那可不行。说了让我挑回去的。这是多好的柴火呀。”

“呦呵,你还真等我发火呀!”

“你喷火我也要挑回去!”

……

校长办公室里。

“早上我堂叔蒋孝坤来找事你在吗,王校长?”蒋廉忠一边批改作业一边问副校长王曦根。

“我当时还在家里。听说闹得很凶。”王曦根放下手中的一本杂志。

“是啊。不知那程垂范用的什么办法,竟然把我叔摆平了。”

“这年轻人,好像还真有点能耐。蒋校长,你这个堂叔可是来学校找过好几次事的。”

“我知道。说过他好几次,就是不听。”蒋廉忠说得轻描淡写。

“这样会带坏校风的。”王曦根皱紧了眉头。

“我知道。”蒋廉忠很不耐烦的语气。

王曦根只好缄默。这一类的谈话,在王曦根印象里,无一例外不以这种方式告终。

这就是蒋廉忠式的学校管理。

而身为副校长的他,因为是蒋廉忠亲手提上来的缘故,总觉得说太多并不好。最主要的或许还是,说再多也改变不了现状。

可就在王曦根缄默的这段时间里,程垂范走了进来。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你就是新来的程老师吧,有事吗?”王曦根主动招呼。

“我找蒋校长。您是?”程垂范道。

“我是王曦根。”

“王副校长。我叫程垂范。您可以叫我小程。”

看见程垂范,蒋廉忠内心便莫名地有点小慌乱。虽然只跟他接触过两三次,可蒋廉忠已经强烈地意识到他的磁场覆盖面有多大。

“找我有什么事吗?”蒋廉忠强自镇定。

“我来跟您谈谈蒋灿,童昱,卢胜利转班这件事。”

“这事有什么好谈的,”蒋廉忠放下心来,“把三个这么优秀的学生转进你的班,难道你不高兴吗?”

“我不高兴。”

“什么?”蒋廉忠诧异地看着程垂范。

王曦根也转过身来。

“因为您侵犯了我的权益。”

“我把好生转进你的班,还侵犯了你的权益,你开什么玩笑。这是你开玩笑的地方吗?”蒋廉忠拉下脸来,内心不免又慌乱了。

第040章 尊严

“我没有开玩笑,蒋校长,”程垂范义正言辞,“您擅自答应这三个人转进我班,既是对一班班主任邱老师的不尊重,也是对我的不尊重。”

“程垂范!”蒋廉忠大声说道,“你是存心来闹事的吗?我身为校长转三个学生到你班上怎么就对你不尊重了?你是局长还是县长?”

“所以说在您眼里,只有局长县长才有尊重不尊重之说。但我告诉您,哪怕就是一个要饭的也有他的尊严。”

“我有说你没有尊严吗?我转学生难道还要向你请示?”蒋廉忠越说越气。

“您用错词了,蒋校长,”程垂范更为淡定地说道,“您做什么事情当然无需向我请示,可既然您要转学生到我班,那就得我说了算。我同意,您才可以转进来?”

“什么?你说了算?王校长,你听听,还有这么狂妄自大的人。程垂范,是你是校长还是我是校长?”蒋廉忠简直要疯掉。

王曦根没有接话,但他默默地听,默默地观察。他感觉到,因为这个小伙子的到来,蒋村中学似乎要有一些变化了。

“当然您是校长,”程垂范继续辩驳,“可我是初三(2)班的班主任,您放学生进来,我竟然无知无觉,怎么说得过去?”

“有什么说不过去的,我要放谁进来就放谁进来,你只负责接收,因为我是校长!”蒋廉忠又一次提高分贝。

“那对不起,我做不到。转任何学生进我班那就得我同意,我不同意,天王老子都放不进来!因为我是班主任!”

“你放肆!”蒋廉忠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站起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您拍桌子也没用,我现在就回去叫他们搬回初三(1)班。”

“你敢!”

程垂范冷哼一声,转过身,打算离开。他知道,蒋廉忠已经被他气得变成了一条疯狗。可就算蒋廉忠变成了一条疯狼,他也要坚持到底。

王曦根不可能不站起身了。不知为何,他并不认为这个年轻人执拗,轻狂,目中无人,而是觉得其勇气可嘉。

为校长给学生转班这么习以为常的事可以坚持到这个份上,这绝对是不一样的思维。

“哎呀,年轻人,冷静,冷静。”王曦根挡在程垂范前面,“有事情好商量。”

“王校长您听见了,也看见了,”程垂范道,“蒋校长他根本不认为他私自放几个学生到我班有不尊重我的成分,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他毕竟是校长。这样的小事,校长还没有决定权吗?”王曦根劝道。

“王校长您也这么认为,那我就更悲哀了。蒋校长的霸权行为很多时候就是大家这种思想惯出来的。您不用拦我。”程垂范推开王曦根往外走。

程垂范可以想象蒋廉忠肺都要气炸的样子。

蒋廉忠确实血往上涌。如果可以,他都想立即辞退程垂范。但他知道,他一个校长没有让教师下岗的权利。

可就在程垂范跨出办公室的瞬间他突然想到了对付这个愣头青的办法!

“王校长,去把那个愣头青叫回来。”蒋廉忠吩咐王曦根。

“他不还没走远吗?你叫一声不就得了。”王曦根道。

“我请不动你了,是吗?”

“我这就去请。”

……

程垂范走出校长办公室就看见了在学生寝室那头争执的王志牛和何满英。

两个人,一个挑着一担柴火要往外走,一个坚决不让。

透过教师办公室的窗户,程垂范看见好几个老师在观望,但没有人出面调解。

主任们也注意到了。

普遍的心态是:把争执当成一场戏来看。

程垂范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农人是他叫来的,柴火也是他让农人挑回去的,他当然得出面调解。

是以走出校长办公室叫他回去的王副校长的声音他根本没有听见。

“好了,好了,小程老师来了,就是他叫我挑回去的。”看见程垂范王志牛就像看见了救星。他把肩上的柴火放下来,“再犯不着跟你争了,你这个拎不清的。”

“你才拎不清呢,死老牛。”何满英毫不相让。

“我告诉你,好男不跟女斗,你要是个男的,我早就……”

“早就怎样?你还能把老娘吃了。”

王志牛和何满英斗嘴根本就停不下来。

“好了好了,二位不要争了,”程垂范打断他们的争论,“王师傅,您就少说一句。这位大姐,我让王师傅把这些桌腿凳腿拉回去有什么错吗?”

“敢情你就是什么小程老师。”何满英斜睨道。

“我叫程垂范。”

“你知道我谁吗?”

“您谁?”

“我是蒋校长的大婶婶。学校食堂是我承包的。”

“对不住,我因为刚来学校,所以还不知道这些事。”

“一个刚来的,那你哪来的权利让老牛把桌凳桌腿拉走。学校的所有柴火都是食堂的。”

“您可能还不清楚,这间杂物间现在是我的房间,蒋校长让我自己处理,那我当然有权利处理杂物间里的一切东西。”程垂范耐心解释。

“杂物间里的其他东西你怎么处理我都不管,但柴火,哪怕就一片木片都是我食堂的。好了,我也不跟你争了,你既然来了,你让老牛挑我食堂去就得了。”

“对不起,我说了王师傅可以将杂物间的桌凳桌腿挑回去,那这些柴火就是他的了。”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王志牛好不得意的样子。

“你说了?你说的话能算数吗?这学校的校长姓蒋!”何满英扯着嗓子说道。

程垂范暗暗摇头。一个食堂职员仅仅因为跟蒋廉忠沾亲带故就可以这么猖狂,怪不得武良的心态会那么消极。

“那我问你,你连学校的职工都不是,凭什么这么张狂?”程垂范决定好好地刺刺这个妇女。

“凭,我凭,凭我是校长的大婶婶!”妇人脸涨得通红。她没料到一个刚来学校的小年轻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承包食堂三年,学校哪个教职工不对她毕恭毕敬的!

可如果她知道这个小年轻刚刚在校长面前的态度,她就不会这般诧异了。

“这真叫狗仗人势。”王志牛嘀咕道。

“那如果蒋廉忠哪天不当校长了呢,您再凭什么?”程垂范进一步刺激对方。

“怎么可能?我廉忠他不当校长,谁能当这个学校的校长?”

“因为这个学校是您蒋氏家族的对不?”

“有谁说不是吗?”

“那我明天去问问乡里的书记,明明是蒋村乡的学校,什么时候成了你蒋家的学校了。”

“你爱问就去问,”妇人一点也不发虚,“你还以为我怕了不成?我没时间跟你吵。今天王老牛要能挑一担柴火出学校,我就不姓何。”

“那您打算姓什么?”程垂范笑着问道。

“你——”何满英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半天说不出话,“你给我等着,我去叫廉忠过来。”

“不用您去请,我陪您去。”

“走。我告你老牛,你别趁机将柴火挑走了啊。”何满英不放心地叮嘱王志牛一句。

第041章 再次较量

站在百米外一直在欣赏的王曦根看见程垂范和何满英向他走去,这才对着他们走过来。

“小程老师,你刚走蒋校长就叫我叫你回去,我看你在和满英嫂子理论就没打断。”王曦根说道。

“我正要再去找他。”

教师办公室里,主任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教室里,都有人伸出头往这边观看。

程垂范知道自己又成了蒋村中学的头条。他心里想:蒋村中学不仅条件落后,教育设施差,而且思想落后,心甘情愿被奴役的心态非常严重,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他想不成为头条都难。

何满英抢在前头走进校长办公室。

“廉忠啊,有件事你给我好好管管,你婶子都差点被气死了。”何满英恶人先告状。

“什么事?”蒋廉忠对婶子毕恭毕敬,“我好像听见你在和人争吵。”

“还不?你听见了也不出来看看。那个王志牛非要将学校的柴火挑回家,说是这个新来的老师吩咐的。”何满英指着程垂范说道。

“你?程垂范?”蒋廉忠大惑不解。

“对,是我。”

“你干嘛这么吩咐?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蒋廉忠一下子又激动不已。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是您亲自让我这么做的。”程垂范极为淡定。

“我让你做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昨天我找您,请您派人给我整理杂物间,您说这是我个人的事,学校不管。既然是我个人的事,杂物间的东西怎么处理当然就由我个人说了算,不是吗?”

“好一个由你说了算,”蒋廉忠冷哼一声,“杂物间里的东西都是学校的东西,哪一样你可以说了算?”

“那些东西都是废弃物,什么破桌腿破凳腿之类的,你叫我自个处理,我不让人挑走,我怎么处理?”

“让你自己处理,是让你这么处理的吗?你这是让学校资产流失。”

“我的妈耶,给我扣一顶这么大的帽子。让人将破桌腿破桌凳挑走就是让学校资产流失,我觉得我还是打个电话问问。”

“打电话?打谁的电话?”蒋廉忠不知程垂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打电话问问汪局长,对于新分配下去的教师的住宿情况学校到底要不要管,是不是得自己花钱请人整理杂物间。我还要问的是,让整理的人挑走废弃物是不是让学校资产流失。”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程垂范。”蒋廉忠虚弱地喝问,因为他心里产生了无数个小九九——这愣头青说不定和汪局长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

“我没别的意思,就这意思。蒋校长,能借学校的电话机打个电话吗?”

“我说你呀,”蒋廉忠不得不退一步,“你还真够较真的。你也不想想,局长整天日理万机,会过问你这种小事吗?算了,算了,不就几担柴火吗?你就说了算。”

蒋廉忠皮笑肉不笑。

“我觉得我还是打个电话。我知道局长办公室电话号码的——”程垂范报了一个电话号码。

蒋廉忠心里不由得一惊,因为,程垂范报出的号码他太熟悉了,那就是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哎呀,我不说了吗?不用打就不用打。”

“廉忠——”何满英急了。

“我看过杂物间的,婶婶,就两三担柴火。就这么说,你回食堂去,我和程老师还有事。”

“不止两三但柴火的,让我算算,十几套破桌子凳子,起码有六担,廉忠。”何满英掰着手指头数数。

“你管他三担还是六担,我不是叫你回食堂吗?”

“好好,我回食堂。六担柴火全给了死老牛,我能心甘吗?”何满英嘀嘀咕咕地走出校长办公室。

不知怎的,何满英出了办公室之后,王曦根也还待在走廊不进来,他就一直站在走廊上吸烟,却也不离开。

“我这么做,你总算满意了吧。”蒋廉忠主动打破办公室里的沉默。

“我还不满意。”程垂范道。

“你还不满意?”蒋廉忠真没料到自己听到的是这种答复,“程垂范,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我一寸都没得到,何来的进尺?”

“你说说,你还有哪一点不满意?”

“我在想,我一个堂堂的江东师大学士毕业生到您这儿来教书,居然连清理杂物间给自己住宿的费用学校都不出,也太埋汰人了。我真怕自己哪天到局里去的时候忍不住向局长诉诉苦。我听说,教育局每年都会给学校下拨资金用来修缮教学设施,改造危房。早上我转了一下,发现学生寝室居然是危房……”程垂范边说边用余光观看蒋廉忠。

他想知道他预计的结果会不会出现。他预计的结果是:蒋廉忠的脸色会大变。

程垂范预计的非常精准。蒋廉忠闻声神色果真大变。

“而且,这笔资金应该还不是小数目。”程垂范继续自己的推测。

“呵呵,程老师知道的还挺多的。”蒋廉忠强自镇定,“局里当然下拨了修缮费,可因为我们学校要修缮的地方太多,还没能修缮到寝室和教师住房。真见鬼,我怎么跟你谈起这些事了。你不就是要我给你报销清理费吗?你写个条子来我给你报就是了。说的那么可怜兮兮的。”

“又要纠正校长您一点,我没有可怜兮兮的,我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您不记得在王雨琦家里我说的话了,我不愁钱。”程垂范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么说你爸爸今天就送十万块钱见面礼来喽?”蒋廉忠也不是一根葱,当即回击。

“嘿嘿,我还没打电话回去。因为,在这里,想打个电话都难。要不您这电话借我用下?”

“这是公家的电话,哪由得你说私事的?我警告你,我们与王雨琦之间的恩怨你只字不要在学校提起,”蒋廉忠拉下脸,“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

“OK,这次是我的错,”程垂范当即认错,以退为进,“如果没事,我就撤了。我要去将那三个学生请回他们自己班去。”

“我叫王校长去叫你就是为这事。”蒋廉忠心里说不出的气。

“这么说您同意了?”程垂范故意露出惊喜状。

“真单纯。我叫你回来是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处理这件事,因为你还不是初三(2)班的班主任。”蒋廉忠并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表情。

“什么意思?”这回,程垂范确实有点懵。

“因为我任命你当初三(2)班班主任这个决定还没有宣布出去,教务处也不知道,也还没有和武良交接。所以,现在初三(2)班的班主任还是武良,而不是你程垂范。你可懂了?”

“我懂了。”程垂范道。

“所以,等我通知教务处,等我和武良交接好,你正式成为初三(2)班主任时,那三个人已经是初三(2)的学生了。怎么样,心情还好吧?”

“我心情当然很好。”

“是吗?”

“尊敬的蒋校长,您不觉得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吗?”

第042章 蒋村派出所

对于许义来说,昨夜无疑是一个不眠之夜。

整晚许义都将林燕拥在自己的怀里,整晚许义都在宽慰林燕。所谓患难夫妻更有情,许义和林燕诠释了这句话的内涵。

林燕彻底摒弃了对蒋孝泉的幻想。夫妻二人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蒋孝泉来逼债,如果蒋孝泉还要欺凌他们,最多就是拼个鱼死网破。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而他们要走的第一步棋,就是听从程垂范的说法,去蒋村派出所投诉。

……

蒋村派出所的办公点仅仅是蒋村乡政府办公楼的两个单间。所长章茂北和教导员罗佳华占了一间,其他五个干警占了另一间。

许义和林燕走进所长办公室的时候,章茂北和罗佳华正架着二郎腿抽烟,敲天(聊天的意思)。

许义给他们递烟。

罗佳华接过烟在快燃尽的烟头上续烟。章茂北则把烟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个竹制的烟筒里。

“许老师,你这样子挺寒碜人的。摔跤了吗?”章茂北问道。

罗佳华主动和林燕搭讪:“这不是司法所的大美女吗?有事?”

林燕点点头。

“有什么事找我们章所长,保准给你摆平。找我也可以。”罗佳华半开玩笑说道。

“谢谢!”

“哎呀,罗教,别美女来了,眼睛就离不开。还是让许老师把事说了。”章茂北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许老师也不会小气到这种程度,是不?”罗佳华道,“看许老师的样,应该是被人打了吧。”

“罗教说得对,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们的。能不能把门关了?”许义道。

“哦?可以,我来关。”罗佳华起身去关门。

“你们放心,”章茂北宽慰许义夫妻,“涉及个人隐私我和罗教都会为你们保密的。”

“那太谢谢了。”

接下去,许义大概花了十分钟将林燕被诱骗去蒋孝泉的赌窝,被下套,以及借了大量高利贷之后被逼出卖身体,以及昨晚他自己被蒋孝泉的兄弟毒打等事情向章茂北和罗佳华做了个比较详细的陈述。

“章所长,蒋孝泉开设赌窝本就违法,还在他的赌窝放高利贷,还*我的妻子林燕,希望你们能管一管。”许义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章茂北和罗佳华。

章茂北左手指敲了会儿办公桌,沉吟半晌,说道:“不知许老师希望我们派出所怎么管?”

“当然是把蒋孝泉的赌窝铲除了,禁止他放高利贷,还我老婆清白。还有,他们把我打成这样,可不能让他们白打。”许义激动地说。

章茂北和罗佳华对视一眼,一抹轻蔑的眼神闪过。

“许老师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话不能单方面说了算,”章茂北打起了官腔,“你说的蒋孝泉的赌窝我们还不清楚?只不过是几个闲散人员喜欢聚在那儿打打牌什么的,哪里就算得上赌窝?”

“打打牌而已!章所长,”许义激动起来,“一个晚上输赢几千,甚至上万,那还是打打牌而已吗?!”

“他们那些人我还不清楚,你还真当我们派出所吃闲饭的?什么李大山,刘晓杰,哪个不穷的叮当响?输赢几块都够呛。”

“那我老婆欠他们八万八是怎么来的?”许义急。

“怎么来的,你怎么问章所长,”罗佳华插话,“你应该问你老婆。”

“我自然问过我老婆,罗教,”许义道,“我的意思是说,蒋孝泉他们确实赌得很大,尤为可恶的是,他们几个联合起来诱逼我老婆。”

“你既然提到诱逼这件事,我要问林美女几件事。”章茂北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许义赶忙递过去一根烟。章茂北收了,继续丢进烟筒。

“你问吧。”林燕声音很低。

“你一个公职人员,怎么会去蒋孝泉那里赌博?”

“是我的一个牌友带我去的。他们叫我玩几把,我就玩了几把。”

“你玩了几把,尝了甜头,从而一发不可收拾,对不?”

“差不多吧。”

“所以你看,这完完全全是你自愿的,哪能说人家诱逼呢?这话要是让蒋孝泉听见了,人家又要告你诬陷了。”章茂北很自得的吐出一口烟雾来。

“我怎么觉得章所长好像处处都站在蒋孝泉那边说话呢?”许义的肺在膨胀。

“许义。”林燕提醒许义控制情绪。

果真,章茂北不高兴了,“许义,我尊敬你,就叫你一声许老师,你怎么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的?”许义彻底失控,“你又是怎么看问题的?你一直抓住问题的表面说事。我老婆第一次去他赌窝,就赢了上千上万,这还不是设局诱惑吗?等我老婆上当之后,他们几个又合伙诈我老婆,在我老婆实在筹不到赌资的时候逼迫我老婆借高利贷,这还不是威逼吗?我说他诱逼哪有错?”

许义脸涨得通红,连双眼都红了。

“许义,”章茂北站起身拍桌子,“你他妈在跟谁说话你知道吗?你冲我吼什么吼?”

“我有冲你吼吗?我只不过陈述事实而已!”许义继续顶。一个派出所所长如果是这种态度,事情哪能指望他解决?

罗佳华站起来调解,道:“许老师,有事慢慢说,别激动。”

“还有什么好说的?林燕,我们走!”许义抓起林燕的手。

“许义?”林燕狐疑地看着许义。

“我们回家。”

许义拉着林燕的手往外走。

章茂北重新坐下来:“真他妈傻啦吧唧的。”

“书生,就这个样。”罗佳华一副鄙夷的样子,“自己作死,还来找我们。不过章所,那林燕还真他妈有味。”

“那逼都让人艹烂了,哪还有什么味?你去把小黄叫过来,我交代他一件事。”

罗佳华起身去隔壁把干警小黄叫来办公室。

“有什么吩咐,章所?”小黄讨好般的问道。

“你去通知蒋孝泉,叫他中午在蒋村味道摆一桌。把兄弟们都叫上。”

“好咧,我马上就去。真他妈开心,中午又可以开荤了。”

第043章 心动不如行动

蒋村塘西北面,一条五米宽的巷道里,胡志豹——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站在一栋平房门口,无聊地吸着烟。

仔细观看,你会发现,这栋平房与周围的平房略有不同。周围那些平房全都是泥土墙,唯独这栋平房砌的是青砖,窗子和门头都有非常精致的雕刻。

是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房子。

而这栋平房的堂前,摆着好几台老虎机。因为是半上午的缘故,老虎机全都空着。

蒋孝泉带着小朱和吴磊,走完蒋村塘西路,左拐,便出现在青年前面。

“怎么,胡志豹,今天这么空啊。”蒋孝泉冲青年打招呼。

“我哪天不空啊?”胡志豹瞟了蒋孝泉一眼,继续喷他的烟。

“呵呵,到了家门口,是不是该叫老哥进去坐坐?”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豹子,你怎么跟我们泉哥说话的?”小朱呵斥道。

“啪!”胡志豹一个巴掌扇在小朱的脸上,“什么时候轮到你叫我豹子了?”

小朱挽起袖子就要和胡志豹干架。

蒋孝泉依旧笑着把小朱往后拉,道:“你这是该打。不过,胡志豹,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急性子,是要改一改。”

“有什么事,说吧。”胡志豹还是一副不鸟人的样子。

“还不是我老头子社坞那块地的事,估计我二哥也找过你了,昨天晚上老头子把我叫去让我来跟你谈谈。”蒋孝泉开门见山。

“没什么好谈的。”

“你就给老哥一个面子,反正你那块地也荒着,种不了什么。”

“我喜欢。”

蒋孝泉微微皱了皱眉,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面善的样子,道:“那是,是你的地,你愿意开垦就开垦,愿意荒就让他荒,就像女人一样。这样吧,你谈个条件,如果老哥能接受,我就替我老头子拍板。”

“让蒋孝才把桌家坞植树造林的项目给我做。”胡志豹道。

“哦,原来你盯上了这个项目,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蒋孝泉深深吸了一口气。桌家坞方圆几百亩的植树造林项目,做下来,是几万甚至十几万的收益。

“那就甭谈。”

“你一亩荒地和几百亩的植树造林也太不对等了。看还有别的条件不?”蒋孝泉依旧做得很有礼节。

“我说了,其他的条件都甭谈。”胡志豹丢掉手中的烟头。

“真的没有别的条件了?”

“没有了。”胡志豹往游戏机室里走。

“好,”蒋孝泉笑容僵化在脸上,“我也算仁义至尽了。小朱,吴磊,我们回去。”

蒋村塘北路,干警小黄小跑着追过来,“泉哥,泉哥!”

“有事吗,小黄?”蒋孝泉脸上重新开出笑容。

“总算找到你了。”小黄微喘着气。

“一定是章所让我安排你们喝酒了,对不对?”蒋孝泉未卜先知。

“可不是?”

“行。我也好久没和章所喝酒了。蒋村味道,中午12点。”

“泉哥就这么爽气。那我回去了。”

小黄即刻小跑着回派出所。

蒋孝泉三人转到蒋村塘西路。

“这个章茂北,酒虫饿了就他妈找泉哥。”小朱骂道。

“一年不下四五回。”吴磊道。

“又小肚鸡肠了不是?”蒋孝泉道,“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只要他们还找我们,就是好事。吃一餐饭要不了多少钱!”

“还吃不了多少钱?一餐下来,至少一两百。”小朱嘀咕。

“呵呵呵,一两百算什么。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不舍就没有得!吴磊,你去蒋村味道让火兰婶准备几个菜。”

“好。是现在去吗?”

“现在就去。”

吴磊离去。

蒋村塘黝黑的塘水反射着太阳光。蒋孝泉走到塘边的一棵树的树荫下。

“小朱,明天你就去给我执行第二步计划。”

“要带上吴磊吗?”

“就你一个。记住,这事只限于你我两个人知道。务必谨慎。”

“我会做好的。”

“这点钱你先拿着。”蒋孝泉从口袋里掏出100元钱。

……

蒋村中学教师办公室里。偌大的办公室只剩程垂范一个人。

教务处蒋孝明已经给程垂范开出了课程表。程垂范除了担任初三(2)班主任,上初三(2)语文课,还上初一初三两个年级的体育课。

胡芳把自行车停在办公室前,背着包走进办公室。

程垂范背对着门坐着,正全神贯注看教参。

“嘿,程哥哥!”胡芳走到程垂范背后轻轻拍了拍程垂范的肩膀。

程垂范回头:“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胡芳略歪了歪头,道。

“不是不是,我们的财神爷哪还能不来?请坐。”程垂范站起身把黄玉兰的凳子移动了一下示意胡芳坐下。

胡芳大大方方的坐下来。

“是少了钱吗?昨天匆忙,没来得及数就给你了。”程垂范揣测对方的来意。

“噗嗤,程哥哥怎么会往这方面想?”胡芳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不是怕嘛,”程垂范道,“我全部家当才200块钱。你要是跟我说少了个十张八张的,我就没法活了。”

“程哥哥真会开玩笑。少个十张八张我还会要你的命?你可是我的大恩人。”胡芳大胆地看着程垂范英俊的面容。

“别再说什么大恩人了,听着别扭。”

“那你也别叫我姑娘了,我有名字的。”

“好,协议达成,”程垂范道,“你可以说你的来意了。”

“请程哥哥中午赏个脸,一起吃顿饭。”胡芳眨了眨眼睛。

“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么说,程哥哥答应了?”胡芳喜出望外。

程垂范摇了摇头:“只可惜我不能去。”

“为什么?既然是好事情,怎么又不能去?”

“我们,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程垂范实际所想的是:万一被王雨琦看见了,就说不清楚了。

“吃一餐饭哪有什么影响不好?我看程大哥是担心王雨琦看见是吧?”胡芳一语中的。

“诶你这人,看得见我的心的是吧?”

“我就喜欢程哥哥这一份坦诚。程哥哥怕有影响,你叫上几个老师吧,我正好可以多结实几个老师。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餐饭我是一定要请的。”胡芳说得非常诚恳。

“行。那我叫上武良,还有胡大哥。”程垂范不再推辞。

“是胡志虎吗?”

“是。”

因为武良还在上课的缘故,胡芳便留在办公室和程垂范一起等候。胡芳昨天给程垂范一种感觉,觉得她比较内敛,今天接触之后,才发现这姑娘很是开朗,健谈,是以两个人谈的非常投机。

距离放学时间还有五分钟,蒋村中学却已是放学状态。提前放学,在蒋村中学太习以为常了。

武良拿着教材走进办公室,一手的粉笔灰。

“哟,胡芳,你这就来倒追我们程帅哥了?”

“可不是?心动不如行动,对不?中午我请程哥哥吃饭,你愿不愿作陪?”胡芳大大方方的应答。

“做电灯泡这种事我不太喜欢。”

“你以为我喜欢,武老师?问题是,你不去,程哥哥他就不去。”

“那我就勉为其难吧。”武良捡了便宜还卖乖。

三个人一起说笑着走出校园。

……

初三(2)班的走廊上蒋灿一直目送程垂范和胡芳走出破烂的校门。

蒋灿身后,站着卢胜利和童昱。

第044章 不求变,就是死路一条

程垂范三人先到志虎代销店约胡志虎,而后去“蒋村味道”饭店。

蒋村虽是乡政府所在地,事业单位也有十几个,可真算得上饭店的只有三四家,“蒋村味道”是最上规模的一家。

所谓最上规模,仅仅是多几个包厢而已。

胡芳和老板娘火兰熟悉,自然选择去这里。

他们进的是2号包厢。

分宾主入座。

菜很快就上上来了。武良忙着起啤酒瓶。

“胡芳要不要来一瓶?”武良征求意见。

“当然要。今天我请客,哪能不喝?”胡芳颇为好爽地说道。

“把你喝醉了,下午去你银行取钱的顾客就开心了。”程垂范道。

“你以为我会多数吗?”胡芳略歪了歪头看着程垂范,“数出去的钱我只会少不会多。”

“我就不信,”胡志虎道,“我下午正要去取钱,看你是多数还是少数。”

“胡老板是要去进货吗?”胡芳问道。

“那是肯定的,我大哥只有出去进货才会去你行里取钱,平时都是存钱的。”武良半开玩笑地道。

“我哪会不知道?胡老板可是我行里的大客户,”胡芳道,“每年都给我很大的帮助。”

“哪谈得上大客户?”胡志虎摆了摆手,“帮助你是应该的,谁叫你是我本家妹妹呢。”

“胡芳也是蒋村人吗?”程垂范好奇地问道。

“我阳江的。但我舅舅舅妈在蒋村。哎呀,光顾了说话了,喝酒,大家喝酒。”胡芳端起杯子。

“把胡芳喝醉了,我们去银行取钱。”武良一口喝干杯中的啤酒。

胡芳跟着一饮而尽,道:“前面我跟大家开玩笑呢。我们银行人员喝了酒是不能上班的。我已经请了假了。”

“看来本家妹妹很有心嘛。”胡志虎道。

“是很有诚心。”胡芳红着脸看了一眼程垂范。

“那谢谢了。”胡志虎扬起了脖子。

程垂范跟着喝干了杯中酒。

四个人边喝边聊。

胡芳挺能喝,一瓶之后,再开第二瓶,而三个男人都已经是三瓶了。

“要我说呀,这社会往前发展,”胡志虎道,“商道会越来越重视。”

“你胡大哥就是一个典范。”武良道。

“我这算什么,纯属小打小闹,不过,每次出去进货,跟一些大老板接触,我的经商理念就会提升一次,就会有一些新的想法。”

“说来听听。”程垂范极有兴致地说道。

“你有什么好听的?”胡芳道,“你一个人民教师,不愁吃不愁喝,多好啊。”

“很多人都像你这么想,可我并不这么认为。”程垂范打了个嗝,重又端起酒杯,“胡大哥,我们走一个我再说说我的看法,你看对不。”

程垂范和胡志虎碰杯喝酒。武良则敬胡芳的酒。

“我觉得现在这社会,一定要用求变的思维去看待,”程垂范道,“我们看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说日新月异,是一点都不夸张。是什么带动社会发展?经济。也就是胡大哥说的商道。”

“那些大的东西我不说,我只说我看到的,”胡志虎接着话题往下说,“谁都在求变,谁都在壮大发展。我感觉大城市里的发展模式,很快就会转到我们小城市来,甚至转到我们乡下来。”

“大哥不妨说具体点。”程垂范道。

“比如说商店的经营模式的转换,又比如房地产,对了,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在我们的有生之年能开的上小轿车吗?”

“我看开的上一辆摩托车都难。一辆125的洪都摩托车,听说要八九千。”武良道。

“你觉得呢,胡芳?”

“不好说?”胡芳想了想,说道,“要是按现在的经济水平,确实不可能。八九千的摩托车,估计要花掉一个普通老师十年的积蓄。”

“十年积蓄都不止,总得要吃要喝吧,还有人情来往。”武良道。

“程兄弟,你觉得呢?”胡志虎把眼光投向程垂范。

“我觉得开的上,而且说不定一二十年的时间就能实现。”程垂范道。

“我赞同程兄弟的看法。我这次出去,虽说是去进货,还顺带着考察。不瞒大家,我想去县城发展。”

“你舍得把这么好的生意丢掉?”武良不可置信地问道。

“如果考察好了,找到好地段,我就会去县城。所以这次出去时间会长一点。嫂子这边忙不过来,你们两个就搭搭手。”

武良摇摇头,感叹道:“胡大哥,你果真有魄力有野心。”

“武兄弟,不是我有野心,我们做生意的跟你们的职业性质不同,不求变,就是死路一条。”

“不对,胡大哥,”程垂范道,“我们老师的职业性质跟商道性质其实一样,不求变,也是死路一条。”

“你们拿的是国家工资,走的都是活路。”

“我不这么认为,像我们蒋村中学,如果总是这样下去,焉有不走向死路的?”

“就算蒋村中学死了,你们还是活的。国家会养活你们,”胡芳说道,“所以才说你们捧的是铁饭碗。”

“哎呀,什么死的活的,都别说了。还是安心喝酒。我就不想谈这些东西。”武良打断大家的讨论。

“行。喝酒就谈喝酒的事。”胡志虎道。

“我肚子太涨,要出去一趟才可以再喝。”程垂范摸着肚子站起身。

胡芳笑道:“你知道卫生间的位置吗?”

“他新来的哪知道?”武良道,“要不你带下?”

“武老师喝多了吗?我一个女的怎么好带?”

“他存心在开玩笑,”程垂范打开包厢门,“只要有我就找的到。哇卡,外面怎么这么吵?”

1号包厢的门开着,里面喧哗一片。

胡志虎听了听,道:“肯定是章茂北和蒋孝泉他们。”

“章茂北是谁?”程垂范又打了个嗝。

“派出所所长。”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程垂范很是狐疑。

……

蒋村中学,苦槠树下。

夏建宇,龚恒,黄璃三个人坐在树荫底下。大中午的,操场上几乎没什么人。

“我跟你们说,今天晚上你们一定要让我实现我的梦想。”夏建宇道。

“妈的,你下监狱别怪我们。”龚恒道。

“你就那么想摸?你从小不是摸你妈的奶长大的吗?”黄璃费解地问道。

“你们别说他妈的那么多了,是兄弟,就帮我一回。”

第045章 更重要的是斗智

程垂范将2号包厢的门关上,转身去找厕所。

“来,泉哥,我们走个一小组。谢你啊。”一个大块头将一只手臂搭在被称为“泉哥”的人肩上。

“章所,你他妈跟我说谢字,还是兄弟?走一组!”被称为泉哥的人道。

包厢里发出清脆的碰杯的声音。

程垂范立即明白过来,这两人,一个是派出所所长章茂北,一个就是蒋孝泉。

“那个许义,真他妈的傻了吧唧的,找我们所长说泉哥的事,这叫什么?大家说下,这叫什么?说对了的,我吹一瓶!”另一个满脸通红的人扯着嗓子喊。

许义?

程垂范心里一咯噔,步伐便慢了下来。

“你吼什么吼?你是想让整个蒋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是吧?”又一个人的声音。

“怕什么?就是要让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叫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对吧?”又一个人的声音。

“不对,叫怂。怂逼的怂。说我们泉哥诱逼,放高利贷,开赌场。去他妈的!来,泉哥,我敬你!”

“他不知道,这些全都是泉哥的老本行啊,哈哈哈哈!”另一个人的声音。

“去你妈的!”蒋孝泉的声音。

程垂范本还想再听,可涨涨的肚子强烈抗议,只好离开了。回头时,1号包厢的门已经关上了。

……

回蒋村中学的路上。烈日当空。

“武哥,许义上午真去了派出所。章茂北和蒋孝泉中午吃饭就因为这件事。”程垂范道。

“所以我昨天说了,找派出所没用。他们是一丘之貉。你硬要建议他去。”

“我确实把事想简单了,我总觉得这么大的事派出所不可能不管。谁想到他们警匪联盟?还有一点,这么大的事不报案,我担心派出所会反咬一口,骂我们活该。武兄,你想想,八万八的高利贷,蒋孝泉是肯定会来逼债的!”

“那还用说,”武良道,“蒋孝泉表面看去面善,其实比谁都狠。前年吧,一个人欠他两三千块钱,还不了,他硬生生把人家一条腿打断了。”

“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断就断了呗,自认倒霉。蒋孝泉之所以这么猖狂,自是有人撑腰,没有派出所给他撑腰,他敢开赌窝,放高利贷,作威作福吗?”

“这么一说,许义有十条腿都要断。”程垂范道。

“我看差不多。”

……

到了学校,和武良分开之后,程垂范走去自己的房间。农人王志牛已经将房间里的杂物全清理掉了,正在屋顶上翻漏。地上放着一些他买来的旧的瓦片。

程垂范叮嘱了农人几句便去找许义。

许义家的厨房门关着,程垂范连着敲了好几遍都没人应答,正想离开,却从厨房传来许义的声音。

“是程兄弟吗?”门开了。

“是我。在午睡?”程垂范问道。

“没,我们哪还有心思午睡?整天担惊受怕的。”许义一点儿都不隐瞒自己的状况。

程垂范走进厨房并把厨房门关上,跟着许义往里走,说道:“是不是听见敲门声都有点害怕?”

许义点头:“我都不知道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来,到客厅坐。”

林燕坐在客厅里。看上去比许义还憔悴。

“日子是肯定要过下去的,天还没有塌,对不?”程垂范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你们上午去了派出所?”

林燕点头。

许义道:“那个章茂北,一点都不说重点,对我检举的内容一个劲地质疑,也就是说他根本不认可蒋孝泉开赌场,放高利贷。搞得我火冒三丈,以致于我挨打的事都不愿和他说。”

“我老公是发了一通火才离开的。他就吃这脾气的亏。”林燕道。

“这不是脾气的问题。许老师脾气再好都没有用,只要章茂北和蒋孝泉互相串通,警匪联盟。”程垂范道。

“你好像话里有话?”许义问道。

“我大中午的赶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看见他们在一起吃饭,喝酒。所有派出所的人都在,而且说了很多讥讽的话。”

“果真有猫腻!武良说他们沆瀣一气是说对了。走法律程序肯定走不通了!”

“至少在蒋村走法律程序走不通。那你们有什么打算吗?还是像武兄说的,一起出去,把小孩都带出去?”程垂范问道。

许义沉默。

“问题是我们能逃到哪去?”林燕开口道,“蒋孝泉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他不找我们,也会去找我们的父母,到时候再怎么办?我们还不是要回来?”

“是啊,如果蒋孝泉一天到晚纠缠你们的父母,也是很头疼的。”程垂范能理解林燕的顾虑。

“所以我们商量好了,哪儿也不去。他要逼急了,顶多跟他同归于尽!”许义道,“这种事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做最坏的打算!”

“不不,”程垂范宽慰道,“事情绝对没到这一步!这正是我要同你们商量的。”

“谢谢,兄弟,谢谢,”许义非常感动,“虽然我们相识只有两天,可我看得出你是个热心肠。昨晚如果不是你,我今天能不能看见太阳都说不定。但能商量出什么办法?八万八我们是死都拿不出来的。而只要我们拿不出钱,他们就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是啊。”林燕哽咽着说不下去话。

“热心肠倒算不上。许兄,昨晚我跟你说过了,我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程垂范道。

“这话怎么说?”不知就里的林燕问道。

“因为得罪蒋氏家族,我比你们得罪的还深。”听林燕这么问,程垂范知道许义还来不及将他的情况告诉他老婆,是以他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做了个简短的说明,“所以嫂子你看,对你们而言,仅仅是一个蒋孝泉不放过你们,而我呢,是整个蒋氏家族都不会放过我!所以,我跟你们一样做好了思想准备,要想达成自己的愿望,就要将整个蒋氏家族斗倒。”

“那实在太难了。”许义深深地叹气,“再说,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斗?他们家族的力量太大了。”

“是许兄太悲观了,”程垂范道,“蒋顺义家族力量之所以大,是因为这几十年来他们作威作福惯了,人们有了根深蒂固的观念,只要有事,只要跟蒋家牵扯,便都委曲求全,牺牲自己的利益。”

“可你这么说仅仅是猜测而已,不说旁姓,单单蒋顺义的几个儿子,都不好惹,像蒋孝才,还有蒋孝林,都是狠家伙。”许义道。

“主要他们还养了一批人。”林燕补充道,“这些人为蒋孝泉马首是瞻,像昨天傍晚找你的几个就是这批人。”

“我知道,”程垂范道,“许兄不说了吗,主要是他们狠,他们不要命,另一点就是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你们刚才说顶多跟蒋孝泉同归于尽。昨晚许兄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你还记得不?我在想,如果你们连死都不怕,那还怕他们狠?在我看来,那些手下人并不可怕,一旦我们把他们的头制服了,这些人就是一盘散沙。”

程垂范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你是说我们把蒋孝泉制服?我们拿什么将他制服?我们哪有这个能力制服他?”许义觉得程垂范的话太不可思议了。

“用这个。”程垂范用小拇指指了指大脑。

“用大脑?什么意思?”许义疑惑不解。

“是说用智慧?跟蒋孝泉斗智?”林燕问道。

“嗯,还是嫂子更能理解我的意思。和蒋孝泉斗,既要斗勇,还要斗智,但更重要的是斗智。”说完,程垂范附在许义耳旁说了几句悄悄话。

“这办法行吗?”许义一脸狐疑。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好,我去打听打听。”许义连连点头。

第046章 你欺负我

下午第三节课是许义的化学课,程垂范替上,用来上班会课。

程垂范当务之急是带领全班学生学习他拟定的三十条班规班法。因为,他要让这三十条班规班法成为初三(2)班所有学生的行为准则。

对于班级管理程垂范有个近乎理想化的追求:民主自治,自主管理。他希望经过他培养出来的学生,都有较强烈的民主意识,自律意识,同时还有较强的管理能力。他并不认为在班级事务上事必亲躬的班主任是优秀的班主任。

针对这三十条班规班法,程垂范用加分和减分来肯定或否定学生的行为,奖惩分明,一天一小结,一周一大结。

一天一小结即每天晚边放学都要在班长的组织下执行一日常规的通报和对违纪学生的惩罚,而每周一大结指的是每周周末由专人统计每个学生一周的考评分,评出优秀学员和欠佳学员,继而表彰优秀学员,惩罚欠佳学员。

三十条班规班法一学完,学生们当即唏嘘不已,四大浑头则叫苦连天,但也不乏激动之辈,他们对新的班级管理有了期待,对新来的年轻班主任有了信心。

“我需要再三强调的是,”程垂范叫停大家的议论,“同学们对班干部有意见可以找我提,是班干部的错,我绝对不会偏袒,但首先你要学会服从,听从。尤其班长他就是代表我在管理班级,在某种程度上班长就是我,我就是班长。”

“这怎么可能呢,”童昱发表意见,“班长是班长,您是您。”

“我希望这位同学听清楚前提,我是说在某种程度上,”程垂范很耐心地作出解释,“言下之意,是大家要绝对服从班长的管理。这一点不容置疑。下面点名。”

点名,对班级学生有个初步印象,这也是程垂范早就想到的一个环节,他昨晚几乎背下了班上所有学生的名字,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对号入座。

程垂范每点一个名字,都会对这个名字做些基本的评价,比如这名好,这名好记,这名有寓意。点到卢胜利,说卢家希望他认识到人生就是一场战争,而他能取得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点到郑佳亮,则说有个成语是美酒佳酿,则说明郑佳亮的父亲一定好酒(不料郑佳亮果真举手说他爸爸是村里有名的酒鬼,全班哄笑);就连点到夏建宇他也没有跳过,说夏家期待夏建宇成人成才建设宇宙。

只是点到蒋灿的时候,程垂范跳过了。

蒋灿的小嘴自然嘟的老高。

程垂范当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下课后,程垂范指导班长王宝强针对今天班级一些学生的表现做了模拟扣分或加分通报,即所谓的执行一日常规,告诫那些扣分的学生要接受什么处罚,之后便回办公室放笔记本,立马去杂物间——不,现在不能再叫杂物间了,而是程垂范的单人间,是程垂范的宿舍。

农人王志牛已经将所有的工作都做好了,他还主动将房间的窗户和门擦干净了,地面用水冲洗了,而且用拖把拖干净了。

王志牛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高低床,床板床架也都擦洗的一尘不染。

程垂范赞不绝口,觉得王雨琦真找对了人。做人做事需要的就是这种态度。

“谢谢了,王师傅,”程垂范多掏出五块钱来,“您给我多做了这么多事,我多付您五块钱。”

“小程老师,你这么做就不对了,”王志牛很粗鲁地推开程垂范的手,“工资说了多少就多少。我拿我该拿的。”

“啊。”程垂范对王志牛的敬意更增了一层。

“走了。”王志牛带上他的工具离开。

王志牛刚离开,程垂范正打算去找一张办公桌,不想蒋灿带着卢胜利和童昱赶来了。

……

蒋村小学门口,一棵老桂花树下面。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这里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一些小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出校门。胡志豹的儿子胡开心就走在这些学生当中。

两个年轻人走过去。

“诶,那个小孩,你就是胡开心吧?”略瘦一点的年轻人指着胡开心问道。

胡开心停下步子,一脸疑惑。

“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爸豹哥的兄弟,上次我还在你家吃过饭呢。”略胖一点的凑过去说道。

“我,我怎么不记得?”胡开心眨巴着眼睛。

“叔叔还记得你喜欢吃奶糖呢,你看,我特意给你带来了一包奶糖。”略胖一点的青年晃了晃手中的奶糖。

胡开心往肚子里吞了口口水,问道:“叔叔找我是有事吗?”

“是豹哥,也就是你爸爸让我们来接你去舒家吃饭。”略瘦一点的道。

“我妈妈也去吗?”

“你妈妈?”略胖一点的愣了一下,“哦,你妈妈已经去了,你爸特意让我们来接你。喽,奶糖拿去。”

“好吧。”胡开心接过奶糖,点了点头。

……

蒋灿来到程垂范面前,直接给了程垂范一拳,说道:“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欺负人?谁欺负你了?你每天都有两个保镖跟着,谁敢欺负你?”程垂范问道。

“当然是你了,哼!”

“我,我哪有欺负你呀?我好像一下午都没跟你接触过。”程垂范作出委屈状。

“还说没欺负我,”蒋灿双眼一红,“你干嘛忽略我?我是你可以忽略的吗?”

“程老师忽略你,还有我们呢。”卢胜利道。

“对呀,我们每天每天都很在乎你。”童昱补充道。

“滚!”蒋灿又嘟起嘴,看着程垂范,“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先得跟我说明我在哪件事上忽略了你,我才好解释呀。我很忙的,我要去找一张书桌来。我房间里少了一张桌子。”

“那正好,芋头,胜利,你们一人去找一张来,”蒋灿吩咐道,“如果找不到就去找我哥,向他要。”

“干嘛要找两张?老师不是说一张吗?”童昱问道。

“是啊。”卢胜利附和。

“我让你们找就给我乖乖地找。你们要是不在三秒内消失,别说我没提醒你。”蒋灿龇牙咧嘴。

卢胜利和童昱即刻转身跑开,好像蒋灿是瘟神一般。

“我也挺好奇的,我不说找一张吗?你干嘛自作主张找两张?”程垂范问道。

“你别自作多情了,另一张是给我的。”蒋灿道。

“什么?”程垂范提高了分贝,“这是我的房间,干嘛放一张桌子给你?”

“你猜呢,程大哥?”蒋灿大胆地盯着程垂范。调皮状。

“总不至于你来我这看书写字吧?”

“就是呀。你猜得不错。对了,记得分一把钥匙给我。”

“你觉得可能吗?”程垂范好气又好笑。

“怎么不可能?你要是不给我钥匙,我就叫人将锁换了,我提前拿一把。怎么样,你觉得我这办法好不好?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乖乖地给我一把钥匙。”

“梦总是很美的。”

“现实才是最美的。你看这是什么?”蒋灿变魔术似的亮出一把钥匙。

“钥匙?会是我房间的钥匙吗?”程垂范大吃一惊。

“要我试给你看吗?”蒋灿得意状。

程垂范出手,钥匙便到了他手上。“再看你怎么得意?”

“没事。”蒋灿超级淡定,“我只好请人来换锁了。”

“我是服了你了。给你,”程垂范只好妥协,将蒋灿的手抓过来,然后将钥匙放在她的手心上,“再可以告诉我我怎么忽略你了吧?”

“这么说你同意我在你房间看书写字喽?”蒋灿惊喜状。

“小人得志。”

“我本就是小人嘛,而且是小女人。谁叫你点我名的时候直接跳过呢?”蒋灿道出原委。

“你那名还有什么寓意吗?”程垂范故意贬斥道。

“怎么会没有寓意?”蒋灿又气了,“灿,灿烂辉煌;也可以说光辉灿烂,非常阳光的一个名字。”

“你早告诉我不就得了。”

“哼!”

第047章 两全其美

待卢胜利,童昱找来了桌子之后,程垂范决定去胡志虎的店里买一些生活用品——草席,盆,桶,牙膏牙刷,还包括洗衣服用的刷子,肥皂,洗衣粉……还有到食堂打饭的搪瓷碗……

人总得生活在现实中,而不是真空中。

从蒋村中学到蒋村,五六分钟的路程,程垂范想不明白自己最后为什么会答应蒋灿的要求。

蒋灿,蒋顺义的孙女——蒋顺义的三儿子蒋孝发的女儿,程垂范不是不知道。做为蒋氏家族的对立面,按理蒋顺义最宠溺的人物他应该最排斥,可他程垂范却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蒋顺义是蒋顺义,蒋灿是蒋灿,那完全不是一回事。

……

蒋顺义的老房子里,唯一与蒋顺义住一起的蒋孝林坐在门槛上抽烟。蒋顺义依旧躺在他那张躺椅上。

“你个屁事都不做的家伙,你没事不可以去接接廉正?”

“谁说我屁事都不做,我不在抽烟吗?”蒋孝林没好气。因为是蒋顺义最小的儿子的缘故,他是五兄弟中唯一一个敢和蒋顺义顶嘴的人。

“抽烟也算事吗?”蒋顺义猛地坐起来,直接在蒋孝林头上敲了一下。躺椅剧烈晃动,“我让你去接,你就去接!”

“你打什么打?我都三十岁了!”蒋孝林暴起,瞪着他的父亲,手捂着被敲的部位。

“跟我比岁数?我六十五了!”蒋顺义道。

“你哪根神经错乱了,今天非要我去接蒋廉正?他天天不都自己回来吗?”

“我让你去你就去,小心你两个儿子我不管啊!你个丧门星的。”蒋顺义威胁道。

“我去还不可以吗?”蒋孝林气愤地丢掉手中的烟头,“老喊我丧门星,我老婆死难道是我的错,还不是你的决定?哪天我找个有钱的回来,看你再怎么嫌?”

“等你找回来了再说!”蒋顺义直接将军。

“你等着瞧。”蒋孝林摔门而出。

蒋孝林老婆五年前死于难产。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个,蒋顺义选择小孩。蒋孝林便有了第二个儿子蒋廉义,自然也成了光棍。

尚未出弄堂,蒋廉毅——一个和蒋廉忠年龄相仿的青年迎着蒋孝林疾步走来。

“林哥,好消息。”蒋廉毅老远就喊道。蒋廉毅和蒋孝林同家族,按辈分要叫蒋孝林叔,但他叫哥不叫叔。

“什么好消息?”蒋孝林依旧比较沮丧。

“胡志虎出去进货了。”

“真的?!”蒋孝林陡然来了精神。

“绝对是真的。我已经打听过了,”蒋廉毅讨好的语气,“下午走的。听说要过两三天才回来。”

“妈的,终于来机会了。走,探路去。”

“林哥不是要出去办什么事吗?”蒋廉毅问道。

“办个屁事。我那老爹,今天发神经,非要我去接我大儿子。就是看不惯我闲。妈的我闲不全都他逼的。我小弟弟都闲了五年了。”蒋孝林捂了捂裤裆。

“是不是要憋坏了?”蒋廉毅笑。

“你个傻小子,”蒋孝林给了蒋廉毅一拳,“你听说过小弟弟被憋坏这种事吗?贴我身上的女人多着呢。”

“要不我叫你林哥呢。”

“不是也有人叫你毅哥吗?”

“我那档次。”蒋廉毅自嘲般的语气。

“可我告诉你,廉毅,贴我的女人虽多,但一个个都没什么味。有时候捣鼓了一半都不想捣鼓了。”

“我猜一定是林哥捣鼓女人的时候还想着胡志虎的娘们。”

“可不是?那孙美凤,我是怎么看怎么有味。邪了门了。”蒋孝林吞了一口口水。

“敢情林哥现在就想上。”蒋廉毅往蒋孝林下身方向看了看。

“他妈的,这一回是真憋了好几天了。胡志虎真出去进货了?”

“绝对假不了,林哥。我亲*来的消息。”

几分钟后蒋孝林和蒋廉毅来到了志虎代销店门口。孙美凤正忙着卖货。

“林哥你自个进去,我走了哈。这事人多了不好。”蒋廉毅谄媚道。

“滚吧。”蒋孝林摆手。

“到手了你可要犒劳我。”蒋廉毅一脸的奸笑。

“快滚!”

待店里的人都出来了,蒋孝林方才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孙美凤,生意还真兴隆啊。”蒋孝林皮笑肉不笑。

“有事吗?”孙美凤冷言道。

“我说美凤,没事我不可以来看看你?对了,怎么没看见虎子?这么大的店,你一个人招呼怎么招呼的过来?”蒋孝林试着套话。

“那是我的事。没事请你出去,我要进里屋烧饭了。”

“肯定是虎子出去进货了对不?”蒋孝林又咽了一口口水,“这不正好吗?你进里屋烧饭,我帮你看店,等会你请我喝瓶酒,我正好蹭口饭吃。”

“做你的美梦!赶快给我出去。”孙美凤有点急。蒋孝林这个时候来,肯定不安好心。

“两全其美的事你干嘛不成全?”蒋孝林盯着孙美凤高高隆起的胸脯说道,喉结又动了一下。

“谁跟你两全其美?”

“你怎么就知道和我不能两全其美?你又没尝过?”

“你……”孙美凤的脸腾地就红了。

“要不晚上让你尝尝?”看见孙美凤脸红,蒋孝林越发厚颜无耻。

“你给我死出去!”孙美凤顺手抓起一样东西就掷了过去。

“哈哈哈,泼辣,够劲!我又没说什么,是你想象太丰富了。”

见语言不能赶走蒋孝林,孙美凤只得从柜台里走出来,“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得喊人了。”

“喊人?你喊啊。我干什么了吗?哎呦,这脸,这胸……”蒋孝林做出双手往前抓的动作。

“你!”孙美凤立即往后退。

“我是吓你的。虎子哥的老婆,我敢动?走了!”蒋孝林一个转身往外走。

孙美凤悬着的心方始放了下来。

……

胡志豹的堂前,几台游戏机前都站满了人。清一色的初中生和小学生。

胡志豹看着堂前挤得满满的人,开心地抽着烟。这一个个的人,在他眼里就是一块块的钱。能不开心吗?

媳妇刘巧兰从后屋走出来,问道:“豹子,你看见开心了吗?”

“我看见这么多人,当然开心啊。”胡志豹喷了一口烟。

“你个钻钱眼的,我是问你看见儿子开心了没。”

“他还没回来吧。”

“这个时候他该回来了。”刘巧兰道。

“哎呀,他爱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在蒋村,还会有什么事?”胡志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要不你去看看?”

“看你个头啊,这么多人,我怎么离开?再等等,等等就回来了。”

“就你一点都不担心。”刘巧兰只好回后屋做饭。

第048章 蝴蝶泉烟

走到蒋村塘南路,程垂范看见蒋孝林从志虎代销店走出来,心里便犯嘀咕。他加快步子走进代销店。

胡志虎的女儿胡晓奕蹲在地上玩。她见人走进店里边站起身,问道:“买东西吗?”

显然,这是女孩子的习惯性问话。

“我是程叔叔,妈妈呢?”

“在后屋烧饭。你要买东西吗?”

程垂范点点头:“我要买好几样东西。”

“妈妈,妈妈,有人买东西了!”待听见了回应声后,女孩即刻蹲下身继续她的游戏。那意思是,我的任务已完成了,别再烦我。

程垂范不由得笑了。孩子的天真和可爱就在这里。

不一会儿,孙美凤从里屋走出来。

“这不是程兄弟吗?”孙美凤笑着道,露出一口整齐而雪白的牙齿。

风姿绰约,似乎就是用来形容这个女人的。

无怪乎蒋孝林异想纷呈。

“我来选一些生活用品。胡大哥去进货了吧?”程垂范递出手中的条子。他把要买的货品都写在了条子上。

“这不,坐下午的班车去的。”孙美凤接过条子,“还没吃饭吧,等会一起吃。”

“不了,买好东西我要去看王雨琦,到她家噌一餐。”

“那也好,好事总是多磨的。多去几回,王委员看出你的诚心,事情就成了。”

“胡大哥追你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差不多吧。”孙美凤把程垂范要买的东西理出来。

程垂范递出钱去。

“先记账,”孙美凤把钱往前推,“等你领工资了再来结。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那谢谢了。”程垂范把钱收回。

“嫂子再给你出个主意,王委员最喜欢抽蝴蝶泉烟,你给他带一条去。这小钱要舍得花。”

“还是嫂子贴心。对了,刚才出去的好像是蒋孝林吧。”程垂范把话题转到他关注的话题上来。

孙美凤怔了一下,道:“他来买东西。”

“哦。”孙美凤的表情变化,程垂范看在眼里,“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嫂子防着点。”

“都一个村里人,他敢做什么?”

“那也是。其他东西我都放您这,返回时我再来拿。烟我拿去。”

“嘴巴要甜点。”

“谢谢嫂子。我会的。”程垂范接过孙美凤递来的蝴蝶泉烟,和胡晓奕打了声招呼便离去。

大概三分钟后程垂范出现在王雨琦的家属房前。李秀莲正在厨房烧菜,厨房里一厨房的油烟味。程垂范走进去便打了个喷嚏。油烟味中的辣椒味太呛人了。

程垂范的喷嚏惊动了李秀莲。

“你来干什么?”李秀莲放下手中的锅铲,“我不是叫你从今以后不要接触雨琪吗?除非你拿出十万块的见面礼。”

“您误会了,阿姨,”程垂范道,“我不是来看雨琪,而是来看您和叔叔的。”

“我就看不得你这虚假样。”李秀莲对程垂范是一肚子的火。这个年轻人搅和了她所有的设想,她能不火吗?

“我是想着昨天第一次登门拜访,空着手来,很不好意思,现在来补礼。”

李秀莲将锅里的菜装在碟子里,然后舀了一勺水进锅,这才说道:“你我以后都不会有什么来往,要你补什么礼?你走吧。”

“这话阿姨绝对说错了,”程垂范不怒不恼,“以后我还得喊您岳母呢。”

“程垂范!”李秀莲有一种要疯掉的感觉。

她这一声尖叫惊动了在客厅看电视的那一对父女。

“阿姨您别生气,我说的是以后。”程垂范连忙解释。

“永远都不可能!”

“怎么会永远呢?您不说了只要我拿出十万见面礼,我就可以喊您岳母?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能拿出这个见面礼的。”

“你——”李秀莲着实无语。

王雨琦和王长庚出现在厨房。

“垂范。”王雨琦又惊又喜。

“雨琦,我来看叔叔阿姨。叔叔好,”程垂范向王长庚致礼,“又来打扰您了。”

“有什么事吗?”王长庚冷着脸问道。

“我听说您喜欢抽蝴蝶泉烟,所以特地送过来一条。”程垂范扬了扬手中的香烟。

“蝴蝶泉?”王长庚的手动了动。

“王长庚——”李秀莲扫了丈夫一眼。

“我刚才跟阿姨说了,昨天第一次来拜访空手很不礼貌,所以今天特意来补礼。您拿着。”程垂范斜了王雨琦一眼。两人很默契的交汇眼光。

“这个?怎么好意思?”王长庚看了看媳妇又看了看程垂范手中的蝴蝶泉香烟。

程垂范把烟放在王长庚手上,道:“不就一条烟吗?叔叔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您就请我在您家吃顿晚饭不就行了。我晚饭还没吃。”

“王长庚你给我还回去!”李秀莲伸手去夺香烟。

王长庚自然将香烟往后放。蝴蝶泉香烟,那的的确确是他的最爱。

王雨琦也趁势挡过来,道:“妈,你这是干嘛?”

“你个死老王,蝴蝶泉是你的命根?”李秀莲简直要崩溃。

“要不你去给我买一条,秀莲?”王长庚将媳妇的军。

“罢了,罢了,”李秀莲只好妥协,让她去买一条蝴蝶泉,这辈子都不可能,“好了,年轻人,你礼也补了,你可以走了。”李秀莲对程垂范下逐客令。她不希望程垂范在她家里多呆一秒。

“妈,哪有你这样做人的?”王雨琦道,“垂范不说了吗,他还没吃完饭。”

“他吃没吃晚饭干你什么事?”李秀莲呵斥女儿。

“饭哪能不让人家吃一顿?”王长庚帮女儿的腔,“说出去,影响可不好。”

“我也很想尝尝阿姨的手艺。”程垂范道。王长庚对蝴蝶泉烟如此情有独钟,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我妈烧菜的手艺真没的说,好看又好吃,”王雨琦道,“来来,你坐下来,陪我爸喝一杯。”王雨琦移动一张方凳。

“菜都没烧好呢。”李秀莲着实无语。

“就有劳夫人再露一手。”王长庚一副讨好相。

……

胡志豹家里。已经找了好几圈的胡志豹垂头丧气地回到后屋。

“你不是说开心会回来的吗?人呢,人呢!”刘巧兰吼道。

“不知道他钻哪去了。”胡志豹理亏,只能由夫人吼。

“肯定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胡志豹皱着眉头,“你别叫了,我让几个兄弟去打听打听。”

第049章 女厕里的卑劣行径

在王雨琦家里陪王雨琦父亲喝了两瓶啤酒,又吃了两大碗米饭,不用未来岳母催促,程垂范茶未喝一口便起身告辞。王雨琦打算送一程也被李秀莲阻止了。程垂范很无语地耸了耸肩,离去。

走出政府大院,程垂范并没有立即去志虎代销店拿生活用品,而是径直回学校。他有一种预感,蒋孝林今晚很可能会对孙美凤图谋不轨。他得把这种预感告知武良。

回到蒋村中学,晚自习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了。教室里还是那么闹哄哄的,但很明显,初三(2)班教室是一个另类,只传来教师讲课的声音。

因为武良不在他房间里,又不知去哪儿找他,程垂范便走去教学区,一方面他想看看他那班臭小子都在干什么,另一方面,因为喝啤酒的缘故,他得去一趟厕所。厕所在教学区的北面,距离初三(1)班五十米远。

讲课教师是新分配来的物理老师邓飞。程垂范注意到,夏建宇,龚恒,黄璃三个位置是空的。蒋廉川倒还坐在他的位置上。

程垂范很想了解这三个家伙的去向,却又觉得中断老师的讲课很不礼貌,很是犹豫不决,不想邓飞看见他,主动中断课程走出来。

“程老师一定很担心那三个家伙吧?他们请了假的,一个去上厕所,两个说回寝室拿什么东西。”邓飞道,“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是想溜出去透透气。”

“他们请假多久了?”程垂范问道。若仅仅是透透气倒也没什么,让这种人在教室里安安静静地坐两个小时,的确不是一件易事,怕就怕他们整出什么事来。

“最多五分钟。”

“那我去寝室看看,走了。”

程垂范往厕所方向走去。他实在有点憋不住了。如果可以他都想就地解决。

厕所沿南北向建。靠近教学区这一头是男厕,另一头是女厕。有一条小路通向女厕。厕所正中一盏白炽灯,男女厕共用,发出昏黄的光芒。

程垂范拉得酣畅淋漓。

“唔——唔唔唔,唔——”

“呵呵,呵呵呵……”

“你他妈的别发出声音好不?”一个男人的声音,明显压抑着嗓子。

从女厕里突然传来这些异样的声音。

程垂范即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迅速穿好裤子,轻轻地出男厕,不走通向女厕的小路,而是从厕所的背面绕到女厕。

透过用砖块砌的菱形窗口,程垂范看见夏建宇,龚恒和黄璃都待在女厕里。还有一个女生。龚恒,黄璃两人一个将女生的双手反手扣在背后,另一个强行捂住女生的嘴巴。夏建宇则站在女生前面,双手放在女生的衣服里正惬意的揉捏着什么。女生拼命反抗却无济于事。

程垂范血往上涌。这一群浑头真他妈胆大包天。这种事情他们都敢想敢做!

程垂范走进女厕。

夏建宇率先注意到程垂范,吓得怔在那里,手都忘了从女生的胸前抽出来。

“你发什么神?好了没有?要是好了,他妈的该我过瘾了。”龚恒压着嗓子骂道。

“你,你后面……”夏建宇语无伦次。

“什么后面前面的,你还想摸后面?”

“你想摸就摸呀。”黄璃催促道。

“程,程老师。”

“什么?!”听夏建宇说出“程老师”三个字,龚恒和黄璃仿佛遭了雷劈一般,迅疾放手,同时转过身子。

程垂范当即“啪啪”给了龚恒、黄璃一人一个巴掌,打得他们眼冒金花。接着一把抓住夏建宇的衣领,对着夏建宇的肚子就是一拳。夏建宇痛的身子往下蹲。

女生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尖叫,跑出女厕。

“全都去办公室!不,全都去我房间!快!”程垂范喝令道。

到了自己的房间,程垂范把门一关,又有一种冲动要将这三个杂种狠狠地再揍一顿,但他还是强行控制住了情绪。

“说!老老实实给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程垂范指着夏建宇道。

“我,我。”夏建宇仿似还没有清醒过来。给人感觉他的魂已经出窍了。

“我,我来说,”黄璃颤抖着嗓音,“今天中午,监狱,就是夏建宇把我们叫道苦槠树下,让我们帮他实现他的愿望。”

“什么愿望?”

“他很想摸女人的——奶,他总是想摸女人的-奶。”龚恒道。

“你们不也想摸吗?”夏建宇很虚弱地回应。

“我们是想,但我们没有你强烈。你看,整个时间不都你在摸吗?”黄璃道。看来,黄璃一个劲的想推卸责任。他比龚恒还来的镇定。

“那你们两个有没有摸?”程垂范问道。

“没,没有。”龚恒道。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黄璃道。

“你们什么都没有做?”程垂范在黄璃的手臂上来了一下,“是谁反扣的手?是谁捂得嘴巴?”

“老师我错了。”黄璃道。

听黄璃道歉,龚恒,夏建宇跟着说“我错了”。

“那个女生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程垂范继续追问。

“二(2)班的,叫方秋荣。”黄璃抢着说道。

“我现在去找方秋荣,你们给我安静地回教室。怎么处理明天学校会通知你们。我告诉你们,这件事一点都不能传扬,仅限我们四个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你们的罪孽就越大。要是方秋荣想不开了,你们就等着进监狱。”

待夏建宇三人回到教室,程垂范便去初二(2)班叫出了方秋荣。方秋荣虽还是个初二女生,可是已经完全发育成熟,尤其胸前的两座小山丘,高耸挺拔,由不得那三个混球会对她下手。

方秋荣好像还处在惊恐中。程垂范差不多花了十分钟才将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处理好这件事,离下晚自习就只剩十几分钟了。武良的房间还是黑漆漆的,说明他还没有回房间。过了八点半如果还找不到武良,程垂范只好一人前往。好在晚自习结束不到三分钟,武良回到了房间,原来他在家属房那边看老师们打麻将。

……

而在两个小时前,也就是程垂范在王雨琦家里陪未来的岳父喝酒的时候,在蒋孝泉的赌窝,只有蒋孝泉和小朱两个人。

“有反应了吗?”蒋孝泉用他独有的腔调问道。

“哪还能没反应?就像摸女人的那个地方,哪个女人没有反应?”小朱油腔滑调。

“你果真有经验了,这件事办成了,让你尝尝林燕的味道。”

“小弟可不敢。”小朱心里惊喜万分,嘴巴上却这么说道。

“什么敢不敢的?”蒋孝泉道,“老子让你艹你就艹。李大山和刘晓杰不都艹了吗?”

“我哪敢跟李哥和刘哥比?”

“好了,别他妈给我装低调了。你去把李大山和刘晓杰叫来,就说我找他们,然后继续监督胡志豹的动向。记住,一定不能让他发现。”蒋孝泉做出吩咐。

“好嘞。”小朱转身往外走。

“回来。”蒋孝泉叫道。

“还有什么事吗,泉哥?”小朱止步。

“你安排的那两个人办事应该还行吧?”蒋孝泉不放心地问道。

“肯定行。绝对不会走漏消息。”

“别饿坏小孩子,也别吓唬人家。达到目的就可以。”

“我知道了。”

第050章 守株待兔

大概过了十分钟,李大山和刘晓杰来到了赌窝。

两个人都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都留着长头发。而李大山的头发则更长一些,并且在后脑勺处扎了个小辫子。

此时,赌窝的赌桌旁已经坐了三四个人,蒋孝泉正坐在上屋头吹牛聊天。

见李大山和刘晓杰走进屋,蒋孝泉起身走去他的房间。

李大山和刘晓杰径直跟了进来。

“是为林燕那*的事吧,大哥找我们?”李大山开门见山,用他一贯有点沙哑的嗓子问道。

“那个B,躲了我们一天了。”蒋孝林道。

“我担心她会一直躲。”刘晓杰道。

“这就是我找你们商量的事。”蒋孝林掏出烟来一人给了一根。

房间里瞬间烟雾缭绕,熏得人都要流出眼泪来。

“她躲,能躲哪去?就是躲进深山老林老子也要揪她出来。”李大山吸了一大口烟道。

“就不知他们会不会一起溜出去?”刘晓杰担心地问道。

“你是说他们都抛了工作下海?”李大山问道。

刘晓杰点点头。

“他们有这种勇气吗?两个人都把铁饭碗丢了?”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蒋孝泉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特别是他们上午在派出所碰了壁之后很有可能萌生这种想法,因为我们已经把他们逼到了绝路。”

“他妈的,要是那样,这B货的逼就没机会艹了。这可是一大损失。”李大山无耻地说了一句。

“你个鬼,天天惦记艹B的事。他们要真逃了,八万八就泡汤了。”刘晓杰道,“妈的有八万八,什么B没得艹?”

“还是晓杰有见识。”蒋孝泉夸赞道,“我叫你们来商量的就是,要是林燕一直躲我们,我们怎么做;要是他们一起外逃,铁饭碗都不要,我们又该怎么做。”

三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几分钟后,李大山率先打破沉默:“他妈的,还能怎么做?只有往死里整。若是他们都逃了,就去找他们家里人。把他们家里人往死里逼,他们不回来也得回来。若是他们不逃,只是躲,找人揪出来就得了。”

“你觉得呢,晓杰?”蒋孝林笑吟吟看着刘晓杰。

“也只能这么做。”

“那好,明天啊,你们就派几个兄弟去蒋村中学逼一逼,看看他们什么反应再说。”

“好。”李大山和刘晓杰一同应道。

……

在去蒋村的路上,程垂范将夏建宇等几个人的行径告诉了武良。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几个人?”武良好似一点都不惊诧。

“当然是交给蒋廉忠。”程垂范道,“让蒋廉忠去处理。按说应该够得上开除了。”

“开除?你觉得蒋廉忠会开除他们吗?这几个人的父亲全都是和蒋孝才玩得好的。顶多批评几句就了事。”

“批评几句就了事,怎么可能?”程垂范道。

“在你看来,这事已经天大了,对不?其实,在我们蒋中没有天大的事,”武良拍了拍程垂范的肩膀,“我告诉你,上个学期就这个夏建宇就已经干过比这还恶心的事,蒋廉忠只是批评几句就了事了。”

“夏建宇吗?”程垂范不太相信武良的陈述,“我今天抓到他,他吓成那个样子,好像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是他,因为抓到他的就是我。夏建宇那样子全是装的,狡猾得很。这家伙有偷窥癖。上个学期三四月份的时候,他穿一套女孩子穿的衣服躲在女厕偷看,全校人几乎都知道。”

“会这样?”程垂范真的吃惊不小,“要真这样,这一回绝对要严肃处理!武哥你想,上次还仅仅是偷,这回已经有了行动,如果不制止,下一回说不定会更可怕了。”

“只有到更可怕的时候,再看蒋廉忠怎么收拾。”

程垂范当即反对:“问题是真到了更可怕的时候,就有哪个女生被毁了。那就太残忍了。”

“那你不妨明天去找蒋廉忠试试?”武良依旧持消极态度。

议论完夏建宇的事情,程垂范和武良便到了蒋村塘边。志虎代销店门已关,灯已熄。

“是敲门进去,还是在外面守?”经历了昨晚的事情,武良对程垂范的预感已经非常信任了。

“当然进去守。如果蒋孝林真来了,看见我们在店里,他也就死心了。这等于给他当头一棒。”

“这是个好办法,那我喊嫂子开门。”武良道。

“别在这喊,”程垂范赶忙阻止,“这个时候说不定蒋孝林已经在观察了。我们去嫂子的后窗喊,让嫂子悄悄地开门放我们进去。我们来个守株待兔。”

“他妈的,你是什么智慧。”武良由衷赞叹。

“走了。”

武良带程垂范到孙美凤的后窗轻轻地唤醒孙美凤,说了他们的想法,孙美凤自是感动不已。她摸黑将大门开了个缝,把武良和程垂范放进去,又将门关紧,上好木栓。

“你们真就坐这里?”孙美凤压着嗓子问道。店里黑漆漆的。

“我只问嫂子,蒋孝林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武良轻声问道。

“他是有这个贼心。晚边时候他故意到我店里来,试探似的问我志虎是不是去进货了,还说了一些很无耻很流氓的话。我是把他赶出去的。”孙美凤道。

“那就对了。程兄弟的预感真的很强。你去睡,我就和垂范守这里。”

“我怎么过意得去?”

“嫂子说这种话就见外了。等胡大哥回来你烧几个菜请我们喝酒就行了。”程垂范道。

“行。那我就去睡了。”孙美凤打了个哈欠走回里屋。

随着孙美凤进屋的关门声一结束,整个代销店立即处于死一样的寂静中,只听见蚊子在空中飞翔时发出的叫声。

十几分钟后,又增加了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借助一点点光芒,程垂范看见那只老鼠一忽儿爬上收银台,一忽儿爬上货架,好不开心。

再过十几分钟,店门口便传来脚步声,而那脚步声和他们预料中的一样传到店门口时便停止了。

程垂范知道,蒋孝林来了。

第051章 蓬蓬勃勃

蒋村中学东南方向,一座杂木林里。周遭都黑魆魆的。

“见个鬼,要商量什么破事非得到这里来?”蒋廉川骂道。

“还不是要防着那个锤子吗?”夏建宇干笑,“妈的你好喽,装肚子疼不去。”

在四大浑头嘴里,锤子代指程垂范。

“川哥你是不是料到锤子会去抓我们?”黄璃问道。

“是啊,我也这么疑惑呢。”龚恒说道。

“我神仙啊,我料得到?”蒋廉川道,“我现在肚子还疼呢。妈的王秋芳奶那么硕大,谁不想摸啊?妈的,你们看,一说起她,下面的弟弟就蓬勃了。”

“你他妈的别撩拨啊,”夏建宇道,“我的跟着蓬勃了。”

“我的也蓬勃了。”龚恒道。

“全都蓬勃了。这就叫蓬蓬勃勃。”黄璃道。

四个人齐笑。

“都怪他妈的这个锤子,坏了我们的好事。”夏建宇道。

“监狱你是没亏的啊,我们挨了个巴掌,什么味都不知道,冤死了,”龚恒道,“哎,你跟兄弟们说说,那摸上去的感觉。”

“那感觉……”夏建宇嗫嚅着,“柔柔软软的,说不出来什么味。”

“别扯卵蛋了,”蒋廉川骂道,“赶紧说正经的。你们不是叫我出来商议怎么对付锤子的吗?”

“对对,赶紧说正经的。别他妈锤子又去查寝室,要找我们。川哥,眼下最主要的是怎么度过这一关,锤子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夏建宇道。

“真他妈倒了十八辈子的霉运,”黄璃道,“初三了竟遇上这么个硬茬。”

“本来想这一年好好潇洒潇洒的。”龚恒道。

“你看,又扯卵蛋了。”蒋廉川道,“要是没事我走了。”

“川哥你走什么,我们东西都准备好了。”夏建宇伸手抓住蒋廉川的手臂,“拿去,蝴蝶泉,还有十块钱。”

“不好意思,川哥,我们只有十块钱。”龚恒和黄璃一起将十块钱放在蒋廉川手心。

“咋滴?贿赂我?”蒋廉川道。

“只是小弟们的一点心意,”夏建宇道,“蒋校长那里靠的还是你。”

“你爸不是大队长吗?”

“你别吓我。这种事情能让我爸知道吗?”

“行,那我再让我爸去找蒋爷爷,”蒋廉川道,“就说那个监狱又犯傻了。”

“这一回你就说龚恒,别扯我。”

“那怎么行,”龚恒抗议,“摸了奶的可只有你。”

“下一回先让你摸不就得了。”夏建宇道。

“你们他妈的别摸呀摸的了,十八摸啊,一说摸,本来消停了的小弟弟又蓬勃了。”蒋廉川道。

“我他妈的一直蓬勃着,难受死了。”黄璃道。

“我不信。我的早歇了。”龚恒道。

“不信,你摸摸。”黄璃道。

龚恒做了个动作。

“哎呦。”黄璃叫道。

“怎么了?”蒋廉川问道。

“舒服,好舒服。”黄璃道。

四个人大笑。

“我提个建议,兄弟们,下一回我们一定要真刀实枪的干一回。这样也太憋了。”夏建宇道。

“什么叫真刀实枪地干一回?”黄璃故意问道。

“你不知道吗?”蒋廉川往黄璃的下身捶出去一拳,吓得黄璃连忙后退。

“川哥,别把我小弟弟废了。”黄璃双手捂住裤裆。

“我这不是虚晃一招吗?”蒋廉川笑道。

“这么说大家都赞成了?”夏建宇问道,“对了,还有恒子。恒子,你的意见?”

“我劝大家别犯傻,那是真要下监狱的。叫强-奸-罪,知道吗?”龚恒道。

“你才傻呢。咱们不知道想个法子,爽他妈一回,人家又不敢告我们或者不知道是我们。”

“有这样的法子吗?”

“只要我们想做,法子总会有的。”

树林里发出扑棱棱的声音。两只鸟从一棵树上飞出来,飞向夜空。

“该回去了。”龚恒提议。

“那走吧。但愿锤子没有去寝室。”黄璃道。

“急什么急,”夏建宇反对,“要去锤子他也去了,我们这时候回去,正好着他的道。”

“你不会还有什么事吧?”蒋廉川问道。

“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是兄弟的一定要说实话。”

“你说啊。”黄璃和龚恒一起说道。

“你们晚上……做梦那个的时候一般都跟谁呀?一定要实话实说。黄璃你先说。”

“这他妈的怎么说的清,”黄璃沉吟片刻,说道,“很多时候都没看清是谁,噗的,就喷了。醒来,怎么回忆都回忆不清那女的是谁。”

“就没有很清晰的时候?”夏建宇质疑道。

“也有。不过我说出来大家别笑话。有两回我梦见的是我嫂子。因为我只看过我嫂子的奶,在她喂奶的时候。”

“够兄弟,恒子呢?”

“妈的,你这是审查是吧,一一过关?”龚恒道,“我梦见过王秋荣,我还梦见过……真要说实话吗?”

“当然说实话!”其他三个异口同声。

“我梦见过林燕,许义的老婆。好几次我一边想着她一边撸管。哎呦我的妈,我又想撸了。”

夏建宇一拍巴掌,道:“真他妈英雄所见略同。”

“不会吧,我们仨都想一块去了?”蒋廉川很兴奋的样子,“真他妈是我的好兄弟。主要妈的那女人太丰满,太好看了。凹凹凸凸的,一想着就要流鼻血,就蓬勃。”

“你们注意到没有?”夏建宇道,“我他妈最喜欢看她走路。高跟鞋,丝光袜,修长的腿,有时候我单听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就知道是她。很有韵律。”

“去,韵律都来了。”龚恒道。

“真的,就那种韵律感,”夏建宇提高分贝,“这时,你再看她的胸部,高耸的山峰一抖一抖的,绝对勾起你的冲动。”

“我再跟大家说一点,那娘们的声音还非常浪。”蒋廉川爆料。

“什么意思,川哥?”黄璃问道。

“浪?”龚恒道。

“你不会躲在许义的窗户底下偷听过吧?”夏建宇道。

“那倒没有,我是在我孝泉大伯的赌窝里听过,我大伯他们上她的时候。”

“他们,难道有好多人上她吗?会这么浪吗?”夏建宇问道。

第052章 四大浑头的一致想法

“算不上好多,就我大伯几个哥们,我告诉你们,那些大人更‘猴’这个女人。林燕就是我大伯几个想上她,才想法子骗她去赌博,让她欠一屁股的债,从而促使她被迫献身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黄璃道。

“因为知道她经常在那里赌博,所以下晚自习后我总要溜那里去待会儿。有时候会很有收获的。”

“什么收获,川哥?”其他三个又是异口同声。

“收获可多了。他妈的,你们不回寝室了?不怕锤子找你们了?”

“去个屁。他爱找不找。”夏建宇道。

“是啊,你倒是说有什么收获。”龚恒道。

“妈的,恒子,你也来兴趣了?”

“求求你川哥,你快点说。”黄璃近乎哀求的口吻。

“总的来说就是揩油。他们大人赌博,好忘我的。我就借故挤到林燕身边,故意靠着她的身体,挨着她的手臂挨着她的大腿,闻着她的体香。”

“他妈的,我受不了了!”夏建宇道。

“死监狱,你别打岔。”黄璃道。

“真的是这样,有好几次,”蒋廉川继续爆料,“我趁林燕激动的时候用手摸她的大腿,她都感觉不到。有一次我差点都摸到她那下面了。激动得我浑身发热,汗一个劲的淌。最主要的,你知道我……”

“那你摸到了吗?”龚恒问道。

“没有,我不说差点吗?因为我正要试着往前的时候,她因为赢了一局大的,忽然激动地站起来,我就……我问你们,那一局你知道林燕赢了多少吗?”

“川哥,现在是你扯卵蛋了。”黄璃道。

“什么扯卵蛋?”蒋廉川有点生气的说道,“我让你们猜你们就猜。”

“应该几百吧。”龚恒道。

蒋廉川摇头,“太少了。”

“难道几千吗?”夏建宇反问。

“八千,”蒋廉川做了个“八”的动作,“你们会相信吗?整整八千!能不激动吗?一摞的钱送到林燕面前。但你们想不到吧,这局竟然是我孝泉大伯他们设置的,为的就是引诱林燕上钩。他们大人真他妈的帅气。”

“我明白了,这叫放长线钓大鱼。”黄璃道。

“就是啊,就这一局让林燕彻底掉进了陷阱,我大伯他们再怎么搞她她都无知无觉,到最后才会债台高筑。”

“这些你别说了,还是说你的收获吧,川哥。”龚恒提议。

“你不就想知道我怎么偷听的吗?那已经是林燕调入陷阱一两个月以后的事了,有一次我溜那里去,发现林燕不在,我大伯也不在,我心里就犯糊涂,因为我是看见林燕来了的。所以我就瞎溜达。我溜到我大伯的房门口,看门是关着的,正要离开,忽然就听见里面传来‘嗯嗯’的声音,同时传来床铺剧烈晃动的声音。”

“哇卡!”龚恒道。

“接着又是‘呜呜,嗳嗳’的声音,而且明显是女人的声音。我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试着推了推房门。”

“房门没有上栓。”夏建宇道。

“对。谁会想到我大伯干那事门都不上栓,我就推开一条缝溜了进去。艹他妈的,就见两具白晃晃的肉身在那里打肉搏战。我大伯站在床前不停地动作,而林燕的一条大腿竟然架在我大伯的肩上,嗯嗯啊啊的一直浪个不停。”

“我去你的,我真受不了了。*了。”夏建宇忽然转过身子,把裤子往下褪,径直剧烈的动作起来。

“那咱们一起撸。我都感觉黏糊糊了。”黄璃也毫不客气地动作起来。

两三分钟后。

“艹其妈的,哪天我总要真枪实战一回。”夏建宇一边穿裤子一边说道。

“这样太他妈的窝囊。”黄璃跟着提起裤子,“不过也挺爽的,大家一起撸。”

“爽个屁,要他妈的哪天一起艹,那才真爽。”蒋廉川把他家伙收拾好。

“要像你大伯样的能真艹一回,就真爽死了。”龚恒最后一个穿好裤子。

“你现在不怕强-奸-罪了?”夏建宇雷了龚恒一拳。

“你不是说总会有好法子吗?”龚恒嘿嘿一笑。

“哪一天我们真一起干一回,他妈就干林燕。”夏建宇道。

……

胡志豹的几台游戏机今晚全都“歇业”了。堂前屋后都是人,可就是没人玩。

没有人傻到这个时候还在游戏机前噼里啪啦地玩游戏。凡是跨进这家门槛的人都会关注这个家庭发生的事。

因为,完全可以确定,胡志豹的儿子胡开心被人拐走了!

因为,胡志豹派出去的人全都空手回归。

因为,蒋村每个角落找遍了都不见胡开心的影子。

后屋,胡志豹的母亲,两个哥哥嫂嫂,以及嫁在村里的一个妹妹和妹夫都在。还有几个侄子辈的人。胡志豹的叔叔——胡志虎的父亲胡良汉也来了。

李巧兰还在哭哭闹闹的,但在大家的劝导下,怨怼胡志豹的情绪已经大大削减。

“我看十有八九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年近七十的胡良汉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良汉啊,我怎么就这么苦呢,”胡志豹的母亲余氏哭道,“你哥三十几岁就抛下了我,如今孙子又被人拐走了,我再怎么向他交代啊。”

“妈,你别哭啊。大家不都在想办法吗?”胡志豹的大哥胡志熊劝道。

“是啊是啊。”好几个人附和。

“我倒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胡志豹的二哥胡志羊道,“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有人贩子来我们蒋村拐卖小孩呀。”

“我活了快七十年了也没见过这种事,饿死人倒还见过。”胡良汉道,“志羊说的有道理。”

“如果不是人贩子拐了,那会是什么情况?”胡志豹的妹妹胡春兰问道。

“我也说不清。要说玩迷路了,大家都这么找了,应该找到了。要说下河游泳出状况,也不可能,他一个人好好地下什么河?”胡志羊逐条分析。

大家正这么议论着,一个青年急匆匆走到后屋来,“豹哥,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王金根?”胡志豹连忙问道。

大家齐刷刷看向青年王金根。

“是两个青年骑摩托车把开心带走了。”王金根道。

“什么青年?是人贩子吗?”

“是谁说的?”胡志熊跟着问道。

“不知道是什么青年。不过,肯定不是人贩子。”王金根很肯定的说道。

“那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胡志豹问道。

“住小学门口的老金注意到了。他当时没往这方面想。”

“如果不是人贩子,那会是什么样的人要把我儿子骗走呢?他带走我儿子的目的又是什么?”胡志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不清楚。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开心没出意外。只要没出意外就好,大家说是不?”胡志羊道。

“对,对。”很多人又附和。

第053章 小姑娘爱上你了

“孙美凤,孙美凤。”

从店门外传来的竟然是一个女人叫唤的声音。程垂范心里咯噔了一下。

躲在店里的程垂范和武良借助昏暗的光芒对视了一眼。

“孙美凤,孙美凤在吗?我买点家里急用的东西。”门外人提高了分贝,同时击打店门。

这提高了分贝的声音听起来又有点不像是女人的声音。

但程垂范已心知肚明,便欲向店门走去,恰在此时,孙美凤闻声而出,他赶忙挥手示意孙美凤退回里屋。

武良看着程垂范。

“是蒋孝林。”程垂范附在武良耳畔轻语道。

武良点头表示他已然领会。所以他们一起走向店门。

敲门声更大。那叫门的声音听起来更不像是女声了。

程垂范轻轻地推开木栓,然后猛地把门一拉。

门外敲门之人不提房,身子往前冲,扑在了程垂范的怀里。

好浓烈的酒味!

那扑在程垂范怀里之人非但不起身,反而双手在程垂范胸前乱抓乱摸,嘴里喃喃道:“想死我了,美凤,想死我了,真想死我了。”

程垂范和武良相视一笑,接着用一双大手抓住来人的胳膊,硬生生将其推出去,“拜托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你不是美凤是……你!怎么是你?程垂范?”来人睁大了眼,似乎压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是你?”

“你知道我是谁吗?”武良笑吟吟道,顺手打开了门后的开关。

漆黑的店铺一下子亮堂起来。强烈的光线刺激让大家一时都睁不开眼。

“我去你妈的!”来人似已恼羞成怒,他猛地推了程垂范一把,转身跑出代销店,消失在夜色中。

“呵呵呵。”

“哈哈哈。”

程垂范和武良忍不住大笑。听见笑声,孙美凤从里屋转出来。

“真的是蒋孝林吗?”孙美凤问道。

“不是他这个鬼还有谁?”武良道,“我真服了程兄弟了。他说晚上蒋孝林会来骚扰嫂子,蒋孝林果真就来了。”

“谢了,程兄弟。”孙美凤一双美目看着程垂范。

“说哪里话?”程垂范道,“我只是有一种预感。因为我来买生活用品之前正好看见他从店里出来。我感觉他那时是来探风的。”

“确实是来探风的,”孙美凤道,“跟我说了好多不正经的话。”

“胡大哥这几天不在家,嫂子你最好请人做个伴。”武良担心道。

“谢谢武弟关心。”

“我估摸这一次嫂子就放心好了,蒋孝林是不会再来了。”程垂范道,“他肯定吓得不轻。走了。嫂子,麻烦你把草席那些东西给我。我睡觉的床铺都还没有铺呢。”

……

第二天,迷迷糊糊地,程垂范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迅速起身。

天已经大亮。借助亮光程垂范注意到胸前和大腿好几处被蚊子咬了,痒痒的,这才想起昨晚忘了买纱窗。乡村的蚊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又是一阵敲门声。

“谁呀?是武哥吗?”程垂范一边穿外裤一边问道。

但外面回应问话的还是敲门声。穿好裤子,衬衫尚未扣扣子程垂范便走去开门。

“呀——”一个女子的尖叫声。

门外,蒋灿捂着眼,叫道:“你还不把扣子扣了?”

程垂范慌忙折转身把扣子扣好。

“你大清早的敲门干嘛?天塌了吗?”程垂范没好气。

“还大清早?我大伯下地做事都做了两个小时了。”蒋灿的俊脸红晕还未褪去,“你好意思?”

“人家睡得早嘛。”程垂范犹自打着哈哈。

“你睡得那么晚?偷鸡摸狗去了?”蒋灿不依不饶。

“诶诶,你越线了,蒋灿同学,小心我用班规班法惩罚你。”

“对不起,这里不是班上,你不是我的程老师,而是我的程大哥。”蒋灿冲程垂范吐舌头。

“我真服了你了。说吧,有什么事?”

“没事啊,就是来叫你起床,充当你的小闹钟。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这样吧,为了消解你的愧疚感,我让你请我吃早饭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蒋灿推开程垂范的身子走进房间,叽里呱啦地说一大堆。

“喂喂,小鬼灵精,”程垂范好气又好笑,“你在自编自导是不?哪有你这样做事的?你诈我还要让我感谢你?”

“我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你,你当然感谢我。”蒋灿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不信你看寝室那边,那两个人在瞅有没有机会请我吃早餐呢。”

学生寝室门口,卢胜利和童昱正盯着程垂范的房间这边看。

“我才不稀罕。”程垂范道。

“好了,你做大哥的不会这么小气吧。快点刷牙洗脸。再说了,我在食堂吃饭不要钱的。”

“为什么?”

“承包食堂的是我二大妈呀。怎么样,是不是该讨好我?小妹我高兴了,去说一声,让二大妈照顾照顾你。”

“何满英是你二大妈?”

“对啊。你认识?”

“你二大伯是蒋孝才?”

“对啊。靠,你可以啊,才来两天,就将我家的底摸得这么清。”

五分钟后,程垂范拿着搪瓷碗和蒋灿一起走去食堂。

食堂在教学楼后面。一条沙石路连着食堂和教学楼。

食堂大厅里两个窗口前都排着一些等候打饭的学生。

“你和我去食堂里间打饭。老师们都直接去里间打饭的。”蒋灿拉着程垂范的手臂阻止他往食堂大厅走。

“那怎么可以?”程垂范挣开蒋灿的手,道,“老师和学生应该平等相待。我去排队。”

“你,”蒋灿讶然,“我们学校的老师都这样打啊。”

“正因为这样,我就更应该去排队。我说你的优越感怎么这么好?”

“我哪有什么优越感了?你这人……好好,我陪你一起排队,再满意了吧。”蒋灿嘟着嘴。

……

早饭后,蒋灿去班上上早读。程垂范正想一起去班上看看,武良从他的房间探出头来叫住他。

“你过来,程老师,我有事和你商量。”

“那老师再见,我先去班上了。”蒋灿一脸灿烂的笑容。

程垂范无声的笑了笑,便回到武良门口。“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说?我正要班上去看看。”

“这小姑娘爱上你了,你知道不?”武良一脸睡衣,眼角的污垢尚未洗去。

“武哥你说梦话吧?”程垂范道。

“你武哥的眼光锐利着呢。我问你,你知道蒋灿是谁家的人吗?”

“蒋廉忠家的人啊。怎么了?”

“那你还和她走得这么近?”

“嗳,武老师,你这是什么观点?蒋廉忠是蒋廉忠,包括她那些混蛋大伯或叔叔,蒋灿是蒋灿。”

“你激动什么嘛,我只不过提个醒。有件事你知道吗?胡志豹的儿子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丢了。哦哦,忘了跟你介绍,胡志豹是我们胡大哥的堂弟。”

“怎么丢的?”

“听说来了两个年轻人将他骗走的。”

“还会有这种事?”

第054章 蒋顺义的宏伟构想

走进教室,程垂范就当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组织学生早读,而后上第一节课。夏建宇等几个人总是用余光在他身上瞟,他权当没看见。

上完课,把一些常规事情处理好了,程垂范这才去找蒋廉忠。

校长办公室里只有蒋廉忠一个人,程垂范顺手将门关上了。

“你关门干嘛?”蒋廉忠狐疑地看着程垂范。他现在还真有点怵这个小伙子。

“等我将事情向您汇报完了您就赞成我关门了。”

“什么事?”

程垂范简要地将昨晚在女厕里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还有这样的事情?这夏建宇也太胆大妄为了。”蒋廉忠愤慨道。

“不是听说这个人以前就躲在女厕里偷窥女生吗?”程垂范反问道。

“呵呵,是哈,好像有这么回事。这下正好,你不是班主任吗?你把这三个小子好好训一顿,正好可以展示你班主任的教育才能。”蒋廉忠以退为进。

“你不会还像上次那样轻描淡写地处理吧?”程垂范毫不客气地说道。

“什么叫轻描淡写的处理?”蒋廉忠把脸拉下来,“我们是教育者,难道因为这种事就把人家一棍子打死?”

“这种事?蒋校长,你以为这等同于迟到旷课一类的小事吗?”程垂范提高分贝,“这会是一般的小错吗?”

“我有说这是一般的小错吗?”

“你只是让我以班主任的身份处理,在您眼里这不是小错还是大错?您应该给予这些人纪律处分,像夏建宇就应该留校察看甚至开除。”

“开除?”蒋廉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你还是不是一个搞教育的人?动不动就开除一个学生,还要老师干什么?”

“也许开除是有点过,但至少要留校察看吧。”程垂范退了一步。

“小程啊,纪律处分是会跟一个人一辈子的,那会成为一个人一生的污点。这样吧,我抽空再找这三个人谈谈,让他们不要有下次就可以了。”

听蒋廉忠这么一说,程垂范腾地火气又上来了,“蒋校长,您上次不是也找夏建宇谈过话吗?他的胆子结果更大。而且,我有一种预感,此次如果不严肃处理夏建宇,下次很有可能会发生更大的事情。到时候您的工作就很被动了。”

“什么被动不被动的?怎么可以见风就是雨?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能做出什么更大的事情?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是校长,我会处理好的。”

“那我再斗胆问一句蒋校长,如果这种事情不是发生在夏建宇几个人身上,您是不是不会这么轻描淡写?”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不表述的非常明确吗?我听说夏建宇是舒家大队大队长的儿子,而您的叔叔蒋孝才也是大队长。”

“你的联想实在太丰富了。我不想再跟你唠叨了。”蒋廉忠下逐客令。

“我也提醒蒋校长,您是蒋村中学的校长,但您上面还有分管教育的乡长,局里面还有局长。”

“你威胁我?”蒋廉忠盯着程垂范道,“你去,你大可以去。找黎乡长也可以,找局里的汪局长也行。真他妈一个愣头青。”

……

蒋顺义的老房子里。靠北边的厢房里。原来摆在堂前的躺椅现在在这间房间里。蒋顺义坐在躺椅上。蒋孝才和蒋孝泉都坐在一把木制的火桶上。

“豹子今天应该更焦急了吧?”蒋顺义阴着脸道。

“那是肯定的。”蒋孝泉道。

“这下我估计他应该会让出他那一块荒地了。”蒋孝才道,“还是孝泉有办法。”

“在二哥面前我算什么。”蒋孝泉道。

“孝泉务必告知你那些兄弟要将小孩子照顾好,不能出现别的意外。我们只要达到我们的目的就行。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要低调一点,不要闹出什么大的事情。把目光放长远一点。”蒋顺义吸了一口烟道。

“我就不明白了,老爹,”蒋孝泉也吸了一口烟,“海峡那边要这个土干嘛?干嘛还非要蒋村中学那些土?别的土就不行?”

“你问这么多干嘛?”蒋孝才道。

“这里没外人,问问也行。我提醒你们,要是有外人,是一丁点都不能说的。你们务必记住,这事情,只限于我们父子三人知道。当然了,事情成了,我也不会亏待其他几个。”蒋顺义又猛地吸了一口烟。或许是内心比较激动,那捏烟的手抖动的很厉害。

“这话爹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蒋孝才道。

“你们大哥老实本分,这事他不可能参与。四弟蒋孝发在乡政府上班,不好牵扯他。林子就不用说了,太沉不住气。所以这事只能仰仗你们两个。”

“爹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只是到时候这么多土一车一车运出去,人家问起来不好解释呀。”蒋孝泉道。

“那是后一步的事了。他们会想办法的。”蒋顺义又点了另一根烟,“我们当务之急是将那块地整理好,想办法让蒋村中学尽快整体搬迁到我们整的那块地上去。所以回到豹子头上来,这一回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你们都要慎重。”

“我们是这么商议的,”蒋孝才道,“发生了这种事,我做为大队长主动去关心,过问。孝泉呢,则假装多派兄弟去找。软化豹子。”

“很不错。不过,一定不能露馅。”蒋顺义忍不住再次嘱咐。

蒋孝才和蒋孝泉一同离去。

看着两个儿子出了房门,蒋顺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正准备在躺椅上躺一躺,他的小儿子蒋孝林打着哈哈走了进来。

“你不会睡到现在吧?”蒋顺义皱紧了眉头。

“反正没事。”

“你不去找事自然没事。孝林啊,你都是两个儿子的父亲了,还这么混?”

“爹你别给我扯别的事,”蒋孝林用手掌抹了抹嘴角,“你和二哥三个商议的事情我也不感兴趣,我关心的是,你们这么做,我两个儿子怎么办?”

“什么你儿子怎么办?你偷听了我们话?”蒋顺义不由得站起身。他屁股下面的躺椅剧烈的晃动。

“什么叫偷听?我哪有兴趣偷听你们的事?你们绑架豹子的儿子,他到时不绑架我儿子?难怪昨天晚上你老叫我去接廉正。”

“我让你去接廉正,哪里就是防备豹子绑架你儿子,”蒋顺义强压着愤怒,低声道,“豹子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觉得你没事,要多关心关心儿子。”

“去。你心里怎么想你心里清楚。迟早有一天豹子会知道这件事。我告诉你,你所有孙子就我两个儿子最小,你们玩什么我不管,不能让我儿子成牺牲品。”说完,蒋孝林摔门而出。

“孝林,孝林!”

第055章 对话黎秋天

胡志豹能派出去的人手都派出去了,包括他的“兄弟”和他的家族中所有能骑自行车的。目标是全乡各个大队各个自然村。

蒋村乡有六个大队三十多个自然村,要想走遍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来诱拐他儿子的也不一定就是蒋村乡的。只是他始终不明白这两个人冲什么事诱拐他儿子。

他当然知道,等个两三天就会有消息。无论是谁诱拐他儿子总有目的,有目的就会主动联系上他。

除非……除非这人为了有个儿子。在计划生育抓得这么紧的年代,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胡志豹最怕是这个目的。这是让他冒汗的目的。如果对方是这个目的,他等两三年等一辈子或许都不会有消息。

不过,胡志豹也想过了,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如果是冲着有个儿子而来,他们应该逮那种五六岁甚至更小的婴幼儿,而不是他已经十几岁的胡开心。

但有句话不是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另一方面他不是没有想到去“报官”,不过在他看来,报官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条路。在没弄清楚对方的用意之前就报官,他怕有意外发生。

就在胡志豹坐在一台游戏机前想这些事的时候,蒋孝才进了他的屋子。

胡志豹动了动身子,也懒得打招呼。

“豹子兄弟。”蒋孝才主动招呼。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谈荒地的事。”胡志豹没好气。

“看你豹子兄弟想的,这个时候我会跟你谈什么荒地的事吗?我是来看开心侄子丢了我能帮上什么忙的。”

“你?”胡志豹抬头看了看蒋孝才,欲言又止。

“怎么?不相信我?从大的方面讲,我是蒋村的大队长,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有责任关心;从私下里讲我要是帮上了忙,你欠了我的情,荒地的事是不是更好解决?”蒋孝才一改往常的姿态。

胡志豹不吭声。他搞不清楚蒋孝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再说了,”蒋孝才继续“表态”,“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下面哪个大队我不熟悉?要是在蒋村范围内,我还是可以起作用的。再说……”

“再说什么?”胡志豹问道。

“我弟弟孝泉你也知道,他黑道白道上的人都有熟悉的,了解这种事情来的快。”

“蒋孝泉他会帮我?”胡志豹反问道。

“你看,还是成见问题,”蒋孝才脸上难得有了笑容,“我已经说得很直了,哪怕就为了你那块荒地,我们兄弟也会倾全力帮你,更何况……”

“好了,蒋大队长,”胡志豹站起身,“别的话我们不说,如果你们能帮我找到我儿子,我儿子平安归来,什么都好说。”

“是吗?那好,话就这么敲定,当然了,我们也只是尽力,谁也不能做打包票的事。”蒋孝才故意迂回。

“那是肯定的。总不至于我把找儿子的事全寄托在你们兄弟身上。”

“我这就去安排。”蒋孝才转身往外走,嘴角一抹笑容倏忽急逝。

……

乡政府黎秋天办公室里。程垂范坐在黎秋天的办公桌前。

“蒋廉忠会这么糊涂吗?”黎秋天问道。

“蒋校长的态度很明显。我建议他开除夏建宇他不同意,甚至都不想给予夏建宇校级任何处分,而他这么做仅仅因为夏建宇的父亲是舒家大队大队长,和他大叔熟悉。”

“哦。不过,从教育的角度来讲,他不轻易开除学生也是对的。做教育的职责便是正确引导孩子,而不是把孩子推向社会。”黎秋天道。

“这哪是一码事,黎乡长?”程垂范的声音大了点,“教育孩子和处罚孩子并不矛盾。这里有个度的问题。在度的范围内,我们当然要教育好引导好,不放弃一个学生,而一旦超过了这个度,那就得惩戒、处罚,惩戒和处罚也是教育手段。”

“说的好,我需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一开始我还当心你只是想踢走这几个浑头,利于你班级管理。”黎秋天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程垂范,“确实是这样,惩戒也好,处罚也好,也是一种教育。我在蒋村乡分管教育,对教育还是懂一点的。我就不赞成一味地搞赏识教育。时下有一种思潮,说好孩子是夸出来的。这是很片面的观点。”

“问题是这个蒋校长他并不是像您所想象的在搞赏识教育,他是不顾学校的发展,偏袒问题生!不,只是偏袒和他有关系的问题生。”

“这么说你对蒋廉忠的学校管理都有意见喽?”

“我怎么会没有意见?”程垂范直言不讳,“按理我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就我来的两三天所见所感,我就觉得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当这个校长。不尊重教师,也不顾教师的权益,在教学管理上没有任何举措。黎乡长您不知道,蒋村中学一大半老师都在消极怠工。”

“听说有些老师上课时间都打麻将?”黎秋天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这件事您都知道?”程垂范颇为惊讶,“您是不是觉得老师们太没有职业道德?”

黎秋天笑而不语。

“我一开始也和您的感觉一样,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这完全是校长不作为造成的。”

“为什么这么说?”

“教师没有工作的积极性。您应该听说过,大凡在蒋中的非蒋村老师都被学生或家长打过。”

“这应该不是蒋廉忠的错,这是蒋村的风气造成的。”

“怎么可能这不是校长的错?”程垂范的火气腾的就来了,“一个校长不维护教师的权益,这个校长哪还有管理的威信?教师的身心都得不到保障,教师哪还有心思教学?更何况,那些敢来学校闹事的几乎都是他家族里的人!”

“哎,蒋廉忠软弱就软弱在这里。这也是他不能服众的根本原因。本来,他当这个校长,学生或家长打老师的事是可以避免的,毕竟他的家族势力那么大。”

“既然他软弱,既然他不管事,就应该把他的校长职务下掉。一个老师不负责,害的是一个班,一个校长不负责,害的是一个学校,害的是我们整个蒋村乡的子孙后代!”程垂范义愤填膺。

“从长远来看是这样。不过嘛,一时也没有那么严重。喝茶,喝茶。”

“黎乡长,这一点您说错了,他造成的后果已经非常严重了。”

“客观地讲,这里面也有历史留下来的原因。不过,在他当校长的这几年,确实没有什么变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这不是我们要讨论的事情。就你前面谈到的事情,在处理上,蒋廉忠是校长,他要处理到什么程度,确实是他说了算,我们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过多的干预。不过,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去夏建宇家家访。把事情跟他家长反应,引起家长的重视。”

“也只有这么做了。”程垂范显得有点无奈。

第056章 意外发现

蒋孝泉的赌窝。堂前。头天晚上那些赌鬼弃掷的一地烟头还没人收拾。

蒋孝泉一个人坐在桌子旁抽烟。

蒋孝才从胡志豹家出来后径直来到这里。

“你怎么也不打扫一下?”蒋孝才皱着眉头道。

“慌什么,我这里晚上才营业的。和你大队不一样。”

蒋孝才在桌子靠北方位坐下来,“早点打扫,看起来舒服呗。”

“管他。胡志豹怎么说?”蒋孝泉给蒋孝才递了一根烟。

“他说,只要我们帮他找到儿子,什么话都好说。”

“这个傻逼。那接下去我们怎么做?”

“你故意派几拨人马出动一下。等明天再让人把小孩送过来。一定要交代你那些人绝不能露出马脚。”

“放心好了。”

“那我去大队了。”蒋孝才起身移开高凳,“有个事我正要问你,听说在司法所上班的一个女的借了你几万的高利贷。”

“怎么了?”

“可以呀,我这个做二哥的是越来越不如你了。”

“你这是寒碜我。我总要混生活,对吧?”

……

程垂范在黎秋天的帮忙下在乡政府借了一辆单车骑车前往舒家大队。

问了几次路,四十分钟,才到舒家大队。上午十一点,正是最热时分。程垂范的后背都湿透了。

虽是大队所在地,但与自然村落无异。没有一栋像样的房子,没有一条像样的路。村正中的泥土路上,牛粪这里一坨那里一坨。一条浚从村中间穿过。浚里的水倒很清澈。小鱼小虾在水草里穿梭。

在一个村民的指引下,程垂范来到夏建宇家门口。这是一栋稍有不同的房子,不同在其他房子都是黄泥土墙,而他的房子是砂浆筑的。并且很明显的,是新房。这种用砂浆筑墙的房子在舒家只有两三栋。

和这栋房子并排的是一栋黄泥土房。那房子与这栋房子临近的一面墙已经坍塌,奇怪的是大门口还站着两个年轻人。

夏建宇的父亲夏华兴正坐在堂前的一张竹椅上吸烟,光着一双脚,裤腿卷的老高,一点也没有一个大队长的样子。

“这,这不是程老师吗?”夏华兴把烟一丢站起身,“有事吗?”

“是夏建宇的父亲吧,昨天我们见过面的。”

“是,是。我儿子又犯事了吗?”想必因为已经领教过程垂范的“绝活”,夏华兴才会这么紧张。

程垂范在夏华兴挪过来的另一张竹椅上坐下来。夏华兴喊他媳妇用炉碗泡来一碗茶。

程垂范利用这个时间将事情与夏华兴说了。

“这个死小子真的屡教不改。我有几次都将他往死里打,可都没用。”夏华兴道。

“打他都不怕,那就更可怕了。我的意见是您想法子将他转到别的学校去,和龚恒几个人分开来,”程垂范苦口婆心,“他和龚恒几个人没一个读书的,成天混在一起,便容易犯事。”

“是这个理。玩要好伴,住要好邻。问题是能转哪个学校去?哪个学校会收留他?就拜托程老师管严一点,让他毕个业。”夏华兴说的貌似很诚恳。

“找个熟人介绍一下还是可以的。再说,人是会变的。当然了,我希望您不要误解我在甩包袱。转与不转最终还是您决定。”

“我哪会这么误解你?你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还不是为了我儿子好。”夏华兴说着违心的话。

“妈妈——妈妈——呜——呜呜——”忽然,从隔壁破房子里传来小孩的哭闹声。

接着是一个男人训斥小孩的声音。那语气极为粗暴。

“这是——”程垂范心里咯噔了一下。

“隔壁家的孩子,他妈妈去吃酒没带他去,一直闹。”夏华兴对程垂范解释道。

“哦。”

“是个很拗的孩子。就跟我儿子差不多。”

“哦。”程垂范还是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但一个念头忽然在他脑海里闪现——会不会是胡志豹的儿子被关在这里——早上武良告诉他,胡志豹的儿子被人诱拐了。

因为很明显的,那么粗暴的语气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哭闹的儿子说话的语气。而且小孩哭闹的嗓音哑哑的,一个小孩子不可能为了妈妈不带他去吃酒而持续哭闹这么久。而且,倒了一面墙的房子住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既然夏队长不觉得您儿子有转学的必要,那我就回去了。希望您对这件事情高度重视。”程垂范站起身打算“撤退”。

“那是一定的。他要再做这种出格的事,我不打断他的手脚算他幸运。都到了吃饭的时间了,还走什么走?”

“我还打算去另外一个学生家走走。走了。”说着,程垂范便往外走。

“希望下次来做客。”夏华兴嘴角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

程垂范故意推车往隔壁那栋房子的门口走。原来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人现在只剩了一个。另一个必是因为小孩哭闹而进里屋训斥去了。

程垂范用余光注意到这栋房子并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房子。看那堂前地面可以看出很少有人走动。

小孩应该就关在外墙没有坍塌的那间房间里。程垂范走过的时候尚能听见小孩低声哭泣的声音。

过了这栋房子,程垂范骑上自行车,消失在那个年轻人的视线里。

但程垂范并没有真正离开。他绕了个小圈,把自行车停在路边的一棵枣树下,从另一个方向回到了关押小孩子的房子的后头。

他一定要亲眼见见那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真是胡志豹的儿子,那就是胡志虎的侄子,他焉能袖手旁观?

房子的后头荒草丛生,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杂草齐腰深。一见这种情景越发验证了程垂范的感觉——夏华兴在撒谎,那哭闹的孩子90%是胡志豹被诱拐的儿子。

穿过荒草程垂范走到房子的后门。透过后门门缝程垂范看见屋内靠右的房间的门是关着的,而靠左的房间门开着,你可以看见那坍塌的墙和堆积在房间地面上的黄泥土。

程垂范找了一根小铁丝挪开了门栓,闪进屋内。他并不想惊动看押小孩的两个人,所以迅速躲在了一根靠近锅灶的杉木屋柱后面。锅灶已经废弃了。在这里光线暗淡,从外面进来的人不经意不会注意到屋柱后会躲着人,而躲在这里的人却很容易看清外面的一切。

程垂范很有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房间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年轻人走出来,在关门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对了嘛,胡开心,你乖一点,不吵不闹就可以尽早见到你爸爸。否则,你呆这里不知道会呆多少天。”

“我要见我爸爸。”沙哑了的小孩的声音,还伴着啜泣声。

“我已经说了,只要你乖,不是今天下午,就是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你爸爸。”年轻人很不耐烦地再补充了一句,“我现在给你装饭吃,再不要闹了啊。”

房间门重新被关上。年轻人将锁瓣扣好,离去。

程垂范趁势从后门出屋,快速走到停放自行车的位置,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蒋村。

第057章 蒋孝泉的警告

蒋村中学通往食堂的小路旁,蒋廉川等四大浑头手里拿着碗,不时用羹匙击打碗的边沿,百无聊赖地躲在一棵桂花树下面。

阳光很辣。去食堂打饭的学生已经很少了。

“他妈的,”蒋廉川诅咒道,“你们到底有没有看清楚?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绝对看清楚了。”夏建宇道,“这几天林燕都这么晚来食堂打饭。许义被你大伯的人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说林燕一定会来打饭,”黄璃安慰蒋廉川道,“川哥别急。”

“能不急吗?你说我们站多久了?都快烤成鱼干了。”蒋廉川摸着脸上的汗水。

“来了来了,川哥,你快看。”龚恒激动地往教室方向指。

“果真来了。”夏建宇道。

“他妈的总算是来了。”黄璃兴奋地做了个动作。

远远地,林燕手里拿着饭盆向这边走来。穿扮还是那么时尚,粉红色V字形低领上衣,黑色中短裙,薄薄的黑丝袜和红色高跟鞋,醒目而显眼。

“妈的,终于来了。”蒋廉川感慨道。

“对,就这种味。大家看她两座山峰是不是很有韵味地晃动?”夏建宇伸长了脖子,嘴巴张开都忘了闭上。

蒋廉川在夏建宇头上来了一下,道:“给我缩回去。大家务必注意,过了教室咱们就全都往别的方向看。别还死盯着。”

“知道了。”其他三个一起道。

林燕穿过教室间的“穿堂”,来到通往食堂的小路上。她目不斜视,压根儿没注意到桂花树下的四双充满了渴望的眼睛。

“我的妈呀,真他妈受不了了。”龚恒捂着裤裆隆起的位置。

“你他妈别在这里就撸起来。”

“你们没注意她的臀吗?一晃一扭的,他妈的她是不是故意的?”黄璃问道。

林燕消失在食堂门口。

“故意你个头。诱惑你吗?”夏建宇道,“人家压根儿没往我们这边看。这就叫气质。”

“骚骚的气质。”龚恒道。

蒋廉川咽下一口口水,不无遗憾地道:“真他妈可惜,她再也不去我大伯的赌窝了,我再也没机会蹭她的手臂,偷偷地摸她的大腿了。”

……

在食堂打饭回来,林燕将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许义叫到厨房用餐。

许义的伤已经痊愈,只是脸上的伤痕还在,让他羞于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许义最怕的还是众人的眼光,和埋藏在眼光背后的信息。

但事到如今,这一切只能不管不顾了。

“我打算明天恢复上课,老请假也不行。那些都是初三的孩子。”许义说道。

“也好。两个人都待在家里,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是办法。你不用太担心我。”林燕的眼圈微红。

“只要不去蒋村,量他们也不敢到学校来找事。”许义道。

“我想也是。”林燕道。

“哈哈哈,还真想的美,”从门外猛地传来一阵狂笑,接着三四个年轻人涌进厨房来。为首的正是蒋孝泉的打手小朱和吴磊。

许义和林燕忽地就站了起来。小四方桌被带动挪了点位置。

“你们想干什么?”许义抢先一步拦在林燕面前。

“干什么?你们说我们来是干什么?”小朱露出奸邪的笑容,眼光在林燕胸前扫了一圈。

“你们别乱来啊。我告诉你们,这是学校。”许义声音发颤。

“学校?”小朱鄙夷道,“学校怎么了?学校就可以允许人欠账不还钱了?”

“你们是来逼债的?”

“逼债?说得那么难听。我们是来要钱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做老师的不知道?”小朱很“同情”地看着许义。

“那全是蒋孝泉逼的!”林燕冲到前面来愤恨地说道。

“啪”的一声响,小朱一个巴掌扇在林燕的脸上,骂道:“臭娘们,泉哥的名字是你可以乱叫的?”

“我去你的,你他妈一条走狗,到我家来打人?!”许义眼珠都要爆裂,一个健步跨上前对着小朱捶出去一拳。

小朱似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过许义的拳头,而另外两个小年轻极其利索的一人抓住许义的一只胳膊,将许义扣住。

“哇卡,欠债的他妈还真成了老子了!”小朱对着许义的肚子踢出去一脚,“你一个读书人还会动粗?我告诉你,八万八的债,买你们两条命都有余?”

有一两个人出现在厨房外面。

“今天我他妈的就不要命了。”许义奋力挣扎,“有本事你们打死我?!”

“是吗?”小朱反手一掌拍在了林燕的脸上,又对着许义的肚子擂了几拳,“我告诉你们,今天我们只是来提醒提醒你们。他妈的你们再不给泉哥送钱去,你看等着你们的是什么后果?走了!”

小朱很潇洒地甩了甩手,走出厨房。那两个在外面观看的连忙闪身。

吴磊和两个小年轻跟着走了出去。

“我艹他妈的!”许义奔到锅炤旁,抓起放在砧板上的菜刀。

“你这是要干嘛?”林燕尖叫起来,一把抱住许义的双腿,不让他冲出去。

“我他妈命就不要了!砍死一个赚一个!”许义双眼通红。

站在外面的两个人闻声也冲进了厨房,一起拦住许义。

“冷静,一定要冷静。”说话的是总务主任葛世钦。

“许老师,千万,千万不要冲动!”这一个是出纳余锋华。

“你们就让我去,他妈的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许义用尽力气想挣脱大家的拦阻。

很快又进来了几个老师和老师家属。这些都是住在同一排家属房里的。大伙叽叽喳喳,一起劝阻许义夫妻。

“你一个人斗得过他们吗?好汉不吃眼前亏。按我说还是去报案。”葛世钦道。

“报案有个屁用,谁不知道章茂北和蒋孝泉是一丘之貉。”出纳余锋华道。

“我觉得还是出去躲一段时间比较好。”另一个人道。

“躲得了初一能躲过十五吗?”葛世钦反问道。

……

听着众人的议论,林燕泪水哗哗哗地流,而许义则始终不吭声。

第058章 四大浑头的密谋

中午一点钟,程垂范风尘仆仆赶回蒋村中学。

他敲开武良的门。

武良穿着短裤背心开门。

“拜托你注意点形象。”程垂范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

“你以为你黄花闺女呀。你这是去哪了,这么满头大汗的。赶紧进来吹电风扇。”

程垂范走到一台地扇前。“武哥你过的真是神仙日子,那些凉风全被你们这些有钱人买了。”

“你别逗了。就一台电风扇而已。喝杯凉水。”武良送上来一大杯凉的白开水。

程垂范一口气喝干。“都要渴死了。”

“这么长时间你到底去哪了?”武良在他的高低床上坐下来。“我正有事告诉你。”

“什么事?咱兄弟真是巧了,我急着找你也是来说事的,否则怎么会打搅你午睡?”

“什么事?”武良问道。

“你先说你的事。”

“就二十分钟前,蒋孝泉派人来学校找林燕要账。许义拿了菜刀要拼命。那些人太猖狂了。”武良简要地说了中午发生的事。

“哦,蒋孝泉来得也太快了。”程垂范道。

“是啊,就不知道接下去蒋孝泉会有什么动作。”

“还能有什么动作?威逼利诱,整的许义夫妻没法安生。这些人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

“这还不把人逼疯了。”

“所以咱们要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策略。当务之急是将章茂北‘策反’,不让蒋孝泉为虎作伥。对了,你们有了解到章茂北有什么私密的东西或事情没有?”程垂范道。

“这种事情到哪去了解?又向谁了解?”

“说的也是。不过现在有人会去帮我们了解打听了。说不定这个人本就知道很多章茂北的事。”

“谁?谁会帮我们打听这种事?”

“胡志豹。”

“胡志豹?他凭什么帮我们打听这种事情?他也是‘打锣’的。”

“这就是我风尘仆仆赶来要告诉你的事情呀。我们赶快去找志虎大哥。对了,志虎大哥进货回来了没有?”

“还没呢。他不是说这次是去考察吗?你究竟要说什么事,怎么又扯到志虎大哥?”

“我找到诱拐胡志豹儿子的人了。”

“真的?谁?”

“夏建宇那个村子里的人。”

“那我们径直去找胡志豹。”

十五分钟后,胡志豹的家兼游戏机室里。后屋。

“你确定那小孩叫胡开心?”胡志豹紧张得嗓音都有点颤抖。

“您儿子是不是叫胡开心?”程垂范问道。

“是啊。”

“我躲在一根屋柱后面,听那个看压的人叫小孩胡开心。”

“你见到了小孩吗?你能说说小孩的模样吗?”胡志豹激动地问道。

“对呀,你描述下小孩的样子,好让志豹兄弟放心。”武良道。

“我没法去看小孩。因为始终有人守在大门口。我当时也想开房门去看看,但我担心被看压的小孩子见到我会叫喊,事情会暴露,那小孩子就会被转移。”程垂范道。

“你这么说很有道理,”胡志豹点头称赞,“但你真的听年轻人说了‘你不吵不闹,你上午或明天就可以见到你爸爸’?”

“千真万确。您就别犹豫了。赶紧派人去把小孩带回来。”

“不是我犹豫。你不知道,那个夏华兴看去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样,实际是一个狠家伙。否则他怎么当到舒家大队长?”

“您的意思是说诱拐您儿子的是夏华兴?不过,我真看不出来他是个狠家伙。”

“按照你的说法,关押我儿子的破房子是夏华兴的老房子。你听见我儿子叫唤的时候,他编理由蒙你,很显然这事情跟他有关,”胡志豹做出理性分析,“只是我觉得这里面的逻辑不对。夏华兴他诱拐我儿子干嘛?我没得罪过他呀。”

“我觉得先别管这些,把儿子带回来再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您可以学我的样,从房子的后门进。我出去的时候只是把门带上了,他们没注意到,就不会再上栓。您见到了儿子,铁证如山,夏华兴再狠又能怎样?”

“我觉得我兄弟说得对,”武良道,“你可以先派人从后门进屋核实情况,待确定了关押的孩子是你儿子,你再向夏华兴公开要人。”

“不错,我现在就带人去。谢谢二位老师。”

……

食堂后面,围墙外的一片竹林里。

“监狱,你急着叫我来干嘛,是不是有B艹呀。”最后到的蒋廉川毫无羞耻地说道。

“监狱跟我们商量的就是怎么才有B艹的事。”黄璃道。

“艹,还真被我猜到了?”

“实现昨天晚上我们说的真枪实战干一回这一宏伟愿望。”龚恒道。

“说来听听。”蒋廉川靠在一根碗粗的竹子上。

“川哥你不知道,今天中午你那什么大伯派人到学校来向林燕要债了。”夏建宇说道。

“那是必须的。想躲我大伯的债,这个人会死得很惨的。”蒋廉川一副自得的样子。

“那就说明林燕再也不会去你大伯的赌窝了。”

“这不废话吗?昨天晚上我说过了,为此我他妈遗憾死了。”

“但我觉得这么一来我们的机会就有了。”夏建宇信心十足地说道。

“怎么见得?”

“川哥,监狱是这么分析的,”黄璃主动说道,“趁这个时候我们将林燕干了,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你是说让我大伯他们做替罪羊?”蒋廉川似有所悟。

“所以我才急着要找你商量,就怕你不同意。”夏建宇道。

“他妈的这种好事我有什么不同意的。我大伯他们搞那骚货都搞的不要不要的,坐一回替罪羊有什么要紧?”

“这么说你赞成了,那太好了。主要是你大伯他们去弄她,没啥事。林燕绝对会把事往肚子里咽。”

“他妈的,你真想绝了。有想好哪天弄吗?”蒋廉川猴急道。

“这要等时机,而且绝不能操之过急。咱们得好好观察一下林燕和许义的行踪,再见机行事。”

“对。”黄璃道。

“问题是我小弟弟等不及呀。”蒋廉川道。

“等不及川哥你就用手撸。要不我让恒子帮你。那肯定是不一样的感觉。”夏建宇道。

“我去你妈的。”蒋廉川对着夏建宇踢出去一脚。

“川哥,我很愿意的。”龚恒露出猥琐的笑容。

“滚!”

第059章 夏华兴的礼道

下午两点钟光景。舒家村头一棵大樟树下。

一个青年急匆匆向等候在大樟树下的胡志豹等十几个人跑来。

“怎么样?看见我儿子了吗,开明?”胡志豹迈步向前问道。这个叫开明的是胡志豹的亲侄子。

“看见了。开心真被关在房间里。”胡开明很肯定地道。

“是夏华兴的老房子里?”

“是。”

“他妈的,那咱们按计划行事。开明,你还是从后屋进去带开心。你们几个跟我从正门将那两个看门的摁住。”胡志豹吩咐道。

几个跟随纷纷应和。

大概两分钟后,他们来到夏华兴破房子的西面一棵枣树下。胡开明在胡志豹的授意下先行。十几秒后胡志豹便带着剩下的人走到破房子的前头。

两个年轻人正百无聊赖地抽着烟。看见胡志豹这一伙人他们立即警觉起来,其中一个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胡志豹一伙并不答话,而是继续向他们走近。

“诶,问你们呢,你们是干什么的?”另一个问道。

“干你们的!”胡志豹瓮声瓮气地道。

在他说话的同时,那十几个人分为两伙,直接向年轻人扑去。两个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扑倒在地。

“绑了!”胡志豹沉着脸。

“他妈的,敢到我们舒家绑人,你们——”其中一个犹自挣扎着。

胡志豹一脚踩在这个年轻人的脸上,道:“你们敢去蒋村绑我儿子,我们为什么不敢到舒家来绑人?”

“你,你是豹哥?”年轻人痛苦地睁大了眼睛,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时,胡开明抱着胡开心从里面走出来。

“爸爸,爸爸!”胡开心看见父亲,双手往前伸,激动地叫起来。

胡志豹接过儿子,将儿子紧紧地抱在胸前,双眼湿润,但也就几秒钟,他又将儿子送到胡开明手里,道:“开明,你立即将开心带回去,告知家里所有人,让大家放心,但有一点,绝不能外传知道吗?嘱咐每一个人都不外传。”

“为什么不能外传?”胡开明很是纳闷。

“因为我们还不知道绑我儿子的幕后人。”

“知道了。”

胡开明带着胡开心离去。

随即,胡志豹一伙押着两个年轻人来到夏华兴门口。

“夏队长,夏队长!”胡志豹扯着嗓子喊,“我是豹子,蒋村的豹子。”

在竹床上午睡的夏华兴一个筋斗坐起来。听见胡志豹的喊叫他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不明白胡志豹怎么会找到他这里来。他连忙推醒媳妇。

“你这是干嘛呢?”媳妇睡眼朦胧。

“叫你起来就起来,”夏华兴压着嗓子,“有人来找事了。你赶快去找矬子,让他带人来。记住,把工具都带上。”

媳妇的睡意顿时全无,道:“我这就去。”

“从后门走。”夏华兴嘱咐道。

“夏队长,夏队长在家吗?”胡志豹再次喊叫。

“谁呀?”夏华兴绕到堂前,“哟,这不是豹子兄弟吗?怎么还将我两个兄弟绑了?”

“绑夏队长的两个兄弟,我多有得罪,只是,这戏我希望夏队长不要再演了。”胡志豹往前迈了一步,却并不进夏华兴的房子。

胡志豹知道,如果一伙人进了夏华兴的房子,待夏华兴的人来了,他们就被动了。

“哈哈哈,豹子兄弟果真直爽,”夏华兴走到大门处,“儿子已经接回去了,是不?照顾不周,还请谅解。进屋喝口茶,豹子兄弟好久没来舒家玩了。”

“这么说夏队长是不想解决事情喽。”胡志豹道。

“你儿子都接回去了,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你他妈的……”胡志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豹哥,他们的人来了。”胡志豹的一个兄弟提醒道。

东西两个方向,各有一伙人快速向他们冲来,手里都带着家伙。

“快,大家都快点!”领头的招呼着。

“咔,”胡志豹瞪大了眼,“这就是夏队长招呼我们的礼道?”

“来而不往非礼——”

夏华兴“也”字尚未说出,突然感觉脖子上凉凉的。胡志豹的一个兄弟不知怎么就窜到了他的身边,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你,你……”夏华兴脸色煞白。

“夏队长,我们没有别的目的,只要知道真相。”胡志豹跨过门槛,转过身面对大家。

从两侧冲上来的人将胡志豹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原本闹哄哄的,见夏华兴的状态一下子安静下来。

“你不要逼我。”夏华兴看见矬子带了人过来稍稍镇定了点。

“是你在逼我,”胡志豹一字一顿,“你赶快放话让那些人撤掉,我兄弟手上的匕首是不长眼睛的。”

胡志豹的兄弟握匕首的手稍稍动了动,夏华兴的脖子便见了红。

“他妈的,你真要跟我动真格吗?”夏华兴忍着痛骂道,“豹子,你想过没有,你跟我动真格,你们这些人能走出舒家吗?”

“我还是那句话,匕首是不长眼睛的!”胡志豹沉着脸道。

“快将夏队长放了!你是哪根葱,敢到舒家来撒野!”一个矮墩墩,胡子拉碴的人突然叫起来。

“敢动夏队长一根汗毛,我让你们有去无回!”另一个手里拿着锄头的小伙子叫道。

紧跟着十几个人叫起来。

胡志豹见状,皱了皱眉头。因为他知道,匕首仅仅起着吓唬人的作用。他那兄弟并不会真的抹夏华兴的脖子。他也不会在这件事上让自己没有退路。但是,他又确实想知道幕后黑手,因为,夏华兴不可能无缘无故诱拐他儿子。

胡志豹的脑海波涛起伏。忽地,一个念想在他脑海中升起。

就见他附在夏华兴耳畔说了几句话。

“你敢?!”夏华兴气得脸都紫了。

“对不起,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要你儿子还在蒋村中学,我要做这件事是不是很容易的事?”胡志豹气定神闲。他知道他的话击中了夏华兴的命脉。

“矬子,把人都撤了。让大家都回去,该干嘛干嘛。”夏华兴冲那个矮墩墩的人命令道。

“是真的吗,夏队长?”矬子不明夏华兴的话是真是假,是以再问了一句。

“现在就撤,马上撤!”

“那我就撤了,”矬子很不解地道,“队长叫我们撤,我们都回去了。”

几十秒,过来围堵的人全都撤去。

胡志豹一示意,他的兄弟也将匕首从夏华兴的脖子上撤去。

“是孝泉兄弟让我做的。”夏华兴极为沮丧地说道。

第060章 校长办公室里的较量

程垂范和武良返回中学后,武良去办公室批改作业,程垂范则敲开了许义的门。

“我听说蒋孝泉中午派人来找过你们,所以过来看看。”程垂范不是感受不到屋内的沉闷。

“坐吧。”许义眉头紧皱,而林燕则一脸的绝望。

“我过来是想告诉许兄和嫂子,”程垂范在靠墙的一张方凳上坐下来,“你们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像今天之类的骚扰或者说威胁以后肯定是很多的。”

“我们哪会没有思想准备,我们时刻都提心吊胆的,”林燕哽咽道,“只是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

“你们提心吊胆,就说明思想上还没准备好。”

“程兄弟你没看见,他们,他们真的太猖狂了,你看嫂子的脸。”许义让程垂范看林燕脸上那还没有褪去印痕的脸,“由不得我要拿菜刀跟他们拼命。”

“许义也被他们踢了好几脚。”林燕的眼泪又无声地流淌。

程垂范往林燕脸上扫了一眼,的确,林燕粉嫩的脸上被巴掌扇过的印痕清晰无比。沉吟片刻,程垂范问道:“带头的是谁?”

“一个外号叫小朱的,大名朱家豪。”林燕道。

“是前天晚上两个中的一个吧?”

“那个要狠一点的,也是目前蒋孝泉最器重的一个。”

“他有什么爱好吗?或者,他空闲的时候一般会在哪里?”

“程兄弟你想干什么?”许义诧异地看着程垂范。

“没想干什么,就是多了解一点。嫂子如果知道的话请告诉我。”

“他空闲的时候一般会去一个叫金莲婶的寡妇那里。”

“哦,”程垂范站起身,“那我走了。我还是那句话,思想上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说不定反而没什么担惊受怕的了。对了,章茂北那方面,你就不要打听了。”

“怎么了?我还没来得及去了解。”许义也从位置上站起来。

“我找到了一个非常合适去打听的人,到时在告诉你。走了。”

出了许义的家门,程垂范径直去办公室,与黄玉兰、邓飞几个人闲聊了几句,即刻去教室看了看。历史老师蒋青丽在上课。有十多个人趴在桌子上,也有做小动作的,蒋灿则冲他做了个鬼脸。

短短几天就有这种效果,程垂范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的震慑力还在,但程垂范知道,是班规班法已经起了作用。他接下去要做的,是不断完善班规班法,同时维护班规班法的严肃性。

在教室窗前逗留了片刻,程垂范便去找蒋廉忠。

……

看见程垂范走进办公室,蒋廉忠不禁皱紧了眉头。

“我知道您不希望我出现在您的视线里,”程垂范彬彬有礼,“但非常遗憾我还是来找您了。”

“有事直说,别来这些虚的。”蒋廉忠现在非常反感程垂范的“彬彬有礼”。

“两个事。一是许义许老师的事,一是处分夏建宇的事。”

蒋廉忠盯着程垂范的脸,似乎想从这张脸上看出什么来。因为,他没见过有这么好事的人。许义的事情,轮上轮下也轮不到他到校长办公室来说。

“许义的事情想必您已经知道了,”程垂范迎着蒋廉忠的目光说道,“流氓地痞这么公然威胁殴打您的教职工,您怎么还这么淡定?”

“什么这么淡定?”蒋廉忠火大,“我说程垂范,你是我的领导怎么着,这么教训我?”

“我哪敢教训您?我也没资格教训您。我只是实事求是的说事。”

“好一个实事求是。许义老婆的事情你知道了?他老婆借了多少高利贷你知道了?”蒋廉忠实在控制不住情绪。

“林燕被您的二叔蒋孝泉逼着借了八万八的高利贷。”程垂范盯着蒋廉忠一字一顿。

蒋廉忠倒抽了一口气,他难以相信程垂范连这个消息都获悉了。

“我只想问问蒋校长,从许义前天晚上被人殴打到今天中午流氓地痞来学校找事,再到现在,您去看过许义许老师吗?您有想过去维护老师的权益吗?”

“他这种赌博借高利贷的事我做校长的怎么去维护?我怎么好维护?”蒋廉忠辩驳道。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程垂范撇了撇嘴角,“我虽然来蒋中只有几天,但我都了解了,凡是来蒋中的外地或外乡人没有哪个不被学生打或流氓地痞欺凌的。”

“这是蒋村整个风气造成的,我一个校长能扭转吗?”蒋廉忠近乎歇斯底里。

“不是您能不能扭转的问题,而是您想不想扭转的问题,会不会扭转的问题。我只是告诉您,校长不是这么当的。”

“你,你他妈的给我滚出去!”蒋廉忠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您放心,我会出去的,”程垂范超常淡定,“我还有第二件事。”

“给我滚出去!”蒋廉忠咆哮道。

“我去见黎秋天乡长了,我还去了夏建宇的家。”蒋廉忠的咆哮程垂范好似没看见也没听见。

蒋廉忠再次盯着程垂范看。

“我还是那个意见,您必须处分夏建宇,否则我明天会请假去教育局反馈。”

“你去呀,你现在去都可以!”蒋廉忠真有虚脱的感觉。哪有这么另类的人?

“如果现在有班车进城的话,我会去的。”程垂范非常机智地接过蒋廉忠嘲讽的话题。

“好,好,我实在没精力和你理论,这样,”蒋廉忠一百个无语,他已经感觉到,这是个极其执拗的人,所以他决定退一步,“我把夏建宇转到一班去,他不是你的学生你总可以放他一码吧?”

“呵呵呵,”程垂范直摇头,“我真想不到蒋校长您会这么看问题?处分夏建宇跟他是不是我的学生有什么关系?您以为我在千方百计支走他吗?怪不得您这么看扁我,我是站在学校的高度看这件事的。”

“好一个站在学校的高度,我已经说过了,别给我来虚的。”蒋廉忠嗤之以鼻。

“OK,我直接告诉您好了,我压根儿不同意您转走夏建宇。”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一直跟我唱对台戏?”蒋廉忠火冒三丈。

“我一个普通教师跟校长唱对台戏,我有这么傻吗?”程垂范也不淡定了,“蒋校长,这种时候您转夏建宇去一班是置我于不义,邱老师会怎么看我,全校老师又怎么看我?夏建宇已经祸害了一个班,您打算再让他去祸害另一个班?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您说我会做吗?”

“你——”蒋廉忠彻底懵逼。

“这样吧,蒋校长,”程垂范意识到再这么理论下去势必会更僵化,他不是没有意识到隔壁主任办公室那几双耳朵全在偷听他们的争吵,所以他拿出他已经想好的决策,“您如果执意不处分夏建宇就请您写个条子给我。”

“写什么条子?”蒋廉忠万没想到僵持地这么炽热化的时候程垂范会突然大转弯。

“大意就是夏建宇几个人再犯什么大事的时候与我程垂范无关。”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写这个条子你就不再和我纠缠,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就不再执意要我处分夏建宇?”蒋廉忠真想扇自己耳光。他感觉在程垂范面前没有了一点当校长的尊严。

程垂范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第061章 胡志豹家庭说事

蒋村通往乡医院的村头,胡志豹的老房子里,胡志豹的几个兄弟都挤在母亲余氏的卧室里。胡开心靠着余氏的膝盖。

胡良汉也在。

“我把叔叔,把各位兄长叫到母亲这里来,是想告诉大家,我对蒋家真的忍无可忍了。”胡志豹给大家递完烟之后说道。

“你想怎么做?”胡良汉道,“你又能怎么做?现在的蒋家势力这么大,不说派出所的怕它,就连乡长书记都要让它三分。你根本动不了它一根汗毛。”

“那是叔叔您的看法,”胡志豹狠狠地抽了口烟,“我就不相信蒋顺义他能只手遮天?您和母亲都叫我们忍,我们都忍了快三十年了,还要忍到什么时候?现在摆明着他是又一次欺到我们头上了。他蒋家的辉煌完全是建立在我们胡家颓败的基础上的。大家不会忘了父亲是怎么死的吧?”

“怎么会忘?”胡志熊道。

“春兰多少岁父亲就死了多少年了。”胡志羊道。

“没有忘又能怎样?”胡良汉叹气,“我和你们的父亲是亲兄弟,你父亲被他们整死,我和你们一样难受,可你们要知道,蒋顺义借助的是政府的力量。他是用政府的手摧垮我们胡家的,他手上没有沾一滴血。所以我才劝你们把这些事忘了。”

“是啊是啊。”胡志熊和胡志羊附和道。

“可这些全都他妈的是表面,父亲被定性为地-主,叔叔您被定性为富-农,我就不相信这里面蒋顺义没弄什么名堂?”胡志豹道。

“这些事我不都跟你们谈过吗?”胡良汉道,“那时候蒋顺义还什么都不是,他能搅什么浑水?我和你们的父亲一个当甲长一个当保长,按理要定性为四-类分子的。”

余氏也跟着叹气:“是啊,是我们舍弃了所有的家产才降为地主富农。如果评为四-类分子,别说你们的父亲,你叔叔,还有我,说不定连你们都要遭殃。”

“叔叔您不是说主要是六几年蒋顺义重新翻版,父亲才被整死的吗?”胡志豹问道。

“那也是全国性的运动促成的,那时,蒋顺义已经当了好几年大队长了。整个蒋村大队所有被打倒的人都翻了版。”

“但却只有我父亲被整死了是不?”

胡良汉沉默。

“所有,我始终坚信,虽然父亲的死蒋顺义手上没有沾一滴血,但实实在在他就是刽子手。”

“豹子,娘知道你几个兄弟里面就你最有血气,可毕竟这事都过去近三十年了,已经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娘图的就是你们平安。娘看见大家都平安就满足了。”余氏道。

“是啊是啊。”胡志熊和胡志羊道。

“那些争争斗斗都没有意思的,豹子,”胡良汉道,“本本分分种几亩田,安安静静过一辈子,比什么都好。”

“可问题是现在没法平安了,我儿子都被他拐了,”胡志豹提高了分贝,他对大家的态度失望之极,“我告诉大家,蒋孝泉不可能无缘无故指使舒家大队长安排人诱拐我儿子,这绝对是蒋顺义蒋孝才的主意。”

“听说你要拿你那几亩荒地换蒋孝才的植树造林项目承包权。是有这回事吗,豹子?”胡志熊问道。

大家都看向胡志豹。

“是有这么回事。”胡志豹点头承认。“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胃口太大,太贪?你们肯定认为我太……自不量力对不?”

“几百亩的植树造林项目你拿几亩荒地怎么能换得了?”胡志羊道。

“那凭什么他蒋孝才就能承包?”胡志豹反问道。

“因为他是大队长啊。”胡志熊脱口而出。

“哈哈哈,”胡志豹笑,“大哥二哥,还有叔叔,母亲,这就是你们的思维。他是大队长,所有的好处就该他得?我就不信这个邪。”

胡良汉道:“你不信也要信啊。哪个大队不是这样?否则,哪有人要霸着当大队长?再说了,蒋顺义那块地,就剩你一家荒地,你能撑多久?”

“只要我不点头,他就不敢动。”胡志豹道。“我跟大家说,蒋顺义花这么大的力气整这么一大块地,肯定有大名堂。”

“名堂再大也是他的事。”做叔叔的说道。

“就是因为他有大名堂我才更要跟他扛。”

“可胳臂怎么扭得过大腿呢。哪天蒋顺义真派人把你的荒地整了你又能怎样?”

“那我这条命不要,也要搞得他蒋顺义日子不好过。”

“你看,你看,偏激了吧?豹子啊,不是叔叔说你,你都三十好几的了。”胡良汉摇头。

……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经过主任办公室和教师办公室,程垂范都捕捉到了异样的眼神。程垂范知道,在很多人眼里,他程垂范已然是另类。但他根本不在乎。

人性或许总是这样,约定成俗的东西都被默许,而一旦有人打破,这人就成了另类。

到了放学时间,程垂范走去初三(2)班,看班长王宝强和纪律委员郑佳亮执行一日常规。

王宝强有模有样地宣读学生违背的条例以及需要接受的惩罚。

“我这里补充一条,”待王宝强宣读完毕,程垂范走上讲台,“夏建宇,龚恒,黄璃三位同学昨晚晚自习期间擅自请假并做了一些破坏校园的事情,扣考评分50分,罚跑十圈,立即执行。”

“老师,是您亲自监督还是由我来监督?”王宝强问道。

“我亲自监督。”

这时,童昱高高地举起了手。

“什么事,童昱?”

童昱站起身:“程老师,您给我们制定的三十条班规班法里面没有破坏校园的处罚条例。”

“是吗?”

许多学生都看向童昱。

“的确没有这一条。”王宝强道。

“那就增加这一条。”程垂范随口说道。

卢胜利倏地从位置上站起来,道:“程老师,您这么做就更不对了。班规班法最后一条规定,如果要对班规班法进行调整,无论是增加还是删减都要班级讨论通过。”

程垂范情不自禁鼓掌。他这一鼓掌,全班同学都懵逼了。谁都搞不明白程垂范的真正意图。

童昱和卢胜利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夏建宇则主动站起身道:“程老师,我们没意见,我愿意接受处罚。”

龚恒和黄璃自然跟着表态。

程垂范示意他们三个坐下。

“老师,我知道您什么意思了?”蒋灿举起了手。

“你说。”程垂范微笑道。

“大家都理解反了您的意思,以为您鼓掌具有讽刺的意思,但您鼓掌是真心的,您在表扬卢胜利和童昱,他们班规班法意识强。班规班法意识强的人遵守班规班法的意识也强,对不对?”

程垂范又一次鼓掌。这时,很多人跟着鼓掌。

“蒋灿同学的理解非常不错。我希望每一个同学都要向童昱和卢胜利学习。接下来,我们讨论这一条要不要列入咱们的班规班法。”

五分钟后,程垂范大踏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程老师,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蒋灿背着书包追在后面。

“什么问题?”

“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晨跑怎么样?”

“嗯?”

“就这么说定了,拜拜!”蒋灿一阵风般离去。

第062章 赌窝讨说法

初三(2)教室门口。

“这真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卢胜利看着蒋灿远去的背影感叹道。

“唉,更增加了蒋灿对他的崇拜了。”童昱叹气。

夏建宇从教室里走出来,把手搭在卢胜利和童昱的肩上,“怎么?在发呆呀?谢谢二位仗义啊。”

童昱和卢胜利几乎同时极其厌烦地将夏建宇的手从肩上拉下来。

“我们也是为自己着想。”卢胜利道。

“顺带帮了我们,是吗?”赶上来的龚恒道,“总之是帮了我们。”

“妈的,要真让我跑十圈下来,半条命还不没了?”黄璃从教室走出来。

“看你们痴痴的样,一定是憎恨锤子横刀夺爱,对不?”夏建宇道。

“锤子?”童昱诧异道。

“就程垂范呀。他来了,你们就越发渺茫了。”

“我们知道,不用提醒。”卢胜利摔手离去。童昱赶忙追上去。

“这两个傻逼。”夏建宇骂道。

……

胡志豹气呼呼地离开他老母亲住的老屋,来到蒋村塘北路上的自己的房子。游戏机前有那么几个人在“忙活”。

胡志豹正要在一台游戏机前坐下来放松放松,看见蒋孝才走进屋来,便迎了上去。

“蒋队长,有我开心的消息吗?”胡志豹假惺惺地问道。

“我也正是来跟你说这件事,”蒋孝才一副很关心的样子,“我联系了几个地方,孝泉也派了一些人出去打探,都没有你儿子的消息。”

“我这边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别着急,明天,我估计明天就会有消息。”

“谢谢蒋队长关心。”

“说什么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送。”

目送蒋孝才离去,胡志豹对着地面吐了一口口水之后,走到一台游戏机前面,拍了拍正在打游戏的小伙子的肩:“你消停一会儿,去帮我把王金根和徐广胜叫来。他们在打桌球。”

“好咧,豹哥。”小伙起身就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王金根和徐广胜跟着小伙进了屋子。胡志豹招呼王和徐走去自己的房间。

“有事吗,豹哥?”王金根问道。

“我想今晚带几个兄弟去一趟蒋孝泉的赌窝。”胡志豹挑明用意。

“要带多少?”徐广胜问道。

“你们各挑两个精炼一点的,晚上八点到我这集中。”

“好。”

“二位兄弟,”胡志豹很有感情地说道,“你们跟我胡志豹多年,我没能让你们有所发展,这是我最愧对的。我一直都在想,混,也要混个名堂。蒋孝泉绑我儿子,还是为那几亩荒地的事。所以你们要注意,晚上去赌窝,面上是为我儿子的事,实际是去要承包权。有了植树造林项目承包权,我们兄弟才可以吃香喝辣。”

“感谢豹哥。”王金根和徐广胜一齐道。

晚上八点,蒋村塘西路。胡志豹又一次嘱咐:“弟兄们,去赌窝我们先礼后兵。如果蒋孝泉对绑架我儿子这事给一个说法,那就好说;他要是还拽,就削他。有什么后果我豹子承担。”

“知道了。”大家一起应和。

八点钟,正是赌窝最疯狂的时候。押宝的调子一声比一声高,下的赌注一次比一次大。

胡志豹带人刚出现在赌窝门口,小朱拉着吴磊的手就拦了上来。

“豹哥,今晚怎么也有兴趣来这里玩?”小朱讪笑。

“你觉得我们是来玩的吗?”王金根一把将小朱扯开。吴磊则主动闪在了一旁。

“蒋孝泉呢?我找蒋孝泉!”胡志豹故意扯着嗓子喊道。

众赌鬼一齐回头。参与其中的李大山和刘晓杰迅速从高凳上跳下来,冲到胡志豹面前,呵斥道:“胡志豹,你想干什么?”

“让蒋孝泉出来说话!”

“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李大山道。

胡志豹一把抓住李大山的衣领,阴森森地道:“我让你叫蒋孝泉出来说话!”

“你给我把手松开。”李大山涨红了脸道。

刘晓杰正要出手,王金根几个人围了上去。围在四方桌的那些人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大门。只有几个胆子大的滞留在门口观望。

“是要找我吗?”蒋孝泉适时走出他的房间,来到堂前,“胡志豹,你找我蒋孝泉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吗?”

两拨人马各自退到各自的位置上。

“泉哥,我和吴磊没拦住。”小朱唯唯诺诺。

“你这个小朱呀,豹子兄弟来,你拦什么拦?一年到头我们请不到他来一回。”蒋孝泉面带笑容训斥小朱。

“蒋孝泉,别给我说这些废话,”胡志豹打断蒋孝泉的话题,“我晚上过来是要你给我一个说法:为什么绑架我儿子?”

蒋孝泉一怔,但随即脸上又挤出笑容:“豹子兄弟动作挺麻利的嘛。那个夏华兴,嘴巴怎么就这么不牢?”

“你别扯淡。”

“胡志豹,你他妈说话给我客气点!”一旁的刘晓杰忍不住插嘴骂道。

“哎呀,晓杰呀,他儿子被我绑了,心情不好,可以理解的。”蒋孝泉依旧保持儒雅的样子。

“是,泉哥。”

“大家都听见了,”胡志豹道,“蒋孝泉亲口承认是他绑架了我儿子。”

胡志豹这边的兄弟纷纷点头。

“这事是我做的,我当然承认。我做事向来敢作敢当。”蒋孝泉淡定超然。

“所以我要你给个说法。”

“哈哈哈,豹子兄弟,”蒋孝泉扫视众人一遍,“你带这么些兄弟过来能讨什么说法呢?你心里清楚我为什么要绑你的儿子。”

“蒋孝泉,你不要太猖狂!”王金根道。

“我没猖狂呀,金根兄弟,”蒋孝泉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你们的豹哥很清楚我绑他儿子就为了他几亩荒地。”

“蒋孝泉,你太厚颜无耻了!”胡志豹怒道,“你绑我儿子难道还有理?这一天一夜,我整个家族有多少人心急如焚,担惊受怕,而我儿子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你拿什么来赔偿?”

“这些不都是你逼的吗?”蒋孝泉仍旧不怒不恼,语速也还缓慢,“为了你那几亩荒地,我二哥多次和你协商,我也找你商量。你竟然提出要拿我二哥取得的植树造林项目承包权做交换条件,要说厚颜无耻,谁厚颜无耻?”

“你他妈的尽在这里胡说八道!”

胡志豹自知难以凭“斗嘴”斗过对方,就只好开怼。

七个对五个,胡志豹自认为有人数上的优势。

第063章 闹事的代价

蒋顺义家里,后屋的小桌子旁,蒋顺义和蒋孝才父子喝着浓茶。

“这么说,胡志豹还蒙在鼓里?”蒋顺义问道。

“他肯定还蒙在鼓里,”蒋孝才抿了口茶,“所以我想,明天就可以让孝泉去把小孩带回来。然后再过个几天去跟他谈荒地的事。”

“不错。绝不能在带回小孩的时候就说荒地的事。”蒋顺义非常满意地点头。

这时,蒋孝林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走到蒋顺义他们身边,道:“千万别以为我故意偷听你们的话题。你们才真正被蒙在鼓里。”

“什么意思?”蒋孝才问道,“你听到什么了吗?”

“胡志豹的儿子下午就找到了。”

“怎么可能?”

“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我出去玩了,今晚不回来,你们不用留门。”说着,蒋孝林向后门走去。

“这么说,胡志豹在刻意隐瞒我们,那我再去打听打听。”蒋孝才阴着脸道。

“算了,”蒋顺义叹了口气,“如果已经回来你再去打听又有什么意义?我还有两件事要交代你。”

“什么事?”蒋孝才从口袋里掏出烟来。

“晚上廉忠特意来陪我吃晚饭,跟我说了很多学校里的事。那个程垂范不是等闲之辈,廉忠对付不了他。”

“爹您不说我也知道,”蒋孝才给父亲点了烟而后给自己点烟,“论学识,论气魄,包括胆识廉忠都不如那个家伙。”

“按廉忠说的,这家伙还很另类,什么事都管,什么事都找他理论,两三天时间,去他办公室无数次,跟他吵,跟他闹,今天还去找了黎乡长。为一个学生的事还去了舒家。”

“舒家?是去找夏华兴吗?”蒋孝才一下子警觉起来。

“夏华兴不是舒家大队长吗?”蒋顺义问道。

“对,他儿子就在程垂范班上。”

“廉忠没具体说他为哪个小孩去舒家,但听你这么讲,他应该是去找夏华兴。”

“他妈的,又是这家伙坏了我们的大事!”蒋孝才骂道。

“怎么说?”

“胡志豹的儿子就是夏华兴安排人弄去的。”

“啊?看来这家伙果真是我们的克星啊。”蒋顺义感慨道。

“偏偏章茂北还警告我们暂时不能动他!他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刺,吞又吞不下去,弄又弄不出来。”蒋孝才气得将只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紧接着又抽出烟来点。

“主要是节骨眼的时候,不能忍也要忍。那边再三要我们安抚好一切人,一点小矛盾可能都会坏我们的大事。要不,为胡志豹那一点荒地,我们犯得着这么费事吗?”

“是啊,我何尝不这么想。就是这气难憋住。”蒋孝才捋了捋胸口,“即是这样,廉忠也只能忍。”

“是啊,我劝了他好久。这口气一直要憋到蒋村中学按我们的计划搬迁到我们整的地块上,做为交换,政府将现在的蒋村中学给了我们,一直要憋到那个时候。”

“爹,气憋太久会憋死的。”

“哪会太久?地整好了,我们立马实施第二部计划。”

“您不是说还有第二件事吗?”

“是蒋孝泉中午派人去蒋村中学了,为高利贷的事。他怎么就不能缓一缓?”

“这事我也听说了。高利贷的债不逼是没人还的。我能理解。”

“千万别逼急了人家。”蒋顺义很不放心地说道,“社会规则是这样的,你超过了界,关系再好都不起作用的。”

“孝泉那么聪明,他会把握分寸的。”

……

胡志豹径直向蒋孝泉扑去。他一拳抡在蒋孝泉的胸前。蒋孝泉一个侧身,端起身边的高凳欲向胡志豹砸去,只是凳子没抡到一定的高度就被胡志豹抓住了另两只脚。

王金根见状,一挥手,六个人一同出击。王金根和徐广胜各带一个兄弟对付李大山和刘晓杰,剩下两个则和小朱与吴磊一对一斗在一块。赌窝堂前顿时一片混乱。

高凳在蒋孝泉和胡志豹手上呈拉锯式,抢过来夺过去僵持了好一会儿,只是谁都不肯松手,来来回回几个回合之后,待凳子再次被蒋孝泉用力扯往他的怀里时,胡志豹不仅不往回拽,反而用力往前送,蒋孝泉连人带凳子倒在了地上,胡志豹趁机夺过高凳,而后抡起高凳砸在了蒋孝泉的大腿上……蒋孝泉为了躲避高凳在地上翻滚。

这边,李大山和刘晓杰以一敌二,任是生猛也难以抢占上风,看见自己的大哥被打倒在地,他们虚晃一招便往后屋跑,几秒钟的功夫,一人手里握着一把菜刀杀了回来。

王金根和徐广胜顿时傻了眼。

李大山冲着王金根他们就是一阵猛砍。而刘晓杰则冲过来“救驾”。

一直集中注意力斗蒋孝泉的胡志豹压根儿没注意到冲过来的刘晓杰,待他意识到背后有人时已然来不及,刘晓杰的菜刀砍在他的后背上。

“刘晓杰——”从背上传来的疼痛让胡志豹看清了现实,他迅疾避开向他砍来的第二刀,抓起高凳横扫过去,正好击中刘晓杰的手臂,将刘晓杰手中的菜刀震落在地。

接着,胡志豹将高凳掷向李大山,同时叫道:“王金根,把他妈的李大山干了!”

李大山见有高凳向他飞去,只好分神躲避高凳,这时,已经镇定的王金根四人同时出手,王金根扑过去抱住了李大山的双腿,徐广胜一脚踢在李大山握刀的手臂上,刀落人倒。

胡志豹缓解了王金根的局面,却陷自己于被动局面,他前有刘晓杰,后有蒋孝泉,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蒋孝泉从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刘晓杰对着他肚子猛踢一脚,疼的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刘晓杰捡起菜刀架在胡志豹的脖子上。

“全他妈的给我停了!”刘晓杰吼道,“王金根,徐广胜,立马将李大山放了!”

“刘晓杰,有本事你将我脖子抹了!”胡志豹挣扎着。

“你以为我不敢吗?”刘晓杰一刀剁在胡志豹的屁股上,虽只用了一分力,胡志豹的屁股也裂了口子,鲜血直流。那是什么,菜刀呀!

王金根一伙全都被震慑住了。李大山爬起来,捡了菜刀回到蒋孝泉身边。小朱和吴磊也退了过来。

胡志豹一下子成了砧板上的肉。

“哈哈哈,狂啊,你们狂啊,”蒋孝泉手指王金根等人,“我看你们谁还敢狂!”

接着,蒋孝泉极其侮慢地用四个手指拖着胡志豹的下颚,道:“胡志豹,敢带人到我家来闹事,你真叫吃了豹子胆。”

“呸!”胡志豹淬了一口口水。

“刘晓杰,将他砍了!”蒋孝泉吩咐道。

“啊?”刘晓杰没有回过神来。

“断了他一根小拇指,作为他闹事的代价!”

第064章 找安慰的小朱

差不多晚上十点钟的样子,小朱方才从赌窝中出来。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断胡志豹手指一幕依旧很清晰地闪现在他脑海。胡志豹凄厉的叫声依旧在他耳畔回响。

跟蒋孝泉三年,小朱还没见过这种场面,他的心怎能不震颤?

约莫过了三分钟,小朱来到一栋土墙屋前。屋子门已关,灯已熄。

小朱有规律地敲了会儿门。

“你个兔崽子,这么晚还来干什么?”一扇窗亮了,传出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你开门呀!”小朱不耐烦地道。

“就来就来,你猴什么急呀。”是中年女人喜悦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小朱闪进屋。门接着又关上。

女人只穿了一条裤衩和一件薄薄的内衣。小朱抱紧了女人便将头埋在了女人隆起的胸脯上。

“你个小兔崽子,去洗洗,去洗洗。”女人眼里柔情满满。

“洗个屁。”

二人便往房间走。女人顺手把灯关了。

小朱把女人往床上推倒后,跳上了床。

好一会儿,女人催促道:“你,你咋了?我早都……”

“我,金莲婶,我……”

“怎么了?咦,你的花朵怎么还没绽放?”

“它好像枯萎了。”沮丧的声音,又兼着恐惧。

“你个小兔崽子,”女人一巴掌拍在小朱的屁股上,“和哪个女人好了还惦记老娘啊?”

“没,你真冤死你的小兔崽子了,”小朱委屈道,“我真只和你好。”

“那是怎么了?”

“我估计被吓着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女人很体贴地问道。

“胡志豹带人来赌窝闹事,让泉哥剁了一个手指头。好血腥。”

“这不是你喜欢的打打斗斗吗?”

“我是喜欢,可哪一次不是来一阵拳脚就了事的?这一次动刀了。泉哥还让我明天去县里定制适宜干架的小型刀具,为的是防着豹子报复。菜刀太宽了。”

“上了这艘船你就跟着走呗。就这点事,它怎么就这样呢?”女人坐起身。

“你要干嘛?”小朱问道。

“我试试其他办法。”女人道。

几秒钟之后,小朱欣喜道:“绽放了,金莲婶,我的花朵绽放了。”

“当然要绽放,这可是老娘的神功。”

十分钟后。

“金莲婶,想不到你还会这种神功。”小朱打了个哈哈。

“只要你小兔崽子愿意来,老娘的神功多着呢。”女人喘着气道,“我告诉你,男人的功夫全都是女人调-教出来的。”

“这话我记着呢,我就是你*出来的。”

“还说呢,”女人爱抚地将脸蹭在小朱的肋下,“我不手把手地教你,你都不知道怎么办。”

“那年我好像才十八岁,第一次。慌慌张张的。两下子就枯萎了。”

“现在可不一样了。”女人的手又动了动。

“诶,你又干嘛,我要回家了。今天都累死了。”小朱赶忙推开女人的手。

“跟你开玩笑呢,你个小兔崽子,明晚还来不?我给你留门。”女人问道。

“你他妈真是一口填不满的井。”小朱骂道,“我真得走了。”

小朱起床利索地穿衣服。

“我懒得起床了,你给我关好门就是。”女人道。

“不栓吗?”

“不栓。”

“你不怕有人进来吗?”

“老娘的井不正空着吗?”

“你个不要脸的,快起来栓门!”小朱去拽女人的手。

“嘻嘻,跟你开玩笑呢。”

轻轻地开了金莲婶的大门,探头看左右没人,小朱方才溜出门。身后的门也随即关上了。

“还真溜,妈的。”小朱轻声骂了一句便向右前方的弄堂走。

过了这个弄堂,小朱转向另一个弄堂,就在小朱左转的瞬间,他的右手边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来,这个人影对着小朱的肋下踢出一脚之后,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他妈的……”小朱侧转身,“哎呦,我这是怎么了?我……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了。”

……

一个小时前,乡医院。

“小伙子,你背上,屁股上的伤我还有办法,你这手指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医生道。

“怎么就没办法?你一个医生怎么会没办法?”王金根骂道。

“我是真没办法,你送县医院吧。”

“这都九点钟了,没有车,怎么送县医院?”

徐广胜道:“送县医院是不可能的,要一个小时呢。您就想想办法。”

“我是真没办法,我不是外科医生。”医生也急了。

趴在手术床上的胡志豹问道:“能消毒,能止血不,医生?”

“我不正在帮你消毒止血吗?”

“那行,”胡志豹道,“你把我那个手指剪了,甭缝。”

“豹哥?”王金根诧异地看着胡志豹。

“没事,不就少一个小指头吗?做什么都不影响,是不?别为难医生。”

等医生处理好伤口,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王金根和徐广胜将胡志豹搀扶到病房。

“我今晚就住这里了,二位兄弟回去跟你们嫂子说一声,随便编个理由。”

“让广胜回去,我留下来陪你。”王金根道。

“金根你回去。我陪豹哥。”徐广胜道。

“都回去,免得让家里人惦记。我已经没事了。”

“是我们没用,害豹哥受到残害。”王金根低下头。

“怎么说这种话?”胡志豹生气道,“全都不要这么想,昂?是蒋孝泉太残暴,是我们低估了蒋孝泉!”

“他妈的我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恶气。”徐广胜道。

“我们这么大闹赌窝,也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胡志豹分析道,“虽然我们吃了很大的亏。”

“怎么讲?”王金根问道。

“我估计这个时候蒋孝泉比我们还紧张,他一定担心我们会报复他,说不定今后很长时间都不敢一个人走路。而这个仇我们是肯定要报的。”胡志豹咬着牙道。

“豹哥分析得有理。”徐广胜道。

“绑架我儿子,断我手指头,这个仇我都不报,我还做什么人!”

“等豹哥恢复好了,我们就去抄他的老窝!把所有兄弟都带上。”王金根义愤填膺。

“不,金根,”胡志豹动了动身子,侧睡在病床上,“蛮干只能蛮干一回,不能有第二回。”

“怎么说?”

“今天我们闹赌窝,整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为什么不让人知道我儿子找到了?为的就是蒋孝泉没有防备。如果蒋孝泉有防备,我们这点人拿来干什么?蒋孝泉的人手至少是我们的三倍。你们两个今晚都看见了,李大山和刘晓杰都很强悍。”

“那个小朱现在也横了。”徐广胜道。

“不错。另外一点,蒋孝泉还和章茂北搞在一起,这也是不可低估的。”胡志豹继续分析。

“那怎么办?难道豹哥的手指头白白的断了?”王金根说道。

“所以我们要巧干。明天金根去蒋村中学找一个叫程垂范的小伙子,约他晚上到我家来喝酒吃饭。”

“是那个坏了蒋廉忠婚事的小伙子吗?”徐广胜问道。

“就是他。我儿子开心被绑在舒家就是他告知我的。”

“听说这个人很能打,也很讲义气。豹哥是打算和他联手吗?”王金根道。

“先接触一下。”

第065章 小朱的疑难杂症

第二天早上,还是那个时间点,程垂范的门被蒋灿敲开。

“当当当当——,我来了,”蒋灿做了个鬼脸,“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程垂范伸了个懒腰:“期待什么?”

“期待和我晨跑呀。”

“我们有约好晨跑吗?”

“去去去,”蒋灿连着捶了几拳在程垂范发达的肌肉上,“给你两分钟,不然罚你100个俯卧撑。”

“你真是我的姥姥。”程垂范微笑道。蒋灿的小拳头近乎在给他抓痒。

三分钟后,蒋村中学前那条马路上,出现了蒋灿和程垂范并肩慢跑的身影。

太阳已经出山了。东边的云朵被染得红彤彤的。

空气格外清新。

“干嘛不在操场上跑几圈就算了?”程垂范边跑边问道。

“什么叫跑几圈就算了?好像跟我跑步是任务似的。”蒋灿穿一套崭新的运动服,跑起步来有模有样。

“这本身就是你安排的任务。不过,确实也喜欢晨跑。在大学我就有晨跑的习惯。”

“这不就对了?咱们叫臭味……呸呸,心有灵犀,也不是,对,咱们叫英雄所见略同。”

程垂范无声地笑了。蒋灿那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妹妹程小瑛。

马路穿过一片松树林。程垂范和蒋灿一同跑进树林。树林里阴凉无比。

蒋灿停下步子。

“怎么了,不跑了?”程垂范原地踏步问道。

“不跑了,咱们到林子里走走。”蒋灿深深地吸了口空气,“天然氧吧。”

“好主意。”程垂范道。

“咱们走。”蒋灿伸手挽住程垂范的手臂。

程垂范赶忙抽出手臂,故作严肃道:“注意影响,蒋灿同学。”

“拉倒吧,这里还蒋灿同学。在这里,你是程大哥。嗯,我知道了,你是心里发虚,对不对?”蒋灿直直地盯着程垂范。

“发虚?”程垂范有点莫名其妙。

“怕王雨琦看见啊。”蒋灿走到程垂范的前头而后倒着往后走。

“哼,你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多想法?”程垂范点了一下蒋灿的鼻子。

“让我说中了是不?”蒋灿一副得意样。

“哪有?”

“哼,还不承认。”蒋灿夸张地前后甩着手臂,“不过嘛,不承认也没关系。对了,程大哥,我听说你来蒋中完全是为了王雨琦,是真的吗?”

“是真的。”程垂范点头道。

“还和我哥,也就是你校长扛上了,是不?我哥也非常非常喜欢王雨琦。”

“不是扛。是公平竞争。”

“反正都一个意思。那你和王雨琦是不是有很浪漫很浪漫的故事,否则,你大老远的从县城跑到我们这乡下来?”

“过头了,蒋灿同学。”程垂范故意把脸拉下来。

“人家好奇嘛。不过,你不说也没关系,哪天我去找雨琦姐,让她——嗳——”蒋灿忽然一只脚前抬,整个身子往后倒。

程垂范急忙往前跨出一大步,长长的手臂往蒋灿背后捞住了蒋灿的腰。

“我的脚滑了。”蒋灿那张俏脸与程垂范近在咫尺,气息直接呼在他脸上。

程垂范一时有点懵,视线也一时无法移开。因为,因为这脸实在太精致。

“嗳嗳,”蒋灿很调皮的拍了拍程垂范的脸,“怎么了,你不扶我起来呀?”

“哦,”程垂范赶忙扶起蒋灿的身子,“你没事吧?”

还是挺尴尬的。

“我没事。不没摔下去吗?”蒋灿又做了个鬼脸。

就在这时,程垂范左前方有两个人影晃动,接着快速往林子外跑去,一转眼便消失了。

“谁?”程垂范警觉过来,喝问。

没有人回话。

“吓死宝宝我了,”蒋灿快速而轻巧地拍着胸脯,“林子里怎么会突然蹦出两个人来?”

“有看清是谁吗?”程垂范问道。

“没。”

“是男是女都没看清?”

蒋灿摇头:“他们跑得太快了。”

……

上午九点,小朱家堂前,小朱躺在竹床上,面色蜡黄。

“泉哥让我来问下情况,如果需要看医生的话,就去看。这是泉哥给你的钱。”吴磊把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放在小朱手上。

“这都说不清哪里不舒服的,怎么看医生?”小朱眉头紧锁。

“会不会是昨晚打斗的时候踢伤了什么地方,而你却不知道?”吴磊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按说不可能,”小朱顿了顿,“小磊我只跟你说啊,我是弄了金莲婶出来才不舒服的。”

“妈的,昨晚你还去弄了金莲婶?你有那么好的精力?”吴磊瞪大了眼。

“刘哥砍胡志豹手指头的场面太血腥了,我一直回不过神来,就去找安慰。”小朱实话实说。

“估计是你弄金莲婶太剧烈了。让我看看你下面是不是受伤了。”吴磊做出去掏小朱鸟蛋的动作。

“去你的,你就别幸灾乐祸了。绝不是弄金莲婶造成的。我是出她的门拐了两个弯,在蒋孝军屋角那里才突然觉得不舒服的。好像还看见了个人影。”

“人影?没看见是谁吗?”

“没。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人影。也许是我眼花了。”

“甭分析了,反正泉哥给了你钱,你就去医院看看。”

“问题是我没法去。全身无力,好像骨头被人抽了似的。”

“那还不是我倒霉,我陪你呗。”

小朱家到乡医院这段路,吴磊扶着小朱整整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走完。

正所谓冤家路窄,进医院的时候小朱他们与出院的胡志豹碰了个正着。吴磊和小朱的心脏都砰砰跳,好在想动手的王金根被胡志豹喝止了,他们才“和谐”地擦肩而过。

“我了个妈耶,”吴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真怕王金根出手。”

“不会的,”小朱安慰道,“他们做大哥的一般不会为难我们做小弟的。”

“你料的准?本来你脸上蜡黄蜡黄的,刚才都转白了。”

“当然会担心。我现在是抓鸡的力气都没有,打起来还不死路一条?”

“叫手无缚鸡之力,你个没文化的。”

进了医生办公室,小朱在一张木椅上坐下来。医生望闻问切就差切没做。估计医生学的不是中医,不会切脉。

“小伙子你没毛病。”医生下结论。

“怎么可能没毛病?”小朱加大嗓门,“我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不舒服,而且一点力气都没有,不可能没毛病?你会不会看病,医生?”

“你这是怎么了,朱哥,这么对医生说话?”吴磊道。

“我看了你的舌苔,看了你的眼睛,也检查了你的心脏,听了你的心跳,真的没问题呀。”五十岁的老医生耐心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装病喽?”

“我没这么说。听你们刚才的叙述,要不你找人点下‘阴箭’试试?”老医生建议道。

“‘阴箭’?你们做医生的不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吗?”吴磊诧异问道。

在蒋村,一个人无缘无故地痛,或是闪了腰,就会被人说成是中了“阴箭”。“阴”是暗的意思,暗箭伤人,防不胜防。于是便有点“阴箭”一说。

在蒋村,会点“阴箭”之人,又非薛三娘不可,一个无子无女的快七十岁的孤老婆子。

“建议,只是建议。”医生有点小尴尬。

二十分钟后,一栋破房子里,一个头发近乎全白的老女人围着小朱看了又看,道:“小朱呀,你准是中了‘阴箭’,还好你来找我!”

第066章 热议人物

“真的吗?”小朱半信半疑。

“还会不真?我薛三娘什么时候骗过人。我跟你说,小朱,这阴箭是从你这里射入的。”薛三娘指着小朱右侧肋下说道。

“是,是,”小朱忽然激动起来,“昨天晚上我就是感觉这儿被什么点了一下,或是被踢了一脚。”小朱轻轻地摸了摸右侧软肋,“然后就觉得浑身酸麻,然后就一点力气都没了。”

“阴箭射入你的体内,当然会浑身酸麻了。”薛三娘道。

“那——这阴箭从哪儿出您知道吗?”吴磊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个小磊,”薛三娘很友好地在吴磊头上敲了一下,“阴箭如果已经出了身体,你们还来找我干嘛?”

“您是说阴箭还在我体内?”小朱声音颤抖着问道。

“当然喽。你来找我点阴箭不就是让我把阴箭从你体内逼出来吗?”

“那薛三娘您也太神了。”吴磊夸赞道。

“三个鸡蛋准备了没有?”薛三娘眼神闪烁。

“一时慌张,忘了准备,”小朱道,“付您钱可以不,薛三娘?”

“邻里邻居的,我从来不收钱。收三个鸡蛋只是个意思。要是外乡人找我,我至少要收——”薛三娘打开一只手掌。

“我给您十块钱,您赶快给我点吧。”小朱变得非常迫切了。

……

整个上午,除了上课,程垂范几乎都在办公室里备课,改作业。除了正常的语文作业,程垂范还给班上同学布置了写周记的任务。这种周记,之所以不划入语文作业行列,主要是目的性不同,可反映问题,可倾述烦恼,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甚至可以“本周无故事”,如果什么都不想说的话。

程垂范想藉此提供一个和学生交流的平台。

第四节课,办公室里就剩了黄玉兰和他两个人。

黄玉兰改完作业,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站起来,又坐下。

“有事吗?”程垂范抬起头笑着问道。

“没事。就是——想和程老师聊聊,可看你挺忙的。”黄玉兰脸上升腾起一抹红晕。

“不忙,”程垂范把作业本收起来。说心里话,程垂范也想和这个来蒋中支教的老师有所交流。从她不放弃对蒋廉川的教育这一点看得出,这是个很有敬业精神的老师。

“那太好了,我还怕打扰你,所以犹豫不决。程老师,打你接了这个班的班主任,班级秩序好多了,王宝强管得有条有理的。你真有办法。”黄玉兰欣慰地说道。

“谢谢黄老师夸奖。其实也没什么。只要那四大浑头的气焰压下去了,班风自然就会好起来。”程垂范道,“黄老师不会是想和我聊这些吧?”

“当然不是这些,”黄玉兰略略羞怯地看了程垂范一眼,“我觉得程老师来蒋中,把这塘死水都搅活了。”

“我哪有那个能力?”

“真的,你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大家热议的人物了吗?”黄玉兰反问道。

“我成为热议人物是必然的。我从吉州那么远的地方跑蒋村来教书,谁都想打听个一二三。”程垂范很是淡定。

“程老师你搞错了,”黄玉兰似乎有点紧张,“大家对你来蒋村教书,只是好奇,不会总是议论。大家热议的是你的一些行为。你搅和蒋校长到王委员家提亲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我也是不得已为之。我历经千辛万苦来蒋村为的就是王雨琦,怎会让他提亲成功?”

“这只是其中之一,你震撼大家的是,你的仗义,你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的正义感……你在校长办公室和校长理论,争吵,很多老师都听见了的。从小方面来讲,你替我解围,以及主动任初三(2)班主任,从大方面来讲,你从蒋孝泉手里救出许义,为了护住十万块钱与一群混混打斗,都是非常非常震撼人的。”黄玉兰越说越激动。

“你咋知道这么多?”程垂范问道。

“都是武老师告诉我的。”

“这个武良,他那张嘴难道是发报机吗?”程垂范笑道。

“发报机怎么了?发报机不好吗?”武良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这真叫说曹操曹操到。

“哇卡,武兄,你不会一直躲在外面偷听吧?”程垂范开玩笑道。

“一个帅哥一个美女躲在办公室说悄悄话,谁都想偷听。”武良在黄玉兰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

黄玉兰捂着嘴笑。

“黄老师,我这个程兄弟说我是发报机,也太损人了是不,”武良以调侃的口吻说道,“不是我这部发报机,他那些英勇行为哪会传播的这么快?”

“我也觉得武老师挺像发报机的。”黄玉兰道。

“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程垂范道。

“诶,我说你们不可以这么欺负人的。配合得也太默契了吧?”武良装出一副很愤怒的样子。

黄玉兰笑的更开心了:“武老师真的好幽默呢。”

“幽默的人都是很睿智的人。”程垂范道。

“损了我又联手夸我,这真叫冰火两重天啊。”

黄玉兰强行止住笑,道:“武老师在,正好这里也没有别人,有句话我要对程老师说。”

“你还是别说。”武良推出一只手掌。

“为什么?”黄玉兰诧异道。

“趁我不在的时候说。”武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这种话,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说比较好。”

“你想哪去了,武老师?”黄玉兰的脸腾地红了,“语文老师的想象力就是丰富。”

“睿智的人想象力一般都很丰富。”程垂范又一次正经地补充。

三个人一同笑出声来。

“你们太搞逗了。”黄玉兰止住笑之后接着说道,“我是想建议程老师在某些方面要学会保护自己。社会是很复杂的。”

“其实就是不要太锋芒毕露。”武良道。

“对,否则会很吃亏的,毕竟你是个外乡人。”

“谢谢黄老师的关心,”程垂范喝了口凉开水,“武兄也这么劝过我。其实,并不是我刻意要展露锋芒,而是我见到的,遇到的,实在太有背我的原则。我感觉我们蒋中的老师都有一种明哲保身的思想,不管合理的不合理的,都一味地承受。”

“问题是,你不承受也得承受呀。你根本改变不了现状。”武良跟着严肃起来。

程垂范摇头,道:“不对,武兄,真正的问题是,没人想去改变。”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垂范,每一个刚刚分配下来的人都和你一样满腔热血过。”

“如果一个人真想去改变,总是可以改变的。”

“鲁迅先生性子烈不,他不是说他的鼻子是碰壁碰扁的?”

“问题是,有几个人会和鲁迅先生那样执着?”程垂范争锋相对。

“诶诶诶,你们兄弟俩怎么扛上了,”黄玉兰见气氛不对,赶忙打圆场,“都怪我,我也是替程老师担心才说出这一点的。”

“哈哈哈哈,”程垂范和武良一同大笑。

“你们?”黄玉兰彻底懵了。

程垂范道:“不扛了,武兄,别把黄老师吓到了。”

“我们两个最喜欢扛,”武良解释道,“你别往心里去。”

“是吗?”黄玉兰犹自半信半疑。

……

待黄玉兰离开办公室,武良问程垂范:“你知道胡志豹被断了一根手指头的事吗?”

“胡志豹为儿子的事找蒋孝泉理论,所以被砍了手指头?”程垂范猜测道。

武良点头道:“就昨天晚上的事。胡志豹带人去了赌窝。”

“很好。我们的力量又多了一份。”

“什么意思?”

“胡志豹的人下午说不定就会来找我们。”

第067章 够劲的谷烧

傍晚时分,夕阳离山头只剩一米的距离,光线已经比较柔和了。

程垂范和武良去胡志豹家里吃饭。

“垂范,你总有那么强的预见性,我是服了你了。”武良着一双拖鞋,穿一件白色背心,挺着个大肚子,没有一点教师的形象。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程垂范问道。

“那不废话吗?”

“一定是我的一些遭遇传进了胡志豹的耳朵,而他凭借自个的力量又无法和蒋孝泉斗,所以才想和我联盟。”

“去,联盟都来了。你还以为你是三国的一霸呀。”

“不就那个意思吗?”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蒋村塘北路,去志虎代销店转了几分钟,见胡志虎尚未到家,便径直去胡志豹家。

胡志豹后屋四方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

“豹哥,你这也太客气了。”程垂范道。

“是兄弟就甭说这些屁话,你程兄弟那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那就是给豹哥面子。坐坐。”胡志豹左手缠着纱布,因为也穿一件背心,露出脊背上的伤痕。

大家在餐桌上坐下来。统共就五个人,除了他们仨,外加王金根和徐广盛。

这一回喝白酒,因为胡志豹有个怪脾气,他从不喝啤酒。

用的是炉碗,大半碗就半斤的那种。胡志豹脚底下摆着一壶五斤装的谷烧。

“闲话就不说了,我也不隐瞒,今天请程兄弟吃饭完全是感谢,我儿子如果不是程兄弟,还不知要受多少罪。我喝半碗以示感谢。”说着,胡志豹端起炉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有酒从他的嘴角溢出来。

程垂范看了武良一眼。

“喝啊,豹哥这么豪情,醉了都应当。”武良道。

“那就喝了!”程垂范一口喝掉半碗,感叹道,“好酒,地地道道的谷烧。”

“没想到程兄弟还这么懂酒。我最喜欢喝的就是谷烧。”胡志豹道。

接着王金根敬武良的酒,一大口,至少也有一两。徐广盛立即跟上,与程垂范喝了一大口。就这么地,十分钟不到,半斤谷烧都倒进了各自的肚子。

“妈的,今天这酒喝得够劲,”胡志豹豪情万丈,“广盛,给每个人再满上。”

武良连忙站起身,道:“各位兄弟,再满上我就吃不消了。今天的酒喝得太快了。”

“我说你呀,你前面怎么说的?醉了都应当。我还记得呢。这我告诉你,你完全是因为程兄弟才有这酒喝的。”胡志豹半开玩笑道。

“我还不知道吗?那就说好了,我限于第二下。”武良坐下来。

但这第二巡酒速度明显放慢了。毕竟是谷烧,喝进肚子会烧心的。

程垂范敬了王金根和徐广盛之后,再次端起碗,道:“我再敬豹哥,你年长,所以我就叫大哥了。”

“那是当然的。”胡志豹嘴里嚼着菜说道,“怎么喝?”

“大哥说怎么喝就怎么喝!”

“哇靠,这他妈真有挑战性,武良,”胡志豹冲武良道,“你这兄弟这么能喝吗?”

“我认识他也才三四天。”武良道。

“真够劲,那就喝了。”胡志豹端碗和程垂范清脆的碰了一下。

“这酒喝完了,我就有话直说了,”程垂范喝完酒接着喝了一大碗凉开水之后道,“豹子大哥今晚请我喝酒绝对还有别的事。”

“哦?”胡志豹看着程垂范。

王金根和徐广盛也看向程垂范。

“是为蒋孝泉的事。”程垂范一字一顿。

“妈的,你怎么预见到我请你喝酒跟蒋孝泉绑我儿子有关呢?”

“哎,”程垂范叹了一口气,“大哥你昨晚的遭遇我们已经听说了,而我的遭遇想必大哥也听说了。”

“这蒋村不就这么巴掌大,村东放个屁村西都听得见不是?”

大家笑。

“想不到豹子大哥还这么幽默。”武良道,“我为这句话喝一大口。”

“我不知道什么是幽默,我说的是大实话。”

“大哥不找我其实我也想来找你,”程垂范接着说道,“因为,我得罪的是整个蒋氏家族,而我是绝不会向蒋氏家族妥协的,但我一个人又绝对斗不过蒋氏家族。”

“哈哈哈,所以你就想到了我?够直率。他妈的我都想来第三巡了。”胡志豹低头去看脚底下的酒壶。

……

蒋孝泉的赌窝,早早吃了晚饭的蒋孝泉坐在门口焦虑地抽着烟,扇着蒲扇。

不一会儿吴磊出现在赌窝门口。

“泉哥,我去车站看了,班车还没回来。”吴磊接过蒋孝泉的蒲扇给蒋孝泉扇风。

“这是搞什么鬼?难道晓杰出事了?”蒋孝泉自言自语。

“应该不会吧?买几把刀也正常,”吴磊不知说什么好,“有可能是车子晚点了。或者,比如说车子爆胎了。”

“那晓杰的运气也太好了。你再去看看,小磊。”

“好。”吴磊把蒲扇还给蒋孝泉。

“小朱身体应该好了吧?薛三娘点阴箭很灵的。”蒋孝泉道。

“我下午去看朱哥,还是老样子,”吴磊收回迈出去的步子,“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薛三娘是很难得失手的。他是什么症状?”

“浑身无力,按朱哥的说法,好像骨头被人抽掉了,脸色蜡黄。”

“脸色蜡黄,”蒋孝泉沉吟道,“骨头被人抽掉了似的……我怎么记得好像谁也得过这种病?是谁呢?怎么记不起来?”蒋孝泉一遍又一遍抚摸头。

“好像没听说谁得过这种病。”

“我硬是记得谁跟我说过。对,蒋廉川,是蒋廉川,”蒋孝泉把最后一口烟抽了,“小磊,你拐到廉川家里把廉川的父亲蒋孝坤叫过来,再去接车。”

“好,我这就去。”

……

蒋村塘南路,一个小弄子里。

蒋孝林和蒋廉毅背靠着弄子两面的墙,抽着烟。

“这次是邪门,”蒋廉毅吐出一口烟,“胡志虎进货会在外面住三个晚上。”

“不两个吗?”蒋孝泉斜了蒋廉毅一眼。

“到现在都没回来,那不住三个晚上了?林哥不会憋的连数数都数不清了吧?”

“我去你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蒋孝林对着蒋廉毅佯装踢出去一脚,“小心我现在把你摁墙上来一回。”

“你别吓我,我痔疮非常严重的。”

“问题是今天班车都没回来。”蒋孝林回到正题,“那家伙说不定就在车上呢。”

“走了,林哥,别守了,”蒋廉毅的身体离开墙面,“这段时间你肯定没机会了。虎子要是进货回来,你就更得不了手。”

两声急促的喇叭声划破蒋村的夜空。

“班车回来了,”蒋孝林道,“看胡志虎是否在车上。要他妈还没回来,今晚就再试一回。我怀疑那个程垂范根本就没住在店里。”

“林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滚球!”

第068章 疯了的蒋孝林

胡志豹的后屋。

“这第三巡酒要喝就咱两个喝,”程垂范道,“不过趁清醒前把该说的话先说了。”

“有道理,这说明程兄弟还清醒得很,我可是相当兴奋了。我也不怕说丑话,除了你们看见的,我屁股上还被砍了一刀,这气我是怎么都咽不下去的。”

程垂范和武良一同点头。

“可我也很清楚,我这么几个人要和蒋孝泉斗,真不是弱一点点。”

“蒋孝泉敢让他手下砍你一个手指就说明他有这个底气。”武良道。

“关键他一家人还和政府的某些人勾结在一起。”程垂范说出自己的看法。

“对了,”胡志豹赞许地看着程垂范,“那个章茂北他妈的和蒋孝泉穿同一条裤子。所以我吃这么大的亏都不去找他。”

武良看程垂范。程垂范明白武良想表达的内容,因为此前程垂范建议许义去派出所的时候,武良曾强烈反对过。

“这一点我们也了解了,”程垂范道,“我也跟兄弟们透一点信息,我们学校的许义,为他老婆的事被蒋孝泉打去找派出所,结果章茂北中午就带了所里的弟兄和蒋孝泉一起吃喝。”

“就是你们文化人说的什么,什么一什么赫的。”

“一丘之貉。”徐广胜道。

“耶,广胜,看不出你还懂?”胡志豹揶揄道。

“豹哥,我虽然初中都没毕业,可语文学的比较好。”

“我这才想着要和你程兄弟好好喝喝酒,”胡志豹拉回话题,“听听你的意见。”

“先把章茂北和蒋孝泉之间的关系掐了,”程垂范打了个酒嗝,“让他失去坚强的后盾。”

“问题是怎么掐?”胡志豹坐正了身子,显然对程垂范的提议很感兴趣。

“章茂北和蒋孝泉都穿一条裤子的。”王金根颇为沮丧。

“这两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有让章茂北有个大的把柄在我们手里,章茂北才不会听蒋孝泉的。”程垂范开始往自己的设定走。

“他一个所长哪会有大的把柄在我们平民百姓手里?”徐广胜道,“他们要搞什么交易都是在幕后进行的。”

“广胜的语文功底果真比较好。”武良赞道。

“我好像有点懂程兄弟的意思了,”胡志豹道,“幕后交易都他妈见不得光的,我们想办法让他见光。”

“错了,大哥。”程垂范道。

“怎么错了?”胡志豹不解。

“你让交易见光,章茂北说不定和蒋孝泉还要穿一件衣服了。”

“那就是掌握见光与不见光的控制权。”胡志豹总算明白了程垂范话里的意思。

“大哥就是聪明,咱们来第三巡。”程垂范端起炉碗。

……

志虎代销店。

胡志虎和孙美凤一起将卸在门口的货搬进店里,把柜台前的空间挤得满满的。

夫妻俩汗流浃背。

“今天运气不好,班车半路爆胎。”胡志虎习惯性地用手臂擦拭额头的汗珠。

“我说怎么班车迟迟没有回来。我以为你今天还不回来呢。”

“我不说了只在外面住两个晚上吗?不过,事情还挺顺。”

“先别说这些了,赶快吃饭。我们已经吃了。”孙美凤关心道。

“晓奕呢?两天不见都想她了。”

“晓奕在你爹那里。哼,想女儿就没想我吗?”孙美凤向丈夫抛去一个媚眼。

“你说呢?”胡志虎蹭到妻子身边很亲昵地来了个动作。

“嘻嘻,这么猴急,我怎么觉得是装出来的?”

“要不现在咱们就把门关了?”

“去去,”孙美凤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吃了饭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对了,你要不要去豹子家里,武良和程兄弟都在那里吃饭。”

“武良和垂范怎么会去豹子家吃饭?”

“你出去的两天发生了点事,”孙美凤沉吟一会道,“开心被蒋孝泉派人绑了,是程兄弟提供信息才得以找回来。昨天晚上,豹子带人去找蒋孝泉理论,又被蒋孝泉砍了一个手指头。”

“怎么会这样?那还在家吃什么饭,我去看看。”胡志虎转身往外走。

“你少喝酒,回来还要做事的。”孙美凤急忙嘱咐道。

……

“他妈的,机会总算来了。”弄堂里,蒋孝林猛地一拍大腿。

“林哥你真要疯啊,”蒋廉毅道,“你实在憋不住了,我就牺牲一下我自己好不?”

蒋廉毅撅起屁股。

“去你妈的。”蒋孝林在蒋廉毅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你玩你的去,我去溜达一回。”

“那我走了。”蒋廉毅就像得了圣旨一般狂奔离去。

蒋孝林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而后把烟丢掉,迈步走去志虎代销店。

蒋孝林在距代销店二十米左右的一个拐角躲了躲,瞅准一个店门口没人的时机进了店门。

孙美凤并不在柜台内。

蒋孝林窃喜,迅速将两扇老木门关了,将木栓也栓好。

“他妈的。”蒋孝林上嘴唇紧紧咬住下嘴唇,绕过那一堆胡志虎新进的货,悄无声息地往里屋走。

厨房里不见人,灯却开着。灶台上放着砧板,砧板上放着一把菜刀。

厨房隔壁的卧室门开着。孙美凤弯着腰在整理什么。一条红色短裙将美臀裹得紧紧的,露出颀长的双腿。

蒋孝林走进里屋,顺手关上卧室门,径直从后面抱住孙美凤,一双手在她胸前肆意妄为。

“你今天是怎么了?真猴急呀,”被强有力的手揉捏着,孙美凤感觉一阵阵弱电流流经全身,说不出的舒畅惬意,“放开手,澡都还没洗呢。”

蒋孝林把脸埋在孙美凤的背上,肆意地吸允着女人的气息,见孙美凤并不反抗,便腾出一只手往下“遨游”。

“你就急这两分钟?”孙美凤已然感受到男人迫切的愿望,“就两分钟,我洗洗就好。”

男人的手压根儿不停止,掀开了她的红裙子。

“虎子,你喝多了吗?”孙美凤抬高分贝。向来她都有个习惯,做那件事情绝对要干干净净地做。“不对呀,没闻着酒味,你没……”

孙美凤握住了那只要继续深入的手。

那手完全不理睬孙美凤的手,竟然还要继续深入。

孙美凤急忙转身:“蒋孝林——”

第069章 赌窝里的谋划

赌窝堂前,只有李大山,刘晓杰和蒋孝泉。今晚难得没有开局。

“吃饱了吧。”蒋孝泉道。

“吃几口饭还不是容易的事。”刘晓杰道,“只是没有买到计划中的数量,泉哥你要原谅。”

“尽力就好,”蒋孝泉道,“再说有十六把也够了。你们该想的是,这十六把刀分配给哪些兄弟。”

“这事不用泉哥操心,”李大山道,“我们会安排好的。”

“那种性质弱的就不要给了。给了他妈的也不起作用。”

“我们会选那些有血性的人。”刘晓杰道。

“说不定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蒋孝泉幽幽地吐着一个又一个烟圈。

“是对付胡志豹吗?”李大山问道。

“豹子哪用得着这么去对付?砍他一个手指头他就认怂了。”

“他本身就跳不起来!”刘晓杰道。

“对,”蒋孝泉道,“我那个二哥也不知虚他什么?为那一块破地折腾这么久。要是我呀早就把它平了。”

“现在蒋大队长可以放心的去平了。”李大山道。

刘晓杰问道:“那泉哥,我们到底要对付谁?”

“程、垂、范,”蒋孝泉阴沉着脸,每说一个字,手指头便在桌面上敲击一下,“不能再听我爹和二哥的,说什么给章茂北面子不要动他。这小子他妈的实在太猖狂。”

李大山和刘晓杰都看着蒋孝泉,因为,蒋孝泉这么生气实在太难得了。跟随蒋孝泉这么多年,他们知道,蒋家兄弟五个,蒋孝泉是最能沉得住气的。

“章茂北讲为这小子公安局长给他打了电话,会是真的吗?”李大山问道。

“那这小子什么来头?”刘晓杰道。

“我不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管这小子是什么来头,到蒋村来,他妈的他就得认怂。廉忠的婚事被他搅了,廉秋廉雄被他丢进了蒋村塘,孝林也被他整了,现在他还动起我的人了。”蒋孝泉越说越气。

“他动了谁?我们怎么不知道?”李大山和刘晓杰狐疑地互看了一眼。

“小朱。小朱根本不是中了什么阴箭,而是被他整的。”

“泉哥是怎么知道的?”李大山问道。

“我把蒋孝坤叫来问了。小朱的情况和他儿子蒋廉川的情况一模一样,蒋廉川就是程垂范一脚踢成的。”

“一脚能把人踢成这样?”刘晓杰惊道,“太邪乎。”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拿刀对付他的原因,”蒋孝泉道,“孝坤说,不止他儿子,还有他儿子的两个同学都是被他踢了一脚之后犯病的。”

“可白天我遇见廉川他都好好的。”李大山道。

“要不怎么说这个人邪乎?病了一个晚上,孝坤没办法,第二天去求学校他,他只是在廉川的肋下摸了一下,廉川就没事了。他那两个同学也是这样。你们都清楚,孝坤是决意不求人的。”

“只是——”刘晓杰顿了顿,“程垂范好好地为什么动小朱?”

“你呀,”蒋孝泉道,“脑子就是转不快。小朱昨天去哪了?”

“泉哥的意思是说小朱去学校警告林燕,他反过来收拾小朱警告我们?”李大山似有所悟道。

蒋孝泉点点头:“他肯定想帮许义和林燕。”

“他妈的,”刘晓杰道,“这小子是吃了豹子胆了。好像绑架胡开心也是他告的胡志豹。”

“不错,再不给他点颜色看,他还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李大山紧握拳头道。

“既然要动他,就一定要……”蒋孝泉面色有点狰狞。

……

胡志豹后屋。

“他妈的,程兄弟果真豪气,”胡志豹站起身,“金根,广盛,都喝了,都喝了。来第三巡。”

“不不,”程垂范手压在胡志豹的一只手背上,“前面我说了要喝就咱俩喝。你看武兄都趴桌上了。”

“说什么说什么?”武良直起身,迷糊着眼。

“豹哥要我们喝第三巡,来,我们喝了,”王金根端起酒碗。

“我是真喝不掉。”武良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怎么能不喝,我们哥俩陪你一起干。”徐广胜也端起酒碗。

“不行,绝对不行。”武良道。

“谁在逼我武兄弟喝酒啊,他那小酒量。”胡志虎人未到声音先行。

“是志虎兄弟来了。”胡志豹赶忙把高凳往后挪,让出一个位置,“广盛,去碗橱里拿一套碗筷来。”

胡志虎走进后屋:“看我小鼻子多灵,大老远就闻到你们在喝酒。”

“进货回来了,虎子大哥?”程垂范打招呼。

“怎么这么晚?”武良问道。

“班车爆胎了。”胡志虎并没有坐胡志豹让出的位置,而是选择和武良坐同一张高凳。

“这么说晚饭都没吃?”胡志豹道。

“所以我跑你这来了。”

因为胡志虎的加入,喝酒再次进入*。

一刻钟后,胡志虎干了一碗谷烧,程垂范和胡志豹第三巡差不多整了一半,而其他三个人碗里的酒几乎没有动。

“这样喝我看大家根本喝不下去了,”胡志虎道,“我提议把大家碗里的酒倒一块叫拳得了。”

“这是个好主意,这么干喝我确实也喝不下去。”王金根晃了晃身子。

“我是死都死不下去了。”武良撑着头道。

“别扫兴,武兄弟,”胡志虎道,“你的酒我替你喝。轮到你的时候你尽管叫拳就是。”

“诶诶,”程垂范打断大家的话,“什么叫叫拳啊?”

胡志豹做了解释。

“OK,好玩,好玩!”程垂范抱拳,“我就和志虎大哥先来六拳。”

“但我得先回去跟美凤请个假。”胡志虎离开位置。

“主意你出,你却要逃跑?不行,不行。”徐广胜道。

“你这就说错了,广盛,”武良好似从梦中醒来,“我虎子大哥可不是这种人。”

“请假这种事,我去不就得了。”王金根道。

“兄弟们放心好了,叫拳是我提议的,我哪会逃?进了一批货回来,我要是不回去亲自解释,美凤肯定会追过来,就不好玩了。反正来去就三分钟的事。”胡志虎耐心解释。

“那你快去快回,我陪程兄弟来六拳。”胡志豹道。

第070章 厨房里的恶斗

孙美凤转过身来,她怎么都不相信,对自己动手动脚的竟然是蒋孝林。这让她羞得满脸通红,是以奋力挣脱蒋孝林的纠缠,喝问:“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嘻嘻,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蒋孝林猥琐地挺了挺腰,“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情义吗?”

“出去,给我出去!”孙美凤又气又急,“否则我要喊人了。”

“你喊啊。窗你自己关了,门我帮你关了,哈哈。美凤,你就给我一个机会。”蒋孝林一步步逼近。

孙美凤这才注意到,刚才为了清理里间的货物把窗户关上了。

“痴心妄想!”孙美凤径直挥出去一巴掌。

“呦,还够火辣的,”蒋孝林伸手扣住孙美凤的手臂,“我喜欢,我他妈就喜欢火辣味的。”

“去你的。”见一只手被扣,孙美凤当即又踢出去一脚。

蒋孝林就好像预见到孙美凤会踢他似的,身子一闪,另一只手从底下往上一捞,又扣住了孙美凤的大腿。

“哎呦我的妈耶,你这不是刺激我吗?”蒋孝林松开孙美凤的手臂,放肆地在孙美凤的美腿上抚摸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孙美凤近乎绝望。

“嗤拉”一声,蒋孝林将孙美凤的裤裙直接扯裂,接着抓向孙美凤的上衣。

孙美凤无法避让,又是“嗤拉”一声,孙美凤的上衣被扯开了,露出红色的内衣。

“哇卡,红色内衣,”蒋孝林面目狰狞,充血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妈刺激人的颜色,真他妈对我胃口。”

孙美凤惊恐万分。眼见着挣,挣脱不了,推,又推不开,忽然注意到一旁堆得有两米高的货物盒子,于是立即抓住一个盒子往外拖,十几个盒子瞬间垮塌,将他们压倒在地。孙美凤趁机脱离了蒋孝林的纠缠,狼狈地往外爬。

从盒子中站起来的蒋孝林看见孙美凤爬向门外,上翘的肥臀让他血往上涌,他跨出一步从背后抓住孙美凤的衣领,因为孙美凤用力挣扎的缘故,又是“嗤拉”一声,整件上衣都被拽了下来。

“哈哈哈哈,美凤,你就别挣扎了。没用的,你知道吗,没用的。”

孙美凤爬至门边,一只手搭着了木栓,用力撑起沉重的身子,无奈此时蒋孝林已经追到了身后,她根本没有机会开门。

蒋孝林抓住孙美凤的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撑着孙美凤的后背,一用力,便将孙美凤转了一百八十度。

蒋孝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道:“逃啊,你逃啊看你再怎么逃?乖乖地,你就给我乖乖地,哈哈哈。”

“你个遭雷劈的。”孙美凤咬牙切齿。

“我就是个遭雷劈的。哇卡,我说虎子一天到晚守着你不放,”蒋孝林一把扯掉孙美凤红色的内衣,“太他妈有诱惑力了。”

说着,蒋孝林一只手掐住孙美凤的脖子,一只膝盖顶住孙美凤的肚子,令其无法动弹,另一只手便肆意妄为。

“蒋孝林,你一定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好死的。”孙美凤彻底崩溃,但她的双手还是拼命抵着蒋孝林的肚皮,不让蒋孝林挺进。

“好你个死八婆,他妈都这份上了,还要反抗,是真要找死吗?”蒋孝林眼看着难以得逞,不由得恼羞成怒,那掐孙美凤的脖子的手便加大了力度。

“有,有本事你,掐死我。”

……

志虎代销店店外,连拍了十几下老木门的胡志虎见还没有人应门,方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便用力撞开木门,唤了两声孙美凤的名字还是没有回应,自然越发觉得不对,于是习惯性的走去里间。

卧室的门关着,却传出搏斗的声音,更让胡志虎诧异不已。他第一感觉:孙美凤好像有什么事。

“唔唔……”

胡志虎脑热,难不成孙美凤偷男人?可想想都不可能。

那就是——

胡志虎一下子明白过来。

“砰砰砰!”胡志虎用力敲门,“美凤,美凤!”

里间骤然无声无息。

胡志虎想也不想,又是一个肩膀将里间的门撞开。

里间,孙美凤一丝不挂,而蒋孝林穿着裤衩呆在那里。

“蒋孝林——”胡志虎声嘶力竭。

“虎子,呜呜,虎子——”孙美凤嚎啕大哭。

“快找个毯子将身子裹了,”胡志虎道,“蒋孝林,你真以为我虎子是这么好欺负的?”说着,对着蒋孝林的面门捶出去一拳。

因为缓冲了几秒钟,蒋孝林已经回过神,看胡志虎挥拳相向,他根本不敢应对,只想着外逃。所以他躲开胡志虎的拳头之后,并不回击,而是猫腰出了里间。

胡志虎哪容得蒋孝林逃跑,跟着一个健步挡在了蒋孝林前面,把蒋孝林逼进了厨房。

蒋孝林已无退路。

一边是愤怒,愤怒积蓄力量;一边是虚弱,虚弱消减力量。

胡志虎一脚踢中蒋孝林之后,便疯了般冲上去掐蒋孝林的脖子。

蒋孝林再往后退,才发现已经退到了锅灶旁。已然没有退路!

“他妈的让你欺负我虎子?我他妈的让你欺负我虎子!”胡志虎径直扑过去,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蒋孝林的脖子。

蒋孝林双手往后摊在锅炤上,右手碰着了砧板,紧接着碰着了放在砧板上的菜刀。

蒋孝林握住菜刀,攒足力气砍向胡志虎的后背。霎时,血往外飚。

受了剧痛的胡志虎下意识松开蒋孝林的颈脖,蒋孝林瞅准机会起身对着胡志虎的面部又是一刀。胡志虎压根儿没有避让的意识,菜刀正中他的脸部。可怜的胡志虎眼见得满脸是血。

胡志虎蹬蹬蹬后退三步,靠在菜橱上,满脸的血模糊了他的双眼。

“蒋孝林,你他妈不要乱来。”胡志虎忍痛用手臂抹去眼里的血,这才看清了握着菜刀的蒋孝林。

“怕了?你怕了是吧?”蒋孝林好似一条疯狗,“你他妈不是要掐死我吗?艹你妈的,我让你再也没有拽的机会!”

说着,蒋孝林冲上去对着胡志虎就是一顿乱砍。胡志虎背靠橱柜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好不容易找到衣服穿上的孙美凤压根没有料到自己高出对方一个头的丈夫会有如此悲催的下场,等她出现在厨房门口,胡志虎已经坐在地上,奄奄一息。

蒋孝林一手握着菜刀,身上脸上都是血。

“你,你……!”孙美凤真可谓魂飞天外。

“噹”的一声,菜刀从蒋孝林的手里滑落,掉在地上。一转身,蒋孝林往门外冲去。

“杀人了!快来人了,有人杀人了!”孙美凤这才想起对外呼救。

第071章 胡志虎的重托

胡志豹后屋。徐广胜和程垂范叫完六拳,四比二输。

“他妈的,读书人反应就是快,”徐广胜道,“我也服输。”

“碰的,真是碰的。”程垂范道。

“这不对呀,志虎哥怎么还不到?”同样输了拳的王金根道,“难不成他真忽悠我们?”

“不会,”胡志豹道,“志虎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估计是刚进货到家,有事。”

“要不我去看看!”武良推开凳子站起身。

“哈哈,武老师,别给我来小伎俩,”徐广胜很可爱地指着武良,“想逃是不?轮到你叫拳了。”

“我反正喝不下了,输了的都是我程兄弟代,我干嘛逃?我去把虎子大哥催过来让大家开心点。他答应了给我代酒代拳的。”武良解释道。

“也行,快去快回。”胡志豹晃了晃脑袋。

得到胡志豹的“赦令”,武良快步出了胡志豹的家门。

今天这谷烧实在太烈,武良的确有外逃的意思。他想着把胡志虎叫回去喝酒,他则留店里帮忙,从而躲过这一灾,虽然这太违背他喝酒的原则,毕竟,他还是一个好酒的人。

同时,他更惊异程垂范的酒量。粗略估计,程垂范不说一斤半,一斤二三两那是绝对倒进了肚子了,而程垂范看上去好像还没多大事。

“这家伙,还真是个多面手。”武良自言自语。

“快来人了,杀人了,有人杀人了!”突然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喊叫惊得武良一个激灵,更让他吃惊的是这声音竟然来自志虎代销店,这喊叫的声音竟然是孙美凤的声音!

武良的酒即刻醒了一半,他撒腿便往代销店跑。在据代销店五十米的地方,他看见一个人冲出代销店,那人往他这个方向看了看便朝蒋村塘东路跑走了。一个矮矮壮壮的人,一个只穿一条裤衩的人。

武良冲进代销店。

“虎子,虎子!你醒醒,你醒醒!”孙美凤的哭泣声从里间传出来。

武良顿时懵逼,脑袋嗡的一声响。他意识到,绝对是胡志虎出事了!

武良几秒钟冲进里间。厨房里,孙美凤坐在地上,怀里抱着胡志虎。血,到处都是血!胡志虎的脸上,身上都是血!

“大哥,大哥!”武良感觉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胡志虎面前,“发生什么事了,大哥?”

“武良,是我把虎子害了,是我把虎子害了!”孙美凤嚎啕大哭,“蒋孝林,蒋孝林……”

“那跑出去的是蒋孝林?”武良明白过来,矮矮壮壮的样子,就是蒋孝林。

“他,他……他想非礼我,被虎子撞见了。”

“妈的,这个畜生,畜生!大嫂,别哭了,赶快送大哥去医院!”武良感觉胸膛要裂开了,嗓子哽哽的,心里慌慌的。25岁了,这样的场面他是第一回遇见。“对,先打120,我马上去打120!”

“武良,”听见武良的声音,近乎昏迷的胡志虎恢复了点意识,“你,你别走。”

胡志虎每说一个字,血便从嘴里往外涌。

“虎子,你别说话了,你不能说话。”孙美凤惊恐无比,试图用手去捂胡志虎的嘴,不让血外涌。但她想想又把手放开了。

“有事吗,大哥?”武良问道。

胡志虎艰难地抬起手臂。武良心领神会伸手握住胡志虎的手掌。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我,我不,不行了。”胡志虎很费劲地说话。血仍旧不断地外涌。

“不会的,大哥,不会的!”武良的眼泪倏地流出眼眶。

“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孙美凤哭道,“你一定要挺住。”

“没用了,美凤。武良。”胡志虎的视线定格在武良的脸上。

“我在,大哥。”武良用力握着胡志虎的手。

“你帮,帮大哥,照顾,好,美,美凤,还有,晓……”胡志虎头一歪,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虎子——”

“大哥——”

……

蒋孝林跌跌撞撞跑回蒋顺义的老房子。蒋顺义正躺在堂前的木椅上,摇着蒲扇,惬意地哼着黄梅戏。

“你这是发什么神经?”看见蒋孝林穿一条裤衩跑进屋,蒋顺义脱口骂道,“你不至于现在洗澡回来吧?咦,怎么有这么多血?”

蒋孝林扑通一声在蒋顺义身边跪下来,抓住蒋顺义握蒲扇的手,哭道:“爹,救我,救我!”

“发生什么事了?”蒋顺义颇为纳闷。

“我杀人了。我把胡志虎杀了!”

“什么?!”蒋顺义腾地从躺椅上坐起来,蒲扇掉地,“你说什么?”

“我把胡志虎杀了。”

蒋顺义呆滞地看着蒋孝林,仿佛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般,道:“你把谁杀了?”

“胡志虎。”蒋孝林近乎瘫在地上。

蒋顺义离开躺椅,在堂前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犯浑?”

蒋孝林从地上爬起来,苦着脸看着蒋顺义:“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蒋顺义猛地一跺脚,道:“你……你怎么……算了,算了!赶快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了,再捡几套衣服。”

“捡几套衣服?”蒋孝林愣住。

“送你出去。爹只有送你出去,才能保住你的命。你这个……老婆子,老婆子!”蒋顺义高声叫道。

正在陪蒋孝林两个儿子睡觉的蒋顺义的老婆从房间里转出来:“你个老不死的,不可以轻声一点?廉正和廉义已经睡着了。”

“赶快去把孝才和孝泉叫过来,你老五出事了。”蒋顺义压着声音道。

几分钟后,蒋顺义睡觉的房间里。

蒋孝才道:“我们分头行动。我找大队的武装部长,他有一辆摩托车,让他连夜把孝林送去华安火车站,再坐火车出去,越远越好。”

“我呢,二哥?”蒋孝泉道。

“你去把你那一伙兄弟集中过来。胡志豹一定会过来要人。”

“我马上就去。”

第072章 蒋顺义家里的较量

胡志虎代销店里已经人满为患。周围的邻居都赶过来了。在胡志豹家喝酒的所有人都赶过来了。

感叹,惊讶,愤怒……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头一遭遇见这种事情,程垂范也懵了好一会儿,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大家安静,安静!”程垂范扯着嗓子把大家喊安静了,“别再议论,愤怒了,这没用。当务之急有几件事要做。”

“程兄弟,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胡志豹道。

王金根和徐广胜都附和。

“首先是保护现场。厨房和里间大家都不要进了。让派出所来处理。武哥你负责这件事。”程垂范做出吩咐。

武良点头。哀伤写满他的脸。

“广盛去派出所报案,”程垂范继续吩咐,“让派出所尽快派人处理。另外,记得用虎子大哥家里的电话打110,说蒋村出了命案。”

“去派出所报案,为什么还要打110?”不止徐广胜一个人狐疑。

“要给虎子大哥报仇,就得把事情扩大,”程垂范解释道,“影响越大越好。听我的,马上就打。”

“好的。”徐广胜道。

“豹子大哥带我去蒋顺义家。”程垂范再次吩咐。

“去蒋顺义家?”胡志豹迷糊地看着程垂范。

“我们要提前控制蒋孝林,防止他外逃!”

“对呀,”胡志豹拍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蒋孝林逃了,虎子就死得冤了。”

“所以,王兄弟你赶快去整人来,”程垂范对王金根道,“把能叫上的都叫来,全都带去蒋顺义家。”

“你是怕蒋顺义不交人?”胡志豹问道。

“很有可能。”程垂范道,“大家赶快分头行动。”

所有人立即各行其是。

胡志豹带着程垂范几乎小跑着到了蒋顺义家。两个人酒虽喝得有点多,但步伐还非常稳健,头脑还非常清醒。

蒋顺义若无其事地躺在躺椅上。

胡志豹和程垂范并不和蒋顺义打招呼,而是兵分两头跨过堂前,进了蒋顺义一左一右的房间。

蒋顺义火大,迅速起身,呵斥道:“豹子,我蒋顺义的家是你可以这么进出的吗?”

东边房间里,蒋顺义的“老婆子”正在给蒋孝林捡衣服。蒋孝林紧张不安地抽着烟。

程垂范迈步进去。

“程垂范。”蒋孝林傻了眼。

程垂范不吭声,径直走到蒋孝林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往外拖。

“你干什么?”杀人之后的心虚让蒋孝林忘记了反抗,乖乖地跟着程垂范往外走。

蒋顺义堵在房间门口。

程垂范直接推开蒋顺义,把蒋孝林带到堂前。胡志豹跟了过来。

蒋顺义慌忙跑到程垂范前头,张开手臂拦住程垂范,阴着脸道:“年轻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胡志豹怒道:“蒋老爷子,你老五将虎子杀了你会不知道吗?”

蒋顺义手指胡志豹:“豹子,这种事情是你可以信口开河的?”

程垂范按住蒋顺义的手,一字一顿道:“我就不信蒋孝林没跟你说。走,豹子大哥,把这畜生送去派出所。”

“我看谁有这本事从我蒋家带走人?吃了豹子胆了吗?”蒋孝才从屋外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比较高大的中年。

“豹子大哥本身是豹子,豹子胆就不用吃了。我倒是吃了一个。”程垂范揶揄道。

胡志豹颔首。

“又是你这个浑小子,”蒋孝才怒道,“我他妈忍你多少回了。你扣着我家孝林干什么?”

“你不会也像蒋老爷子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程垂范斜睨着蒋孝才。

“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蒋孝才跨步到程垂范跟前,一个擒拿手。

蒋孝才身后的中年紧跟其后,直奔程垂范的腰身。

“这是要二打一呀。”程垂范嘴上不得空,手上却一点都不含糊。他把蒋孝林往胡志豹身边推,让胡志豹控制住蒋孝林,侧身闪过蒋孝才的攻击之后,抬脚踢向中年。

程垂范强势攻击迫使中年后退,收手。

一脚没有踢中,中年以为程垂范会继续攻击他,不料程垂范收脚的同时在重心不稳的情况下随即横向扫向他右边的蒋孝才。

中年大喜,立即出手。

而蒋孝才也正要攻击程垂范的背后。

“程兄弟小心!”胡志豹看的心惊。

熟料程垂范左脚一用力,整个人突然腾空,很好的避开了前后的攻击。自然蒋孝才和中年就没有这么好的命。程垂范先后两脚踢在蒋孝才的前胸,然后借力打力,双拳直奔中年的面门,不仅巧妙地避开了中年的偷袭,而且正中中年的面门,这才轻松落地。

中年被打了个正着,疼得捂住面庞。蒋孝才直接靠在了方桌上。桌子挪动,重重地撞上了屋壁前的香桌。

蒋顺义陡然变色。

程垂范很轻松的拍了拍手,给人感觉他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蒋大队长,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从你蒋家带走人?”

蒋孝才撑着方凳,费力地站直身子,正想发飙。门外,王金根带着十几个人涌了进来,手里都拿着家伙。扁担,锄头,柴刀,有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破锅铲。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蒋孝才面色发紫,“造反吗?”

王金根一招手,十几个人呼啦啦站在了程垂范和胡志豹身后。

“造反?”程垂范盯着蒋孝才,“你是觉着自己欺压百姓惯了所以才有这种念头对不?本来,某某党的天下,何来造反一说?”

“你,你他妈的……”蒋孝才有一种被噎死的感觉。

“蒋大队长,我再可以带人了吗?”程垂范又一次问道。

“二哥,救我,救我!爹,救我!”蒋孝林突然挣脱胡志豹的手,跑到蒋孝才身边,又跑到蒋顺义身边。

“你这是怎么了,孝林?”蒋顺义强自镇定,“什么救你救你,你没犯什么事怕什么?你还以为他们是公检法的?”

“还真会袒护?”程垂范沉声说道,“蒋老爷子,若是你的儿子被人杀了,我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我,我没杀人。”蒋孝林面色苍白。

“哈哈哈,蒋孝林,你脚踝上的血迹都还在。你呀,怎么不洗干净一点?”

所有人的眼光齐看向蒋孝林的脚踝。蒋孝林的右脚踝上,很大的一块血瘢。

第073章 斗智斗勇

“我,我……”蒋孝林迅速蹲下身子,用手慌乱的揉搓这血瘢,试图除去血瘢。

“你个臭小子,我不……”蒋顺义戛然住口。

“我不叫你洗干净一点吗?”程垂范接过蒋顺义的话说道。

“你他妈不要血口喷人。”蒋孝才道。

胡志豹附在程垂范耳边提醒道:“程兄弟,我们赶紧走吧,趁蒋孝泉的人还没有来。”

“别慌,”程垂范拍了一下胡志豹的肩,“蒋大队长,是不是血口喷人,不由我说了算。我再告诉你们两点,蒋孝林杀人的菜刀我已经保存好了。”

“我没有杀人。”蒋孝林虚弱之极。

“我相信公安或检察院会检查上面的痕迹,另外,我还打了110,县公安局应该出动了。”

整个堂前突然鸦雀无声。

“蒋老爷子,”程垂范打破宁静,“某某党一向的原则是自首从宽,逃匿从严。你还打算送你的小儿子出去吗?”

“你到底还有多少胡话可说,”蒋顺义干咳两声,“我儿子犯事也好,没犯事也好,你都没有权利带人。”

“蒋老爷子的态度还是有所改变的。”

“爹,你别让他唬到了。”蒋孝才忍不住提醒道。

“我让他唬什么?”蒋顺义很不自在地回应蒋孝才。

“这叫欲盖弥彰。”程垂范道。

胡志豹又碰了碰程垂范的手臂。他时刻盯着屋外,纳闷程垂范为什么要和蒋家人废话。他担心一旦蒋孝泉带人过来,再要带人走就很困难了。

程垂范会意,附在胡志豹耳畔道:“蒋孝泉还没有来。”

胡志豹诧异地看着程垂范。是酒精迷糊了神经还是这家伙本就不怕事?他脑子里迅速转动,不清楚程垂范的真实用意。

“别给我整一些听不明白的。”蒋孝才道。

“那我就说明白一点,”程垂范继续斗嘴,“蒋孝林在胡志虎的厨房用菜刀将胡志虎杀了,而你们还想掩盖这个事实。”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蒋孝林咆哮道。

门外,呼啦啦跑来一伙人。

“事实胜于雄辩,你以为你不承认就有用的?”程垂范好似没看见外面涌进来的一伙人。

“程兄弟,是蒋孝泉带人来了。”王金根提醒程垂范。

“四哥,救我。”看见蒋孝泉,蒋孝林仿佛有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看不出来呀,豹子,”蒋孝泉道,“带这么一伙人到我家里来,是要报断指之仇吗?”

“你!”豹子脸色铁青。

程垂范出手拦住暴怒的胡志豹,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豹子大哥,我们别上当了。”

“断指之仇我迟早要报。”胡志豹悻悻道。但他也明白了程垂范的提醒。

“你是什么人?”蒋孝泉明知故问。

“专门等你来的人。”程垂范应声说道。

“你知道我吗?”

“臭名昭著的蒋孝泉,蒋村人谁不知道?”程垂范径直挑衅。

“你妈的。”蒋孝泉语噎。

“你他妈的算哪根葱?”蒋孝泉右手边的李大山道。

“你才算哪根葱,我根本就没和你说话,”程垂范一脸的鄙视,回头招呼,“豹子兄弟,我们带人走。”

“什么?”胡志豹没明白程垂范的意思。蒋孝泉带来一伙人,他竟然说带人走。早先干什么了?

“章茂北所长应该在你弟弟店里了。我们把蒋孝林送过去。”程垂范故意提高分贝。“走吧,蒋孝林。”

程垂范向蒋孝林迈出一步。

“大山,晓杰,招呼他!”蒋孝泉一摆手。

李大山和刘晓杰掏出怀里的菜刀奔向程垂范。

“吴军,你赶快把孝林带走!”蒋孝才对中年道。

程垂范躲开李大山两人的攻势,吩咐道:“豹子兄弟,千万别让蒋孝林走了。”

“知道了!”胡志豹道。王金根几个人立即冲向门口,堵在大门外。

“谁要阻拦蒋孝林,就把谁剁了!”蒋孝泉厉声说道。

蒋孝泉带来的六个混子一声应和都掏出了怀里的菜刀,也挤向门口。

叫吴军的中年愣在那里,这架势把他吓着了。

那六个混子显然要展示他们的血性,冲到门口直接剁向王金根他们。王金根一伙人只好退到门外。一个青年退得慢了点,肩上挂了花。

两军人马便对峙在那里。柴刀,扁担,锄头,锅铲对菜刀,还是有优势的。混子们再愣也知道利害关系。而他们也知道目的已经达到——蒋孝林逃生之路已经让开,所以也不会拼命。

“孝林你还愣什么?赶快跟吴军走!”蒋孝才提醒愣在那里的蒋孝林和吴军。

吴军拉着蒋孝林的手走出大门。

而李大山和刘晓杰仍旧步步紧逼。

程垂范情急生智端起高凳挥舞着逼退李大山和刘晓杰,撞开挡在门口的蒋孝才和蒋孝泉,几个健步到了蒋孝林身后,一手抓住一个后衣领,直接将蒋孝林和吴军拽倒在地。

胡志豹趁势上前将蒋孝林拖至他们“队伍”中。李大山和刘晓杰拿着菜刀追出来,二话不说照着程垂范就砍。程垂范一个闪身,接连踢出两脚,李大山和刘晓杰还不知怎么就着了道,倒在地上。

“章茂北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句。

蒋顺义房子东面拐角处,闪出几个警察。大腹便便的章茂北走在最前面。

“你们在干什么?全他妈给我住手!”章茂北小跑着冲过来。

有两个混子趁机将李大山和刘晓杰扶起来。

“是章所长,”蒋顺义迈步向前,“你来得正好。这一伙人无缘无故冲到我家里来说我孝林杀了人。”

“哦?是这一伙人吗?”章茂北指了指李大山他们,“他妈的怎么都拿着菜刀?”

“章所长搞错了。这是我带来的人。我听说胡志豹带了人带了家伙到我家闹事,所以才……”蒋孝泉解释道。

“蒋孝林呢?”章茂北打断蒋孝泉的话。

“在这。”王金根道。

“你们两个,把他扣了。”章茂北吩咐两个警察。

章茂北带来的三个中走出两个走到蒋孝林身边,掏出手铐将蒋孝林铐住。

蒋顺义脸色大变:“章茂北,你这是干什么?”

第074章 罪恶之源

蒋孝才和蒋孝泉一同走到他们父亲身边。蒋孝才质问道:“章所长,你怎么铐人?”

“请你们退后,不要干扰我们执行公务。”章茂北一板一眼道。

“章茂北,我蒋顺义在你眼里,难道一点分量都没有吗?”蒋顺义喝问。

“对不起,蒋老爷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没办法的事。”

“问题是我孝林犯了什么罪?这些人说他杀人就杀人了?”蒋顺义道,“我要去找你们的书记。”

“蒋老爷子,你去找我们的县委书记都行,但人我必须带走。胡志虎被人杀了,蒋孝林是嫌疑人,我必须带回所里,不,我再明确告诉你,是连夜带回局里审问。薛局长亲自做了批示。”

“又是薛局长,”蒋孝才冷哼一声,“章所长是不是什么时候都要抬出薛局长说事?我们不认识什么薛局长。”

程垂范心里一咯噔:“又?”

“蒋大队长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章茂北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在没有什么证据的情况下你不能随随便便就抓人!”

“证据我会给的。给不出证据就会放人。不要妨碍我公务。有什么要说的去所里说。带走!”

“章茂北!”

“没听见我的话吗?有什么要说的去所里说。人我必须带走。”章茂北又一次强调。

“你!”蒋孝才暴怒。

“好了,孝才,”蒋顺义摆摆手,“就去他所里说!阻碍警察执行公务也是犯法的。我们不做犯法的事。”

……

章茂北将蒋孝林带走,程垂范便也带人回志虎代销店。

一群人走在蒋村塘东路。

志虎代销店里传来的哭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凄凉。

“各位兄弟,”程垂范停下来,“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要解释一下,这也是豹子大哥很困惑的地方。”

“我不理解的就是你干嘛要等蒋孝泉的人来了才说带人走?”胡志豹道。

“我要解释的就是这件事。”程垂范道,“之前豹哥有两次提醒我。但我为什么拖到蒋孝泉的人来了我再说带人走,因为我知道人是根本带不走的。”

“你在拖延时间?”王金根似有所悟。

“我猜应该是等章茂北来带人。”王金根带来的兄弟中一个拿扁担的小年轻道。

“不错,正是这个意思。我让广盛兄弟报案,派出所就一定会来抓人。”程垂范给那个小年轻投去赞许的目光。

“他妈的,章茂北要来晚点,我们几个都要见血。”另有一个兄弟道。

“我不是已经见血了?”那个肩上受了伤的兄弟道。

“见血也不是什么坏事情。”程垂范道,“大家别生气,也别激动,请听我解释。我是这么想的,蒋顺义势力这么大,事情只有闹得越大他才越不好收拾,上面才会越重视。”

“你这么说我可以接受。”胡志豹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先前埋怨的兄弟道。

“有道理。”好几个人点头附和。

“兄弟们理解了,我程垂范就坦然了。都撤了吧。”

众人散去。

等大伙全散了程垂范这才特地叫住王金根。

“那个拿扁担的兄弟叫什么名字?”

“叫王向鹰。有事吗?”

“这小子很机灵,你让他去做件事。”程垂范附在王金根耳畔说了几句话。

“会有这种可能吗?”王金根很是吃惊的样子。

“很有可能。记住,一定要保密,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好。我这就去叫他。”王金根匆匆离去。

……

蒋顺义家里,只剩了蒋孝才和蒋顺义。蒋顺义的老婆子在房间里抹眼泪。

“爹,章茂北今天实在有点过分,一点面子都不给。”蒋孝才阴着脸道,“他又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你还真要送那么多?”

“你没发现这次有所不同吗?胡家直接打110报了案,县里已经知道了。”蒋顺义叹气。

“他妈的,一定是程垂范的主意。”

“带人到家里来要人应该也是他的主意,孝才,”蒋顺义皱了皱眉头,“程垂范这个人不简单哪。这个人以后很可能是我们最大的对头。”

“不可能,爹,他一个外乡人有点手脚能拽到哪去?再拽也就一个人。”蒋孝才不屑道,“等老五的事处理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他。我一定要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好,也到了收拾他的时候了。”蒋顺义道。

屋外,蒋孝鑫和蒋廉忠一起走了进来。蒋孝鑫手里用旧报纸包着为蒋廉忠提亲准备的两沓钱。

蒋顺义接过两沓钱。

“要我陪你去吗,爷爷?”蒋廉忠问道。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你安慰安慰你奶奶。还有你们就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孝发应该会过来吧?”蒋顺义逐一吩咐。

蒋孝发是蒋顺义的四儿子,蒋灿的父亲。

“孝泉去叫了。”蒋孝才道。

“我这就去派出所。”

五分钟后,蒋顺义来到派出所章茂北办公室,办公室里只见教导员罗佳华。

“章所长呢,罗教?”蒋顺义笑着问道。

“我也不确定,刚才都还在的。也可能去上厕所了吧。要不您等等,蒋老爷子?”罗佳华很客气地道。

“不了。我就是想来看看我老五。他在隔壁吧?”

“孝林是在隔壁。不过,这个时候您不能见他。”罗佳华道。

“是吗?那——不能见我就回了。”

“不好意思啊。”

退出章茂北办公室,蒋顺义略略在一棵古樟下停留了片刻,便向政府家属房走去。

政府家属房前一米见宽的水泥地上此时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的厨房门除了从王雨琦家数过去第六家虚掩着之外,其他都是关着的。

有麻将声传来。

蒋顺义以最快的速度进了那一家的厨房,并把门果断关上。

……

与此同时,在据蒋顺义差不多三十米的地方有一个人影,见蒋顺义进了厨房之后,消失在王雨琦家外墙外的小路上,只是蒋顺义没有警觉到。

……

坐在客厅里喝茶的章茂北听见厨房门关上的声音却还是一动也不动。玻璃茶几上另外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浓茶。

蒋顺义进到客厅又轻轻将客厅门关上。

“章所长就是惬意。”蒋顺义在章茂北身边一个沙发上坐下来。

“也只有这里好谈事情。喝茶。”章茂北将那杯浓茶移动了点位置,“我知道蒋老爷子喜欢喝浓茶,所以多放了几片茶叶。”

“你先把这个收下。这个数。”蒋顺义将报纸包的两沓钱往章茂北怀里一放,并伸出两个手指头。

“蒋老爷子果真爽快,那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章茂北收下两沓钱,直奔主题,“你回去派一个人在舒家大畈那里想办法让我们的警车停了,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

“这好办。只是你怎么应付局里?”蒋顺义不放心地问道。

“这个你放心。你老五逃了,大家都交不了差,就会想办法。回头再把武良和孙美凤抓了,一个奸夫一个淫-妇,事情就解决了。”章茂北道,“你赶快回去,安排事情。动作迅速点,我们半个小时后出发。当然,我会尽量拖延一点时间。”

“所长就是有办法。孝林那边……”

“我会安排好的。让他往舒家大畈山林里跑,你们派人在那里接应。”

“一切就拜托章所长了。”蒋顺义起身离开,至始至终一口茶都没有喝。

第075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十分钟后,蒋顺义的偏房里。被叫进房的只有蒋孝才和蒋孝泉。蒋孝鑫和蒋孝发都待在堂前。

“就让吴军去。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蒋孝才道。

“这是自然,问题是他一个人有办法将警车弄停吗?”蒋孝泉问道。

“哎,困难就在这里。”

“要让押运的警员不知情,最好是让车子爆胎。时间这么短,挖沟或用大石头堵路都不可能。”蒋顺义分析道。

“爹您这么说我想到一个人,他喜欢涉猎,箭射得特别好,让他去,绝对能让警车的轮胎爆了。”蒋孝泉建议道。

“谁还有这种本事?”蒋顺义问道。

“李大山。”

“李大山?”蒋孝才问道,“是后脑勺喜欢扎一个小辫子的吗?”

“对。”

“那你赶快去找他。让他尽快准备好器械到爹这里来集中。速度要快,不能耽搁一分一秒。”蒋顺义道。

“我这就去。”

“等等,孝泉,”蒋孝才道,“有一个问题。我们设想一下,用箭射轮胎,警员一下车不就发现了?这一人为的行为他们会怀疑的。”

“是啊。”蒋顺义看着蒋孝泉。

“射后胎,然后再将箭拔了。大山他有这种激灵劲。”蒋孝泉道。

“那太好了。务必交代他只能成功不许失败。”蒋顺义嘱咐道。

“爹你放心。”

蒋孝泉快速出偏房。

“孝才你去把吴军叫来,让他骑摩托车带李大山走。” 蒋顺义接着嘱咐蒋孝才,“到了舒家大畈放下李大山,然后去山林路口接应老五。”

“好。”

“接到老五就按我们原计划走。对了,让吴军放个几千块钱放老五身上。他这一走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回来,尽量多给点钱。”

“我会的。”

“去吧。但愿老五能逃过这一劫。”蒋顺义长长地叹气。

……

志虎代销店里此时依旧人满为患。胡志虎的尸体已经搬出来放在堂前,整个的用一床被单盖住了。

两个警察坐在餐桌上做笔录。孙美凤和武良都录了口供。

看见王金根慌乱地走进店来,程垂范便迎了出去,然后和王金根一起走出代销店。王向鹰等在外面。

王向鹰将情况详细与程垂范说了。

“舒家大畈附近是大片的田,还是山?”程垂范问道。

“我们这是山区,当然是山。”王金根道。

“章茂北说让蒋孝林往山林里跑,那是不是那一带只有一片山林?”程垂范作出推断。

“是。只有大畈东南方向是山林,其他都是荒山。”王向鹰道。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守株待兔。”

“你的意思是只要派人守在那片山林的路口就可以了?”王金根问道。

程垂范微笑颔首。

“我猜想蒋顺义一定会安排人在路口接应蒋孝林。”王向鹰道。

“向鹰兄弟果真喜欢思考。这是必然的。我认为去接应的人就是那个叫吴军的人。”程垂范道。

“你认识吴军吗?”王金根颇为纳闷。

程垂范摇摇头:“我只知道是蒋孝才带来的那个中年。中途蒋孝才喊话,让蒋孝林跟中年走,显然中年是蒋顺义安排送蒋孝林出去的人。”

“这个人部队出身,有一定手脚。”王金根道。

“把他交给我。”王向鹰道。

“我觉得还是多派几个人去。”王金根道。

“干这种事情人不宜多。如果可能,一个人最好。”程垂范道。

“就交给我一个人。”王向鹰很自信地看着程垂范。

“我信你。不过,一定要做得隐秘一点。干倒了吴军之后,你要将吴军捆绑好,到时好交给警察。”

“交给警察?你还要交给章茂北吗?”王金根有点懵。

“应该不是章茂北。”王向鹰道。

“阳江派出所我有一个熟人。我让她来带走蒋孝林和吴军,直接送去局里。章茂北的阴谋就会彻底被戳穿。”

“这么一来章茂北所长的位置都不一定保得住了。程兄弟,你他妈的果真厉害。”王金根道。

“如果他还要嫁祸武良和嫂子,这就是他应得的下场。”

“所以成败与否就看你了,向鹰。”王金根给了王向鹰一下。“你是程兄弟全部的寄托。”

“但我有一个问题要问,”王向鹰道,“我绑了吴军和蒋孝林之后是待在原地等还是转移到某个地方。”

“不需要转移,”程垂范道,“你就在原地等候。”

“我觉得不妥,”王金根立即反对,“万一蒋顺义还派人去了解情况呢?”

“蒋顺义觉得自己做的这么隐秘,绝不会料到我们会有这一手。就连那个李大山,他要做的仅只是赶回蒋村领功讨赏。”

“那我就在原地等候。”

“有一件事还需要金根兄弟去做。”程垂范拍了一下王金根的肩膀。

“什么事?他妈的我还以为我放空呢。”王金根道。

“舒家上去是一个什么村庄,马路边的?”

“余家。”

“你去余家等候县里的警车,到时带警察去找向鹰兄弟。”

“我这就去。”

……

蒋顺义离开2分钟,章茂北方才走出他的家属房,走去他的办公室。

“妈的,晚上不知吃坏了什么,连续拉了好几趟。”章茂北捂着肚子走进办公室。

“你这个胃肠,是老毛病了。”罗佳华道,“蒋老爷子来了一趟又回去了。”

“哦。这次是没办法了。闹得太大。局里有打电话来吗?”

“没有。”

“那我们再等等。等我舒服点再走。”

“要不你就别去了。我和兄弟们走一趟。”

“也行。不过还是再等等看。我去看下那家伙。天下女人又没有死绝,他干嘛做出这种事情,他妈的。哎呦,不行,我得再上一趟厕所。”

半个小时后。

“罗教,我他妈的真撑不住,只有辛苦你了。”章茂北皱着眉头。“我拉得腿都发软了。”

“我说你不行嘛?你非要等。”罗佳华站起身,取下挂在墙上的衣服帽子。“要是听我的,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路了。”

“一定要小心。送到了记得给我来个电话。”

“放心。”

罗佳华来到隔壁办公室。

“走了,兄弟们。”罗佳华从里面招手。

“罗教亲自押车吗?”有人问道。

“这不废话吗?”罗佳华道,“小马,小邓,把蒋孝林押上车。”

“好咧。”叫小马的道。

一干人等压着蒋孝林就上了警车。车子启动,打破乡村的宁静。两束强光将漆黑的夜晚照亮。天上,一棵星星都没有。

“这个老章,要听我的,半个小时前就走了。”坐上副驾驶座罗佳华埋怨道。

“也就半个小时,来回稍微快点就弥补了。”司机小金道。

“千万不能快。”罗佳华道,“破破烂烂的车子,破破烂烂的路,不能快一点。”

“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吗,罗教?车子我每天都检查的,绝对没问题。”小金很自信地道。

“这种事情不能出一点差错。”

“你不会担心还有人劫车吧?”

“总之你给我开慢点。”

“行行,绝不超过五十码。”小金很是无语。

第076章 请君入瓮

舒家大畈路旁,李大山从摩托车后座下来。只听“咔嚓”一声,吴军脚踩离合,挂好档,道:“走了。”

“他妈的,这铁玩意就是好。”李大山道。

“回头哪天让你骑骑。”

“谢了。”

“走了。”

一声破响,摩托车渐渐远去。

李大山站在原地适应了漆黑的环境之后,沿着砂石马路前后走了大概五十米,找到一段非常不平整的路段之后,便在这一路段旁的一棵路树下坐下来休息。

他先抽了一根烟。抽完烟他取出背在背上的弓,很娴熟地弹了弹弦。弓发出嗡嗡的声音。

远远地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蒋村方向的夜空被汽车大灯照亮了。

李大山知道,那是派出所的警车开过来了,但他依旧坐在路树下,抚摸着弓。

过了好一会儿,警车爬上了五百米远处的一个山坡,将李大山一带整个照亮了,李大山方才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一丛灌木丛后面。

警车驶近,到了不平整路段,坑坑洼洼的路面迫使司机不断减速。

坐在驾驶室的司机小金和罗佳华,李大山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听见了小金骂娘的声音。

李大山将箭搭上弓弦,右手猛地一拉,箭飞出去,不偏不倚,正中警车的后轮胎。紧接着,他猫着腰快速靠近警车,用力拔出箭,退至警车身后,潇洒地冲警车吐了口口水,悄然离去。

……

警车一摇三晃,忽然就不动了。

小金加大油门,轰了几次,车子还是岿然不动。

“不对呀。”小金满脸狐疑道。

“怎么了?”罗佳华问道。

“很可能爆胎了。”

“爆胎?你不是说每天都检查的吗?”罗佳华提高嗓门。

“我这……”

“还不下车看看?”

小金开门下车。

“怎么了,小金?”在后座负责看押蒋孝林的小邓问道。

“车子出问题了。”

警车左后胎,扁扁地被压在地上。

“真他奶奶的,”小金赶忙跑到副驾驶室外,“罗教,真爆胎了。”

“艹你妈的,”罗佳华推开车门,“不希望发生意外,还他妈偏偏出意外!有备胎吗?”

“有。”小金尴尬地抓着头。

“小邓,小马,赶快下来帮忙。你个小金,叫你慢点开,慢点开。”

“罗教,我真的已经很慢了。”

小邓跳下车。小马慢悠悠地将蒋孝林手上的镣铐铐在车架上,然后附在蒋孝林耳畔轻声地说了两句话,这才下车。

“这种破路,不爆胎才怪。”小马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罗佳华一支。

“我也是觉得怪,”小金取出工具箱,“这个胎换了才不到一个月。小马,你帮忙顶千斤顶。”

“我抽根烟。”小马道。

“我来吧。”小邓主动请缨。

一分钟后,警车发出“哐哐哐”的敲击声。

“干嘛?”小马呵斥道。

“罗教,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要上大号。”蒋孝林喊叫道。

“你给我憋了!”小马呵斥道。

“我已经憋了好久了,”蒋孝林又一次用镣铐击打车门,“我是真憋不住了。”

“罗教,你看?”小马很有礼节地“提醒”罗佳华。

“妈了个叉的。”罗佳华狠狠地吸了口烟,“你带他去。”

“他前面确实跟我提过要上大号,但我没允许。”

“赶快带他去。”

小马开了车门爬上车,用钥匙打开镣铐,大声道:“蒋孝林,你可要感谢罗教。一般情况是不允许的。”

“谢谢罗教。”蒋孝林道,“我是真憋不住了。”

小马压着蒋孝林跳下车,而后压着他走到路旁,道:“就在这拉。”

“再远点吧,”蒋孝林恳求道,“我憋了两天的屎好臭的。另外,让大家看着我拉屎我也不好意思。”

“远点,远点。”罗佳华很不耐烦地道。

小马便压着蒋孝林往前走了十米。蒋孝林找了个位置假装蹲下身,趁小马松开他戴镣铐的手之际,对着小马的面门就是一拳,随即撒腿便往田畈上跑。

小马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不好,蒋孝林跑了!”小邓首先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马亮被击倒了!”小金丢开手里的工具跟着追了出去。

小马翻身起来,顾不上疼痛追出去。罗佳华也即刻追出去。

“不要跑!”

“蒋孝林,你他妈给我回来!”

“你逃跑只有死路一条!”

“……”

空旷的田野里,警察喊叫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四处黑漆漆的。几个警察深一脚浅一脚追了十几分钟,最后都疲惫的回到车子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无语地喘着粗气。

罗佳华的脸阴郁得十分可怕。工作十多年了,第一次遇上这种事。

“罗教,再怎么办?”小邓最先打破沉默。

“砰”,罗佳华在车盖上重重地捶了一拳,“还能怎么办,回所里再说。”

……

蒋孝林一拳击倒小马之后,并没有像小马嘱咐的那样径直往山林里跑。他知道,如果径直往山林里跑,只要有一个警察跟上,他就逃不出去了。

因此,他拼命往田畈上跑。他也不走水田。此时的水田半干半湿的,踩下去,一步一个脚印,如果哪个警察留意到这一点,跟着脚印追,他被逮回去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他走的是田埂路。田埂路虽然弯弯绕绕的,但至少不会留下痕迹。

蒋孝林拼了命地跑了好一阵子,见警察可笑的叫喊声越来越远,他方才停下来喘气。

“妈了个巴子,没想到老头子还给我留了条活路。”蒋孝林自言自语,“真把我吓死了。”

蒋孝林在草丛里坐了好一阵子,一直到警车彻底消失在回蒋村的路上,他才起身向东南方向的山林走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蒋孝林方才走到山林路口。那是一条一米见宽的小路,两旁灌木丛生。有些灌木枝桠窜到小路的上空,行人弯腰才能钻过去。

山林里,清一色的碗粗的杉木,笔笔直直的,看上去更为阴森。

蒋孝林故意咳嗽两声。听到的除了小鸟飞出去发出的“扑棱”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见没有人回应他的咳嗽,蒋孝林心里边没有了底。小马说山林里有人和他接应,他咳嗽,就应该有人回应。

“咳咳,咳。”蒋孝林又咳嗽几声。

这一回,连小鸟的“扑棱”声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蒋孝林心里嘀咕,“不会我来晚了,接应我的人走了吧?这不可能。要不是在山林里吧。路口毕竟太不安全。”

这么想着,蒋孝林迟疑着还是猫着腰进了山林。大概在蒋孝林走进山林二十米之后,一个身影从一棵杉木后面闪出来,轻手轻脚走到蒋孝林身后,一个闷棍敲在蒋孝林的后脑勺上。

第077章 阴谋

大概在四十分钟前,程垂范第一次拨通阳江派出所的电话。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不想接电话的正好是薛瑞。

“你哪位?这里是阳江派出所。”完全格式化的语言。

“你一个女同志晚上也值班吗?”听声音程垂范就知道接电话的是薛瑞。程垂范天生对声音敏感。他爱上王雨琦,有一半因素便是王雨琦那银铃般的嗓音。

“你先告诉我你是哪位?”

“哎呀,做警察的怎么对声音一点都不敏感?我是你老乡程垂范啊。”

“盛稀饭?你开玩笑吗?这是值班电话!”

“齐家屯的,程垂范。”程垂范极度无语。

“哦,”薛瑞总算明白过来,“怎么,还要借用警车吗?”

“我是感恩你对我的帮助,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你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你开什么玩笑。是你被人劫持了吗?”

“蒋村一个店老板被人杀了,派出所所长章茂北将嫌疑犯带走,在送往县里的中途故意放了嫌疑犯。”

“什么?”薛瑞立即严肃起来。

“不过嫌疑犯最终会落在我的人手里,我想把他交给你。”

“真的吗?”

“这种事我能开玩笑吗?你什么时候出警,等我电话通知。”

“好。”

当程垂范安排的人远远地看见蒋村派出所的警车返回蒋村,迅速跑到志虎代销店向程垂范汇报了情况之后,程垂范便再次拨通阳江派出所的值班电话。

“你可以出警了,薛大姑娘。”

“你真有把握吗?”薛瑞在电话另一头问道。

“我安排了一个兄弟在余家等你,他上了车之后,你按他的说法去做,我挂了。”

“喂喂,你怎么像上司跟我说话一样。”

“我这里不方便说话。”说着,程垂范放下听筒。

……

与此同时,章茂北办公室里。

“你们全他妈的一群废物,”章茂北拍着桌子骂人,“五个警察,让一个杀人嫌疑犯跑了,怎么可能?我们再怎么向县里交代?你们存心是要让我丢饭碗是不?”

“章所,真的事出有因。”罗佳华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罗教,你他妈也干了十五六年了,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章茂北一点面子都不给,“事出有因,领导会听这个理由吗?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是我太疏忽了,章所。”小马向前一步自我检讨,“我没料到蒋孝林会袭击我。”

“没料到?你料到蒋孝林会强-奸杀人吗?”章茂北稍稍平缓了语气,“我们干公安的,什么情况都应该想到。蒋孝林趁爆胎的时候提出上大号,你们脑子里就应该多根筋,真他妈见了鬼了。”

“章所,你还是想想怎么办吧?”小邓提醒道。

“怎么办?你们说还能怎么办?马上向县里汇报。请县里做出追捕预案。大家都等着挨处分吧。”章茂北拿起了电话听筒。

小马上前一步摁住电话机,“章所,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什么意思,小马?”章茂北愣住。

其他几个人也都看着小马。

“我是这么想,为一个蒋孝林大家挨处分太不划算。蒋孝林充其量是嫌疑人对不?”小马顿了顿。

“继续说。”章茂北道。

“不见怪我就继续说了。”小马扫视大家一遍。

“你磨蹭干什么?有谁责怪你了?”罗佳华骂道。

“我们充其量是跑了一个嫌疑人,而县里并不知道谁是嫌疑人。”

“你的意思是抓一个顶替?”罗佳华问道。

“不是抓一个,罗教,按说,案发现场每一个人都可以是嫌疑人。比如武良,甚至孙美凤都可能是。”

“武良和胡志虎的关系蒋村人谁不知道?”小金插话。“总不至于武良觊觎孙美凤的美色?”

“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可能发生呢?”小马反问道。“我的意思就是以这种可能性将武良和孙美凤逮了作为嫌疑人送上去,不是的话再送回来。”

“大家觉得呢?”章茂北问道。

沉默。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小邓开口道:“总觉得这样对孙美凤来说太……太残忍了。”

“那你说因为这件事让章所丢了位置就……”小马立马将军。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小马。”小邓赶忙解释。“行与不行还不是章所说了算。”

“我看勉强说得过去,”章茂北道,“毕竟关乎大家的切身利益,再说,也不是一点这种可能性都没有。那就这么定,去志虎代销店!”

……

志虎代销店,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警戒线外,除了两个维持现场的警察和胡志虎的家人,就剩了程垂范和武良。

程垂范不停地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夜晚十点半。

“现在没什么事,程兄弟和武老师还是回学校吧。”胡志豹建议道。

“豹子大哥说笑了,我回学校干嘛?志虎大哥死得这么惨,我……”武良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的意思是明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大家帮忙,没必要大家都撑在这里。”

“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还有事情。”程垂范道。

“还能有什么事情?”胡志豹不解地问道。

胡志豹话音未落,章茂北和罗佳华带着小马等几个人冲了进来。

程垂范眉头一皱。

围在餐桌旁的胡志虎的一些亲人赶忙让出一条道。

小马走到武良面前,什么话都不说,直接掏出手铐铐住他的双手。

小金和小邓则向孙美凤走去。

胡志豹抢先一步拦在这两个人前面。

“胡志豹,请不要阻拦我们执法。”章茂北道。

“执法?你们这是要铐我的弟媳妇吗?”胡志豹有点懵。

而武良则彻底懵逼,挣扎着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们一对狗男女干了什么不知道吗?小邓,把孙美凤铐了!”章茂北喝令道。

胡志豹愣住。小邓和小金将他推开,镣铐便铐住了孙美凤的双手。

孙美凤花容失色:“你们怎么把我铐了?难道你们认为是我杀了我老公吗?”

所有人都愣住。

第078章 不作不死

胡志虎的父亲胡良汉走到章茂北面前:“章所长,您一定搞错了。我媳妇怎么会杀害我儿子呢?”

胡志虎的大哥胡志兔也走上前,道:“是啊,我弟弟弟媳成天忙店里的生意,哪会……”

“你不要说了!”章茂北无礼地打断胡志兔的话,“有没有不是你们说了算,也不是我们说了算。法院最后会定夺!”

“那你们怎么能平白无故抓人?”胡志兔追问了一句。

“平白无故?”罗佳华上前一步,“我们要是将你扣了,才叫平白无故。武良和孙美凤都在案发现场,他们都有作案的嫌疑,知道不?”

“这是什么天理!”武良瞪大了眼,不禁吼叫起来,“我和志豹大哥,金根兄弟,还有我程兄弟在志豹大哥家喝酒,怎么就有了作案嫌疑?”

“是我请他们到我家喝酒。”胡志豹补充道。

“你是说你能证明他没有杀人?”章茂北争锋相对。

“我……”胡志豹语噎。

“多个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的人都证明当时武良跪在已经死去的胡志虎面前,而孙美凤抱着胡志虎的身体。”一个负责做笔录的干警道。

“那说明什么?”一直持看戏心态的程垂范问道。

“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有很大的嫌疑!”章茂北即刻抓住干警提供的信息说道。

“那我再问一句英明的派出所所长,多个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的人是怎么赶来的,他们怎么知道胡志虎被杀了。”

“你是谁?”章茂北感觉这个陌生人的话非常刺耳,是以问道。

“我是蒋中老师程垂范。”

“你就是程垂范?”章茂北着实愣住。薛局长亲自打电话要他关照的人竟然出现在这里。

“怎么?章所长听说过我吗?”程垂范犀利的眼睛盯着章茂北。

“我什么时候听说过你?”章茂北回过神来,“他们当然是听见有人喊杀人了才赶来的。”

“是谁喊杀人?”

“是我喊的!”孙美凤崩溃,“一直是我在喊。”

“我也是听见大嫂喊有人杀人才跑过来的。”武良道。

“你刚才不是说在喝酒吗?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章茂北不无嘲讽的问道。

“我是赶来叫志虎大哥一起去喝酒。志虎大哥本来就到了我们喝酒现场的。他说回来和大嫂说一声。”

“因为时间过得久,我就让武老师去看看。”胡志豹补充道。

“而这个时间段恰好使他有了作案的可能。”章茂北道。

“怎么可能!”武良道,“我没到店里就听见大嫂喊有人杀人,等我跑进店里的时候志虎大哥已经倒在血泊中。还有,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是我看见蒋孝林光个膀子跑出店的。”

“还有其他人看见吗?”罗佳华适时追问了一句。

“没有。”武良道。

“那又能说明什么?”章茂北道,“说明他成了你们嫁祸的对象,对不?”

“你?”武良极度无语。

“好了,”章茂北提高分贝,“我这里也告诉大家一声,抓武良和孙美凤也是上面的意思。不管有没有杀人,有了嫌疑有了动机,就要关起来审问。”

“问题是,我有什么动机?!”武良觉得肺部有爆炸的感觉。

“你做老师的,奸-夫淫-妇这个词没听说过吗?”章茂北很无耻地反问了一句。

“你这是血口喷人!”

“好了,我没有义务和你们辩论。有什么要说的,到法庭上说。小马,小邓,把人带走!”章茂北吩咐道。

程垂范大步上前,拦在章茂北前面:“章所长,您真要带走这两个人?”

“你觉得我在作儿戏吗?”接触到程垂范的目光,章茂北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寒。

“您刚才反问武老师,我现在也告诉你一个词:不作不死。”

“放肆,你怎么跟我们所长说话的?!”罗佳华用力推程垂范的胸脯。

程垂范弹开罗佳华的手臂,道:“罗教,这个词也希望您能体会并揣摩它的意思。”

“你这是教训我吗?”

“如果你们觉得还要带走武兄和嫂子的话,就带吧。”程垂范往后退,让出路来。

“你……”罗佳华不知程垂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章茂北也愣住。他所想的,是这臭小子与薛局长的关系。但他也只是愣了两秒,便恢复正常神态。不管这臭小子和薛局长是什么关系,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听他胡诌什么,带走,立即带走!”章茂北沉下脸,摆出他派出所所长的尊严。

小金,小邓还有小马连拖带拉将孙美凤和武良往外拽。

胡晓奕惊恐地抱着孙美凤的大腿,嚷嚷着:“妈妈,妈妈!”

胡良汉老人失声痛哭:“你们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做的!”

武良绝望地看着程垂范。

“武兄,你就去看守所呆两天。”程垂范宽慰武良。

“呆两天?我担心我会不会稀里糊涂就被毙了?”武良声音里都透出恐惧,“我想到了,一定是蒋孝泉搞鬼,程兄,你要帮我,记得帮我!”

“我倒觉得是蒋顺义搞鬼。不过,究竟是蒋孝泉还是蒋顺义,你问问英明的章所长不就知道了?”程垂范故意提高说话的分贝。

章茂北心里又是一阵发寒,虚弱地呵斥程垂范:“你他妈的再多事,连你也扣了!”

“是吗?那就劳烦您将我一起带走。”程垂范双手并在一块伸出去。

“你!”章茂北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是那句话:不作不死。希望章所长三思而后行。”

……

在章茂北将武良和孙美凤带回派出所的同时,一辆从阳江县城方向开来的警车停在舒家大畈路段,从警车上下来四个人。这四个人径直往东南方向的山林走去。

到了山林的路口,有一个持扁担的人与他们对接上了,然后将他们带进山林。这几个人走进山林,不一会儿便看见路两旁的一棵杉木上,各绑着一个人,每一个人都被蒙了双眼,嘴巴也被堵死了。

从县城来的人将这两个人解了绳索,用镣铐铐了双手,押着他们进了警车,但嘴巴还是让他们堵着,眼睛还是让他们蒙着。

第079章 一不做二不休

已近凌晨,蒋顺义的偏房仍旧亮着灯,蒋顺义双手放在后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蒋孝才和蒋孝泉各坐在一张竹椅上,用蒲扇驱赶蚊子。

“爹,你就别走了,你都走了一个小时了。”蒋孝才道。

“你们说老五他应该逃出去了吧?”蒋顺义转过身问道。

“你这话也问了十几遍了,”蒋孝泉道,“到木椅上躺躺,爹。吴军他没回来,就说明老五一定逃出去了。再说大山不是当面告诉你他成功地将警车弄停了吗?”

蒋顺义在木躺椅上坐下来,叹口气道:“我今天啊,说不出的心慌。警车是停了,万一孝林他没逃出去呢?吴军不是躲在树林里的吗,他看不见啊。”

“抽根烟,抽根烟,”看蒋顺义坐下来,蒋孝才心里舒坦了好多,“晓杰刚才不来说了吗?章茂北都将武良和孙美凤带走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章茂北抓武良和孙美凤是权宜之计,”蒋顺义在蒋孝才划燃的火柴上点着了烟,并且狠狠地吸了一口,而后长长地吐出烟雾,“顶不了两天的。”

“顶一天就够了,”蒋孝泉打了个哈哈,“明天早上老五就已经坐在去哪个地方的火车上了,他们到哪里去抓?”

“说的也是,只是这样苦了他也苦了廉正和廉义。我可就要养两辈子人了。”蒋顺义话语里透着凄凉。

沉默。

不一会儿,蒋孝才打破沉默,道:“爹县里的公检法不是认识人吗?你要让老五过正常人的日子,就只能——”

蒋孝才做了个手势。

“二哥的话可以用一个词表示:一不做二不休。也可以说斩尽杀绝。”蒋孝泉仍旧是缓慢的说话语气。

“无毒不丈夫。反正路已经铺了。”蒋孝才道。

“我也这么想,”蒋顺义持烟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可这么一来,光靠我一点点积蓄是不够的。那些人的胃口天知道有多大。”

再一次沉默。很远处传来犬吠声。

“我也没有要你们出十多九多,”蒋顺义自己打破沉默,“老五是浑,可自家兄弟出了事,帮忙是一定要的。我送给章茂北的两万,其中七千是你们大哥的,大家就都出七千。”

“我拿一个数。”蒋孝才伸出一个手指头。

“二哥拿这么多,那我也拿这么多。”蒋孝泉缓缓地道。

“那我就很有信心了。”蒋顺义把手里的烟丢了,“我明天就去一趟县里。你们这么顾及兄弟,到时候事情成了,我多给你们每人半个点。”

“爹指的是蒋村中学的土吗?”蒋孝泉问道。

“你声音小点。,”蒋孝才轻拍一下蒋孝泉。

“对了,说起这件事,还是要尽快搞定豹子的荒地。”蒋顺义重又皱紧了眉头。

“我都已经砍了他一个手指头。要想尽快,只有再狠一点。”蒋孝泉道。

“要狠就干脆狠到底。不痛不痒的,折不了人家的威风。”蒋顺义展开眉头。

“我也这么觉得,”蒋孝才道,“胡家反正跟我们是死对头。胡志虎死了,现在就剩了个胡志豹,他还能跳几尺高?”

“话是这么说,可这个节骨眼的时候,能弄他吗?”

“我觉得就趁这个时候把胡家搞死。”蒋孝才阴着脸道。

“不行,”蒋顺义摇着头,“怎么也要等老五的事有着落了再整。”

“那可是一两个月的事情。”

“一两个月就一两个月吧。”蒋顺义往木躺椅上躺下去,“也不急这两个月。就这么说,天已经很晚了,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

胡志虎店里。

章茂北将武良和孙美凤带走,让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变得格外复杂。

竟然有那么一些人真的相信武良和孙美凤对胡志虎下毒手。而其他人对这些人幼稚的想法极为愤慨,所以,店里头难免喧闹嘈杂。

甚至有人怼得面红耳赤,几乎动起手来。

只有程垂范很安静地坐在电话机旁边,很有耐心地等薛瑞的电话。

“我总觉得这事情怪怪的,”和大家怼得差不多,也觉得怼得很无聊之后胡志豹走到程垂范身边来,“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都瞒不过豹哥的眼睛。”

“你就别损我了。我完全被你蒙在鼓里。看你这么胸有成竹,武良被带走了你也不急,是不是……”

“你就别猜了。金根和向鹰兄弟回来了,他们会向你汇报的。”程垂范道。

“好你个程垂范,你把我这两个兄弟都拉拢了。”

“豹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不是?”程垂范笑,“我在等一个电话。”

“等谁的电话?”

“阳江派出所的。”

“阳江派出所?”

“我告诉你,豹子兄弟,章茂北的嚣张很可能就要到头了。”

“你还是直说了吧?我这人憋不住。”

看胡志豹猴急的样子,程垂范把他拉到身边,附在他耳边将一些事简单地说了。“记住,这事暂时还不能说出去。”

“你当我小孩啊。”

“明天应该是章茂北,蒋顺义最开心的日子,”程垂范压低嗓子道,“所以明天你要组织你家人故意去派出所闹点事。还有,明天晚上我们去收集一点章茂北的东西。”

“什么东西?”

“喝酒的时候我们说好的啊,忘了?”

“哦——没忘,没忘。”

……

阳江派出所。办公楼前的走廊亮着灯。值班室也亮着灯。

薛瑞的警车缓缓开进院子。蒋孝林和吴军被压着出了车子。从值班室里走出两个干警和薛瑞他们打招呼。然后他们和干警一起将蒋孝林和吴军带到审讯室。

薛瑞走进值班室拿起话筒拨打电话。电话刚响对方便接通了。

“呵呵呵,你果真坐在电话机旁。”

“我可是做好了一个晚上坐在电话机旁的准备的。”

“人我已经押到了我的所里。”薛瑞道。

“要麻烦你的是,让你所里的人封锁两天消息。”

“为什么?”

“章茂北这次玩大了。他将我学校的一个老师和死者的老婆抓去顶罪。很快他们就会将人送去看守所。”

“章茂北他玩什么火?这种事他都能做?”薛瑞惊诧道。

“以你的气场,你应该能封锁消息吧?”

“你说呢?”

“也有办法让他们认罪吧?”

“你说呢?”

“鬼点子多的就数你,谢了。我这里人多,不方便多说。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这是死者店里的电话。”

第080章 蒋大队长

胡志虎被杀,蒋孝林,武良和孙美凤同时被派出所送去县里的看守所,这着实震撼了整个校园。闲着没事的老师们有了新的谈资。

下午,某家属房的厨房里。紫红色的麻将垫已经摆在小四方桌上,厨房的主人从橱柜顶上取下装在塑料袋里的麻将,倒在桌子上,发出哗的声音。

四个人坐下来洗麻将。

“交友不慎,这就是交友不慎。”一个中老年男老师道。

“我一直理解不了,”坐对面的中年女老师道,“我说武良怎么和一个开店的人玩得这么好,原来,原来还有这个目的。”

“这你就说错了。白板?等下等下,我碰白板。打东风。”一个中青年男老师道,“人肯定是蒋孝林杀的。武良被蒋家赖上了。”

“哪有那么多肯定?”一个中老年女老师道,“男人的花花心肠不就那么几根。经常性在一起,就会有感情。”

“所以我说你们女人眼光短,”中老年男老师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看不出来?蒋孝林老婆死了五年了,两个儿子,他又好吃懒做的,他想的就是这种美事。”

“蒋主任的意思是,蒋孝林把胡志虎弄死,还要霸占他的妻子,霸占他的店?”中年女老师反问道。

“美梦不就是这么做的?”

“我觉得不可能。要是蒋孝林真有这种想法,杀人的时间地点都不对。这也太没脑子了。”中老年女老师道,“诶,蒋主任,你打什么牌?两条?胡了,我就胡卡两条。”

中老年男老师丢出两块钱给中老年女老师:“卡卡的两条,女老师最喜欢了。”

大家笑。

“两筒不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的吗?”中年女老师道,“不过我觉得,就算是蒋孝林杀了人,他武良不是也栽了?我就搞不清楚,武良和胡志虎怎么就玩得起来?也难怪有人说他有想法。”

“好了好了,别谈这些了,”中青年男老师道,“安心打麻将。你们的课应该都调好了的吧?”

“就我一节课,我让学生自习。反正上课也跟自习一样,没一个人听。”中老年女老师道。

“干嘛不叫个人代看一下。”中青年男老师微微皱了皱眉眉头。

“你管德育的还真瞎操心。会有什么事呢?”中老年女老师黑着脸道。

……

初二(2)班教室里,喧闹嘈杂。跑动的有,聊天的有,打闹的有,而特别奇特的是一圈人围在教室后头推牌九。

“我押二两。”

“我押半斤。”

“你他妈让开一点,我押一斤。”

……

“还有谁押?不押我开牌了!”坐庄的是个精瘦黝黑的小个子。这小个子是刘晓杰的儿子刘敏瑞。

“我押五斤。”一个同样精瘦但个高的男孩说道。他乌着脸,双眼通红。这高个男孩是卢家大队头号混子卢佳骆的儿子卢仁凡。

“要押的话,就拿出饭票来呀。别他妈空口说白话。”刘敏瑞骂道。

“我,输完了。”卢仁凡道。

“输完了,那你他妈的给我滚一边去。”

学生们议论纷纷。

“你说什么屁话,我他妈的五十斤饭票都输了,就不能空飘一把?”卢仁凡瞪眼。

“我艹。你他妈又不是不知道,这种场合你能空飘吗?要不你向大家借。”

“我艹你妈的,我这种情况还有谁借我饭票。反正我这一把看准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这做庄到底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嗯!没饭票,趁早给我滚!”

“我艹你妈的,老子今天就押定了,北门五斤饭票!你他妈的给我赶快发牌!”

“你不放饭票,我就不开牌!”刘敏锐丝毫不妥协。

“真的吗?”卢仁凡把旁边的人一推,走近刘敏锐。

“你觉得我是认怂的人吗?”刘敏锐挑衅道。

“艹你妈的。”卢仁凡一拳捶在刘敏锐脸上。

“见你妈的鬼!”刘敏锐当即回了一拳,但是打空了,“我艹你妈,输不起就他妈别赌。”

“你给我好好发牌。”卢仁凡盯着刘敏锐。

“我说了,你不押饭票,我就不发牌。”

“我靠,还真有不怕死的。”卢仁凡又捶出去一拳。但这一次李敏锐有所防备,躲开了。

卢仁凡紧跟着又捶出去一拳,正中刘敏锐的左眼。

“艹你妈的,”刘敏锐彻底被激怒,他拨开众人,冲到卫生角拔出一把竹扫把的柄子,“我看你他妈的还怎么拽!”

刘敏锐冲过来对着卢仁凡的面门就刺过去,不偏不倚正中卢仁凡的右眼。

只听卢仁凡嗷的一声用手捂住了眼睛,鲜血从他的五指间溢出来。

“我让你再拽,这就是你拽的下场。”李敏锐道。

“艹其妈的,这下真把事情惹大了。”不知谁说了一声,“这是瞎眼睛的节奏。”

“快,赶快去告诉班主任。”有一个人边说边跑了出去。

刘敏锐愣在那里,他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刺得这么准。

卢仁凡痛得蹲下身子,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滴。

……

教师办公室。程垂范、邓飞以及黄玉兰正在备课。

只听得一声惨叫从教室里传来。

程垂范放下笔:“糟糕,肯定是哪个教室出事了!”

黄玉兰道:“估计是初二(2)班,那个班一直吵吵闹闹的。”

“走,去看看!”

“你看什么看,不是有老师的吗?”邓飞道。

“去看看,我觉得有点不对头。”说着,程垂范起身快速离开办公室。

程垂范一口气跑到初二(2)班,即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就见一个学生蹲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鲜血直流。血滴落在他的衣服上,然后滴落在地上。

黄玉兰和邓飞随后进了教室。

“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垂范冲到卢仁凡身边,将卢仁凡扶起来。

刘敏锐已经逃出了教室。

“是,是刘敏锐用扫把柄刺中了卢仁凡的眼睛。”初二(2)班的班长道。

“他人呢?”

“已经逃了。”

“这节是什么课?怎么没老师?”程垂范继续问道。

“是金老师的课。”

“她没来吗?”

“应该是打麻将去了。”班长道。

“这他妈也太夸张了。黄老师,邓老师,你们赶快送这个学生去乡医院。我去找那个金老师,哪有这么做老师的!”

说完,程垂范快速往家属房那边跑。在蒋村中学的几天里,程垂范已经了解到,老师打麻将基本都在教师家属房里打。

跑到家属房,听出哪一家有麻将声,程垂范便用劲敲那家的厨房门。

门开了,露出一个头发很稀的中老年人。

“怎么会是你?”程垂范颇为诧异。

“程垂范?有事吗?”

“我真没法相信,”程垂范推门进屋,“你们主任也……哪个是金老师?”

“我是。”中老年女人道。

“你班上出大事了,你还在这打麻将!”

“会出什么大事?”金老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一个学生的眼睛被刺瞎了。”

“啊,怎么会?”金老师再也无法淡定,“妈的打个麻将也不安心。”

第081章 教室里推牌九

胡志虎被杀,蒋孝林,武良和孙美凤同时被派出所送去县里的看守所,这着实震撼了整个校园。闲着没事的老师们有了新的谈资。

下午,某家属房的厨房里。紫红色的麻将垫已经摆在小四方桌上,厨房的主人从橱柜顶上取下装在塑料袋里的麻将,倒在桌子上,发出哗的声音。

四个人坐下来洗麻将。

“交友不慎,这就是交友不慎。”一个中老年男老师道。

“我一直理解不了,”坐对面的中年女老师道,“我说武良怎么和一个开店的人玩得这么好,原来,原来还有这个目的。”

“这你就说错了。白板?等下等下,我碰白板。打东风。”一个中青年男老师道,“人肯定是蒋孝林杀的。武良被蒋家赖上了。”

“哪有那么多肯定?”一个中老年女老师道,“男人的花花心肠不就那么几根。经常性在一起,就会有感情。”

“所以我说你们女人眼光短,”中老年男老师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看不出来?蒋孝林老婆死了五年了,两个儿子,他又好吃懒做的,他想的就是这种美事。”

“蒋主任的意思是,蒋孝林把胡志虎弄死,还要霸占他的妻子,霸占他的店?”中年女老师反问道。

“美梦不就是这么做的?”

“我觉得不可能。要是蒋孝林真有这种想法,杀人的时间地点都不对。这也太没脑子了。”中老年女老师道,“诶,蒋主任,你打什么牌?两条?胡了,我就胡卡两条。”

中老年男老师丢出两块钱给中老年女老师:“卡卡的两条,女老师最喜欢了。”

大家笑。

“两筒不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的吗?”中年女老师道,“不过我觉得,就算是蒋孝林杀了人,他武良不是也栽了?我就搞不清楚,武良和胡志虎怎么就玩得起来?也难怪有人说他有想法。”

“好了好了,别谈这些了,”中青年男老师道,“安心打麻将。你们的课应该都调好了的吧?”

“就我一节课,我让学生自习。反正上课也跟自习一样,没一个人听。”中老年女老师道。

“干嘛不叫个人代看一下。”中青年男老师微微皱了皱眉眉头。

“你管德育的还真瞎操心。会有什么事呢?”中老年女老师黑着脸道。

……

初二(2)班教室里,喧闹嘈杂。跑动的有,聊天的有,打闹的有,而特别奇特的是一圈人围在教室后头推牌九。

“我押二两。”

“我押半斤。”

“你他妈让开一点,我押一斤。”

……

“还有谁押?不押我开牌了!”坐庄的是个精瘦黝黑的小个子。这小个子是刘晓杰的儿子刘敏瑞。

“我押五斤。”一个同样精瘦但个高的男孩说道。他乌着脸,双眼通红。这高个男孩是卢家大队头号混子卢佳骆的儿子卢仁凡。

“要押的话,就拿出饭票来呀。别他妈空口说白话。”刘敏瑞骂道。

“我,输完了。”卢仁凡道。

“输完了,那你他妈的给我滚一边去。”

学生们议论纷纷。

“你说什么屁话,我他妈的五十斤饭票都输了,就不能空飘一把?”卢仁凡瞪眼。

“我艹。你他妈又不是不知道,这种场合你能空飘吗?要不你向大家借。”

“我艹你妈的,我这种情况还有谁借我饭票。反正我这一把看准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这做庄到底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嗯!没饭票,趁早给我滚!”

“我艹你妈的,老子今天就押定了,北门五斤饭票!你他妈的给我赶快发牌!”

“你不放饭票,我就不开牌!”刘敏锐丝毫不妥协。

“真的吗?”卢仁凡把旁边的人一推,走近刘敏锐。

“你觉得我是认怂的人吗?”刘敏锐挑衅道。

“艹你妈的。”卢仁凡一拳捶在刘敏锐脸上。

“见你妈的鬼!”刘敏锐当即回了一拳,但是打空了,“我艹你妈,输不起就他妈别赌。”

“你给我好好发牌。”卢仁凡盯着刘敏锐。

“我说了,你不押饭票,我就不发牌。”

“我靠,还真有不怕死的。”卢仁凡又捶出去一拳。但这一次李敏锐有所防备,躲开了。

卢仁凡紧跟着又捶出去一拳,正中刘敏锐的左眼。

“艹你妈的,”刘敏锐彻底被激怒,他拨开众人,冲到卫生角拔出一把竹扫把的柄子,“我看你他妈的还怎么拽!”

刘敏锐冲过来对着卢仁凡的面门就刺过去,不偏不倚正中卢仁凡的右眼。

只听卢仁凡嗷的一声用手捂住了眼睛,鲜血从他的五指间溢出来。

“我让你再拽,这就是你拽的下场。”李敏锐道。

“艹其妈的,这下真把事情惹大了。”不知谁说了一声,“这是瞎眼睛的节奏。”

“快,赶快去告诉班主任。”有一个人边说边跑了出去。

刘敏锐愣在那里,他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刺得这么准。

卢仁凡痛得蹲下身子,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滴。

……

教师办公室。程垂范、邓飞以及黄玉兰正在备课。

只听得一声惨叫从教室里传来。

程垂范放下笔:“糟糕,肯定是哪个教室出事了!”

黄玉兰道:“估计是初二(2)班,那个班一直吵吵闹闹的。”

“走,去看看!”

“你看什么看,不是有老师的吗?”邓飞道。

“去看看,我觉得有点不对头。”说着,程垂范起身快速离开办公室。

程垂范一口气跑到初二(2)班,即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就见一个学生蹲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鲜血直流。血滴落在他的衣服上,然后滴落在地上。

黄玉兰和邓飞随后进了教室。

“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垂范冲到卢仁凡身边,将卢仁凡扶起来。

刘敏锐已经逃出了教室。

“是,是刘敏锐用扫把柄刺中了卢仁凡的眼睛。”初二(2)班的班长道。

“他人呢?”

“已经逃了。”

“这节是什么课?怎么没老师?”程垂范继续问道。

“是金菊花老师的课。”

“她没来吗?”

“应该是打麻将去了。”班长道。

“这他妈也太夸张了。黄老师,邓老师,你们赶快送这个学生去乡医院。我去找那个金老师,哪有这么做老师的!”

说完,程垂范快速往家属房那边跑。在蒋村中学的几天里,程垂范已经了解到,老师打麻将基本都在教师家属房里打。

跑到家属房,听出哪一家有麻将声,程垂范便用劲敲那家的厨房门。

门开了,露出一个头发很稀的中老年人。

“怎么会是你?”程垂范颇为诧异。

“程垂范?有事吗?”

“我真没法相信,”程垂范推门进屋,“你们主任也……哪个是金菊花老师?”

“我是。”中老年女人道。

“你班上出大事了,你还在这打麻将!”

“会出什么大事?”金菊花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一个学生的眼睛被刺瞎了。”

“啊,怎么会?”金菊花再也无法淡定,“妈的打个麻将也不安心。”

第082章 彪悍的卢佳骆

乡医院。医生正在给卢仁凡包扎。

黄玉兰问道:“张医生,卢仁凡的眼睛还能保住吗?”

“怎么可能?”医生道,“你没看见,眼珠子直接受伤吗?任你有天大的本事都不可能恢复视力了。”

“这下子真的麻烦了。”邓飞道。

“我只能帮他止止血,消消炎,其他事情我也做不了。”医生道。

程垂范和金菊花一起赶到医院。

“我的天,怎么会这样?”金菊花道。

“有没有通知患者的家长?”程垂范问道。

“我们急着送他到医院,还没来得及通知家长。”黄玉兰道,“我只知道他是舒家大队的人。”

“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家长。我这就去通知。”

“你怎么去?舒家离这里差不多有五公里。”

“没事,我借一辆自行车去。”程垂范道。

大概一个小时后,卢仁凡父亲卢佳骆和程垂范一同来到乡医院。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谁,到底是谁害了我儿子!”卢佳骆一拳捶在墙面上,眼睛睁得老大。

“爸,爸!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卢仁祥哭诉道。

“是谁动的手?”

“刘敏瑞,他爸爸叫刘晓杰。”

“那刘敏瑞现在在哪里?”卢佳骆追问。

“应该溜回去了。”

“我艹其妈的,你逃到天上我都要找到你。”说完,卢佳骆转身出医院。

……

这边,刘敏锐逃到家里,没看见刘晓杰,便跑去蒋孝泉的赌窝。

刘晓杰正在赌窝神吹海吹。

“爸爸,爸爸,我闹大了,这次我真的闹大了!”刘敏瑞跑到刘晓杰面前哭诉道。

“你这个没出息的,告诉你多少次了,一个男的你哭什么哭?”刘晓杰一个巴掌打在刘敏瑞脸上。

“我把卢仁凡的眼睛搞瞎了。”刘敏瑞捂着脸流下了眼泪。

“什么?你说什么?”

李大山也瞪眼看着刘敏瑞。

“我把卢仁凡的眼睛搞瞎了。”刘敏锐重复一遍。

“真的吗?”

“他已经被老师送去乡医院了。”

刘晓杰站起身,“你个好死不死的,怎么给我惹下这么大的祸。你不知道他爸爸是舒家最大的混子吗?”

“他打了我眼睛,我就懵了。”刘敏瑞吓得腿发软。

“你他妈赶快给我躲起来,不出意外,卢佳骆马上就要找来了。我得去医院看下。”

“要不要我陪你去?”李大山问道。

“那是必须的。”

刘晓杰和李大山匆忙赶去医院,他们走到蒋村塘北路,便遇见了匆忙赶来的卢佳骆。

卢佳骆径直冲上来揪住刘晓杰的衣领,紧跟着就捶出了一拳,打在刘晓杰的肚子上。

刘晓杰痛得熬的一声。

“你他妈的儿子干的好事,我儿子的眼睛都瞎了!”卢佳骆歇斯底里。

“我艹你妈的,跟老子动手?”刘晓杰个头虽不高,却生就暴躁的性格,是个不让自己吃亏的人。他随即还过去一拳,砸在卢佳骆的面门。

“我去你妈的。”卢佳骆对着刘晓杰的肚子踢出去一脚,刘晓杰应声倒地。

见这种情况,李大山不可能不出手了。他适时踢出去一脚,正中卢佳骆的腹部。卢佳骆痛的弯下了腰。

紧跟着李大山和刘晓杰同时出手,对着卢佳骆一顿暴打。

卢佳骆抱着头躺在地上。

“我艹你妈,”刘晓杰道,“你到蒋村来还敢这么猖狂。把老子惹恼了,我废掉你下面!”

“你他妈的不把我打死,就给我等着!”卢佳骆嘴巴一点都不虚刘晓杰。

“那你就是自找苦吃。”刘晓杰和李大山对着卢佳骆又是一顿暴打。

……

四十分钟后,被刘晓杰和李大山暴打一顿的卢佳骆回到舒家,即刻召集了二十个年轻人,手里都拿着棍子。

“兄弟们!”卢佳骆道,“给不给力,就看大家今天的表现了。我卢佳骆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侮辱。我儿子眼睛瞎了,还被这么羞辱一番。”

“卢大哥,你放心,我们今天不卸掉刘晓杰一个卵子,就不回来。”有一个人道。

“对,卸他一个卵子!”好几个人跟着表态。

接下去,这二十个人都骑着自行车往蒋村进发。每一个人手里一根短棒,好不威武。

……

赌窝。

一群人拥在四方桌周围正疯狂地下注。

卢佳骆冲进去直奔坐在上屋头的刘晓杰,一棍就敲在了他的头上。

围在四方桌周围的人迅疾散开,有的人连自己下赌注的钱都没来得及收回。

卢佳骆的兄弟趁机冲上去将四方桌掀掉。

接着就有四五个人到了刘晓杰身边,四五根棍棒劈头盖脑地敲了下去。

李大山见势不妙,转去后屋,操起菜刀冲了出来。他对着冲到他前面的人砍出去一刀,直接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血当即飙出来。

这一见血,卢佳骆带来的另几个兄弟便围了过去,任李大山有菜刀在手,也无济于事。就见五六条棍棒像雨滴一般落在他身上。

“给我他妈的往死里打!”那个被砍伤肩膀的歇斯底里地喊。

李大山忍着痛连着砍出去几刀,迫使对方让出一条道来,然后冲出了赌窝。几个人跟着追了出去,见李大山消失在巷道里,便返回赌窝。

刘晓杰那个惨。

他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任棍棒击打在他身上。

随着一声喝令“停”,众人收起棍棒并往后退。

卢佳骆一把将刘晓杰提起来,道:“今天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你他妈的不给我准备两个数,你两个卵子我都要给你卸了。”

说着,卢佳骆对着刘晓杰的下身就是一脚。刘晓杰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兄弟们,给我赶快撤!”卢佳骆又一次喝令。

众人迅速离去。

五分钟后,李大山带着十几个混子冲来,手里都拿着菜刀,但他们看见的是刘晓杰捂着他重要的部位痛苦地呻-吟,卢佳骆那伙人影子都不见了。

……

卢佳骆带着二十几个兄弟冲到乡医院,径直冲进卢仁凡的病房。卢仁凡正躺在病床上吊盐水。受伤的那只眼睛被纱布蒙住了。

程垂范,邓飞和金菊花都被这阵势吓一跳。

“儿子,给我赶快走!”

老医生道:“药水都没有打完,怎么可以走?”

“你他妈的别啰嗦,赶快给我将针头拔了。”卢佳骆气势汹汹地道。

“你这是?”老医生非常诧异。

“你不给我立即拔掉,小心我一棍子打在你身上,”卢佳骆威胁道。

老医生赶忙将针头拔了,道:“那医药费?”

“医药费会有人出。我们走!”

一伙人匆匆忙忙离开医院。

等李大山带人来赶到乡医院,乡医院也空了。

第083章 蒋廉忠的态度

蒋中食堂。大师傅不断地将干燥的谷壳铲进锅炤,你可以听见谷壳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用蒋村人的话说,饭已经上汽,整个食堂弥漫着米饭的香味。

米库房里。

“那个卢仁凡开学几天就来兑过两次饭票,每次五十斤。”食堂负责给学生称米兑饭票的老童道。

“这么小的孩子也学着大人推牌九,真是作孽。”何满英道。

“刘晓杰那么狠,没想到他儿子更狠。想想都惨。”老童摇头。

“金菊花也太不像话,有课不上课,去打麻将。仗着自己老公是副乡长,就这么不负责任。”

“这一回她要买教训了。”

“他买教训?哼,”何满英道,“还不是我廉忠倒霉。出了事去给她揩屁股。”

“不是这个道理呀。”

“准是这样,我廉忠人太老实。我那个老五呀,又太调皮,哎。”女人感慨万千。

“这里没外人,”老童压低声音道,“我就说了,胡志虎百分之百是你老五干的。”

“还用你讲?”何满英跟着压低声音,“武老师是替死鬼。”

“你家公公这么整,毁的是人家一个家呀。真的太过了。”

“有时候想想我从心底里觉得害怕。我家男人像死了我公公。”

“所以我才劝你,跟那个人断了。孝才他要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老童关切地看着何满英。

“童叔,我也是……”女人眼睛忽然红了,“他让我这个年龄守活寡,我……”

“哎。”老童沉沉地叹气。

……

程垂范,邓飞和中老年女老师金菊花一起走出乡医院。他们都知道,是打架的双方家长扛上了。卢仁凡的家长狠心带儿子离开医院,一定迫不得已。

程垂范交代老医生,如果没人来付药费,让他找校长。

一路上,程垂范都不想说话。他难以置信不幸就这么发生了。

邓飞便找金菊花说话。

“按说,刘晓杰应该会去付医药费吧?”邓飞道,“张医生真被气坏了。”

“管他去付还是不付。”金菊花道。

“金老师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听金菊花这么表态程垂范忍不住不开口。

“我这么说话说错了吗?”金菊花无法接受程垂范说话的语气。

“您不知道酿成这样的悲剧您要负很大的责任吗?”程垂范火大。

“什么?你说什么?”金菊花无礼地扯程垂范的袖子,“我负很大的责任?他们推牌九打架关我什么事?”

“这种话都亏您说得出口?”程垂范无语至极,“您要不觉得您有责任,您干吗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那不是因为是我的课堂上发生的事吗?”金菊花仍旧振振有词,“我去医院,只不过尽一个教师的职责,就像你们一样。”

“像我们一样,怎么会像我们一眼?这节课您要是在课堂上,还会有这种事发生吗?”程垂范抬高分贝。

邓飞看看金菊花,又看看程垂范,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年轻人!”金菊花把脸拉下来,“你这是教训我吗?我上班的年龄比你年龄还大,你来教训我?这些调皮鬼,一向喜欢打架赌博,今天不在我的课堂上出事,明天也会在别的课堂上出事,跟我在不在课堂有什么关系?”

“强盗逻辑。您说跟您没关系,这回我就要睁大眼看看您要不要承担责任!”程垂范丝毫不给金菊花面子。

“程老师,我觉得……”邓飞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邓老师,你是觉得我多管闲事是吗?我告诉你,做人一定要有担当,”程垂范道,“这与当了多少年老师没有关系。这种事情发生在课堂上,不说任课教师,就连班主任,校长都有责任。”

邓飞尴尬地笑。

“我也告诉你,小程老师,”金菊花一脸的张狂,“这件事,班主任有责任,校长有责任,但我金菊花什么责任都没有,你信不?”

“我已经表过态了!”程垂范道,“我没必要再重复。”

“好一个没必要再重复,那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找蒋廉忠!你去不去?”

“我当然去!”程垂范从容应答。

“我就不去了。”邓飞道。

三分钟后,校长办公室。

“廉忠,你当着这个年轻人面说说,我有没有责任。”金菊花沉着脸道。

程垂范很镇定地盯着蒋廉忠。

蒋廉忠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故意咳嗽一声,道:“发生这种事,您一个普通老师有什么责任?您放心,学校会处理好的。”

程垂范眉头紧皱,他压根儿不相信蒋廉忠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可听清楚了,小程老师?”金菊花一脸得意。

“我是听清楚了。”

“你不是说你要睁大眼看看我要不要承担责任吗?”金菊花反问。

“我是说过,而且我还要睁眼看。”

“那是你的事,我走了。没看过这样的愣头青!”金菊花走出办公室。

程垂范用极其鄙夷的眼光看着蒋廉忠,道:“您这样做校长,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我喜欢,”蒋廉忠走向自己的位置,“你不是好管闲事吗?你不是要逞能吗?你现在看清楚了,这是我蒋廉忠的学校,事情都由我说了算。”

“您这叫无能!”

“你有能,为什么你不来当校长?哈哈哈哈,”蒋廉忠干笑,“不要觉得自己是个师大毕业生,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给我收起你的自豪感!”

“蒋校长,您这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刚才说了,我还要睁大眼看金老师要不要承担责任,我还要告诉您的是,蒋村中学并不是您蒋廉忠的学校,事情也并不由您说了算,您信不?”程垂范很自信地看着蒋廉忠。

“鬼信!”

……

志虎代销店。

胡志虎的尸体已经放进了冰棺。冰棺前一张方凳上摆着装了饭的炉碗,碗上搁着一双筷子。同时还摆着一个香炉,过来吊唁的人到冰棺前行礼、上香。

晚边时分,胡志豹接了一个电话,对方因为他不是程垂范而直接挂掉了。

第084章 蒋顺义再次出马

通往食堂的小路上,还是那棵老桂花树下,聚着四大浑头,看见许义拿着饭盒向食堂走来,一个个垂头丧气。

“林燕会不会从此深居简出?”稍稍学一点语文的龚恒绝望地问道。

“你他妈别这么文绉绉好不?”蒋廉川给了龚恒一下。

“这肯定不是办法,”黄璃道,“数一数,有多少天没养眼了?”

“真他妈可怜,现在连饱饱眼福都做不到。”夏建宇道,“我刚才还想,等林燕走过来的时候,突然刮起一阵风来,把她那超短裙往上掀,那才他妈爽。”

“做你的美梦去。超短裙绷得那么紧能往上掀吗?”蒋廉川又给了夏建宇一拳。

“你别总是捶我们啊,川哥,”夏建宇道,“给大家想个办法。”

“他妈的大家真想过眼瘾,办法不是没有,就怕大家没这个胆量。”蒋廉川道。

“什么办法?”几个人齐声问道。

“你们都给我过来。”

四个头碰在一起,足足持续了两分钟。

……

出校长办公室,程垂范看见去食堂打饭的许义,连忙跑过去。

“今晚也许会有收获,许兄。”程垂范道。

“你打听到什么了吗?”许义脸上的伤痕还是比较明显。

“胡志豹说章有个女人,隔三差五章会去找她。”

“哦,那你打算今晚行动?”

程垂范点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许义道。

沉吟片刻,程垂范道:“行。九点钟你到志虎代销店找我。”

“好。我问你,胡志虎应该是蒋孝林杀得吧,怎么还把武良抓了?”

“我记得我第一天来蒋村,武哥就跟我说,蒋顺义才是蒋家最狠毒的。”

“我们一定要想想办法。”许义道。

“你放心,武哥和嫂子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程垂范道。

“你这么有把握吗?”

“有。”

和许义简短地做了交谈,程垂范走去自己的住处。

掏钥匙开门,钥匙一碰门,门就开了。蒋灿在房间里。

她那张专用桌子上,没有书,也没有笔。程垂范走进去,她也无知无觉。

“哼,有这么无视你程大哥的吗?”程垂范走到蒋灿旁边,开玩笑道。

蒋灿站起身,竟然趴在程垂范怀里呜呜哭起来,哭得双肩不断耸动。

程垂范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他一时不明白天塌下来都不急的蒋灿为何会有这般表现。

“怎么了,怎么了?谁敢把光辉灿烂,阳光的灿姑娘惹毛了?是你那两个保镖吗?哦,不对,应该是王宝强执行一日常规冤枉了你对不?我马上就去找他。”程垂范只能动嘴皮子。

“不是,都不是。”蒋灿啜泣道,用小拳头捶着程垂范的胸。

“那就是你掉了一块钱。也不对,掉一块钱你哪会这么伤心?一定是掉了十块钱,对不?没关系,程大哥有钱,我补给你。”

“才不是。”

“还不是?那……好了,我投降,我没辙了。”

蒋灿这才离开程垂范的胸脯,泪眼汪汪的:“这一回你怎么就猜不中我的心思,我一直认为程大哥和我有心灵感应。”

“那我就再猜一次。是为胡志虎被杀的事。”

“嗯,”蒋灿舒展了愁容,“我真的好矛盾。我也感觉是我小叔杀的人,怎么就把武老师陷进去了。”

“这不是你所要思考的。这是大人的事情。”程垂范宽慰道。

“问题是谁陷进去我都不喜欢。我多么希望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这是不可能的,胡志虎的尸体明明躺在店里。”

“我知道。”

……

阳江县大东方酒店,一间总统套房里。

“蒋局长,这点心意您先拿着,事成之后我还会来感谢您。”蒋顺义推出去三扎钞票。

“蒋老干嘛这么客气,我们三百年前还是一家呢。”头发乌黑的蒋局长道。

“正因为我们是本家,我才敢来找您帮忙。”

“从族谱的辈行来讲,蒋局长还是我叔呢。”一旁的蒋孝泉道。

“是是,我也是顺字辈。”

“我们可是高攀了。”

“这种话就不要说了。能相识就是一种缘分。我跟你说,孝才,”蒋局长道,“我在蒋村当所长的时候和你爹可混的多了。”

“我知道,”蒋孝泉道,“我记得有一次我打伤了一个人,还是您为我摆平的呢。”

“那是必须的。”

“蒋局长就是这么一个爽快,重情义的人。”蒋顺义道。

“所以说孝林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既然武良和孙美凤已经关押在看守所,我就敦促刑侦的兄弟尽快立案,立了案,便让检察院起诉。”

“谢谢,太谢谢了。”蒋顺义道,“到时候检察院那边还需要您帮忙说说话。”

“我会的。检察院的蔡检跟我是玩得很好的兄弟,我让他尽快将案子交给法院审判。”

“那太好了。”

……

在食堂吃过饭,到晚自习时间去教室转了转之后,程垂范便去志虎代销店。

走进代销店,看见装着胡志虎尸体的冰棺,程垂范的眼角便湿润了。

程垂范走到冰棺前,给胡志虎上了三根香,做了三个揖,哽咽着嗓子道:“胡大哥,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冤屈的死去,嫂子我也会让她尽快回来。”

旁边听见的人都红了眼睛,胡志虎的父亲胡汉良又发出了苍老的哭泣声。

程垂范安慰了胡汉良几句,便走去电话机旁边,拿起话筒,拨打阳江派出所的电话。

“我找薛瑞。”

“对不起,薛瑞已经下班了。”一个值班的警察道。

“你能告诉我薛警官家里的电话吗,我有急事找她。”

“好的,你记一下。”值班警察说出一个电话。

“谢谢。”

挂断电话,程垂范立即拨出另一个电话。

“我是程垂范。”

“你也知道和我联系了?”薛瑞在电话里道。

“不好意思,我这个电话离我学校有两里路。你审问的怎么样?”

“这两个家伙的嘴都很硬。怎么都不肯招供。”薛瑞道。

“你这么有智慧的薛大姑娘都敲不开她的嘴?”

“我们又不能用钢筋去翘。”

“用钢筋翘有什么不可以。要是我,我把他的牙齿一个一个敲掉,看他说不说。”

“你的心也太狠了。”

“他把我大哥都杀了,狠一点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刚到蒋村吗,怎么就蹦出个大哥来?”

“是认识五天的大哥,已经结下了一辈子的情意。”

“既然这么说,明天我就用钢筋将他们的牙齿一个一个敲掉,如果他们不招供的话。”薛瑞道。

“那个叫吴军的是蒋村大队的大队干部,他守在林子里是特意等章茂北放掉蒋孝林,然后将蒋孝林送到外地去的。”

“我知道了。”

“我告诉你,如果将他们的牙齿敲掉了,他们还不招供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就牺牲一下你的色相,那个蒋孝林非常好色的。”

“这真是一个好办法。”薛瑞直接挂掉电话。

程垂范咧开嘴厚颜无耻地笑了笑,只是薛瑞根本看不见。

第085章 特别行动

晚上九点,许义准时出现在代销店。不用交代,许义也去冰棺前上了香。给死人上香,是一种超度,也是蒋村人的习俗。

“既然许老师来了,咱们就动身吧。”胡志豹提议。

“这个时候会不会有点早?”程垂范道。

“也就这个时候。女的有家有室,不可能呆的很晚的。”胡志豹提醒道。

“那我们马上去。”程垂范背上照相机。

到了乡政府家属房,看见王雨琦家的厨房亮着灯,程垂范心潮澎湃。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见,这真叫造化弄人。

家属房前的水泥路上空荡荡的,有两家厨房前的路灯驱除了一段黑暗。走到章茂北的家属房前,你可以很清晰的听见隔壁家传来的麻将声。

胡志豹蹲下身子,让程垂范踩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慢慢地又艰难的直起身子。许义帮忙扶着程垂范的双腿。

在胡志豹慢慢站起的时刻,程垂范扶着厨房的墙壁跟着直起身子,头便超过了厨房房檐,程垂范抬脚便上了厨房房顶。三十秒,程垂范从厨房里面打开了厨房对外的门。胡志豹和许义闪进了厨房。

他们轻轻悄悄地走到小院子,看见章茂北客厅门前赫然摆着两双鞋子,一双是男人穿的皮鞋,另一双是女人穿的平底鞋。

胡志豹掏出身份证伸进牛头锁旁的门缝里,只听啪的一声,门开了。

三个人开心的对视一眼。

门一开,从卧室里便传来“吭哧吭哧”的声音和类似于一根木棍在水里进进出出时发出的声音,还有女人压抑着的呻-吟声。

果然被胡志豹算准了,此时此刻,章茂北正在辛苦地替别的男人耕田。

三个人又一次对视,便都掏出一块黑布蒙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程垂范取下照相机,调好焦距,然后一挥手,三个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客厅。

卧室的门开着。程垂范走在前头,从一旁摸到卧室门口,按常理推断电灯开关的位置,用手试探着触着了拉线,只听啪塔一声,卧室里的灯亮了。

卧室里,胖墩墩的章茂北全身*,正站在床沿“夯吃夯吃”的推送。

躺在床上的女人同样一丝不挂,双腿张得老开,配合着章茂北的推送,沉浸在快乐中。

程垂范咔擦咔擦咔擦,连拍了五六张。

女人欲张嘴喊叫,章茂北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女人会意之后扯过一条浴巾盖住了身体。章茂北则拿一条放在枕边的毛巾遮住了重要部位。

“你们想干什么?”章茂北相对比较镇定,可说话的声音还是发颤。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将章所长美好的瞬间保留下来。”程垂范压着嗓音说话。

“你千万不要乱来,条件我们可以谈。”

“章所长果真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废话了。从今以后,如果你还敢和蒋氏家族同流合污,这些相片就会出现在蒋村的各个巷道,也会出现在薛局长的办公桌上。而如果你秉公执法,为蒋村人某事,这些相片永远都不会见光。”

“我一定做到!”章茂北没犹豫一秒便点头承诺。

“那就不耽搁你们的好事了,你们精彩继续!”

程垂范等人迅速撤出章茂北的客厅,出厨房,然后一路狂奔出乡政府大院。他们一边跑一边扯掉蒙在脸上的黑布。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他们便回到志虎代销店。胡志豹拉着程垂范和许义进了胡志虎的里间。

“你们知道那女人谁吗?”胡志豹低声问道。

“我只是觉得面熟。”程垂范道。

“是何满英,蒋孝才的老婆。”许义道,“但我压根儿不敢相信。”

“就是她!”

“是承包食堂的蒋廉忠的婶婶吗?”程垂范问道。

“对,就那个女人,”胡志豹显得有点兴奋,又好似幸灾乐祸,“这世界真他妈的乱套了,蒋孝才想法子弄别人的老婆,结果自家的地荒了让别人来耕。”

“这么一来事情就更好办了。”程垂范道,“许兄,蒋孝泉的后盾剪除了,你我就有那么点胜算了。”

“我也这么想,至少他蒋孝泉不敢那么张狂。”许义道。

“不错。我们赶快回学校,你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嫂子。”

……

程垂范他们离开好一会儿,章茂北都晃不过神来。他光着膀子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哪路神仙敢这么来冒犯他。

他不可能还像程垂范戏谑的那样继续他的好事。他那男人的标志早就蔫了。

已经四十多岁的他因为经常性“犁田耕地”,再加没有节制的吃喝,身子早就掏空了,这一回之所以这么勇猛,是用了朋友从深Z那边带来的神Y,否则哪能持续这么久。

而女人早已经偷偷地溜出去了。

……

蒋村中学家属房正屋与学校围墙有两米之隔,围墙内外都种了树。外面种的是绿化树,树过去是砂石马路,而里面种的则是普通的桂花树。桂花树开花时节,香气弥漫,沁人心脾。所以,住在这一排家属房里的教师都喜欢开窗睡觉。

纱窗能挡住蚊子的进出,却挡不住香气内溢。

晚自习过后,蒋廉川陪夏建宇等人在男生寝室坐了一会儿,便找了个理由一起溜出寝室。

他们出校门,在砂石路上逗留了十几分钟,便趁路上无人之际,攀爬路树上围墙,下到许义正房外的一棵桂花树下。

这棵桂花树比其他几棵长得茂盛,矮矮壮壮的,几个人躲在树后面,卧室里的人不特别留意根本就看不见。

这种地形地势,蒋廉川早就观察好了。而家属房正房的窗户不高,以四大浑头的个子,站在桂花树后面,卧室里的情形便看得清清楚楚。

四大浑头到的时候,卧室黑乎乎的,亮光从客厅里传来,也传来电视剧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四大浑头看来,好像过了一个整年,他们才听见沙发移动的声音,接着传来拖鞋拖在瓷板砖上发出的声音,很快林燕穿着无袖内衣和超短睡裤出现在卧室门口,只听啪的一声响,老式开关的拉线被拽动,卧室的灯亮了。

第086章 谢谢你

四大浑头的眼睛同时瞪得老大。

紫红色的无袖内衣,短而薄,整个腰腹都裸露在外,皮肤嫩如蛋白,美丽的风景若隐若现。两条修长的玉腿更是格外迷人。

四大浑头全都屏住了呼吸。心脏跳动加快,血液流动加快。

就见林燕打开衣橱,从里面找出一套碎花睡衣,扔在床上,而后转过来,随意地将无袖内衣脱下来丢在地上,将超短睡裤也脱了,接着皱着眉头摸了摸胸前的一条伤痕,叹了口气,这才换上碎花睡衣睡裤。

四大浑头的双眼全都直了。每一个人都找到了窒息的感觉!

这美妙的时刻虽然只呈现了十几秒钟,但这十几秒的视觉足够四大浑头回味几天甚至几个星期了。他们有的把嘴张成了O形,有的用手捂住了嘴巴,也有情不自禁把手放在他早已蓬勃的地方……

……

许义和程垂范走进校园,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走去各自的归属地。

许义脚步轻快,心情也格外愉悦。打出事的那个晚上以来,今天是第一次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章茂北和何满英在床上的一幕,许义知道足以制约章茂北的行为,就像程垂范所说,好比蒋孝泉被砍掉了一只手臂。

一个人失去了一只手臂,戾气一定会大大减少。再加上小朱得了类似于软骨病的病,刘晓杰又被卢佳骆踢伤了阴囊,等于说,蒋孝泉的另一只手也残了。

这么一来,蒋孝泉还能怎地?

开门,进屋,见客厅的灯亮着却不见林燕,许义便轻手轻脚走进卧室。

“回来了?”林燕翻动了下身子。

“事情成了,林燕,事情真的成了!”

“什么成了?”

“等我洗个澡回来跟你讲。”

洗澡回来,和林燕一起睡在凉席上,习惯性地将林燕的手握在手里,许义忽然就找到了那原以为已经永远失去的感觉,所以他激动地松开林燕的手,去触摸林燕光滑的皮肤。

“你不是要跟我说事吗?”林燕轻声问道。

许义不说话,持续无声地触摸,所有的深情都凝结在五个手指头上。

“窗户,窗户都没关呢。”林燕道。

“没关系。”

十几分钟后,“活动”结束。

许义很开心地跳下床,光着身子就要去淋浴间洗浴,林燕却从后面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喃喃道:“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许义转过身,发现林燕满眼的泪水,愣道:“怎么了,不开心吗?”

林燕吸了吸鼻子,露出久违的笑容,“不,我很开心,我真的非常开心。谢谢你。”说着,林燕再次紧紧地抱住许义。

许义忽然就明白了。随之,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今晚他和林燕“活动”,让林燕最后一点顾虑都打消了。一个出了轨的女人重新回到男人的怀抱,最怕的是男人嫌弃她的身子。而像林燕这样,在许义面前,蒋孝泉公开羞辱过他,林燕的顾虑不免更重。

今晚夫妻二人能这么没有一点心结地交流,除了证明爱,还能证明什么?

……

窗外桂花树下,饱了眼福和耳福的四大浑头一个接一个爬上围墙,跳到学校外的马路上。

砂石路上空荡荡的。

“喂,恒子,你流鼻血了。”蒋廉川诧异道,“还有你,梨子。按理,梨子是凉的。”

“是吗?”龚恒和黄璃同时去摸鼻子,黏黏的,两个人手背上都沾了血。

蒋廉川双手出动,分别往他们二人蓬勃的地方轻轻拍了拍,“哇卡,妈的很是猴急呢。”

“川哥,你不一样吗?”龚恒道,“哎呀兄弟们,我等不及了。”说着,龚恒转过身,面对围墙,开始了他的享受。

黄璃跟着转过身子。蒋廉川也转过身子,嘴里骂道:“一起享受好像也挺刺激的。”

“那是,总比一个人躲在被子里享受刺激。”黄璃道。

“喂喂,监狱,”龚恒叫道,“你怎么不一起来?”

“我已经……他妈的遗憾死!”

几分钟后,几个浑头结束那特别的享受。

“怎么样,这一回大家都开了眼界了吧?”蒋廉川很是自得的问道。

“谢谢川哥。我许诺一包蝴蝶泉。”龚恒道。

“谢谢,我同样。”黄璃擂了蒋廉川一拳。

“喂,你个死监狱,你呢?”蒋廉川一把搂住夏建宇的肩膀。

“我觉得还不过瘾。”夏建宇道。

“你早就享受了怪谁?”

“不是,我不是指这个。”

“你指的是真刀实枪地干,对不?”黄璃道。

“知我者黄璃也。川哥,哪天你让我真刀实枪地干一回,我一条蝴蝶泉。”夏建宇颇有点激动。

“我艹你妈的,”蒋廉川一脚踢在夏建宇的小屁股上,“我让你真刀实枪地干,我不躺医院去才怪。”

黄璃拍着大腿笑。龚恒捂着肚子笑。

“不是,不是,”夏建宇叫起来,“摆明了不是这个意思。上次咱们不是说过吗?一定要他妈的真刀实枪整一回。就整林燕。哎呦我的妈,一提起她,我就……”

“这是迟早的,”蒋廉川悻悻地道,“那就说好了,哪天我想法子让大家梦想成真,一人一条蝴蝶泉。”

“行。”

……

小朱家里,小朱百无聊赖地躺在堂前的竹床上。他家里人都已经睡着了。

吴磊拐进门,在竹床上坐下来。年数已多的老竹床发出吱呀声。

“你他妈的还知道来看我?”小朱道。

“你看不见,也听得见。胡志虎被蒋孝林,我呸,被人杀了;杰哥的儿子将舒家一个大混子的儿子眼睛搞瞎了。”

“这些事我都听说了。杰哥的卵子真废掉了一个吗?”

“没有,只是被踢伤了。”吴磊道。

“那会不会影响做那事?”小朱问道。

“我没问。敢情我扶你去问问。”

“呸,你连朱哥都开始损了。”

“谁叫朱哥你最关心这种事呢。对了,金莲婶托我问话,问你什么时候能去她那里。”吴磊道。

“那个老女人,又发痒了。说正经的,兄弟,我不想等泉哥了,我打算自己去找程垂范。这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你就确定你是程垂范整的?万一不是呢?”

“病急乱投医,总要试一试。好像说只要他的手一摸就好。我他妈怎么摸都不好。”

“蒋廉川几个人确实是这样。要真这样,这程垂范也太诡异了。不过我还是劝你再熬几天,泉哥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可这日子……好,就再熬几天。”

第087章 审讯

第二天,卢仁凡的母亲和爷爷奶奶不到七点就到了学校。三个人一起走路来蒋中,估计六点钟就从舒家出发了。

这三个人先到教师办公室,和卢仁凡的班主任苏紫怡见了面,理论了几句之后便守在校长办公室前。

苏紫怡则一直守在这三个人身旁。

七点半,蒋廉忠赶到办公室。只过了半个小时,这三个人便非常满意地走出校长办公室。

程垂范一直坐在办公桌前,滤过办公室里几个老师的闲聊,留意从校长办公室发出的声音。由于隔得远,他只是偶尔听得清几句。待看见三个人往校外走去,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备课本,追了出去。

程垂范一口气跑出校外,在缓坡处等候三个人。他当然不会笨到直接在校园内和这三个人交流。

“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昨天跑去舒家告诉你们卢仁凡出事的程老师。”为打消三个人的疑虑,拦在他们前面程垂范便自我介绍。

“哦,是,是,我记起来了。”做母亲的说道。

“蒋校长怎么说?”程垂范问道。

“他说了一大堆,我也记不清楚,反正态度很好。”

“是啊,我那孙子也确实太调皮了,”做爷爷的道,“也不能全怪学校。我们自己也有责任。”

“学校能陪两千块钱也可以了。我们主要找对方家长。”做母亲的道。

“学校答应出2000块还不错,那校长有没有提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程垂范追问一句。

“他当我们的面骂了班主任几句,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人家一个小姑娘对付这些人确实不容易。”做母亲的道。

“没有说这节课的老师什么吗?”

“那倒没有。”

“哦,我知道了。你看如果卢仁凡的父亲有空的话让他来找我。”

“有事吗?这两天估计没空,要在医院里陪我儿子。今早我们把儿子转到去县医院了。”做母亲的道。

“我还有些事和他谈。那就等你儿子出院了再让他来找我。”

“好。”

……

半个小时前,刑侦大队小会议室。大队长盛旭华布置工作。

“同志们,昨天晚上发生在蒋村的命案想必大家都了解了,蒋局长指示,要我们尽快破案。涉案人有两个,一个叫武良,蒋村中学教师;一个叫孙美凤,是死者胡志虎的妻子。据蒋村派出所章茂北汇报,这两个人合伙将胡志虎杀死。人昨晚已经送到了看守所。所以我们分两组审讯。饶晓光!”

“到!”干警饶晓光应声道。是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具有十年以上的从警经历。眼光犀利,干练老道。

“你负责审讯武良。詹俊!”

“到!”干警詹俊应声起立。是一个比饶晓光年轻几岁的小伙子,但块头大,看上去更威严。

“你负责讯问孙美凤。”

“遵命!”

审讯室里,武良双手带着镣铐坐在一张方凳上,在看守所关押了一个晚上,看上去很憔悴。

饶晓光坐在桌子前,盯着武良足足看了两分钟。

“名字。”

“武良。武器的武,良民的良。”

“职业。”

“蒋村中学语文教师。”

“说出你杀害胡志虎的经历。”

武良腾地站起来,道:“我没杀胡志虎!他是我玩得最铁的兄弟,我怎么会杀他!”

“给我坐下去!你有没有杀害胡志虎,我们自会调查。你把昨晚的经过详细讲述一遍。”饶晓光沉着,淡定。在他眼里,武良的表现在他预料当中。

“我和同事程垂范一起应邀在胡志豹也就是胡大哥胡志虎的堂哥家里吃饭喝酒,胡大哥进货回来,没有吃饭,也过来喝酒。之前胡志豹去叫过胡大哥,那时他还没回来。”

“别胡大哥胡大哥的。胡志虎。”饶晓光打断武良的陈述。

“那时胡志虎还没有回来。他进货回来没有吃晚饭,他老婆也就是孙美凤传话让他过来。他就过来了。”武良接着陈述,“后来胡志虎提议划拳喝酒,他想到刚进货到家,需要回去交代一下,便回去了。我们当时还不让他回去。”

“我们?我们包括哪些人?”

“还包括王金根和徐广胜。但胡志虎还是回去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没有回来,我因为不想再喝酒,我也喝不下去了,便提议去叫他。报告警官,我口太干了,能不能喝口水?”

“别扯淡!继续交代!”

“走到半路,离志虎代销店五十米左右我就听见孙美凤喊杀人了杀人了。”

“你怎么听出是孙美凤的声音?”饶晓光问道。

“我经常在胡志虎家吃饭喝酒,当然熟悉孙美凤的声音。所以我就跑起来,在离代销店二十米的样子便看见一个光着膀子的人从店里冲出来逃走了。”

“往哪个方向逃的?你有看清楚是谁吗?”

“蒋村塘东路方向。没看清楚。但样子像蒋孝林。”

“蒋孝林是谁?”

“蒋村老大队长的儿子,杀人凶手。”

“放肆!”饶晓光呵斥道,“不要说推断性话语。”

“真的,警官,真的就是蒋孝林将胡志虎杀了,你们不要听他乱咬人。”

“你给我冷静。”另一个干警道。

“我就赶紧跑进店里。在厨房看见胡志虎躺在孙美凤怀里,身上都是血,一地都是血。我脚一软,便跪在了胡志虎面前,因为我没法接受面前的事实。再后来邻居们就来了。”

……

民兵营长余钟水带着两个青年和计生办的两个人九点钟左右到达童小根的房子前。也是一栋泥土房,淡黄色的泥土墙外面粉了一层石灰浆。

得到消息的童小根和杨爱秀早就躲起来了。木门关的死死的,门瓣上箍着一根铁链子,链子上加了锁。

“他妈的还真溜得快。王主任,我们就动手了。”余钟水冲计生办来的两个中的一个道。

“象征性的动一下。警告警告他们。”

“那我们动手!”余钟水朝他带来的两个青年挥手。

三个人在童小根的院子里每人捡了一根杉木桩,撞击正门所在的那堵墙。

计生委的王主任有点急:“你们怎么撞墙?不是说好了挑它几块瓦下来吗?”

“你没看见木桩矮了吗?够不着瓦片。反正都一样。”

余钟水话未说完,“哗”的一声,一半高以上的墙往内倒,露出屋梁和房间里挂在床铺上的白色蚊帐。

第088章 蒋孝林的供词

同一时间,另一个审讯室。

孙美凤一坐下来便哭诉道:“警官,我没有杀我丈夫。我和志虎恩恩爱爱,怎么会杀害他?”

“你虽没有亲手杀害胡志虎,但你指使武良杀害了你丈夫。”詹俊道。

“天哪,这是哪里掉下来的事?”孙美凤的嗓子干哑,“你们怎么能相信章茂北的话?蒋孝林一句不是他杀的,你们就来逮捕我们?武良到店里的时候胡志虎已经被蒋孝林杀了。菜刀上有蒋孝林的手印。”

“章茂北收缴上来的菜刀柄上除了武良的手印,就只有你和你丈夫的手印。”詹俊道。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孙美凤摇头,披头散发的,看上去甚是凄凉,“我跑进厨房的时候,明明看见蒋孝林手里拿着菜刀,而我丈夫躺在地上。”

“可能与不可能,不由你说了算。你简单地叙述一下经过。”

“因为这一天,也就是前天,回蒋村的班车晚了,我丈夫进货到家的时候我和女儿都已经吃了晚饭了,而他的堂哥胡志豹请武良和程垂范吃酒,过来叫我丈夫。”

“程垂范是谁?”詹俊问道。

“武良的一个同事,蒋村中学新分配来的老师。那时我丈夫还没到家,我答应他我丈夫一回来便让他去陪客。所以我丈夫一回来我便叫他过去,谁想到我丈夫前脚一走,蒋孝林后脚便进来了。”

“蒋孝林又是谁?”

“就是杀害我丈夫的凶手,蒋顺义的小儿子。”

“好了,这种论断不需要你下,给我继续叙述经过。”

“我当时在里间整理货物,蒋孝林进来抱住我的腰我还以为是我丈夫回来了。”

“你这话怎么这么矛盾?你刚刚不是说他去陪客了吗?”詹俊道,“我希望你实话实说,认真坦白。”

“我说的就是实话呀。我以为我丈夫又回头了,毕竟货进回来是要整理的。我做梦没有料到是蒋孝林,便不停地挣扎。我所想的是逃出里间,但蒋孝林个头虽不高,力气却很大,我挣脱到里间的房门口的时候又被他拽回去,他还把房门关上了。”

“后来呢?”

“我根本不会从他,所以还是奋力挣扎,蒋孝林扯破了我的衣服,我也不从,也就这个时候我丈夫回来了。我丈夫踹开房门,蒋孝林挤出房门想逃,被我丈夫逼进了厨房。我真的彻底懵了。如果不是我丈夫提醒我换衣服,我还呆在那里。等我换好衣服走出里间,便看见蒋孝林手握着菜刀,而我丈夫躺在地上。”

……

程垂范和卢仁凡的母亲做了交代之后,回到办公室继续备课,五分钟不到,胡志豹派来的兄弟就到了学校。

是薛瑞来了太多个电话了。

程垂范即刻去志虎代销店,给阳江派出所拨去一个电话。

“我说你这个人,明知道事情这么重要,干嘛不守在电话旁?”薛瑞在电话另一头埋怨道。

“薛大姑娘,我是人民教师,有课要上的。”

“你说这种鬼话,我可就撂担子了。”

“不是不是,你怎么可以撂担子?撂担子是你薛瑞的风格吗?”程垂范道,“真的很抱歉,等到阳江我约你出来夜宵。”

“谁跟你吃夜宵。我告诉你,这个蒋孝林我是真撬不开他的嘴。按规定,过了二十四个小时,我要么放人,要么送看守所。我这里是不能再羁押他了。”

“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扛。我猜想你绝对没有牺牲你的色相吧。”

“程垂范!”

“OK,OK,你送看守所吧。”

“你这张嘴,迟早我要你掉几颗牙齿。你真把本姑娘惹恼了。挂了。”

十几分钟后,蒋孝林和吴军被送到看守所。因为是同一件案子,看守所所长当即和蒋局长以及盛旭华都打了电话。

蒋局长办公室。

“老蒋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老五怎么会让阳江派出所的人送到看守所来了?”蒋局长很严肃地在电话里质问蒋顺义。

“什么?蒋局长,你说什么?”蒋顺义瞬间乱了方寸,“我老五在看守所。”

“就十分钟前送到的。”

“这怎么可能?我和章茂北约定好了的。”

“这我还骗你吗?在就在,不在就不在。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送看守所来,我的兄弟肯定会走程序,向检察院提请逮捕,但我会和检察院逮捕科的人打招呼,不批复就可以。只要不批复,刑侦就得无条件放人。”

“谢谢,谢谢!”蒋顺义道,“这么大的恩情我老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话就不要说了,我马上安排人讯问你老五。你就放心好了。”

大概一刻钟后,审讯室。

“蒋孝林,你老老实实将你昨晚七点到九点做了哪些事情一一交代出来。”讯问的是一个女警官。

“昨晚,大概七点四十左右的样子,对不起,因为我没有看手表,所以我说大概,”蒋孝林表现得很诚恳,“我去志虎代销店打算买包烟抽。而我走进代销店,店里一个人都没有,便往里间去叫孙美凤,结果我看见武良,孙美凤和胡志虎都在厨房里,胡志虎躺在地上,孙美凤坐在地上,武良跪在地上。厨房里到处都是血,胡志虎一身都是血,我吓得愣住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孙美凤喊杀人了,杀人了,我第一反应就是逃。因为我知道,这种事情被摊上了,麻烦就大了。”

“你确保你说的没有一句假话?”女警问道。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所说的全都是我所看见的。”

“后来呢?”

“后来我就跑回家了。我把我看到的事情和我爹说了,我爹也很震惊。再过了一段时间,程垂范和胡志豹就到了我家,说我杀了人。”蒋孝林道。

“不是说胡志豹这边带了十几个人到你家吗?”女警温馨提示。

“对。那是后一步的事。我就是因为他们带了一伙人来,而他们又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人,我就再次想逃出去。也因为他们带了人来,我四哥也叫了一伙人来,然后大家就僵在那里。”

“最后你是被章茂北带去蒋村派出所的对不?”

“对。章茂北一来就将我戴上了镣铐,径直把我押倒派出所,我的恐惧感就更强了。我怕的是如果我被冤枉了,这一辈子就完了,特别是他们很快就押我来县里。”

“在派出所里你有没有申辩?”女警进一步提示。

“我有申辩,我说我只是去买烟看见了那一幕就被他们冤枉了,但章所长根本就不相信,所以我非常绝望。”

“那你后面是怎么逃出看押的?怎么去了山林,而吴军恰好又在那里。”女警问道。

“吴军为什么去那里我不清楚,我是因为警车爆了胎,便想趁这个机会逃跑。我知道我只有逃出去才有希望,所以我以上厕所为由下车,走到路边,趁看押我的人不注意逃了出去。我之所以去山林,是因为进了山林被抓回的可能性非常小。而如果在田野里是很容易抓回的。”

“你真的和吴军没有任何提前的联系吗?”女警又一次提出一个很幼稚的问题。

“没有。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和别人接触。”

“好,上午就审到这里,你看一下记录,如果没有疑义就在上面签名,盖手印。”

“好的。”

同一时刻,另一间审讯室。

第089章 审讯技巧

另一间审讯室里。

“吴军,你说这么多都没有用,关键你要解释在那个时刻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山林里。”审讯的警官打断吴军的陈述。

“我去那里埋桩。”吴军很不以为然地道。

“什么叫埋桩?”警官问道。

“这一点警官就不知道了。桩是我们狩猎人用来捕猎的一种工具。有机会我带您去看看。”

“给我严肃点,不是叫你不要扯别的吗?”警官训斥道。

“我不是解释什么是桩吗?桩就像一把弓箭,只不过它埋在地面上,用一根篾片弯成弧状,地面上放一个活扣。对了,跟作家鲁迅说的在雪地里捕鸟是一个道理。野兽惊动了篾片,因为弹力篾片往上弹将活扣拉起,如果正好锁住野兽的脚就成功了。”吴军解释道,“舒家田畈这片山林,好多人都知道这里野兽比较多,像什么兔子啊杀鸡呀野猪呀,都有。所以我们经常来这里。”

“你怎么懂这么多,连鲁迅都来了。”警官不无嘲讽地道。

“你可别小瞧了我,我虽初中毕业,可我看了很多书。”

“你确保你所说的都是实情吗?”

“当然,这些能胡掰出来吗?”

“你只要给我说是还是不是。”女警官瞪眼道。

“是。”

“是的话就在记录上签字,盖手印。”

……

蒋村这一头,接了蒋局长的电话后,蒋顺义暴跳如雷,他第一时间找到章茂北。

蒋顺义将章茂北拽到章茂北的家属房,把所有门关了,进到客厅。

“好你个章茂北,你连我蒋老爷子都敢坑。”蒋顺义撕破脸皮。

“喂喂,你这话从何说起?”章茂北一头雾水。

“从何说起?你干的事你还不知道?总不至于我老五现在压在看守所你都不知道吧?”

“老五押在看守所?”章茂北彻底懵了,“谁说的?哪个王八蛋说的?老五怎么可能在看守所?”

“要不要我给蒋局长打个电话?”蒋顺义咄咄逼人。

“蒋局长?这……”章茂北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他妈的就别给我装了,你典型的吃了原告吃被告。肯定是你和阳江派出所联系好了,这边你放掉我老五,那边又将他带上警车。”

“我真佩服你,蒋老爷子,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章茂北极度无语,“我拿了你的钱我就会为你办事。我还会和什么阳江派出所联系?我这不是不想在蒋村混了吗?”

“你想不想在蒋村混,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正好趁这个机会高升呢。”

“不不,蒋老爷子,你真越说越离谱了。我把事情安排地这么妥当,你反过来还这么说我?”

“那你给我解释为什么老五会被阳江派出所的人带去了?”

“问题是这一点我也解释不清楚啊。这里面肯定有个环节出了问题,你给我点时间,我去了解清楚。”

“你肯定要给我一个说法的。”蒋顺义沉下脸道,“我蒋顺义可不是好忽悠的。走了。”蒋顺义打开客厅的门摔门出去。

章茂北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

……

下午一点半,某一间审讯室,饶晓华休息好了之后再次将武良带到这里。

“武良老师,我这是第二次对你讯问了,杀了人就要承认,就要接受法律的审判。我们做警察的也就是要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问题是我真的没有杀人。”武良看上去越发疲惫了,“我告诉你警官,如果我有机会出去,我一定会控诉你们。我打进这里来,水没有喝一口,饭没有吃一粒。你们哪来的权利这么讯问?”

“我告诉你,你这个机会是永远没有了。”饶晓光一点儿都不动怒,“因为你是杀人犯!”

“我没有,我不是!”

“谁杀了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是杀人犯,但是法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饶晓华继续激怒武良。

极度虚弱的武良再次发飙:“我没有杀人,我说了我没有杀人!所谓的法律难道就是你们嘴上说说的?我要找律师,我要见我家里人。”

“找律师可以,见家里人都可以,那得是你招供之后。我想你做为一名老师你应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主动招供罪行,法院会从轻量刑的。”

“去你个法院,老子没有杀人,它怎么判我?”武良近乎歇斯底里。

“你情绪已经恶化到极点,再谈下去已然不妥,你不妨休息一下。我还会来找你的。”

“你来找我一千遍我还是这个态度!”

“再见。”

记录员将记录给武良签字盖手印。总共六页,意味着武良签了六个字,盖了六个手印。当然,每一页武良都大致看了看记录的内容。

“不好意思,这里还有一页,”就在记录员要收起记录本的时候忽然道,“你还得签字盖手印。”

“签就签盖就盖。”武良拿起笔在这另一页上签下字,而后又盖了手印。

……

另一间审讯室,詹俊在讯问孙美凤。

“我告诉你一件事,武良已经招了。”詹俊道。

“招了?他招什么了?”孙美凤大吃一惊。

“他承认胡志虎是他杀的。”詹俊冷冷地盯着孙美凤,仿佛想看清孙美凤所有的心理活动。

“不可能?人不是他杀的,他招供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他确实是招了。要不我去拿他签字和盖手印的笔录给你看。”

“我死都不相信。”

詹俊走出审讯室,三分钟后返回审讯室。

“你看清楚了,这就是武良招供的笔录。”詹俊将手中的一个记录本递给孙美凤。

孙美凤用仅能活动的十个手指捏着记录本。就见记录本上写着:

确实是我杀了胡志虎。但我是被逼的,因为胡志虎把我推到厨房拿刀要砍我。我出于自保夺过他的刀。我也没想砍他,但他紧紧地抱着我要和我拼命,我就砍了他一刀。因为见了血,胡志虎更疯了,我也失去了理性,便将他杀了。

我和孙美凤有染已经好一段时间了,我们两个对对方都有好感,都有想在一起生活的意思。胡志虎对我们的也有所察觉,但他始终没有抓住我们的把柄。胡志虎在胡志豹那里喝了点酒回店里,我就很不放心,所以过了段时间我便提出去看看。

到店里,我就看见胡志虎在里间纠缠孙美凤。当然,从我的角度说纠缠是没有道理的。其实我知道是孙美凤一直不让胡志虎碰她的身子造成的。一个女人,心里有了真正爱的男人,就会觉得如果自己的丈夫还碰自己的身体,是对男人的不忠。

我看胡志虎纠缠的很夸张,将孙美凤的衣服都撕破了,也就火起来去拉胡志虎,这下就点燃了胡志虎的仇恨。他将所有的怨气发在我头上,就出现了我前面叙述的情况。

第090章 最开心的时刻

接下去是:

警官:以上叙述是真实的吗?

武良:是真实的。

警官:如果是真实的,你看过笔录以后又没有和事实有出入,就签字,盖手印。

这一段话后面是武良的签字和武良盖的手印。

看完这些,孙美凤完全崩溃:“怎么可能会这样?这完全不符合事实的话武老师怎么说得出来?”

“你没有什么好纠结的,”詹俊继续诱导,“武良出于对你的保护将什么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可见他对你的感情确实很真挚。”

“问题是完全不是这回事!”

“白纸黑字已经摆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执着的。你家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你早点招供早点出去也是对你家庭的负责任。最主要的是,武良已经将全部都招了。你怎么说都没有用。”

“怎么会是这样?”孙美凤彻底崩溃。

……

下午两点,还在午睡的程垂范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这个蒋灿,又要搞什么花样。”程垂范自言自语。

开门。

王雨琦站在门口。

“雨琦!”程垂范犹如喜从天降,伸手就去拉王雨琦的手,“赶紧进来。”

“这么急着拉我进去,是担心让别人看见了对不?我偏就要站在门口。”

“这是什么话?”程垂范一愣,“你要是同意,我想拉着你的手在校园好好地走一遭。”

“言不由心。”王雨琦还是很冷的样子。

“那我们现在就走一遭。”程垂范迈出房门口,“我做梦都想有这样的一天。走吧,亲爱的雨琦。”

幸福摆明着就写在程垂范的脸上。

现在轮到王雨琦发蒙了。

程垂范的表情没有一点装的成分。那么,那两个人对她说的事情岂不就是假的了?王雨琦心里嘀咕。

“美得你。”王雨琦往房间里走。

程垂范喜滋滋的跟进屋,便欲把门关了。

“不能关门。”王雨琦连忙阻止。

“遵命。”程垂范打消想法,连忙给王雨琦端凳子,“夫人请坐。”

“你这张嘴。”王雨琦实在忍不住笑了,银铃般的嗓音像极了风中的风铃声。

“OK,这才是我的好雨琦。不过,你一定听说了什么,是不?”王雨琦突然造访,程垂范智商再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说你跟蒋老头的孙女谈恋爱。”

“和蒋老头的孙女恋爱,就是说我和蒋灿恋爱?这也太离谱了吧。哪一个嚼舌头的?”程垂范道。“雨琦你相信吗?”

“我是不相信,但人家说的有板有眼我不得不怀疑。”

“怀疑这个词用得好。你要说信我就真晕了。我是为谁来蒋村的?我这几天又过得什么日子?”程垂范的鼻子有点酸。

“这是蒋灿的书桌对不?”王雨琦指着蒋灿用的桌子问道。

“是。”

“蒋灿特意从一班转到你班对不?你还和她早上一起跑步,还去了树林里,对不?今天早上也一起跑了步,对不?”王雨琦一口气问了三个“对不”。

“我的天,你找私家侦探跟踪我了吗?这些全都对。”

“你这不是存心让我起怀疑吗?”王雨琦嘟起了嘴。她非常希望她刚才所提的一切都不对。可事与愿违。

“等我把我来阳江的班车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你,你就理解了。”

几分钟后,王雨琦打消了顾虑。程垂范的坦诚和行为让她感觉如果还怀疑程垂范就是对他们真挚感情的亵渎。

王雨琦坚信程垂范会处理好一切,包括和她的感情。

……

蒋孝泉的赌窝。蒋孝泉睡觉的那间房子里。李大山,刘晓杰,吴磊都在。

吴磊站着,其他三个人都坐在竹椅上。

“泉哥,我就说实话,我不服,我真的不服!”刘晓杰道。

“我哪还不知道你心里不服?”蒋孝泉微笑着道,“换做我我也不服,但你要想清楚,你的卵子没有碎,而卢佳骆的儿子眼睛瞎了一只,现在还躺在县医院。”

“问题是他要我拿两万!”

“两万我也觉得多了。”李大山道,“他带人来找我们,哪有把泉哥你放在眼里。”

“是人都会这样?换做你儿子眼瞎了你急不急?关键还是你们把人家打趴下了。”蒋孝泉不紧不慢地说道。“再说了,我去找他谈,他多少会给面子,不说一万二,一万四绝对拿的下来。”

“我到哪里拿一万四?”刘晓杰心里还是不舒坦,“我还不知道我是不是废掉了呢。”

“去你个晓杰。你废掉了你媳妇就交给我!不可能的事对不?”蒋孝泉道。

几个人都笑。

“主要还是心疼。”蒋孝泉接着说道,“钱吗,没什么好心疼的。有时候你一个晚上都赢个七八千。你要想,眼睛瞎是一辈子的事。换做我。我他妈要你十万八万的。”

“那我就听泉哥的。”

“那就对了。这样,你就拿一个数,其他的都我来。”

“那怎么行?”刘晓杰瞬间被感动。

“有什么不行的?谁叫我是你们的大哥呢?我明天就去县医院找卢佳骆,把事情谈妥了,顺带去看看他儿子。再说了,我也不全为了你,把人安抚好了,廉忠也好做事。毕竟这事发生在学校,学校是有责任的。”

……

省教育厅徐宏革办公室,办公室主任罗先进轻轻推门走进来。

“你有好几天没跟我汇报情况了,老罗。”徐宏革有规律地用中指敲着办公桌。

“看厅长您那么忙,我就想集中汇报。”罗先进道。

“你不知道老罗,我一天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和你聊几句雨琦的事。”

“那我以后就见缝插针。据黎秋天汇报,雨琦这边还比较平静,程垂范则遭遇了挺多事情。”罗先进道。

“他这个耿直的性格和好管闲事的品性注定了他事多。”徐宏革一副未卜先知的态度。

“可我们国家缺的就是这种人啊。程垂范去蒋村不到一个星期,学校和村里的浑水都被他搅浑了。蒋村中学那个校长很怵他,蒋村那些横行霸道的人也都恨他。”

“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徐宏革微笑着道。

“不错。前天晚上他新结实的一个兄弟被蒋顺义的小儿子杀了,蒋顺义不知动用了什么关系,派出所的竟然把他的同事和死者的老婆抓了,诬陷他们因奸情暴露而杀人,他正在为这件事奔波。”

“小地方真的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这个蒋顺义也确实厉害。看来我得和薛琦贵通个电话。”

“我也觉得有必要。难以想象,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就敢这样践踏法律。”

第091章 被迫招供

下午三点,童昱的父亲童小根和母亲杨爱秀悄悄溜回家,看见屋子整面的墙壁被推倒了一半顿时傻了眼。

“这个天杀的蒋孝才,他这是要把我们逼到死路吗?”童小根一把抓起靠在未倒的墙壁上的锄头。

“你这是要去干嘛?”杨爱秀拦在丈夫面前。

“我去跟蒋孝才拼了!”童小根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去跟蒋孝才拼,跟拿鸡蛋撞石头有什么区别?”杨爱秀脸色苍白,“算了,还是明天上午我去找他。”

“爱秀!”只听哐当一声,童小根手中的锄头掉落在地。他蹲下第,痛苦地双手抱头。“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走这条路的吗?”

“我们是说好了,”杨爱秀双眼湿润,“可我不希望我们家被搞得鸡犬不宁。”

“要不,就去做了吧?我们有童昱一个也够了。”

“都快三个月了。”杨爱秀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地道。

……

刑侦大队审讯室。

被白炽灯对着眼睛照了几个小时的武良几近崩溃。

“武良,你没有必要再撑了。你杀人的前后经过我们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饶晓华先声夺人。

“是吗?”武良极其虚弱地反问了一句。

“因为孙美凤已经全部招供了。”

“嫂子,嫂子她招供什么了?”武良强行打起精神。

“你自己看吧。”饶晓华将记录本递给武良,如同一刻钟前詹俊将记录本递给孙美凤一样。

看完笔录,武良盯着饶晓华,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所以我说你没有必要再撑了。你越早招供,对你们就越有利。”饶晓华凝视着武良。“我不妨提醒你,就这件事而言,你仅仅是防卫过当,判不了几年的。”

“问题是人根本不是我杀的!”

“尤其对孙美凤产生不了影响,”饶晓光继续诱导,“如果你真的没有杀人,你就要想清楚你为什么会被抓进看守所,派出所是会随随便便抓人的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好好想想。想通了我再来找你。”说着,饶晓华起身离去。记录员跟着离去。武良被带回关押室。

武良在硬板床上疲惫地躺下来。

记录本上孙美凤三个字不停地在他脑海里闪现,“如果你真的没有杀人,你就要想清楚你为什么会被抓进看守所,派出所是会随随便便抓人的吗?”这句话也不停地响在他耳畔。

他忽然明白,不只是蒋村派出所被蒋顺义控制,很可能刑侦大队,甚至县公安局都有蒋顺义施加的影响,那么,他只要进来了,就绝对出不去了。

他和孙美凤注定要成为蒋孝林杀人的替死鬼。

“你帮,帮大哥,照顾,好,美,美凤,还有,晓……”

胡志虎临死前的话语再次响起。

“那么,”武良自言自语,“是不是我把事情全揽下来了嫂子就不受任何影响了?是不是?谁能告诉我到底是,还是不是?怎么会这样?我的天。”

一刻钟后,武良击打关押室的铁门叫来干警,要见饶晓光。

得知武良要见他,饶晓光嘴角闪现一抹笑容,他知道,他又一次诱导成功。

……

半个小时后,刑侦大队长盛旭华办公室,盛旭华正在打电话。

“蒋局长,事情非常顺利,两个人都招供了。”盛旭华一脸谄媚的笑容,好像对面接电话的人能看见他的面部表情。

“哦?有这么快的速度?”蒋局长道。

“想了点办法,呵呵。”

“那旭华啊,你这次可是又一次立了大功。我会在党委会上专门说这件事。”

“谢谢蒋局长。”盛旭华眉开眼笑。

“你马上把材料整理好,对武良和孙美凤提起诉讼,然后移交给检察院。”

“是。”

“那个蒋孝林和吴什么的,没什么事,就把他们放了吧。”

“法院开庭可能会找他们。”盛旭华提示道。

“就告诉他们不能出门,随时准备传唤。”

“好的。”

……

这边阳江派出所,薛瑞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立不安。电话总算响了,她快速拿起话筒。

“哪位?”

“我是小丁。薛副所,事情真的是越来越糟心了。”

“你这是用什么电话打来的?”薛瑞问道。

“公用电话亭。我一获悉消息就找了个理由出来了。蒋村派出所送去的两个人都招供了,承认是他们杀的人。”

“怎么会这样?”薛瑞脑子里转了一通,“那我们送去的两个人……”

“人已经放了。”

“什么?我送去的人,他们放人竟然不通知我一声?哪有这样做事的?刑侦是干什么的?我马上过来一趟!”薛瑞当即挂断电话。“老刘,跟我去一趟刑侦。”

“是。”坐薛瑞对面的老刘应道。

薛瑞带着老刘开着警车冲进刑侦大队。

大队长盛旭华正在和一个干警谈工作。

薛瑞气呼呼走到盛旭华身边:“盛大队长,事情不是这样做的吧?”

那个谈话的干警往旁边让了让。

“哟,我说谁呢,这么大的火气。原来是薛副所。有事吗?”盛旭华道。

“我抓的人你凭什么就放了。你没时间去跟我说一声,电话是不是可以去一个?而且,这么重要的嫌疑犯,你怎么就放了?”薛瑞语速极快地道。

“什么叫重要的嫌疑犯?章茂北抓来的人都招供了,你抓的人还会是重要的嫌疑犯吗?”盛旭华很沉得住气。“再说,在你所里,你抓的人半个字没有供,到我这里倒是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

“啪”,薛瑞在盛旭华的办公桌上猛地拍了一掌,把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震了一下:“你什么意思,盛旭华,炫耀你,还是嘲讽我?我就不信你一天功夫就把事情搞清楚了?就把案子破了?你这是草菅人命?”

盛旭华再沉得住气也急了,他“嚯”得站起身,道:“薛瑞,我的桌子是你可以拍的吗?”

第092章 对话公安局长

阳江县武安路,路边一栋四层楼的商品房。

薛瑞住的是二单元301室。那个年代,买的起商品房住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开门进屋,非常难得的是,父亲薛琦贵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厨房里溢出炒菜的香味。

“爸,今天什么日子,你会在家里吃饭?”看见父亲在家,薛瑞什么烦恼都丢了,把钥匙往玻璃茶几上一放,就坐在父亲的身旁。

“不是周末吗?回来陪陪你们母女俩。”薛琦贵道。这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头发往后梳得光溜光溜的,国字脸,眉宇神情间透出一股威严。

“亏你好意思说,”做母亲的正好从厨房端一个菜出来放在餐桌上,“家里都成了你的旅社了。”

“你看你看,我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了。你不是不知道我好多应酬都是工作上的应酬,推不开。今天我还是强行回来的呢。”

“你每次都这样说。”做母亲的进了厨房。

“爸你看你肚子,”薛瑞调皮地摸着父亲的啤酒肚,“比五个月的身孕的肚子还大呢。你也该消停消停。”

“是啊,这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薛琦贵情不自禁也习惯性的摸了摸肚子,“挺让人烦的。对了,瑞瑞,晚边蒋海清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你一定要见9.07杀人案的重要嫌疑犯,是有这么回事吗?”

“怎么,蒋局长告我的状吗?”薛瑞忽然明白父亲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早回家了。

“你看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你是我女儿,蒋局长犯得着在我面前告你的状?他是关心你。”薛琦贵摸了摸女儿的头。

“他有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告诉你吗?”

“你真当你爸是真空中的人啊,杀人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了解所有情况吗?我可是一局之长。包括你抓的两个人我都知道。我还正要问你呢,那两个人你是怎么抓的?”

“碰上的。”薛瑞道。

“呵,连爸爸都要隐瞒。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爸爸要告诉你的是,我们做公安的遇事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冲动。”

“跟老刘说得一模一样。”薛瑞道。

“我让老刘跟你,就是让他引导你。”

“我正要问下你这个一局之长,我怎么就不能见武良?爸,那个武良和孙美凤绝对是冤枉的。盛旭华肯定采取了什么手段。”

“武良是重要嫌疑犯,而且他已经招供,你不负责这个案子,你怎么能见他?”薛琦贵很有耐心地解释,“盛旭华直接听命于蒋局长,还会有什么问题?”

“你怎么就那么相信蒋局长?”

“这话就说得幼稚了,还好是在家里说说,”薛琦贵笑道,“这么几年,蒋局长办了多少大案要案,他可是我局里的顶梁柱,我不信他信谁?你就放心好了。”

“跟老刘一个腔调。爸,我告诉你,越是这样的人越危险。”

“爸爸看人看了这么多年,不会看走眼的。”

“哼,不跟你谈,我先去洗个澡。”薛瑞站起身。

“马上都吃饭了,你还洗澡?”

“我浑身都发臭了。”

薛琦贵摇摇头。

餐厅里,做母亲的已经将所有的菜端上了桌。“老薛,吃饭了,瑞瑞呢?”

“临近吃饭,她还要洗个澡。再等等。我再看会儿电视。”

这时,电话铃响起。

薛琦贵顺手提起听筒。

“喂,薛大姑娘。”电话里一个男子的声音。

“什么薛大姑娘,我是薛琦贵。”

“怎么一个老头讲话?我电话没打错呀。”

“什么老头?”薛琦贵又气又笑,打他家里电话这样说话的人绝无仅有。他想直接把电话挂了,又有所好奇,这可是找他家姑娘的。“我还不到五十岁呢。”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敢情您是薛瑞的父亲,”男子在电话里道歉,“麻烦您让薛瑞接电话。”

“你找薛瑞什么事?”薛琦贵没有想到报上自己的名号,对方无知无觉。

“我是蒋村的一个老师。您女儿晚边打电话找我我不在。”

“你就是程垂范?”薛琦贵心里一怔,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个人和徐宏革的关系。从没和他见过面,没料到在电话里碰上了。

尤其,这个人怎么和自己的女儿这般熟悉。

“耶,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对方颇为纳闷。

“呵呵,这个你就不用问了。我倒要问你,你怎么认识我女儿的?”

“呵呵,这个您也不要问了。”

“哈哈哈,小伙子还挺幽默。”薛琦贵笑道,“不过没关系,我女儿会告诉我的。我跟你说,我可是帮过你忙的。”

“帮过我忙?您帮过我什么忙?”

“这个嘛,你也不用问了。正好我女儿过来了,你跟她聊。”薛琦贵把电话递给淋浴完的薛瑞,“程垂范找你。”

薛瑞接过听筒,“喂,你个臭小子,敢跟我爸聊这么久?”

薛瑞斜看他爸一眼,薛琦贵也在看她。

“是你爸要跟我聊,还说帮过我什么忙。我跟你说,你爸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他能帮我什么忙?”程垂范在电话另一头道。

“喂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薛瑞火大,“你外星人啊,不知道做父亲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耶,瑞瑞,怎么又冲起来了?”薛琦贵提醒道。

薛瑞把听筒往外移开,道:“爸,你知道程垂范说什么吗?他说你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知道?”

“呵呵呵,这小子还真搞逗。”薛琦贵不仅不生气反而笑起来。“这就是你交的朋友。”

薛瑞将听筒移近。

“喂,你哪有马上就汇报的?”程垂范在另一头道,“你呀,国学素养太低,要好好跟我学学。”

“你老师没当几天,老师的臭架子还真足。你以为我是你学生呀。”薛瑞没好气地道。

“啧啧,这更证明你国学素养低了。”程垂范继续揶揄,“孔夫子怎么说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不知道的?”

“你要再显摆我就挂电话了。”

“别别,千万别。我刚才那么说是用夸张的手法告诉你我和你爸素昧平生,他不可能存在帮我忙的事,懂吗?”

“我爸既然与你素昧平生,他干嘛要骗你?”薛瑞眼睛扫向她父亲。

薛琦贵冲她竖大拇指。

“耶,好像也有道理。好啦好啦,不扯这些,你晚边打电话给我我还在学校,有什么新进展吗?”

“是我要跟你核实,你原来与我说的情况是不是真实的。你真能确定是蒋孝林杀了胡志虎吗?有没有证人?”薛瑞问道。

“孙美凤自己就是证人啊,武良冲到店里之前也看见蒋孝林冲出去的背影。”

“哪有自己证明自己的?就没有别的证人了?”

“没有了。怎么?对我们很不利吗?”

“孙美凤和武良都已经招供了,武良承认是他杀了胡志虎,而蒋孝林和吴军都已经放人了。”薛瑞道。

“怎么可能?!武良怎么可能会杀胡志虎?!”

从听筒里传出来的气息简直要冲破薛瑞的耳膜。薛瑞很自然的将听筒往外拉。

第093章 炸锅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这是事实。”

“你们公安局就是这样办事的吗?这叫草菅人命!”

“喂喂,你冲我发什么火?我下午在刑侦都要拔枪了,你还冲我吼?”薛瑞肺部在膨胀。“我送进去的两个人他们就这么轻易放掉,你以为我能接受吗?”

“对不起,薛警官,对不起,我不是冲你发火。武良和孙美凤不可能是杀人凶手,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薛琦贵一直看着薛瑞。

“我正因为这么以为,下午才去刑侦要求见武良,但我不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上面不允许见。你要知道,所有这一切都基于我完全信任你!”

“谢谢,谢谢。就没有办法了吗?对了,你跟你爸说了吗?你不是说你爸的影响力非常大的吗?”

“我爸他过度相信蒋局长!”薛瑞斜了薛琦贵一眼。

薛琦贵微微皱了皱眉头。

“蒋局长是谁?”

“公安局第一副局长,这个案件的总负责人。”

“你的意思是说你爸是公安局长?”程垂范吃惊不少。

“先说这么多吧。我要陪我爸吃饭了。”

“我明天来找你。”

“到时再说。”

……

胡志虎代销店里,程垂范一通电话让店里的人炸了锅。

程垂范放下听筒,对着墙壁狠狠地捶出去一拳。他双眼圆睁,很是可怕。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他妈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情况?”胡志豹问道。

胡志虎的大哥胡志兔,以及胡志熊,胡志羊等人也都围过来。

“公安局把蒋孝林和吴军放了,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逼武良和嫂子认了罪。”程垂范道。

“会有这样的事情?”胡志豹道。

“所以我的感觉没有错,”胡志兔道,“章茂北将武良带走的时候我就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你说什么?”程垂范不知哪里来的火气,听胡志兔这么一说,冲上去揪住胡志兔的衣领,“这种话你怎么说的出口?你怎么可以这么认为?武良会杀人吗?”

胡志兔被憋得满脸通红。“我……我……”

“程兄弟放手,放手。”胡志豹上前拉开程垂范。

“你他妈的想干什么?!”胡志兔咆哮道。

“我干什么?你还是不是志虎大哥的亲兄弟?你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我还要揍你!”

“你是哪来的愣头青?我只是觉得……”胡志兔道。

“志兔,你不可以少说几句?”胡良汉道。这个可怜的老人面容憔悴,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什么话。

“胡伯伯,还有各位大哥大姐,”程垂范双眼通红,“你们都是志虎大哥的亲人,而我只是一个和志虎大哥接触了几天的人,我完全是个外人。按理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兄弟你别激动。”胡志豹道。

“我不是激动,我现在很难过。胡志虎的为人,武良的为人,还有嫂子的为人,你们看不出来吗?武良怎么会和嫂子有染,武良又怎么会动手将志虎大哥杀了?一直以来都是蒋孝林凯觑嫂子的美貌。志虎大哥出去进货的第一天晚上我和武良还躲在店里守着了想来非礼嫂子的蒋孝林,把他吓出去了。人肯定是蒋孝林杀的,这一点我拜托大家不要怀疑了。”

“是啊,”胡志豹附和道,“出事当晚我们都在一起喝酒。”

“蒋顺义肯定走了什么关系。我们要让志虎大哥放心走,就要齐心协力。”程垂范近乎哽咽。

就见胡志兔抓了抓头发,犹豫着但还是走上前,对程垂范道:“不好意思,程老师。我不会再这么想了。”

……

与此同时,蒋顺义老房子里。蒋顺义和老婆子都在正房——也即他们睡觉的卧室里。

老婆子在缝缝补补。蒋顺义坐在一张木椅上吸烟。

“你说公安局已经放了老五,老五怎么还没有回来?”老婆子忧心忡忡。

“应该是没赶上班车吧。”蒋顺义揣测道。

“那他今晚住哪里?他不是没带钱吗?”做母亲的永远这么操心。

“这个还用你瞎操心。他三天两头去县里混的人。”

“哎,也不知上辈子造的什么孽,”老婆子感叹,“我是要累到死才能不操心。”

“你说这些屁话干嘛?”蒋顺义瞪眼。

“滴铃铃铃”,电话铃忽然响起。

蒋顺义提起听筒。

“是蒋老爷子吗?”电话另一头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我是。你是?”

“我是夏M的施斌。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李猛笠老先生委托我和您联系。以后一直都是我和您联系。”

“李长官身体还好吗?”蒋顺义问道。

“身体还硬朗。李老先生让我通知您,最好在今年年底完成学校搬迁的计划。”

“这恐怕有点难,到现在我那块地都还没有整好。加上我小儿子最近出了点事,我根本没心情去弄。”

“没有什么事会比这件事还重要,您说是不,蒋老爷子?李老先生让我告诉您,不要在乎那些小利,凡是能用钱做的事,就砸钱好了。关键是快。我现在跟您在电话里做个计划,九月份不管以什么样的理由都要让政府确定学校搬迁。接下去三个月建新校园。寒假时间搬迁。”

“哦。”

“李老先生还说了,学校搬迁的事一旦确定了,他会先汇三十万给您。当然了,为了不引起怀疑,会分几次汇钱。”

“好好,拜托你告诉李长官,我会尽全力实现这个计划!”一听说有三十万的汇款,蒋顺义激动地整个身子都抖动起来。

“这就对了。那再见了,蒋老爷子。”

“再见。”

放下听筒,蒋顺义即刻吩咐老婆子去叫蒋孝才和蒋孝泉。

五分钟后,两个人都到了。蒋顺义转去他的厢房。

“这么急,到底为什么事?还是老五的事吗?”蒋孝才显然有点情绪。

“老五还有什么事?是台W那边换了和我联系的人。这个人叫施斌,常住厦M。刚才和我通了电话。”蒋顺义道。

“看来他们真的非常重视这件事情。”蒋孝才道。

“他电话里怎么说?”蒋孝泉问道。

蒋顺义把通话内容简单地和两个儿子说了。

“哇卡,三十万!”蒋孝才感叹。

蒋孝泉同样为之一振。

“所以我们首当其冲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地整好。”蒋顺义道。

“那就要将胡志豹这个人解决了。”蒋孝才道。

“施斌说了,能用钱办的事就砸钱。你卓家坞植树造林这个项目,可以赚多少?”

“估计是这个数。”蒋孝才伸出两个手指头。

“那就给他。等钱汇来了,先补你两万怎么样?”

“问题是这样子也太憋气了,爹,倒不是钱的事。”蒋孝才道。

“我有个办法,二哥。”蒋孝泉道。

“有什么办法你就说。”蒋顺义道。

“我只跟二哥说。”蒋孝泉附在蒋孝才耳畔嘀咕了几句。

“这是个好法子。”蒋孝才点头,“爹,那就把项目给他。”

“我告诉你们两个,绝不要给我再惹出什么事来。”蒋顺义见兄弟俩心照不宣的样子,便又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孝才你明天就去找胡志豹把事情办了,然后马上安排人整地。”

第094章 看清形势

程垂范来蒋村的第一个周末悄无声息地来了。

暑假里,程垂范不止一次构想过如何度过来蒋村的第一个周末。

可以是一次简单的徒步旅行。若是清晨,就去爬一座小山吧。采摘一束无名小花送给王雨琦,换取王雨琦银铃般的一阵笑声;若是黄昏,就漫步河滩吧。夕阳映照在清幽的河水里,美的你心醉。

也可以骑着自行车走门串户。王雨琦的亲戚以后就是他程垂范的亲戚,走动走动,还是非常有必要的。程垂范想看到的是她亲戚眼里赞赏的目光。他和王雨琦这般般配,到哪都会收到赞赏的目光吧。

还可以在王雨琦家里和未来的岳父岳母一起包一餐饺子,要是王雨琦嫌他笨手笨脚,哪怕坐在锅炤前烧火都很惬意,幸福。

甚至可以就在学校分给他住的房间里卿卿我我,不不,你千万别想歪了,能互相牵着手,程垂范就很满足了,当然,来一个热吻或者忘我的拥抱,程垂范也不会反对。

在程垂范的构想中,蒋村人一定和王雨琦一样善良热情,蒋村的山一定很俊秀,蒋村的水一定很清幽。

谁曾想,来蒋村的第一个周末会是这么度过。

早上六点二十分,在车门口让售票员验了票,程垂范走上车。

虽是始发车站,班车内也已坐满了人。好在最后一排高出一点的座椅还空着一个位置,程垂范便往车后走。

“程大哥,你也去县里吗?”坐在中间位置上的蒋灿看见程垂范兴奋地站起身。

程垂范驻足,道:“蒋灿?”

“爸,这就是程大哥,我跟你说过多次的,我现在的班主任。”蒋灿将坐在最里面的中年人拉起来,“你起来跟人家打个招呼。”

中年人勉强站起身,冲程垂范道:“你就是程老师。”

“您是?”面前这个男人无需蒋灿介绍,程垂范也看得出是蒋顺义的儿子。和蒋顺义的脸型神态可以说一个样。

蒋顺义五个儿子,蒋廉忠的父亲蒋孝鑫和老五蒋孝林显然遗传了母亲,矮而状;而这个中年人和蒋孝才,蒋孝泉都更多遗传了父亲,高而瘦,五官也较端正。

“我是蒋灿的父亲蒋孝发。”蒋孝发语气非常僵硬。

“爸,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他又不是找你来办事的,有必要摆个臭脸孔吗?”

有几个留意蒋灿说话的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蒋孝发训斥道。

“哼!”蒋灿不屑一顾的样子。

“没关系的,我反正不找你爸办事对不?”程垂范自我解嘲,“你们坐,我要到后面去抢个位置。”

那几个笑的人这回又都看着程垂范,估计是佩服他的机智。

程垂范屁股还未坐热,蒋灿便跑到车后头来,冲程垂范眨了两眼,而后拍拍程垂范旁边的一个小伙子的肩,道:“这位小哥哥,你往边上挪一挪,挤个位置,挤个位置。”

小伙子很高兴地挪了挪屁股。有这么个漂亮姑娘跟自己挤,傻逼才不乐意。

“你这是干什么?你看你爸的眼光,会把我杀了的。”程垂范道。

“哼,他跟你摆臭架子,我就跟他急。”蒋灿一坐下来便挽住程垂范的手臂,“哎呀,真没想到程大哥也去县里。你去县里干嘛?”

“诶诶,”程垂范慌忙抽出手臂,“注意影响。”

“有什么负面影响吗?”蒋灿睁大了眼,“这又不是学校?”

“班车上比学校更要注意影响,”程垂范拉下脸孔,“小心我用班规班法惩罚你哈。”

“你干脆用车规车法好了。”蒋灿笑。

“当然有车规车法。请不要与司机交谈,请不要把头手伸出窗外,再就是,请注意公众影响。”程垂范注意到,蒋孝发已经五六次往后看了。脸色已经气得发绿了。

“这后一句是你加的吧。”蒋灿脸上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处于笑的状态。“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去县里干嘛呢。”

“去看一个警察阿姨。”看蒋灿这张精致的瓜子脸时刻透出调皮与可爱,程垂范不忍心欺骗。

“警察阿姨?你忽悠人也不会忽,我知道,”蒋灿压低声音,“你是去看武老师和孙美凤阿姨对不?”

“他们是重大嫌疑犯,看不到。再说,今天还是周末。”

“你知道我去干嘛吗?我抓我爸陪我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蒋灿近乎自问自答,“再就是去逛逛书店。”

“好让人羡慕。”

“要不你陪我去?你愿意的话我就让我爸下车。哎呀,这个主意真的太好了!我爸还老说不愿意呢。”蒋灿竟然激动地抓住程垂范健壮的手臂。

“淡定,淡定!那是不可能的。诶,那不是你大叔吗?”班车门口,赫然上来蒋孝泉,李大山和一个程垂范不熟悉的小年轻。

“真是我大叔。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噗嗤,”程垂范差点被雷倒,“我担心什么?”

“我知道你和我大叔有过节。”

此时的过道上都已经站了一些人,蒋孝泉一行显然没有注意到程垂范。蒋灿那个空出来的位置蒋孝发暂时让一个他熟悉的人坐着。

走在最前头的小年轻留着中分头,脸庞消瘦,他很无礼的撞开过道上的人,指着两人座上的一对五十好几的夫妻道:“你们两个,把位置让出来。”

“你是老几,我们凭什么让位置?”中老年男的显然不是蒋村人,没弄清楚形式。

“凭什么?泉哥来了你还说凭什么?”小年轻抓住中老年男的袖子便往外拽。

中老年男的一点都不示弱,出手抓住小年轻的手腕,要给小年轻一点颜色看。

李大山一言不发一拳重重地捶在中老年男人的脸颊上。

“你们?”中老年男人彻底懵逼。

“你们干嘛打人?”中老年女人连忙站起身,“我们位置让给你们不就得了。”然后宽慰丈夫,“你呀,一辈子吃这脾气的亏。”

中老年男人无奈跟着站起身,他不敢不妥协了。

“你们两个年纪一大把了,还看不清形式,所以吃亏呀。”蒋孝泉看似很同情地摇摇头。

“泉哥,山哥,你们坐。”小年轻招呼道。

“我觉得你们好像也没有看清形式。”程垂范不知什么时候挤过人群到了蒋孝泉面前。

第095章 我真没心情

车子已经启动。车上过道里的乘客纷纷往前后闪。刚才还那么拥挤,一瞬间竟然能空出这么大的空间,看来空间的弹性也是很大的。

“程垂范?”蒋孝泉道。

“是你?”李大山道。

“你他妈是谁,敢管泉哥的闲事?”小年轻傻了吧唧地问道。

程垂范“啪”的一个巴掌打在小年亲的脸上,笑着问道:“你再知道我是谁了?”

“我咔!”小年亲没有料到程垂范出手便打人,顿时火大,伸手便往腰间摸去。

“还准备去摸腰间的菜刀吗?”程垂范即刻扣住小年亲的手臂,“在车上持刀行凶是要坐牢的,你的泉哥没教你吗?”程垂范眼光扫向正要出手的李大山。

李大山的狠程垂范已经较量过。

果不其然,李大山瞬间出手。手里赫然抓着一把小菜刀。

程垂范感觉一阵风扑向他的面门。

只是李大山忽略了场地(这是车上),也忽略了身高对比(程垂范至少高出李大山二十厘米),他出手的力道和威力都大为下降。

程垂范一把将小年轻推开,同时身子往旁边超六十度后仰,避开了李大山挥舞过来的菜刀的锋芒,菜刀几乎在他的鼻尖上飘过。

人群一阵尖叫。蒋灿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下一秒,很多人都没有看清,刀转到了程垂范手上,而李大山跪在了班车中间的过道上。

“你呀,也是没听泉哥的教诲的,”程垂范面部轻松地道,“都说了不要持刀行凶,你还不听。”

李大山面色通红,爬起来就要继续。

“大山!”蒋孝泉厉声叫道。

“看来泉哥已经看清了形式,”程垂范笑道,“做大哥的就是不一样。”

蒋孝泉差点噎死,他一向以儒雅自居,没想到程垂范动手的时候比他还儒雅。

“都他妈给我住手。谁让你们为这点小事打打杀杀的了。”蒋孝泉道。

“就是说,碰上大事还是可以打打杀杀的,至于为了个座位呀,为了一块钱呀,就免了。”程垂范插浑打科。

车上几个乘客想笑却又不敢笑。

这时,蒋孝发身边的那个熟人主动站起身,“泉哥,这是蒋灿的位置,给你坐。”

“孝发?你也在车上?”蒋孝泉这才看见蒋孝发。

“蒋灿在后面。”蒋孝发几乎没有什么面部表情。

蒋孝泉这才注意到坐在后座上的蒋灿。蒋灿冲他苦笑。此时的蒋灿,心里确实就像倒了五味瓶。

蒋孝泉也觉得有点尴尬,但还是在蒋孝发身边坐了下来。

李大山和小年轻往蒋孝泉身边靠,俨然是蒋孝泉的左右保镖。

中老年男人和女人重新坐了下去,他们看着程垂范,欲言又止。

“你们两个好像还有件事没有做。”程垂范指着李大山和小年轻。

“你是我大哥呀。”小年轻不屑道。

李大山阴着脸。

“总不至于这种事你们都还想不到吧?这里面的道理就是三岁的小孩都知道。”程垂范道。

“有什么事你他妈就直说!”李大山接话。他是真受不了程垂范这种张扬的态势。

车上的乘客也都看向程垂范。车子已经驶离蒋村。

“我要说出来不就是间接骂你连三岁的智商都没有吗?我干不出这种事。”

众人一愣。这话也太有挑战性。

“你!”李大山直接崩出去一拳,没有一点征兆。

程垂范不避不闪,迎着李大山的拳头也捶出去一拳。只听“嘭”的一声,李大山咬着牙后退两步,而程垂范脸上还挂着笑容。

“你们两个蠢货,道歉,”蒋孝泉绿着脸站起身,儒雅之风消失殆尽,“向这位大叔道歉。”

“我前面就说了,做大哥的和你们就是不一样。好好学着点,不要只是溜须拍马。”程垂范得理不饶人。

蒋孝泉发了话,李大山和小年轻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忍了,走去中老年男人身边,很没有诚意地冲他各鞠了一个躬。

中老年男人倒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程垂范往车后走。

“喂。”小年轻开口道。

“还有什么事吗?”程垂范问道。

“你打了我一个巴掌怎么说?”

“我刚才教了你这么多做人的道理,一个巴掌你不觉得很值吗?”

小年轻刚想发作,不想蒋孝泉再次喝止,也只好作罢了。

接下去的车程对于好多人来说都是一段很尴尬的时段。

这当然包括蒋灿。

……

七点一刻,胡志豹家堂前。游戏机前坐着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

蒋孝才抽着烟很闲适地和一个打游戏机的小男孩说话。

胡志豹从屋外走进来,带来一股寺庙里经常燃烧的那种香的香味。他是在胡志虎代销店被叫回来的。

“蒋大队长这么早找我有事吗?”胡志豹边走边问道。从他的角度看,他还真料不到这种时候蒋孝才会为什么事登门。

“抽支烟。”蒋孝泉从烟盒里抖出一支蝴蝶泉。“到你后屋坐坐。”

“好。”胡志豹接过烟。

后屋,冷冷清清的。因为胡志虎出事,大家都待在代销店里。

“我是无事不登门。”蒋孝才开门见山,“还是来和你商量商量你那几亩荒地的事。”

“蒋孝才,你还真有心情!”胡志豹倏地火就上来了,“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谈荒地的事?”

“我答应将卓家坞植树造林项目转让给你承包。”蒋孝才道。

“你说什么?”胡志豹下意识地抠了抠耳朵。

“你没有听错,我和我爹商量好了,用卓家坞植树造林项目换你的荒地。”蒋孝才很自信地看着胡志豹。

胡志豹脑子迅速转圈,眼睛滴溜溜转。

“怎么?不相信我的话吗?林业局承包合同我都带来了。”

“呵呵,”胡志豹干笑,“我哪是不相信蒋大队长的话。我是觉得……”胡志豹迅速思考对策,“我只是觉得我家志虎死的这么惨,这个时候跟你谈这事,有点……”

“豹子你一个豪爽人,哪来的这些小肠子?因为胡志虎死了,难道饭都不吃?那些事不都公家在处理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蒋大队长,我现在真没这种心情。”胡志豹说话神态恢复常态。

“什么?你说你没心情?”蒋孝才嗓门一下子大起来。他一个大队长呀,什么时候这么说话过?

“是啊,是没心情。”胡志豹不卑不亢。

“你!那——”蒋孝才记起老爹的交代,迫使自己拉下面子,“你什么时候会有心情?”

“明天吧。明天找个时间。”

“好。”

第096章 显露端倪

八点一刻,阳江派出所附近阳江中路路段,一堵高墙墙角。

章茂北和一个民警模样的人站在一棵香樟树下。

“你是说那天晚上通知薛警官去舒家田畈抓人的是程垂范?”章茂北道。

“章所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吗?我是一起去了的。”民警道。

“洪警官,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是我太震惊了。”章茂北解释道,“程垂范就算是神仙也算不到我这一曲呀。”

“事实就是这样。不好意思,章所,我要回所里了。”

“这个拿去抽。”章茂北将一包蝴蝶泉塞进民警的袋子里,“下次来阳江我请你吃饭。”

“谢谢章所。”民警匆匆离去。

看着民警离去的背影,章茂北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划燃了火柴。

“他妈的,”章茂北深深地吸了口烟,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会出意外,竟然又是这个家伙搞得鬼。总有一天,我要扒他一层皮。”

“哟,这不是章所长吗?”程垂范从墙后头闪出来,“谁这么惹您生气,您要扒他一层皮?”

章茂北有点魂飞魄散的感觉。这是哪门子事?这个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啊,啊,没有没有,小程老师,你是什么时候来得阳江?今天不上课?”

“今天周末。”

“哦哦,周末啊。”

“我来找薛瑞说点事。你不知道哈,我和薛瑞是老乡啊,都吉州齐家屯的。”程垂范道。

“是吗?”章茂北强自镇定,内心却澎湃不已。他心里的一个结经由程垂范这句话得以解开。这家伙竟然和他的顶头上司薛琦贵是老乡,更糟心的是他竟然没往这方面想过。由不得薛局长会和他打电话,要他关照程垂范。

“我走了。”程垂范沿民警离去的方向走去。

“啊。”章茂北好不容易晃过了神。

……

薛瑞办公室,老刘被薛瑞支走了。

“你觉得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程垂范已然没有了逗乐的心情。

“问题应该出在蒋局长那里。”薛瑞表情也颇为严肃。

“蒋局长?”

“公安局第一副局长蒋海清,办过很多大案要案,是我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我父亲非常信任他。昨晚你来电话前我就和我父亲理论了好久,但是没法改变我父亲的看法。”薛瑞解释道。

“这个人作风怎样?”程垂范问道。

“给人很硬派的感觉。否则他也不会上到这个位置。”

“不错。”

“但我思来想去问题只能出在他这里。盛旭华,也就是刑侦大队大队长直接听命于他,之所以不给我一点面子,就是知道蒋局长和我爸的关系。我爸在工作上绝不给我任何关照的。但是打死我我都不相信,他们一天能审出这个结果来。”

“而且把你送去的重要嫌疑犯直接放掉。”程垂范补充道。

“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蒋顺义一定跟他有过硬的关系。你有查过蒋局长以前在哪里发家吗?”程垂范问道,“如果不出意外,他肯定在蒋村待过。”

“哇卡,我怎么没想到?”薛瑞有点小激动,“我马上让人查。”

“这种事,薛副所,你还是自己去查。”程垂范提醒道。

“你说得对,我马上就去。你等我几分钟。”

大概十分钟后,薛瑞返回办公室,顺手把门重新关上。

“你果真有预见性,”薛瑞丝毫不掩饰她的兴奋感,“蒋海清82年到88年在蒋村派出所干了六年,和蒋顺义是很铁的关系。”

“就是有过硬的交情。”

“对。这么看来,问题百分百出在他身上。”

“蒋顺义是个老江湖,他能想到去找章茂北,就自会想到找蒋海清。”程垂范道。

“这一次我要彻底改变我父亲的印象。”

“如果问题真出在蒋海清这里,而你成功破解,不只是对这个案情,对你爸,对整个公安局都是很有利的一件事,你就立大功了。”

“那你就是幕后推动者。”

“我说了还你一个人情嘛。不扯闲话,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我又能做什么?”程垂范道。

“等。”

“等?”程垂范很是不解,“等到什么时候?”

“等法院审判那一天,我们当庭辩护。让王向鹰出庭。当然了,如果有钱最好找个律师,让律师和武良,孙美凤见面,盛旭华在审讯这一块肯定也搞了手脚。”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为了洗刷武良和孙美凤的冤情,也为了让志虎大哥花点钱也应该。”

“你现在就可以去找律师。”薛瑞建议道。

程垂范向薛瑞伸出手。

“什么意思?你不会向我借钱吧?”薛瑞明知故问。

“我才工作了一个星期,从家里带来的200元也只剩几十块钱,回去的车费都紧张。”

“我怎么碰上你这样的无赖?”薛瑞拿出钱包数钱。

“公安局长的女儿果真就不一样!”

“去你的,这可全都是我自己的工资。”

……

蒋村车站,睡得昏昏沉沉地蒋孝林随着班车司机一脚刹车醒了过来,他随之推醒身旁的吴军。

“到了?”吴军似醒非醒。

“你妈的是不是干了一个晚上?”蒋孝林道。他们下到地上。

“那么鲜嫩的货,哪舍得睡觉?反正不干白不干。”吴军打着哈哈,“你呢?”

“我们他妈就一个德行。”蒋孝林往蒋村塘北路走去。

“你还去志虎代销店?”吴军道,“老弟,算了,真的算了,低调,一定要低调。”

“他妈的我忍不了这口恶气。你回去,我就是显摆一下。也证明证明我的清白。”

吴军摇头离去。

蒋孝林走进志虎代销店。冰棺前香火缭绕。整个代销店都是香火独有的味道。

看见蒋孝林,店里所有人都愣了。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吗?”蒋孝林感觉好到了爆,“我蒋孝林回来了,知道吗?你们知道吗?”

大伙小声议论。

蒋孝林走到四方桌前,“嘭”地一声猛拍桌子,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蒋孝林,你这是干什么?”胡良汉颤抖着嗓音问道。

“干什么?我是来告诉你们,我蒋孝林回来了。我才不是胡志虎的杀人凶手。胡良汉,你现在知道了,是你那骚-逼媳妇驮男人把你儿子杀了。还他妈冤枉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天!”胡良汉一屁股坐在高凳上。

第097章 医院里的谈判

蒋孝泉带着李大山和小年轻下了班车与蒋孝发、蒋灿道了再见便找了个早餐店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饺子,茶叶蛋,小笼包等,吃得小年轻直打饱嗝。

“志军,心情要好一点了吧?”蒋孝泉拍了拍小年轻的肩,“包括大山,我知道心里都窝了一团火。”

“要按我的性格,我直接把他灭了。”李大山掏出烟来给大家发了一根。

三个人走在阳江后路上。

“我何尝不想好好地教训这个人一顿。大山你跟我这么多年,见我什么时候这么怂过?我老五出了大事,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添乱。这样,为了把你们心里的火灭了,带你们去嗨一下。”

“嗨一下?嗨什么?”叫志军的小年轻问道。

“你个余志军,嗨什么,嗨姑娘呀。打炮,知道吗?你这是走鸿运了,第一次出来就有这么好的机会。”李大山道。

“跟泉哥说说,嗨过姑娘没有?”蒋孝泉笑着问道。

“在家里我是跟姑娘上过床,这种……还真没。”余志军坦诚道。

“带你尝尝鲜,今天就按你的标准选。你喜欢哪一类型的?”

“那还用讲,肯定喜欢波霸类的。”李大山道。

“有吗?”余志军问道。

“哈哈,我一猜就中。这他妈是男人的本性。”李大山高兴道。

“怎么会没有?大的像两个排球的都有。”蒋孝泉道。

“只是……这半上午的就有吗?”余志军还是有点疑惑。

“怎么会没有?一天24小时服务。”李大山道。

大概一个小时后,蒋孝泉等三人从一间小屋子里出来。

“年轻就是好,”蒋孝泉接过余志军递来的香烟,又在李大山划燃的火柴上点着了烟,“你看,最先结束的是我,接着是大山,最后是志军。”

他们往阳江人民医院方向走去。

“妈的,功夫这么高,那个波霸没有倒贴?”李大山搭上余志军的肩。

“两位大哥笑话老弟,其实我知道,姜是老的辣。”余志军道。

“这你真不知道,志军,”蒋孝泉道,“很多事情确实是越老越好,这嗨姑娘就不是。嗨姑娘是越老越没有持久力。选姑娘则越老越喜欢挑年轻的。”

“志军挑的好像是最大的。”李大山道。

“因为他年轻呗。”

“不瞒二位大哥,我是连嗨了两次才这么晚出来。”余志军“道破天机”。

“哦?”蒋孝泉道。

“我明白了,肯定是有点慌。”李大山道。“真他妈没见过世面的。”

“山哥神算。我都差点昂扬不起来。”余志军道,“后来好不容易昂扬了,放进去还没动,它就噗了。”

“哈哈哈,你他妈果真是第一回。”蒋孝泉笑。

“那你哪能甘心?”李大山道。

“我是不甘心,抱着姑娘不让她出来。而姑娘好像也不想出去。”

“那是肯定的,”李大山把手中烟头丢了,随意吐了口水,“你总是揉啊捏的,人家已经汪洋大海了。”

“所以我就又来了一回。这一回,那真他妈的爽。”

“志军,只要跟我们泉哥好好干,什么样的好事你都会有。”李大山适时拍了拍蒋孝泉的马屁。

到了康复路口,蒋孝泉让李大山到路边水果摊上买了一大堆水果让余志军提着就去找卢佳骆。

……

阳江医院外科,304病房,卢仁凡躺在病床上,右眼完全被纱布遮住了。

卢佳骆很无聊地坐在一旁。

蒋孝泉等三人走了进去。

“佳骆。”蒋孝泉叫道。

“哟,泉哥,你怎么过来了?干嘛买这一大堆水果?”卢佳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仁凡,叫蒋大伯。”

卢仁凡喊了声大伯,左眼只盯着蒋孝泉带来的水果。

余志军递过去一根香蕉,卢仁凡很开心地接过了。

“我两个手下兄弟不懂事,晓杰儿子把你儿子眼睛伤了,他们两个还跟你动手,我亲自带他们来道歉。当然,最主要的是来看看侄子。”蒋孝泉道。

“对不起,卢大哥。”李大山说得很真诚。卢仁凡悲惨的样子真触动了他。

“刘晓杰呢?”卢佳骆问道。

“他来不了。”余志军插话。

“怎么了?”

“你那一脚也差不多把晓杰废了。”李大山道。

“哦。”卢佳骆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对一个男人来说,废了或者影响了下面的功夫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但,这确实是他冲动的惩罚。”蒋孝泉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卢佳骆道。

“谁还会故意?”见卢佳骆戒备心大大减少,蒋孝泉点明来意,“如果佳骆方便的话,我们去院子里走走。”

“好。”

蒋孝泉和卢佳骆下楼。余志军和李大山留在医院照顾卢仁凡。

阳江人民医院住院部的院子除去停车场,不到五百平米。受场地限制,化验楼远离住院部有几分钟的步行路程。化验楼前倒比较宽绰,正前方一片林木,林木过去是一个两百平米水面面积的池塘,左手边还有一个篮球场。

因为气温高的缘故,蒋孝林选择在林木里和卢佳骆交谈。

“我的意思就是,把你儿子伤成这样,两个数字的确不多,有的话都应该再多拿点。”蒋孝泉道。

“泉哥你就直说吧。”卢佳骆不是一个看不懂蒋孝泉来意的人。

“佳骆果真是个爽快人。晓杰的功能被废了一半,再加上我泉哥的面子,你看1.2个数行不行?”

“最少1.4,泉哥你也看见了,我儿子受到的是一辈子的影响。”

“行。”

“还有……”

“医药费是吧,那还用讲吗?”蒋孝泉接过卢佳骆的话题,“肯定由晓杰出。营养费,误工费,来去的车费,该算的都要算。”

“谢谢泉哥。”

……

一刻钟前,建华律师事务所。

程垂范在这里已经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那就这么说,张律师。这段时间要辛苦您了。”程垂范道。

“拿钱办事,辛苦是应该的。我和武老师说起来是同乡,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说话的是建华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张建华,王宅乡王宅村人,四十出头,个高,瘦,背微弓,是阳江县颇有名望的律师。

“我知道您很忙,但请您务必抓紧时间。”

“我把相关手续办好了,如果顺利,明天就能见到武良一面。”

“我会与您电话联系的。”

第098章 与卢佳骆会面

程垂范在蒋孝泉买水果的水果摊上称了两种水果,到住院部一楼打听到外科在三楼,便走楼道上到三楼。

转弯,就看见蒋孝泉三人说笑着走过来,看见他立即都闭了嘴。

程垂范权当没看见径直走到护士站,打听卢仁凡的病房。

“304病房,”那个被程垂范问询的护士显然是个花痴,小脸蛋紧张地都红了,看程垂范的眼也直了,“要我带你去吗?”

“不用。有机会请你吃饭。”

“真的吗?”

“肯定是假的。走了。”

“真不好玩。”小护士嘟起了嘴。

程垂范出现在病房,卢佳骆怎么都料不到,尤其蒋孝泉前脚离开,他后脚就到。

“这不是程老师吗?”卢佳骆道。“仁凡,叫程老师。你受伤时,是这个老师第一时间赶去我们家里告诉我的。”

“谢谢程老师。”卢仁凡道。

“看样子好多了。”程垂范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没来由一阵酸楚。他把病房门带上了。

“好是好多了,但医生讲,这只眼睛是保不住了。”卢佳骆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只能往好的方面想。对了,如果我没猜错,蒋孝泉是来找你谈判的吧。”

“是。”卢佳骆把情况简单地做了介绍。在程垂范面前,他没有做一点隐瞒。不知为什么,程垂范就给他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如果刘晓杰下面真被废了,1.4个数也还差不多。”

“哪里就真废了。我也是个混的,这种事还不清楚?事情总得有个了解,他蒋孝泉来了,不可能一点面子不给。我心里还是有个数的。”卢佳骆道。

程垂范点点头道:“不错。昨天仁凡爷爷奶奶和母亲去学校找了我们校长,学校答应补偿两千。也批评了班主任,但就是没有提到金菊花。”

“你是指上课老师金菊花吗?”卢佳骆递给程垂范一根香蕉。

“谢谢。是啊,按说,责任最大的就是金菊花。是她的课,结果她去打麻将,让学生自习。”

“还有这样的事?儿子,真的是这种情况吗?”

“是陈老师的课,但她去干什么了我不知道。”

“艹她奶奶的。我还以为是自习课。她有课不上去打麻将,我儿子才有这一劫。”卢佳骆气愤道。

“你应该知道金菊花老公是乡政府副乡长。所以蒋廉忠才避而不提。”

“我艹她奶奶的,我管她老公是谁,是天王老子我也找她算账!”

“我是估计你没考虑到这一点,另外我也气不过蒋廉忠的行为,这才告诉你。昨天你家里人走得时候我交代仁凡他母亲让你去学校找我,她母亲说你在医院,今天我正好来阳江办事,所以顺道来看看仁凡。”

“谢谢程老师,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卢佳骆,我不会忘记你的。”

“说这种话。”

“我明天就去找金菊花。”

“这种事情最不能拖时间。还有,你不要觉得我有什么想法才来告诉你这一切。我真是觉得你应该去追究金老师的责任。这件事发生了,她就应该承担责任。”

“谢谢,谢谢!”

……

出医院,程垂范去阳江中路闲逛。回阳江的车要到下午四点以后,他有五六个小时得在县城度过。

过去的一周,在蒋村,他是每一个小时都很紧张地度过,现在闲了,他反而有点不适应。

他想去新华书店,也想去看一场电影,只是担心再次遇见蒋灿,只得作罢。

蒋灿那父亲确实阴,程垂范不想看见他。

阳江中路是一条商业街,街道两旁都是店铺,卖电器的,卖服装的,卖小吃的,一个店铺连着一个店铺。因为是周末,每个店铺里都人进人出的。

有的售货员还站在店门口呦呵。

这架势,看着是比齐家屯县城热闹。

程垂范选择逛一家百货商场。他想起几天前胡志虎说的“求变的商道”这句话。胡志虎的代销店应该就是一个微型百货商场吧?

胡志虎打算到县城发展,改变经营模式,不知他考察的是哪一种模式?

胡志虎的死去,实在是一个大损失。

百货商场上下两层楼,一层几百平米的面积,吸引了很多顾客。

程垂范一楼二楼走了个遍,硬生生把口袋里的几十块钱捏出了水也没敢花出去。更别说那张薛瑞借给他的百元大钞(在建华律师事务所交过钱后就剩了这一张)。

他强烈地意识到:商道,会是国家今后发展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重视的一条主渠道。

他现在急着学校发第一个月工资。问题是不到三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了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显然,每个人都得求变。无论哪个行业的人都要求变。

不求变,就没有好的发展。再俗一点,不求变就不敢走近这样的百货商场。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程垂范走出百货商场。程垂范什么都没有买,那漂亮的售货员还是很愉悦地对他说“欢迎下次光临”。

其实,进百货商场,程垂范是有目的的。他想为王雨琦挑选一件称心的礼物。只可惜每一件他看上去很满意的礼物价格都不菲,根本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

就只能去地摊上选了,然后用“礼轻情意重”安慰自己。

最后,程垂范为王雨琦选的是一条紫色手链,一看那质地,就知道是仿制品。这已经是没办法的事了。而之所以选紫色,是因为有一种说法:紫色代表爱情。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没敢去大饭店,选了一个小饭馆,点了一个碎椒炒蛋,吃了一碗饭,正要装第二碗,门外忽然冲进来十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黄毛青年,用一根木棍指着他:“老大,就是他!”

“给我削他!”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人道。

第099章 死战死胡同

程垂范当即傻眼。这是阳江县呀,他没招谁惹谁,怎么来这一伙,手里都拿着家伙,有的拿着棍子有的拿着小菜刀。

真的是凶多吉少。

好在程垂范傻眼的时候也看清楚了,小饭馆炒菜的厨房有一道小门可以让他逃生。来的这一伙似乎没有留意这道小门。

是以他端起装碎椒炒蛋的盘子对着第一个冲向他的人扔了过去,盘子切中来人的手臂,使得他手中的棍子和盘子一起掉落,发出哐当、哗啦声。而盘子里仅有的一点碎椒炒蛋飞出去,也多少阻止了其他人的进攻。

接着,程垂范猛地掀翻桌子,迫使对方后退几步,然后他几个跨步去到厨房,丢给老板五元钱,从小门冲到了街上。

街上,挤在小饭馆门口没来得及进小饭馆的几个小混混程垂范,叫嚣着就追了上来,其他几个反应过来后也追了上来。

程垂范逃了一段路往后望,就见长长的一列人,手里挥舞着棍棒和刀具,口里喊着“别逃”,“给我站住”,比古惑仔电影里的场面还壮观。

程垂范知道,他不能再这么在大街上逃,他得往小巷弄里钻,把这些人甩了。

两旁店铺后面,每过一段路就有一个小胡同。

程垂范瞄准一个就冲了进去,在胡同里七拐八拐,一下东一下西,进一个胡同又出一个胡同,搞得他自己都糊涂的时候突然发现,他进了一个死胡同!

这绝对是一条名副其实的死胡同,两旁的围墙足足有三米高,尽头是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最低的窗户也有四米以上的高度。

这个死胡同最能体现的是佛家的一句偈语——回头是岸。

而他已经无法回头!

十几个混混已经追到了!

程垂范背靠尽头房子的墙壁,喘着粗气。豆大的汗从他脸上掉下来。

不带凶器,十几个混混,他有可能还能逃出去,一个个都拿着凶器,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混混一个拿着棍棒一个拿着小型菜刀,一语不发便攻了上来。程垂范避菜刀而不避棍棒(当然是无法同时避开),踢中拿棍棒的混子的软肋也硬生生挨了一下棍棒。

拿棍棒的小混子自然颓然倒地,而拿刀的这一个,一刀未中,即刻砍出第二刀,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第二刀还没出手,胸口就被对方狠狠地踢中,仰着往后倒去,若不是被后面的兄弟搂住了,头着地可就惨了。

有两个人跑上来将那个倒地的混子拖了过去。

旁边立马冲上来三个人,手里全拿着刀。程垂范纵身一跳,一只脚斜踩在一面墙上,高高弹起身子,对着最先冲上来的一个人的后背就是一脚,那人整个人贴在了后墙上,发出“嗷”的声音,接着他借助惯性横向扫出去一腿,正好踢中一个人的头,这人自是摔倒在地,只是他再也避不开第三个人劈过来的菜刀。

但是,他毕竟是程垂范,不是别人,紧要关头尚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刀沿着他的大腿斜切出去,切掉了他大腿上薄薄的一块皮肉。

这第三个人可就没有了好下场。

让我疼,我他妈让你疼一百倍!

程垂范直接将这个混子踢到,一脚踩在他胸脯上,“啪啪啪”连着扇出去十几个巴掌,打得混子口吐鲜血。

解了气,程垂范捡起地上的一把菜刀,瞪大着眼吼道:“来呀,来呀!哪个不要死的你给我冲上来呀!”

那个被称为二帮主的一言不发,又一次双手往前一挥,从他的左右两侧各冲出来两个混子。

眼见着冲上来四个混子,两个拿刀两个拿棒,程垂范心里再慌也无济于事,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个被称为二帮主的人显然要至他于死地。

只是他程垂范怎么都想不明白,偌大的阳江县,谁会这么急着要他的命?

临危不乱,这是程垂范最大的优势。师大体育系教练范希华安排的几次有实质性的格斗里,其中有一次就是程垂范一对四。

最终程垂范把四个都打趴下了,就依赖于他的临危不乱。干倒两个忽略两个而后再干倒两个,就这么简单!

目前局势就更加明显!

也就一秒时间的思考,程垂范果断贴着墙壁向持棍棒的人出手。两个人的棍棒都砸在程垂范的手臂上,疼的他龇牙咧嘴,而这两个人却再也动弹不得,程垂范忍着痛用手切在了他们的肋下,而他们的倒下正好阻止了持菜刀的两个人的进攻。

只要对方迟疑两秒钟就够,程垂范大吼一声,使出最大力气连着挥出去两拳,正中对方的面门。

这一招就像你踢人家阴囊一样是损招,却也是对付敌人最好的招数。你眼花缭乱,看你再如何进攻。

被称为二帮主的再一次挥手,这一回,冲过来的是五个人。

两个持棍棒,三个持菜刀!

而那个人后面,竟然还有三个混子!

这他妈就是让人绝望的架势!

那还能怎样,求饶不是他程垂范的风格,只有死战到底!

程垂范吸一口气,然后呼出来。

故技不可能重演,那么,这一回就先对付三个持菜刀的。

在胡同里,近距离斗架,加上人多,器械的作用其实并不大,但器械的威慑力大,一下就是一下,只要你中了一下,再能斗的人也要歇菜。

程垂范又是一声大吼,弯腰捡起地上的三把菜刀,对着那三个持菜刀的“速速速”就丢了出去。

他需要创造一秒钟的优势!

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个墙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伙子,抓住绳子!快抓住绳子!”

就见一面围墙上徐徐降下来一根粗粗的麻绳!

看见从围墙上徐徐降下来的麻绳,程垂范哪还会犹豫半秒,冲过去抓住绳子,蹭蹭蹭,一个七十公斤一米八高个的小伙子竟然像一只猴子一样几秒钟就上到了墙头。

只是令程垂范跌眼镜的是:蹲在墙头外侧一个平台上的竟然是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头!眼角额头都是深深的皱纹。

第100章 白胡子老头

老头迅速收起麻绳。麻绳的一端竟然固定在一根空心管上。

程垂范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向老头致谢。

“你妈的一直在下面吵吵闹闹的,弄得我睡不好午觉,我只好拉你上来。”老头不以为然地道。

竟然还是这么个风趣的老头。

“那我就为我的吵吵闹闹向您致歉。”程垂范道。

“哟呵,你这张嘴皮子也挺厉害的。”

“我是蒋村中学的程垂范,今天没法感谢您的大恩。还要劳烦老人家告诉我往哪边可以出去。”程垂范四下张望不知从哪个方向可以下平台。他担心几分钟之后那些混混就会追过来。再被他们追上,自己被伤不说,连带了这个老头就不好了。

“你不用急着下去。这平台有雨棚遮阳光,又四处通透,躺这上面也是很惬意的。”老头旋开军用水壶的盖子喝了一口。“你要不要来一口?”

经过刚才一番打斗,程垂范着实渴了,他接过老头的军用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程垂范瞬间觉得食管里一阵火烧火燎,从嗓子眼一直烧到胃里面。

军用水壶里装的不是水,竟然是类似于在胡志豹家喝的谷烧的酒。

很可能就是谷烧!

“感觉怎么样?”老头笑嘻嘻的看着程垂范。

“好喝好喝,”程垂范夸张道,“我能再喝两口吗,老人家?”

“哈哈哈,没想到还有和我一样好酒的。你喝!”

程垂范仰起脖子不客气的又喝了两口。

“哎呦呦,”老头忙着来抢军用水壶,“你小子千万别把我喝光了。”

“这不是不够劲吗?”程垂范夸张地舔着嘴角。

“你不知道我搞这一壶酒有多难。”老头道。

“到蒋村去,我给您灌个三壶五壶的。”

“有这个味吗?”老头眼睛发光。

“很够劲地谷烧。绝对有您这个味。”程垂范道。

“喂喂,小伙子,我不管你叫垂范还是垂死,你说出去的话可得算数。我救你一命,换个三五壶酒也不为过对不?”老头近乎无赖了。

“哪有谁叫垂死的?我叫垂范,老人家。三五壶酒换条命哪还过了?要不您告诉我您的住址,我下次来县里给您送过去。”程垂范无声地笑,这真是个地道的嗜酒如命之人。

“哎呀,你别您啊您的了,叫的我好像有七老八十的,寒碜。”

“您不至于……不不,你没八十也有七十了吧?”程垂范颇为怀疑地道。

“今年六十刚过。”老头很自豪的样子。

“那我还真看不出。伯伯,我就不叫你老人家了,我是真要走了。那些人要追来了,我不死也要扒层皮。”程垂范多次张望,很担心那一伙人马上就会追到。

“你放心好了,他们没那么快到。诶,我说,你一定是外地人吧,不知道这是条死胡同。”

“我吉州齐家屯的。”程垂范道。

“哦,跟薛琦贵老乡啊。”

“你也知道薛琦贵是齐家屯的?”程垂范颇为纳闷。

“不说不说,呵呵,今天我话好似有点多。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前面提出要走我说不需要,因为那些人到这里要绕好大一个弯。我们只需要重新溜回这个胡同,他们怎么都料不到,你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了。”

“真是好主意,”程垂范叫绝,“伯伯,我们索性把壶里的酒分了。”

老头下意识把酒壶往怀里搂。

“哈哈哈,舍不得了,舍不得了!”程垂范笑道。

“谁说舍不得了?分就分,不过我先喝,我一口,你一口。”老头生怕自己吃了亏似的,先喝了一大口。

程垂范自是不客气,跟着一大口。他对这个神秘的老头有了很大的兴趣,而酒显然可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诶诶,你千万别太大口了,”老头摇了摇酒壶,“酒已经不多了。”

很遗憾的语气。

“古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程垂范道,“我们才喝了几口。”

“我不说了吗?我这酒可是很难得到的。你知道平台下面是什么吗?”老头问道。

“我早就闻着了酒香,不可能是酒坊吧?”

“就是酒坊。私人酒坊。很小的酒坊。”

“这不奇怪,农村会酿酒的师傅可多着呢。”程垂范不以为然。

“但唯独这家的酒最好喝,可是他却从不卖酒,所以……”老头神情诡异。

“所以你经常溜这里来趁人家不在的时候溜下去噌一壶酒喝。”

“哎呀,老弟,知我者,老弟也。”老头就像个小孩样的兴奋异常。

“那我现在就溜下去灌他一壶咱哥俩再找个地方嗨去。”程垂范道。

老头握紧拳头,道:“咱俩怎么尽是想到一块去。不过这壶里还有一小口,我得喝了。还有,那些家伙应该快到了,你要速度点。”

老头把酒喝干了,然后弯着腰将麻绳从平台的一头悄悄地往下放。

程垂范嘴里咬着酒壶,猫着腰,抓紧麻绳,几秒钟就下到了平台下的酒坊。

酒坊只有十几个平米大,一口大锅灶,锅上放着一个近两米高的类似于木桶的木制的用来酿酒的东西。

整个酒坊里酒香四溢。

程垂范找到一个酱油坛。酱油坛七十厘米高,葫芦形,口子比炉碗大一点。口子上挂着一个竹制的酒勺子,一旁还摆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漏斗。

这简直就是为偷酒者而设!

程垂范旋开水壶盖,将漏斗套进水壶口,然后用酒勺子一勺一勺地把酒灌进水壶。

酒坊外,从远而近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程垂范不看人也知道,是那伙人追到了!

第101章 送货上门

而程垂范的酒正好灌满了。

程垂范将酒壶挂在脖子上,抓着麻绳往上爬。

“二帮主,看那家伙!”程垂范听见一个混子道。

“他妈的就是他,别跑,给我别跑!”被称为“二帮主”的人叫道。

“别跑!”

“他妈的别跑!”

“……!”

棍子,菜刀呼啸着就飞了过来,有砸在围墙上掉下去的,也有越过墙头的。

这伙人如此粗蛮,也着实吓了程垂范一跳。若是真被砸中了,无论是棍棒还是菜刀可都不好玩。

很快就够着了平台,老头搭了一把手,程垂范迅速上到平台。老头利索地把麻绳收了,然后往胡同里甩。

“你先下。我警告你,你可别带着水壶跑了。”老头开玩笑道。

“那老哥你先下吧。我让你带着酒壶跑。”程垂范临危之际也不忘逗乐老头。

很快,俩人便下到死胡同。仍有刀或棍棒越过墙头砸在另一面围墙上再往下掉落。

程垂范和老头急速往胡同外走。

“老弟你到底怎么得罪这一伙人的,那是要整死你的节奏。”看老头的步伐真是六十几岁人的样子。

“我到现在都一头雾水。我这才是第二次到县里。第一次是从齐家屯来这里报到,没得罪谁。”程垂范想想也觉得害怕。

“那怎么可能?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杀戮,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感恩。”

“对了,老哥,来阳江那天在车上我为了一个小姑娘修理了三个在车上抢劫的混子。会不会是他们?”程垂范回忆起第一天来阳江的情形。

“你有拿他们怎样吗?”

“也没怎样。把他们赶下车,不过对着其中一个的下方来了一下。”

“你这是要断人子孙呀。那就有可能。”

出了死胡同,老头带着程垂范又拐了几个小弄子,这就到了阳江前路。

老头拦下一辆黄包车,吩咐道:“去静安寺。”

程垂范拉住老头的臂膀,道:“等等,你说去哪?”

“静安寺呀。上车。”

“我们这是去喝酒,干嘛去寺庙?”

“你不是说要我告诉你我的住址吗?我就住静安寺。我带你去一回,你下次送酒来就轻车熟路了。”老头上了黄包车。

程垂范狐疑地也上了黄包车。

总不至于这个胡子头发都花白的老头是一个和尚。

“你呀,还不情愿,”老头见程垂范一脸狐疑便说道,“我告诉你,县委书记都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所以我受宠若惊。”

“呵呵,你小小年纪,明明心里发虚,嘴巴却这么佬。去了你就知道了。”

……

蒋村。童昱家里。那被人推倒的泥土墙是那么醒目,看了让人揪心。

好在这几天晴天,若是下雨,那就不是揪心,而是糟心了。

童小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将房间里头的黄泥土清理出屋子。

或许是累了,童小根吃过午饭,将一块耳门下下来放在后屋的地面上,躺在木门上睡觉。

买不起竹床乘凉,就用木门替代,这是穷人家里独一无二的乘凉方式。

也可以铺一张塑料皮在地上睡,但那样太凉,很容易感冒。

杨爱秀到放在木箱子上的一个圆镜子前照了照,将头上的发夹往里推了推,看见镜子里的面容,想着接下去要去做的事情,鼻子一酸,眼睛就有点红。

太阳很大,自然也毒,杨爱秀戴着一顶崭新的草帽出门。别说那时没有遮阳伞,就是有,那时的女人也戴不出去。

伞一贯都是为雨天准备的。

十分钟不到,蒋村大队就到了。

到底有多少妇女知道蒋孝才吃了中饭要到大队办公室休息,杨爱秀并不清楚,她清楚的是,蒋孝才看中了她的身体,就总得提供一个场所。

杨爱秀推断,这个场所只能是他的办公室。昨天走进去的时候明明透过隔板看见了床铺的影子。

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

外间没有人。

“蒋大队长。”杨爱秀轻轻地唤了一声。

没有人应答的声音,却从里间传来人在床上翻动的声音。

杨爱秀心突突跳。她的推断非常准确。蒋孝才已经候在这里,专等着她送货上门。

杨爱秀下意识看了看胸前那两座隆起的山峰。男人总喜欢在这两座山峰间醉生梦死。

杨爱秀扶着隔板往里看。

里间,蒋孝才光着膀子只穿一条裤衩仰躺在草席上,那旺盛的胸毛和裤衩处高高的隆起都让她的心跳加速,脸也不禁红了。

窗户关着,薄薄的窗帘布也拉上了。

“你来了。”蒋孝才下意识的屈起双腿。

床边一台落地电风扇吹出清凉的风。

“蒋大队长让我来我想想还是来了。”杨爱秀主动走到电风扇旁边。风掀动她的裙子,露出雪白的皮肤。

蒋孝才的大手便放肆地摸了过去。

“呀!”杨爱秀情不自禁叫道。

“你干嘛?”蒋孝才吓了一跳,忽地坐起身。

“我,我是……”杨爱秀不知所措。

“哦?原来你是……”蒋孝才即刻明白过来。他妈的,这果然是一个尤物,禁不得男人的手一触一摸,一触一摸就会很兴奋的那种。

是以他立即站起直接搂着女人的腰一起倒在了床上。

草帽飘了出去。

“呀,不行,啊,哦,呀,不行,不行!”杨爱秀挣扎着。

蒋孝才就像一条疯狗,一双手隔着杨爱秀的汗衫肆意揉捏,令杨爱秀说不出是痛还是爽。

接着,是解扣子的动作。

“呀,哦,不行,哦,我有个条件,啊,绝对不行。”杨爱秀继续挣扎着。

蒋孝才压根儿不理睬。

衬衫的扣子解开了第一个,接着解开第二个。

“你要想爽就听我说。”女人喘着粗气叫道。

蒋孝才骤然停止动作,“怎么说?”

“把我家墙建筑好了,我再来找你,我会让你爽个够。”杨爱秀和蒋村乡的脸只有一尺远。

“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就给你一次,但以后你再也没机会碰我身子。”

“是吗?诶,这话我喜欢听。”蒋孝才主动坐起来。

杨爱秀起身,下地,不慌不忙地扣扣子。然后将两座山峰往上拖了拖。

蒋孝才咽下一口口水。

“还要找个合理的理由,消除我老公的疑虑。我现在就回去,他也不会有怀疑。这样,以后……”杨爱秀盯着蒋孝才那旺盛的胸毛。

“有意思。妈的,这绝对是个有意思的活。你可以回去了。”

第102章 住持老头

静安寺在静安路的尽头。而静安路与阳江前路相接。

静安路不到一公里,一路缓坡,可也把黄包车师傅累坏了。

程垂范索性下车走,让黄包车只拉老头一个人。

越往里越宁静幽深,两旁的树木也越葱茏茂盛。

约莫一刻钟就到了。所见都是苍天古木。

“这位师傅,你就在这乘乘凉,到时再把我这个小弟送去车站。这个你先拿着。”老头掏出二十元钱放在黄包车师傅手里。

做寺庙和尚做到这么阔绰,也让人羡慕。他程垂范一天工资也才十元钱。

“好叻。”黄包车师傅应道,忙不迭把钱放进口袋,生怕老头会后悔似的。

“你还怔什么,跟我走了。”老头冲程垂范道。

程垂范跟着老头进了主庙。庙里一个香客都没有。正前方那超大的雕像程垂范看不出是神话里的哪个神仙,左右各有几个稍小一点的木雕像,一个个面目狰狞,手里还握着器械。

有一个穿青衣的和尚与老头打招呼。

“来来来,往这边走。”老头已经进了侧门。

程垂范进侧门,又出主庙的后门,爬了好几个台阶进入另一个庙宇,同样进侧门,却没有出去的后门,左拐,一个房间出现在眼前。

程垂范跟着老头进了这个房间。

而这个房间竟然一点庙宇的气息都没有!足足有二十平米大,床,几,椅全都是梨花木。那窗户好像也是梨花木的。

靠西面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名贵的字画。

“你不会说这是你的卧室吧,老哥?”程垂范道。

“卧室兼待客室。”老头道。

“然后你想酒喝了就去那里偷?”程垂范不可置信。

“偷来的酒喝起来特别香,尤其坐在那平台上喝就更香。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好怪?”

“你比欧阳锋还怪。”

说话间,一个青衣和尚走进房来,双十合一,“住持,您有什么吩咐?”

“送两双碗筷和一碟花生米进来。有没有炸过了的小黄豆?”

“有。”

“也送一碟进来。”

青衣和尚转身出去。

“住持?”程垂范这回彻底懵逼,“老哥你是静安寺的住持啊?”

“诶,觉着不像是不?小老弟,我让你开眼界了不是?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存在的事。”老头看程垂范的模样很是开心。

“这话有哲理。对我也很有启发。胡子白了,头发也花白的人还不到七十岁,爬起围墙来身轻如燕;庙里的住持,可以是俗家弟子。老哥你一定是俗家弟子,对不?”老头笑而不语。

“越来越高深莫测了。不管,有酒喝就行。”程垂范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和这种奇人相处,最好的策略就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这样,相处起来便没有负担。“我看也别等什么餐具了,对着水壶喝。”

“你不嫌我老人家嘴臭啊。”

“嫌啊。”程垂范脱口而出。

“你不可以含蓄一点。”

“但是没关系,酒精可以杀毒的。”

“哈哈哈哈,你他妈真对我胃口。开喝。”老头拿起军用水壶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程垂范。

程垂范故意将水壶凑近鼻子嗅了嗅。

“怎么了?”老头有点不悦。

“我闻了下,没臭味啊。我可喝了。”

老头当即绽放出笑容。

青衣和尚送进来碗筷和两碟下酒小菜。

“餐具不要了。花生米,小黄豆留下就可以。”老头吩咐道。

“酒杯不要,筷子也不要吗?”青衣和尚问道。

“你说,小老弟。”

“不要,咱们不有手吗?”

“那就不要。”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

“空了,老哥,你这不对,活活比我多喝一口。”程垂范故意将水壶倒着提起来,看见有一滴酒往下滴,赶忙张开嘴接着。

老头看在眼里满心高兴地点头,道:“那也没办法,是我的运气。”

程垂范站起身。

“你干嘛?”老人有点费力地睁着眼。

“不够劲,他妈我再去弄一壶来。咱哥俩再好好地对喝。”程垂范故意晃了晃身子。

“你都是醉态了,还说喝。好玩,果真好玩。”老人舌头有点卷,“古人说的,哪个说的,酒逢知己千杯少,太有道理了。只是我,不,不能……”

说着,老头一头趴在梨花木茶几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齁声。

程垂范独自坐了一会儿,见老头真睡着了,只好出去把伺候老头的青衣和尚叫进来,与他一起将老头扶上了梨花木木床。

“不好意思,我把老人家喝醉了,就拜托您好生照顾。”程垂范向和尚致歉。

“阿弥陀佛,没关系。只要住持开心就好。住持难得这么开心。”和尚竟然没有一点责怪之意。

“那太好了。就劳烦您等住持醒了,告诉他我有事离开了。不过,我一定会再来看他的。”

“不送。”青衣和尚道。

……

因为下午返回的班车只有一趟,程垂范和蒋灿父女以及蒋孝林那三个人必不可坐同一趟车返回蒋村。

可能因为蒋孝林在,也可能父亲有了交代,蒋灿没有像去的时候那样“猖狂”,只是和程垂范礼仪性的打了个招呼。

一路无话,下了车,程垂范径直去志虎代销店。

给胡志虎上了香,程垂范本打算与胡良汉唠唠嗑,胡志豹把他拉去里间。

“蒋孝林今天到店里来显摆了。我当时正好出去了。”胡志豹道。

“这是典型的小人得志,我料准了他会这么做。”程垂范喝着胡志豹一个亲戚用炉湾装来的一大碗凉开水。

“我家里人又有人动摇了。”

“也没关系,”程垂范把从县里了解到的情况以及请律师的事都和胡志豹说了,“薛警官的意思是在开堂审讯那一天来个鲤鱼大翻身,相关人等一律揪出来。”

“那就可能是半个月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对,所以我打算劝胡伯伯把大哥葬了。我相信大哥会安息的。”

“主要是这么拖下去一家人都要拖垮。这事由我来负责。”胡志豹道,“今天还发生了一件怪事,蒋孝才主动将卓家坞承包权转给我。”

“哦?他有说什么吗?”程垂范问道。

“还是为了我那一块荒地。原来他们一直不同意的。”

“为一块荒地蒋家一直与你斗,蒋孝泉因此还绑了你儿子,你因此还丢了一个手指头,现在又主动找你,”程垂范沉吟着,“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情况?太不合常理了。”

“全村人都在猜测。蒋家整一块这么大的地到底用来做什么。面积比蒋村中学还要大,平平整整的。”

“我猜想这里面很可能藏着什么阴谋。蒋顺义心机那么重,城府那么深,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整一块地的。”程垂范分析道。

“只是我们这种穷山沟里,这么偏僻落后的地方,他能整一个什么样的大阴谋。”

“先别管这些。合同你觉得值就签,觉得不值就不签。”

“哪还有不值的?”胡志豹道,“我那些荒地值几个钱。卓家坞这个项目做下来至少可以赚两个数。”

“那就签呗。”

“但我总觉得心慌慌的,蒋孝才不是盏省油的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程垂范道。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胡志豹道。

“就是有什么情况到时再来解决,先签了再说。”

“那有劳程兄弟明天一起到场。”

“好。”

第103章 我这是帮你管理学校

章茂北这头。

了解了想要了解的,他便约了几个玩的好的一块喝酒打牌,整到了下午五点钟,这才开车回蒋村。

回到蒋村,第一件事就是找蒋顺义。

蒋顺义厢房里。

“老五应该到家了吧,蒋老爷子?”章茂北道。打了解到蒋孝林释放回家,武良和孙美凤真的被刑拘,章茂北就认识到这个蒋顺义的能量真不是一般大。

连他都不相信武良和孙美凤会是杀人凶手!当初他抓武良和孙美凤仅仅是一种缓兵之计,是对付上面的一种策略。

蒋顺义竟然能鬼使神通让不是事实的事成为铁定如山的事实。

这个人有多可怕可想而知。

这就是他今天为什么要专门去县里了解事情真相的主要原因。

他第一次感觉到蒋顺义送给他的两个数很烫手。

“回来了,不过又出去野了。你是来给我一个交代的吗?”蒋顺义直奔主题。

“对。我今天特意去县里了解情况。阳江派出所之所以会来舒家田畈带走老五和吴军,全是程垂范一手安排的。”章茂北道。

“问题是这件事程垂范他怎么知道的,又如何一手安排?怎么又跟他有关?”蒋顺义火大。

“老五的情形,我相信老爷子你一定问过了,你绝不会再对我有怀疑,对不?小马跟他说了什么,让他如何借机会脱逃,你老五心里是有数的。”

蒋顺义无声地点头。

“而我找的是那个晚上一同出警的人,他证实一切都是程垂范联系的。”

“那就是你走漏了风声!”蒋顺义一点都不留情面。

“这怎么可能,蒋老爷子,”章茂北一个憋屈,“我是为你办事情的,泄露出去我是要开除公职的啊。你知道我冒着多大的风险。”

“我老五和吴军是被同一个人打昏过去而后被绑在树上的,就说明这个人提前等在山林里,如果他不知道我们的安排,难道他未卜先知?对了,会不会是你那个小马?”

“绝对不会。小马是我最贴心的人,更何况是出车前几分钟我才交代他的。就算他有心透露信息,也没时间啊。”

“这就真的怪了。这个人难道真有这么可怕?”蒋顺义近乎自言自语。

“不过今天我在县里听说一件事,县里菜刀帮的兄弟差不多出了一半人弄他。”章茂北道。

“有这种事?”蒋顺义来了劲头,“弄得怎么样?”

“十五六个人把他逼到了一个死胡同,原本可以将他废掉。”

“原本?”

“因为最后还是让他逃了。不过这家伙也确实能打,以后要弄他要好好布置布置。听说他至少干倒了十几个人。好像有两三个还被他废了。”章茂北皱了皱眉头。

蒋顺义长长地叹口气:“问题是他一个外地人,怎么得罪了菜刀帮?”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

新的一周开始了。

程垂范以为蒋灿不会来找他,蒋灿还是来了,只是来的比较晚。也只是在程垂范房间里坐了几分钟,是特意为询问程垂范腿上的伤而来的。

程垂范编了个理由搪塞一番,蒋灿便去了班上。

早读过后连着第一节课,程垂范在开心、宽松的氛围中和学生一起度过,虽然,从校长办公室传来的卢佳骆与蒋廉忠争吵的声音让他分了点神。

一下课,程垂范便奔校长办公室。

“你到底听谁唆使,明明说好了的事情你又来翻盘?”蒋廉忠理论的脸都红了。

“我跟你说了几遍了,蒋校长,没人唆使我,是我在医院里,看我儿子那么惨的样子心里不甘。”卢佳骆道。

“你儿子眼睛受了伤,很可能一辈子受到影响,我做校长的为此很是愧疚,所以我主动赔偿2000块钱,刘敏锐的家长也说好了赔偿,班主任我也批评了,你怎么还想到追究任课老师的责任?”

“蒋校长,什么叫想到追究,本身就应该追究。”程垂范插话道。

“这里有你程垂范的事吗?”看见程垂范走近办公室,蒋廉忠心里就很不舒畅。

“我昨天去县医院看望卢仁凡的时候特意与家长沟通了这件事。”程垂范道。

“也就是说是你唆使卢仁凡家长来闹事的喽。”蒋廉忠气不打一处来。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卢佳骆也愣了,他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没有“供”出程垂范来,不想他自个说出来。

“蒋校长,首先纠正您两个词,一,卢仁凡家长不是来闹事,是争取合法权益;二,我不是唆使,而是本着良心告知受害者。”

“对对,蒋校长,你说话注意点,我哪是来闹事的?”卢佳骆道。他感觉程垂范这小伙子实在太睿智了。看他说话,有礼有节的,见识也多,真是从大地方来的人。

“程垂范,你不要让自己没有退路!”蒋廉忠咬牙切齿。

“我就觉得奇怪了,蒋校长,我和卢仁凡家长说这些事与我有没有退路有什么关系?我当个普通老师要什么退路?”蒋廉忠越发慌乱,他程垂范越发镇定,“我就想不明白,我做这些事,明明在帮您甚至可以说在教您怎么管理学校,您怎么还对我这么有意见?”

“我需要您帮我什么?!”蒋廉忠彻底失控。

“我就说一点,这一次,如果卢仁凡家长追究老师的责任成功,谁还会有课不上去打麻将?您没有想过吗?”程垂范很想说蒋廉忠是榆木脑袋,想想还是换了词。

“你!”蒋廉忠语塞。

“而如果不追究老师的责任,有课不上的现象就会越来越严重,请问,我是不是在教您管理学校?”

“发生这种事,以后还有谁敢有课不上!”蒋廉忠理屈词穷。

“这个答案你心里比我还清楚。而且我很不理解的是,因为老师有课不上发生这么重的伤害事件,任课老师不承担责任,走到哪里都说不过去的。乡里乡里说不过去,局里局里说不过去,就是告到法院,法院也说不过去。”

卢佳骆看着程垂范。他就是傻子也知道程垂范说什么了。

“对,我跟你说,蒋校长,”卢佳骆道,“这件事我是绝不会罢休的,要公就公,要私就私。我是什么人,蒋校长你应该很清楚。”

“卢佳骆,我也直说了,”蒋廉忠实在拗不过这两个人只得摊牌,“你是蒋村乡人,你应该知道金老师的老公是乡里的常务副乡长徐金山,这个人不好惹。”

“蒋校长,你竟是这种角色!”程垂范极度无语,他将“您”直接换成“你”,“要是一般老师,你肯定是另一种态度,对不?你这么趋炎附势,怎么能当好一校之长?”

“程垂范,你不要太放肆!”蒋廉忠拍桌子。

“你要是这么做校长,你把办公桌拍碎了我也还是这种态度。”程垂范压根儿不理会蒋廉忠的咆哮。

“这也是我的态度,”卢佳骆适时插话道,“我怎么觉得校长在转移问题的重点,请你立即叫金菊花过来。那个徐金山,你怕我不怕!”

“行行,我这就让人去叫金老师。卢佳骆,有什么事,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第104章 聪明的张大律师

这一天一大早,童昱家里就去了好几个人,蒋孝才亲自向童昱的父亲童小根道歉,也代表乡计生办向他道歉。

“是余中水的行为太过火了,我们的意见是叫他警告下你们,让你老婆去上环或结扎就够,哪想到会将你家半堵墙都捅了。”蒋孝才道。他眼睛贼溜溜找杨爱秀的影子。

“这,这个,我昨天整了半天才把泥土弄出去。”童小根不知就里。

“分管计划生育的徐乡长都批评我了,让大队立即补修,你看我把人都带来了。”

“补修?你是说给我家补修?我没听错吧?”童小根嗫嚅道。

“你没听错。既然我们推倒了你家的墙我们就必须负责补修。”

“这样啊。”童小根还是有点懵。

“我的意思,你这泥土墙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必定松动了,所以把整面墙全都换了,换成砂浆墙,你看可以不?”蒋孝才很是虔诚。

“那哪能不行?蒋大队长,你对小根实在太好了。”童小根彻底被感动。

“人我都带来了,挖石灰窖的挖石灰窖,运石灰的去运石灰,这边去弄沙子的弄沙子,我保证几天功夫就弄好。钱全部大队出。”

“谢谢,谢谢,谢谢!”

“这些人,你看怎么调配,调配好了就马上动工。嫂子在里面吗,我去打个招呼。”

“在在,在后屋呢。”童小根忙不迭地道。

蒋孝才挺直着身子走进童小根的屋子。

后屋,杨爱秀正围着锅灶用锅铲推动已经煮沸了的稀饭,怕发开了的米粒粘锅。

蒋孝才走到杨爱秀身后双手抱住杨爱秀的腰,正好握住了杨爱秀那坚挺的山峰。

杨爱秀赶忙用左手捂住嘴巴。那一股弱电流爽的她情不自禁叫出声来。

“你赶快给我放手!”杨爱秀压抑着嗓子道。

“你答应下午去我办公室我就放手。”蒋孝才又动了动手。

“啊,哦,那不可能!”杨爱秀慌忙挣脱开蒋孝才的束缚,“哪天墙上顶了,我哪天就过来。”

“一定要等那么多天?”

“必须等那一天。”杨爱秀不可商量。

“那我走了。”蒋孝才极为遗憾地转身离去。

杨爱秀悬着的心方始放下来。

只是她没有留意到,她儿子童昱还在房间里没去学校,把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

上午,约莫十点钟,阳江看守所。

建华律师事务所大牌律师张建华骑着载重自行车来到这里。

“哟,张律师,你又接了什么案子啊。”值班的警察显然和张建华很熟悉。

“我吃的就是这碗饭,没案子我就没法活了。”张建华直接丢一包蝴蝶泉给值班警察。

“这一回你接的是什么案子?”

“9.07杀人案。我替犯罪嫌疑人辩护,所以要和武良,孙美凤见一面。”张建华说明来意。

“有蒋局长的条子吗?”

“我办了手续的。”张建华道。

“我跟你说,张大律师,这个案子不同一般,办手续还不抵用。负责办案的盛旭华再三交代,没有蒋局长的条子,谁都不能和嫌疑人见面。”值班民警推心置腹道,“你接这个案子会比较棘手。”

“谢谢老哥提醒,我这就去找盛旭华大队长。”

“对对,你赶快去找他。”

一刻钟后,盛旭华办公室。

寒暄几句,张建华简单地说明来意。

“一定要蒋局长的条子。”

“盛大队长出面,都不能通融通融?”张建华道。“再说我也在行使作为律师的正当权利。”

“这我还不知道吗?”盛旭华笑道,“问题是,这个案子引起了上面的重视,我们不得不慎重。要不这样,我先和蒋局长汇报汇报,你到外面等等。”

“好。谢谢啦。”

张建华走出办公室,并习惯性的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盛旭华拨通蒋海清办公室电话。

“我是旭华,蒋局长。”

“有事吗?”蒋海清在电话另一头问道。

“有个叫程垂范的为武良和孙美凤请了个律师,就是建华律师事务所的张建华,他要求见嫌疑犯。”

“是吗?我需要的就是他们请律师。你让张律师到我办公室来。我给他开条子。”

“蒋局长?”盛旭华试探性地唤了一句。

“还有事吗?”

“律师一和嫌疑犯对接,事情就会曝光。”盛旭华小声提醒道。

“你放心。我心里会没数吗?”

“是是,是旭华多虑了。”盛旭华挂断电话。

又是一刻钟后,阳江县公安局蒋海清办公室。

“我说的你真明白了?”蒋海清不放心地再问了一句。

“我都明白了,蒋局长,我知道怎么做。”张建华唯唯诺诺。

“大律师就是这么成长起来的,小张啊,好好做,律师这一块越往后可越是一个好职业呢。”

“谢谢蒋局长的支持。”

“真聪明。这是条子,分别都和两个人见个面,其他的就不用我嘱咐了。”

“我一定会按蒋局长的指示去做的。”张建华微弓着腰退出蒋海清办公室,脸上挂着开心的微笑。

……

阳江县老菜市场附近。一栋三层楼自建房里,菜刀帮帮主吴霍钢穿着一条裤衩在二楼客厅抽烟,看电视。

此人年近四十,一米六五的个头,手臂,背部,胸部,都有纹身。特别让人怵的是他额头那道很深很长的刀痕。

一个青年匆匆上到二楼。

“情况怎么样?”吴霍钢将双腿架在木茶几上。

“我去查看了一下,各个摊点的管理费都收齐了。”青年道。

“不是有一个听说很跳吗?”

“我带人把他整趴下一次,就再也不敢跳了。老大,我是跑来告诉你,齐兵,方浩大,姜晨的症状一模一样,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做医生的是吃狗屎的!”吴霍钢随手将木茶几上的一个小酒杯砸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二十四个小时都过去了,还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大别动怒,医生们的确尽力了,抽血化验,拍片检查,反正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就是查不出问题。”

“到底什么症状?”吴霍钢降了点火气。

“就是软绵绵的,好像骨头被人抽了,没一点力气。”

“他妈的打一次架会打成这样?要是没得治,我他妈不要养他们一辈子?”

“不过我在医院里遇到一个蒋村那里的兄弟,他说他听说过这种情况。”

“是吗?”吴霍钢收回架在茶几上的双腿,“那兄弟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卢佳骆,他儿子在学校跟人打架眼睛被致残了。他说他村主任的儿子有过这种症状,后来好了。”

“那他有没有说是怎么好的?”

“他也不确定,好像和昨天我们收拾的那家伙有关。”

“潘龙你他妈的尽说废话,他们不是说肋下被那家伙弄了一下就这样了吗?嗳,我想起来了,那家伙就是蒋村中学的老师。很可能那村主任的儿子也是被他整的。有了,咱们去把他请来问题就解决了。”说着,吴霍钢腾地站了起来。

“怎么请,用八大轿抬他来?”潘龙问道。

“你脑袋灌猪油了,”吴霍钢在潘龙头上来了一下,“我们昨天出了那么多兄弟,事情也只做了一半,老蒋死活只给半个数。半个数我请兄弟们艹B都不够,何况还要支付医药费。”

“老大你从不做亏本生意的。”

“所以索性弄两个人过去,把他这样,”吴霍钢做了个动作,“再把他弄过来搞清楚情况,让老蒋再给半个数。”

“老大英明。”

第105章 你连一个混子都不如

蒋廉忠打乡政府的电话打了好几个才与常务副乡长徐金山对接上了。

“是徐乡长吗?我廉忠啊。”蒋廉忠就是通电话也一副哈巴狗的样。

“有事吗,蒋校长?”

“都不好意思说了,”蒋廉忠顿了顿,“前天婶婶没上课打麻将,结果两个小孩闹起来了。”

“这事我听说了,菊花不是说你已经处理好了吗?”

“本来事是处理好了,结果一个叫程垂范的嚼舌,家长非要见婶婶,而我怎么都挡不住,怕婶婶吃亏,所以……”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马上到。”徐金山啪地就把电话挂掉了。

五分钟,一辆黑色桑塔纳将金菊花和徐金山送到了学校。车子掉转头又出了学校。

徐金山沉着脸气呼呼走进校长办公室。那些在办公室改作业的老师更没有了心思。闲聊的自然又有了新的话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徐金山扫视大家一眼,道。“哪个叫程垂范?”

“我。”程垂范沉声道。

“就是你嚼舌?”徐金山上上下下看了看程垂范,莫名心里就没了底气。

“做为一乡之长也这么看待问题我觉得非常失望。”程垂范道。

“问题是这事情跟你有一点关系吗?”徐金山打起了官腔。

“卢仁凡是我校的学生,金菊花是我校的老师,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徐乡长来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你——”

“对啊,徐乡长,是我要见金老师的。金老师有课不上去打麻将,才害得我儿子眼睛致残,所以我要讨个说法。”卢佳骆道。

“事情学校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徐金山道。

“讨个说法?你这是敲诈,”金菊花恨恨地道,“也不看你儿子是什么货?成天打架赌博,出事了还找我?亏你想得出来?”

“我儿子是什么货,我儿子喜欢做什么,那都是我儿子的事,”听金菊花这种语气,卢佳骆马上有了火气,“你有课不上打麻将比我儿子还不如。我儿子至少还在课堂上!”

“你不要以为你来讨说法就能讨到的。”金菊花加大了分贝,“我告诉你,你儿子今天不出事明天也会出事,只不过恰好出在我的课上。”

“要是你正常上课我屁话都不讲。”

“我上课他们不也在后面赌吗,你以为他们会听课?该打架不还是要打?”

此话一出,全办公室人都愣了。

“你,你,你,”卢佳骆脸色变白,“你他妈就是这样做老师的?你在教室他们还要打,你是菩萨?”

“你是怎么说话的?”徐金山质问卢佳骆。

“还问我怎么说话?你耳朵没有听见吗?这是一个老师说的话吗?他妈比我一个混子还不如!我混社会还知道什么是责任!”

“你这是威胁喽?”徐金山道,“你不要觉得自己在舒家混得开,就来这里显摆。信不信我让派出所把你逮了?”

“你说什么?”卢佳骆黑着脸,直直地盯着徐金山,忽地双手抓住了徐金山的衣领,“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徐金山当即愣了。

金菊花也是吃惊不小。

而程垂范则淡定地看着一切。

“你,你放手,卢仁凡家长,”蒋廉忠来拉架,“他是徐乡长,我们乡政府的徐乡长。”

蒋廉忠的话好比火上加油,卢佳骆越发抓紧了徐金山的衣领:“我说怎么喽,原来自以为是乡长,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他妈一个副乡长算什么?你去看看我儿子!你们他妈的现在就去看看我儿子!看过之后你再来说话!”

说着,卢佳骆放开徐金山的衣领,并将他用力一推,然后气呼呼往外走,边走边回头手指徐金山,道:“我明天在住院部等你们啊,你们他妈的要是不来,我会给机会让派出所来抓我的。”

“卢佳骆。”程垂范叫道。

“他妈的真是疯了。”徐金山理了理衣领。

“徐乡长,要疯,不是你们这种态度逼疯的吗?”程垂范忽然觉得这个乡长比苍蝇还可恶,“你们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个做父母的心?”

“你还说这种风凉话?”金菊花厌恶地看着程垂范,“世上怎么有你这种小人?你巴不得我扛责任,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挑拨是非,唆使家长闹事,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不知道吗?”程垂范很同情的看着这个中老年女人,“我安得是一颗正义的心。你不要以为那天我和你理论了几句我才会为家长争取利益。我是见不得你们这种行为!”

“你要为你的话负责!”徐金山很无力的手指着程垂范道。

“我不仅要为我的话负责,我还会为我的行为负责。是不是也要让派出所来抓我?”程垂范鄙夷道。

“你——”

“不要你你你的,还是想想怎么补偿卢佳骆的儿子,承担你们应该承当的责任。我相信,卢佳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

程垂范出办公室好一会儿,副乡长徐金山都缓不过气来。

打了个电话回复说司机没空来接,他只好走路回乡政府。

蒋廉忠送他出校园。

“真的很不好意思,徐乡长,”蒋廉忠一路道歉,“这个愣头青来学校一个星期,不仅我被他搞得头疼,我一个家族都头疼。”

“你家族那些事我都听说了,”徐金山道,“我想不通的是,他一个外乡人,怎么会这么招摇,什么事都管,什么事都操心?不过,确实是个很有气场的家伙。”

“徐乡长的意思是?”徐金山的话蒋廉忠听不太明白。

“医院还是要去一趟。”

“啊?”蒋廉忠懵逼。他想不到一向牛逼的徐副乡长会这么轻易低头?这么一来,他所做的一切全都白搭了。“我答应给家长2000元的。”

“那是你学校的意思。不管怎样,菊花是不对的,有课不上。以后啊,你一个校长这方面要好好抓一抓。你不用送了。”

“真这样啊。”徐金山的背影消失在缓坡的拐角好久蒋廉忠都还接受不了徐副乡长最后的表态。

第106章 菜刀帮第二副帮主

这一天中午,程垂范被叫去胡志虎家吃饭。胡志虎下葬的事宜已经安排妥当,第二天下午三点“买水”(蒋村一种安葬习俗,死者所有远亲近亲汇聚死者家里,每个人戴着白布在八大王的带领下,在喇叭声中,一起走到河边丢几个硬币到河里,装一壶水回家,然后到死者面前烧香烧纸跪拜叩首),第三天上午十点安葬。

安葬地风水先生也已经看好。

吃好了饭,胡志豹便让程垂范去他家,蒋孝才已经等在他家里。

“哟,看来豹子还是不太信任我嘛,把这么一个大人物都请来了?”程垂范和胡志豹混的这么熟,蒋孝才的确没有料到。

“我一个外乡人哪能和蒋大队长比?我可是很害怕你让我的生活从此不得安宁的。”程垂范道。

胡志豹看着程垂范,不知他何以出此言。

而蒋孝才则不同,脸色瞬间有了变化。他当然没有忘记,这是在王长庚家里他威胁程垂范的话。一个星期过去了,对程垂范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蒋大队长误解我了,你跟我签合同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我一个粗人,看不懂合同,这才请了程兄弟过来。”胡志豹解释道。

“那就让你这个程兄弟赶快看,看好了就签字。”蒋孝才仍旧沉着脸道。

程垂范接过合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合同倒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建议加一条。”程垂范道。

“你建议加一条,加哪一条?”蒋孝才没好气地道。

“项目款要确保按期到位。”

“这是肯定的,合同上不是说了吗?项目开工之后先付30%。”

“我话还没说完呢。如果项目款不能如期到位呢?”

“那怎么会?”

“我要加的就是这一条,如果拖延项目款,就追加5%的资金。”程垂范道。

“你一个书生懂什么?哪有这么定合同的?我八万块钱的项目款,5%多少,四千块!”

“你这么担心追加项目资金,说明什么?”程垂范反问道。

“问题是项目款是局里给的,我能左右局里吗?”蒋孝才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算了,程兄弟,”胡志豹道,“那也太难为蒋大队长。既然合同没有问题,我们就签。签了合同,我那块荒地就是蒋家的了。”

“豹哥。”程垂范道。

“这个我相信没事。项目款确实是局里下拨的。”

“那豹哥你看着办。”

……

童昱家门口,七八个农民干得如火如荼,到下午五点,砂浆墙已经筑了一半高。

童昱父亲童小根怎么看怎么开心。

与此同时,来蒋村的路上,正行驶着一辆近乎要报废的桑塔纳。

车上两个人。

开车的是阳江菜刀帮第二副帮主叶江河,三十出头年纪,个头一米六七,五官精致,看上去竟然有点像个姑娘。

坐在副驾驶座的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年轻,却膀大腰圆的。这个名叫*伟的,年龄虽小,混江湖的时间却不短,十四岁辍学就跟着叶江河,与叶江河很是默契。

“叶哥,你这车是什么时候学会开的,这么溜。”*伟没话找话。

“已经七年了,只是一直没有车开。”叶江河道。

“你这不有了吗?哪天让我上上手。”

“这种破车算什么!”叶江河狠狠地拍了拍方向盘,车身随之扭动。

“诶诶,你车开稳了。我可不想跟你壮烈。”

“不想跟我壮烈?是不是BB还没艹够?我看那小女孩天天都缠着你。你让他天天吃香蕉是不?”

“叶哥,你这不是存心教坏我吗?”

“你跟我不就是因为我能教你坏吗?”

“所以你是我的坏师傅。”

沙石路凹凸不平,桑塔纳发出破响。

“妈的,吃饱饭走这种破路,开这种破车,抖得我胃下垂。”沉默一段时间之后,叶江河道。

“我也有点不舒服。”*伟回应道。

“不知哪一天能开上2000,3000的。”叶江河叹气。

“你们做大哥的迟早能开上,我们做小弟的就不做这个梦了。”

“妈的没志气的,”叶江河一只手拍在*伟曲起的大腿上,“怎么就不做这个梦?给我来点雄心好不?”

“除非哪天你当老大,我做你的副手,你这破桑塔纳就是我的了。”

“我就在想,我们老大是有点落后了。”叶江河忽然说道。

“叶哥是说看不到希望对吗?”*伟问道。

“社会在变,咱们混社会也要变,不变就是死路。混得吃喝都困难了,那还混个屁!老大他没想过怎么利用我们这一批人的力量。”

“通俗一点说,就是做老大的要带小弟发家致富,是不叶哥?”

“就这个道理。不能只停留在收点保护费,收点管理费的,那样,咱们迟早要喝西北风。”

“叶哥就没想过往高处走吗?”*伟试探性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

“我们都希望跟一个有思想的大哥。”

“这话你他妈千万别乱说,到时断手断脚我可保不住你。”

“不就因为你是我心目中的大哥吗?”

“好了,这个话题点到为止,我们考虑考虑怎么把那个程锤子收了。”叶江河主动换话题。

“这还要考虑吗?我跟叶哥出来哪一次失过手?”

“你别他妈的净拍我马屁。那家伙的勇猛你昨天不是领教了吗?”

“咱们今天是去斗智不是斗勇,怕什么?”

一个小时后,这一两桑塔纳停在了蒋村车站班车旁边。

“不开去学校吗?”*伟诧异道。

“你什么脑袋,你怕程锤子不知道我们去弄他吗?赶快下车!”

黄昏时分,有些人家已经吃过晚饭坐在门口乘凉,也还有人扛着锄头或挑着土箕匆匆忙忙往家里赶。

叶江河与*伟去学校踩好点,便向赌窝走去。

“早就听说蒋村赌得大,今晚就去见识见识。”叶江河道。

“我也听说了,一个晚上几千上万的输赢。”*伟显得有点兴奋。

“今天有没有收获,就看我们是不是真有默契了。”叶江河很友好地拍了一下*伟的肩。

“你放心,叶哥。不过,稍等,咱们不能就这么一起去,得找两个人带。也顺便了解一下他们玩的是哪种牌。”

“是一起进,还是分开进?”叶江河问道。

“分开吧,前后间隔十分钟的样子,那些赌鬼就不会多想。”

……

童小根很难得的喝了一两小酒。看着明天就要筑好的砂浆墙,心里美滋滋的。

收着碗筷的杨爱秀看似很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老童,蒋大队长这么好,你看明天是不是砍一斤肉晚上请他吃顿饭,你再陪他喝几口?”

“好啊,不过,肉就砍一斤,就一斤。”

“我知道。”

背起书包正要去学校上晚自习的童昱听了父母的对话,忽然就有一种预感,他幸福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第107章 怼牌

叶江河与*伟候在一条弄子口。不一会儿就从弄子里走出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

“你是说蒋孝泉的赌窝呀,前面左拐就到了,”青年很是热情,“不过我劝你们别去,好黑的。”

“我们只是好奇,”*伟掏出两张十元钱,“还要辛苦大哥带我去做个介绍,就说我是你的远房亲戚,免得他们欺生。这钱你拿去买几包烟抽。”

“这好意思,”青年忙不迭把钱收了,“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赌的吗?”

*伟摇头。

“前段时间他们玩皮拖,这两天好像就昨天开始玩拖拉机,其实就是三张牌。”青年显然适合做推介之类的工作,“一副牌,每个人发三张牌,赌大小。”

*伟一听,心里狂喜,这正是县里流行了一段时间的玩法,没想到蒋村才新近开始玩。

“那怎么比大小?”*伟继续装无知。

“豹子头最大,三张一样的牌就叫豹子头,其次是清一色,这你懂,接着是拖拉机,连续的三张牌就叫拖拉机。没这些牌,就对子大。”

“哦,还有点复杂。不过肯定好玩。你这就带我去。”

“他不去吗?”青年指着叶江河问道。

“我晚点。我还有点事。”叶江河冲青年笑了笑。

*伟跟着青年进了赌窝。

赌窝里一伙人围在八仙桌旁。顶上一台吊扇转动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总是让人有联想。

一伙人显然分成两派,一派全都看李大山的牌,另一派则都为余志军打气,而余志军的牌始终扣在桌面上。

桌子中间堆着一堆零票。

拖拉机赌大小有一个规则,不看牌者下注(称之为蒙)后,看牌者若要跟(即继续投钱)则需翻倍。如不看牌者蒙5元,看牌者就要跟10元。

“我再蒙十元。”余志军从怀里抽出一张十元钞票丢在桌子中间。

“他妈的。”李大山捏着手里的牌,看了又看。

“山哥你怕什么,跟。”一人鼓动道。

“对啊,跟!”另一人跟着鼓动。

李大山很犹豫地丢了二十下去。

“哼,山哥好鬼的,我得悠着点。”余志军将牌抓在手,很快地看了两张,接着很慢很慢地挤出第三张 ,而后迅速收拢牌。“你们说是跟还是不跟?”余志军很纠结的样子。

“跟。”一人道。

“你丢个四十,看山哥开不开牌。”也有人建议。

“好。”余志军又一次丢钱。

“他妈的,我就不信他会蒙到那么好的牌。八十!”李大山道。

这下围观者更有劲了。余志军犹豫半天还是跟了,就是不开牌。又轮到李大山纠结。

如此三番五次,最后还是李大山主动开牌。李大山K一色,余志军Q一色的拖拉机。

“我艹你妈的,老子不玩了!”李大山当即黑着脸甩牌走人。

余志军开心的把一大摞钱收到自己怀里,就有热心的帮他理钱,数钱。

青年趁机把*伟介绍给大家。

“行啊,要来的压底。五块钱的底。”余志军吆喝着。

刷刷刷,十几个人往下丢钱。余志军很利索地发牌。

*伟往下丢十块钱,捡了一张五元到手上。

接下去*伟连着丢(主动放弃的意思)了五把牌,到了第六把,上了个八字的对,便跟了两圈,可想想还是把钱丢了。

那带他来的青年已经走了。

“妈的,几把牌就去了五十块。我怎么抓不到一次好牌?”*伟自言自语。

好几个傻叉向他投去鄙夷或同情的眼光。

叶江河适时过来了。

赌徒们更加兴奋了。

抓住一次机会,*伟与叶江河怼,把兜里的几百块全压在了桌上,三个三输给叶江河三个四。

“他妈的,这是什么鬼?”*伟甩牌。

余志军直接给了*伟一下,“你懂不懂规矩,输得起就赌,输不起他妈给我滚!”

几个人跟着呵斥。

“谁说我赌不起了?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我亲戚那里整钱。不要走哈!”*伟边说边往外走。

出了弄子,*伟绕着蒋村塘转了一圈,去一家店里买了一副与赌窝用的一个厂家的扑克牌,从中挑了十几张从小到大排好序这才放进口袋,其他牌都丢了。

“艹他奶奶的,今天一定要搞一把大的。”说着,*伟大步向赌窝方向走。

赌窝里,叶江河怀里的那些钱全都转到了余志军那里。

*伟强行挤在叶江河身边,故意问道:“他妈的,我那些钱呢?”

“全都到他那里去了。”叶江河指了指余志军。

“来!”*伟从口袋掏出2000块钱,“他妈的,输钱不扳本,老子娘都不肯。”

“咔,谁怕谁呀,”叶江河也从口袋里拿钱,“赌得是手气。小兄弟,我觉得我最能怼你。”

“我才不信,来来来,发牌。”

余志军和几个混子对视了几眼。

打了几把很平的牌,输赢就几十块,接下来轮到叶江河发牌。

“真邪门了,老子多洗几次,洗出一副天牌来。”叶江河刷刷刷地很熟练的洗牌。

“对,多洗几次,我们再怼一回。”*伟道。

又是十几个人投钱。

发牌。

这一回十几个人全像傻子似的只知道蒙钱,五块,十块,二十块往上涨。有几个底气不足的看牌然后丢牌,也有两个花几百块钱跟了几圈但还是丢了。

叶江河看牌,犹犹豫豫地跟了一次。场面上只剩了*伟,余志军和叶江河三个人。

余志军还是蒙。

*伟接着蒙。

叶江河三张牌只留一点缝,再次犹豫不决,而他的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敲着桌子。

“他妈的我就不信,你们会蒙出那么好的牌!”叶江河甩出去一把钱。

这回余志军也耐不住不看牌了。

*伟则死死地盯着余志军的动作。不知怎的,也许是余志军觉得旁边那些人都压着他了,他往后挺了挺,边上挤着的人往一旁让了让,余志军手里的一张牌便掉下了地。

“你们他妈的别看我牌!”余志军吼叫道。

那些人便都往后退。

“我告你们,别趁机搞鬼啊。我看着呢。”*伟大声提醒道。

而他裤袋里的一张牌就在这个时候到了叶江河手上,随即叶江河鬼使神差将这张牌换走了手上的一张牌。

“好了好了,搞成这个样子,我也不蒙了。”*伟叫嚣着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怼牌上来。“我艹其妈的,什么鬼牌?”

*伟把牌摊给大家看,竟然是K字头。

一片唏嘘声。

轮到叶江河。

“这位兄弟,我建议我们开牌算了。”叶江河一副很不自信的样子。

“那还行,你开牌也得压钱呀。”余志军志在必得。

“我压钱我还开个鸟牌!”叶江河见怀里不够,火气大大地又从口袋里整了一打出来,“他妈的要搞就搞死一回!”

“够劲,真他妈够劲!”余志军满脸通红,“兄弟们,相信我,都给我把钱整出来!”

就见余志军旁边那些傻叉几百几百地往余志军怀里扔。眼见着又多出几千的赌资。

第108章 二怼五,菜刀怼菜刀

接下来余志军和叶江河你一把我一把,直至把怀里的钱都扔完了。

全场那真叫一个沸腾。

叶江河把最后一打钱砸在了八仙桌中间,很虚弱地道:“我没钱了,开!”

“你等着自杀吧。我K字头的豹子。”余志军现出牌来,“看清楚了,你给我看清楚了!”

“你也给我看清楚了,我A字头的豹子!”

“怎么可能?”余志军一屁股坐在高凳上。

那些傻叉全都傻了眼。

……

五分钟后,赌窝。赌徒们该撤的都撤了,余志军几个混子还在研究。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余志军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奶奶的,卷了我们六七千块钱走。”一个混子道。

“怎么有这么好的手气?”又一个混子道。

“绝不只是手气的问题,那家伙心理素质很好。”另一个混子道。

“不对,志军不对!有问题!”有一个混子忽然叫起来。

“怎么不对?”余志军问道。

“怎么会有两个黑桃A?他妈的,出了老千!那两个B是一伙的!”

“那还犹豫什么,给我拿家伙!”

……

叶江河脱了上衣将那些钱兜了,出了弄子就往蒋村车站狂奔。

而叶江河前脚出赌窝的门,洪-志伟后脚就跟上了。

他们身后一百米不到,四五个人追了过来。

“你们他妈的给我站住!”

“别跑!”

“他妈的别跑!”

“……!”

叶江河边跑边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追出来了?”

“一定是他们发现我给你的A花色不对!”

“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叶江河咒道。

他们跑到车子边,哐哐开了门,两个人几乎同时坐进驾驶室。

叶江河发动引擎,要命的是发动机只是动了两下,根本启动不了。

“怎么回事?”洪-志伟问道。

“打不起火。”叶江河一脸的汗。

“我靠。”

余志军率先追到,亢铛,菜刀直接砍在了副驾驶室的门框上。

“他妈的给我把钱留下!”

洪-志伟迅速抽回放在门框上的手,如果余志军没有砍偏,那这只手掌就不属于他了。当余志军再次欺近的时候,他忽地用力开门,狠狠地磕着了余志军的侧身,接着从没有玻璃的门框口中对着余志军捶出去一拳。

余志军痛得缩起了身子。

后面几个手里拿着刀追了上来,洪-志伟赶忙回到副驾驶室,催促道:“叶哥,再不启动,我们真要壮烈了。”

“我他妈……”叶江河话未说完,车子的发动机令人欣喜地持续抖动起来。

叶江河两下子挂好档,一脚油门,车子便冲了出去,直接将一个闪得慢的混子撞飞了。

但那两个闪开了的混子也绝非等闲之辈,顺手将手里的菜刀扔了出去。

只听噗的一声,一把菜刀钻进驾驶室剁在了叶江河的左手臂上,血便顺着手臂往下流。

“叶哥,你见血了!”洪-志伟惊道。

“妈的,怼他们!”

“好叻!”

叶江河一脚刹车,车子嘎吱一声停了,在两个混子冲到车身旁的时候,他们突然推开车门,下车拿着菜刀对着来人就一阵猛砍。

那两人惨叫着倒在地上。

余志军和其他两个瞬间懵逼。

因为他们还没见过这种场合。

而叶江河与洪-志伟不吭一声,冲上来抡起菜刀就砍。

叶江河单怼余志军。洪-志伟一怼二。

程咬金打架有三把斧,叶江河却只有一把斧。无论是空手,拿棍棒还是拿菜刀,他讲究的是一下,可却是致命的一下。对于对方的攻击能闪开他伞,闪不开他便索性不闪,为的是能重创对方。

不熟悉他打法的人,往往会吃亏。这也是他一个外表文弱之辈却能当上副帮主的主要原因。

余志军吃亏便注定了。

余志军一刀砍在叶江河的肩胛骨上,叶江河一刀则砍在他的面庞上。

那怼洪-志伟的两个,一个徒手(刀飞进了桑塔纳驾驶室),另一个持刀,也只是几秒钟都被洪-志伟砍倒在地。

原因在于,蒋村这些小混子使刀还是两三天的事,见了血都还发虚的那种,而叶江河两人真刀实枪不知干过多少回了,很有实战经验。

毕竟是大地方的。

叶江河拎起躺在地上捂着脸庞嗷嗷叫唤的余志军,“你还要不要钱?”

“艹你妈的。”

“你使诈就不许我使诈?你嫩着呢!”

“走了,叶哥。”洪-志伟劝道。

“老子要是心情不好,直接让你见阎王去!”叶江河放开余志军,走去破桑塔纳。

……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得知消息的蒋孝泉才匆忙赶到乡医院。

病房里横七竖八躺了四五个,无疑,余志军的伤最为严重。他的上颚,鼻梁,右眼都不同程度的受伤。老医生忙着给他们清理伤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了这种惨状,蒋孝泉再也儒雅不起来。

“两个外地人来卷钱!”一个腿部受了刀伤的小年轻道。“志军他着了他们的道。”

“卷了多少钱?”

“六七千吧。”

“艹,那又是怎么受伤的?”蒋孝泉着实无语。

“我们发现出了老千就去追他们,”一个年纪略大一点的道,“不想他们一个个凶狠残暴,把我们五个都打倒了。”

“泉哥,他们用的是和我们一样的刀具。”又一个补充道。

“他们是怎么走的?”蒋孝泉追问道。

“开一辆破桑塔纳。”最先那个小年轻道。“我还听见那年轻的叫年纪大的叫叶哥。”

“叶哥?破桑塔纳?菜刀,”蒋孝泉陷入思考,“那叫叶哥的是不是瘦瘦的,女人相?”

“对。”

“五官长得很精致。”年龄略大一点的补充道。

“叶江河?按理不会呀,他怎么会跑蒋村来卷钱?”蒋孝泉沉吟道,“还有没有其他准确一点的消息?”

众人沉默。

“你们怎么就教不会?”蒋孝泉又气又急,“钱被卷走了,人还被砍了,结果人家是什么来路都没搞清楚,有你们这么瞎混的?”

“我有个办法,泉哥,”年龄略大一点的道,“我们去找那带他们来的人。他们肯定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你真是猪脑袋,”蒋孝泉骂道,“他们会告诉带他们的人说他们是张三李四?算了,这事交给我来查,你们安心养病。这一回,脸真丢大了。”

……

距离蒋村约莫五公里的一条机耕道上,叶江河的破桑塔纳停在那里。

“数好了,叶哥,整整六千六百六。”*伟道。

“哇卡,有这么六,这下子咱兄弟俩不愁钱花了。”

“你的手真没问题吗?”洪-志伟再次关心道。

“有个屁问题,血都已经止了。好好睡下,两点钟再去整那个程锤子。”

第109章 凌晨两点的行动

蒋孝泉守在电话旁一直守到十一点半,这才守到了吴霍钢的回话。

“他妈的我家电话都要被你打爆了,明天不天亮了是不,非要我这么晚回你电话。”吴霍钢瓮声瓮气的。

“非常抱歉,我想向吴老大确定一下叶兄弟有没有来蒋村。”蒋孝才很有礼节地道。

“怎么了?”吴霍钢着实愣了一下。

“我只要吴老大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你跟我说话有点拽啊,”吴霍钢生气道,“我他妈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派他去整那个程什么的。你也知道上午没将他整成,我几个兄弟还受了伤。”

“那就确定是叶兄弟干的好事了。”蒋孝泉强行压制火气。

“你就说直接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到我那场地搞老千卷了六千多块钱走,还伤上了我几个弟兄,把一个叫余志军的脸废了。”

“会有这种事?”吴霍钢很是质疑地问道。

“我几个兄弟都还躺在乡医院里。”

“他妈的这个老三净给我折腾这种事, 我等他回来好好问问。”

“所以那半个点数我只能晚点给你送去,等你把这件事平了再说。”蒋孝泉道。

“什么意思?”吴霍钢道,“这他妈完全两码事,一码归一码。”

“我也没有办法,希望吴老大能理解。”蒋孝泉慌慌乱乱地道。

“那是不可能的事!”吴霍钢生气道,“我办事风格你应该清楚,我他妈特意派老三去整程锤子,就是要兑现我的诺言。你却给我来这一套?”

“我也不是不整给你。我只希望吴老大能给我一个圆满的答复。叶兄弟这回是真不应该。”

“那我也得等他回来再说。”

“我就希望听你这句话。”

……

凌晨两点,叶江河率先醒来。车外虫子的鸣叫此起彼伏。还不时有夜鸟的叫声传来。

“志伟,干事去了!”叶江河推了推睡得很沉的洪-志伟。

“就两点钟了?”洪-志伟张大嘴打了个哈哈。

“两点零一分。”

“那走吧。”

车子启动,缓缓地退到大马路上,接着向蒋村方向驶去。

“那个程锤子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去弄他吧?”洪=志伟已经清醒过来。

“谁叫他碰上我们菜刀帮?”叶江河盯着前方,很认真的开车。

“听说老大要价一个数,可见这家伙还是有能量的。”

“那不屁话吗?能让我们出马的,肯定都有两下子。”

“咱们就按咱们计划的行事?”

“要是他门反锁了,整不开,就走第二方案。”叶江河道。

“那咱就得整一根木棍,等他开门就给他一闷棍,把他搞昏了再说。”

“那还用说。这家伙既然这么能打,就要更狠一点。后备箱就有一根。”

不一会儿,桑塔纳在蒋村村中间穿行。不知有多少住马路边的乡民被发动机的轰鸣声吵醒,或者转瞬又睡去,或者起夜咒骂几句,再躺回床上。

叶江河直接将车子开上缓坡坡顶,方始停下来。

“再等个一二十分钟。”叶江河嘱咐道。

“我也这么想。那程锤子就住路边,说不定被我们的车子惊醒了。”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走去蒋村中学。那校门大开着,守门老头完全是一种虚设。洪-志伟手里拿着短棍走在前头。他们轻手轻脚走到程垂范房门前,掏出身份证往牛头锁里面捅,而他另一只手则抓着门把手往上提。

试了几次,门开了。

洪-志伟和叶江河无言地对视了一眼。

叶江河示意进屋。

洪-志伟和叶江河借助暗淡的星光摸索到程垂范的床前,床上,除了一件被单,一个枕头,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叶哥?”洪-志伟轻轻地唤了一声。

“怎么会没人?”叶江河回应道。

“谁说没有人的?”寂静中一声闷响惊得两个人魂都飞了。

只听“咔嗒”一声,吊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亮了。蹲在角落里的程垂范忽地站起,对准洪-志伟就拢出去一拳,*伟不提防,腹部挨了个正着,痛的他蹲下身子。

反应过来的叶江河挥起手中的菜刀就剁过去。

程垂范轻松躲过,抬起一脚踢中叶江河的手腕,刀便掉落在地。

挣扎着起身的洪-志伟正想抡起木棍袭击程垂范,程垂范反起一脚又将木棍踢飞了。

程垂范双拳紧握,快节奏地跳动着身子,挑衅般地看着那偷袭的两个人。

叶江河与洪-志伟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出手,一个攻程垂范的上身,一个攻击程垂范的下身。

程垂范轻松一跃跳上高低床,躲开两个人的夹击,接着拳脚一同使出,只听两声惨叫,*伟与叶江河近乎同时倒地。紧接着程垂范跳下床,在两个人的肋下分别戳了一下,而后轻松地拍了拍双掌。

那两个人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挣扎着要起身再斗,却猛然发现,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哥,我们又中这家伙的邪招了!”洪-志伟话语中透着恐惧。

“我怎么忽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叶江河说道。

“上午那受伤的三个兄弟就是这种状态。”

“敢情你们和上午在县里整我的人是一伙的?”程垂范明白过来。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不想死就给我整回去!”叶江河呵斥道。

“呵呵呵,就你们这种伎俩也好意思来蒋村偷袭?”程垂范压根儿不鸟叶江河,“我真不知道你们老大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洪-志伟问道。

“吴霍钢。这小白脸叫叶江河,你是他的跟帮洪=志伟。”程垂范如数家珍。

这里补充说明一下,上午被人无缘无故地袭击,程垂范回到蒋村和胡志豹议了事之后便拨通了薛瑞的电话。这些信息全都是薛瑞提供的。

“叶哥?”洪-志伟绝望地叫了一声。

“我就好奇了,上午我都没参加,我们也都没见过面,你怎么知道我的?”叶江河很是奇怪地问道。

“这就是你们失手而我得手的主要原因。”程垂范揶揄道,“好了,你们是希望我送你们去蒋孝泉的赌窝呢,还是把你们捆了送去派出所?”

“你干嘛想到送我们去蒋孝泉的赌窝?”洪-志伟诧异地问道。

“蒋村就这么大。你们两个卷人家几千块钱还伤人家兄弟,这事只要一分钟,谁还不知道?快选择吧。”

“如果我们两种都不希望呢?”叶江河问道。

“那能由着你吗?”

“把我们送去蒋孝泉的赌窝,皮要掉一层;如果去派出所,要被关几天,我们当然都不希望。其实我知道你还有第三个选择。”叶江河很自信地道。

第110章 一个人一千

程垂范心里一凛,不由得多看叶江河一眼,“哈哈哈,叶江河果真不是好对付的,竟然还看透了我的心思。你说第三个选择是什么?”

“是希望我们告诉你,我们菜刀帮为什么要整你,而且花这么大力气整你,对不对?”

程垂范不语。

“但我不会告诉你。”叶江河很放松地道。

“因为这是我们的帮规。”洪-志伟接嘴。

“是吗?”程垂范内心受到一点震撼。

“你跟蒋孝泉是绝对的死对头,你不可能会送我们去他的赌窝;蒋村派出所的那些人你也很是瞧不起,你也不会为他们制造立功的机会,而且你肯定知道,把我们送去派出所,我们老大很轻松就搞定这件事。所以你最希望的还是第三个选择。”叶江河继续分析道。

“精彩。的确精彩。”程垂范一点不掩饰自己的感*彩,“二位兄弟比蒋孝泉,章茂北都坦率多了,也都有原则。只是我不知道你们的意志力到底有多强。”

说着,程垂范在两个人的肋下分别摸了摸。

叶江河与洪-志伟当即痛得在地上打滚,汗珠就像泉水一般在他们脸上冒出来。

“艹尼玛的程锤子,你使这种阴招!”洪-志伟骂道。

而叶江河则一声不吭。

“我这阴招,比起你们的卑劣行径来可是逊色多了。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菜刀帮整我的?!”程垂范厉声喝问。

“妈的,你索性整死我们好了。”洪-志伟继续骂道。

“是吗,那就再来一次。”程垂范笑着蹲下身子。

“我的妈耶!”*伟嚎叫。

叶江河也忍不住呻-吟。

“你们两个怎么了?”程垂范笑道,“我的手根本都没触动你们。”

“实在太可怕了。”叶江河坦诚道。

“OK,”程垂范站起身,“看你们这么讲原则,我也不为难你们。虽然你们净干一些不齿的行为,但这种守规矩的行为还是让我赞赏的。你们走吧,回去告诉你们老大吴霍钢,你们两个还有白天受伤的三个,一人一千,让他亲自送钱来,亲自开车来接我去医治你们。”

“我们这样能走吗?”叶江河虚弱地问道。

“那吵醒我的破桑塔纳是你们开来的吗?”

洪-志伟点头。

“好,那我给叶哥你恢复一点力气,确保你能开车回去。”程垂范嘴里说着,手就触着了叶江河的肋下,而叶江河则本能反应叫唤了一声。

“你真的就这么放我们走?”洪-志伟仍旧非常怀疑。

“我只是提醒叶哥,我刚才的触动,只能维持你一个半小时的体能,要走就给我快点。”程垂范忽悠道。

叶江河一听赶忙起身,扶起洪-走出程垂范的房间。

……

第二天。

胡志豹因为忙于胡志虎的丧事,并没有立即着手卓家坞的植树造林项目,而蒋顺义却集中了一批人去整胡志豹那块荒地。

上午十点左右,蒋顺义厢房里。

“地今天肯定会平好,”蒋顺义给两个儿子都发了一根烟,“接下来我们商议如何让学校搬迁到我们整的这块地上去。”

“究竟以什么理由向教育局以及乡书记建议,让他们愿意采纳我们的建议,这是我们要好好商议的。”蒋孝才道。

“我觉得这根本没有必要商议,”蒋孝泉道,“郑书记肯定会支持。”

“那不一定,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就是郑书记也不好做出决策。”蒋顺义道。

“一个工程就意味着一份利益,哪个人会这么傻?”蒋孝泉道。

“问题是你要给一个充分的理由呀。”蒋孝才道。

“我有个办法。”蒋孝泉道。

“什么办法?”蒋孝才和蒋顺义都看着蒋孝泉。

“趁一个下大雨的日子,我们这般这般。”蒋孝泉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个办法很不错。”蒋顺义点头。

“在此之后我们还可以……”蒋孝才附在他爹耳畔说了几句话。

“很好很好。你们两个真的是爹的左膀右臂。”

“不过这一点一定要瞒着廉忠。”蒋孝泉道。

“那是肯定的。”

……

差不多这个时间,王宅大队王宅村。

张建华律师父母亲家里。

武良的父母亲坐在堂前的八仙桌旁。

“张兄弟,你一定要给建华侄子说说,我们都是老乡,恳请他给我儿子好好辩护。”武良的父亲武远恒皱紧了眉头道。五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已经是个老头。

“啊呀,远恒老弟,你就放一百个心,建华他肯定会帮武良的,都一个村的人是不。”张建华的父亲道。

“良子是自找的,我叫他不要跟社会上的人玩得太铁他不听,整天整天跟那个胡志虎混,这下麻烦真大了。”儿子已经被关押了,武远恒还是忍不住要咒骂儿子。

“胡志虎就是那个被杀的吧?”张建华的父亲道,“只是你确定良子真没杀人吗?听说那女的很风骚。”

“是真没杀人。我儿子杀一只狗都不敢,他敢杀人?”对张建华父亲的说法武远恒很有意见却又不好表露,“我跟你说,为我儿子请你儿子做律师的是他新结识的同事。我是听他说请的是你儿子这才来找你们。”

“那就好。良子我是打小就看他长大,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情的。只是现在被人冤枉了,也就麻烦了。我也听说那是蒋村最有势力的人家。”

“是啊,所以他才敢冤枉我良子。哎,也怪良子偏偏那个时候去了店里。所以我才嘱咐老哥多嘱咐嘱咐建华,尽全力把这场官司打赢。”

“只要良子是冤枉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建华那张嘴,你还不知道吗?死的能说成活的。他在县里名气已经很大了。”张建华父亲非常自豪地炫耀着。

“可不是吗?跟你建华比,良子——哎,真的没法比。”

“说起这一点,还不是你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用?”一直不吭声的武良的母亲方氏忍不住开口,“华安师专毕业,分不到县里工作,至少也能分回自己乡里教书。你呢,口口声声说没事,结果良子到了蒋村。那是个多蛮的地方!”

“我听说在那里教书的外地老师都被打过?”张建华的母亲趁机插话。

“是啊,”武远恒长长叹气,“良子很可能是因为这一点才和这个胡志虎走得近。真的怪我,真的怪我。”

“要我说,等这次事情过去了,怎么样都要把良子调回来。”张建华的父亲建议道。

“这是怎么样都要做的一件事。”

……

而同一时刻,阳江县菜市场附近,吴霍钢二楼客厅。

第111章 菜刀帮帮主

吴霍钢二楼客厅。

“你们也知道来见我?”吴霍钢黑着脸,“我几点钟派人去叫你们的?”

“大哥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叶江河道,“我们办一个晚上的事,睡晚了点。”

“办一个晚上的事?提起这个事我就火,你说你们办得什么事?你不会说你肩上的伤,手臂上的伤都是程垂范砍的吧?”吴霍钢训斥道。

叶江河与洪-志伟对看了一眼,道:“既然大哥都知道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是蒋孝才的兄弟先做手脚我们才配合的。”

“否则我们那些钱就全归他们了。”洪-志伟道。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吴霍钢直接给了洪-志伟一个巴掌。

洪-志伟径直倒地。

“志伟!”叶江河赶忙蹲下身扶起洪-志伟。

“这是怎么了?”吴霍钢纳闷道。

“叶哥你?”对于叶江河能有力气扶自己洪-志伟也很纳闷。

“我感觉力气好像恢复了些。”叶江河道。

“难道你们也被程垂范弄到了吗?”吴霍钢看出了门道。

“我们没能完成任务反而着了道。”叶江河淡淡地道。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不清楚你们有没有完成任务,我还能当这个帮主吗?只是你们的默契呢?你们从不失手的记录呢?”

“这一点确实对不住大哥。那家伙的警惕性很强,就好像知道我们要去找他似的。”

“就是你们在蒋孝泉那里弄出了动静,惊动了他。否则怎么会失手?三弟,这个人如果不是很棘手,我会让你亲自去吗?”吴霍钢压下了火气。

“也怪我托大了。但去蒋孝泉那里,也是因为一直以来手里有点紧,想弄点零花钱。”

“最近兄弟们手里有点紧,我做大哥的不是不知道,那是因为手上的活少了,所以我才很在乎蒋孝泉这件活。我钱还没有到手,你就去卷人家的钱,还砍了人家几个兄弟,让你说我做大哥的火不火?人家直接发话事情不解决他那半个数都不给。”

“我怎么觉得大哥越来越夹着尾巴做人了。我们菜刀帮的什么时候这么低调过?你会怕他不给?”叶江河颇为不屑地道。

“叶江河,你是怎么跟大哥说话的?”站一旁的菜刀帮的副帮主潘龙训斥道。此人年近三十,国字脸,一米七的个头,有多处纹身。大嘴巴,大耳朵。昨天上午就是他带领十几个人追砍程垂范。

“不是吗,二哥?”叶江河道,“你昨天那么拼命,半个数他蒋孝泉说不给就不给,你能接受?”

“那还不是因为你卷了人家的钱吗?”潘龙反驳道。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他蒋孝泉开赌窝就是让人去赌钱的,我们去赌,那等于长他们的人气。输了钱不认输,又是砍人,还威胁我们菜刀帮。”叶江河口齿伶俐地道。

“关键是你出老千。”吴霍钢道。

“大哥你又弄错了,”叶江河再次怼道,“他们如果不使诈,他们如果不想弄我们的钱,会有这种结果吗?我们出老千能弄到钱吗?志伟确实没有说错,若是我们不跟着出老千,丢钱的就是我们。”

“好好好,这事先放一边。你把弄程垂范的情况说说。”吴霍钢没法再辩驳只好退一步。

“我和志伟都被那家伙阴了。”叶江河脸上露出愧色。洪-志伟也低下了头。

“和齐兵,方浩大,姜晨一样的症状?”吴霍钢问道。

“一模一样,只是为了让我开车回来,那家伙给我恢复了一点力气。”

“对症状的把控那家伙能这么自如?”吴霍钢非常诧异。

“他让我给大哥带话。”叶江河扫了吴霍钢一眼。

“带什么话?”

“他说一千元一个,让大哥带五千块钱去,亲自开车将他接来给我们整病。”

“他是什么脑袋?你没有问他有几个脑袋吗?”潘龙即刻发飙。

“哦?”吴霍钢反而很淡定,“这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他是真这么说吗?”

“真。”

洪-志伟无声地点头附和。

“大哥,你再让我去一次,”潘龙道,“我就不信卸不了他一条腿!”

“你卸他一条腿,然后呢?”吴霍钢问道。

“然后?什么然后?”潘龙纳闷地问道。

“三弟,还有其他几个弟兄怎么办?一辈子做个废人?”

“逼他弄不就得了。”

“人家腿都卸了一条了,还会给你弄?”

“那大哥的意思是完全听那个程垂范的?”

“钱以后可以挣,弟兄们的病不能拖一天。下午我就去蒋村,刚好到蒋孝泉那里拿半个数去交换。”吴霍钢道。

“蒋孝泉会给吗?”潘龙问道。

叶江河与洪-志伟对视了一眼。

“一码归一码,三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吴霍钢道。

……

叶江河与洪-志伟下楼后。

“大哥,三弟对你的态度是越来越不好了。你这样会纵容他的。”潘龙坐在吴霍钢的对面。

“我也看出了一点,”吴霍钢道,“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以后要防着他一点。”潘龙提醒道。

“兄弟之间怎么能这样?”吴霍钢当即拉下脸。

“就当我没说。”

而叶江河这一头。

“叶哥,今天这算是正式和老大开斗了。而且是你赢。”洪-志伟讨好般的说道。“他妈的我的脸现在还火辣辣地疼。”

“我相信兄弟们到时会倒向我这一边的。”叶江河非常自信地道。

“那是绝对的,”洪-志伟道,“有钱方能任性,有钱才有凝聚力,为了提高声望,我觉得当下最需要整一件大事,让大家的手头都宽松一点。”

“说来听听。”叶江河笑道。

“林业局办公楼外墙内墙全部装修这事如果能拿下来至少可以整这个数。”*伟伸出五个手指头。

“严加火会不给他的小舅子吗?”叶江河反问道。

“我们只有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才能提高你的凝聚力。”

“那咱们就再默契一回。”

第112章 这钱我一分都不要

下午两点。蒋孝泉赌窝。

“吴大哥为了这点钱亲自来蒋村,我再不给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蒋孝泉把半个数的钱推到吴霍钢怀里。

站在吴霍钢一旁的潘龙把钱收了。

“上午电话里我已经向蒋老弟说得很清楚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我还要去一趟蒋村中学。”吴霍钢站起身。

“大哥去蒋村中学找谁?”蒋孝泉好奇地问道。

“程垂范。”

“大哥也太给力了,为我蒋兄弟的事你还亲自出马?”蒋孝泉道。

“蒋兄弟理解错了,我这是送钱给程垂范,请他去整我那些兄弟的病。”

“什么?”蒋孝泉真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旁的李大山与刘晓杰也都很是纳闷。

“所以你要知道,”吴霍钢道,“整你这次活我是一分都没有赚。一千块一个,他整了我五个兄弟。我老三和洪-志伟昨晚半夜去弄他,也被他整了。”

“一千块一个!”蒋孝泉彻底懵了。

他还懵的是,吴霍钢,一个这么大的菜刀帮的帮主会做这种掉价的事?

“我这就走,告辞了。”吴霍钢带领手下抱拳离开。

送走吴霍钢,蒋孝泉几个人返回赌窝。

“这真是菜刀帮的帮主?会做出这种事?”刘晓杰质疑道。

“我也不相信,问题是这已是事实。吴霍钢绝不会说假话。”蒋孝泉道。

“也太不可思议了。吴霍钢会这么孬。”李大山道。

“不能这么理解。吴霍钢是怎样一个有血性的人,你们看他脸上的疤痕就知道了。我想他是为了弟兄着想。所以我觉得我太委屈小朱了。”

“大哥不会也送一千块去给程锤子,请他给小朱整病吧?”刘晓杰道。

“那怎么可能?”蒋孝泉道,“我指的是我没有替小朱考虑过。他应该有五六天了吧。每一天都度日如年的,在这一方面,我确实不如吴老大呀。做老大就要向他这么做。”

“问题是,如果是程垂范使的阴招也只有程垂范能整好。”李大山道。

“尽快找机会。”

“我还有一个疑点,”刘晓杰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泉哥真就算了?”

“吴老大在电话里说一码归一码,我只能先把钱给了。但——”蒋孝才和李大山与刘晓杰头碰头说了几句话。

……

两点一刻,一辆崭新的雪铁龙停在蒋村中学的操场上,从副驾驶室出来一个脸上留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的人。紧跟着三个头发黄黄的人从车子里钻出来。

这四个人着装统一,黑背心,黑长裤,黑皮鞋。不同只在头发,领头那个是黑色的。

他们表情严肃地走去教师办公室。

老师学生们早就注意到了。

蒋廉忠也注意到了,但他仍旧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四个人走进教师办公室,办公室里闲聊的老师们全都闭了嘴,倒是在备课的黄玉兰放下笔,站起身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程垂范。”脸上有疤痕的人说道。

黄玉兰心里一凛,但她马上镇定下来:“找程老师是吧?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叫他。”

说着,黄玉兰也不等这几个人说什么便快速走出办公室,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走去程垂范房间。她一个女教师,穿着那么高的高跟鞋,这么急匆匆,真担心把脚崴了。

程垂范还在睡午觉。昨晚的折腾还是很耗体力的。

程垂范的门是虚掩的,黄玉兰一推门就开了。

高低床上,程垂范只穿一条裤衩睡在草席上,嘴微微张开着,睡得很是香甜。

黄玉兰“呀”地叫了起来,赶忙双手蒙上脸。

程垂范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见是黄玉兰,慌忙套好裤子,道:“有事吗,黄老师?”

“你,你怎么……有四个社会上的人来找你,你赶快躲一躲。”黄玉兰急道。

“社会上的人?是蒋村的混子吗?”程垂范边穿汗衫边问道。

“我也不确定。他们开了车来的。你别问那么多,赶快躲一躲!”

“开了车来?”程垂范脑子转了转,猜到是吴霍钢来了,便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让他们到这里来找我。”

“什么?”黄玉兰傻了,“我是急着来告诉你让你躲的,你还要见他们?”

“没事,你就按我说的去做。谢谢你,黄老师。”

黄玉兰无奈至极,因为她现在多少了解程垂范一点性格,程垂范说的话,一般不会改。

所以她只好返回教师办公室传话,并向那个脸上有疤痕的人说清楚了程垂范住的房间。

四个人便一齐坐进车,司机一脚油门,车就到了程垂范的房门口。

“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就是菜刀帮帮主吴老哥吧?”程垂范冲进他房间的最前面一个问道。

“你果真会猜。”吴霍钢赞赏道。

“阳江县能有几人开得起这种豪车,吴老哥可是屈指可数的。”

“呵呵呵。”吴霍钢很自得的笑,并在一张木椅上坐下来。三个头发黄黄的站在他身后。

“我先不说别的,吴老哥您今天来找我,就说明您是一个很硬气的人。”

“呵呵。没想到程老师不仅能打还这么能说。一定是教语文的吧?”吴霍钢道。

“吴老哥也很会猜。不知道叶哥有没有将话带给您?”程垂范问道。

“带了。所以我就来了。”

“吴老哥,我知道您为什么能做菜刀帮的帮主了,因为您心里始终有兄弟。我不瞒您,蒋孝泉他妈就远不如您。”

“为什么这么说?”吴霍钢问道。

“我跟您说一件私密事情,蒋孝泉的一个弟兄也是被我整的,到现在他都没有来找我,而我整了您的兄弟,您过了一天就来找我,足见老哥把您那些兄弟们放在心上。”程垂范道。

“呵呵,你还真会夸人。这是你的条件,”吴霍钢示意潘龙将一个蛇皮袋放在蒋灿用的那张书桌上,“你数一数。”

“吴老哥果真豪爽。一个江湖大哥,这么轻钱重情,是出乎我的意料。”

“兄弟们的情谊一辈子的情谊!”吴霍钢道。

“精彩。那我现在郑重告诉您,吴老哥,就看您这么看重兄弟情谊的份上,这钱我是一分都不要了。”

“什么?”此话一出,不止吴霍钢,他带来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您没听错,因为我也是一个看中兄弟情义的人。”

“那不行?钱既然带来了,我就不带回去了。程兄弟,呵呵,我就叫你程兄弟了,我带着钱来,是没有一点虚情假意的。”

“我当然相信。那这样,钱我绝对不要,你就算欠我一个人情好不好,到时还给我。”

“哇靠,程兄弟,你也太豪情了。好的,今天我吴霍钢就欠你一个人情,只要用得上我这个帮的,请直接开口。”

“我等的就是吴老哥这句话。我现在就跟你走。”

“妈的,程兄弟我真服了你了。”

程垂范跟在四个人后面出了房间。吴霍钢一定要程垂范坐副驾驶座,程垂范坚决不从,吴霍钢也不勉强。

屁股冒烟,雪铁龙驶出学校。

……

而在此刻,随着一挂爆竹炸响,铜锣“哐哐哐”连续而紧凑的响起,凄厉的丧曲从喇叭里吹出来,一列长长的披麻戴孝的队伍从胡志虎店里走出,向河边走去。胡志豹领着胡晓奕走在最前头。胡晓奕双手捧着胡志虎的遗像,胡志豹提着一个铝制水壶,去河边为死去的胡志虎“买水”。

第113章 自作主张的三帮主

看见程垂范被混社会的带走,教师办公室瞬间炸了锅。

“这个程垂范,他到底又惹谁了?被这样的人带走还能回来吗?”搭班的政治老师王伟杰忧心忡忡地道。

“你们看出是什么来头吗?”黄玉兰焦急道,“这可怎么好?”

“还能是什么来头?准是混社会的。”物理老师邓飞道。

“有什么办法吗?大家有什么办法吗?”黄玉兰歇斯底里。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王伟杰叹气。

……

主任办公室。

五十多岁的老教务主任蒋孝明:“这孩子真可惜了。”

“太好事,迟早会有这一天。”德育主任蒋廉发道。

总务主任葛世钦道:“话不能这么说,一个学校也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只是他怎么会得罪这种人?”

……

校长办公室。

站在窗户前目睹一切的蒋廉忠心里说不出有多舒畅。

“看见了吧,王校长,”蒋廉忠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就是他应有的下场。”

“你是校长,好像要……”

“我还要为他负责吗?他被混社会的带走,我有办法吗?”

王曦根扫了心花怒放的蒋廉忠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

而初三(2)教室里,同样炸了锅,上化学课的许义目睹一切,完全没有心思上课。所有学生都在议论。

班长王宝强,纪律委员郑佳亮也都无心管理班级。

四大浑头下座位挤到一起窃窃私语,脸上透露出他们内心的喜悦。

唯独蒋灿很专心的写着作业,童昱则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卢胜利碰了碰蒋灿的肘:“你装去吧,你的程大哥被社会人带走了,你还能写得进作业?”

“杞人忧天。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芋头。”蒋灿指了指童昱道。

“你不会被你家里人同化了吧?”卢胜利睁大了眼。

“同化了还不好吗?程老师被社会人带走你不更喜欢吗?”蒋灿笑着问道。

“我不带这么坏的。我是这么坏的人吗?”卢胜利挺委屈的道。

“哦?对程老师这么关心,你们还私下里想着要怎么对付他呢。”

“那是不一样的。”

“你就放心好了,”蒋灿安慰道,“我程大哥什么人?说不定这些人专门开车来请他去办事的,而不是像你们想的那么可怕。”

“真的吗?”

“我有这种感觉。”

而童昱对这些对话始终无动于衷。

……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吴霍钢家一楼大厅,黑压压站了二三十号人。

菜刀帮三大帮主坐在正席上。程垂范被请上正席。

吴霍钢咳嗽一声,整个大厅即刻安静下来。程垂范心里一咯噔,吴霍钢在帮里的威严可想而知。

“兄弟们,”吴霍钢站起身,“今天啊,要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个人,也是昨天上午二帮主派人追打的那个人。”

“真正属于不打不相识。”程垂范适时站起身,冲大家抱拳。

“对对,就是不打不相识。我今天把大家叫过来就是让大家看清了,他虽是蒋村中学的一个老师,却同样是一个重情重义好爽的兄弟。是我吴霍钢的兄弟。”

叶江河懵逼。他搞不清楚吴霍钢意图。

底下兄弟有小声议论的。

“你们可能不理解我的话,”吴霍钢再次开口,“有些兄弟可能知道,有些兄弟也可能不知道,我今天专门开车去蒋村,同时带了五千块钱,为的是请程兄弟来给五个受伤的兄弟整病,包括三帮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程兄弟一分钱都不要就跟我来了。”

“但我要了更值钱的东西,”程垂范打断吴霍钢的话,“我让吴老大欠我一个人情。”

群情哗然。

“对,这个人情我是欠定了!”

叶江河这时站起身,道:“大哥,我看还是让他先给弟兄们整病起。”

“也好。程兄弟,辛苦你了。”吴霍钢道。

这么一来,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程垂范身上。

程垂范走下正席,冲叶江河道:“叶哥你就不用了。”

“为什么?”叶江河不解地问道。

“昨天晚上在我房间里我已经给你整好了。”

“你不是说只能维系一个半小时吗?”

“那不是诓你吗?”

叶江河一听,微微皱了皱眉头。

程垂范走到洪-志伟身边,看似很随意地在他肋下摸了一下,接着如法炮制,在齐兵,方浩大,姜晨三个人的肋下动了一下。

这几个人都被人搀着站在队伍的前头。

“你们试下手脚,看力道是不是恢复了?”程垂范道。

“都试试。”吴霍钢不放心地嘱咐道。如果就这么一整就没问题,那也太邪门了。

四个人同时动了动手脚。

“大哥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大哥。”

“真他妈好了!”

“是真好了。”

“哈哈哈,程兄弟,你果真不一般,”吴霍钢哈哈大笑,“也太他妈邪门了。来来来,程兄弟,到正席上坐。”

可就在这时,从队伍里冲出五六个人来,将程垂范团团围住。

“把他拿下。”叶江河吩咐道。

各有两个人一齐出手抓住程垂范的手臂,将他的手臂反扣在背后。

程垂范愣住。

吴霍钢也是一愣,沉声道:“三弟,这时怎么回事?”

“我们兄弟的病都整好了,就该整他了!”

“放肆!”吴霍钢一拍案席,“谁让你自作主张了?放了,赶快给我放了!”

那五六个人迟疑不定。

二帮主潘龙站起身:“你们没听见大哥的话吗?”

“我就不明白了,大哥,”叶江河阴着脸道,“拿下这个人,不是你的吩咐吗?不是我们这次要接的活吗?我哪里就自作主张了?昨天还是你派我去的蒋村呢。”

“我昨天是派你去了蒋村,”吴霍钢道,“但你就没看出形式变化吗?赶快给我放了,趁我没有生气之前赶快给我放了。”

“大哥你这样行事,我真不知道怎么……”

“你他妈的说这些事干嘛?给我放了!”吴霍钢提高分贝。

叶江河摆了摆手。那四个人松开程垂范的手臂,退回队伍。

程垂范摸了摸手臂,自语道:“还真他妈弄疼我了。”

“散了,全都给我散了。”吴霍钢道,“他妈的,老子的好心情全没了。”

一会儿工夫,大厅就空了。只剩了吴霍钢,潘龙和程垂范。

“因为垂范而坏了吴老哥的心情,垂范为此道歉。我也该回蒋村了。”程垂范很诚恳地道。

“你还不能走。”吴霍钢沉着脸道。

程垂范又是一愣。

第114章 桌子底下的小动作

“不知道程兄弟能不能赏个脸,和老哥晚上一起喝一杯。”吴霍钢舒展了脸容。

“哦?”程垂范着实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还有这种好事?喝一杯,那不够,要喝就喝三杯!”

“好好好,真他妈爽气。那晚上不醉不归!”吴霍钢来了劲头。

“不过要劳烦大哥到时安排人送我回蒋村。”程垂范道。

“还回什么蒋村,老哥给你开个房,再给你找个姑娘。”

“那不行,我必须回蒋村。”程垂范坚持道。

“行行,那不就一句话吗?”

……

因为时间还早,程垂范抽空去了一趟建华律师事务所。

“哎呀,程老师,我正要想办法跟你联系呢。”张建华很热情地道。

“审讯上有没有问题?”程垂范根本不想说任何废话。武良和孙美凤先后招供,程垂范始终坚信刑警动了手脚。

“没有任何问题。”张建华表情凝重地道。

“怎么会没有问题?”程垂范心里一凛。

“我分别和两个人见了面,了解了审讯的详细情况,都说没问题。”

“这怎么可能?”程垂范提高分贝。

“我也觉得非常诧异。是不是……”张建华看着程垂范。

“那是不可能的!武良和虎子大哥的感情那么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隐情?”张建华心里发虚,“要不我抢在审判前和他们再见一次面?”

“审判前?会这么快审判吗?”程垂范问道。

“检察院的进程非常快。估计一个星期或十天时间,就会审判。”

“那他妈这里面就更有问题。”

……

和张建华律师交流完,程垂范跑着去阳江派出所找薛瑞。这一回,程垂范运气不好,薛瑞出警了,他只好回吴霍钢家。

见着程垂范,吴霍钢非常开心。

“你个程兄弟,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吴老哥请我喝酒我哪舍得回去?我们乡下人难得到城里一趟,去逛了逛街。”程垂范解释道。

“哦。吃饭的饭店就在隔壁,我已经让潘龙去点菜了。”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是一个叫“地道阳江菜”的饭馆。包厢里除了潘龙,还有四个程垂范不认识的。

“我来给大家介绍,”吴霍钢将程垂范引到前面,“这是我新结实的一个兄弟,蒋村中学老师。”

程垂范很有礼节地和大家点头。

“程兄弟,这几个都是我的铁杆朋友,特意来陪你喝酒的。城管的徐大,人民银行的钟科长,交警大队的宋大,这个是董总。”

“吴老哥也太看得起我了,全都大人物。”程垂范心里着实受到一点震颤。这几个人按说都有头有脸,却都能给吴霍钢面子陪他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吃饭,足见吴霍钢一点都不矫情。

“还有个检察院的蔡科长晚点到。”

“检察院的?”程垂范问道。

“怎么?你熟悉吗?”

“不不,我不熟悉。”

接下去近一个半小时的用餐时间里,程垂范仗着他的好酒量真可谓如鱼得水。正因为那些来陪酒的也不是等闲之辈,这才越发敬重灌了一斤半白酒都还不醉的程垂范。

好酒之人往往以酒论英雄。

“他妈的,在阳江工作都十几年了,也没遇见过像你这么豪爽酒量这么大的人,我是真服你了。你这个兄弟,我跟老吴一样,认了!”因为程垂范给他代了一杯白酒的检察院的蔡科长与程垂范勾肩搭背。

“我哪敢跟您蔡科长称兄道弟。”程垂范搀扶着蔡科长的身体。

“你这是说什么话?我说了认你兄弟你就是我兄弟。有什么事到检察院找我。”

“这我可不希望。”程垂范道。

“为什么?”

“那不意味着我或者我家里人出事了?”

“哈哈哈,是,是是。你这个兄弟。”

……

晚上六点钟,童昱家里。那正面的墙已经完全筑好了,散发出石灰浆的气味。

堂前八仙桌旁,坐着蒋孝才和童小根。蒋孝才坐上屋头,童小根则坐下屋头。杨爱秀坐在靠北的位置上。酒正进行着。

“蒋大队长,我这个人说不来虚话,我只能体现在酒中,这第一杯,我们就干半杯。”童小根提议道。

“好,一半就一半。”

“真的非常感谢蒋大队长。”童小根道。

桌子底下,蒋孝才的手多次触动杨爱秀的秀腿,杨爱秀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不发出喊叫。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异常舒畅。

“童兄弟你说这种屁话,这就是缘分。”蒋孝才道。

“对,是缘分,那咱们再整一回。”

“那是肯定的,不就我们俩喝酒?”

近七点,童小根与蒋孝才一同站起身。

“童兄弟,今天他妈的真喝多了,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蒋孝才假装晃了晃身子。

“没想到蒋大队长酒量也就这个量。我是真喝多了。”童小根说话舌头都已经卷了,眼睛也眯了,一脸通红。

“那你送送蒋大队长。”杨爱秀故意道。

“我还能送?我是真送不了了。媳妇,你送送,好不?”童小根愚蠢地问道。

“那我就送一下。蒋大队长,走吧。”杨爱秀道。

“走。”蒋孝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杨爱秀,心里头澎澎湃湃。

可就在他们一起走出屋子的时候,童昱突然冲了出来,叫道:“妈,我没事,让我送蒋大伯回去。餐桌还没收拾呢。”

“你一个小孩子能送什么?蒋大伯喝了这么多酒。对了,你不是头疼请假吗,赶快回屋休息。”

“妈——”童昱近乎哀求地看着杨爱秀。

“早就跟你说了,你没去上晚自习就自己计划好学习。”

“妈——”

蒋孝才又故意打了个趔趄。

“你看你看,”杨爱秀赶忙搀住蒋孝才的手臂,回头对儿子说道:“你还站门口干嘛,赶快回去写作业。”

出了家门口,杨爱秀松开蒋孝才的臂膊。

“怎么不扶了?”蒋孝才放肆地在杨爱秀手臂上捏了一下。

“你先去,我一会就到。”杨爱秀嗔怒。

“我已经喝多了。”

“你骗鬼。我走另一条路过去。”

“咔,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第115章 让人流泪的关心

五分钟后,蒋孝才进到大队办公室。在大队部门口闲聊的人,一个个和蒋孝才打招呼。也有给他递烟的。

大队部内部,很是安静。

蒋孝才第二次到门口探望,便看见了从偏门角落那边走来的杨爱秀。

杨爱秀一进门,反手便把门关了,拽了一下拉线开关的拉线,把灯也关了。

蒋孝才大手将杨爱秀紧紧地搂在怀里。

“啊,”杨爱秀轻哼一声,仰起头,渴望地看着蒋孝才。

蒋孝才那嘴便堵在了女人的嘴上,女人便很放肆的嗯嗯呜呜起来。

原来这女人有一个习惯,只要男人一碰她的身子,她便浑身畅爽,一旦浑身畅爽,就控制不住要叫唤。

蒋孝才是头一回遇见这一种女人,顿时热血沸腾,一双手哪还能停下来。

两个人亲热着就进了里间。蒋孝才腾出手,打开了电风扇。

无需蒋孝才动手,女人几下子便什么都脱了。

“咔,你他妈比我还急。”蒋孝才煞是开心。

这真他妈一个让男人疯狂的尤物。

“啊——”女人再也不顾及什么,放肆地喊出了声。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蒋孝才像死猪一样仰躺在草席上。女人一脸的红潮,手在蒋孝才的身体上不停地挪动着。

“你个死女人,我是真空了。”蒋孝才伸手抓住女人的手,“你别再动了。”

“人家……还想嘛。”

“我是真来不动了。”

“是蒋大队长女人太多了。”女人幽幽地道。

“以后我就专门伺候你。我的奶奶,这还是头一回。真虚脱了。”

……

吴霍钢的司机将程垂范送到蒋村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之后了。

程垂范在蒋村塘北路下车,顺手把吴霍钢强行塞给他的一包大前门烟给了司机。

在志虎代销店和胡志豹等人做了简短的交谈,程垂范便走去柜台打电话。

程垂范先拨通阳江派出所值班电话,确定薛瑞不在所里之后,才拨打薛瑞家里的固定电话。

“听说你下午去所里找我?有事吗?”薛瑞脱去了警服,穿一套休闲睡衣坐在沙发上,难得这么放松地看电视。

“菜刀帮帮主吴霍钢请我喝酒,我原打算把你拖去。”程垂范胡诌道。

“你闲着没事又来开刷我,本姑娘没这个心情。”

“我哪开刷你?我在‘地道阳江菜’和吴霍钢喝了一个半小时的酒,刚刚他司机送我到蒋村。他还请了城管的徐大,人民银行的钟科长,交警大队的宋大陪我喝酒。检察院的蔡科长你认识不,他也来了。”

薛瑞听程垂范这么一说,坐正了身子,道:“你没忽我?昨天吴霍钢不是派人弄你吗?今天怎么就跟你称兄道弟了?”

“我这个人,很善于让事情发生戏剧性地变化。”

“你再去吹吧。那你搞清楚了是谁让吴霍钢整你了吗?”薛瑞问道。

“我逼问叶江河和*伟,他们死活不说,我也就算了。”

“就是你蒋村人。”

“蒋孝泉!”

“对。目标是卸你一条胳膊或断你一条腿。”

“咔。”程垂范倒吸一口冷气。

“酬劳是一个数。”

“薛大警官能力果真不一样。”程垂范夸赞道。

“你还是想想怎么防那个蒋孝泉吧。”

“谢谢薛大警官关心。”

“你要再一口一个警官的我就挂了。”

“你别别别,我是真有事找你。我下午去了一趟建华律师事务所,和张律师见了个面。”

“他怎么说?”薛瑞问道。

“他说去看守所和武良、孙美凤都见了面,没发现什么问题。盛旭华他们在审讯上没耍什么招。”

“他们果真连这一点都想到了。”薛瑞幽幽地道。

“什么意思?”程垂范有点糊涂。

“这样,考虑到保密性,接下去你只听不说,明白了吗?”

“YESIR!不不,YES MADAM!”

“你……搞什么逗?”薛瑞忍不住笑道,“在我看来这个张律师已经被蒋局长约见过了。”

“啊?”程垂范吃惊不小。也由此佩服薛瑞的思维。他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过。

“由此也可以看出,那些人是铁定了要制造冤假错案,为的是保蒋孝林。”

“那接下去怎么办?”程垂范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不是叫你保持沉默吗?你要防止隔窗有耳。”薛瑞再次警告道。

“是。”

“其实,对这个律师我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薛瑞道。“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策略而已。律师是一个幌子。当对方搞定了律师,就不会再防我们什么。等审判那一天,我们借律师这一平台再抖出我们的证据,那对他们来说就是致命的了。”

“哇卡。”

“是不是很敬佩我薛大姑娘呀!”

“我都想每天为你提鞋子了。”程垂范道。

“去你的。”

……

三分钟前,就在程垂范提起话筒与薛瑞“唠嗑”的时候,许义,黄玉兰和邓飞三个人进了志虎代销店,程垂范因为背对门口的缘故,并没有注意到。

挂断电话,程垂范转过身:“咦,你们仨怎么在这里?”

“怎么在这里?我还要问你怎么在这里,”许义道,“你不是被人塞车子里抓走了吗?”

“我们都担心死了。”黄玉兰道。

“是啊,”邓飞道,“我们全都在打听你的消息,可又不知道向谁打听。”

程垂范明白过来,双眼忽然就湿润了,“你们以为我怎么了?”

邓飞道:“不死即残。那四个凶神恶煞。”

“你觉得呢,许兄?”

“我当时正在上课,还是学生告诉我你被带走了。我心里就想,完了。”

“你以为呢,黄老师?”程垂范笑着问黄玉兰。

“我让你溜你不溜。哎呀,别以为以为的了,你赶快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惬意地电话聊天?”黄玉兰道。

“而且手也没断脚也没残,是吗?”程垂范笑了。

“是啊。”邓飞点头。

许义则疑惑地看着程垂范。

“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那些人是专门开车来请我去县里喝酒的。”

“怎么可能?”黄玉兰道。

“这些人一看就是混子,请你去喝酒?”许义质疑道。

“你闻闻,黄老师你闻闻。”程垂范又露出些许痞气。

“果真一身酒气。是真的吗?”黄玉兰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今天真他妈开心。”程垂范感叹道。

“程老师喝醉了,都爆粗口了。”邓飞笑道。

“这一类人请你喝酒你会开心成这样?”黄玉兰很是失望地道,“我劝你少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对。”许义道。

“你看你看,你们断章取义了。”程垂范一只手搭在许义肩上一只手搭在邓飞身上,“是因为你们这么担心我,我感到开心。真的谢谢你们。”

……

蒋孝发家里,蒋灿躲在蚊帐里,手里摇着蒲扇,自言自语道:“我就不相信程大哥会出什么事。”

第116章 在枣树上看见的风景

晨曦中。

砂石路上。

一群小鸟叽叽喳喳的从一棵路树上一齐飞到另一棵路树上。

“哇擦,程大哥也太帅气了。”蒋灿原本与程垂范并排小跑着,她忽地挽住程垂范曲起的手臂,“你把你这阴招传给我好不好?”

“怎么叫阴招?嗳嗳,你又忘了影响了。”

“你答应教我,我就放手。”

程垂范一个转身,右手斜切向蒋灿的肋下。

“妈呀,”蒋灿吓得没命地往前窜出十米远,而后回头,“你干什么?”

“嗯,以后就用这一招对付你的胡搅蛮缠。”

“哼,你敢。”蒋灿回到程垂范身边,继续统一步伐小跑,“我忽然觉得好可怕,程大哥。”

“你别一惊一乍的,认真跑步。”

“真的,我在想,你哪天把这招拥在女孩子身上那岂不……”

程垂范转头,故意做出兴奋状:“我怎么就没这么想过?谢谢你,蒋灿,谢谢你。”

“你还真这么猥琐呀。”

“那也是你的点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诶,程大哥,”蒋灿跑至程垂范前面而后倒着走,“所有人都担心你,唯有我坚信你没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

“因为,知程垂范者,蒋灿也。”

……

吃过早饭,程垂范提前进教室。按蒋灿建议的,他把童昱叫到苦槠树下。

“你早上怎么不去树林里守我们了?”程垂范微笑着道。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一直无精打采的童昱听了程垂范的话,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卢胜利躲在树林里的勾当你以为瞒得过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我……”童昱面露惧色。

“不过我觉得挺好玩的。”

“挺好玩的?”童昱哭笑不得,“程老师,你别……我知道错了。”

“我是真觉得挺好玩的,我没说反话。”程垂范很友好地拍了拍童昱的肩膀,“你和卢胜利都喜欢蒋灿,按理应该是仇敌吧,可你们却玩得这么铁,很友好地竞争,这心态非常好,因为我的出现,你们又结成了阵线联盟,一致对外,你说这不挺好玩的吗?”

“我……”

“只是对我就不够友好。你们去找过我女朋友,对不对?”程垂范再次爆料。

童昱惊恐地看着程垂范。

“我今天主要想和你谈一谈青春期如何处理好这一份感情这个话题。”

大概十分钟后。

“谢谢程老师。谢谢您的点化。”童昱道。

“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像蒋灿那样喊我程大哥。”程垂范再次拍了拍童昱的肩膀,“哦,对了,我怎么觉得这一两天,你情绪很不好?”

“我家里……出了点事情。”童昱的眼睛即刻红了。

“是什么方面的事?爸妈吵架了,还是谁生病了?”

童昱像拨浪鼓一样的摇头:“都不是,这是……家里的私事,不好跟您说。”

“没关系。程大哥要告诉你的事,人啊,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会遇到,但一定要坚强面对。如果是大人的事,你要相信,大人会处理好的。”

“嗯嗯。对了,老师,今天下午我还要请假。”

“你跟班长说就可以。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提出来。”

“我会的。”

程垂范和童昱一起进教室。蒋灿向他投来一缕微笑的光芒。

隐隐的,从蒋村方向传来铜锣声和喇叭声,程垂范知道,是胡志虎出葬了,鼻子便有点酸。原本他想送胡志虎最后一程,只是胡志虎家里人很是忌讳,就只能作罢了。

……

中午吃过饭后,童昱像往常一样坐在后屋的小桌子旁写了半个小时的作业,便背着书包出门。他父亲童小根也跟往常一样,把耳门下了,扑在耳门口的地上当床板睡。因为天热的缘故,童昱知道父亲总是要睡到差不多三点钟才出去做事。

只是童昱并没有去学校,而是爬上了蒋村大队部附近的那棵枣树。虽是九月份,枣树叶子仍旧非常茂盛,一簇簇的,不经意,你根本不会发现树上藏了一个人。

枣树上的枣子早就被摘了,可零星的,这里一颗,那里一颗,红红的,出手就可以摘到,然而,童昱今天却并不是冲这些去的。

这棵枣树,童昱打小就爬。一次偶然的机会,童昱忽然注意到,大队长办公室里的情形站在这棵枣树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看见蒋大队长和一个女人光着身子肉贴着肉在里间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还能听见女人很夸张的喊叫声,只是打那以后他再也不去爬那棵枣树了。

昨天晚上他怎么都阻止不了母亲送蒋孝才回家,童昱就想好了今天这个时间爬上这棵枣树。

百无聊赖,却又无比紧张。就是吊在眼前并在眼前轻微晃荡的那颗枣子他都无心摘下来吃了。

就这么熬了二十分钟,不想看见的女人偏偏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母亲跟他一样并不从正门进来,所走的是大队东面围墙下的那条小路。

他看见他母亲走到拐角处,很谨慎地在那棵老桂花树下停了会儿,东看看,又西看看,接着快速走到大队长办公室门口,那虚掩的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随之门又关上了。

童昱说不出有多揪心。尤其让他揪心的是他发现他母亲竟然换了一套衣服,换了一套他也认为是夏天的母亲穿起来最漂亮的衣服——一条淡蓝色的长裙。这条长裙母亲总舍不得穿,总是去亲戚家做客的日子才会穿。而只要穿起来,就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的眼光会在她身上停留。

母亲今天却穿上了。前凸后翘,明显年轻了十几岁。

大队长办公室外间那扇窗户比一般的窗户要高,要大,用一块薄布外加一根铁丝挂起来的窗帘只遮了窗户的一半,站在高处,也就是童昱站在枣树上的位置可以从上半部往里看得清清楚楚。

蒋孝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光着膀子,只穿一条裤衩,母亲一进去就扑在了这个男人的怀里,随即传出来童昱从小就很熟悉的声音,“啊,哦,哦——”。

第117章 眩晕

童昱看见母亲半仰着脸,便能想象母亲眼神中的期待。果真,那男人把嘴堵在了母亲的最上,那传出来的声音就变成了“唔唔唔”声。

男人的手一点都不老实,一会儿摸在母亲的屁股上,一会儿摸在母亲的背上,接着下滑,搂起了母亲的长裙,在母亲的衣服里动作,于是传出来的声音回归到“啊,哦,哦——”。

接着,男人要剥母亲的衣服,母亲很配合得让男人把衣服剥了,把内衣内裤都剥了。母亲那两座山峰陡然呈现在男人面前,男人就和他两岁时候一样,眼里充满了欲望。

童昱感觉自己的心一阵比一阵紧,额头上的汗滴一滴比一滴大。

他眩晕而又羞愧。

那男人和他两岁时候一样调皮,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又是含又是啃的,只是母亲背对着他,他看不见母亲的面容。

但他能想象母亲的面容。幸福,自豪,满足……

只是这个男人做的远比两岁时候的他做的多得多。他猛地把母亲抱起来,很自豪的转圈,母亲咯咯咯的笑的脸容因为转圈的缘故终于进入了他的眼睛。

那无比纯美的面容此时此刻他感觉不知有多丑陋,丑陋的令他闭上了眼睛。

他不要看,也不想看。

他不想看,也不要看。

当他再次睁开眼,母亲和那男人已经不见。他看见的是外间和里间的隔板。

他当然知道他们进了里间。

床铺吱吱呀呀的声音,男人气喘的声音,母亲嘴里咬着东西发出的呜呜声……一直持续着,持续着。

他的头越发的眩晕,眩晕。他知道他没法再坚持,他也不想再坚持。所有的和他所想的完全相符,他哪有必要再看下去,不,是再听下去?

他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去学校吗?他已经和程老师请了一下午的假。回家吗?父亲应该还躺在那片耳门门板上吧。那他是不是要把见到的告诉可怜的父亲?

那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啊——”

……

蒋村桌球室。

留平头的蒋廉雄把球杆一扔,道:“这无聊死了,一点都不好玩。”

“你想玩什么?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你能玩什么?”蒋廉秋甩了甩蔗眉毛的长发。

“廉秋你听说了没有?”两个人走到一起叼上一根劣质烟,“许多人都到外面去混,很有味道。”

“你是指那些在外面‘走家串户’的吗?”

蒋廉雄点点头。

“你敢从二楼或三楼往下跳吗,被人发现时?”长发蒋廉秋问道。

“那些人很聪明的,抱着被子,毯子之类的跳根本没事。听说,一旦得手那就是几百几千的。”蒋廉雄很向往的样子。

“这种钱我还是不感兴趣,那是拿命换来的。不过,一定要出去,不能窝在蒋村。”

“可大伯和我爸哪会让我们出去?”蒋廉雄抱怨道,“连他们给我们的零花钱都扣门的很。”

“你爸跟你说了吗?说我们蒋家很快会有一个大的工程要做,到时候我们这些人全都有事做,钱大把大把地赚。”蒋廉秋习惯性的甩头。

“还能不说吗?全他妈诓我们,为的就是不让我们出去,所以零花钱都扣,怕我们攒足了车费出去。”蒋廉雄道。

“我们还真要攒点钱,到时再随便向谁借一点就可以出去了。”

“不错。本来我们的日子好过的很,就见鬼的程垂范来了。廉秋你知道吗?我爸花了这个数请县里菜刀帮的整他,他都还好好的。”蒋廉雄亮出一个巴掌。

“你不会说半个数吧?”

“就半个数,五千,你还以为五百呀。”

“他妈的,够我们花几年的了。不过,总不能他呆在中学我们就再也不敢去中学吧?”蒋廉秋道。

“什么意思?”蒋廉雄看着蒋廉秋。

“当然是再去学校整一回,弄点小钱花。”

“你不怕他再把我们丢进蒋村塘?”

“你个死没用的,”蒋廉秋给了蒋廉雄一下,“我们蒋家还真怕他一个?弄出事来他能怎样?你看小叔,把人杀了,还能整人去做替死鬼。”

“妈的你给我小声点,”蒋廉雄提醒道,“这话你能说的?”

“这里不是没别人吗?我的意思是就算弄出事情来,都不怕。”

“说的也是。”

“那就是说你同意整一回了?”

“就再整一回。”蒋廉雄点头。

“不过这一回我们不能来硬的,让别人替我们整,”蒋廉秋“出谋划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出面。”

“找廉川的几个兄弟就可以了。”

“我也是这么想。今天胡志虎出葬,那家伙一天都在胡志虎店里吃饭,我们正好可以出动。”

“是晚边还是下晚自习之后?”蒋廉雄问道。

“看程垂范什么时候下来。”

……

蒋孝泉办公室里间,两个人干得正欢。

“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喊叫的声音?”杨爱秀扯掉堵在嘴里的毛巾。

“我觉得是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了。”蒋孝才继续动作,杨爱秀赶忙又将毛巾堵在了嘴里,“管它是什么事情,我们玩我们的。”

“唔唔唔。”杨爱秀用声音回应。

“你是个尤物,你真是个尤物!”蒋孝才越发勇猛起来。

几分钟后,活结束。女人用毛巾擦洗干净身子即穿衣服。

“干嘛这么急?陪我躺会儿,尤物。”蒋孝才疲倦地躺在草席上。

“我心里很不踏实。那声音好像就是从枣树那里传来的,我去看看。”杨爱秀几下子穿好衣服,“再说我也不能呆太久。”

“好吧。”

“明天还要我来吗?”

“要,要!”

“嘻嘻。走了。”

女人走到外间,先是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看,一下子便看见了在地上挣扎的自己的儿子。

“童昱?”杨爱秀吓得腿发软,立即开门冲了出去。

枣树下,童昱躺在地上,头上都是血。童昱乌黑的头发变成了紫红色。距离他的头二十厘米的位置,一块大石块,石块上也淤积了一滩血。

“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学校了吗?”杨爱秀束手无策。

“医院。”童昱虚弱地说出两个字便昏厥了。

第118章 再次出道

杨爱秀更是慌乱不已,本能的大喊起来:“来人了,我儿子摔了,我儿子摔了!来人了!”

躺在草席上回味刚才激烈一幕的蒋孝才正沉浸在自得中,忽然听见杨爱秀的喊叫,赶忙起床穿好衣服,可等他走到外间,看见已经有人围在杨爱秀身边,他反而淡定了。

他并不急着出去,而是端起杯子喝了一通水,这才不紧不慢往外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知道这是大队部吗?”蒋孝才沉着脸大声问道。

“杨爱秀儿子从枣树上摔下来了。”一个年轻的妇女道。

“怎么可能?”蒋孝才推开人群走到杨爱秀身边。

“救我儿子。”杨爱秀泪流满面,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蒋孝才。

“嚓,杨爱秀,你也太荒唐了,这枣树上哪还有什么枣子?还挂个书包。你这不是害你儿子吗?”蒋孝才训斥道。

杨爱秀懵逼。

“你你你几个赶快将童昱送去乡医院,”蒋孝才做出吩咐,“我这边帮忙打120,动作给我快点。”

有一个粗壮一点的中年人蹲下地,另两个人扶着童昱趴在了这个中年人背上。中年人一用劲,起身,快速离去。好几个人跟着离去。

杨爱秀又是狐疑地看着蒋孝才。

“你这个女人还愣什么愣?先送乡医院让医生做一些基本的处理,等120来再送去县医院。你赶快回去准备点钱。”

“我……”

“还我我我,医院是烧钱的地方。”

杨爱秀这才匆忙离开。

……

“怎么会有这么做母亲的?都九月份了,哪还有什么枣子?”

“千万能救得过来。”

“好聪明的一个孩子,嗳。”

“你们看见了吗?这么热的天,她还穿长裙,奶啊屁股都绷得紧紧的,给谁看呀。”

“你个死女人,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

“你才死女人。本身就是。”

一片议论声。

听见这一片议论声蒋孝才甚是满意。

……

连着上了三节体育课,程垂范转到班上看了一眼正在执行一日常规的班长王宝强,也和蒋灿交汇了一次眼神,便回办公室喝水。

天还是很热。

办公室里两台电风扇在不停地转动。

许义,邓飞都在。

“童昱出事了,你知道不?”邓飞道。

“童昱出事?”程垂范喝着水问道。

“说是她妈妈让他到大队部后面摘枣子摔下来了。后脑勺都摔开了。”

“天,他跟我请假就是为了摘枣子吗?”程垂范大吃一惊,“这也太荒唐了。”

“我觉得不可能,”许义分析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枣子都摘光了。”

“好多人都这么说。童昱的书包挂在枣树上。童昱摔下去的时候他母亲就在枣树下。”

“哦?”程垂范道。

他记起早上与蒋灿一起跑步时蒋灿的话:“程大哥,你有空找童昱聊聊。他好像很有心事。”

而他早上与童昱聊的时候,童昱说:“都不是,这是……家里的私事,不好跟您说。”

那么,就肯定不是邓飞说得这样!

“童昱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知道吗?”程垂范问道。

“我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听何满英说他老公带人去拆了童昱家的房子,为二胎的事。”许义道。“她老公就是蒋孝才,蒋村大队大队长。”

“不是说第二天又带人去把房子筑好了吗?而且是砂浆墙。很牢固的。”邓飞道。

“拆了又筑?”程垂范狐疑道,“这是干什么?”

“这也是蒋村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蒋孝才的行事风格谁不清楚?是非常狠的一个人。”许义道。

“这也就怪了?”

“他还是一个坏事干尽了的人。很多人偷生二胎罚不起钱,只要老婆去一趟他办公室就没事。”许义爆料。

“什么意思?”邓飞问道。他毕竟还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伙子。

“让他搞啊。”

“哦。”邓飞红了脸。

“那枣树是不是离蒋孝才办公室不远?”程垂范问道。

“就在蒋孝才办公室附近。”

“哦。这蒋村啊,还真的什么事都有。不说了,我要去胡志虎家吃饭了。”程垂范感叹道。

……

蒋村塘南路,蒋孝林和蒋廉毅待过多次的弄堂里,蒋廉雄和蒋廉秋早早地在那里张望。

终于看见程垂范出现在蒋村塘东路。

“我们走!”蒋廉秋道。他一脚跨上自行车,溜到蒋村塘南路,蒋廉雄追过去,轻轻一跃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几分钟后,蒋村中学男生寝室,夏建宇,龚恒,黄璃三个正在神吹海吹,看见蒋廉秋和蒋廉雄走进寝室,他们齐刷刷站起身。

“秋哥,雄哥,你们来了。”夏建宇道。

龚恒与黄璃跟着打招呼。

几个原本坐在旁边听浑头们吹牛的学生很自然地离开。

“他妈的,日子过得好惬意呀。”蒋廉秋道。

“惬意个屁,秋哥雄哥不来照顾我们,我们这日子过得……”夏建宇使出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我这不来照顾你们了吗?走,去外面说。”

一伙人便都到了学校南面外围墙下。这里,围墙有四五米之高,围墙上爬满了藤,墙角一丛丛的巴茅草。一条小路沿着围墙往下延伸。不远处一条小河,河水泛着夕阳的霞光。

“蒋廉川怎么不在寝室?你们不是四兄弟吗?”蒋廉雄问道。

“川哥他回去吃饭了。”龚恒道。

“你叫恒子吧?”蒋廉秋问道。

龚恒点头。

“我叫梨子。”黄璃自我介绍。

“我都知道。废话就不说了,这个学期他妈的都快十天了,我们还是第一次来,应该可以整的多一些。有没有烟抽就全靠你们了。”蒋廉秋拿出做大哥的范。

三个浑头你看我我看你。

“我觉得会有点难,秋哥。”夏建宇硬着头皮道。

“去你的死监狱,整点烟钱也难?”蒋廉雄一脚踢在夏建宇的小腿上。

“雄哥,你不知道这个学期的行情,”夏建宇忍着痛,“来了个程锤子,我们全都批西(蒋村用语:完蛋的意思)”

“你们是说程垂范吗?”蒋廉秋问道。

“是啊是啊。”三个浑头一齐点头。

“你们是傻子啊,不知道暗地里进行。”蒋廉雄吼叫道,“他又不是校长?他要管也就管管你们班不是?大不了不动你们班的!”

“问题是他比校长还喜欢管事。”龚恒嗫嚅道。

蒋廉秋对着龚恒也是一脚:“别他妈怂。我告诉你们,想尽办法给我们整一条烟的钱。过两天我们就来向你们要,听见了吗?”

“整不出来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蒋廉雄威胁道。

第119章 意外发现

三大浑头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饭票行不行?”龚恒斗胆问道。

“也可以。我妈反正卖饭票的。”蒋廉秋道。他母亲是承包食堂的何满英。

“那还好办一点。”夏建宇道。

“既然担心那个程锤子,就全都给我悄悄地进行。”蒋廉雄提示道。

“我们知道了。”几个人一起应答。

“上晚自习去了,我好像听见铃声了。”蒋廉秋吩咐道。

“是吗?天哪,要迟到了。”黄璃叫起来。

三大浑头飞一般离去。

“这是怎么了?”蒋廉雄疑惑不解,“迟到也这么害怕吗?”

“估计是被程锤子整怕的。”

“妈的这个程锤子。”

天已经渐渐地暗下来。远处的林子看上去黑魆魆的。一只蝙蝠在夜空中飞翔。

“是立即回去还是再转转?”蒋廉雄征求意见。

“再转转吧,回去也他妈没事。真的无聊死了。”

“那我们就去河边走走。顺道洗个澡。”

两人便沿着下行的小路走。

“胡志虎今天都葬了,按说我们小叔再没什么事了吧?”蒋廉雄挑起一个新的话题。

“本身就没什么事,我听爷爷说,武良和孙美凤都要判了。”

“这两个替死鬼。”

“我觉着吧,爷爷才是我们家族里最可怕的。”蒋廉雄道。

“那还用你说?我们家,除了蒋灿哪一个不怕爷爷?”

“小叔也不怕爷爷。”

“嗳,等等。”蒋廉秋忽地拉住蒋廉雄的手,“蹲下,给我蹲下。”

“怎么了?”蒋廉雄问道。

“你看河里。”

“那不两个人洗澡吗?”

“是两个女的。”

“是吗?”

河里,也就离他们三十米远的位置,两个女生在水里嬉戏。

“你想干什么?”蒋廉雄轻声问道。

“去看看。我这么大还没看过女人洗澡。”

“我也没看过。我们蒋村哪有女人下河洗澡的,不都在家用洗澡盆的吗?”

“你别啰嗦了,”蒋廉秋给了蒋廉雄一下,“去看看。找个地方躲起来。”

两个人便猫着腰向河边靠近。距离河岸五米远处,恰有一丛茂盛的巴茅草。两人悄无声息地蹲在了巴茅草后面。

水里。

“秋容,真的好舒服,好舒服。”一个女生道。在水里,她不停地用双手揉搓着身子。

“我说舒服吧。燕子,你给我搓搓背。身上都是污垢。”叫秋容的女生道。

“好勒,等会你也给我搓搓。”燕子道,“原来在河里洗澡这么舒服。那些男生太幸福了。”

燕子给转过背的秋容搓背。

“这是你们的观点,”叫秋容的女生道,“我那个村,男男女女都可以到河里洗澡的。我们女的在河的上游洗,男的就在下游洗。”

“是吗?怪不得你会想到来河里洗澡。好了,你再给我搓搓背。”

差不多五六分钟后,两个女生手牵着手往河岸边走。

“我艹。”蒋廉雄和蒋廉秋都盯住了那个叫秋容的女生。

叫燕子的女生近乎没有发育,而那个叫秋容的,完完全全是一个女人了。前凸后翘,尤其那两座山峰,真可谓高耸入云。

两个人的手都握出了汗,脸潮红,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就见两个女生快速上到岸边,一路小跑着上了河堤,不见了。而因为小跑的缘故,叫秋容的女生那两座巨峰,上下晃动,说不出的惊艳。

蒋廉雄眼看着人不见了,便要起身。

“再等等,人家去换衣服了。别吓到人家。”蒋廉秋训斥道。

果然,两个女生很快就下了河堤,往他们这个方向走,上到学校围墙边的小路,有说有笑地上行,待上到沙石路,左拐,便没了身影。

“你这是干什么?腿蹲得酸死了。”见蒋廉秋松开了他的手,蒋廉雄即刻站起身。

“一个小女生,就生就这么大的山峰。”蒋廉秋感叹。

“喂喂,你着魔了是不?”蒋廉雄推了推蒋廉秋。

“还有那屁股,圆圆的,白白的。”

“看你那小弟弟,”蒋廉雄这才注意到蒋廉秋已然蓬勃的部位,“你不会有想法了吧?”说着,他轻轻地碰了碰蒋廉秋隆起的部位。

“你个死。”蒋廉秋总算回到了现实,“你要让我成废人啊。这玩意断了,活着就没意思了。”

“回去吧,人家都走了。”蒋廉雄不耐烦道。

“走了,她还会回的。”蒋廉秋道。

“你什么意思?”

蒋廉秋附在蒋廉雄耳边说了几句。

“那可是要坐牢的!”

“做个屁。如果真那样是要坐牢,我们只是……绝对没事。”

“你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再来洗澡。”

“我们天天这个时候来等,一定会等到。”

“你是真着魔了。”

……

赌窝。赌局还没有开始。

蒋孝泉,李大山,刘晓杰三个人坐在房间里。

三个人都吸着烟。

“有几个事情先跟大家商量,等会上了桌,就凑不齐了。”蒋孝泉吞云吐雾。

“有事泉哥尽管吩咐。”李大山和刘晓杰一同说道。

“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一件接一件,我在想,等忙完了这阵子,带大家出去放松放松。”

“大哥这么说是见外了。”李大山道。

“第一,还是那个程垂范。我怎么都不相信菜刀帮都没把他怎样,还害我去了半个数。更气人的是,吴霍钢还亲自跑蒋村来请他去整病。”蒋孝泉挑开话题。

“泉哥你听说了没有,那个吴霍钢晚上请他喝酒,都以兄弟相称了。”刘晓杰阴着脸道。

“我当然听说了,他没要那半个数的钱。通过这件事让我们看出,这个程垂范是很不一般的人。”

“单看他不要半个数的钱,就知道这个人很会用脑子。因为,他知道他根本吞不下,所以顺手做了人情。”

“对,”刘大山道,“最初我以为他真会要这笔钱。”

“他要这笔钱,他就出不了菜刀帮。”蒋孝泉又每人丢了一根烟,“他绝对推算出了这一点。”

“泉哥英明。”李大山道。

“英明个屁。这一回是完全失算,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就说到第二件事,这被叶江河卷走的六千块钱咋整。真的就算了,二位?”

“算是肯定不能算,”刘晓杰道,“吴霍钢不是说一码归一码吗?早晚的问题。”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不能操之过急。找个机会再跟他要回来。”李大山附和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可这毕竟是一件大事,我得表个态。你们两个谁找个机会跟志军说说,不要一直不舒畅。”

“我负责找他。”刘晓杰道。

“第三件事就是那个林燕了。”

“林燕?泉哥是不是想她了?”李大山开玩笑道。

“你们不想吗?晓杰你说,你不想吗?”蒋孝泉很是猥琐地问道。

“那能不想吗?这女人讲起来结构都一样,可其中的味道真是大不相同。”刘晓杰舔了舔嘴角。

“经典,晓杰说话那就是不一样。真她奶奶的。我也不瞒兄弟们,打上了这个女人,跟其他女人弄不出激情来。所以,无论是从钱这个角度,还是从这个角度,我们都得想个办法。”

“泉哥肯定是有了办法了。”李大山道。

“先礼后兵。”蒋孝泉吸了口烟。

第120章 说动手就动手

李大山和刘晓杰都看着蒋孝泉。那绝对一崇拜的眼神。

“他们不都上班的吗?找他们的领导直接扣他们的工资。还有那林燕,凭什么一直不上班?这不是领导在护着她吗?”蒋孝泉道。

“只是他们两个的工资加起来不到七百块,连利息都不够。”刘晓杰道。

“泉哥这是在逼。七百块钱是不多,可要是都给了我们,他们拿什么吃饭?喝西北风去。他们就会想办法。”李大山分析道。

蒋孝泉笑着道:“这是其一,还有吗?”

“逼林燕上班,我们就有了机会。”

“哈哈哈,就这个意思。把那女人逼过来了,就好玩了对不?来来,再抽根烟。”蒋孝泉再次散烟。

三个人又一次互相点烟。

“其实,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蒋孝泉表情略略凝重起来。

李大山和刘晓杰对看一眼。

“我问你们,我老爷子整那块地,你们想过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两人都摇头。

“让蒋村中学搬那里去。”

“哦?”两人同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这事只限我们兄弟知道。”

两人赶忙点头。

“拿那块地置换学校这块地。”蒋孝泉接着说道。

“为什么这么做?”刘晓杰问道。

“是有别的用途吗?”李大山道。

“这一点暂时还不能跟你们说。学校搬迁了,你们也就知道了。我现在要你们俩亲自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李大山问道。

“装神弄鬼。”

……

在胡志虎家,睹物思人,程垂范根本就没心情喝酒,与胡志豹喝了一瓶啤酒便草草了事。

在吃饭的当儿,也稍稍提到童昱的事。

“很可能医院都会把他赶出来。他们家根本就拿不出钱来”,胡志豹说的这句话让程垂范尤其揪心。

童昱的这种家庭状况促使程垂范决定第二天去县医院看望看望。

“你去看望顶个屁用,浪费来去的车费。你有钱吗?”胡志豹直话直说。

“学生出了事,班主任去看望也是应该。凑在一起说不定能想个办法。对了,你给我准备几斤谷烧,就我们上次喝的那种。”

“几斤?”

“三五斤都行。”

“你不会拿这点东西去送院长吧?”胡志豹问道。

“送一个老哥。”

……

翌日清晨,程垂范在蒋村车站接过胡志豹送来的五斤谷烧便上了班车。

到了县里,程垂范先去静安寺,把酒交给一个青衣和尚立即返回去县医院。

住院部外科。童昱住的病房里。

童昱已经做过手术,正在输液。头用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包着,仿似放大了一倍。奇怪的是一个护士正抓着输液管不放。

“我求求你,医生,我老公已经去车站坐车了,他回去会想办法筹到钱的。”杨爱秀泪流满面地拉着一个医生的袖子。

“昨天晚上我就警告过你,你那点钱连做手术都不够。我们给你儿子做了手术已经很仁慈了,可医院并不是慈善机构。”医生板着脸孔道。

“我知道。可就那点钱也还是我们大队长给的。您就行行好。这针绝对不能拔。”

护士犹豫不决:“主任,真拔吗?”

医生呵斥道:“我说的话还需要说两遍吗?给我拔!把他们轰出去,腾出床铺来。”

“求求你,医生,求求你!”杨爱秀近乎绝望。

同一病房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都帮忙求情。门口观看的人越来越多。

出现在病房门口看见这一幕的程垂范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住手,给我住手!”

护士停止了手中的操作。

医生瞪着程垂范:“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发号施令?”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程垂范很粗鲁地推了医生一下,“重要的是你做为一名医生怎么可以下这样的命令?你还有没有职业道德?你还有没有良心?”

“程老师?”处于惊恐中的童昱惊喜地叫了一声。

“是童昱的班主任吗?”杨爱秀道。

“哦?原来是一个老师?”医生流出鄙夷的神色,“你一个老师跟我来讲这些大道理?你把你的学生教育好了不就没这回事了?”

“这跟老师没有任何关系。是在家里摔的。”杨爱秀道。

“我才没有空管你们这些事。我只知道拿钱治病。要是医院一个个都像你们这样,这医院还能生存吗?我们还有工资拿吗?”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你明明知道这针要是拔了,患者的病情就会恶化,你还能这么做?你们就没有基本的同情心吗?”程垂范反问道。

“你有同情心,你有高尚的职业道德,就请你掏钱啊。你掏钱我这边马上开药。怎么样,小伙子?”医生戏谑般的看着程垂范。

“我……”

“轮到自己就高尚不起来了,对不?给我拔了!”医生再次命令护士。

“你敢?”程垂范一把掐住医生的脖子。

医生懵了。这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是以他拼命挣扎,可嘴里还是不停地发布号令:“拔,给我马上拔!”

眼见得护士就要拔针孔,程垂范对着医生的肚子就是一拳。

医生“嗷”的一声叫唤,痛的勾起了身子。要知道,程垂范这一下一点都不含糊。

护士当即被震慑住了,“主任,是拔,还是不拔?”

门外,闻讯赶来的两个保安驱散开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拎着电棍冲进病房。

“谁在闹事?谁?”两个保安都是退伍军人,高个,壮实。

童昱和杨爱秀都傻了。他们从没看过这种架势。

“程老师。”杨爱秀声音发颤地叫了一句。

“你们没看见吗?”程垂范松开医生的衣领,并附带推了医生一把,“是这个做医生的,非要拔病人的针头。这可是要害死病人的。”

“毛主任,你?”略瘦一点的保安看着医生。

程垂范笑。外面几个胆大的仍在看事的也跟着笑。有一个还附和了一句:“就是这个毛主任,要赶病人走,要拔病人的针头。”

“你这个傻叉,是他,他!”毛主任勉强直起身子,指着程垂范。

“哇卡,我们差点上当了。”略瘦一点的对略胖一点的保安道。

“只是你,我可没这么认为。”略胖一点的挤兑道。

“他妈的,给我滚出去!别逼我动手!”略瘦一点的显然有了气,冲程垂范吼叫,要把气撒在程垂范身上。

第121章 过道里的较量

“你让这个主任医生保证不拔针头,给病人好好看病,我就出去。”程垂范不卑不亢。

杨爱秀急急地扯程垂范的衣服:“程老师,你还是走吧?”

“我走,你儿子就没命了!”程垂范道。

“可这……”

“你放心,没事的。你看好童昱。”程垂范宽慰道。

“病人家属不交钱我怎么给病人看病?”医生打断程垂范的话,“你们两个还犹豫什么,就是他闹事。把他轰出医院!连带着把这两个人也轰出去。小芳,把针头拔了。”

见来了保安,医生越发威武霸气。

“护士,你要是拔了,下场你可以预见到!”程垂范一字一顿,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名叫小芳的护士着实左右为难。看了刚才一幕,她当然可以预见拔针头的下场。

“我靠,还真拽。老于,看见没,他还真没把咱哥俩看在眼里。”略瘦一点的道。

“只是你,没包括我。”略胖一点的又道。

“那他妈你给我上啊。”略瘦一点的气道。

对话间,程垂范已经在观察场面。这是一个大病房,十几张病床,十几个病人,在这里动手显然是不明智的。

而既然闹开了,就索性闹大一点。事情闹大了,惊动了医院的上层,问题说不定就解决了。

那么,最适合的就是在过道上动手了。

于是,程垂范挑衅般地看着两个保安,道:“二位保安大叔,你们也不用你上他上的,干脆两个一起上。”

“什么?”两个保安彻底懵逼。

所有人也都懵逼。很多人都为程垂范捏一把汗。在他们看来,这年轻人也太高调了。

“不过,你们得先让这个没职业道德的医生别拔针头。”程垂范进一步刺激对方。

医生脸色煞白。

“你这是找死!”略瘦一点的保安道。

“还有!”

“还有什么?”略胖一点的面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咱们到过道上去。”程垂范道,“在病房里,我等会整倒了你们,你们又压坏了某个病人,我的罪孽就大了。”

“我咔!”两个保安近乎咆哮了。

程垂范往外走。躲在门口观看的病人家属慌忙让开道。

两个保安气冲冲跟上来。

“一起上吧。”程垂范气定神闲,冲保安勾了勾手。

“你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们了!”两个保安挥着警棍就攻了过来。

一斗二,又是在狭窄的过道里,程垂范已然想好怎么个斗法。过道里有一张长木椅。他要巧妙地利用这张长木椅。

就见他快速往右一闪,避开警棍的袭击,便向长木椅跑去。到了木椅身边,待两个保安又一次袭击过来时,他突然拖动木椅,横在了两个保安面前。

两个保安身手敏捷,随即跳上长木椅。而程垂范期待的就是这一幕,在两个保安的双脚即将落在长木椅上的那个时刻,他对着长木椅的一头猛地踢出去一脚,整个长木椅瞬间掉头,高高的椅背到了保安面前。

两个可怜的保安自然跨不过这椅背,双脚踩空,都悲惨地摔在了地上,那略胖的下颚磕在椅背上,牙齿差点掉一个出来。

观者哗然。

略胖一点的暴怒,起身即隔着长木椅将警棍向程垂范扔去。警棍呼叫着袭向程垂范。所有人的心都悬着。

不想程垂范还不慌不忙,眼见着警棍就要击打在他脸上,就见他手一动,警棍竟然被他牢牢地抓住了!

就在这时,杨爱秀从病房探出头来,叫道:“程老师,护士将针头拔了!”

“啊?”程垂范一怔。

这时,两个保安使了个眼色,一同用力踢中长木椅,长木椅飞一般撞向程垂范,正中程垂范的双膝,因为惯性,程垂范往前扑,趴在了长木椅上。

瘦一点的保安的警棍便狠狠地敲在了程垂范的背上。

而略胖一点的保安对着程垂范的面门就是一拳。

程垂范忍痛在长木椅上强行挪动身子,避开略胖一点的保安的袭击,那略瘦一点的保安又袭击过来。

这两个保安现在绝对是玩了命的打法。

而程垂范靠挪动身子避开已然不现实,情急之中,他索性用力往前压,促使长木椅倒地带动他身子往前翻,他趁机一个前滚翻,脱离险境。

那个保安没有料到在程垂范前滚翻的同时会变被动为主动,用抢来的警棍扫向他的双腿,等他意识到时,警棍已经扫中他的双腿,痛得他直接双膝跪地。

这边略胖一点的也不含糊,两拳先后重重地捶在了程垂范的前胸,程垂范蹬蹬蹬后退三步,一口鲜血便涌出了喉管。

这下,程垂范被彻底激怒了,道:“你果真下狠劲是不?”

自然,略胖一点的保安之所以下狠劲也是牙齿被整得松动了的缘故。“我艹你妈,你一个老师,我两个保安都对付不了,我们还怎么混?”

说着,略胖一点的飞起双脚便踢向程垂范。

程垂范知道不能再与保安纠缠,童昱的吊针已经被拔掉,他得去整那个B样的医生。

是以程垂范略略往旁边一闪,同时往后退两步,人就到了略胖一点的保安的后背,他对着保安的后背猛地踢出去一脚。

这个可怜的保安往前扑出去,直接一个狗啃屎。

两个保安挣扎着起身想再次反击,护士站那边急匆匆赶来三个人,前头一个大声训斥:“都给我住手,你们还嫌脸丢得不够吗?”

闻言,两个保安立即收手。

“黄院长。”略胖一点的保安嗫嚅道。略瘦一点的往后退在了略胖一点的保安身后。

跟在黄院长后面的两个人上前将横在过道上的长木椅移开。

程垂范斜了黄院长一眼,转身就要进童昱的病房。

“小伙子。”黄院长叫住他。是一个五十好几的老医生。头发半白,气度很不一般。

“您是院长是吗?我先看看我学生再跟您理论。”程垂范走进病房,他一心惦记着童昱,没有注意到他的话对三个医院领导的影响。

看着程垂范走进来,那个B一样的医生脸色变得惨白。

童昱手臂上的针头真的已经被拔了,针头连着输液管吊在床铺旁边的木架子上。

程垂范伸手又要去抓那医生的领子。

第122章 蒋孝泉的策略

“小伙子!”黄院长等三个人出现在病房门口。

“您医院里怎么容得下这么没有医德的医生?”程垂范收回手,“我学生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怎么付得起责任?”

“一会半会不输液,哪就会三长两短?小伙子你太激动了。我愿意跟你谈谈。”黄院长微笑道。

“怎么谈?”

“我们医院这么做确实是迫不得已。毛主任这么做为的也是医院的利益。”

“迫不得已?”程垂范不解道。

“我们医院遇到太多这种没钱先治病的病人了,”黄院长左边的一个道,“到后来几千几万的都不拿。”

“你看我们医院从保安,清洁工,到护士,医生,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要拿工资,都要吃饭。”黄院长右边的那个道。

“我刚刚也这么理论过了。”医生道。他的脸色已经缓过来了。

“你就别说话了!”黄院长训斥道,“这么粗暴简单。先给病人续上药水。”

“是,黄院长。”医生低下头。

叫小芳的护士连忙抓起童昱的手,为他注射药水。

“谢谢院长,谢谢!”杨爱秀道。

“你们这么说我也就理解了。”程垂范道,“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驱赶病人,威吓病人。”

“这是我们医院需要改进的。小伙子是个老师吧?”黄院长脸上重新堆上笑容。

“我是童昱的班主任。”

“难得,真的很难得,这么为学生的老师不多见啊。就冲你这一份情义,我让医院免费为孩子治病一天,你们正好利用这一天的时间去筹钱,怎么样?”

“免费治疗一天?”程垂范看着院长。

“就是今天一天的治疗费,医药费全都医院出。一天总能筹到钱吧?”

“那还不能?”程垂范话丢出口就后悔了。怎么不跟院长砍个价?哪怕给个两天时间也好。可话既然丢出去了,就收不回来了。“谢谢黄院长,谢谢各位。”

……

蒋村中学,校长办公室。

“廉忠,你当校长这么些年,三叔也就今天来你办公室找你。”蒋孝泉坐在副校长王曦根的位置上。李大山,刘晓杰一起坐在一张学生用的长凳上。

“三叔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蒋廉忠道。

“事情你也听说了,就是你们学校老师许义的老婆的事。借了我们八万八一分钱不还。”

“上次我两个兄弟带人去他家里要债,许义还拿菜刀砍人。”李大山插话。

“这些事我都听说了。三叔的意思是?”

“我想请你做个中间人,把许义夫妻叫过来,当面说说这个事。他们不可能躲一辈子。”蒋孝泉不急不慢地说道。

“他们也不可能躲到一辈子!”刘晓杰道。

“这好像有点难。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过来?”蒋廉忠面露难色。

“你校长发话,他能不过来?”李大山问道。

“要不我去叫下?”蒋廉忠道。

“辛苦你。”蒋孝泉道。

蒋廉忠离去。

“我这个侄子就是太……像死了我大哥。”蒋孝泉道。

“泉哥你猜许义夫妻会来吗?”刘晓杰问道。

“不可能会过来。”

五分钟后果然只有蒋廉忠一个人走进办公室,“许义马上要上第二节课,林燕身体不舒服。”

“去她个臭娘们!”刘晓杰骂道。

“晓杰你是怎么了?”蒋孝泉道,“这是学校,文明点。他们不愿过来谈,可就要麻烦廉忠了。”

“我能做什么吗?”蒋廉忠问道。

“把许义每个月的工资扣给我们。说实话,他每个月的工资付利息都不够。”蒋孝泉看似很轻松地道。

“这个?”

“会很难吗?”蒋孝泉问道。

“好像有点……”

“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是不?廉忠你换个角度想,她林燕欠三叔八万八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要冲你耍泼,我就带人去找他们。”

“我先试着扣一个月行不?”蒋廉忠近乎哀求的语气。

“那也行。”蒋廉忠站起身,“就不打扰你了。大山,晓杰,我们走。”

……

十几分钟后,这一伙人又到了乡政府司法所。所长办公室。

“这是哪里吹来的风,把孝泉老弟吹来了。”所长满脸堆笑站起身。

“好久没来看老哥了。”蒋孝泉将用报纸包裹着的一条大前门放在所长办公桌上,“给老哥抽的。”

“你来看就来看,还破什么费。”所长拉开抽屉将烟塞进抽屉,“坐,都坐。我喊人来泡茶。”

“不用,我们坐坐就走。”蒋孝泉道。三个人各找了一张凳子坐下来。

所长把门带上。

“有什么事老弟尽管说。”所长将椅子移至蒋孝泉身边坐下来。

“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你那个美女下属?”

所长碰了一下蒋孝泉,一脸的猥琐:“老弟你这是寒碜我,什么我的美女下属,还不是你的菜?味道肯定不错吧。”

李大山和刘晓杰笑着对看了一下。

“哎,”蒋孝泉掏烟散烟,“味道那真不错。我两个弟兄也都尝过。”

“哦?”所长颇为吃惊。

“我可不是一个喜欢吃独食的。”

李大山和刘晓杰一起道:“真的很不一样的味道。”

“这么默契的兄弟我还是头一回见。”所长道。

“只是现在没那么爽了。”蒋孝泉把来意简单地说了,“这就全靠老哥了。”

“好说好说,让她上班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所长爽快地应道,“但你要说每个月都扣她工资,好像有点……”

蒋孝泉附在所长耳旁轻声道:“你直接扣20%。”

“哦?咔,老弟就是好爽。那行。明天我就让她来上班。”

“还是老哥他妈的爽快,”蒋孝泉站起身,又递一根烟给所长,“哪天有机会,也请老哥去尝尝这道菜?”

“不不,”所长连连摆手,“这就免了。”

“那就谢了!”三个人走出司法所。

路上。溽气弥漫在路面的上空。

“他妈的这个老狐狸,”蒋孝泉道,“我给他两个点。”

“我说这家伙怎么这么爽快?”李大山道。

“这么一来,许义和那骚-逼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泉哥确实高明。”刘晓杰道。

“而且有了机会。你们说对不对?”李大山一脸的淫-笑。

“到时候又来个三人大战。”蒋孝泉道。

第123章 筹钱的苦恼

出了住院部,程垂范的头才真的大了。

背上被保安警棍击中的部位火辣辣地疼倒没什么,他头大的是,向黄院长一天的承诺如何兑现。

童昱的父亲回去筹钱,显然是空的,要筹,也筹不到多少。所以,不可能指望他。

而他一个来阳江才十来天的外乡人又能去哪里筹钱呢?

蒋村那边,他熟悉的几个同事,武良在看守所,许义自己都火烧眉毛,黄玉兰应该有一些,可他程垂范绝不会开口。

兄弟朋友,他首先想到的是王雨琦的父母。王雨琦父母工作一辈子,就对付王雨琦一个,肯定有积蓄,但压根儿没有向他们借的可能。若是与王雨琦的关系像想象中的那般甜美,借钱自然不在话下,这种见个面都不被允许的情况,哪还能向他们借钱?

胡志豹马上要开始他那个植树造林的项目,所有钱都要往项目中投,向他筹钱明显不现实。

本来胡志虎是最富有的,整个千把两千,应该不在话下,可人家惨死蒋孝泉的菜刀下,老婆又被关在看守所,这条路也就断了。

再剩下的就是掉了十万块钱的胡芳了。

“不行,”程垂范想到即摇头,“她会怎么想?一口一个程哥哥的,还是不联系为好。”

而阳江县城,他熟悉的只有菜刀帮帮主吴霍钢和静安寺的住持老头以及派出所的薛瑞。

这三个人想来想去,也还只有薛瑞好开口。

“他妈的,就让你认为我是无赖好了。”程垂范下定决心去阳江派出所。

十几分钟后,阳江派出所。

“什么?薛警官出差了?”程垂范的心拔凉拔凉的,“我的运气不带这么差吧?”

“薛警官出差跟你运气差有什么联系?”那个被薛瑞称为老刘的老警官问道。

“我有事找她。”程垂范悻悻道。

出了派出所,程垂范忽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无能。这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情绪突然就从心里升腾出来。

天地这么广阔,世界这么多彩,他,一个人民教师,竟然筹不到学生住院的费用!

商道概念再次刺痛程垂范的心。

再通俗一点,他又一次深深体会到钱的重要性——

他和王雨琦的爱情,因为钱被阻隔。

许义和林燕,因为钱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安宁。

他的学生童昱很有可能因为钱被轰出医院,享受不到正常的治疗。

而这几件事,只要有钱,那全都不是事。

王雨琦的母亲,若砸她个二十万,他和雨琦还会像牛郎织女一样连鹊桥相会的可能都没有吗?

如果有钱,林燕八万八的高利贷把它清掉,蒋孝泉还敢威逼骚扰吗?

童昱住院就更是小菜一碟了。

从阳江大桥走到汽车站程垂范这么想,从汽车站走回到阳江大桥程垂范还是这么想。

求变,必须求变!

胡志虎,初中都没有毕业,都可以悟出“求变的商道”这个道理,他程垂范一个师大毕业生,怎么就不能感悟到?

而这与他做一个让人民满意的教师的理想并不冲突!

……

阳江县阳江中路段。

康乐照相馆。

洪-志伟站在柜台前。老板娘递给他一个牛皮信封,说道:“相片都在信封里。”

“谢了。”洪-志伟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相片瞄了眼便塞回信封,“很不错,叶哥看了肯定会满意。我告诉你,嘴给我堵严实了。”

“你放心,行有行规。我不会拿照相馆生意开玩笑的。”老板娘抛给洪-志伟一个妩媚的笑容。

“走了。”

五十米外一棵香樟树下,叶江河戴着墨镜,双手插在裤袋里。

“搞定了。”洪-志伟快速走到树下,把信封递给叶江河。

抓着信封,叶江河放在手掌上拍了拍,“这回,严加火不改变态度也得改变态度了。”

“要不找个地方欣赏去?”洪-志伟提议道。

“干猴干嘛,想的话我给你叫一个。”叶江河擂了洪-志伟一拳。

“那就算了。”

“谅你也不敢。你女朋友知道了,把你下面割掉。”

洪-志伟吐了吐舌头:“那晚上什么时候行动?”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严加火晚上在阳江宾馆有一个饭局。按他的习惯喝了酒会打会儿牌,估计要到十一点到家。”

“那我们十点半去他家门口守他。”

“就这么定。”

……

一次又一次从阳江大桥走到汽车站,又从汽车站走到阳江大桥,仍然无计可施,程垂范下决心牺牲美色。

只有回蒋村找胡芳了,顶多听她多叫几次程哥哥。这么一来又得去找那个比较开明的黄院长,让他再宽限一天。

这也是让程垂范开不了口的事。他一向一言九鼎,这一回是要食言了。

而这一点越发促使他追求商道。

说起这一点,要提一件事,这一天,恰是阳江民政局开展摸奖活动的第一天。

五万元的特等奖无限吸引着程垂范。

阳江汽车站阳江后路与阳江中路交汇处,摸奖箱这里一个那里一个,一地的被刮过后的奖票。

这也是程垂范从阳江大桥总是走去汽车站的原因。

他走去一次,就去一个箱子里摸一张奖票。将奖票抓在手上,无比虔诚地祈祷几遍,这才刮票。有多少希望就有多少失望。

将奖票往地上掷,外加一口口水,咒骂民政局骗钱,说再也不上当,却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重新走去阳江大桥。

如此反复再三,整整花了十元钱,彻底断了念想,程垂范这才做出回蒋村找胡芳的决定。

他也由此总结一点:天上掉馅饼的事是没有的。

没有了杂念,程垂范径直去医院,硬着头皮去到黄院长办公室,幸好黄院长满口答应,少了些许尴尬。

杨爱秀和童昱对此自是感激不已。

闲话少叙,程垂范坐车赶回阳江,胡芳已经下班了,程垂范只得去胡芳舅舅家找她。

胡芳正在吃饭。

“程哥哥,你怎么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胡芳把饭碗一放,极兴奋地跑出来迎接。

“淡定,淡定。我只是路过。”程垂范因为撒谎而微微红了脸。

胡芳的舅舅舅妈也追出来拖程垂范:“这么难得的机会,进来喝一杯。”

“是啊,我舅舅特别好酒,你就陪一杯。”胡芳拉着程垂范的手不放。

“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舅舅?”做舅舅的道。

“为了拖住程哥哥,只有牺牲舅舅了。”胡芳冲她舅舅做了个鬼脸。

程垂范也就半推半就进了屋。

第124章 教育厅长的想法

做舅妈的进屋拿筷子碗,胡芳忙着给程垂范泡茶。

“没想到还可以蹭酒蹭饭吃。”程垂范自嘲道。

“这是说什么话?”做舅舅的道,“我们想请你程老师来都请不到呢。农家人粗茶淡饭。”

碗筷拿来了,胡芳又忙着倒酒。

“多少?”胡芳问道。

酒香扑鼻。

“哎呀,哪有问客人多少的?尽管倒。”做舅舅的道。

“如果舅舅还能喝的话就倒满吧。”程垂范知道,只有倒半斤酒下肚才能向胡芳开口吧。

“哟呵,这么对胃口?”做舅舅的一下子兴奋起来,“太难得了。芳芳,给我再倒半碗。”

“问题是舅舅你已经喝了一碗了。”

“这不难得吗?倒。”

接下去推杯至盏,一老一少对喝开了。喝到后来,做舅舅的一开心,提出叫拳,于是,堂前越发喧闹了。胡芳则开心的当起了酒官(蒋村用语:负责舀酒的人,一般一羹匙酒做一下,即叫拳叫输了的人喝一羹匙酒;另一职能是监督喝酒者喝干所罚的酒)。

胡芳舅舅年龄虽大,却是一个很善于叫拳的人。他会耳风拳。叫这种拳,他将头歪一边,不看对方,只凭感觉抓对方所出手指头的个数。

就是这样,程垂范也还是输拳。

有一次,胡芳帮程垂范说话。

“芳芳,你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定,就帮外了?”做舅舅的借着酒兴说话。

“舅舅,你是怎么了?喝醉了?我和程哥哥定什么关系?”

“哈哈哈,心里牵牵念念,果真来了又不承认。”做舅舅的是个读了几年私塾的人,所以很会说话。

“我哪有啊。”胡芳的脸腾的就红了。

“那你说你程哥哥是不是出四个手指?”做舅舅的道。

“人家不是怕你没酒喝吗?”胡芳嘟起嘴。

到最后,做舅舅的虽提前喝了半斤酒,但喝进肚子的谷烧还是程垂范更多一点。

“开心,真开心。”程垂范告辞时,做舅舅的已经有点不舍了。“程老师,下次一定记得来陪舅舅喝酒。不要嫌粗茶淡饭。”

“只要舅舅愿意,垂范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说定了啊,就这么说定了。我告诉你,我外甥女芳芳,你娶了她绝对没错。绝对。”

“舅舅——”胡芳叫起来。

“不说不说,芳芳你送下程老师。”做舅舅的走到门口止步,他要留空间给外甥女。

胡芳陪程垂范往外走,“有什么事就开口吧,程哥哥。”

“没事,我真的是路过。”程垂范道。

“是手头紧张吗?我听说武老师请律师的钱是你先垫付的。”胡芳好似看清了程垂范的肚子。

“还真被你猜中了。给我一千吧。”程垂范一横心不再遮遮掩掩,这一点让他太难受了。

“干嘛一下子要这么多钱?”胡芳很是诧异。一千,在1994年的中国,真的是不小的数目。

“我学生童昱把头摔裂了,没钱缴费,医院要赶他出院。”

“你为他筹钱?”胡芳诧异道。也同时被震撼了。

“怎么?”程垂范觉得胡芳话里有话。

“我们都猜想,并不是像一般人说的杨爱秀叫童昱上树摘枣子。”

“是什么?”

“是蒋孝泉让杨爱秀去陪睡。”

程垂范心里一怔:自己的猜想果真八九不离十。

“这些闲事我不太清楚,只是看自己的学生那么悲催,实在不忍心,而他家里是不可能筹到钱的。”

“你既然看出这一点,还打算这么做?”胡芳问道。

“我知道你这么问并不是担心钱的事,而是关心我。就让他家里以后慢慢还吧,实在还不起,就让童昱长大了整钱还我。我向你借的钱,只有寒假回家过年回来才能还你。”

胡芳盯着程垂范看了十几秒。

“怎么了?”程垂范问道,“我脸上长了什么吗?”

“是胡芳被你感动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你等我一会,我这就回去拿钱。”

兜里揣了一千元钱,程垂范的心彻底踏实了。

……

这一头程垂范走去学校,胡芳则从小路去了乡政府家属房。

副乡长黎秋天家属房。

“你是说程垂范特意跑你舅舅家向你借了1000元钱,为的是给他的学生童昱筹钱看病?”黎秋天问道。

“嗯。我觉得这事也挺重要的,所以特意赶过来告诉你。”

“你做的很对,谢谢你。”

几分钟后,省教育厅行政办公室。

“我是罗先进。”电话一响,罗先进便提起话筒。

“还好你在,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我是蒋村的黎秋天。”

“哦,黎乡长,这么晚还打电话有事吗?”

“有事,有重要事情向您汇报。”

“哦?还好今天加班,否则就联系不上了。厅长都还在忙呢。”

“你们省领导这么敬业让秋天佩服。是这样的……”黎秋天在电话那头将胡芳说的事简述了一遍。

“这肯定是徐厅长感兴趣的话题。你在办公室稍等。我立即向厅长汇报,说不定有事情要你去办。”

“您尽管吩咐。”

挂了电话,罗先进即刻去找厅长徐宏革。

“不错,这小伙子果真不错,”原本眉头紧皱的徐宏革脸上露出笑容,“处处彰显正义,难得,真的很难得。”

“恭喜徐厅长。”

“是啊,上苍送一个这么优秀的人物给雨琦,是雨琦的幸福,也是我宏革的幸福,还是对雨琦的一种弥补啊。”徐宏革的眼角有点湿润了。

“那这样的人物,厅长一定要好好培养培养。”罗先进适时恭维道。

“是啊,老罗,你坐下来,我正有一事跟你商量。”

罗先进在厅长办公桌前的办公椅上坐下来。

“我打算资助程垂范三十万元。”徐宏革开口道。

“三十万?”罗先进吸了一口气。

“你是觉得有点多吗?”徐宏革笑了,“多确实有点多,但我有我的想法。我想看看,这么一笔巨款他程垂范怎么支配。这也是很考验人的。”

“厅长是受《百万英镑》的启发吗?”罗先进问道。

“但用意不一样。反正这也是我为雨琦积蓄的,就算提前给他们用。有了三十万,很多事情就好做了。”

“首先就可以解决王雨琦的婚事问题。”

“是啊。王雨琦的养母既然抛出了那句话,程垂范拿不出十万块钱,两个年轻人一时很难在一起,虽然,给一定的时间,事情肯定会解决。但我希望助他们一臂之力。”

“那剩下的二十万呢?厅长的意思是?”罗先进问道。

“那便是用来考验程垂范的。钱怎么花,如何花在刀刃上,是很要智慧的。我相信啊,他会处理好的。另外,这样的人富裕了,他给予社会的帮助就会更大。”

“不错,”罗先进点头,“只是以什么形式给他呢?直接汇款显然不可能。”

“今天我和薛琦贵通了个电话,为程垂范奔波的那个案子的事,聊天的时候了解到阳江民政局正在搞一个摸奖的活动,我就有了个想法。”接着徐宏革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真是个不错的想法。我立即去办。不过阳江民政局还需要您打个电话。”

“没问题。民政局局长我很熟,回去我打他家里的电话。这边,你去和黎秋天对接好,具体引导完全靠他。”

“好。他还在他办公室等我电话呢。对了,厅长,就程垂范奔波的案子,薛琦贵怎么说?”

“那个家伙是有点糊涂了,很相信他的手下蒋海清。我估计问题就出在这个蒋局长身上。我会密切关注的,你去联系黎秋天吧。”

“我这就去。”

第125章 三十万特奖(1)——设局

晚上十点半,阳江县严家巷一栋私人住宅前。叶江河与洪-志伟蹲守在一个角落里。

私人住宅有三层楼高,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的围墙差不多有两米高。

两人蹲守的角落是两栋房子间的空隙处,很窄,在巷子里走过的人都不一定会注意到他们。

差不多接近十一点十分,他们听见一辆小车停在五十米之外的阳江前路上,洪-志伟便小声道:“叶哥,很可能是那家伙回来了。车子进不了巷道的。”

“给我看清楚了。”叶江河道。

不一会儿,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走进巷道。这个人中等身材,很鲜明的标志是:头大,外加秃顶。

这个人就是阳江县林业局党委书记兼局长严加火。

严加火哼着小调就到了他家私房的院门口,掏出钥匙正要开院子的门,躲在角落里的洪-志伟窜出来抢了他的钥匙,叶江河则冲上来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将菜刀横在他的脖子上。

“不要吭声,更不能叫,否者……”叶江河威胁道。

“我不叫,我绝不叫。”严加火道,“钱我给你,你千万别……”

严加火生怕那刀一抹要了他的命,背上虚汗直冒。

“想要命,就乖乖的到角落里说话。”叶江河命令道。

严加火转到角落头。

“二位……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要求就说,只要我……”严加火表露自己的诚意。在他看来,这两个人肯定是图他包里的钱财。

“严局长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上午我们两个去你办公室找过你,你忘了?”叶江河道。

“哦——我怎么说两位看上去有点面熟。”严加火用手背擦拭额头上的汗,“项目的事我们可以再商量,再商量。”

“别他妈给我打官腔。这里有一样东西请你欣赏欣赏。”叶江河拿出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相片。

洪-志伟打开了手里的电筒:“给局长照照,让局长看清楚点。”

严加火瞄了一眼,即颤声道:“你们是怎么偷拍到的?”

“严局长说起来这么大的年纪还能以一战二,我身为菜刀帮的三帮主都极为佩服。”

“菜刀帮的三帮主?你是叶江河。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这下,严加火额头的汗怎么擦都擦不完了。

“你那些服务全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怎么会不清楚?那印D神Y效果还不错吧。”叶江河揶揄般地问道。

“有权有势他妈就是爽。”洪-志伟道。

“两个年轻的小妹子,不整点神Y怎么行?”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严加火困惑道。

“不明白什么时候留下了你精彩勇猛的瞬间是吗?”叶江河反问道。

“咳咳。”严加火干咳两声。

“如果你还有印象的话,应该记得两个小妹和你一起玩的时候有一个小妹中途去了一趟厕所。”叶江河不无嘲讽地道。

“原来如此,”严加火双腿发软。“你们到底有什么想法?”

“这还用说吗?和你成为合作伙伴。这是见面礼。”叶江河掏出另一个信封放在严加火的手上,“这是半个数。”

严加火懵逼。

“其实我这个人是很好搭伙的,”叶江河道,“严局长你接触了就会知道。林业局外装潢的项目给你小舅子做,于情于理是应该,但是,这钱啊,是大家赚的,对不?你总是这么照顾你的小舅子,其实对你是不利的。你多少避点嫌。”

“都是他姐姐……”严加火道。

“局长夫人当然会为自己家里人考虑,所以替你考虑就少了点。当然,你跟我合作,你该得的我一分不会少,我还会多加0.5个点。希望局长好好考虑,如果你愿意,我这信封里的所有相片就都属于你。”

“还包括底片。”洪-志伟补充道。

“对。”

“明天你们来我办公室签合同。”严加火道。

“严局长果真是个很明事理的人。”

……

第二天找上,程垂范踏上班车,便看见黎秋天副乡长坐在位置上冲他招手,他身边还空着一个位置。

“这么巧,黎乡长。”程垂范打招呼,并在空位上坐下来。

“去县里办点事。你呢,程老师?”

“也是办点事。”

沉默一会,黎秋天又道:“听说学校里有个小孩出了点事,把头都摔开了。”

“您都听说了?”程垂范颇为诧异道,“就是我班上的学生,叫童昱。我正是去医院里看望他。”

“哦,那你这个班主任做得很不错。你这样的举动,小孩子会一辈子记住的。对了,听说这个孩子家里很穷很穷,他再到哪里筹医药费?”

“这个……”程垂范顿了顿,“我就不清楚了。”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一同出车站。

阳江中路与阳江后路交汇处,民政局负责摸奖活动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位,有一个女工作人员用喇叭喊话:各位市民注意了,请注意了,好消息,绝对震撼的好消息,最高奖由五万升为三十万了!一夜暴富绝对不再是神话,快来试试你的手气了!

程垂范听了,甚是震撼,然而,因为昨天为此丢了十块钱,他越发反感,“全他妈是骗人的。”

“怎么,你买过了吗?”黎秋天抓住话题问道。

“不不,我没买过,”程垂范慌忙说道,“我是很不相信这个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觉得程老师对摸奖活动有偏见,民政局举办摸奖活动,实际是一种善举。”黎秋天道。

“善举?”

“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他们发放的是一种福利奖票。活动筹集的款项,全部用于国家慈善事业。就像我们公职人员,坐三轮车是一种善举一样。”

“坐三轮车也是一种善举,我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我总觉得那些出门就坐三轮车的人是炫富或显摆身份。”

“程老师,踩三轮车是一种职业呀。如果每个人都和你的想法一样,这些踩三轮车的人再如何生存?正是这些愿意掏钱坐三轮车的人养活了这一批人。站在这个角度讲,坐三轮车不是一种善举吗?”

“好像是有那么个理。”程垂范道。

“所以每次来阳江我都会坐三轮车,每次遇见摸奖活动我都会摸个十块二十块的,何况还有可能中奖呢?”

“那咱们每人摸个十块钱。”程垂范被说动了。

“等回头再摸吧。程老师你什么时候回蒋村?”

“我坐九点钟的车返回,回去上第四节课。”

“那我们就说好,先各自办各自的事,八点半在这碰面,然后一起摸奖。”

“行。”

……

阳江县林业局局长办公室。

“叶先生,这是林业局外装修工程的合同,您签字。”林业局会计冲叶江河道。

“好好,”叶江河道,“我大老粗一个,字丑,呵呵。”

第126章 三十万特奖(2)——导局

近八点,程垂范走近童昱病房。

“程老师。”童昱和杨爱秀都很感动地唤了一声。一个护士正在测量童昱的体温。

“你们放心,钱已经筹到了。”程垂范道。

“我正要告诉您,老师,”童昱道,“卢仁凡的爸爸借给我们1000元,昨晚我们已经交费了。”

“卢佳骆?对了,我都忘了他还在医院。”

“就是那个被刺伤了眼睛的人。”

“咔,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够兄弟。我这就去看看他。”程垂范非常开心。

一两分钟程垂范就到了卢仁凡病房。他一把抓住卢佳骆的手,道:“你哪来的钱借给童昱家长?你也太够兄弟了。”

“说来惭愧,你来医院的时候,那逼B样的医生和你闹的时候,我刚好出去了。”卢佳骆道。

“我爸去摸奖了。”卢仁凡道。疼痛减轻了好多,卢仁凡的精神状态跟着好了好多。

“是啊,等我回来,我儿子跟我讲你被两个保安欺负了,当然了,严格来讲是你欺负了两个保安,医院要赶你学生出院,我就过去了解情况,结果你不在。”

“在阳江筹不到钱,我就回蒋村筹钱了。”

“那个叫什么芋头的母亲跟我说了情况,我手头正好有一笔钱,就借给她了。”

“不容易,真的太不容易了,我忍不住叫你一声卢大哥,”程垂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你比那些医生高尚多了。谢谢。”

“咔,”卢佳骆也激动地给了程垂范一下,“你程老师都认我这个大哥,我就认你为兄弟了。你不也不是为自己的事吗?”

程垂范从裤袋里掏出一千元钱。

“你这是什么意思?”卢佳骆问道。

“还你呀。你正是用钱的时候。我已经筹到钱了。”

“去你的,你筹跟大哥筹有什么区别?再说你怎么还这笔钱?那芋头家可是几年都还不了的。”

“那就更得我来筹了。仁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院呢,要花钱。”

“这你就搞错了,刘晓杰答应的赔偿虽没有付,但药费他是不敢欠一分的。而前天,金老师和徐副乡长又过来了。我那天不是让他们来看看我儿子的状况吗?”

“难道他们还补偿了你吗?”程垂范问道。

“他敢不补吗?我才不管他是什么狗屁乡长。反正七说八说七讨论八讨论,让他们付了2000.”

“那金老师肯的?”

“她不肯也得肯。不过,看她掏两千块钱的样子,就像割了她身上二两肉。”

“这个女人一向张狂,这一回正好给她一个教训。其实这么一来,也警示了学校里的所有老师。从这个角度讲,学校还得感谢大哥你。”

“这些还不是你兄弟的功劳。这钱你就收起来。我在想,等我儿子出院了,我要请你到舒家好好喝一次酒,就怕兄弟忙。”卢佳骆很真诚地看着程垂范。

“有酒喝,再忙我都要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卢佳骆开心道。

……

黎秋天所说的事情,其实是去和民政局的摸奖负责人对接。

“我们再把活动流程梳理一遍,应该没有纰漏了吧?”黎秋天道。

“绝对不会有纰漏,黎乡长。”负责人道。

“我差不多八点半出现在摸奖现场,和他碰面,然后引他过来摸奖。”

“所以关键是他要来摸奖,其他都不是问题。”

“这一点我来做。”

……

因为要赶九点钟的班车,程垂范把事情和杨爱秀母子俩做了交代,又跑去黄院长办公室向院长做了道谢,就急匆匆赶去汽车站。

这一回,他没忘记坐三轮车。

摸奖现场已经人山人海。三十万的特等奖把大家刺激地热血沸腾,每个人都做着一夜暴富的梦想。

黎秋天站在阳江后路一个小饭馆前,这个位置,从人民医院来的方向很容易注意到,是以程垂范坐在三轮车上就看见了他。

“走,去摸个十块钱。”程垂范一下三轮车黎秋天便鼓动道。

“还真摸呀。那这一千元钱麻烦放你包里去。”看见这人山人海,程垂范想想还是把从胡芳那里借来的一千元交给黎秋天保管。若是不注意让小偷摸了就真叫天了。

“看不出程老师还是个大富翁呢。”黎秋天道。只是他心里明白这是胡芳的钱,至于程垂范没有交给童昱父母他就不得而知了。

“笑话了。到蒋村来生活,总要备一点钱。那就摸个十块钱。”程垂范理出十块零钱,“黎乡长的十块钱,要不要我借给你?”

“不用。我借你十块钱万一我中了特等奖,再怎么分成?”黎秋天开玩笑道。

“你还我十块钱不就得了?”

“道理上是这么说,可心里过意不去的。我自己有。”说着,黎秋天从包里理出十元钱。

“让我来先试下运气。”程垂范向一个摸奖箱走去。

“诶诶,”黎秋天赶忙抓住程垂范的手,“你急什么?我不说是你的长辈也至少是你的领导,哪有你先来的?我们先转转,了解了解情况。”

“就怕赶不到车子。”

“不还有三十五分钟吗?来的急。万一中了巨奖,就包一辆车子回去。”

“没想到堂堂一个副乡长也做这种美梦?”

“副乡长也是人,是人就会做美梦。”

说话间两人便挤到了摸奖中心,摸奖负责人已然注意到了他们。

黎秋天在一个摸奖箱里摸了五张奖票,递给工作人员十元钱。

一张一张很虔诚地刮开奖票,还好,中了一袋洗衣粉。

程垂范跟着就要到这个摸奖箱里摸奖票。

“哎呀,程老师怎么不转个弯,”黎秋天又一次出面阻拦,“我在这个奖箱里摸了五张才一袋洗衣粉,你干嘛还到这个奖箱里摸?换个奖箱。”

这时,一个捧着奖箱的女工作人员挤过来:“这位帅哥,要不到我这个奖箱摸,就剩六七张了,你不妨把它包了。”

“包了?”程垂范不解道。

“就是全买的意思。”黎秋天帮忙解释,“我看行,也不在乎多买四块钱。”

“那就包了。”程垂范道,“反正是善举。”

工作人员收下十四元钱,将箱子里的七张奖票倒出来全给了程垂范。

程垂范让黎秋天帮忙一起刮票。

“那可不行,我这霉运,别坏了你的好运。”黎秋天道。

“黎乡长也太夸张了。”程垂范笑道。

第127章 三十万特奖(3)——中局

蒋村这一头,卓家坞一座无名山上,胡志豹,王金根,徐广胜以及王向鹰几个站在山头。

胡志豹请来的一些农民正有序的砍伐杂木以及灌木丛。

由于卓家坞离蒋村比较远,虽然蒋村人都是烧柴火做饭,这一带还是有一些手腕粗细的杂木和高过人头的灌木丛。

“豹哥,我的意见,这些砍伐了的毛毛草草不允许他们挑回去做柴火,而是一把火烧了,肥山。”王向鹰建议道。

打王向鹰成功完成程垂范布置的任务,他业已成为胡志豹“团队”里的核心人物。

“植树造林包活的吗?”王金根问道。

“包活90%。”胡志豹道。

“那就不准他们挑回去做柴火。”徐广胜道。

“杂木如果有用,就让他们整回去,”胡志豹道,“有些可以做锄头柄,有的可以做豆角架,用得上,烧掉浪费。”

“有道理。”徐广胜和王向鹰都点头道。

“那我们几个分头去交代,也催促大家加快进度,争取明天烧山。”王金根道。

“不错,”胡志豹道,“各位兄弟,这是大家跟着豹哥以来第一次整来的赚钱的活,咱们每个人都用心点。”

“是啊,老虎拔牙,很不容易。”徐广胜道。

“你他妈又来文化了。”王金根道。

“就这个意思。广胜文笔好一点,正好你来做账,记账。”胡志豹道。

“不对,豹哥,数学好才做账记账啊。”徐广胜叫道。

“会算数,他妈的字写不来有个屁用。”胡志豹骂道。“我们几个也就你有文化,你还推三阻四的?”

“你可别蒙我们。”王金根道。

徐广胜对着王金根踢出去一脚,王金根笑着躲开了。

……

程垂范连刮四张都是空票,就有点泄气,但奖票都买了,总不至于不刮票直接丢掉,便随意地刮第五张奖票。

刮掉奖票上覆盖部分的三分之一,奖票上现出一个“特”字,程垂范心里就一咯噔,接着又刮掉三分之一,奖票上竟然现出一个“等”字,这时,程垂范再也淡定不了了。那刮奖票的手居然剧烈地小幅度地颤抖起来。他甚至不敢继续往下刮,而是给站在身旁的黎秋天看。

而黎秋天一直在关注他的神态。

看了程垂范手上的奖票,黎秋天猛地吸了一口气,马上附在程垂范耳边道:“别声张,千万别声张!”

“难道真是……”程垂范心脏剧烈跳动,颤抖着手刮掉剩下的三分之一,现出的果然是一个“奖”字。

“黎乡长!”程垂范压着嗓子激动地叫道。这他妈的也太不可能了!

“嘘——”黎乡长把食指放在嘴唇前,提示程垂范噤声。

“什么意思?”程垂范感觉自己已经飘在了空中。

“你想每天有人拿着刀上你的门你就张扬出去。”黎秋天同样压着嗓子道。

“那怎么办?”

“找负责人去。”

程垂范紧紧地揣着奖票,头晕乎乎的,任黎秋天拉着他的手挤出人群。

那个捧着奖箱的女工作人员和负责人也挤出了人群。

程垂范把奖票递给负责人,颤动着嗓音问道:“这不会是真的吧?”

“这肯定是真的。”负责人道,“走,去我们民政局谈。”

“干嘛还要去民政局?”程垂范困惑道。

“这是活动规则。”负责人道。

黎秋天拦了两辆三轮车,几个人五六分钟就到了民政局。

负责人办公室。

“首先恭喜这位市民,”负责人道,“请问贵姓?”

“蒋村中学程垂范。”

“我先做个解释。把你带到我办公室来,为什么是活动规则,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同时也是便于与你商量相关事宜。”

“还会有什么相关事宜吗?”黎秋天替程垂范问道。

“哦,这位是?”负责人也是个很会演戏的人。

“我们乡管人教卫生的副乡长,黎乡长。”程垂范赶忙道。

“那你刚好做证明人。程老师,是这样的,三十万大奖今天放进箱子就被你摸中了,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运气,首先恭喜你。”

“你还要谢谢我呢。”女工作人员道,“早知我自己把剩下的包了。”

“谢谢姐姐。”程垂范道。

“这也是你命中该得。”女工作人员倒很淡定。

“说正事,说正事,”负责人打断他们的对话,“我们要和你商量的事宜是,你是选择敲锣打鼓地公开,我们派车送你回你蒋村,还是选择悄无声息地领了大奖自个回家?”

“您希望我怎么选择?”程垂范问道。

“我们作为工作人员只是做好服务工作,不会给出任何建议。”

“我觉得你们应该希望我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样,接下去几天的摸奖活动还会很疯狂地继续。”程垂范道。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地猜想。你无论选择哪一种,对我们来说都是没什么影响的。如果公开,在信誉上,对我们来说是很好的一种保证,我们以后开展这种工作就会得到更大的支持。这一点你可能没有考虑到。”

“对对,对对。我这是歪曲你们了。”

“没什么好考虑的,悄无声息地离开。”黎秋天建议道。

“出于安全考虑,这是明智的选择。”负责人道。

“我还是选择敲锣打鼓地离开。”程垂范沉声道。

……

打昨天接到所里让林燕上班的通知,许义夫妻就陷入了新的痛苦之中。

可痛苦归痛苦,班不可能不上。成天躲在家里,一年四季请假,那绝对是不现实的。

蒋村人的眼光,同事的看法,林燕可以预见到,但那只是一段时间的事,习惯了,习以为常了,也就常态化了。

一般来说,人们对一件事情的新鲜感也就保持个几天的时间而已。过个两三天,喜欢嚼舌头的,自然会嚼别的事。

他们夫妻俩最担心的还是蒋孝泉。蒋孝泉会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他们料不到。

“你包里放一把剪刀,我去买一把杀猪刀来防着。”许义道,“反正这一切迟早要面对。”

“嗯,大不了一起死,对不?”林燕道。

“对。垂范兄弟说的,死都不怕,还怕他蒋孝泉?”许义给林燕鼓劲。

“他总不至于派人去所里找我?”林燕自我安慰,“来去都有你接送。”

“我也这么想。他要派人去你所里,派出所还真不管事?反正章茂北有把柄在我们手里。”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从今天起我们一起步入正常的生活轨道。”

“我们一起加油!”不知怎地,丢出这句话,许义鼻子酸酸的,眼泪差点要掉出来。

第128章 民政所里的王雨琦

程垂范一句“我还是选择敲锣打鼓地离开”着实出乎黎秋天和摸奖活动负责人的意料。

“干嘛要这么高调?”黎秋天问道。

“是啊,一般的人都会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毕竟,让人知道有了三十万……有句话不是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吗?从此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惦记你。”负责人善意地提醒。

“惦记就惦记吧,”程垂范“执迷不悟”,“这位领导,就麻烦您给我准备车子和锣鼓队。”

“我觉得程老师还是三思为好。”黎秋天再次提示道。

“黎乡长,还请您尊重我的意愿。”

“那就准备吧。”黎秋天极为无奈地对负责人道。

接下来,女工作人员带程垂范去了银行,花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为程垂范办了一张存折。拿到存折,程垂范数了三遍3后面以及小数点前面的零的个数,整整五个零,那可是一个都不少,只是程垂范仍旧有点恍惚,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但是,当他用这张存折取了三千元放在口袋里时,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一张张百元大钞那绝对是真实的。

摸奖现场,工作人员用喇叭喊话:“各位市民,广大市民们,好消息,三十万特等奖已经被蒋村中学一个叫程垂范的老师摸中了。一夜暴富不再是梦想。加油,还有三个五万的一等奖等着你们!”

这样的喊话,连着进行了十几遍,使得整个现场一片沸腾。

一辆柳州五菱从正街驶到后街,又绕到前街,敞开的车厢上,坐着一群敲锣打鼓的人,还有一个人,每隔一段路就放一挂小爆竹。另有一个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坐在车厢上拿着扩音喇叭喊话:恭喜蒋村乡蒋村中学程垂范喜中三十万特奖。

程垂范则站在车厢上,满面春风,胸前披着的一块红布格外耀眼。

这么一来,阳江城区的人都知道了,是一个叫程垂范的人摸走了三十万的特等奖。

……

蒋村乡政府民政所。一间负责婚姻登记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就两个人,一个是王雨琦,一个是临时工何桂英。

她们刚刚为一对年轻人做了婚姻登记工作,然后,很有可能一整天就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要做了。

“雨琦呀,你什么时候再为自己登记婚姻呢?”何桂英关心道。这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已经做了十几年的临时工了,始终找不到机会转正。

“桂英姐,我的事你还不清楚吗?”王雨琦笑道。

“哎呀,你那个老妈,我就不清楚她怎么想?她干嘛看中那些外在的呢?要是我呀,一个小伙子为了我女儿都跑我家里来工作了,还有什么比这一点更重要的?”何桂英因为和王雨琦一个办公室,是以非常关心王雨琦。

“她看中的是蒋家的势力,蒋廉忠的地位,根本不看重感情。”王雨琦显然对母亲还有怨言。父亲王长庚则有所动摇,他原意接受程垂范买的蝴蝶泉烟就是明证。

“我猜想你老妈是怕你嫁给程垂范要受蒋家的欺负,毕竟蒋顺义带人到你家里提亲这件事闹得还是挺大的。”

“这也是我妈自找的,她一心想让我嫁给蒋廉忠。”王雨琦说着眼就有点红,“开学前后几天,她跟我一样紧张,只想着让蒋廉忠来提亲。事情也凑巧,蒋廉忠来提亲的那天我男朋友也到了。事情就闹开了。”

“听说你妈最后提的条件是让你男朋友拿10万块钱的见面礼?”

“是,”王雨琦叹气,“她摆明着在为难垂范。”

“不是说程垂范夸了海口吗?”何桂英问道。

“他是针对蒋老爷子拿出两万的见面礼才夸的,我妈就逮着不放。还逼得我们不能见面。”

“这真的是太过了,”何桂英感慨道,“说起来你男朋友来蒋村才十来天,却已经是蒋村的一个大人物了。和蒋氏家族斗,捡到胡芳的十万块钱如数归还,我听说他现在又在为杨爱秀的儿子住院筹钱。真的很是一个人物。”

“嗯嗯,他这个人很仗义,很有正义感,”说到自己的男朋友,王雨琦很有自豪感,“嫉恶如仇,热情。”

“听说他还很能打。”

“他读大学的时候和体育系的一个教练练了一些拳脚。”

“何止是练了一些拳脚,蒋廉毅带一伙人找他麻烦,十几个都被他撂倒了。真的是一个很棒的小伙子。你妈真的太死心眼了。”

“我现在就是担心垂范的安危,他得罪蒋氏家族太深了。什么蒋孝林,蒋孝泉,蒋孝才,他都得罪了。又一直在为胡志虎的案子奔波。”

“按我说呀,”何桂英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也需要有人和他们斗斗。蒋氏家族真的太霸道了。”

“我妈总想着我嫁给蒋家,就是想找一个这样的靠山。我爸和我妈顾虑的就是这一点。”

“是啊,只是你男朋友要是拿不出10万见面礼再怎么是好?难道一直拖下去?”

“我也不知怎么办?先缓一段时间再说吧。”愁云袭上王雨琦的眉头。

“哎——”

就在这时,从马路方向传来扩音喇叭叫唤声:“蒋村乡乡民们,特大喜讯,特大喜讯,蒋村中学程垂范喜中三十万特奖!”

接着是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何桂英与王雨琦凝神静听。

“你听清楚了吗?好像是有人中了特等奖了!”何桂英道。

“我怎么听见什么程垂范?”王雨琦道。

“是吗?有提到程垂范吗?我们再听一听。越来越近了。”

又是十几秒钟的凝听。

“特大喜讯,特大喜讯,蒋村中学程垂范喜中三十万特奖!”这句从扩音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清清楚楚的进了何桂英与王雨琦的耳朵。

两个人几乎同时站起身。

“是程垂范中了三十万特奖!”何桂英惊喜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也是。可也太不可能了!”王雨琦高兴地跳起来。

“还犹豫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

第129章 绕蒋村塘一圈

何桂英拉着王雨琦的手就往外走。两个人疾步走到乡政府门口,柳州五菱正缓缓驶过。

马路两旁已经挤满了人。

王雨琦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车厢上胸前佩戴一条红布的程垂范。

“桂英姐,真的是垂范,是垂范!”王雨琦惊喜万分。

“真的是她。”何桂英道,“你喊呀,叫他!程老师,程老师!”何桂英很是激动地挥起了手。

或许是受何桂英的影响,王雨琦略略矜持了一会,也挥起了手,“垂范,我是雨琦,垂范!”

王雨琦的声音一喊出来,虽然喇叭还在继续,锣鼓声还在继续,可是,程垂范的耳朵立即捕捉到了,他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便看见了站在乡政府门口的王雨琦。

“停下,师傅停下!”程垂范拍着车顶叫道。

喇叭声停了。锣鼓声跟着停了。司机一脚刹车,车子也停了。

道路两旁的人的眼神全都凝结在程垂范身上。

黎秋天副乡长从副驾驶室探出头来,问道:“怎么了?你不是说要绕蒋村塘转一圈吗?”

黎秋天到现在都不明白程垂范为什么要这么高调,也不理解他的做法。你说是炫富吧,一路上他又不允许敲锣打鼓,也不允许喇叭叫唤,可到了蒋村,他竟然要求绕着蒋村塘转一圈,喇叭锣鼓都不停。

“雨琦,我看见王雨琦了,让她上车跟我一起转转。”程垂范道。

“你不怕王委员夫妻怪罪吗?”

“先不管那么多。”

说着程垂范跳下车,向王雨琦冲过去,双手搂着王雨琦的腰,将王雨琦抱起来连着转了两个圈。

王雨琦惊叫。

把王雨琦放下地,程垂范拉着她的手,道:“雨琦,你知道吗?我中了三十万的特奖,我真中了三十万特奖。你看折子,你看!”

程垂范将崭新的银行折子从口袋里掏出来给王雨琦看。

王雨琦打开存折:“二十九万七千元,天哪。”

“我取了三千用于各项开支。走,跟我上车!”

“上车?”王雨琦愣了。

“绕蒋村塘一圈。走了。”程垂范拉着王雨琦的手走去车子。

“桂英姐。”王雨琦回头叫了一声。

“你去吧。恭喜你。”何桂英道。

程垂范又是一把将王雨琦抱在手上,将她抱上柳州五菱车厢,自己一个跨步也上了车厢,车子启动,喇叭声响起,锣鼓声跟着响起。

马路两旁的人群跟着车子走动。

程垂范和王雨琦站在车厢的前头,迎接着众人各种复杂的眼神。

“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要这么大张旗鼓?”王雨琦小声问道。

“我不这么做,你哪知道我中了大奖?”

“你不可以私下里告诉我的?”

“其实我这是故意的,我原本可以悄无声息地回来的。”

“为什么要故意宣扬?”王雨琦问道。

“是基于某种需要。比如,我马上就可以去你家提亲了。否则,我拿个十万去你家,你爸妈还以为我是借的呢。”

“你这也说的太牵强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想提高自己的声望和地位。蒋村太多人看高不看低了。”程垂范道。

“你直接说我爸妈不就得了。”

“你爸妈只是其中的两个而已。不说不说了,我们去蒋村味道吃饭,到那里好好地摆几桌。”

“我还不知道爸妈同意不同意呢。”

“哪还会不同意,我还要去请他们一起来吃饭呢。”

……

同一时刻,菜刀帮吴霍钢二楼会客厅。

“大哥,你听说了没有,你那个新认的兄弟程垂范中了三十万的特奖。”潘龙兴冲冲跑上来向吴霍钢汇报。

“我也听说了,这家伙,看面相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吴霍钢道。

“这家伙大度,大度的人有大福气。”

“对。就拿那五千块钱来说,那天他要是收了我五千块,他把兄弟们的病整好之后他也就没法正常走出我的家门了。”

“偏偏他不要五千块,只让你欠他一个人情。”

“是啊,所以我认他兄弟。”

“大哥叫我来不会就是扯这些事吧?”潘龙试探吴霍钢的口气。

“是让你去了解一下三弟接手林业局外装修工程这件事。”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合同都已经签了。”

吴霍钢黑着脸不说话。

“大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潘龙道。

“说吧。”

“我感觉老三现在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这个合同怎么都是大哥去签的。”

“是啊,整个件事他都背着我。我感觉他好像有什么想法了。”吴霍钢叹了口气。

“他好像忘了大哥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了。”

“人总是健忘的。”

“再健忘他也不可以忘记这件事!大哥,在那种情况下,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逃命,偏偏你返回去救他,替他挨了一刀,这才留下了这个疤痕。”潘龙越说越有气。

“不说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你我都留个心眼。”

“好。有情况我会及时向大哥汇报的。”

……

同一时刻,蒋孝泉的赌窝里,四方桌旁坐了五个人。

“是真有这么回事,泉哥。”余志军道。

“我觉得这真他妈有点怪,”蒋孝泉慢悠悠地吸了口烟,又慢悠悠地说道,“这不符合常理呀。”

“泉哥是指他这么嚣张对吗?”吴磊问道。

“哪个人得了这么大的奖会这么大张旗鼓?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对啊,他是唯恐天下人不知。还在蒋村味道摆三桌请人吃饭!”李大山道。

“按我推断,他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刘晓杰吸了口烟道。

“会有什么目的呢?”蒋孝泉问道。

“挑衅蒋氏家族。泉哥忘了吗?蒋老爷子带廉忠去王雨琦家提亲的时候,就曾说他没看过两万块钱,他就吹牛皮说家里随时可以拿十万块钱来提亲,实际上他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天他都没能和王雨琦在一起。”刘晓杰说出自己的推断。

“这也许是其中的目的之一。可仅仅为这一点这么大张旗鼓好像也说不过去。”李大山道,“他应该还有其他目的。”

“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呢?”余志军问道。

“算了算了,不管他了,”蒋孝泉道,“这个家伙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我把大家集中过来是有事要你们去做。”

“泉哥尽管吩咐。”几个人一同说道。

“胡志豹卓家坞植树造林项目已经启动。估计今天那些杂木呀灌木丛呀都砍好了,明天会焚山。我们得实施我们的计划了。”

“我这就去安排。”刘晓杰道。

第130章 偏执的岳母大人

柳州五菱在蒋村味道饭店停下来。程垂范,王雨琦和黎秋天相继下了车。

程垂范把该付的费用都付了,车子便返回阳江。其实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黎秋天急着回乡政府,但答应中午过来吃饭。

程垂范强行塞给他一千元钱,他死活都不受,也就只好作罢。

程垂范计划了一下要请吃饭的人数,包括王雨琦的父母,也包括王雨琦的几个好朋友,让老板娘安排三桌饭菜。

“会有这么多桌吗?”王雨琦问道。

“差不多吧。豹哥兄弟就有一桌多人。”

“你都已经和胡志豹称兄道弟了?”王雨琦诧异道。

“嗯。你还有不知道的,我和阳江菜刀帮的老大也都称兄道弟。我哪天还要专门去县里请他吃饭,你去不去?”

“你怎么会和这些混社会的人走得这么近?”

“呵呵,都是一种缘分吧。”程垂范略略觉得有点尴尬,“先不说这些,我们先去请你父母亲。然后再赶回学校上第四节课。”

“我担心爸妈不接受邀请。”

“怎么可能?我可以满足你妈提的条件了。”

“不知你哪来的好运气,怎么会中这么一个特将?”

“可能是上苍的恩赐吧。我们走。”

这边李秀莲和王长庚也已经听说了程垂范中大奖的事情,只是他们到乡政府门口观看的时候,柳州五菱已经去蒋村塘绕圈了。

他们便回家,而不是再去办公室。反正也没什么正事要做。

“长庚啊,这小子哪来的狗屎运,会得这么一个大奖?”李秀莲边开厨房门边问道。

“怎么这么说话?”王长庚道。

“怎么?你不会心动了吧?”李秀莲进门,“我告诉你,他就是有再多钱雨琦都不会嫁给他。”

“要是他捧十万块钱来呢?你不是说让他拿十万块钱来提亲吗?他现在有了。”王长庚道,“我是觉得垂范还是挺不错的。”

“你个死长庚,垂范都叫出来了?一条蝴蝶泉烟就收买了你?”李秀莲扬声道。

“哪是因为一条烟的缘故?他来蒋村所作所为的确都很震撼人。”

“什么震撼人?他那全是出风头,多管闲事。他能斗得过整个蒋氏家族?你看胡志虎的事就知道蒋顺义有多厉害。我们要是接受了程垂范,那就是得罪了整个蒋氏家族。”

“我对程垂范还是挺有信心的。”

“再不允许你说这种话!”李秀莲见丈夫越来越离谱只好拿出当家人的权威来。

王长庚只好不吭声。

也就这个时候,程垂范牵着王雨琦的手进了厨房。

“耶耶,你们怎么牵起手来了?”一看两人进屋的状态,李秀莲陡然大怒。

“因为我们想牵手,岳母大人。”见李秀莲这么生气程垂范反而拿出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什么岳母大人?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岳母?”李秀莲气得脸色发青。

“那就是未来的岳母大人。您可能不知道,我刚才和雨琦牵着手站在车厢上绕着蒋村塘转了一圈,蒋村人都看见我们牵手了。”程垂范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雨琦一个劲地碰他的手提醒他,程垂范就当没感觉。

王长庚则无声地微笑。

“雨琦,真有这回事吗?”李秀莲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未来的岳母大人不会没听说我中了三十万大奖吧?”程垂范抢着说话。

“我当然听说了,只是你不会以为你中了三十万大奖就可以娶我女儿了吧?”李秀莲反问道。

“那是肯定的。您不是说十万就够了吗?”

“做梦!此一时彼一时。你以为我卖女儿吗?”

“那太好了!”程垂范作出惊喜状,“雨琦,你听见了吗?你妈连这十万块都不要。”

“你别这样,妈妈的肺会被你气爆的。”王雨琦道。

“我不要这十万块,是你根本就不可能接近我女儿,你有再多钱都不可能娶到我女儿。雨琦,你到妈妈这边来。”李秀莲目光转到女儿身上。

“妈妈,你这样做就不对了。这十多天来,我按照你的要求不和垂范相处,是因为你提出了条件,而垂范也答应了这个条件,现在垂范能拿出十万块的见面礼,你却又这样说?”王雨琦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雨琦呀,你怎么还不懂妈妈的心?你到妈妈这边来。”

“我不。妈妈,我已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也不是你拿几颗糖哄哄就开心的小女孩了。你不能出尔反尔。我刚才之所以会和垂范牵着手一起兜一圈,就是相信你当初说的话。”

“我当初是这么说过,那是妈妈相信他拿不出这笔钱。再说事实上他确实拿不出来。雨琦呀,这种意外之财我们不能贪的,鬼知道会惹来什么灾祸!”李秀莲道。

“未来岳母大人,您怎么可以这么看待问题。这的确是意外之财,可确实是堂堂民政局给的,哪会惹来什么灾祸?要我说其实就是您铁定了要将雨琦嫁给蒋家,所以,怎么都看不顺我。而本质上是您害怕蒋家的淫-威。其实,蒋家根本就不可怕!我就一直在和蒋家斗。我相信,邪不压正,蒋家最后会垮掉的。”

“我不跟你议论这些。我关心的是我雨琦的幸福!”

“未来的岳母大人,我看根本不是这回事,您要真关心雨琦的幸福就不会这么百般为难我们,我觉得是您的私心在作祟。”程垂范压根儿不留情面。他忽然觉得为了爱情而战与为正义而战同样艰辛。

“我有什么私心?王长庚,你看看,你看看,有这么说话的人?”李秀莲近乎歇斯底里。

王长庚仍旧只是微笑。在他看来,这小伙子是越来越有意思。他也感觉到,这小伙子似乎真能斗得过蒋家。如果是这样,他自然是雨琦最好的选择。

“因为,谁都知道,两个人的幸福是建立在相知相爱的基础上的,”程垂范继续理论,“您怎么就看不到这一点?”

“王长庚,你是哑巴啦,还是成木头了?!”李秀莲再次把气撒在王长庚头上。

“你要我说什么?”王长庚反问道,“我也觉得你有那么点偏见。”

“爸爸。”王雨琦惊喜地看着王长庚。

“岳父大人,以后我让您天天抽蝴蝶泉。”程垂范道。

“垂范,你怎么这么说话?”王雨琦道。

“我真是这么想的?”程垂范委屈状,“我没有插科打诨。岳父工作大半辈子,连抽蝴蝶泉都是梦想,这不很悲哀吗?”

“对对,垂范,你说的太对了!”王长庚彻底被感动。

“王长庚——”李秀莲崩溃。

“不好意思,岳父以及未来的岳母大人,我要赶去上第四节课。我和雨琦来是请你们去蒋村味道吃饭的。我在饭店里摆了三桌,你们一定要过去。雨琦,你要早点过去招呼。”

“我会的。”王雨琦道。

“我看谁敢去?!”李秀莲发飙。

“对不起,妈妈,我是一定要去的。”

“老婆,我也是要去的。”王长庚道。

第131章 垂范奖学金

程垂范不管李秀莲什么态度,为了赶时间,他骑了王长庚的自行车去学校。

学校里也已炸了锅。程垂范这么大张旗鼓,消息自然传播得非常快。

程垂范和任课老师都打了招呼,叫他们中午去蒋村味道吃饭,还特意叫了两个有责任心有正义感的老师,其中一个就是他来蒋村的第一天与蒋廉川斗,善意提醒他防止蒋廉川叫人报复的那个老师。

到许义家属房找到许义,程垂范才知道林燕已经上班的事。

“那你去接嫂子的时候径直带她去蒋村味道。”程垂范道。

“好的。”许义也不推辞。

忙完这些,第四节课预备铃响了,程垂范赶忙去教室。

程垂范前脚还未踏进教室,掌声便啪啪啪如雷鸣般响起,待他走到讲台前都还停歇不下来。

程垂范连着示意了三次,掌声才停歇。

“大家这么拼命的鼓掌是不是有所图呀?”程垂范笑着问道。

“那是,我们都指望老师给每个人发一千呢!”卢胜利道。

“对对,这是我们共同的心声。”纪律委员郑佳亮道。

“我算了下,就算每个人一千,也才四万三千呢。班上43个人。”蒋灿道。

“什么叫就算?也才?感情大家要瓜分我的财产啊。”程垂范道。

“程老师,如果可以,我都想做你儿子了。”卢胜利道。

大家哄笑。

“这真是一个生物没有学好的家伙,”程垂范道,“我六岁身体都没有发育呢。”

大家越发笑了。

“我有个好建议,卢胜利,”蒋灿道,“你赶快去做个变性手术,到时缠着程老师,你的白日梦就实现了。”

听蒋灿这么一说,大家更是笑得肚子疼。

“我说蒋灿你为什么整天程大哥程大哥的,原来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卢胜利争锋相对。

这下,整个教室都沸腾了。

蒋灿的脸腾地就红了。

程垂范喝止所有同学,待大家安静下来之后沉声说道:“同学们,大家对我中了特奖这么兴奋,我可以理解。其实我比你们还兴奋。我也没想到我会中这个特奖。刚才有人建议我每人发一千,这确实是不可能的。但我有一个初步的设想:我打算从这个学期起,每个学期投一千元用来奖励蒋村中学爱学习的学生。这一点我是可以做到的。”

程垂范话音未落,掌声便响个不停。四大浑头刻意卖力鼓掌。

“我觉得可以取一个这样的名字:垂范奖学金。”蒋灿道。

“对,就叫垂范奖学金,很有意思。”卢胜利道。

“不错不错。”好几个人附和。

“老师,你干嘛要考虑整个学校,只考虑我们这个班不好吗?”有一个同学建议。

“这是典型的狭隘主义。”程垂范道。

那个同学吐了吐舌头,“全当我没说。”

“我也有点意见,”班长王宝强道,“像我们这样的学生根本就没机会拿奖励。奖励全都让蒋灿,卢胜利他们拿了。”

“是啊是啊。”这一回附和的人更多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程垂范有点小激动,附和的人越多,说明在意的人就多,也就间接证明这种举措很有效,“这些我肯定会考虑进去,比如可以设置一种奖励叫进步奖,这样基础弱的同学不也有机会了?只要你进步。另外还会考虑家庭过于贫困的同学。”

“程老师,我家就过于贫困。”卢胜利立即举手。“我要申请补助。”

“你家要是过于贫困,程老师都要喝西北风了。”

全班人哄笑。

……

黎秋天之所以下了车就急匆匆去乡政府,是要向省教育厅罗先进汇报情况。

罗先进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去厅长办公室。因为有好几拨人找厅长汇报工作,罗先进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得以进去。

一进门,罗先进便反手将门关上了。

“哎呀,各种杂事太多了,推又推不了。”徐宏革显得有点疲倦,“怎么样?没什么纰漏吧?我可是从来没这么担心过。”

“没有任何纰漏,不过,在最后一个环节上,程垂范的做法出乎我们的意料。”罗先进道。

“哦?就是说他没有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

“对,他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大张旗鼓的宣传,又是喇叭喊话,又是敲锣打鼓的,很夸张。”

“这小子的思维还真与一般人不一样,”徐宏革道,“那个黎乡长有说他为什么这么高调吗?”

“没有。黎乡长反复提示他都没用。黎乡长还说车子到了蒋村他刻意要求绕蒋村塘一圈。不过有一点厅长您听了一定很开心。”罗先进卖了个关子。

“哪一点?”

“车子到了乡政府门口,程垂范将王雨琦抱上车一起兜圈。道路两旁都是人。”

“哈哈哈哈,有意思,果真有意思。”徐宏革开心之极。

“只是我们都担心,他这么对外宣传,唯恐天下人不知,会给他带来麻烦。”罗先进说出心中的顾虑。

“你这么顾虑不无道理。不过我相信,那小子不会不考虑这一点。他既然选择这么做,也就会防这一点。”徐宏革反倒比较放心,“就辛苦黎秋天多关注,力所能及地帮他解决困难。”

“我知道。”

“当然更需要关心的是这小子如何利用这笔钱,以及这笔钱会让他发生什么变化。这是接下来你要关注的工作重点。”

“先进明白。”罗先进道。

……

还是胡志虎出事那个晚上蒋孝林和蒋廉毅待过的那个弄堂里。场景不变,时间变了,人物也变了。面对面靠着墙吸着烟的是吴磊和余志军。

“陆陆续续都这么多人过去了,也没看见许义和林燕,估计他们不会赴宴。”吴磊道。

“吃饭就吃饭,还赴宴?”余志军鄙夷道。

“没文化所以就想装下文化人。”吴磊自嘲。

“我怎么觉得你从头到尾都不希望他们出现?”

“我哪有这种想法?”吴磊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的震颤了一下,“你不觉得热吗?这弄堂里没有风,闷死了。确定他们不来吃饭,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

“那倒也是。你看我这一身的汗。诶,他们好像来了。你看那骑车的。”余志军手指蒋村塘北路方向。

间隔差不多150米远,因为没有遮挡物,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林燕侧坐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双腿并在一块自然斜伸出去,一只手搂着许义的腰。

吴磊莫名就心慌起来。

“诶诶,你发什么呆?走了,找泉哥汇报去。”余志军推了推吴磊。

第132章 蒋村味道里的欢声笑语

蒋村。蒋顺义偏房。

一样的烟雾缭绕。

一样的场景。

一样的人物。

蒋顺义坐在木躺椅上,蒋孝才与蒋孝泉坐在竹椅上。

“现在整个蒋村人都在议这件事。”蒋孝才道。看来他们说事已经说了一会了。

蒋顺义猛地一拍木躺椅的扶手,道:“他这么做完完全全就是针对我们。孝才应该还记得,我在王委员家曾经笑话他见都没见过两万块钱。”

“我记得。问题是说这些都没意义了,”蒋孝才阴着脸道,“关键是我们怎么治他?他当着那么多蒋村人的面将王雨琦抱上车,还和王雨琦手牵手在车上绕蒋村塘一圈,这是直接打我们的脸。这门婚事也不可能再谈了。”

“这一点我还不知道吗?”蒋顺义提高了嗓门,“他就是在打我们蒋家人的脸。只是治他,怎么治?治到哪种程度?”

“当然是治到他滚出蒋村为止!而且一定要来一次公开性的,杀一杀他的锐气!真的太气人了!”蒋孝才道。

“孝泉,你的意见呢?你怎么不吭声?”蒋顺义把目光转向一直在抽烟的蒋孝泉。

“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蒋孝泉终于开口道。“我告诉爹和二哥一件事,前几天我花半个数找了阳江的菜刀帮,让他们治这小子,你们猜怎么着?”

“不会还治不了他吧?”蒋孝才道。

“半个数我去了,这小子还和吴霍钢成了兄弟。”

“怎么可能?”蒋顺义忽地站起了身。木躺椅剧烈晃动。

“爹你怎么了?”蒋孝泉不解地看着蒋顺义。

“他会有这种能耐?”蒋顺义问道。

“你坐下来,淡定,淡定。真的就是这么回事。”蒋孝泉不紧不慢地说道,接着很享受地吸了口烟。

蒋顺义重新坐下来。

“菜刀帮派了多少人?”蒋孝才问道。

“十二三个,每个人都带了短棍或小菜刀。”

“这个人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而且他还有一种绝活,一旦被他整着了,整个人会像是得了软骨病。我兄弟朱家豪就一直躺在家里。”

蒋顺义闻听,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双眼眯成一条缝,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他要真这么逼我们,那是他要走不归路。”

蒋孝才和蒋孝泉对视。

“但不是现在,绝不是现在,”蒋顺义睁开眼睛,“就让他再嚣张一段日子。一是老五的案子的事处理好了,一是我们的工程正式上路了。”

“那可就得半年之后了,爹。”蒋孝才道。

“古话怎么说的,小的不忍就会乱了大事。”

“好像是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电视里学的。”蒋孝泉道。

“就是这个意思。我们那工程才是我们最大的谋划。所以我要问孝泉,学校里的安排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蒋顺义问道。

“我正准备明晚安排。明天不是胡志虎这边上三朝(音zhao)坟吗?三朝这一天鬼魂要回家转转的。(上三朝坟也是蒋村人的习俗,死人出葬后的第三天家里人去坟前祭拜死者叫上三朝坟。)”

“这个安排还不错。”蒋顺义满意地点头。

两个兄弟再坐了会儿便一起离开老屋。

……

蒋村味道饭店。仅有的三个包厢里都坐满了人。学校同事和王雨琦的几个朋友一个包厢。胡志豹的兄弟们一个包厢。程垂范,王雨琦,王长庚,黄玉兰,许义夫妻,黎秋天等人一个包厢。

程垂范特意去请了胡芳和胡芳的舅舅,还把胡志豹拉过来了。正好十个人。

李秀莲没有来。程垂范再次去请的时候,李秀莲说宁愿在家吃霉豆腐下饭也都不去丢脸,程垂范只好作罢。

胡志豹进包厢的时候很是不自然,“我这个程兄弟这么看得起我,非要把我拉进来。跟乡长委员坐一桌吃饭,还真是小姑娘上轿头一回。还有银行的,民政所的,司法所的,学校的,就我一个粗人。”

“你这不是碜我吗?意思是我不能坐这里。我也是粗人一个。我告诉你,我可不舍得出去。这种机会说不定一辈子就一次。”胡芳的舅舅道。

“我也不舍得出去。我前头就在想:程兄弟如果叫我进去陪客,那就爽了。不想程兄弟果真来叫我了。”胡志豹道。

大家笑。

“人家发表就职演说,你这是发表就餐演说。”黎秋天道。

“是啊,别婆婆妈妈,赶快坐下来喝酒。”王长庚道。

“王委员你催我的心情我很理解,”胡志豹挨着许义坐下来,“这喜酒你是早就想喝了,对不?”

“我是来蹭程老师这一份好运气的,明天也去摸个十块钱,不是还有两个五万的一等奖没有摸出来吗?”王长庚道。

“你这是做了*又立牌坊,呸呸,呸,”胡志豹扇自己巴掌,“应该怎么说,各位文化人?王委员摆明了是接受程兄弟做女婿了,还偏这么说。”

“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王长庚索性自我解嘲。

王雨琦已经羞得红了脸。

接下去喝白酒的喝白酒,喝啤酒的喝啤酒,王雨琦喝饮料,黄玉兰和林燕只喝白开水。

与大家喝了一通,接受了大家的祝福之后,程垂范要去另两桌敬酒,以示礼貌。

“你应该把雨琦带去呀,就像结婚敬酒一样。”黎秋天建议道。

“这是个好主意。”胡芳的舅舅道,“哎呀,昨天晚上程老师到我家来陪我喝酒我还做梦要他做我的外甥女婿呢。”

“舅舅你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胡芳道。胡芳是几个女性里面唯一一个喝酒的,“我是喜欢程哥哥,但有缘没份。被雨琦妹妹占了先。”

“你可以做程兄弟的偏房。”胡志豹开玩笑道。

“我是有这个想法。”胡芳道。

此话一出,大家笑得更欢。

王雨琦还是觉得为难,眼睛瞟向她的父亲。

“那就走,反正就这么回事。”程垂范开心地拉王雨琦的手。

“你就陪一陪,雨琦。”王长庚道。

二人端着杯子先去老师们那一桌。做老师的文雅,说得都是祝福话,王雨琦只知道不停地说谢谢。

胡志豹那些兄弟就大不一样。

有叫嚣发喜糖喜烟,有鼓动两人喝交杯酒的,也有让程垂范当面亲王雨琦一口的。

“兄弟们怎么没喝酒就醉了?”程垂范被大家的情绪感染了,“这不是我们的婚宴!”

“程兄弟的意思是说等摆结婚酒的时候就会这么做喽?”一个小年轻道。

“那是当然。”程垂范道。

“我才不跟你喝什么交杯酒。”王雨琦道。

有人笑。

“蒋孝泉带人来了。”王金根忽地站起来道。

第133章 搅局的代价

就见蒋孝泉,李大山,刘晓杰,吴磊,余志军还有五个程垂范不认识的混子呼啦啦全进了包厢。

徐广胜,王向鹰等兄弟全都站起身。有几张椅子被带倒了。

“大家好像也太紧张了吧?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我找林燕。”蒋孝泉笑道。

呼啦啦一伙人全都退出包厢。

“妈的,摆明着是来滋事。兄弟们对不住,我去看看。”程垂范道。

“酒不喝了,一起看看去!”王金根吩咐道。

“不用不用,兄弟们,”程垂范示意大家坐下,“你们安心喝你们的酒。我等会还要过来敬大家的酒。”

“程兄弟?”徐广胜担心地看着程垂范。

“他肯定只是来搅局的。你们放心。”

“要是万一……”王金根道。

“哎呀,垂范兄弟让我们安心喝酒,我们就安心喝酒。”王向鹰道,“真动起手来我们再冲去也不迟。”

“对。”

王雨琦则用力地抓着程垂范的手,“真没事吗,垂范?”

“没事。”

蒋孝泉带来的兄弟将三号包厢的门堵死了,但看见程垂范两人还是主动让出了空间。

“真的很不好意思,”蒋孝泉极其儒雅地冲大家抱拳,“搅了大家的酒兴,我孝泉向你们赔罪。”

“那你带这一伙人来是什么意思?”黎秋天厉声质问。“没事给我出去!”

“我怎么会没事?”蒋孝泉道,“我之所以冒昧的来这里就是因为黎乡长您在这里。”

“因为我在这里?”黎秋天有点糊涂。

程垂范径直走到蒋孝泉面前,道:“蒋孝泉,如果你识相,赶紧给我走人。搅我程垂范的饭局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他妈怎么跟我泉哥说话的!”李大山道。

“真他妈找死!”刘晓杰道。

这两个人眼见着就要动手。

“大山,晓杰,你们是怎么了?”蒋孝泉侧过头道,“怎么交代你们的?我们是来找领导评理说事的。”

李大山和刘晓杰退到包厢门口。

“程老师也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哪敢来搅局?你不看乡长委员的都在,我想坐牢差不多。”

许义紧紧地握着林燕的手,两个人的身子都在微微地抖动。他们当然清楚,蒋孝泉是冲他们来的。

“有什么事你快点说,说了就走人。”黎秋天颇为严肃地道。

“那就耽搁大家几分钟,我是为林燕的事来的。”蒋孝泉仍旧不紧不慢地道。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林燕身上。林燕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

许义腾地站起来,手指蒋孝泉:“你不要太过分,蒋孝泉!”

蒋孝泉将许义的手往下压,“许老师你也别激动。我是来让大家评理的,到底谁过分,让大家说说。”

程垂范盯着蒋孝泉的脸,心里明白,这个人果真不是一个一般的混混大哥。

“你叫我别激动?你一步步诱逼林燕欠下八万八的高利贷,你还叫我别激动?”许义满脸的愤怒。

“我就是为这个事找黎乡长和王委员评理的。我们平民百姓难得见到大领导,就只能借这个机会。”蒋孝泉看似很委屈地道。“说我诱逼,我用什么诱惑又用什么威逼了?林燕哪次去我那里玩牌不是自己跑去的?哪次借钱不是她主动向我借的?”

“这些事情你到这里来说什么说?”黎秋天道。

“我没办法呀,黎副乡长,她林燕借了我八万八,我就不说利息,本金要给我吧?他们现在整天躲着我,我派人上门去要债也是一分都要不到,你叫我怎么办?”

包厢里唏嘘声一片。

黎秋天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程垂范干咳一声,沉声道:“真说得冠冕堂皇,蒋孝泉,你这话能唬得了谁?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八万八的本金?你利滚利,我看两万的本金都没有。”

“就算利滚利,那也是她林燕心甘情愿的,包括她……”蒋孝泉奸邪地往后看了看他带来的兄弟们。

蒋孝泉所有带来的混子都呵呵呵的笑起来。

“蒋孝泉,你是真要把我往死里逼吗?”林燕实在忍不住站起来,满脸通红,双眼蓄满了委屈的泪水。

“你们看看,她就是这个态度。黎副乡长,王委员,你们领导看看,我有把她往死里逼吗?”

一直缄默的王长庚实在忍不住发话:“你这么做不就是要将她往死里逼吗?”

“真的冤枉,真的冤枉,王委员,我蒋孝泉再傻也不会傻到这一点。我把林燕逼死了,我有什么好处?我岂不人财两空?”

许义的脸忽地就绿了,“蒋孝泉,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有说错话了吗?我感觉我没说错话呀,”蒋孝泉又是委屈状,“兄弟们,你们说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八九个人一同说道。

“我让你拽!”程垂范对着蒋孝泉的面门就是一拳。蒋孝泉压根儿不提防,被打了个正着。

“他妈的!”蒋孝泉疼地眼泪鼻涕一起流。

李大山,刘晓杰,余志军呼啦啦都掏出了小菜刀。

程垂范即刻伸手勒住了蒋孝泉的脖子,一只筷子就抵在了蒋孝泉的颈动脉上。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谁要动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泉哥的祭日!我反正有的是钱。”程垂范一字一顿。

“都给我收起来,全他妈给我收起来!”蒋孝泉再也儒雅不起来,吼叫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黎乡长,王委员?”

李大山几个人收起了小菜刀。

程垂范松开蒋孝泉,用力一推,蒋孝泉踉跄着到了他的“队伍”中。

“这就是你搅我饭局要付的代价!”程垂范指着蒋孝泉道。

蒋孝泉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恢复儒雅风范,道:“这代价我记住了,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这么为许义夫妻着想,干嘛不替他们把债还了?你不是有的是钱吗?”

此话一出,大家全都看着程垂范。

“哈哈哈哈,蒋孝泉,你果真会打如意算盘。想置我于不义之地,是吗?”程垂范道,“我告诉你,我哪怕现在有五十万,一百万,都不会这么做。”

“那你他妈的还装得这么仗义!你不扯球吗?!”

“因为你根本就没资格得这一笔钱。今天我把话撂这里,等我忙好了武哥,美凤嫂子的案子,我就会来跟你算这笔账!”

“果真他妈的冠冕堂皇,我蒋孝泉随时随刻等着你来算。走了!”

“走了?”李大山看着蒋孝泉。

“走。黎乡长,王委员,打搅了。”

第134章 真的邪了门了

被蒋孝泉这么一搅和,喝酒的氛围大大受到影响,尤其许义夫妻忧心忡忡的样子,让大家很是难受。

他们随便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要回学校。

大家纷纷劝阻,可许义、林燕执意要走。

程垂范道:“许兄,如果你们执意让蒋孝泉看笑话,你们就走。”

“什么意思?”许义问道。林燕也是困惑的眼神。

“蒋孝泉来搅局,目的就是给你们施压。你们饭都不吃一口提前离开,自然就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一旦他们觉得这种施压有效果,就还会故伎重演,直至榨干你们。”

“那你的意思是……?”许义有所动摇。

“放开吃,放开喝,当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蒋孝泉他们就懵逼了。”

“垂范,你怎么用这个词?”此一次听程垂范用“懵逼”这个词,王雨琦几乎不能接受。

“哦哦,你是觉得粗鲁了是吗?可就这个词最能形容他们的状态。”

黎秋天微笑着颔首。

王长庚也点头。

胡芳的舅舅则插话:“就这个理!”

见这么多人都认可,王雨琦只得接受。

“蒋孝泉这些人,是没有一点人性的混子,”程垂范接着道,“你越虚他们,你越懦弱,他们就会越张狂。进而他们对你的欺凌就越多。”

“我觉得程老师的话很有道理,”黄玉兰道,“说不定这个时候还有人盯着你们,想看看你们的反应呢。”

“很有可能,”胡芳接着分析,“蒋孝泉受了程哥哥的羞辱都忍气吞声,想看到的就是你们的反应。你们没反应,便挫败了他们的计谋。”

“就这个理!”胡芳的舅舅又道。

许义抿着嘴,用力握了握林燕的手:“不错,就这个理。燕,我们就放开吃,放开喝。不要搅了大家的兴。”

“嗯,”林燕紧锁的眉头也解开了,“给我开啤酒,我也喝点酒。好好放松放松。”

“林燕姐一定压抑很久了,”王雨琦忽然道,“我陪你一瓶。”

“爸不反对。”王长庚立即说道。

“那我也来一瓶,陪林燕姐。”黄玉兰道。

“谢谢,谢谢你们,谢谢大家!我今天要陪大家喝个尽兴。”许义一口把杯中的白酒干了。

……

蒋村中学。

四大浑头教室寝室搜刮了一遍,钱,几毛几块;饭票,几两几斤,统到一起,还是不到一条蝴蝶泉的数目。

苦槠树下。

“他妈的,今天已是最后期限了,秋哥雄哥明天就会来找我们要。”夏建宇道。

“问题是我们能‘借’的都已经‘借’了。”龚恒道,“那些人你们也看见了,都干干净净的了。”

“干净是不可能的。”黄璃道。

“你难道吃饭的饭票都不给人留?”

“所以我说没有干净。”

“你们他妈的别吵死,”蒋廉川打断龚恒和黄璃的争论,“我赞成梨子的意见,绝对没干净。藏着掖着的绝对有好多。”

“可要是再逼,就得动手了。”夏建宇道,“单单这么威吓肯定榨不出来。”

“那就动手。”

“问题是一动手锤子就会知道!”龚恒道。

“我们好好地整一个,达到效果就行。再警告他们,不能外传。”蒋廉川道。

“那是再去教室还是寝室?”黄璃问道。

“去寝室。”

四个人便晃荡着到了男生寝室。

“他妈的睡觉的,看书的,玩的,每个人都给我听好了,都给我再准备一块钱,或三斤饭票,最晚时间明天中午。”夏建宇叫道。

“又要?”一个睡下铺的小男孩嘟哝道,“钱我一分都没有了。给你们三斤饭票,我不用吃饭了。”

“你说什么?”蒋廉川瞪眼。

“范洪斌你说什么?”黄璃几个人很快围过去。

“我,我没说什么。”小男孩脸色都变白了,吓得。

“你还说没说什么?”蒋廉川一个巴掌扇在小男孩脸上。

夏建宇将小男孩从床铺上拎起来,也扇了一个巴掌。

龚恒和黄璃分别给了小男孩一脚。

寝室里的人全都惊呆了。

小男孩嚎啕大哭。

“他妈的你还哭?给我闭嘴!”蒋廉川又给了小男孩一下。

小男孩极其恐惧地闭了嘴。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谁他妈有意见,这就是下场!现在给我赶快,有钱的交钱,有饭票的交饭票,没有的最迟明天中午。”蒋廉川威吓道。

“我再提醒大家,谁他妈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们就整死谁!”夏建宇恶狠狠道。

有一个人带头交钱或饭票,一些人跟着交钱或饭票。那个可怜的小男生也乖乖地交出了一元钱。

……

从蒋村味道出来,李大山等一伙人跟在蒋孝泉后面往赌窝走去。

李大山追到蒋孝泉身边,道:“泉哥,我就不明白,这种恶气你都能咽下去?”

“是啊是啊。”好几个人附和。

“我真想一刀将那个锤子砍了。”余志军道。

“我说你们这些人,真的不用脑子,”蒋孝泉训诫道,“有句话叫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何必还动粗?没看见黎秋天和王长庚都在吗?”

“问题是这两个人我们何必在乎?”刘晓杰道。

“这两个人在乡政府确实不起什么作用,但我们当着他们的面又是动刀又是砍人的,人家怎么样也要给章茂北施压,到时给我们关个两三天也是可能的。”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我们怎么就达到目的了?”余志军傻叉叉地问道。

“去之前我就跟大家说了,这一次,不是动手,而是搅局。陷程垂范于不义,再次震慑许义夫妻。你们想想,这两个目的不都实现了吗?”

“泉哥英明。”有一个混子道。

“程垂范咋咋呼呼,但他不肯为林燕掏钱,所有人肯定对他有看法。”李大山说出自己的推想。

“许义老公老婆我估计一口菜都吃不下去。”另一个混子道。

“现在一个个脑子都好用了。就是这样。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个人很快就会出来。他们哪里还有脸待在里面?”蒋孝泉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等。”

说话间,这些人已经走到了去赌窝的那个弄口。这个弄口距离蒋村味道虽然更远,但饭店门口的情况还是可以看清楚的。

十几分钟过去。

“泉哥,好像没看见许义夫妻出来。”余志军讨好般地道。

“按理不可能。被我们这么羞辱,他们是怎么都坐不住的。”蒋孝泉吸着烟道。

“要不我溜过去看看?”余志军自告奋勇。

“别让人看见了。”刘晓杰嘱咐道。

几分钟后余志军返回。

“什么情况?”李大山替蒋孝泉问道。

“这真是邪了门了,”余志军道,“包厢里热闹得很,男男女女都喝起了酒。”

“什么?你是说许义和林燕都喝酒?”蒋孝泉诧异地问道。

“对,而且他们喝的很嗨,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蒋孝泉道,“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喝酒?这真的邪了门了。”

第135章 我们父子俩

程垂范的宴请差不多持续到一点钟才结束。

大家陆陆续续告退。

许义喝得无法再骑自行车,只好推车回学校。黄玉兰陪林燕走路。程垂范让邓飞和他们一起走。

黎秋天状态还好,可王长庚就不行,人已经趴在桌子上发出了轻微的齁声。

程垂范把钱塞给王雨琦,让她去和老板娘结账。

“你照顾好爸爸。”王雨琦嘱咐道。她拉了胡芳一起去找老板娘。

“小程啊,你这么个豪爽的人,没想到这么有心计。”黎秋天起身告辞。

“黎乡长,心计这个词是贬义词。”程垂范微笑道。

“我就是想贬你。你是不怕事大。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

“呵呵,以后你会明白的。”程垂范还是卖关子。

“这也是程兄弟的心计,黎乡长,”一旁的胡志豹指了指程垂范道,“你看他把王委员灌的,这婚事是肯定成了。”

“这还用说,到后面他都直接爸爸爸爸的叫,叫得王委员心里那个高兴。”黎秋天道。

“我那边的习惯叫岳父岳母就是叫爸爸妈妈的。”程垂范解释道。

“我这边都叫丈人老丈人婆的。”胡志豹道。

“还是叫爸爸妈妈亲切。王委员就是因为这个称呼而喝高兴了。”黎秋天道。

说着他走出饭店。

等账结好了,几个人一起撤去。胡芳因为喝了酒向行里请了假回她舅舅家休息。

“雨琦妹妹,哪天你不喜欢程哥哥了,最先告诉我一声。”胡芳对王雨琦说话却直直地看着程垂范。

“等八十年以后吧。”王雨琦道。

“谢谢雨琦妹妹,谢谢。我就等个八十年。”

几个人都笑起来。

“那我是怎么都喝不了你和程垂范的喜事酒了。”胡志豹开玩笑道,“骨头说不定都烂了。”

胡志豹这么一说,大家更开心了。

“我一定要活到那一天。”胡芳道。她挥手和大家再见。

程垂范全力搀扶着王长庚。

胡志豹给了程垂范一下:“你这个程兄弟,看把人家姑娘害的。”

“喂喂,豹哥,雨琦都在身边,你这是干什么?”程垂范抗议。

“正是雨琦在,我才警告你嘛。”

“我对雨琦的心那是上天都可见证的。月老早就将我们的姻缘安排好了。”程垂范道。

“豹哥你看他那张嘴。”雨琦抿着嘴笑。

“对不起我女儿,我第一个不饶他!”王长庚忽然开口道。

“爸,你没醉啊。”王雨琦道。

“我哪就醉了?我还可以喝,喝。”

“那我们再喝一杯,爸爸。”程垂范道。

“行,我们再来一杯。回去叫秀莲炒几个菜,我们父子俩接着喝。”

“王委员这就不对了,怎么也叫上豹子。”胡志豹道。

“豹子?豹子在哪?”王长庚强行要立直身子,可双腿一软,整个人要瘫倒,程垂范重又费力地搀扶住他。

胡志豹告辞。临走前他向程垂范说了第二天焚山的事。程垂范嘱咐胡志豹注意安全。

……

胡志豹离开后,程垂范和王雨琦两人一左一右架着王长庚回乡政府。

王雨琦一路上和人打招呼。道路两旁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一个不喜欢王雨琦的。他们看着王雨琦一点一点地长大,如今又看着她走向幸福的婚姻殿堂(程垂范的“痴情+富有”在他们看来就是幸福的保障),没有不为她高兴的。

李秀莲早就守在厨房门口。

一看见程垂范他们李秀莲就冲了出来。

“你个死老王,我就料中了,喝成这样,怎么喝成这样?”李秀莲替了王雨琦扶着王长庚。

“是秀莲吗?”王长庚感觉又活过来了,“给我炒,炒几个菜,让我们父子俩再,再喝一杯。”

“什么?你们父子俩?”李秀莲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指的就是我和爸爸父子俩。”程垂范厚颜无耻地道。

“你……”李秀莲真的欲哭无泪。

王雨琦捂着嘴笑。

……

从王雨琦家里出来,程垂范去志虎代销店打了个电话,这个电话他整整打了二十多分钟。

……

翌日一大早,王金根,徐广胜带着八个农民到胡志豹家里吃了稀饭,便去卓家坞焚山。

九月中旬的天气,气温还是比较高,那些被砍伐的灌木丛和毛毛草草被太阳照了一天都颇为干燥了。

一行人站在卓家坞一座叫鸡公山的山丘上。

“大家仔细看,”胡志豹道,“整个卓家坞,也就是我们这次植树造林的范围,由鸡公山,母猪山,月形山和日形山四部分组成。”

“所以我叫了八个人。一块位置两个人。”徐广胜道。

“我觉得不能这么平均分配,”王金根反对道,“鸡公山四周都是田畈,母猪山东面背面都是水库,其他两面也都是水田,没有任何安全隐患,派一个人盯着就可以。”

胡志豹点头道:“继续说。”

“日形山和月形山就要麻烦些。日形山有三面都是水田,可背面连着黄家已经成林的杉木林,那几十亩的杉木林要是被我们焚了,还赚个屁钱。”

“那月形山也差不多,有一面不是董家的茶籽林吗?也有三十几亩。”徐广胜道。

“大家都分析得很好,”胡志豹道,“所以说大家不要小瞧了今天的工作。偏偏今天的风还比较大,大家就更要小心。”

“其实前两天砍伐时我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王金根道,“我让几个叔叔伯伯把临近杉木林和茶籽林的灌木丛和毛草都搬地远远的,再多安排几个人看着,问题就不大。”

几个农民都点头认同。

“那就这样,鸡公山,母猪山安排一个人负责,月形山和日形山各安排三个人盯着。”胡志豹做好分工。

“我们仨个也不要闲着,”王金根补充道,“没事多转转。”

“对。”

接下去徐广胜具体分工,一个叫潘永武的自告奋勇负责月形山,徐广盛也答应了。

……

蒋村通往卓家坞的山路上,一对青年男女手牵着手漫步。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人生最最美好的年纪。男的高而俊秀,女的胖而丰满。

男的觉着左右都没人,放开女的手,改为把手搭在女的肩上,那手掌自然下垂,就扣在了女的一个山峰上。

女的慌忙躲开了,“你这是干嘛?会有人看见的。”

“哪有人看见?你看见谁了吗?”男的问道。

“母猪山那边不是有个人吗?”

“那么远哪看得见我们?好像冒烟了。”男的又将手搭在了女的肩上。

这一回,女的没有闪开。

“是胡志豹安排人焚山,他承包了卓家坞的植树造林项目。哎呦,你轻点。”

是男的那只手从女的领口伸了进去。

“胡志豹是谁?妈的,好饱满,真的好舒服。”男的道。

“你不是蒋村人当然不知道,也是一个混子,开游戏机室的。好了,可以了。”女的又一次闪开了男的。

“你说的是豹子吧,我知道。美琴,你看,这边好像也冒烟了。还有那座山。”

美琴道:“这是月形山,那是鸡公山,鸡公山过去是日形山。可能是这几座山一起焚山。”女的说着去抓男的手。

“今天的风好像挺大的。”

“有风好,焚山会快点。胡志豹看来是选了日子的。”

“别烧出事情来。没事我们去看看?”

“焚山有什么好看?月形山过去有一片茶籽林,那里很安静。茶籽也很大了。”

“你是也想了吗?”男的心潮澎湃。

“你再说我就不去了。”

“去,去!”

……

茶籽林里,一个小年轻早就躲在那里。

第136章 一切都在预谋中

胡志豹的游戏机室。胡志豹的一个兄弟在替胡志豹看守。

上午九点,两个十八九岁的小年轻走了进来。

“总算找到一个好玩的了,”留短发的小年轻道,“这么大的蒋村,有钱竟然没地方消遣。我这台,你就那台了。”

“我今天没带钱来。”留长发的小年轻道。

“你个无赖。赚发了可要翻倍还我。”留短发的递出十元钱。

胡志豹的兄弟给他们换了筹码。

留短发的是个性急之人,十块钱的筹码几分钟就整完了。他把游戏机拍的啪啪响,冲胡志豹的兄弟嚷嚷着再换十元钱。

胡志豹的兄弟忍着火气给他换了。

留长发的性子慢,也许是借的钱,谨慎着用,有一把整出了几个硬币,最终还是都给了游戏机。

而那个留短发的第二个十元也已输光了。

“我艹其妈的,这是什么游戏机?!”短发小年轻狠狠地一拳捶在了游戏机上。

“你他妈想干嘛?”胡志豹的兄弟呵斥道。

“我想干嘛,他妈你这游戏机吞钱的?”短发小年轻很无礼地手指胡志豹的兄弟,“他妈你把钱还给我们!”

“还有我这十块钱!”留长发的跟着说道。

“哇卡,敢情你们是来砸场子的?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开的游戏机室?”胡志豹的兄弟气愤道。

“啪!”短发青年又是一拳砸在了游戏机上,“我管他是谁开的?让老子不爽老子就是不同意。把钱还出来。”

“啪!”长发青年也在游戏机上来了一下,“赶快把钱还了。”

“玩不起他妈就别来丢人现眼。都给我滚!”胡志豹的兄弟怒道,“滚慢了,我让你们喝蒋村塘的水去!”

“呦呵,兄弟,他说要让我们去喝蒋村塘的水,你愿不愿意?”短发青年用调侃的语气与长发青年说道。

“那水比我屙的屎都还臭,你愿不愿意喝?”长发青年反问道。

“肯定不愿意。”

“那怎么办?”

“削他!”

两人对话间说着就使出了手脚,把胡志豹的兄弟打倒在地。

短发青年一脚踩在胡志豹兄弟的胸口,嘲讽道:“你不是说要让我们喝蒋村塘的塘水的吗?我艹你妈。”

短发青年扇了胡志豹兄弟一个耳光。

长发青年从胡志豹兄弟上衣口袋里拿回三十元钱。

“我艹你奶奶!”胡志豹的兄弟骂道。

“还他妈嘴硬,我艹……”

长发青年抬起脚欲给胡志豹兄弟来一下,胡志豹老婆李巧兰跑出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打起人来了?”

“打人怎么了?”短发青年斜着眼道,“这破游戏机吞钱,叫他还钱还不还。”

“游戏机是我老公开的,他把我带看一下。有事好说。”李巧兰道。

“是这样啊。”短发青年收起来脚。

胡志豹的兄弟趁机快速起身,然后往屋外冲,“你们他妈的给我等着。”

……

和潘永武一起负责月形山焚山工作的另外两个人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而潘永武不到三十岁,所以潘永武喊他们叔叔。

他们在东南面山脚点火。风正往茶籽林方向吹。

“我觉着吧,龙叔,肖叔,点它几个点不快吗?”潘永武道。

“这是你说的?”龙叔道,“今天风这么大,一个点都怕出事。”

“焚山焚山不就是要焚吗?这一大片都要焚,多几个点焚完了不就没事了吗?”潘永武不以为然。

“万一把茶籽林烧了事情就大了。”肖叔道,“别急,永武啊,反正是一天的活。”

“哪就会把茶籽林烧了?离茶籽林几十米远都没有毛草,怎么可能烧的过去?我是讲,把事整完了我们仨好整整牌。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整牌。”

“豹子都在上面呢。”龙叔道。

“豹子他哪呆得住?等会就会走的。”潘永武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

“那也不行,这不是开玩笑的。”肖叔道。

一个点的位置,慢慢扩大,燃烧的面积也逐步加大。三个人手里拿着松枝,控制火苗燃烧的方向。

胡志豹站在山头,对三个人的工作很是满意。

约莫九点四十,一个人在山脚喊道:“豹哥,不好了,有人到家里闹事情!”

“什么?”灌木丛燃烧的声音让胡志豹听不太清楚。

潘永武传话:“是说有人到你家里闹事,豹哥!”

“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下去问下。你们当心点。”

“豹哥放心,绝对没事。”潘永武道。

“我们会小心的。”肖叔道。

前来报信的正是那个为胡志豹守店的兄弟。

“敢砸我的游戏机?多找几个兄弟,挖地三尺都要把他们找出来。我们走!”胡志豹火冒冒。

“你这里不用管事了?”

“不用。他们仨很用心。”

……

看见胡志豹和来报信的兄弟一起往回跑,潘永武把手头的松枝丢掉。

“我说胡志豹在山上呆不久的。”

“你是料到豹子家里会有事吗?”肖叔问道。

“不不,这我可没有,”潘永武道,“胡志豹一个大忙人,不是这里有事就是那里有事。真他妈要热死,”潘永武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龙叔,肖叔,整几把牌去。”

“哇擦,你牌都备上了!”龙叔道。

“还真整牌呀。”肖叔道。

“我是到哪里都备牌,搞个几把好玩,走吧。”

龙叔看了看肖叔,道:“就去搞个几把?就这一个点,应该没什么事。”

“你是手又痒了。”肖叔道。

“手痒了就去整牌,B痒了就去搞B。”潘永武道。

“那我们就去茶籽林搞几把,我陪陪你们。”肖叔道。

“茶籽林里蜘蛛丝多的死,我的皮肤最不能粘蜘蛛丝,粘了就浑身痒。”潘永武道。

“那哪有整牌的地方?总不至于就在太阳底下整。”

“地方我都想好了,月形山西面山脚下有个高崆,崆下面是一块草地,那他妈天生就是一个整牌的好地方。”

“哇擦,那就赶快去,整两把就回来。”龙叔跃跃欲试。

“走了,肖叔。”潘永武道。

……

一早就躲进茶籽林的小年轻远远地看见美琴姑娘带着一个小伙子向茶籽林走,心里头就觉得有事。他很想出面阻止,让两个人到别的地方去嗨,可又怕暴露自己,坏了大事,但看见那两个人走去茶籽林的另一头,心里头又有了侥幸的成分。

这个小年轻看见潘永武带着龙叔和肖叔离开,便钻出茶籽林,往前跑了几十米,把堆成堆的近乎干燥的灌木丛一把一把沿路往茶籽林引。

风似乎更大了。不远处,火苗正往茶籽林方向蔓延。

第137章 意外

那个瘦而俊秀的外村小伙子显然对卓家坞的地形不熟悉。

美琴姑娘就不一样,哪里有山路,山路通向哪里,她都熟悉。

就是美琴领着小伙子从另一条小路进了茶籽林。

这是一片老茶籽林,栽下去的茶籽树估摸着有一二十年了。古铜色的枝干比一般人的手腕还粗,因为枝桠夸张地往外延伸,枝桠交错,躲在里面几乎看不见头顶的天空。

而茶籽林地面,因为管理者每年都安排人清理杂草,所以还比较平整。那些被剪除的枯枝随意地丢在地上。

小伙子拉着美琴姑娘的手不停地往林子深处钻,不停地用手抹去粘在脸上的蜘蛛丝。

然后左看右看,觉得哪里都是天然的床,为年轻人准备的天底下最踏实的床。

找了一些枯叶枯草铺在地上,那就是最天然的床垫。

小伙子忽地就抱住了姑娘的腰,伴随着姑娘的尖叫声,两人倒在了地上。

小伙子是那么猴急,粗暴地掀开美琴的上衣,然后急急忙忙地就要解开XiongZao的扣子。

“嘻嘻,你怎么跟三天没有吃奶的小孩子一样?我自己来。”美琴笑道。

“何止三天?打上次来看你,都已经隔了一个多月了。都梦见了好几回呢。”小伙子很委屈地道。

“哼,才梦见好几回?我天天都梦见你。”

“是梦见我做这事吗?”小伙子双手都不得空。

“才不是呢。”姑娘娇嗔道。

“我每次都是。喷了就醒过来,才发现是梦。我这就要进去了。”

“等等,再等等。”美琴姑娘道。她的双颊已经潮红。

“我都等不及了。美琴,这一回我一定会很轻很轻地进去。你绝对不会疼的。”

“不是,你要等……”美琴抓住小伙子的手不让离开,“你——多揉会儿就好了。那样,你想怎么……都可以。”

“行。”

过了一会儿,姑娘道:“我怎么闻到一股烟味,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

“别管。”小伙子很用心地运动着。

“天哪,是火烧过来了。你给我起来!”美琴叫道。

……

也就一刻钟前,潘永武带着龙叔肖叔到月形山西面山脚的崆下,找了一块草地坐下来。

“来,来,”潘永武利索地洗着牌,“就打关牌,一张牌一毛钱,怎么样?被关了就翻倍。”

“我怎么硬是觉得很不安。”肖叔道。

“来了,就安心点,”龙叔道,“不用再洗牌了,抓牌吧。”

三个人盘起双腿坐在草地上。

也就两把牌的时间,肖叔想想还是要上崆看看,他爬上崆,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茶籽林那边一片火海。

“他妈的别打牌了,茶籽林着火了!”肖叔叫道。

“什么?”龙叔惊地把牌一丢,急速爬上崆。

潘永武嘴角一抹冷笑:“怎么可能?那就糟糕了!”

三个人先后向茶籽林冲去。等他们到了近前,发现一切已无济于事,除了眼睁睁看着茶籽林毁于一旦。

“他妈的潘武龙,你不是说没事的吗?”肖叔怒火冲天,“再怎么办?你说再怎么办?”

“你别冲我发火呀,”潘武龙道,“这是天灾,风这么大,火势这么急,忽地就烧过去了,就算我们仨在又能怎样?还不是看着它烧。”

“你他妈还说风凉话!”肖叔对着潘武龙踢出去一脚。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打死我也没用,”潘武龙避开了肖叔的攻击,“这时,谁他妈都不能提打牌的事。”

“你——”肖叔噎住。

“那是怎么都不能让豹子知道,”龙叔拍了拍肖叔的肩,“老肖,这不是好玩的事。”

“这一片茶籽林,少说要赔偿两个数,”潘武龙伸出两个手指头,“两位叔叔好好掂量掂量。”

“我艹其妈的!”肖叔对着空中踢了一脚。

这时,在日形山督管的王金根和徐广胜赶过来了。

他们压根儿不敢看眼前的景象!

“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王金根完全控制不住情绪,“老肖,老龙,你是怎么看的?!”

“不是距离茶籽林有几十米的距离的吗,那些砍掉的灌木丛?”徐广胜道。

“我,我……”

“这不能怨我们呀,风,是风太大了,”潘永武抢着解释,“突然刮来一阵飓风,堆这里的灌木丛旋转着就往林子里飞,火势一路跟着就过去了。我们根本就控制不住。就是这样。”

“真是这样?”王金根半信半疑。

“我那边怎么没有什么飓风?”徐广胜怀疑道。

“这飓风……你们见过龙卷风不,就一个地方突然出现的。你们两个倒是说话呀,龙叔,肖叔。我们根本控制不住。”

“真是这样。”龙叔道。

“真他妈的,还没干,就全白干了。”王金根道。

前方,火势蔓延过后的地方,突然有两个人影出现在大家眼前。两个人浑身都着了火。鬼哭狼嚎地叫着,可很快就扑倒在地,在地上折腾两下子就一动不动了。

潘武龙的脸霎时变得惨白,“这,这是?”

“茶籽林里有人!”肖叔道。

王金根和徐广胜已经冲了出去。龙叔、肖叔跟着冲过去。

潘武龙双腿发颤,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冒出两个人来?”

王金根第一个冲到现场。

那从火势里冲出来的两个人都趴在地上,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全身上下也都黑乎乎的,头发也都烧焦了。

王金根怔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随后赶到的徐广胜问道:“人怎么样?”

“我没敢动。我估计人已经没了。”王金根道。

肖叔和龙叔随之到了他们身边,“人怎么样了?天,怎么会这样?”

四个人都怔了一会儿,但还是大着胆子将趴着的两个人翻转身来。

“王美琴?是王长树的女儿王美琴?”王金根惊叫道。

“那这个会不会是他未过门的女婿?”龙叔指着小伙子的尸体道。

“一定是他。”徐广胜道。

潘永武赶到了,“人怎么样,人怎么样?”

“估计是没用了。”肖叔道。

“先别扯这些了,”王金根相对镇定一点,“大家听我的,潘永武去派出所报案,我们四个两人一个把他们抬去医院看看。”

“这火呢?”徐广胜问道。

“人更重要。火烧到哪就让它到哪。人更重要。”王金根道。

“干嘛叫我去报案?”潘永武道。

“总不要有人去报案,要不你抬人?”徐广胜道。

“那我还是去报案。”

第138章 投资考察

阳江县武安路附近一家早餐店。程垂范和薛瑞面对面坐着吃早点。

“我说我能赶上你的时间吧。”程垂范笑着道。

“无所谓了,我已经请了假。”薛瑞吃的是蔬菜水饺。

“喂,你可不能这样,”程垂范压低嗓音道,“看我现在是富翁了,就这么殷勤。”

“噗嗤。”薛瑞含在嘴里的饺子喷在了桌子上,她赶忙放下筷子,手捂着嘴走去水池。

服务员过来擦桌子。

程垂范跟去水池旁,“被我说中了你也不要这么吃惊啊。”

薛瑞洗好脸,双手对着程垂范的脸猛地一甩,甩得程垂范一脸的水珠。

“你也不要这么报复啊。”程垂范道。

“谁让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薛瑞笑得格外灿烂。

吃好早餐,两个人上了警车。

“先去北门吧,”薛瑞一边挂挡一边道,“那里有个废弃的厂房,如果你有兴趣就把它买了。”

“我上了你这艘贼船就只能任你宰割了。”程垂范道。

“最后的决定权不还在你手里吗?”薛瑞已经习惯程垂范这种说话的语气了。

“反正阳江我只认识你一个人。”

“不过你找我还真找对了。我告诉你,为了你这些破事,我昨晚死缠烂缠把我爸缠回来了。我的想法大多都是我爸的意见。”

“咔,公安局长的意见就是最好的意见?”程垂范反问道。

“我就知道你对我爸有看法,不过,在这件事上,我爸很认真,昨晚打了好几个电话。”

“看来晚上我得悄悄去你家好好感谢他。”

“你什么意思?”薛瑞极度无语,“别瞎扯了。看完厂房之后我们再去南门。按我爸咨询来的意见,阳江县将来县城拓展只会在南门。所以他建议你到南门买它几百亩的地,或者五年或者十年会有很大的回收。”

“县城拓展为什么不会往北门走?”程垂范问道。

“你不熟悉地形才会这么问我,”薛瑞笑道,“你到了北门就知道了。”

“估计北门都是山丘,没有空间。”

“对了,而南门一带绝大多数是当地老表的菜地外加一些水田。关键这些菜地和水田还非常平整,几千亩的位置都没有山丘。所以县城拓展一定会往那里走。”

“还有别的投资意见吗?”程垂范问道。

“因为三十万多不多少不少,做实体投资的可能性比较小,像经营宾馆之类的,如果你要做,就只能入股参与。”

“那个就算了,现在还不具备这个条件。我只能做简单一点的投资。”

“那就去买正在筹建的南京路的房子和店面,尤其南京路与阳江前路交汇处的店面,升值空间非常大。”

“何以见得?”

“按县政府的规划,南京路东有两个大项目,一是建一座彩虹桥,二是建一个超大广场,届时南京路段会成为阳江的黄金路段,这里的店面将会是黄金店面。”

“那就没什么犹豫的。”

“我这么用心做的投资方案,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但我警告你,将来有回报了,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你只要死缠烂缠把我追到手,这些回报不就全是你的了。”程垂范开玩笑道。

薛瑞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程垂范的手臂上,“我还真是一个喜欢倒追的人。”

“啊。”程垂范有点缓不过气来。

说话间车子就到了北门。警车拐上一条沙石路,抖啊晃的几分钟,车子才停下来。

是一个占地约五十亩的厂房,两栋车间,门窗都已经破旧。

“我考考你,”薛瑞带着程垂范往厂房里走,“以你的眼光来看,买这个厂房的经济价值有哪些?”

“这个嘛……我一时也说不准。最直接的回报是有人来租用,毕竟这两栋厂房还是有利用价值的。长远一点,因为县城新区不会往这边走,建商品房的可能性小,但整个别墅群,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如果有人投资的话。”程垂范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爸的意见是这里整一个驾校特别好。”薛瑞道。

“驾校?”

“就是培训考驾照的地方。”

“这会有很大的市场吗?我们几百块钱一个月的人,还奢望将来开小车吗?”程垂范问道。

“投资,看得是眼光的长远,要看见社会的发展。按照我们国家的发展速度,要不了十年,一半的年轻人和30%的中年人都会有考驾照的愿望,而过十五年,百分之百的年轻人和60%的中年人都要考驾照。”

“连这么具体的数据都有了!”程垂范笑道。

“要的就是数据说话。这是我爸到深Z考察回来之后的一个认识。深Z的发展也就几年的时间。”

“这么说我应该自己来建这个驾校。”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关系我来疏通。”

“那等于我们合作了?”

“算是吧。”

……

王金根几个人下到月形山山脚就遇上了匆匆赶来的胡志豹。

胡志豹那些兄弟们都到了。

一看见他们抬的两个人,胡志豹近乎晕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志豹声嘶力竭。

王金根简单地说了事情经过。潘永武根本就不敢看胡志豹。

“这真是天要灭我!”

“豹哥。”王金根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胡志豹。

“也罢。向鹰,你们几个去控制一下火情。”胡志豹极为悲呛,“我直接去派出所自首。这个项目就全权由金根负责。”

“不可能就到了这一步。”徐广胜道。

“广盛,你不想想,如果仅仅是焚毁了茶籽林,还没什么。现在是搭了两条性命。”

“事情怎么就这么糟!”

“我现在是把儿子卖掉都赔付不了,所以我只能去自首。”

接下去,王向鹰带了五六个兄弟去控制火情,其他一些人以最快的速度往蒋村赶。

到了蒋村,王金根等人把尸体抬去乡医院,尽管他们知道抬的是尸体,但还是要抬去医院,以便让医生做出诊断。

胡志豹去派出所报案兼自首,潘永武则去王长树家报信。

乡医院里,老张医生用手指在王美琴和小伙子的鼻孔处探了探,又用听诊器听了听。

“都已经去了。”张医生道。

“会不会是烟雾呛昏过去了?”徐广胜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没有了一点生命体征。”张医生摇头道。

“那我们就抬去王长树家。”王金根道。

第139章 一拨又一拨

几分钟后,王金根一行抬着两句尸体在蒋村塘北路遇上了匆匆赶来的王长树一家人。

“美琴,美琴!”王美琴的母亲抱着美琴的尸体痛哭。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王长树撕心裂肺地叫道。

“我们也没有料到。”王金根愧疚道。

“你们料不到?不就是你们焚山焚坏了?给我抬豹子家里去!都给我抬到豹子家去!”王长树叫道。

“这样不太好吧?豹哥已经去自首了。”

“自首?他就是自杀也要陪我女儿、女婿!”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徐广胜道,“我豹哥既然去自首了,就应该由公家来断。你把尸体抬人家去也太过了。”

“就是要抬他家去!”做母亲的叫道。

见王长树夫妻这么愤怒,王金根觉得只得这么做。

就这样,两具尸体摆在了胡志豹家的堂前也就是游戏机室里。

李巧云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天哪,怎么会这样?”

“你们陪我女儿,陪我女婿!”做母亲的完全失去了理智,抓住李巧云衣领将李巧云提起来,然后疯狂地晃动李巧云的身体。

李巧云好似没有了呼吸一般任由王美琴的母亲摇晃她的身体。

很快,胡志豹的老母亲余氏,大伯胡汉良以及胡志兔、胡志羊、胡志熊等人都来到游戏机室。

看见两具尸体,每个人都有窒息的感觉。

不一会儿,罗佳华带着小马、小金赶了过来。胡志豹也被带过来了,手上已经戴上了镣铐。

例行公事之后,罗佳华发话:“陪人是怎么都陪不了的,人死不能复生,能谈的就是经济赔偿。”

“我要什么钱?”王长树难以控制情绪,“他陪不了我女儿、女婿,那就让他陪命!”

“长树叔,如果我这一条命能抵掉所有事情,你就来要好了。”胡志豹悲呛道。

“我要你们夫妻两一起陪命!”做母亲的完全失去了理智。

“那是不可能的,”罗佳华道,“法院也不会判胡志豹死刑!你们还是将美琴抬回去,做好后事安排。我这边要将胡志豹送去看守所。”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法院怎么就不会判死刑?”王长树道。

“因为这只是意外,胡志豹没有一点杀人动机。”

“但不管怎样我女儿是因为他焚山而死的。”

“怪也怪你女儿要去茶籽林,”稍稍镇定一点的李巧云道,“他们去那里干什么你们不清楚吗?”

“你个死女人,我女儿、女婿死了,你还说这种屁话?”王长树歇斯底里。

“好了好了,”罗佳华厉声道,“不要无味地争辩了。王长树,你愿意把尸体摆在这里你就摆,结果得由法院来判。胡志豹,跟我走!”

“怎么可以让他走?”门外忽然冲进来五六个人,一个与被烧死的小伙子很像的人道,“把我儿子烧死了,我就要他抵命!”

“儿呀,儿呀!”一个四十好几的老妇人趴在小伙子的尸体上痛哭。

而做父亲的径直对着胡志豹一阵拳打脚踢,胡志豹一下都不躲闪。

“你陪我儿子,你他妈陪我儿子!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做父亲的泪流满面。

“你要打就把我打死去。”胡志豹很无奈地摇头,“你以为我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吗?”

跟进来的几个人全都悲伤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小伙子的尸体。而做母亲的哭得死去活来。

罗佳华道:“想必你们是小伙子的亲人,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如果你们强行拦阻我带走胡志豹,就是阻碍我们执法,那是要追究责任的。”

“追究什么责任?”小伙子的父亲瞪大着眼道,“我儿子死了,我未过门的媳妇也死了,两命让他抵一命怎么就不可以?”

“还要让她老婆抵命!”王美琴的母亲道。

“我说你们,你们怎么尽是说蛮话?就算抵命那也得法院判啊,我让你们弄死胡志豹好了,那你们是不是又得有一个人去陪死?”罗佳华提高了分贝。

听罗佳华这么一说,大家这才闭了嘴。

“国家是有法律的,”罗佳华接着道,“如果事情发生了,都由自己说了算,这还是国家吗?你们都要冷静,胡志豹该负什么责任法律会判决的。你们要相信法律。”

“法律一定会让我们满意吗?”王长树很幼稚地问道。

“对啊,法律会判胡志豹、李巧云死刑吗?”小伙子的母亲更是幼稚。

“我说你们怎么想的?怎么总想着抵命?”罗佳华很是无语,“这事跟李巧云有什么关系?责任都是由胡志豹来扛的。好了,不多说了,说来说去也就这个意思,我得送胡志豹去看守所。”

说着,罗佳华和小马、小金就要带胡志豹出去,这时又从门外冲进来几个人。

“胡志豹呢,胡志豹呢!”为首的是董家的董大新,茶籽林的主人。

胡志豹摇头。

“你们要干什么?”罗佳华喝问道。

“干什么,他把我那么一片茶籽林烧了,你说我要干什么,罗教?”董大新道。听他称呼罗佳华为罗教,他是认识罗佳华的。

“这些事法院也会考虑的,无论是私了还是公了肯定都会给个说法。”

“我这一片茶籽林,少说也抵两三万。”

“董大新,你这是杀猪吗?”王金根忍不住道。

“三十多亩茶籽林,一亩一千抵不抵,是不是就有三万?”董大新反问道。

“你干脆说一亩抵一万好了!”徐广胜道,“四五百都抵不到。”

“你这是说什么话?”董少新怒道。

“当然是人话!”

“我说你们吵什么?再吵全都带派出所去!”罗佳华恼火万分,“小马留下来继续做安抚工作,小金把事发现场的五个人都带到派出所做笔录。”

……

赌窝。

蒋孝泉,李大山,刘晓杰都待在他们干“好事”的房间里。

“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他妈的事情搞大了。”蒋孝泉不停地踱步,不停地抽烟。

“小黄说看见美琴从另一头带男人进茶籽林,只是他没想到两人是去里面干好事。”刘晓杰道。

“这两个找死的,怎么想到去那里做好事?”

“我觉得泉哥把事情想严重了,”李大山道,“这不正好把豹子整垮了吗?他就是倾家荡产也保不了不坐牢。”

“可万一哪个细节出了问题,垮的就是我了。”

“小黄和永武都很机灵,应该没问题。”刘晓杰道。

“问题就怕出在这两个人身上,”蒋孝泉又续上一根烟,“所以你们分头去交代他们,可能的话,让他们都出去躲一段时间。”

“小黄出去躲倒没问题,永武必须待在村里。”

“我也这么觉得。”李大山道。

“那就务必堵住他们的嘴。”

“那今天晚上的计划还进不进行?”刘晓杰问道。

“你们觉得呢?我是一点底都没有了。”

“我和大山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泉哥,我突然想到,”李大山有点激动地道,“出了这件事,晚上的效果会更好。”

“对对,原来我们计划放今晚进行就是考虑胡志虎家上三朝坟。”刘晓杰道。

“难道这是天意?”蒋孝泉喃喃自语。

第140章 号子里的老大

下午三点,阳江看守所。随着铁门哐当哐当地响,胡志豹被投进一个号子。

号子里有六七个嫌疑犯,而且都是重刑犯。本来六七个人全都百无聊赖地躺在草席上,见来了一个新人,呼啦啦全都坐了起来。

睡上铺的几个纷纷跳下地。

“各位兄弟好。”胡志豹讪笑,心里忐忑不安。

“好你个头啊,”一个光头走过来就给了胡志豹一巴掌,“你这是笑话我们是不?我们他妈的都是等死的有什么好?”

“你——”火辣辣的疼促使胡志豹有了点火气。

“你还不服是不?兄弟们,我打他一下他还有点不服,你们说好笑不?我去你的!”光头对着胡志豹的下颚又是一拳。

紧接着冲上去两个,一人给了胡志豹一脚。

胡志豹往后倒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墙上。

“我艹其妈的!”胡志豹毕竟也是混子,不是没有血气的人,虽然整个人晕乎乎的,但他还是咬着牙站起来,对着光头挥出去一拳。

拳头落空,胡志豹张开双臂抱住光头的腰,用头顶住对方的胸脯。蹬蹬蹬蹬,那光头后退五六步,被胡志豹顶在了上下两层铁架床的横档上。胡志豹拼了老命用膝盖顶光头的腹部。

其他四五个嫌疑犯哪容得他猖狂,扯头发的扯头发,拽衣服的拽衣服,见根本拉不开胡志豹,拳脚就施加在了胡志豹的身上。

此时的胡志豹也是抱着死就死的想法,他以前不是没有听说过看守所里的故事,他知道新进去的嫌疑犯总要被修理,所以他也做好了思想准备——无限度地忍耐,可当真正的欺凌施加在自己身上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反抗。

当然,这也跟他绝望的心态很有关系。两条人命,外加三十多亩茶籽林的赔偿,他不可能觉得这辈子还有翻身的机会。

没有什么法律概念的他甚至认为这辈子都会在牢里度过。这是一个很让人彻底绝望的想法。而一个彻底绝望的人会有什么行为谁也预料不到。

所以胡志豹压根儿不顾其他人的拳脚,他只想着摁倒一个是一个,摁倒一个就把他往死里整。

只是三拳难敌四手,胡志豹还是被拉开了。

“艹其妈的,”胡志豹瞪着大眼,狰狞可怖的样子,“有本事你们整死我,来呀,来呀!我豹子反正也出不去了!”

最里头靠右那张铁架床上铺一直安静地躺着的嫌疑犯,闻言忽地就坐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往地下扫了一眼,立即大声叫道:“住手,全他妈给我住手!”

说着他翻身踩在铁架床的横档上,接着跳下地面,快步走到众人面前。

“武大哥。”

“大哥。”

“老大。”

“……”

几个重刑犯全都毕恭毕敬。

胡志豹抬眼一看。走到自己眼前的是一个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额头和眼角都有一个新鲜的伤痕。

“武良?你是武良?!”胡志豹忍着痛叫道。他不是不相信会在号子里遇见武良,而是无良的外形,短短一段时间,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让他难以相信。大腹便便的肚子一点都没有了。

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怎么被称为老大?号子里的老大,什么概念?!

“豹哥,你怎么也进来了?”武良同样非常诧异,“不会还是为志虎大哥的事情吧?”

其他人一听全都傻了眼。

胡志豹鼻子一酸,摇头道:“我承包了卓家坞的项目,今天焚山烧死了两个人。”

“啊?来,我们到里面坐。你们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扶豹哥!”武良虽依旧语速缓慢,但很有威严。

“是是。”几个人赶忙扶着胡志豹到最里面的下铺坐下。其中一个拿来湿毛巾为胡志豹擦拭脸上的血迹。

“你们他妈的不伺候好豹哥,我让你们死了都没得超生。”武良恶狠狠地道。

“对不起,武哥。”

“豹哥,您一定要原谅小弟。”

几个人苦着脸求饶。

“不知者不怪,我也知道这是进号子的见面礼,”胡志豹道,“你们都过去,我和武良兄弟说说话。”

几个人像得到赦令一般退到号子的门口一带。

胡志豹把情况简洁的说了一遍。

“偏偏有两个外乡的小年轻到我家里闹事,我赶回去了。”

“也许这就是命吧。你逃不掉的一个劫。”武良叹气。

“是啊,所以我才主动到派出所自首,希望能处理得轻一点,至少希望我老婆孩子不要受太大影响。”

“牢肯定要坐,但你不是故意杀人,绝对不会有死刑,我就……”

“对了,武兄弟,这正是我和垂范兄弟一直不理解的,你怎么会说是你杀了志虎呢?这不扯淡吗?”胡志豹道,“还有美凤怎么也招供呢?我们还为此请了律师呢?”

“是嫂子授意我这么招供的,”武良皱紧了眉头,那两个伤痕越发显得丑陋,“因为她先这么招供了。询问我的警察告诉我只要我招供,嫂子就会没事。晓奕,还有那么大的一个店都需要嫂子照顾。”

“那你是怎么知道美凤招供内容的?”胡志豹怀疑道。

“警察给我看了笔录。虎子大哥临死前叫我照顾好嫂子和晓奕,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怎么可能?美凤怎么可能会这么招供?”胡志豹提高分贝,使得门口的几个人都往里看,“这里面绝对有诈,绝对!”

“这也是我到现在都想不通的。我一直要和嫂子见个面,但都得不到允许。”

“我艹其妈的。那张律师有和你见面吗?”胡志豹问道。

“见了。我向他说了我的困惑,他也为此替我去和嫂子交流了,回头说嫂子就是这么认定的。”

“这他妈就怪了。难道人真是你杀的?否则说不过去呀!”

“我现在都怀疑人真的是我杀的了。”武良苦笑。

两个人陷入沉默。

又有两个人用搪瓷缸端来了凉开水。两个人于是又默默地喝茶。

另一个重刑犯送来一张矮凳子,武良和胡志豹都把搪瓷缸放在矮凳子上。

“那你怎么就成了这里的老大,武兄弟?”胡志豹打破沉默。

“我把原来的老大整出去了。”武良回过神来,“怎么,觉得我不像老大?”

“看你的变化我就知道你受了很多罪。”

“就跟你刚刚一样的表现,只不过我比你还绝望,所以反抗就更强烈,遭到的欺凌就更大。你看我的脸。”

“我注意到了。”胡志豹道。

“额头上是把我的头摁在床架上磕的,眼角是他们偷偷藏在号子里的棍子划的。”

“这帮人简直都是畜生。”

“但我依旧反抗,”武良接着说道,“我趁他们一个不注意,端起凳子,对,就这张凳子,狠狠地朝那个带头的砸去,直接把他砸脑震荡了。”

“哦。”胡志豹想不到武良会这么做。

“反正他妈我不死刑也无期!哪里想到大家见我这么狠,就全都成茄子了。那个老大被管教换了号子,大家便都叫我老大。”

“武老大。”胡志豹道。

“你扯什么卵蛋。”

……

蒋顺义的厢房里,蒋顺义一个巴掌扇在蒋孝泉的脸上。

第141章 蒋顺义的担忧

蒋孝泉在赌窝和李大山,刘晓杰议完事后,就被蒋顺义叫到了他的厢房。

蒋孝才也被叫来了。

“说,到底是谁的主意?”蒋顺义气得浑身发抖。

“是我的主意,”蒋孝泉道,“不关二哥的事。”

“所有情况都是你安排的?”

“是。”

“我见你妈的鬼!”蒋顺义忍无可忍一个巴掌重重地扇在蒋孝泉的脸上。

“爹,你怎么打人?”蒋孝才冲过来挡在蒋顺义前面。

“给我让开,给我让开!”蒋顺义扯着嗓音喊道。

蒋孝泉捂着脸直直地看着蒋顺义。

“还有你!”蒋顺义指着蒋孝才道,“怎么就允许老四去做?!”

“我们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意外,只是要出一口恶气。”蒋孝才道。

“哪里想到王长树的女儿会带男人去那里野?”蒋孝泉委屈道,“退一万步,这么一来,胡家不就彻底没戏了吗?”

“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功喽?”蒋顺义说不出的气,“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想过没有,万一事情漏了,会是什么情况?你要牢底坐穿!”

“是爹把事情想严重了,”蒋孝才道,“爹不是经常跟我们兄弟讲,你什么样的风雨都经历过吗?”

蒋顺义一屁股在木躺椅上坐下来,木躺椅剧烈晃动,“你们不知道,时代变了。”

蒋孝才趁机递过去一根烟,并划燃了火柴。蒋顺义在燃着的火柴上点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蒋孝才和蒋孝泉也坐下来吸烟。

沉默了一分钟,蒋顺义开口道:“如果只是烧了茶籽林,也真教训了胡志豹,可现在整出来的是两条命,爹担心啊。老五的事情都还在揪我的心。”

“我理解爹的心情,所以我不怨你,”蒋孝泉发话,“但在这件事上,我还是有把握的,他们不会想到是我们做了手脚。”

“但愿吧。”蒋顺义忽然显得很疲惫,“那个小黄既然已经出去了,就让他在外面多呆一段时间,多给他一点钱。永武这边,你们不要直接接触。就是你们底下人去接触,也要悄悄地。事情有什么变数是料不到的。”

“我们会小心的。”蒋孝泉道。

……

下午三点四十左右,一辆警车停在阳江汽车站站外。

“不是有个人总担心赶不上班车吗?”薛瑞一脸的得意状。

“不知道谁真正担心,”程垂范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还不是怕亲自送我去蒋村。”

“切,你还真当你是我姥爷呀,赶快下去!”

“这不更暴露了某个人的真实想法吗?特别担心我买不到票赶不上车,对不?”程垂范越发无耻地道。

“你说的还是不是人话?”薛瑞气道。

“我说的当然是人话。好了,这么赶我下车我就下了。”程垂范开门下到地上,“别忘了给我找一个贴心的去南门圈地。还有,你答应了我的,教我开车。”

“你到底是我姥爷还是我姥姥?”薛瑞无语至极。

“哈哈哈,我们果真是同一类。你爸爸是男的还是女的?”

薛瑞差点噎死,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

直到警车彻底消失他的视线,程垂范这才转身进车站大厅购票。而此时,离发车时间只剩了十分钟!

毫无疑问,车子已经挤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了。

程垂范幸运的是,因为是始发站,他还能再挤一个(那年代是没有超载的概念的,挤死人不偿命)。若是在中途上车,那错过车子的命运就绝对会降临他的头上。他已经看过几次,班车经过某个村庄的时候,为了把车上的人放下来,又为了不让守在路边的人上车(因为的确没法再让人上车了),司机总是和守候车子的旅客捉迷藏,这一次在村头停车,说不定下次就在村尾停车。

你经常可以看见在班车后面奔跑的旅客,你经常可以听见那追在班车后面的旅客的叫骂声。

那毕竟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啊。

“你们听说了不?”一个老男人道,“蒋村王长树的女儿和准女婿被烧死了。”

车上,几个熟悉的旅客在聊天。

“不会吧?你听谁说的?”一个老女人问道。

“是真的,”一个中年妇女道,“听说是去茶籽林做那件事,被抬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光着身子。”

“现在的人还真够开放的。”老女人道。

“他们怎么会想到去茶籽林的?”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道。

“那你觉得去哪里好?你是不是去做过这种事情?”问话的显然是这个人的妻子。

“我哪是这个意思?”年轻男人道,“我的意思是他们去茶籽林的时候应该看见胡志豹在焚山的。”

一听胡志豹这个名字,程垂范的心便咯噔了一下。本来他对这一类的八卦很不感兴趣,脑子里所想的是把今天做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王雨琦,把一些合同或证明放在王雨琦家里。

这些贵重东西放在学校他住的房间里自然不安全。

是“胡志豹”三个字一下子切断了他的思路。

“你是说胡志豹,这位大哥,”程垂范急急地问道,“是蒋村的胡志豹吗?”

“是,听说人都已经送去看守所了。”年轻男子道。

“啊。”程垂范脑袋嗡的一声响。

“所以说人啊,真料不到,”老年男人道,“是天上掉下来的灾难。胡志豹一家都因为这件事毁了。”

“王长树家和他亲家一家那也是天大的打击呀。”老女人道,“赔多少钱哪有人在好?哎——”

程垂范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情听几个人唠嗑,他急切盼望的就是车子赶快到蒋村,他好去了解事情的真相。

……

蒋村一片松树林里。

刘晓杰和潘永武各靠在一根松树上。

“既然派出所同时审讯你们仨,就应该不会有纰漏。”刘晓杰放心地道。

“其实当时我也懵了,好在我反应快。”潘永武不无自豪地道。

“正因为你小子机灵,泉哥才会看中你。这是泉哥叫我特意给你的。”刘晓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一千块。”

“不是已经给了吗?”潘永武受宠若惊。

“你记住一点,泉哥从不会亏待给他办事的人。泉哥还说了,只要你挺过这一段时间,他还会带你去县里好好的嗨一下。嗨姑娘,知道不?”

“你让泉哥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潘永武说不出的激动。

“任何情况都要自己担!”

“我会的!”

第142章 爽气不等于任性

下了车,程垂范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胡志豹家。胡志豹家门外门内都是人。

程垂范好不容易挤到门内。

胡志豹堂前地上,摆着两具尸体,都用一件薄薄的被单从头到脚盖住了。

所有游戏机都被砸了。

嘤嘤哭泣的,轻声议论的,高声叫嚣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最尴尬,最痛苦,最愁烦的自然是胡志豹的妻子李巧云。祸从天降,她无以应对。

王金根,徐广盛,王向鹰等一些人护在她身旁。一群人依旧在和她争执,彼此都很疲惫,有几个嗓子都哑了。

程垂范把王金根叫到后屋。后屋里也都是人。两个人便走进胡志豹的卧室。胡志豹的母亲余氏在卧室里。

王金根把情况详详细细地向程垂范做了说明。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王金根道。

“这个等会再说,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让这些人回去。尸体摆在堂前也太不是办法了。”

“这些人蛮横的很,连派出所都不放在眼里。罗佳华让他们回去,说赔偿什么的法院会判,但他们就是不听。”

“那他们是什么意思?这么个大热天时间久了尸体会腐烂的。”程垂范道。

“他们准备去租冰棺。”

“那也不行。家里摆两具尸体日子还怎么过?派出所都把豹哥带走了,他们怎么还能这样?”

“王长树和他亲家每人要两万,那个董大新一开口竟然要三万。他妈的他一个茶籽林比一条人命还贵。”王金根道。

“王长树是被烧死的姑娘的父亲,我在车上听说了,董大新是茶籽林的主人吗?”程垂范问道。

“是。”

“这真是狮子大张口,哪一个人家拿得出这么多钱?”

“当然只有你能拿得出。”王金根看着程垂范。

“我现在也拿不出。”

“我们又没有要你拿的意思。”王金根当即变了脸色。

“你误解我意思了,”程垂范道,“我今天在县里转了一整天,买旧厂房,买房子店面,还预定了一两百亩的田地,现金只剩了一两万。我袋子里的合同和证明你要不要看看?”

“程兄弟你这是说笑了,我没有资格看,你也不用给我看,”王金根连忙摆手,“你的话我还不信吗?指望不了你,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王金根这句话暴露出他们几个兄弟还是指望程垂范出手帮忙的。

“金根老哥,昨天中午蒋孝泉带人搅和我们的宴会,提出让我将许义老婆欠他的八万八的高利贷还了,我没有答应,今天豹子哥出了这件事,就算我没有投资,我有现金,我还是不会给。”

“这我就不明白了。”

“我替许义还八万八,就说明这八万八是合法的,等于承认林燕欠了蒋孝泉八万八,心里的焦虑是没了,可是却担负了八万八的债务。总不至于我替他还高利贷,他不还我钱。”

“那是肯定要还的。”王金根道。

“可问题是林燕根本就没有借蒋孝泉那么多钱啊,他那个八万八是不合法的。我做兄弟的要帮他就得从这个角度帮。”

王金根点头。

“再说这件事,一个要两万一个要三万,我替豹哥给了,姑且不提这些人是不是就此罢手,可豹哥如果没有这个意思呢?或者,法院判下来没有这么多呢?你还能从人家口袋里拽回钱来?”

“不错,程兄弟分析得不错!不瞒你讲,我们几个兄弟可都盼着你来掏钱解决问题呢。因为我们都觉得你是这么爽气的人。”

“爽气不是任性。走,我们去解决问题。”

“你有办法了?”王金根诧异地问道。

“试试吧。”

程垂范和王金根来到堂前。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了!”王金根扯着嗓子喊道,“静一静!我们的程兄弟也就是蒋村中学的程老师有话跟大家说。”

绝大多数人都静下来。

“什么程老师,他瞎jb卵蛋说什么话?”董大新极为粗鲁道,“他赔得起我三万块钱吗?”

王长树的亲家也喝问道:“是啊,这事跟他做老师的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知道吧,他就是中了三十万特奖的那个人。”有人冲他们说道。

听人这么一说,两个人立即闭了嘴。

“王长树王叔叔,还有这个亲家,还有这位董大新叔叔,”程垂范一个一个点过去,“发生这么悲催的事情,大家的心情都很难过,尤其你们两个白发送黑发,是最悲痛的。”

“你他妈怎么说话的?我三十亩茶籽林耶!”董大新忍不住叫起来。

“请问董叔叔有小孩吗?”程垂范极度无语地问道。

“我当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董大新很自豪地道。

“这样吧,我三十亩茶籽林给你换你儿子的一条命。”

“你他妈的——”董大新扬起了他的手臂。

程垂范根本就不和董大新客气,抓住董大新的手腕用力一甩,董大新庞大的身躯竟然就要斜飞出去,如果不是程垂范拖住他的后腰的话。

“别给我动粗。”程垂范威胁道,“你只要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董大新只好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就是了,人命关天,没有什么事情比人命还重要。”程垂范接着说道。

听程垂范这么一说,王长树和他亲家两家人,都纷纷感叹。董大新自是不敢再说什么。

“所以别说陪两万,陪四万,就是六万八万的, 都不为过。”

王金根几个人,还有李巧云,胡志豹的家里人则纳闷不已。哪有这么做思想工作的?

王长树和他亲家则频频点头。

“这是从生命这个角度讲,”程垂范话题一转,“可我们知道人死不能复生,陪再多的钱,儿子还是去了,女儿也还是不在了。索要赔偿图的是心里上的安慰。会不会豹哥给你们几万块你们就不痛苦了,或者就会开心?”

“那怎么可能?我们哪是要这笔钱,我跟罗教说,让胡志豹抵命,可罗教不答应。”王长树道。

王长树的亲家也附和。

“不是罗教不答应,是法律不答应。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国家都是有相关的法律来解决问题的。话又说回来,真让胡志豹抵命,你们就心安了吗?就不难过了吗?肯定不会。”程垂范继续他的引导,“该怎么痛苦还是怎么痛苦。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第143章 疑点重重

听程垂范这么一说,很多人都点头。

“要胡志豹抵命,其实要的是一种惩罚,只要惩罚的目的达到了,心里头的安慰也就获得了。”

“不错!”王长树的亲家道,“就是要惩罚他!”

“那我问你们,因为发生了这件事,他获得的惩罚还不够吗?人立马被关看守所了,这家你们也看见了。还不知道法院要判多少年的刑,而赔偿是必不可少的。”

“那是肯定的。”王长树的老婆憋不住不开口,“至少要两万。”

好几个人因此附和。

“就按你们的说法,姑且不说茶籽林,两个人加起来四万,豹哥是不是就倾家荡产了?也就是这个家是不是就彻底毁了?”程垂范斜看了董大新一眼。

董大新敢怒不敢言。

“我不管他的家毁不毁,”王长树道,“赔偿的钱他借都要给我借来。”

“两位叔叔还有阿姨们,我来给大家算算,就以我的收入为标准,我的工资一个月不到三百,就按三百算,一年不吃不喝三千六,十年也才三万六,如果把吃喝算上去我是不是得十五年才能偿还这笔债务。而豹子,大家都知道,他就靠这个游戏机室养活一家,游戏机被你们砸了不说,问题是豹子要坐牢呀,这债务就得靠嫂子来还。嫂子一个月能赚到三百块吗?更何况他还有儿子要养。”

李巧云由嘤嘤哭泣转为嚎啕大哭。

堂前所有人无不动容。

“不是有你这个大富翁吗?你可以替他呀!”不知是谁的亲戚说了一句。

“我能借但不能替。”程垂范很果断地道。

“那不一样吗?”王长树和他亲家都看着程垂范。

“大不一样,”程垂范道,他又有了一种舌战群儒的感觉,“因为如果我能替胡志豹还债,你们就会不高兴。”

“哪有不高兴的?反正不都是两万块钱?”又有人反问道。

程垂范看了看那个人,“如果我能替,请你们想想,我把钱给你们,再花钱把豹哥从牢里捞出来,豹哥一家人照样其乐融融,你们看了会高兴?那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起到惩罚他的作用?”

众人哑口无言。王金根等人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所以你们听我劝一句,把孩子的尸体抬回去,好好地把孩子葬了。这么早就死了,尸体还放在这里折腾,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怎么赔偿?赔偿多少?都要等法院宣判。如果法院宣判不合你们的意你们再申述,这才是理智的做法,也是走法律程序。”

王长树和他亲家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如果你们听我的劝,我这就每人先给你们两千块,用来操办丧事。”程垂范趁热打铁,“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我也就不管这事。豹哥家里那可是几百块都拿不出来的。”

“有你程老师在这里主事我们还怕什么,就听你的。”王长树和亲家商量之后说道。

“如果你们听我的,我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承诺,法院宣判的赔偿金我可以担保。”

“听,我绝对听你们的!那就麻烦你安排人把我们孩子的尸体抬回去。”王长树当即说道。

王长树的亲家自然也点头认可。

“我呢?程老师,我的事怎么说?”董大新急急地道。

“我先给你一千,你拿去把茶籽林整了,该补苗的补苗。赔付同样等法院宣判。”程垂范面无表情地道。

……

约莫半个小时后,胡志豹家才稍稍安静下来。帮忙抬尸体的几个兄弟们已经返回了,程垂范让王金根,徐广盛,王向鹰留下。

“对了,今天帮忙守店的小伙子也留下。”程垂范补充道。

“他叫赵民雄。”王金根道。

五个人各自带着凳子就进了胡志豹的厢房。

“虽然已经很晚了,吃晚饭的时间早过了,但我还是约大家议一下事情,等会我请大家喝酒。”程垂范道。

“不用,家里都烧了饭。”王金根道。

“发生这种事,也没心情喝酒。”徐广盛道。

“那就换个时间请大家。我刚才和嫂子了解了一下情况,大家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就是太巧了。”王向鹰道。

“偏偏有人来店里闹事,我才去叫了豹哥。”帮忙看守店的赵民雄道。

“那个潘永武说什么刮了一阵飓风,也是一个疑点。”徐广盛道,“刮飓风往往在变天的情况下发生,上午除了风大,哪有变过天?”

“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程垂范道,“如果没有挂飓风,就今天这种风,大家想想,能不能将砍的灌木丛之类的柴火吹到茶籽林里去?金根不是说离了几十米远吗?”

“至少二十米远是有的,我们就是怕出意外才整的这么远的。”王金根道。

“按理是怎么都不会吹过去的。”徐广盛很肯定地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人搬过去的。”程垂范推断道。

“你是说潘永武三个人吗?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王向鹰好像明白了程垂范的推断。

“走,我们去山上看看。”程垂范站起身。

“现在吗?”

“现在。”

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五个人到了月形山。

正是黄昏时分,山风习习。整个卓家坞格外幽静,因为发生了事故,到处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一行人走到出事点。

三十几亩的茶籽林,毁了个干净,放眼望去,都是黑乎乎的焦炭。有些没有燃尽的地方还有一点小火苗。

堆放砍倒的灌木丛的地方和茶籽林之间有一条鲜明的火路(燃烧后留下来的痕迹),而这条火路两侧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焚烧的痕迹。

“大家看见了吗?就这一条火路!所以绝对没有刮什么飓风,是潘永武撒谎!”程垂范道。

“艹他奶奶的,这就找他们去!”王金根愤怒道。

“走!”程垂范道。

“等等,我有个意见,”王向鹰拦住大家,“如果真是这三个人搞的鬼,那就要分开询问他们。”

“不错。”

“这么说那两个闹事的很可能不是巧合,”赵民雄推测道,“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小兄弟有思想。”程垂范赞许道。

“只可惜我把豹哥叫回村里走遍了蒋村都找不到他们。”

“你如果找到了他们,说明就是巧合,找不到就说明不是巧合。”王向鹰分析道。

“他妈的,会是谁算计我们豹哥?”王金根道。

“要是逮着那两个人就好了。”赵民雄道,“从来没见过他们,也不知是哪个村的。”

“没关系,就从这三个人入手。”

……

蒋村中学附近的河堤上,蒋廉秋和蒋廉雄在这里蹲守已经是第四个晚上了。

“我真受不了了,蚊子这么多。”蒋廉雄埋怨道。

“你给我忍着点。”

“今天都死了人,人家哪还会出来洗澡?”

“做习惯了一件事,会熬不住的。别他妈我们走了,她们又来了。”

“那我告诉你,我这是最后一次陪你。”

第144章 终于把她候来了

程垂范几个人还是在饭店里点了几个菜吃饭,每个人喝了瓶啤酒便匆匆结束。

王金根,徐广盛和王向鹰分头去找潘永武,肖叔和龙叔。

肖叔和龙叔很快就说了实情。了解了肖叔和龙叔说的,程垂范这才把潘永武单独叫进胡志豹的厢房。

“我不知道你一个老师凭什么讯问我?”潘永武拽拽地咬着头。

“凭你撒了谎。”程垂范直直地盯着潘永武。

“我撒什么谎?我敢到派出所撒谎吗?”

“两条人命,外加三十亩茶籽林,够你坐穿牢底了。”程垂范很平静地道。

“你吓唬谁?”

“我既然想到讯问你,也就会讯问肖叔和龙叔。”程垂范忽地站起身,手指潘永武,“他们两个都招了。你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个拉去山脚打牌,而且还提前准备好了牌?根本就没有什么飓风,整个过程就你在撒谎!”

潘永武一怔。

“你现在好好交代实情,还有机会!”程垂范进一步威胁道。

“这个肖叔和龙叔,”潘永武自嘲般地笑了笑,“我承认我撒了谎,因为我不想担什么责任。我喜欢赌,身上时刻都放一副牌,这有错吗?我觉着焚山根本没什么事,所以才拉他们去打牌。”

潘永武的思维很清晰。

“撒谎都不脸红,你说你时刻身上放一副牌,你给我拿一副牌出来看看?”程垂范见潘永武两个口袋都平平的,是以问道。

“我刚从牌桌上下来呀。”潘永武反应非常快。

“好,既然你不愿说出实情,那就是你自找的。”

“派出所那边我会去解释的。我也警告你,没什么屁事别他妈来找我!”潘永武往房门外走。

……

潘永武一走,王金根几个人全涌进房间。

“怎么样,这家伙好像很拽的样子。”王向鹰问道。

“我他妈都很想揍他!”王金根恨恨地道。

“他很镇定,到最后只承认自己撒了谎。”程垂范道。

“他一定是认为我们奈何不了他。”徐广盛道。

“那我们就想办法去找那两个闹事的。”赵民雄说出自己建议。

“不用。”程垂范道,“不说一时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他们不承认又有什么用?我觉得要去找那个纵火的人!”

“纵火的人?”所有有人都吃惊地看着程垂范,“有人纵火吗?”

“这个潘永武越镇定,我觉得这里面就越有问题。他把肖叔和龙叔支走,为的就是给纵火人提供机会。而他只是一个配合者。”

“程兄弟的意思是早就有人躲在茶籽林里,待他们仨一走就跑出来纵火?”王向鹰问道。

“我明白了,”赵民雄道,“那躲在里面的人跑出来把干燥的灌木丛一路撒过去,就把火引到了茶籽林。绝对是这样!”

赵民雄因为自己的推想而格外激动。

“问题是再到哪去找这个人?”王金根提出问题。

“是啊,谁都没有看见。”徐广盛道。

“潘永武应该知道。”赵民雄道。

“如果是我,我不会让这两个人互相知情。”王向鹰道。

“有道理。”程垂范点头赞道。

“就算知道,看潘永武的样子他也不会招供!”

“这他妈不等于白分析了吗?”王金根气愤道,“到底会是谁这么害我们豹哥呢?”

一时间大家都没了话说。

大概过了五分钟,王向鹰开口说话:“我想问下兄弟们,如果是你策划这一场阴谋,事发之后这个纵火的人会怎么安排?”

“肯定会让他躲一阵子。”赵民雄当即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徐广盛道。

“那他妈就有办法了,”程垂范略略兴奋地道,“接下去几天多派人手悄悄了解谁不在蒋村,注意,这个人一定是那种喜欢混的人。”

“就跟我们一样的人。”王金根自嘲道。

……

“噹,噹,噹……”缓慢而有规律的下课的声音从学校方向传来。

河堤上。

“再熬十分钟,廉雄!”蒋廉秋轻轻地拍了拍蒋廉雄。

“你他妈不买两包蝴蝶泉给我,我告爷爷去。”蒋廉雄已是哭腔。

两分钟后,那条下行的小路上,电筒一闪一闪的。

“廉雄,等到了,我们终于等到了!”蒋廉秋比敲诈了一条蝴蝶泉还开心。

“你就知道是那个女的?”蒋廉雄泼冷水。

“绝对是。”

电筒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下到河边右拐,往河堤上走。

蒋廉秋和蒋廉雄躲进一冲丛茅草中。

就见来人把手中一个布袋子放在与他们相距不到十米的茅草丛后面,接着放下手电筒,把自己脱得精光,然后重新捡起手电筒,拿着一条毛巾一块香皂往堤下走。

电筒光一晃一晃的越来越远,到了河边就不见了。

“我的妈耶,终于把她候来了。”蒋廉秋两人钻出茅草丛。

“这女的是不是神经啊,一个人也敢来洗澡?”蒋廉雄不可置信地道。

“我说了习惯是很难改的。她神经我们才有机会。”蒋廉秋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她就这么哗哗哗脱个精光,不怕遇见人的?不过那山峰真的坚挺。艹!”

“主要他妈的是那么大!走,到河边去候她!”

两个人猫着腰慢慢地下到河边,蹲在那个傍晚他们蹲守的地方——一丛芭茅草后面。

河里,没过肩膀的地方,方秋荣在水里遨游。是一个非常熟悉水性的女孩,仰泳,狗爬式泳都很擅长。她是那么开心,放松,以至于不停地哼着小调。

几分钟后,方秋荣走到岸边,拿起香皂浑身上下地涂抹了一遍,重又走去河里。把身上的香皂泡沫清洗干净了,又在水里泡了会儿,方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岸上。用毛巾擦了一会儿湿漉漉的头发(方秋荣留的是学生头),擦干了身上的水,这才拿起电筒,香皂,往河堤上走。

蒋廉秋和蒋廉雄一直等方秋荣走到离那芭茅草最近的位置方才突然现身,蒋廉雄冲到方秋荣的后背,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以防她叫喊,一只手勒紧了她的脖子。

方秋荣惊得手电筒,毛巾,香皂全丢在了地上。

蒋廉秋则走到方秋荣前面。

……

蒋村中学,下晚自习的铃声一响,蒋廉川就把夏建宇几个叫去了苦槠树下。

“今晚我睡你们寝室,十点半去桂花树下寻找养眼养耳的那一幕。”

“今天不死了人吗?”夏建宇问道。

“你还老封建啊。就这么定,我小弟弟熬了好久了。”

第145章 我也愿意去派出所

晚自*概进行到一半的时间程垂范回到学校,他先到班级窗户口看了看,是政治老师王伟杰在上晚自习,可能是没有要讲的内容,学生正在自习。程垂范进到教室巡了一圈,解答了卢胜利和蒋灿的语文问题,还解答了蒋灿一个数学问题,然后把班长叫到教室外简单地了解了班级情况。

王宝强向程垂范做了个简单的汇报,“老师您放心,没什么问题。”

听闻班级非常平稳,程垂范很开心,便回到办公室备课、改作业。

晚自习结束时间,课备好了,作业也改完了,忽然想到好几天没去河里游泳了,于是迅速收拾了东西,回屋里捡了衣服就往校外走。

游泳是程垂范一直喜欢的一项运动。打小在齐家屯那条河里,父亲就教他游泳,而他天性运动细胞丰富,所以很快就成了齐家屯的游泳好手。

到了蒋村,干净清澈的蒋村河给予他很大的安慰,来蒋村的十几天里,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事他只下过两次河,但两次他都游得非常尽兴。

所以今晚想到游泳,自然格外兴奋。

沿着围墙外的小路下行,还未走到小路的一半,程垂范便看见蒋村河岸边三个晃动的身影。

两男一女。

依稀有女子发出的“呜呜”的声音。

程垂范立即深一脚浅一脚往前冲。

或许是那两个男子玩得太投入,程垂范冲到近前他们都还没注意到。

竟然是第一天敲诈他的蒋廉秋、蒋廉雄!竟然在猥亵一个全身chi裸的女孩子!

蒋廉雄率先注意到程垂范,吓得立即松开了方秋荣的手,方秋荣却已经呆了,忘了挣扎,也忘了喊叫。

程垂范一脚将蒋廉秋踹倒在地,紧接着追向欲逃跑的蒋廉雄。

程垂范哪容得他逃,两个健步就到了蒋廉雄身边,也只是一个回合,蒋廉雄就倒在了河边上。

程垂范没有忘记在这两个混球的肋下各来了那么一下。

撂倒了两个人,程垂范注意到女孩仍旧愣在那里,慌忙把自己换洗的衬衫裹在女孩身上。

“你是……”程垂范觉得女孩很是眼熟。

“哇——哇——”女孩嚎啕大哭。

“你是二(2)班的方秋荣?”程垂范有了印象。

方秋荣哭着点头。

看见地上的电筒,香皂和毛巾,程垂范明白了,这个方秋荣竟然和自己一样喜欢游泳。

“没事了,没事了,”程垂范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还好我突然想到来游泳,这才碰上了。真的没事了。”

“呜呜呜……”方秋荣耸动着肩膀,“谢谢,谢谢程老师。”

“你换洗衣服在哪里?”

“在河堤上。”

“我送你过去。”

……

原本不敢动弹的蒋廉秋和蒋廉雄见程垂范去了河堤,高兴万分,心想,逃跑的机会来了,只是稍稍动弹,他们就都觉得不带劲。

“廉雄。”蒋廉秋叫道。

“秋哥,我妈的怎么感觉很不对。”蒋廉雄回应道。

“我也觉得很不对劲,”蒋廉秋非常吃力地站起身,“我觉得我一点力气都没了。”

蒋廉雄起身似乎更艰难,总算直了腰板,“我也是,好像没有骨头了。”

“他妈的,我们都着了他的道了!”蒋廉秋发出绝望的声音。

“是不是和朱豪杰(小朱)一样的道?”蒋廉雄声音里透出恐惧。

“是,蒋廉川也被他这么整过。”

“那我们逃不了了。”

……

待方秋荣换好衣服,程垂范陪着她来到蒋廉雄、蒋廉川身边。

“咦,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呢。”程垂范故作惊诧道。

方秋荣也是困惑不解。

“你他妈的……”蒋廉秋咒道。

“哎呀,一个这么帅气的小伙子,缺了教养,实在太可惜。”程垂范伸手在蒋廉秋肋下动了一下。

“哎呦哎呦哎呦!我的妈耶——”蒋廉秋杀猪般的嚎叫声,在这寂静的夜晚,传出去很远,显得格外肃杀。

“怪不得会做出这么猥琐的事情,”程垂范继续揶揄,“诶,我就觉得奇怪了,你们是榆木脑袋吗?刚才都没想到离开?”

“你想怎么办就直说吧。”蒋廉雄道。他吸取教训,不敢爆粗口。

实际上,打第一次被程垂范弄进蒋村塘,这两个堂兄弟就很怵他。

这一回重新到学校来敲诈,算是鼓足了勇气。没想到,在敲诈上“过了关”,在这件事上竟然被碰上了。

“我没想怎么办?我本以为你们逃了就逃了,你们一个蒋孝才的儿子,一个蒋孝泉的儿子,我可得罪不起。”

“这种话你就不要说了,你的厉害我们已经领教过。别他妈说这种风凉话。”蒋廉秋年龄稍大一点,还是有点硬气的。

“呦呵,真的积习难改。我先替你老子娘教训教训你。”程垂范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蒋廉秋径直倒地。

蒋廉雄吓的往后退,而不是往前去搀扶蒋廉秋。

蒋廉秋痛苦的样子在星光下仍旧清晰可见。

蒋廉秋几次挣扎才重新爬起来。

两个患难兄弟靠在了一起。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垂范厉声喝问。

两个人都不禁抖了下身子。

蒋廉雄看着蒋廉秋。蒋廉秋没有任何表情。

程垂范往前跨出一步。

“我说,我说!”蒋廉雄忙不迭道。

蒋廉雄磕磕巴巴地把前后情况说了一遍。

“真是一对奇葩兄弟。你们就没有想过你们这么做,会给方秋荣带去什么伤害吗?就没有想过这是违法行为吗?看来,不把你们送去派出所,你们都不知道国家还有法律。”程垂范越说越气愤。

“送派出所?可以,可以。”蒋廉秋道。

“我也愿意去派出所。”蒋廉雄道。“你现在送我们去派出所我也没意见。”

“哦?”程垂范迅速转动脑子,他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抢着要进派出所,“你们真的都愿意去派出所?”

“愿意。”蒋廉雄道。

“你不会这么婆婆妈妈吧?”蒋廉秋道。

“行,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也就几秒钟,程垂范已然领悟到这两个奇葩兄弟的真正意图。

“我看算了,程老师,您澡还没洗呢。”方秋荣道。

“既然他们这么想去派出所,就送他们去。让他们看看他们该担什么责任。”

“那我就听您的。”

第146章 我们一定要呆这里

这个晚上在派出所当班的是警察小马。

程垂范带着三个人进值班室的时候小马正无聊地看着电视,一边拿着电话在聊天。

“有事吗?”看见有人进来,小马挂了电话,“咦,这不是廉秋、廉雄吗?”

“章所长不在吗?我找章所长。”程垂范道。

“你做老师的应该清楚,现在是晚上,所长会在所里吗?”小马很不鸟程垂范,“有事找我。”

“那也行,这两个人在我们学校河边偷看女学生洗澡,而且猥亵女学生,请你处理。”

“有这种事?”小马狐疑地看了看奇葩兄弟,接着看了看方秋荣。

“你去叫下我爸爸和叔叔过来。”蒋廉秋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那我还是去通知罗教。”小马慌忙站起身。

“为什么不找章所?”程垂范问道。

“章所去县里开会了,否则下午这么大的事他会不去?”小马说完就往外走。

几分钟之后,罗佳华和小马一同来到值班室。

“真他妈的见了鬼了,”罗佳华一进来就骂骂咧咧,“你们是猪脑袋吗?做出这种事情来?”

罗佳华分别在蒋廉秋和蒋廉雄的都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你们去叫我爸爸和叔叔过来。”蒋廉秋又道。

“叫你爸爸?叫你爷爷过来也解决不了问题!”罗佳华提高分贝,“你再这么拽,我用手铐把你们铐了!你要想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派出所!”

程垂范不禁重新审视罗佳华。感觉这个教导员还有那么点正义感。他之所以希望章茂北处理这件事情,就是怕其他人又迫于蒋家的势力而不了了之。章茂北有把柄在他手里,不会不秉公处理。

被罗佳华训斥,奇葩兄弟,主要是蒋廉秋也便老实了一点。

“这样,小马你讯问这两个人,做好笔录。他们要是不老实,就铐了再说。我带程老师和这个女学生到我办公室了解情况。”罗佳华吩咐道,“程老师,我们去我办公室谈。”

“谢谢。”程垂范道。

程垂范和方秋荣跟着罗佳华去所长办公室。

开了灯,开了吊扇,罗佳华顺手关上门。

“坐,坐,”罗佳华道,“看你们手里拿的东西,是都去河里洗澡吧?”

“罗教误解了,我还没来得及洗。我这是换洗的干净衣服。”程垂范坐下来道,也叫方秋荣坐下来。

“哦,也就是说这位女同学去洗澡,被那两个家伙盯上了,而你后面赶去,正好碰上了。”

“我要再晚一点点,事情就麻烦了。”程垂范道。

“这是你班上的学生吗?”

“不是。是二(2)班的,我带的是初三。”

“程老师真的很不错,一分下来就教初三。程老师的名声我也听说了,很热情,也敢管事,”罗佳华抽出烟来,“要不要来一根?”

“谢谢,我不抽烟的。”

罗佳华给自己点上烟,“今天真是个多事之秋。为胡志豹的事忙了一整天。晚上又还出现这件事。偏偏所长去学习了。”

“胡志豹已经送去看守所了?”程垂范正愁不了解胡志豹的情况,见罗佳华提起就趁机问道。

“这还能不送看守所?是两条命案。这家伙也太大意了。这么大的风,还焚山。你跟胡志豹不挺熟的吗?”

程垂范点头道:“不知道罗教怎么看,我们都觉得蹊跷。胡志豹他们还是做了很多防范工作的。”

“我也听说了。我们也详细询问了龙叔三个人,是命吧。这胡家啊,确实不走运。我们还是说说这件事。”罗佳华打了个哈哈,然后盯着方秋荣看了几眼。

“我再冒昧问一句,如果这事是有人弄鬼,我们该找谁去。”

“找我呀,我们会往上呈报的。谁还会去弄这种鬼?”罗佳华又看了眼方秋荣。

“那谢谢了。给您添麻烦了。这件事您看怎么处理?”

“我是这么觉得的,这种事情很敏感,”罗佳华很是享受地吸了口烟,“不能说出去,说出去对你学生的影响也不好。你叫什么名字?”

罗佳华冲方秋荣问道,脸上堆着笑容。

“我叫方秋荣。”方秋荣轻声道。

“我也这么觉得。”程垂范道。

“所以我是这么想的,受害人是学生,加上现在都快十点了,得先回去,以免她同学担心,胡乱猜想什么的,考虑到要上课,明天中午我让小马去学校带她来所里详细了解情况。当然喽,考虑影响,我不让小马穿制服。那两个混球就让他们在所里待一个晚上。”

“还要麻烦你们好好地训训他们,太猖狂了!”

“那是必须的,只是他们还不到十八周岁,不好定刑。但最起码要经济处罚,补偿你这个学生。”

“那太谢谢了!”

……

派出所那头。

打发走了程垂范,罗佳华就来到值班室。

罗佳华分别在奇葩兄弟两人头上来了一下,“你们胆子也特大了,这种事情能做的?”

“问题是我们已经做了,罗教,”蒋廉秋对罗佳华还稍稍客气一点,“你就派人去叫我爸爸吧。”

“还有我爸爸。”蒋廉雄道。

“叫你们爸爸?你们是不是觉得什么事情你们的爸爸都能解决?”

“他们就这意思。”小马道。

“还好这事情落在我手里。”罗佳华道,“你们可以回去了,下次别再做傻事。”

“不行,我们一定要呆这里,”蒋廉秋道,“你去叫我爸爸。”

“我也要呆这里。”蒋廉雄道。

“你们什么意思?”罗佳华的好意被拂,自不免有点上火,“你以为我们这里是皇宫啊,不舍得走?这里是派出所。”

小马也是一愣一愣的。他觉得这两兄弟脑抽了。

“我让你去叫你就去叫。”蒋廉秋压根儿不领情。

“好好,这是你们自找的,别说我没有关照。小马,你去请下蒋大队长和泉哥。”

第147章 意见不一

小马到大队部找到蒋大队长,正好看见一个妇女从他办公室里出来。

“蒋大队长,这都几点了,还办公啊。”小马笑道。

“你不知道吧,我这个大队长,白天晚上都办公。”蒋孝才回应道。

“辛苦,比我们警察辛苦多了。这个味道还不错吧?”小马接了蒋孝才递来的烟。

“不一样,味道太不一样了。”蒋孝才摇头。

“是很特别还是……”

“我就搞不清楚,女人和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蒋孝才并没有直接回答小马的问题。

“因为女人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你年纪不大,这方面的体会还很深啊。对了,你来找老哥不会是跟老哥探讨女人的问题吧?”蒋孝才笑着问道。

“不是。是你的小公子在我们派出所。”

……

而在赌窝,小马找到蒋孝泉的时候,蒋孝泉正和李大山,刘晓杰窝在他的房间里议事,小马在堂前看几个人玩拖拉机整整看了十分钟,蒋孝泉才出来。

等得小马手痒痒的也想来几把。

“是章所长让我安排吃夜宵吗?”蒋孝泉整完事出来冲小马道。

“章所长在县里开会,是罗教请你去一趟派出所。”小马毕恭毕敬地道。

“罗教请我去派出所,这还是头一回。”

“是廉雄在我们派出所。”小马赶忙解释。

“他妈的,这小子又惹事了?你再等下,我还要去交代一下李大山和刘晓杰。”

……

蒋孝才和蒋孝泉前后隔了差不多五分钟到派出所。

茶早就泡好了。罗佳华及时地递上烟。

“罗教,我儿子犯什么事情还非得我这个做老子的过来?”蒋孝才架起二郎腿,抽着烟道。

而蒋孝泉不说话,只是上上下下看了看他儿子。

“这道理我还不知道吗?”罗佳华有点尴尬,“只是蒋大队长不知道,我让廉秋廉雄回去他们不答应,非要叫我去叫你们来呀。”

“是啊是啊。”小马附和。

“他妈的不就是摸了下女人的奶吗?”蒋孝才冲蒋廉秋骂道,“你就怕成这样?”

“没做别的事吧?”蒋孝泉问道。

“没。”蒋廉雄道。

“那为什么要我们来?”

“那个程锤子……”蒋廉秋道。

“程锤子怎么了?程锤子抓到你们,你们就怕了?”蒋孝才无名发火,“不就这么点破事吗?”

蒋孝泉同样冒火。怎么又是这个家伙?他忽然有了个顾虑,便问道:“你们不会着了那家伙的道吧?”

“我们就是被他点了。”蒋廉秋哭憋憋地道。

“是真的?”蒋孝泉忽地就站起身,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我们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蒋廉雄已经是哭腔。

“他妈的,这家伙是越来越猖狂了,竟然对我儿子下手?”蒋孝泉的脸色异常难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蒋孝才困惑不解。

“是啊,什么被点了?又着了什么道?”罗佳华问道。

“你们不了解,这个程垂范会一种阴招,”蒋孝泉恢复了儒雅之风,“你着了他的道,浑身无力,跟患了大病一样。”

“还有这种阴招?”罗佳华道。小马也看着蒋孝泉。

“我们就是这种情况。”蒋廉秋和蒋廉雄一同道。

“孝泉你是怎么知道的?”蒋孝才问道。

“小朱就是中了他的阴招,已经十多天了,吃什么药都没用,薛大娘给他点阴箭也点不好,一天到晚躺着,什么事都做不了。”

“还会有这种招数?”

“前几天我让阳江的吴霍钢弄他,他用这种阴招整了吴霍钢五个弟兄。”

“泉哥还认识吴霍钢啊,他是菜刀帮帮主。”罗佳华道,“一个很狠的角色。程垂范敢动他?”

“说起来我肺都要气炸,我花半个数请吴帮主收拾他,吴帮主为了他受伤的五个弟兄,把钱全给了程垂范,这家伙要价一个一千。”

“什么?”蒋孝才分贝无限提高,“会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吴霍钢亲自开车来接程垂范去阳江,晚上还请他喝酒,喝了酒又专车送他回蒋村。”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我让廉秋廉雄回去,他们非要你们过来了。”罗佳华道。

“朱家豪(小朱)的样子我们都见了,”蒋廉秋依旧哭憋憋的,“爸爸,叔叔,我们可不想这么过日子。”

“你们一定要去请那个程锤子给我们整病。”蒋廉雄道。

“别他妈哭憋憋的,我还没死呢,”蒋孝才骂道,“让我们请他?难道也一个一千块?”

“那你就忍心看着我们受罪?”蒋廉秋顶了一句。

“你到哪学的?敢这么跟我说话?”蒋孝才往前跨一步就要修理蒋廉秋。

蒋孝泉和罗佳华一起拦住了。

“要我说问题不会那么难解决,”罗佳华开口道,“程老师把人送过来的时候,我为了照顾你们两个儿子,承诺将廉秋廉雄扣在派出所一个晚上,再就是给女学生一点经济补偿,他也没反对,就把女学生带回学校了。”

“罗教,”蒋孝才道,“你还真替那个程垂范着想,不难解决?扣一个晚上还赔钱,你当我蒋孝才是什么人了?”

“啊,”罗佳华稍稍愣了愣,“蒋大队长,你误解我了,我这么做明显是搪塞程老师。你廉秋知道的,扣一个晚上只是说说而已。”

“那钱呢?我儿子只是摸了下奶而已?还要赔钱?这不是做梦吗?”

“在您大队长看来,确实就是摸了下奶而已,可站在女孩的角度讲,就是猥亵。这个罪名也挺大的。对女孩的伤害也不小。”罗佳华极其尴尬地道。

“按你这么说,摸下奶还犯罪喽?我他妈我……”蒋孝才没说下去。

“上了台面跟没上台面是不一样的,”罗佳华耐着性质解释道,“不过您不考虑我的意见也可以。您就自己解决。”

“二哥,”蒋孝泉道,“我觉得可以考虑罗教的意见。”

“要考虑,你考虑,这个脸我可丢不起。”蒋孝才道。

“爸爸,是你的脸重要还是我的病重要?”蒋廉秋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别他妈窝囊相,你还不相信你老爸吗?给我回家!”

第148章 鬼,鬼!

晚上近十点半,留在男生寝室住宿的蒋廉川推醒同铺的夏建宇,两人心领神会轻轻地起床,夏建宇又去推醒了龚恒和黄璃。

四个人悄悄地出了寝室。

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天,天空布满了厚厚的云层。

整个校园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家属房那边难得没有了麻将声。

看来那些好打麻将的教师对蒋村火烧死两个人还是挺忌讳的。

四个人来到了校外的砂石路上。路树在风中摇曳。

“我敢打赌,今晚不可能有收获。”龚恒打着哈哈道。

“那你给我滚回去!”蒋廉川直接给了龚恒一脚。

“我只是说说嘛,”龚恒快速闪开了,“他妈要你们都饱了眼福,我会跳河的。”

“那还说个屁呀!”

“不过我心里也是慌慌的,川哥你这日子也选得太渗人。”夏建宇道,“白天死了两个人不说,你们还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黄璃问道。

“是胡志虎上三朝坟的日子。”

“是不是说上三朝坟这一天死人的魂魄会回家?”龚恒道,“我村里好像有这种说法。”

“我村里也有这种说法。”黄璃道,“说这个晚上凡是生前到过的地方,死人的魂魄都会去游荡一圈。”

“艹,”夏建宇道,“那胡志虎有没有来过我们学校?”

“肯定来过。”龚恒道。

“那他妈的别碰上了。”

“你们他妈的尽在扯淡!”蒋廉川骂道,“还要不要去饱眼福?不去的话,我回蒋村了。”

“我就不信你现在一个人敢回蒋村?”龚恒道。

“赌什么?”

“一包蝴蝶泉。”

“说好了,大家见证啊。等会饱眼福了我就一个人回蒋村。”

“川哥你真的不怕吗?”黄璃问道。

“怕个屁。”

“大家看,那是什么?”夏建宇忽然手指砂石路下行的方向。

“什么?”龚恒问道。

“你他妈别吓我。”黄璃躲在了众人的身后。

“就在你后面啊。黑乎乎的,好可怕!”夏建宇转过身道。

“我的妈耶。”黄璃叫道。

三个人都不禁笑了。

“你们,你们后面……”黄璃双眼忽然睁得大大的,嘴巴张成“O”形,及其恐怖的样子。

“你发什么神?”蒋廉川道。

“鬼,鬼——我的妈耶!”黄璃转身就往学校大门跑。

蒋廉川几个人同时回头。

后面,据他们差不多十米远的地方,不错,只有十米远的地方,一个身影正向他们飘来。

这身影,披头散发,双眼像是两个血洞,舌头完全伸在外面,一双手像僵尸一样笔笔直直地往前伸着,更为恐怖的是,身影的下半身完全看不见。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那身影喃喃道。

“鬼,真的是鬼!”蒋廉川颤抖着嗓音叫道,“快跑!”

龚恒显然已经吓呆了。夏建宇拉着他的手拽着他跑,他方才反应过来。

眼见着那身影的双手就要搭在龚恒的肩膀上。

“不要!不要——”龚恒吓得魂飞魄散,哪还要夏建宇拽,没命地往前冲。

那鬼魂一样的身影,飘飘荡荡地追了过来,嘴里就那么一句:“还我命来。”

三个人很快跑进了校园,而那身影跟着进了校园。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这声音若即若离,若有若无,却比利剑的杀伤性还要大。

应该是绊着石块或是一脚踩空了,跑在前头的蒋廉川不知怎地就躺在了地上,而夏建宇和龚恒根本就不敢停留,仍旧往寝室冲去,只是嘴里喊道:“快起来,川哥,快起来!”

蒋廉川挣扎着爬起来,那身影已然到了他身后,只听他惨叫一声,再次倒在了地上。

身影似乎没有什么感知,仍旧飘飘荡荡往前走,只是改了方向,飘向苦槠树,过了苦槠树,就不见了。但身影若有若无的喃喃声,“还我命来”,过了好久才消失。

先后冲进寝室的黄璃、夏建宇和龚恒一时不知所措,一方面担心蒋廉川的安危,另一方面又着实害怕,同时又怕吵醒了室友,连灯都不敢开。

三个人看着彼此看了好一会儿。

“川哥到底怎样了?”夏建宇最先打破沉默,很小声地问道。“不会……”

“你千万别瞎说。”龚恒道。

“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出去看看?”黄璃道。

“问题是……”龚恒道。

有人在床铺上翻动,上下两层的学生床因为摇动而发出声音,“你们几个发什么神?”是班长王宝强的声音。

夏建宇见王宝强被吵醒了,立即有了办法,说道:“班长,你赶快出去看看川哥。川哥被鬼缠住了。”

他这是第一次喊王宝强“班长”。

“你说什么?”王宝强一下子坐起来。木板床晃得越发夸张了。

“鬼!我们遇见鬼了!”龚恒压着嗓子道。

“川哥还在外面!”黄璃道。

“怎么可能?”王宝强直接从上铺跳到地下,“那你们怎么不出去看看?”

这时,又有两个人吵醒了。

“我们……”夏建宇没好意思说不敢出去。

“我们都看清楚了,好恐怖。”龚恒道。

“再恐怖也不能不管呀,”王宝强极度无语,“他不是你们的川哥吗?”

“你是班长,你还是出去看看吧。”夏建宇道。

“要你讲!”王宝强说着就往外走。

寝室外面,到处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王宝强折回寝室。

“你怎么……?”夏建宇问道。

王宝强根本不愿搭理这几个人,走到自己的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到手电筒,然后重新走出寝室。

推动手电筒的按钮,一束光线射出去,五十米外,蒋廉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宝强快速跑了过去,哪还顾虑有没有鬼。

几秒钟王宝强就冲到了蒋廉川身边。

蒋廉川极其笔挺地平躺在地上,双眼睁得老大,两片嘴唇往外翻,露出泛黄的牙齿。

“蒋廉川,蒋廉川!”王宝强试着推了推蒋廉川。

蒋廉川无知无觉。

王宝强这才慌乱起来。他回头看向寝室。夏建宇几个仍旧在寝室门口观望。

“你们几个还不过来?蒋廉川都没气了!”王宝强叫道。

王宝强又推了推蒋廉川,蒋廉川还是没有一点知觉。

四五个人跑了过来。

“川哥。”

“川哥!”

“你醒醒,蒋廉川!”

“……”

几个人七嘴八舌。

第149章 有关鬼的争论

一同跑来的一个初二的学生建议道:“你们还不去告诉你们的班主任?”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王宝强道,“你们几个看着,我就去找程老师。”

王宝强正欲起身,蒋廉川的身子忽然动了动,忽地就坐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就见蒋廉川挥舞着双手,双眼虽睁开着,却没有一点神采,嘴里嘀嘀咕咕,“你别杀我,你别杀我,你别杀我。”

“川哥,是我,监狱,鬼已经跑了。”夏建宇道。

“你别杀我。”蒋廉川道。

“是啊,鬼已经跑了,没事了。”龚恒道。

“你别杀我,你别杀我。”蒋廉川道。

“这是怎么了?”黄璃道。

“我们还是去找程老师,”王宝强道,“一定是被吓坏了。你们几个把蒋廉川扶过来。”

……

程垂范的房间里。

蒋廉川坐在椅子上,神情木讷,你只要一碰他,他就会惊恐地跳起来,说“你别杀我”。

程垂范也没了辙。

“鬼?你们确信碰到的是鬼?”程垂范压根儿不相信大家的说法。

“真的,最先是我看见的,”黄璃道,“两只眼睛好像被挖了,整条舌头吐在外面。”

“披头散发,就跟僵尸一样。”夏建宇道。

“两只眼睛就像两个血洞,一直嚷着还我命来。”龚恒道。

“你们是在哪里遇见鬼的?”

“校门口砂石路那里。”龚恒脱口而出。

夏建宇扯龚恒的衣服,已来不及提醒。

“你们怎么会去那里?又去干什么坏事吗?”程垂范拉下脸。

“不是,老师,这深更半夜的,”夏建宇磕巴着道,“是……我就跟老师直说了吧,川哥,不不,蒋廉川说好了今晚住寝室,和我同铺,热醒了之后一定要回蒋村,因为蒋村死了人,就抓我们送他。”

“真是这样吗?”

“是这样。”龚恒道。

“真是这样。”黄璃很肯定地点头。

“这就真怪了。”程垂范道。

……

几个人一起将蒋廉川送去蒋村。于是程垂范与蒋廉川的父亲蒋孝坤——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第二次见面。

蒋廉川的意识还是没有恢复,每一个人和他问话,他还是只会说“你别杀我”。

“鬼?你们说廉川遇见了鬼?”黝黑男子不确信地问道。

“蒋廉川家长,不是我,是和你儿子玩得好的几个人都说遇见了鬼。”程垂范解释道。

“那怎么只有我儿子吓到了?”

“我们逃回寝室的时候蒋廉川摔跤了,被鬼追上了。”夏建宇道。

龚恒附和,而黄璃不吭声。

“学校出了鬼,这学校还能呆?这种学校绝对不能再呆了。”黝黑男子好似在和自个说话。

“蒋廉川爸爸,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你应该送你儿子去医院。”程垂范建议道。他颇有点纳闷蒋孝坤的表现。

“哎呀,你看我顾着生气,连这一点都忘了,”黝黑男子好似恍然大悟一般,“被鬼吓了,得去叫薛大娘啊。薛大娘会驱邪。”

“那也要赶快去请,看蒋廉川的样子着实吓得不轻。我就带学生回学校了。”

“我明天会去学校的,把我儿子吓成这样,根本就不能呆了。学校应该搬迁!”

“什么?学校搬迁?”这回,程垂范不是纳闷,而是诧异了。

“那还能不搬迁?鬼出现了的地方,谁还敢呆?哪个小孩还敢呆?你做老师的敢呆吗?你们几个都看见了鬼,你们还敢呆吗?”黝黑男子连着几个反问。

“我是好害怕。”黄璃道。

“不知道鬼还会不会来?”龚恒道。

“能搬迁是最好了。”夏建宇道。

“搬迁显然不是最好的办法,”程垂范道,“搬哪去?没现成的地方搬,就要建。当然啦,这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

“我不管,明天我去找学校。”

而同一时间,蒋廉川的母亲一直在嚎啕大哭:“哎呀,我的廉川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好的你怎会变成这样?你叫你老娘再怎么活呀?”

是农村妇女最最典型的哭法,边哭边说的那种。

还没有入睡的邻居们以及入睡了被吵醒的邻居们纷纷过来看望。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蒋村中学出了鬼,蒋孝坤的儿子蒋廉川遇见了鬼,被鬼吓傻了。

……

回到学校,程垂范才知道,几乎整个校园都被惊动了。男女生寝室都亮着灯,所有学生都醒了。胆大的站在走廊上议论,胆小的躲在寝室里议论。

单身宿舍和家属房都亮了灯。家属房前和单身宿舍前都有老师在议论。

班主任在寝室安抚学生。

看见程垂范领着四大浑头中的三个回到学校,家属房那边的老师和单身宿舍前的老师都往寝室涌。

大家都关注同一个问题:鬼是否真的出现在校园。如果是真的,谁亲眼看见了,除了蒋廉川。鬼又是什么样子的。

夏建宇三个异口同声。起初他们描述还带着恐惧,多次描述之后则越说越起劲,还加了一些色彩。

但剔除增加的色彩部分,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明确了一个信息:鬼真的出现在校园,最先在校门口现身,因为追四大浑头而进了校园,后来往苦槠树那个方向跑了(这一点,是龚恒冲到寝室回头关注蒋廉川的状况时看见的);四大浑头都看见了;鬼的样子狰狞可怖,披头散发,双眼两个血洞,舌头完全吐出来,下身几乎看不见,一直说“还我命来”。

这么一来,恐怖弥漫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程垂范和几个班主任给住校生做了很多安抚工作,但所有的说教都极为苍白,这一个夜晚有多少人注定了是不眠之夜。

几近凌晨一点,邓飞,黄玉兰还在程垂范房间里坐。

而程垂范带着邓飞已经到校园转了几次,每次又都去男女寝室向尚未入睡的学生们汇报情况。

他们没有一次撞见鬼。

只是,你没有一次撞见,不代表下一次就不撞见,也不能说明鬼再也不会来校园。

这个思维,每个人都异常清晰。

“有一点可以肯定,四大浑头遇到的绝对不是鬼。”程垂范重申自己的观点。

“如果不是鬼,就是有人装鬼吓人,那问题就来了:他们为什么要装鬼吓人?有什么目的?”邓飞分析道。这个小伙子和程垂范一样是无神论者,所以他才敢和程垂范一起到校园转。

“我觉得应该是鬼。我爷爷就跟我说过他遇到过鬼。哪有人去装鬼吓人的?”黄玉兰道。她很有可能是因为害怕而一直坐在程垂范房间里吧。

“解剖学,生理学我们都学了,人和动物一样,死了就死了,哪会变成鬼?哪还有什么魂魄?”程垂范道。

“可是我听了很多鬼故事都是人的亲身经历,我也看了很多书,很多作者都相信人有魂魄,还有另一个世界存在。”黄玉兰辩驳道。

“哎呀,程老师,黄老师,我说你们两个已经多次争论了,也没什么争论头。有句话怎么说的,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们还是想想,如果是有人装鬼,装鬼人的目的是什么。”邓飞很理性地道。

“不会是人装的。”黄玉兰再次表态。

“如果他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四大浑头,倒没什么,”程垂范分析道,“如果是为了搅动整个学校,就很可怕了。”

“我也是这么想。”邓飞道。

第150章 雨靴

雨大概是凌晨三点开始下的,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起先是小雨,后来转为中雨,有那么一刻钟近乎为暴雨。

好在天亮时分雨停了。

男女寝室都有多处漏雨的地方。这雨便让好不容易睡去的学生醒来,他们纷纷用脸盆去装从瓦缝间滴落下来的水滴。

雨从破旧的窗户飘进来,靠窗的学生的床铺也有被淋湿的。

男女寝室都湿哒哒的。

程垂范的房间因为有王志牛翻漏而“幸免于难”。

可是,看见寝室这种惨状,程垂范对蒋廉忠恨得咬牙切齿。

他恨不得即刻冲去蒋村,冲到蒋廉忠家里将蒋廉忠臭骂一顿。

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校长?

他记得为自己的住房整理的时候就和蒋廉忠理论过,蒋廉忠也知道男女寝室都是危房,需要检修,可他到蒋村都半个月了,也不见蒋廉忠安排。

至少他妈的你要找人把漏翻了!

那样,住校生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天空乌云密布,雨很可能还会下下来。

程垂范指挥学生做了进一步的防备工作,想好了上午找蒋廉忠理论,这才急急回到自己房间。

没料到蒋灿在他房间里!

一看见他,灿烂的笑容便堆在脸上。

穿一套白色运动服,很有活力的那种。

脚底却套一双雨靴。

“你这是什么装备?”程垂范忍不住不笑。

“跑步呀,拖你去跑步。”蒋灿笑着提起一只脚,“跑步不正好吗?”

“穿雨靴跑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程垂范真被逗开心了。

“很奇葩吗?”蒋灿十个手指头交错合在一起放在胸前,轻微摇着头,很是可爱,“下雨天穿雨靴跑步很正常呀,难道还穿球鞋跑步,你以为是水泥路吗?”

“貌似有道理,可是我没有时间。”

“不行,今天你怎么样都要陪我。”蒋灿当即嘟起嘴,“你都有四天没有陪我跑步了。”

“喂,蒋灿同学,你可不要胡搅蛮缠。陪你跑步不是我的义务。”

“你答应我每天早上陪我跑步的!”

“我答应了吗?”

“我还会骗你吗?什么臭记性。”蒋灿嗔道。

“就算我答应你,我也没有雨靴呀。”程垂范找客观原因。

“你看,”蒋灿从她的书桌里拿出一双雨靴,“跟我来这招,我早防着了。我爸穿的。”

程垂范瞬间觉得一股暖流流经全身。

“全校人都会觉得我们发神的。”程垂范一边穿雨靴一边道。

“我才不会在乎别人的说法。”

……

砂石路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淤泥,只是有较多的积水,遇见积水跨过去,或者来一招“蜻蜓点水”,还是有一定趣味的。

一路上,都是蒋灿的笑声。两个人,与其说是跑步,不如说是嬉戏。

程垂范也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这么放松真的要感谢蒋灿。

自然是这半个月,他面对的事情太多了!

距离学校一华里处,砂石路边有一块平地,两人在平地上停下来。

路边的水沟水声潺潺。山丘,田野,林木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看上去格外清新。

程垂范把范希华教练教他的一套吸气运气的方法过了一遍,又做了一遍打斗的基本功,感觉全身都舒畅无比。

蒋灿看得痴了。

“你发什么呆?”程垂范一个标准的收气收腹的动作。

“我在想这是独属于我的幸福时光,我要好好地享受。”

“有这么夸张吗?”

“而程大哥每每很残酷地剥夺。”

“那是你程大哥遇到的事情太多了。”程垂范道,“回学校吧。”

“OK,”蒋灿脸上重新绽放笑容,靠近程垂范挽住他的手臂,“人不能太贪心,对不,程大哥?”

“有时间我都会陪你跑步的,”这一回程垂范没有推开蒋灿的手,“确实是事情太多了。武良老师还在看守所,案子没有破,胡志豹又进了看守所。昨天晚上学校又出了鬼,把蒋廉川吓坏了。”

“我听我妈说了,我妈还不让我来学校呢。”

“不让你来学校?”程垂范诧异道。

“是啊,怕被鬼缠身。薛大娘就说蒋廉川是鬼缠身,所以高烧不退,说胡话。所以村里有好几个今天都不来学校了。”

“哦,我没料到负面影响会这么大。”

“程大哥你相信有鬼吗?”因为一潭积水,蒋灿撑着程垂范的手臂往前跨越。

程垂范配合着一个跨步。“你呢?”

“我不相信。”

“昨晚我和邓老师,黄老师在我房间讨论有没有鬼,讨论到一点多。当然是因为我隔一个小时就去校园转一转,才这么晚。”

“你是想去抓住那装神弄鬼的,因为你和我一样不相信有鬼。”蒋村又是一个跨步。

“是这鬼搅得整个校园不得安宁,好多学生都彻夜未眠。”

“黄老师应该相信有鬼的吧?”

“你是怎么推断的?”程垂范有点佩服这个小女子。

“从黄老师平时说话的语言可以推断,她是个有点迷信的人。程大哥,”蒋村忽然停住步子。

“怎么了?”

“我好担心这鬼又是我蒋家人扮的。”蒋灿收起了笑容。

“为什么这么说?”程垂范心里一怔。

“我是有这种顾虑,”蒋灿松开程垂范的手臂,看着程垂范,“就像胡志虎叔叔的死我一直不希望是我五叔干的,可逢人都说是我五叔干的。”

“可你五叔仍旧逍遥快活,而武良和孙美凤却关在看守所。”

“你相信吗,程大哥?昨天胡志豹叔叔焚山,意外烧死了两个人,我竟会想,会不会是我蒋家人做了手脚?”

“所以晚上出了鬼你也担心是你蒋家人装扮的。”程垂范心里又是一怔。

蒋灿点头:“对。我以前从来不去想这些,担心这些,可现在……我真担心这些都是事实。”

“而其中一个很糟糕的因素是,你的程大哥又始终站在蒋家的对立面。所以你非常矛盾,纠结。”程垂范很是理解蒋灿的心情。

蒋灿很难得的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声地看着程垂范。所以先哲才会说,人最大的痛苦是因为会思考。

“我并不是刻意要跟你蒋家作对,比如像有些人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王雨琦,我其实是站在正义这一头。”

“我知道,我们就是因为你站在正义这一头才结识的。”

“对,你看这银戒指我始终戴着呢。”

蒋灿微笑道:“因为你不敢不戴。所以我也想好了,我做我的蒋灿,那些都是他们的事情,但情绪难免会低落。”

“那是,因为,毕竟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第151章 学校闹事

程垂范和蒋灿回到学校才发现,原本吃早饭的时间,食堂里,教室里都是拿着羹匙敲击搪瓷碗的学生,原来住蒋村的食堂大师傅半夜不敢起床,等天亮才敢到学校煮稀饭,这时候,稀饭还没有熟。

蒋廉忠第一次这么早来学校。副校长王曦根,总务主任葛世钦,老教务主任蒋孝明,德育主任蒋廉发,甚至连出纳余锋华都到了。

副校长王曦根带着德育主任蒋廉发在食堂维持秩序;蒋廉忠带着葛世钦和蒋孝明在寝室安抚学生。

程垂范和蒋灿分开后径直去寝室找蒋廉忠。

天空云层非常低,眼见着雨又要落下来。

“蒋校长,您这校长真的当得大耶。”程垂范不无讽刺地道。昨晚看见那么些原本极为惊恐的孩子又为漏雨愁烦,程垂范就对蒋廉忠失去了最起码的尊敬。

“程垂范你怎么跟校长说话的?”葛世钦呵斥道。

“您葛主任更没有资格训斥我,”程垂范火往上冒,“寝室漏成这样蒋校长付主要责任,您也逃不了干系。”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什么时候,大家都心慌慌的,你还说什么漏雨的事?”蒋廉忠沉着脸道。

“你不会刻意来整事的吧?”葛世钦反问道。

“对,我是刻意整事,昨晚我一个晚上都在整事,”程垂范极度无语,“我就不相信你们做领导的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你们都没听说?哪一个来安抚学生了?包括蒋校长,你们哪一个来了?还不是我们几个班主任在。说我哪壶不开提哪壶,请我蒋校长,我整理我的住房的时候就提醒过学生住的是危房,你们就没想过下雨会漏雨?”

老教务主任蒋孝明道:“开学来一直都天晴,谁会想到这些事?这种话就别说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安定学生的情绪。”

“蒋主任,未雨绸缪这个词您听说过吗?再说,安定情绪也不是在这里。绝大多数学生都在教室或食堂等饭吃。”程垂范针锋相对。

“你们不要理他,”蒋廉忠一脸厌恶的表情,“他根本就是个疯子。我们走!”

雨很是时候地落了下来。蒋廉忠几个人撑起了伞。

程垂范拦在这些人前面,“雨都落了,你们何必在乎这几分钟?我让你们看看漏雨的程度,还会不会说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给我让开,”葛世钦叫道,“雨大了校长就过不去了。你真是个疯子吗?”

“是怕过不去,还是不敢面对?”程垂范根本不妥协,“如果我的行为是一个疯子的行为我就做这样的疯子。”

雨一下子大起来,给人感觉有人站在天空往下泼水。

不一会儿,男女生寝室室内便滴滴答答地这里那里地漏起雨来。

程垂范没有再说半句话,冒雨冲到自己的住房。

他的住房原本与寝室只有十米之隔。

……

黝黑男子蒋孝坤带着家人到学校闹事,已是九点半之后了。

在此之前,已经有好几个蒋村之外的学生家长到学校来了解情况,这些家长,有的戴着蓑衣,有的披着塑料皮(那时,塑料皮就是雨披);有的走路来,也有的骑自行车来,但无一例外都或多或少湿了裤脚或湿了袖子,也有个别湿透了全身的。

这些家长无一例外都去教师办公室询问情况,也有去校长办公室了解情况的。

全都基于对自家孩子的关爱。

因为是星期六,有的家长坐等孩子放学;也有家长在停雨的间歇就把孩子接回去了。

不说学生无心听课(本来愿意听课的学生就不多),就连老师都无心上课。

教师办公室,食堂,教师家属房,只要有人的地方,就都在议论校园出鬼的事。

真可谓人心惶惶。

蒋孝坤这么一闹,学校师生的心就更不定了。

“廉忠哈,我们一个家族的,这些话按理我不该说,”蒋孝坤的嗓门特别大,手还捂着胸口。“可看廉川一直说胡话,木木呆呆的样子,我这个做父亲的心痛啊。”

“可不是嘛,”做母亲的哭哭啼啼,“我真后悔昨天让他在寝室住。这孩子也不听我的话。”

“廉川现在怎样了?”蒋廉忠问道,“你没有去找张医生吗?”

“找了,我还会不舍得这几个钱吗?”黝黑男子表情非常夸张,“那个老不死的,他竟然说我儿子没病?你说气人不?”

“是吓坏了,他查不出毛病也对。”

“那也不能说我儿子没病啊。”

“我摸我儿子的额头好烫手,张医生给测体温,又说正常。”做母亲的叙述道,“这不对呀。”

黝黑男子拍了一下他老婆的手,“你别瞎掺和了,让我说。我都想把他体温计砸了。”

“没有请薛大娘吗?”蒋廉忠又问道。

“请了,这些我都做了。我最先请的就是薛大娘。但是她看了我儿子的情况之后,做了一通法术,吓得额头冒汗。”

“什么原因?”

“她说她的道术太浅,也就是我儿子完全被鬼魂控制了,她驱赶不了!”

“真这么邪乎?”蒋廉忠不可置信地问道。

“所以我才来找你。”

“问题是,孝坤叔,你找我也没用啊。我也不会看病。要不,我帮你打120,送廉川去县医院。费用学校出。”

“哎呀,廉忠校长,你会错了我的意思了,”蒋孝坤连忙道,“儿子被吓了,送县医院,就是送地区医院,送省医院也是白送。关键是,这学校不能呆了!”

“什么意思?”蒋廉忠还真没弄懂蒋孝坤的真实意图。

“这学校闹了鬼,还能呆吗?”蒋孝坤反问道,“村里不好几个没来读书了吗?不也有人来接孩子回家了吗?就是老师也不敢呆这里教书。”

“你的意思是……”

“搬迁!把学校搬迁了,就没事了!”

“把整个学校搬迁?”蒋廉忠彻底懵逼。他一直纠结的是学校出了鬼,他怎么安抚学生和教师,以及怎么向局里汇报,从没想过把学校搬迁了。

“你只有把学校搬迁了,我们做家长的,你们做老师的,还有学生,心才会定不是?”黝黑男子的嘴舌比平时不知好了多少倍。

“整个学校搬迁哪是我一个校长能说了算的?这可是一个很大的工程,要乡里同意,还要局里同意。关键是经费从哪里来,还有搬哪里去。”

“搬哪里去?就搬你爷爷那块地上去,那不是现成的吗?你拿学校这块地跟你爷爷换,你爷爷还会不同意?他肯定支持你!”

“不不,这可不是小事。”蒋廉忠汗颜。

“那我跟你说,校长侄子,你不想办法搬迁校园,我不同意的。很多人都不会同意。”

第152章 着道

派出所小马来学校叫程垂范去派出所,程垂范还在班上上课。

程垂范并没有上新课,而是因地制宜引导学生讨论昨晚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讨论世间有没有鬼的问题。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教育课题,也是一个很好的教育契机,关键,通过讨论定了孩子们的心。

有了蒋灿,卢胜利以及王宝强几个人的支持,班上除了三个亲见鬼魂的夏建宇几个人,没有人再相信世间有鬼。

王宝强已经抽空将四大浑头敲诈钱和饭票的事跟程垂范汇报了,程垂范原本打算课后按班规班法修理他们,因为小马等在办公室便作罢。

雨势已经小了好多,但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小马说罗教请他去派出所商谈经济补偿的事,程垂范撑了一把伞就和小马一起走去派出所。

没什么要和小马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也便到了蒋村塘。

蒋村塘北路,志虎代销店左前方,一个老农提着菜篮,披着塑料皮,正向一个男人推销菜篮里的蔬菜,因为起了争执,那个男人对着老农踹了一脚,老农倒地,篮子也滚向一边。

程垂范来不及和小马招呼,就冲了过去。那男的见有人管事,立即溜进弄堂,等程垂范冲到弄堂,那男人不见了。

程垂范回头弯下腰去扶老人,“老人家,你没事吧?”

熟料老人根本没有什么事情,随手甩了一下手中的一个玻璃瓶,一种汁液就进了程垂范的眼睛。

一阵剧痛以及火辣辣灼烧的感觉,一下子传至程垂范的大脑。

程垂范赶忙丢开老农,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努力寻找一线光亮,试图找到一滩水冲洗眼睛。

他当即就明白自己中计了。肯定是有人谋害他。可是双眼一时不能打开,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

所以他很警觉的忽左忽右地转动,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一根闷棍径直敲在他的后脑勺上,他就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一摇三晃倒在了地上,任雨水落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垂范醒来。看脸上和身上都是水,程垂范明白这是有人冲他泼水,为的是促使他醒过来。

他晃了晃脑袋甩去脸上的水珠,眼睛虽勉强能睁开,但还是火辣辣的疼。

他的手脚都绑在一张木椅上,木椅又绑在一张长方形办公桌上。

绑他的是大拇指粗细的麻绳。

“哈哈哈哈,这么有能力的程锤子没想到会着我的道吧?”一个男人得意的笑声。

“蒋孝才?”程垂范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辣椒水的味道怎么样?还好吧?”蒋孝才将脸凑到程垂范的面部前,显得格外狰狞。

“为了你儿子蒋廉秋吗?”程垂范问道。

“啪”地一声,蒋孝才一个巴掌打在程垂范脸上,他之所以出手是因为程垂范的这句问话证实了蒋孝才的说法——程垂范会使阴招。“我何止为了蒋廉秋?你忘了在王委员家我怎么跟你说话的?”

“堂堂一个大队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程垂范一字一顿,“你不觉得可耻吗?”

“你他妈死到临头还嘴佬,”另一个人一脚揣在程垂范的大腿上。木椅和办公桌都往后移动。

这家伙是铆足了劲踢的!

程垂范痛得龇牙咧嘴,但不呻-吟。

“哈哈哈哈,”程垂范大笑,“别他妈跟我来阴的,要我死你们还让我醒过来干嘛?”

又一个人给了程垂范一巴掌,“那是因为我们不想让你死的那么轻松。”

“是吗?”程垂范吐出一口血水,上牙齿咬着下嘴唇道。

“那你就慢慢等。”蒋孝才阴着脸道,“吴军,钟水,把他嘴堵了。我们走!”

……

随着门砰地一声关上,程垂范眼前彻底黑下来。敢情关押他的还是个密闭室。

程垂范试着动了动手和脚。试了几次之后,程垂范便彻底放弃了逃跑的念想。麻绳将他捆得紧紧的,他没法动弹一丝一毫。

但程垂范并不因此慌乱,害怕。

因为蒋孝才有一颗棋子在他手里,他知道蒋孝才暂时绝不会让他死。

那——蒋孝才抓他除了因为他对蒋廉秋使了所谓的阴招,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想起蒋灿早上说的话,“我竟然觉得胡志豹焚山烧死两个人是我蒋家弄了手脚”,“我也担心是我蒋家人装神弄鬼”,程垂范便在脑海里对所有事情推想了一遍。

第一,蒋孝才关押他会不会跟胡志虎被杀案马上开庭有关。不出意外,下周阳江县人民法院就会对胡志虎被杀案公开审判。

如果是的话,关押他就是蒋顺义的用意,那样,跟他有没有对蒋廉秋使阴招就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蒋顺义会想得这么周全吗?难道蒋顺义预料到他和薛瑞会在审判庭上翻盘?按理不可能。

蒋海清连他请的律师都搞定了,审判对他们来说不就是走过场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有了下面这种可能:

第二,王长树女儿王美琴和准女婿被烧死是蒋孝才弄手脚造成的,烧死人虽是意外,可焚毁茶籽林则是他的真实用意。蒋孝才一直不愿意把卓家坞植树造林项目承包权转给胡志豹,迫于交换胡志豹荒地的需要做了转让,心里不甘,故此安排人弄手脚——把火引向茶籽林。毁了董大新的三十几亩茶籽林,胡志豹做项目也是白做。

因为他格外关注这件事,所以蒋孝才把他关押了。

而这种可能是非常大的。与胡志豹几个兄弟的推断正好吻合。

如果是这样的话,焚山之前茶籽林里一定事先安排了一个人。

那么找到这个人便成了为胡志豹洗冤的关键。既然已经安排了各个兄弟去打探,他相信这个人很快会浮出水面。

只是他不在,王金根几个人会怎么处理?

然后同时存在第三种可能:在校园装神弄鬼是蒋家人的一个阴谋!

但会是什么阴谋,程垂范就是想一个白天外加一个黑夜也想不出来。

所以他不想。

他想的是,蒋家人因为担心他会阻止这个阴谋发生,因而派蒋孝才把他关押了。

他早上和蒋廉忠理论不一定会那么快传到蒋顺义耳里,但他昨晚和邓飞一个晚上不间断巡查校园,蒋顺义肯定知道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第二次装神弄鬼就肯定装不成了。

所以要关押他。

第153章 所谓道貌岸然

中午时分,雨还在下,校园里静谧,空荡。男女生寝室只剩了方秋荣和她的闺蜜李晓燕——小名燕子,也即那个晚边陪方秋荣下河洗澡的女同学。

“我们还是回家吧,派出所肯定不会来人了,”李晓燕催促道,这是个小个子女生,“更何况程老师也不知去了哪里。”

“再等等,”方秋荣道,“派出所那个叫罗教的说了中午让人来叫我过去详细说明情况,那两个人还关在派出所。”

“那就再等等吧。”李晓燕道。

几分钟之后,小马穿便服出现在女寝室门口,他满脸通红,“小姑娘,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我和罗教一起吃饭吃晚了。”

“程老师呢?”方秋荣问道。

“哪个程老师?”

“就是昨天送我去派出所的那个老师。”

“是程垂范老师。”李晓燕道。

“哦,你说他呀,不需要他去,你只要去跟罗教说清楚昨天的情况就可以了。”小马道。

“是这样啊,那我们走吧,我还要回家呢。”方秋荣很天真地道。

到了派出所,方秋荣和李晓燕跟着小马走进值班室。

“对了,罗教在他办公室,你进去找他就可以了,”小马指着方秋荣道,“一定要好好配合罗教,知道吗?”

方秋荣点点头道:“我能让我同学跟我一起进去吗?”

“那怎么行?”小马白了方秋荣一眼,“这可是很私密的事。所以你同学得留在这里。”

方秋荣便毫无防备地敲开了章茂北也即罗佳华办公室的门。

整个办公室里都是刺鼻的酒味。

罗佳华趴在办公桌上,见门推开,便直起了身子。

“是方秋荣吗?来来来,来来来,我等了你有二十分钟了。”罗佳华双眼直直地盯着方秋荣。

“我……也在寝室等了一会儿。”方秋荣嗫嚅道。

“是我们吃饭耽搁了点时间,你别害怕,你过来,我要详细向你了解情况。”罗佳华站起身,“我去把门关上。”

罗佳华走去关好门,并把门栓推上。这个动作因为罗佳华背对着方秋荣进行,是以方秋荣并没有看见。

罗佳华重新坐回位置,翻开一本笔记本,并拿起一支笔。

“接下来我问你答,”罗佳华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方秋荣,眼睛在方秋荣xiong前隆起的部位上停了好几秒,“为了有说服力,我会问的很详细,你要一一回答,这样的话,就可以让对方多给你经济补偿。”

“经济补偿?”方秋荣不解地问道。

“就是让那两个家伙陪你钱,因为她们摸了你。你先把衣服脱了。”罗佳华道。

“干嘛要脱衣服?”方秋荣下意识双手抱在胸前。

“你干嘛这么紧张?”罗佳华打了个酒嗝,“你还害怕叔叔非礼你吗?叔叔都可以做你爸爸了,什么没见过?何况你还这么小?你赶快把衣服脱了,我要了解那两个家伙到底摸了你哪些部位。”

方秋荣依旧很警惕地看着罗佳华。

“你如果不想经济补偿那就算了。真的没事的,快脱了。”罗佳华宽慰道。

方秋荣很不情愿但还是将衬衫脱了,露出薄薄的小女孩穿的胸-衣。

罗佳华注意到方秋荣那两座山峰绝不亚于成年女人,而且更坚挺,饱满。

他双眼当即睁大了。

“胸-衣也脱了。”罗佳华继续命令道。

“我不。”方秋荣有了一点哭腔。

“你看你看,又来了,你还觉得叔叔要看你的身体吗?叔叔做警察的,因为破案的需要,什么身体没见过?你看你……我知道你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破案的需要,你一定要配合。”

方秋荣傻傻地又将胸-衣脱了。

罗佳华尽情欣赏了一遍之后道:“这就对了,并没有什么对不?再说这里也没别人。下面进行详细问答。他们一开始抚摸你的是哪个部位?”

“我记得是一个人从后面勒住了我的脖子,”方秋荣稍稍淡定了一点,“还捂住了我嘴巴,我前面那个人就这样。”方秋荣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双峰。

“前面那个?是蒋廉秋吧?”

“个头高一点的那个。”

“就是他,你要知道,”罗佳华缓缓地站起身,“哪个人对你的侵犯多一点,经济补偿就要多一点。”

方秋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要演习一下蒋廉秋是怎么摸你的双峰的。”罗佳华的酒气扑在方秋荣的脸上。

“演习?”

“就是模仿他是怎么摸的?因为抚摸的方式很不同,轻重不同对你的伤害程度就不同,处罚也就不同。”罗佳华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那,那我可以不要经济补偿吗?我……”方秋荣重新用双手护住前胸,眼里蓄满了泪水。

“你还是不放心我,”罗佳华微笑着道,“叔叔的女儿都差不多有你大了,我还想着占你便宜吗?女人的艿其实……你看见多少人喂孩子的奶,直接搂起来就是,多少人看见了。叔叔真的就是想了解蒋廉秋抚摸你的方式和程度,以便好好惩罚他。”

方秋荣放开了胸前的双手。

“对了嘛,”罗佳华睁大了他的逼眼,内心狂跳不已,“你放心,绝对不会弄疼你。是这样吗?”罗佳华轻轻地托住方秋荣的山峰。

“好像不是。”方秋荣脸上升起红晕。因为她突然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不是,那——”罗佳华用手掌心按在峰尖轻轻地转动,“是这样吗?”

“唔,好像,唔,好像也不是这样。”方秋荣心跳跟着加速。

“哦?”罗佳华已经注意到方秋荣的变化,“没弄疼你对不?”

方秋荣点头。

“所以,你要彻底放松来。那——”罗佳华忽然稍稍用力地一把抓住一个山峰,“他是不是这样?”

“啊——”一种极度的舒畅袭上心头,方秋荣情不自禁叫出声,把自己吓一跳,也把罗佳华吓一跳。

罗佳华赶忙用手捂住方秋荣的嘴,接着放开,小声道:“你干嘛叫起来?”

“我也不知道。”方秋荣已是潮红。

“是很舒服吗?”

“我……”

“所以说叔叔绝不会害你,那我们继续,好不好?一定要找到蒋廉秋抚摸你的方式。”

方秋荣傻傻地点点头。

第154章 赵民雄的分析

隔壁值班室,李晓燕坐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方秋荣过来就有点急。

“这位警官,”李晓燕冲一直看电视的小马道。

“有事吗?”

“我想去上个厕所,可以吗?”

“可以。右拐直走。”小马头也不抬。

骗过了小马,李晓燕径直来到所长办公室前,见门关着,举起了手。

……

五分钟后,通往蒋村中学的砂石路上。雨一直下着。

方秋荣和李晓燕各撑着一把伞——是那种老式布伞。

方秋荣把罗佳华详细情况跟李晓燕说了。

“你敲门的时候他正检查到我的底下。”方秋荣脸上的红潮还没有完全褪去。

“你底下也让他摸了?”李晓燕更为诧异了。

“你跟我起初的想法一样,他不是摸,是真为我检查。”方秋荣申辩道。“真的很舒服很舒服,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李晓燕转头看了眼方秋荣,道:“他明显是骗取了你的信任,侵犯了你!”

“没有。我自己的感觉我知道。”

……

下午四点钟左右,蒋顺义的厢房里。

还是那父子三人。

还是烟雾缭绕。

还是一地的烟头。

“廉秋廉雄还是那种状况吗?薛大娘点阴箭的手法不是很好的吗?干嘛不叫薛大娘?”蒋顺义问道。

“爹你去看廉雄的时候我就说了,叫薛大娘是浪费,白白去掉几个鸡蛋,”蒋孝泉皱着眉头,“小朱叫薛大娘点过的。”

“小朱是小朱,我孙子是我孙子。或许程锤子没有使阴招呢。”蒋顺义道,“那个时候,本是阴气很重的时候,加上村里死了人。”

蒋孝才看着父亲不说话。

“问题是廉雄真不是中了阴箭,”蒋孝泉有点急,“不信你看廉秋的情况。”

蒋顺义目光转向蒋孝才。

“可以确定是中了程锤子的阴招。”蒋孝才道。

“二哥这么说话什么意思?”蒋孝泉问道。

“因为程锤子现在就被我关在大队部的密闭室里。”

“你干嘛要这么做?”蒋孝泉忽地站起身,气得直接丢掉了手中的香烟。

“你这是干什么?”蒋孝才道。

“给我坐下,坐下!”蒋顺义吩咐道。

“爹你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昨晚在派出所和二哥说清楚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的。”蒋孝泉完全没有了儒雅之风。

“你说程锤子有多厉害有多厉害,我还不是把他关了?”蒋孝泉提高了分贝。

“你关他有用吗?为了廉秋廉雄你最后还不是要求他?”

蒋孝才也站起身,沉着脸道:“我说老四,你怕程锤子不代表我也怕。如果连我也怕了,这蒋家还怎么抬头做人?这件事你就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根本不是怕的问题。”蒋孝泉很无语地坐了下来。

“好好说,好好说,自家兄弟还吵起来了?”蒋顺义呵斥道,“孝才你也坐下来。”

厢房里沉默约有三分钟。

“孝泉你就把情况跟爹说清楚,我也不信程锤子会使这种阴招。”蒋顺义打破沉默。

蒋孝泉把大致情况简述了一遍。

“小朱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吧?”蒋顺义问道。

蒋孝泉点头。

“要真是这样,还真他妈的棘手,”蒋顺义沉吟道,“孝泉你也别急,听孝才说说。反正人已经关押了。”

“我也承认我这么做是冲动了点,”蒋孝才主动发烟,蒋孝泉和蒋顺义都接了,“但我不信我就折服不了他。我先他妈的饿他几天几夜再说。人是铁饭是钢,不信他不服软。”

“这个人的意志力很超常的。”蒋孝泉嘀咕了一句。

“不管他有多强的意志力,意志力总不能当饭吃,”蒋顺义道,“既然整了他,这一回就好好整。也到了要整他的时候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整,要确保我廉雄好起来。”蒋孝泉还是心有余悸。

“你就放一百个心。”蒋孝才道。

“好了,这件事先放一放,”蒋顺义像往常一样转移话题,“今天晚上的安排都着手了吗?”

“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蒋孝泉道。

“孝泉你不止是完成任务,应该说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蒋顺义非常开心的吸了口烟,“除了你可能没有人会想到这种安排。孝坤父子也太会演戏了。”

“我可是花了代价的,爹。”

“这我还不知道吗?”蒋顺义非常欣慰,“等三十万来了,爹成百倍的补偿你们。”

“那我不妨提前告诉你,爹,”蒋孝泉也变得兴奋了,“明天我还会上演一场戏,同样非常精彩,如果二哥这边顺利的话。”

“我这边同样会顺利。”蒋孝才信心满满地道,“现在我忽然想到,爹,还有老四,我的莽撞的行为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说。”蒋顺义道。

“把程锤子关押了,至少今晚的行动少了阻碍。”

“不错,我忽然想到,”蒋顺义道,“下周如果开庭的话,程锤子如果还被关押,那就一点顾虑都没有了。”

“这一块,爹不是很有把握吗?”蒋孝才问道。

“虽说把握很大,但还是会担心。”

“这么说的话,我也得感谢二哥。”蒋孝泉道。

“感谢什么?”

“胡志豹的事就不会节外生枝了。”

“胡志豹的事哪是你的是,完完全全是我的事。如果不是死了两个人,你的安排也绝对是最好的安排。我佩服你。”

“哎,谁能想到会出意外呢?”蒋孝泉叹气。

……

再稍晚一点时候,胡志豹的偏房。

偏房里五个人。李巧兰,王金根,徐广盛,王向鹰,还有赵民雄。

“我先说,大家让我先说,”赵民雄抢着说道,“我觉得黄高德很有可能。”

“说下理由吧。”王金根道。

“这个黄高德各位大哥都知道,是出了名的好玩的。而且他特别喜欢打麻将,”赵民雄道,“今天这么大的雨,各个晚的地方都没看见他,很不正常。”

“蒋孝泉的赌窝你也去看过吗?”王向鹰问道。

“我不好直接去,但我让一个小孩子去那找他,结果没找到。”

“他会不会正好忙别的事情了呢?打比方正好有事出去了。”徐广盛道。

“这些我都想到了,我寻了个借口问他母亲,他母亲说不管他死活。我就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

“就是说,黄高德去了哪里他母亲都不知道。”王金根道。

“那我就肯定他去的是舒家。”赵民雄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蒋村乡,除了蒋村,就数舒家好玩。黄高德这种人,不好玩他绝对待不住。”

“那我们抽空去舒家。”王金根道。

“如果是舒家,根本不用我们跑去,”王向鹰道,“让我们程兄弟出面就够了。”

“对啊,”徐广盛道,“那个卢佳骆欠程兄弟很大一个人情。”

“说到程兄弟今天怎么一天都不见他?”王向鹰道,“这不对呀。”

“也许程兄弟忙吧。”王金根道。

“忙个屁,下午学校不上课的。”

“那我们去学校找他,顺便敲他一餐酒喝。”徐广盛建议道。

“好主意。”王金根道。

第155章 夜晚行动

晚上九点半之后,一个单身宿舍里。墙上一根钉子上挂着一套警服。

一台17英寸彩电连着一台VCD。

声音调到很低的状态,前后两个窗户关死了,薄薄的自制简易帘子也拉上了。

室内的白炽灯泡也关了。

一个三十五左右的中青年男子穿一条裤衩背靠在在木板床的床背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上的画面。

电视里,两具肉体在配合着做各种各样的动作,女子“嗯-嗯-啊”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传进男子的耳朵。清晰,因而很有撩拨的效果。

男子那个位置,高高地隆起,他时不时把手伸进短裤,抚摸那隆起的部位。

“他妈的,怎么都要去碰碰运气。我实在受不了了。”中青年男子一个翻身跳到地上,迅速关了VCD和电视,然后穿好衣服。他从床底下摸出一顶蓑衣,穿在身上,又摸出一顶斗笠戴在头上,果断地走了出去。

雨还在下。借助从很少几个亮着灯的窗户透出来的微弱的光芒,可以看见雨线非常密。

中青年男子略略迟疑了片刻,便从沙石路转进一个巷弄,而后在巷弄里穿梭。从一个巷弄转到另一个巷弄,又转到第三个巷弄。

每一个巷弄都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妈的,这种天气还出来碰运气,自己撸了不就算了?”男子有点泄气。

九月中旬,虽然下了雨,气温低了许多,可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还是非常闷热的。

数不清走了几个巷弄,就在男子非常绝望之际,希望忽然向他招手。

从男子所呆的巷子的尽头走来一对青年男女。

这一对青年男女共一把伞走路,青年男子的手一直放在女子胸前的内衣里。

中青年男子一个闪身躲在了一堵围墙的侧面。

青年男女越来越近。

他们的对话也越来越清晰。

“好了,就到这里了,再往前我家里人就看见了。”女子幽怨的声音。

“可我还是很想摸,我更想来。”男子的手依旧不舍得从女子的胸前内衣里抽出来。

“那我告诉你,你不到我家来提亲,我不会答应你来的。”女子象征性地把男子的手往上提。

“问题是我家死都死不出八千块钱来。”男子很委屈地道。

“八千已经很低了,”女子道,“蒋廉忠去王委员家提亲,带了两万。那个程垂范还答应十万。”

“这些我都知道的,可是,你知道我家……”男子依依不舍地抽出了手。

“好了,我回去了。”女子整了整衣服,冒雨离开男子。

而男子无奈地回头。

很快女子就走到了中青年男子身边。中青年男子一个闪身突然出现在女子面前,着实把女子吓了一跳,但她还没反应过来,嘴就被捂住了,身子也被对方紧紧地搂住了。

女子没命地挣扎,可是,男子的力气大的出奇,几乎是抱着她拐到另一个巷道,接着很熟练地穿过这条巷道,到了村头。

一条小路通向田畈。

路边一根电线杆。

中青年男子把青年女子直接摁在电线杆上。

“你要干什么?你是谁?”女子惊恐地问道。

中青年男子并不说话,用膝盖顶着女子的腹部,腾出双手隔着衣服拼命地揉女子的双峰。

“啊。”女子叫道。双手抓住男子的手腕想要推开男子的手,可她只觉得自己很没有力气。

主要是,连她自己都承认,她很享受中青年男子粗蛮的动作给自己带来的感觉。这种感觉比之前青年男子揉捏带来的感觉大不一样,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刺激。

还有一点,之前长时间的揉捏,促使她有了很强烈的需求,刚才,她只是基于基本的羞耻心说了违心的话,如果男子稍稍来一点粗蛮,她就会“屈就”。

“你到底要干什么?”女子已经没有一点反抗的意识。

中青年男子依旧不吭声,一只手往下游走。

那手游走到女子紧紧地夹着的双腿处,正想强行闯入,双腿竟然很配合的松开了。

“你轻一点。”女子喃喃道。

“什么?”中青年男子被吓一跳。

“我还是第一次。”

中青年男子再傻也听懂了,这是赦令!

咔,他妈的多少回了,每一回都要大费周折,不想今天会遇到这么配合的?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雨依旧不大不小地下着。

……

差不多同一时间。蒋村大队部。

到处黑漆漆的。

蒋孝才办公室也黑漆漆的,灯没有开。

外间挤满了人。

“动手前务必详细检查两个寝室还有没有学生。”蒋孝才吩咐道。“绝不能出现意外。”

吴军道:“你就放心好了。所有的分工都交代到位了。”

“那就走吧。注意,你们八个人不要一起走,分散走,最后到寝室前集中。”

“我们会的。”余钟水道。

不到十分钟,八个人冒着雨先后出现在蒋村中学男女生寝室前。

没有人吩咐,八个人分成两队,四个四个分别进了男女生寝室。这四个人一进寝室便每一个铺位摸黑检查过去。

一分钟后到寝室外集中。

“我这边没有学生。”余钟水道。

“我这边也没有学生。”吴军道。“马上分头行动!”

很快八个人齐刷刷进了男生寝室。有一个人打亮了手中的电筒,一束光线射向屋顶,照亮了屋顶的主梁和横梁,也照亮了不停从瓦顶滴落的水滴。

寝室里的地面湿漉漉的。

就见两个人猴子般爬上了靠男女寝室隔墙的那张学生床的上铺,有人递给他们一张凳子,他们放好凳子,接着踩上凳子,上身就够着了隔墙的顶端。

其中一个双手用力撑起身子,随之一只脚搭在隔墙的顶端上,人便双脚站在了隔墙上,双手扶住了主梁。

还站在凳子上的那个人将底下人传给他的一根手腕粗细的麻绳递给这个人。这个人将麻绳的一头系在主梁上。

“给我打死结!”站在凳子上的人提醒道。

“我打的就是死结。”站在隔墙上的人说道。

第156章 所谓的拔河

那个照电筒的人将电筒光线集中在隔墙上的人打结的位置。

“要带着一根竖立的屋梁。”吴军提醒道。

“已经带了。”站在凳子上的人道。

那个人打好结,慢慢地蹲下身子,接着下到凳子上。两个人一同下到木床上。

还是那个负责打结的人从一张床跨到另一张床,到了后墙边,这个跟他接应的人把手里的一团麻绳向他扔了过去,他接住麻绳,便将麻绳从后墙与屋檐之间的空隙处往外扔了出去。

“吴营长,好了。”这个人道。

“你们赶快下来,我们所有人从窗户钻到寝室后面去。”吴军吩咐道。

破破烂烂的窗户让学生用塑料皮蒙了一层,一扯就开了。

那个照手电筒的人最先钻出去,接着其他人陆陆续续钻了出去。

寝室后面是一块空地,杂草丛生。

这些人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了,衣服紧贴着皮肉,脸上都是水珠。

但他们顾不了这些,一个个抓住麻绳往后退,退至整条麻绳被拽直了方才停下来。

茂盛的杂草被他们踩得乱七八糟的。

随着一声号令“开始”,八个人齐刷刷往后倒,就像拔河一般,只不过他们的对象是寝室。他们要把寝室拔倒了!

出乎他们预计的是,试了几次,寝室像一只巨兽一般纹丝不动。

“艹其妈的,停!”吴军发出号令,腾出一只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没用!”

所有人停止了“拔河”。

所有人都用手去抹脸上的雨水。

“再怎么办?”余钟水问道。

“实施第二套方案。锯主梁和横梁。”吴军道。

“有谁带了锯子吗?”

有三个人往前走了一步,其中一个拍了拍腰,道:“连余主任都想不到,我们把锯子围在腰上。”

“咔,连这一点都想好了。”余钟水感叹道。

“除了照明的跟去,其他人都呆这里等候。”吴军命令道。

照手电筒的打亮了手电筒。

“他妈的给我关了,”吴军低吼道,“谁叫你现在开的?”

“咔,我竟然把这一点忘了。”那人赶忙关了手电筒。

就见四个黑影向寝室走近。他们一个接一个从窗户进了男生寝室。不一会儿,寝室里发出了亮光,同时传来几句对话。

过了一会儿,给人感觉光亮上了屋顶,接着传来锯子锯木头的声音。

随着光亮移动,另一道锯木头的声音跟着响起,很快又有了第三道锯木头的声音。

“老吴,这几个人速度好快。”余钟水道。

“他们是经常去山坞里偷木头卖的。”吴军道。

“我说他们怎么这么利索。”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手电筒光亮开始移动,此起彼伏的锯木头的声音也结束了。

没过多久,四个人钻出了男生寝室。

“女生寝室那边有没有把横梁锯断了?”吴军不放心地问道。

“全按照你的安排进行的。”三个负责锯屋梁中的一个说道。

“好,那我们再来试试。”

八个人又站成一条线,一同抓起地上手腕粗细的麻绳,与寝室“拔河”。

这一回寝室的力量显然大大被削弱了,第一回合,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屋梁错位发出的声音。

八个人休息了一会,开始第二个回合。寝室只能无条件接受。因为它是被动的。

第二回合只僵持了十几秒钟,寝室便举双手投降,嘎吱嘎吱声越发响亮,整体往后倒去。

“给我退!”吴军发出指示。

八个人瞬间往后退了十米。

随着一声巨响,男女生寝室轰然倒塌。

“撤!”吴军又一次发出指示。

……

学校单身宿舍几乎空了。邓飞,黄玉兰等人因为周末都回了家。程垂范被关押了。武良在看守所。

家属房也有几家空了。许义夫妻去林燕父母家看儿子去了。还有两家借故离开了学校。周末还住在学校的只有葛世钦,蒋孝明等几家人,凑一桌麻将都凑不起来。当然,就算他们都是无神论者,也没人敢在晚上打麻将了。

男女生寝室倒塌的巨响毫无疑问都将这些人家惊醒了。

但是,包括总吴主任葛世钦在内,没有一家人出来看看。

我们可以想象这样的一段对话:

“死老头子(或者老公),你听这是什么声音?是不是鬼又出现了?”做妻子的推了推装睡的丈夫。

“怎么了?”做丈夫的不耐烦地道。

“你聋了吗,这么大的声音都听不见?”

“我听见了。”

“会不会是鬼又来了?”做妻子的靠紧了男人的身体。

“哪会有鬼?你热不热?”做丈夫的推开女人的身体。

“你碰我的时候怎么就不嫌热了?”

“你真喜欢胡搅蛮缠。听声音,我觉得好像是房子倒了。”

“房子倒了?那你还不去看看,你还总务主任呢(如果这个对话的男人是葛世钦的话)。”做妻子的道。

“去个屁,现在去能解决什么问题。明天天不亮了?”

“你还不是也怕遇见鬼。”

“我懒得理你。”做丈夫的侧过身子,把屁股朝着女人。

“去。”女人也侧身睡觉,自是屁股对屁股。

……

与此同时,蒋村大队部。

吴军和余钟水推开虚掩着的蒋孝才办公室的门。

“我们成功了,蒋大队长。”吴军道。

“一切顺利。”余钟水道。

“辛苦了,兄弟们。看你们全身湿的。其他兄弟都回家了?”蒋孝才问道。

“只留了一个兄弟在学校。”吴军道。

“还有什么事吗?”

“我让他等个一二十分钟的,再把麻绳取了。麻绳被倒下来的砖块屋梁瓦片什么的压住了。”

“不错。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细节。他奶奶的,你们俩立了大功了!”蒋孝才极为开心。

“不过,我们采取了第二方案。”吴军道。“不锯的话,根本就拽不倒。”

“就怕有人发现横梁被锯断的痕迹。”蒋孝才的情绪有了变化,“不是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这么做吗?”

“已经是万不得已了,蒋大队长。”余钟水一旁帮腔。

“我知道。但愿屋梁被砖块瓦片压在底下。”

“我有个办法,你可以敦促廉忠尽快清理现场,然后让我们的人去清理。”

“不可能那么快的,”蒋孝才道,“这么大的事,乡里会派人去看现场,教育局也会派人来看现场。”

“那我们再去一趟学校,实在不行,就做点手脚。”

“也只能这样了。”

……

这个晚上王金根很晚才睡着,他没想到晚边一伙人去学校没找到程垂范,派人去王委员那里也不见程垂范,那程垂范会去哪里呢?

第157章 蒋廉忠的安排

总务主任葛世钦其实很早就醒了,但他一直等到天大亮才开了厨房的门,来到屋外。

雨已经停了,只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他妈的果真被我料到是寝室倒塌了。”葛世钦对自个说话,“这天也照顾我,选择了星期六晚上。”

说着,他不是赶去查看寝室倒塌的情况,而是敲响了蒋孝明的厨房门。

“葛主任,你这么一大早的有什么事吗?”蒋孝明探出头来。

“寝室倒塌了,我们赶快一起去看看。”葛世钦道。心里头却道:他妈你装吧,我就不信你耳朵聋了?

“是吗?拿你等等,我穿下衣服。”

几分钟后两个主任来到倒塌现场。

现场一片狼藉。住校生留在寝室的书,搪瓷碗,脸盆等之类的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品全压在了碎砖碎瓦横梁屋柱下面。

有的木板床被砸断了,有的木板床还是好的,只是床板上堆满了碎砖碎瓦。

“我是料到了会倒的。”葛世钦道,“我提过多少次要将寝室彻底翻修,蒋廉忠就是不同意。”

“这个人太抠了。”蒋孝明道,“学校的钱好像就是他自己的钱。”

“实际上局里已经下拨了修缮的钱。”

“真他妈是他命好,要死了人他校长也就当到头了。”

“去他的,还不是累我。要安排人清理,还要安顿住校生。还不知道这些男男女女的安排到哪里住呢。”

“你也不会白做,至少搞几担柴火回去烧饭。这些屋梁屋柱,椽子烧饭可好了。”蒋孝明道。

“你还别说这个,我能拿回去一根柴火就跟你信。何满英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

“除非你跟程垂范那么牛。奇了怪了,出了这么大的事,程垂范怎么会不出现?他是绝对会管的。”

“人家不在学校。昨天晚边一伙人来学校找他都没找到。嗳我怎么尽跟你扯这些?我得去汇报!”

……

得知消息的蒋廉忠匆匆忙忙赶到学校。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整个地倒了?”看见眼前场景蒋廉忠脸色都变了。

一直等在现场的蒋孝明道:“要我说,亏得蒋校长你福大,只要不是昨天晚上……”

“那我这辈子就完了。”蒋廉忠额头冒汗,“真的太可怕了。我以为还能撑个几年的。我说你们都检查了,确实没什么事吧?王曦根呢,还有蒋廉发呢?”蒋廉忠有点语无伦次。

“他们都回家了。”葛世钦道。

“这些家伙关键的时候总是不在。”蒋廉忠骂道,“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商议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三个人在蒋廉忠的办公室商议了近一节课的时间。

“那就这么定,”蒋廉忠做最后总结,“废墟整理要到乡政府和教育局派人来查看之后再进行。我会亲自向郑书记和汪局长汇报。葛世钦负责废墟整理工作。有关学生住宿方面,初步意见是将教师办公室腾出来给男生住,把几个单身汉老师转到乡政府招待所住,女生就住单身汉寝室。”

“这一点你还要和郑书记商量。”葛世钦提醒道。

“我会的。这些事情就王曦根负责。孝明你还是负责做学生的思想工作,我估计星期一会有更多的家长来说事。”

“我尽力做好安抚工作。”蒋孝明道。

“那我们就分头行动。”蒋廉忠从位置上站起来,“世钦你在留下,我还有点事。”

蒋孝明很知趣地出了办公室。

“你给我做六七百的寝室修缮方面的开支收据。”蒋廉忠吩咐道。

“这个——能做吗?”葛世钦很为难的样子。

“时间就写暑假七月份。”

“我会尽量做好。只是……这寝室倒了,会多出好多料,你看怎么处理?”

“都给食堂。”蒋廉忠看了看葛世钦,立马补充一句,“你整一些去,也让孝明整一些。”

“那我现在就去把开支收据做好。”

……

大概在上午九点钟,一伙人涌进了蒋顺义的老房子,为首的是蒋廉川的父亲蒋孝坤。

这一伙人老的和蒋顺义差不多年纪,年轻的至少有四十岁。

“呦呵,这是什么风啊,把这么一大伙人吹到我老蒋家里来?”蒋顺义笑着迎出来。

“我说叔呀,你可要为我们想想办法呀。”蒋孝坤递给蒋顺义一根香烟。

“是啊,我们再也不敢送孩子去学校了。”一个皮肤同样黝黑的男子道,只是他比蒋孝坤要高一些。

“是啊是啊,我们都不敢送娃去廉忠那里了。”好几个人附和道。

“到底为什么事,你们说清楚点,还是孝坤你说。”蒋顺义道。

“蒋村中学出了鬼,我儿子被吓坏了叔你知道不?”蒋孝坤问道。

“我知道。我不去看了廉川吗?”

“昨天晚上学生寝室又倒了。”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抢着说道。

“学生寝室怎么会倒了?有压到孩子吗?”蒋顺义很是吃惊的样子。

“好在昨天是星期六,没有人住在寝室里。”蒋孝坤道,“叔,我们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

“你们什么想法?”

“让学校搬迁。头天晚上出鬼,第二天晚上又倒房子,谁还敢让孩子去学校?”同样皮肤黝黑的人道。

“对,务必让学校搬迁。”蒋孝坤道。

“怎么样都要让学校搬迁,这老学校是肯定不能呆了,”年纪与蒋顺义相仿的人道,“蒋老哥,你是老大队长,要给我们做这个主。”

“我总算听明白了,”蒋顺义干咳两声,“你们的意思是因为学校出了鬼,又倒了房子,所以要求学校搬迁,对吧?”

“对啊,”蒋孝坤道,“就像那些教室,万一上课的时候倒了呢?”

“那你们应该去找廉忠啊,找我孙子,我老头子还能说上话?”蒋顺义故意往外推。

“叔啊,你不知道,昨天我已经去找过廉忠了,他很是犹豫,没有这个魄力,所以我们商量好了来找你,希望你去乡里找找郑书记。搬迁学校,就要新建学校,是要乡政府支持的。”蒋孝坤道。

“我那孙子做事是有点放不开。”蒋顺义道。

“所以我们才来找你。你在乡政府都是有一定分量的。”五十多岁的男子道。

“鬼才知道有没有分量,老了,真的老了。”蒋顺义感叹道,“既然大家这么看得起我,那怎么样也得去乡政府卖个老脸。今天是礼拜几?”

“礼拜天。”蒋孝坤道。

“那正好明天上午去找郑书记。”

“那这事情就非常有希望了。”皮肤同样黝黑的男子道。

“只要我叔出马,基本上就定了。”蒋孝坤拍马屁道。

“那可不一定,呵呵呵。”

……

志虎代销店里,电话机不知响了多少次了,因为店面关了,一直没有人接听。

第158章 在歌厅里

同一时间,胡志豹家里。

王金根,徐广盛,王向鹰几个人都在。

“我越想越觉得这里面很蹊跷,”王金根道,“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程兄弟去哪里一般都会跟谁说一声。”

“我都不敢往这方面想,兄弟们,会不会是蒋家人对程兄弟动了手脚?”王向鹰说出自己的顾虑。

“按说也不可能啊,程兄弟的本事我们不都知道吗?”

“我也觉得不可能。问题是就连王雨琦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就太怪了。”徐广盛道。

“王雨琦不知道倒很正常,王雨琦的母亲还是不待见程兄弟,所以两个人很少见面。”

“问题是和程垂范走得近的几个老师都回去了。没处打听。”

“我有个想法,程兄弟会不会去找阳江派出所的女警官了?”王向鹰道。

“很有可能,那我们去志虎代销店打电话问问。”王金根直接站了起来。

“问题是不知道那个派出所的电话。”

“拨过的号码电话机里有保存的。还可以打114咨询。”

王金根去胡良汉那里拿了店里的钥匙,三个人就去了店里。

“咔,有十几个阳江派出所的电话。”王金根提起话筒,“肯定是程垂范打来的。”

拨通电话。

“喂,是阳江派出所吗?”王金根很拘谨地问道。

“你找谁?”有人问道。

“我找……对了,我们找谁?”王金根看着徐广盛。

“就说。找一个女警官。”王向鹰提示道。

“我们找一个女警官。”王金根连忙说道。

“我们所里有好几个女警官,你到底找哪个?”接电话的还算有耐性。

“好像……对,姓薛的。”王金根这回有了底气。

“找薛副所是吗?你稍等。”

不一会儿。

“你个程垂范究竟去哪里了?知道薛大姑娘打了你几个电话了吗?你也知道回电话?真气死我了!”一个女子在电话里一通骂。

“我,我不是程垂范。”王金根道。

“什么?”

“我是打电话找程兄弟,他不在你那里吗?”

“什么意思?”雪瑞还是没有转过弯来。

“我们有一天一晚没见到程兄弟了,所以我们以为他来找你了。”

“你是说程垂范失踪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咔,关键时候他还玩失踪,你告诉他下个礼拜四武良孙美凤的案子开庭。挂了。”

从电话里传来忙音。

“怎么说?”徐广盛问道。

“她挂了,但肯定一点,程垂范没去找她。她还说下周四胡志虎的案子要开庭。”

“这真他妈见鬼。”

“这么说我更相信是蒋家人动了程兄弟。”王向鹰道,“你看学校也是接二连三的出事。”

“学校出事哪就和程兄弟失踪有关?那是扯远了点。”王金根道。

“我是有这种感觉。”

“我觉得不太可能。或许程兄弟去哪里潇洒了也说不定。”徐广盛道。

……

晚上八点左右,阳江一宾馆歌厅内。一个小姐模样的人在台上嗨歌。

这里略作补充,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一般的小县城还没有KTV,人们嗨歌,跳舞,基本都去宾馆的歌厅。

这种歌厅通常设有雅座,高档一点的可能还设有包厢。

叶江河与洪-志伟带着三个兄弟就坐在一旁的雅座内。五个人都喝多了。

“我艹,这女的索性不要穿好了,奶tou都现出来了。”一个留着平头的小兄弟道。

“你这是少见多怪,”叶江河拍了一下平头的头,“人家就是要达到这种效果。你小弟弟是不是有知觉了?”

“三帮主你见多识广。”平头道,“我小弟弟没知觉,但心里有知觉。”

“你是怎么了?”洪-志伟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平头的手臂上,“叫叶哥,别他妈叫三帮主。”

“我这不是喝多了吗?”平头疼的有点委屈。

“这就是好(hao,第四声)的结果。”一个留黄头发的幸灾乐祸。

“没事,”叶江河道,“叫三帮主也对。我问你,你跟我说实话,你对这妞感兴趣不?”

小姐唱得好像是《美酒加咖啡》,嗲嗲的声音,很有魅惑力。

“真要我说实话吗,叶哥?”平头看着叶江河。

“就说你现在的想法。”

“我想摸她那Nai,他妈也太大了。”

“这你就不在行了,”头发染红了的混子道,“这Nai绝对松垮垮的,摸起来一点肉感都没有。”

“我艹,你是不是摸多了?”洪-志伟给了红头发一下。

“我真的摸多了,我妈的Nai就是这样的。”

众人狂笑。

“真的,我有七个兄弟姐妹,我是最小的一个。”

“艹,你妈生你都四十岁了,那还能不松松垮垮吗?”叶江河骂道。

“我妈生我时四十三岁。”红头发很认真地道。

“别扯球了。既然你这么想摸那B的Nai,叶哥我亲自去叫她过来。”叶江河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冲平头道。

“咔,你今天什么待遇?”黄头发羡慕道。

“谢谢叶哥。”平头道。

叶江河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提着啤酒瓶走进舞池。舞池里一对对男女翩翩起舞。也有只是胸贴着胸腹贴着腹的在舞池里走路。

叶江河虽然喝多了,但还能避开这些人,来到台上,酒也没有洒一滴。

……

与此同时,在对面一个小包厢里。

林业局长的小舅子郑金林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对饮。他们时刻关注叶江河这边的行动。

“艹其妈的,那叶什么的去台上戏弄唱歌的姑娘了,我正好去戏弄戏弄他!”说话的青年是临县混子中的一个大人物——曹和贵。

“还是等等吧,你那帮兄弟不是还没到吗?”郑金林劝道。

“他们马上就过来了。”曹和贵晃出小包厢,端着酒杯就往舞台走去。

几对跳舞的男女被他撞得骂人,他不理也不睬。

舞台上,叶江河那抓啤酒瓶的手已经搭在了小姐的肩上,跟着小姐一起吼:我要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

音乐间奏。

“我这里就有美酒一杯,喝一杯我再给你倒一杯。”叶江河放肆地盯着露胸小姐。

大厅里有了一点小骚动,因为很多人认出了叶江河。

“我正想边唱边喝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帅哥送酒来了。”小姐夸张地扭动着身子,伸手就要接过酒杯。

“等等,我这里有咖啡,你还是喝我的咖啡好了。”曹和贵到了叶江河身边。

第159章 这一场恶战

两个人站在一块,那就有了对比。曹和贵又高大又壮实,相比之下,叶江河显得瘦小文弱。

“哦,还有帅哥给我送咖啡来,正好是美酒加咖啡。那我都喝。”小姐临危却不忘调和关系。久经沙场的她自然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歌厅里有了大骚动。个别怕惹事的人悄悄往外走。

叶江河抬眼看了看这个陌生人,他一时没弄明白对方的来意。

如果是在阳江混的,应该都认识他叶江河。

就见曹和贵伸手搂住了小姐的腰,挑衅道:“你怎么可以脚踏两只船呢。那傻叉又瘦又弱的,你喝他什么酒?”

叶江河彻底懵了。摆明着这是来挑衅的。

可叶江河不怒反笑,笑得还很自然,道:“这位兄弟说得还真对,姑娘你就喝他的咖啡,酒我自个喝。”说着,叶江河嘴对着酒瓶吹起了瓶子。

曹和贵没有料到叶江河是这种反应,越发放松了警惕,继续嘲讽道:“我没说错吧,这就是地地道道的傻叉行为。”

“我……”小姐不知怎么回应。

叶江河吹完了瓶中的酒,故作惊诧道:“咦,你们怎么还在台上?杯子里的酒怎么还没喝?我艹。”叶江河左手一扬,杯中酒全泼在了曹和贵的脸上。

酒模糊了曹和贵的双眼。

叶江河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右手随即高高举起,啤酒瓶狠狠砸在曹和贵的头上,只听趴的一声,瓶子碎裂。

小姐尖叫着跑开了。

曹和贵眩晕,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嘴巴却还老三老四:“艹其妈的,敢偷袭老子。”

叶江河抓住手里的破酒瓶,对着曹和贵的腹部就捅了过去。

又是一个正着,啤酒瓶进去两寸,血直接往外飙。

“我让你看看谁才是傻叉!”叶江河咒道。

……

宾馆楼下,两辆普桑同时开进来,门哐哐哐同时打开,从车子里下来八九个汉子。

“曹哥在五楼,快,快上!”领头的道。

而歌厅里已是混乱不堪,因为见了血,很多人尖叫着往门口冲去。郑金林就夹在这群人里。

洪-志伟怕出人命,带着三个兄弟往台上跑。

曹和贵勾着身子,捂着血往外涌的腹部,很是狐疑地看着叶江河,忍受着轻敌带来的痛苦。

“妈了个傻叉。”叶江河手里还紧紧地握着破碎了的酒瓶。

“算了,叶哥,别整出事来。”洪-志伟劝道。

“别走,艹其妈的,有种别走!”曹和贵意识有点糊,说话还是很清晰。

“我去你的。”平头一脚踹了过去。

曹和贵应声倒地。

门口,一伙人好不容易挺过了下涌的人群的冲击挤进了大厅。

“曹哥在台上!”

“曹哥受伤了!”

“给我往死里整!”

“……!”

一伙人往台上冲。

“叶哥,他们人来了!”洪-志伟道。

“抄家伙,怼!”

“好!”

三个小兄弟从腰间掏出菜刀迎着对方冲去,他们是典型的愣头青,不知死字怎么写,见人就砍。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对方手里有更凶猛的锐器——小斧头。这就着实有点悬。

还真应了那句俗语: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是以对手虽手握小斧头,因为这三人不要命地乱砍,也还是纷纷后退。

而叶江河与洪-志伟则分别往两旁跑,跑去雅座区,抡起凳子朝追他们的两三个人砸去。

要不说叶江河与洪-志伟很有默契,当他们注意到超过他们的人数冲向他们时,他们就想到了这种分散对方力量的策略。

这的的确确是一种策略。

小菜刀怼小斧头,无疑小菜刀吃亏。凳子怼小斧头,在一定的形势下倒还占有优势。

就见叶江河一对二,洪-志伟一对三,混战一团。

单说叶江河,他在蒋村抡菜刀片的时候大家就看出来了,他的打法绝对是孤注一掷式的不要命的打法,他认准了要整死你,可以不避你的菜刀不避你的斧头。

此刻,他依旧如此。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凳子砸在了最先抡斧头剁向他的人的头上,这人当场晕倒在地,斧头也飞了出去。

那后一个人的斧头就剁在了他的手臂上,口子上现出了骨头的颜色。好在他稍稍避了点锋芒,否则这条手臂都不属于他了。

只要没致他于死地!

这第二个人惨就惨在这里。他以为一斧头砍中对方,就能削了对方的锐气。他不知道叶江河根本就不是这一类人。

所以说,打仗跪在知己知彼。打斗也是如此。

叶江河就好像手臂没有受伤一般,再次抡起凳子砸向后者。

又是一个准。

只听嗷的一声,后者也倒在了地上。

洪-志伟那头,攻击他的三个人都没占到便宜。洪-志伟凭借的是他的实力。用一个字形容,叶江河是狠,*伟是猛,因为他有的是力气。他是一口气做两百个俯卧撑都不歇气的人。

尤其可怕的是,他块头大,还灵活。这跟他十四岁就与叶江河打打杀杀很有关系。久经沙场,经验自然丰富。

他近乎在跟他的对手嬉戏,转圈,逼得对手中特别性急的那个直接将手中的斧头冲他扔了过来。而这就是他期待出现的结果。

晃过了这飞过来的斧头,*伟以最快的速度功向这个该死的家伙。整张凳子径直砸在了这个人的腰上。

这个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打倒了一个,以一对二,*伟就有了优势。随着一个人的斧头剁在凳子的横档上,他抬脚踢飞对方,然后整条凳子横着砸向第三个对手。

对手有了预防,晃过了洪-志伟的攻击,即刻一斧头剁了过来,熟不料*伟抡起凳子径直脱手砸向他,他赶忙避让飞向他的凳子。

这时,洪-志伟抽出腰中小菜刀一刀砍在对手右手手腕,接着一刀砍在对手的大腿上,促使对手彻底歇菜。

因为一个人的反抗性其实是有限的。而打斗尤其需要锐气,锐气挫伤,反抗的积极性便锐减。

“第三战场”,三个愣头青对付的是四个汉子。他们一阵乱砍,懵了对手几秒钟,几秒钟一过,他们就没有了优势。但倒地的曹和贵帮了他们的忙,两个对手不得不赶过去照顾曹和贵,这么一来,就变成了三对二。

可是,斧头怼菜刀,吃亏的终究是菜刀。黄头发最先被剁趴下了。平头和红头发再愣也还是要命的,气势上就虚了对方,是以连连后退。

好在叶江河与洪-志伟先后过来助阵,三个愣头青才免了断手断脚的可能。

这时,从楼下传来警笛。

“他妈的,管事的报警了。”洪-志伟道。

“那我们撤。走小门。”叶江河吩咐道。

五个人迅速收了菜刀,冲向小门。

……

蒋村大队部密闭室里,连着五餐没有进食也没有喝一滴水的程垂范已经极度虚弱。

第160章 水,水,水

蒋孝泉家里。天还蒙蒙亮。

蒋廉雄的哀嚎声把一家人都惊醒了。

“爸爸,妈妈,我真要死了!我真受不了了!”

“你就不能忍一忍?就有这么痛苦吗?”熬了夜的蒋孝泉怒火冲天。

“孝泉,你还好意思骂雄儿,”做母亲的是个很贤惠的人,她苦口婆心道,“雄儿躺床上已经三天了。你眼不见心不烦自然不在意。”

“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啊,”蒋孝泉冲老婆瞪眼,“我愿意看廉雄受苦吗?二哥他……再说爹也支持这么做!所以只能熬。”

“我真熬不住了,爸爸,我真熬不住!”蒋廉雄挪动着身子想去拉他父亲的裤脚,眼里都是泪水。

“朱豪杰他都熬了快半个月了。”蒋孝泉道。

“这不能比呀,孝泉,小朱是大人,我们雄儿才16岁,别熬坏了身子。”

“总不至于我现在去二哥的密闭室把程垂范叫来给廉雄整病。”蒋孝泉显得很无奈。

“所以你要去找你二哥,同他商量。他廉秋会不会已经整好了?”

“我不知道。按理不可能。我这就去看看。”

几分钟后,蒋孝泉到了蒋孝才家里。

“老四你这么早来有事吗?学校的事不都已经安排好了吗?”蒋孝才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中短裤在院子里散步,见了蒋孝泉从屁股后面的裤袋里掏出烟来,“来一根?”

“我早上没有吸烟的习惯,”蒋孝泉摆了摆手,“我是来问二哥事情怎么整,你廉秋没有好吧?”

“哪就好了?”蒋孝才明白了蒋孝泉的来意,“程锤子这阴招果真损人。廉秋都骂死我了。搞得你婶婶也总是唠叨我。”

“我不也一样。 不过,看廉雄的样子,确实很难受。那程锤子怎样了?”

“就像你预料的,这家伙意志力很坚强。这么久我没让他喝一滴水吃一粒饭,可他就是不妥协。”蒋孝才道。

“我觉得这不是办法,”蒋孝泉皱了皱眉,“别他妈把他整死了闹出事是一方面,我们儿子可就要躺一辈子床了。”

“我正担心这一点。你来了正好,”蒋孝才把手中的烟头丢掉,“你去做下说客,顺便带点水去给他喝。我真怕他虚脱了。”

“行。”

蒋孝泉从蒋孝才那里拿了密闭室的钥匙便走去大队部。

天虽亮了没多久,村里已经颇为喧闹了,特别是妇人早早地用竹篮子提了衣服去河边洗衣服。

蒋孝泉很难得这么早起床,因此对这一幕还是很陌生。

开了密闭室外的铁门,接着打开里头的木门,蒋孝泉依稀看见绑在椅子上的程垂范。

“水,水,水……”借助从门透进去的光线,蒋孝泉注意到程垂范头歪向一边,嘴里喃喃自语,似乎只有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

堵在嘴里的毛巾不知什么时候被程垂范吐掉了。

蒋孝泉赶忙把水壶送到了程垂范嘴边。

嘴唇粘着了水,程垂范无意识的喝了几口,人便恢复了意识。

“你是谁?”程垂范努力睁开眼睛。

“哇卡,他妈连我都认不出了。你不是很强悍地吗?”蒋孝泉道。

“蒋孝泉?你怎么过来了?”程垂范道,“再给我来点水。”

蒋孝泉把水递到了程垂范的嘴边。程垂范咕咚咕咚把壶里的水喝了个精光。

“他妈的蒋孝才,渴死我了。”程垂范咒了一句。

“妈的不是我过来,你直接虚脱去。”

“你不也是为了你儿子吗?我还是那句话,这种情况跟我谈,没门。”程垂范竟然自豪地笑了笑,“你儿子一定很受罪吧?”

“你知道这么想就好,”蒋孝泉叹了口气,“只是,你不觉得你对我儿子的惩罚已经够了吗?三天了。”

“从他所要承担的责罚来说是已经够了,但是,我呢?我被折磨成这样子怎么解释。”

“那是我二哥的意思,我是想和你谈判的。”

“好了,这些话你还是等我出去之后再说吧,”程垂范疲惫的闭上眼睛,“我真的累了。”

蒋孝泉知趣地走出密闭室。

……

早上八点一刻,乡政府中层领导会刚开始一会儿,蒋顺义敲开了会议室的门。

“正开会呢。郑书记,我老蒋啊。”蒋顺义向正席上的郑家俊书记招手。

“有事吗?我正开会。”郑家俊道。这是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漆黑的头发一看就是染色染成的。

“肯定是有急事,你耽搁一下。”蒋顺义一点都不客气。

郑家俊让徐金山(金菊花丈夫)主持会议,被迫走出会议室。

“你这是怎么了,蒋老爷子?带这么多人,上访吗?”郑家俊被走廊里七八个乡民吓了一跳。

“郑书记把大家领导得这么好,我们哪会上访?是有求于郑书记。”蒋顺义道。

“那去办公室说。”

书记办公室。

蒋顺义把来意当着乡民们的面对郑家俊做了说明。

“这两天周末我都在县里,没想到发生了这些事。也没人向我汇报啊。”郑家俊道。

“估计会在会上说吧。这么大的事,应该都听说了。”

“那我开完会就去学校看看。”

“我们正是这个意思,”蒋顺义在郑家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你亲自去看看就理解我们大家的心情了。学校现在都还没恢复正常上课秩序,大家都心慌慌的。”

“郑书记,学校不搬迁,我们的孩子是不敢放学校去读书的。”那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挤出一句话。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可是——”郑家俊抓了抓头,“这么一所学校搬迁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涉及方方面面。”

“所以我们才来找郑书记,”蒋顺义道,“我觉得书记还是去看看再说,等你空了我再来找你。”

“也行。到时蒋老爷子你一个人代表就可以了。这么一伙的,还真怕人说闲话。”郑家俊道。

“我就代表大家来。”

……

学校这方面,头天傍晚葛世钦一直守在学校门口,嘱咐那些来学校住校的学生请假回家,让他们星期三来上课。

而今天早上,葛世钦同样早早地守在校门口,嘱咐走读生停课两天。

第161章 郑书记也知情

学校这一头。

八点整,蒋廉忠忐忑不安地拨通教育局汪大海局长的电话,而其实他早就守在电话旁。

一是他顾虑重重。寝室作为危房他曾经以此为由向局里要了一大笔修缮费,汪局长后来追问过修缮情况,他是担保可以再使用一年的,不曾想一个月都没用到。

二是只有这个时间才能联系上局长。城里人都是准时上班的。虽然他知道汪局长家里的电话,但他不敢就这事在领导非上班时间向领导汇报。

“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拖到现在汇报?你不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号码吗?”汪大海在电话另一头咆哮。

蒋廉忠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我……我怕打搅您休息。”

“你是什么思维?重大事情要第一时间上报,我不是强调过的?还好没有伤亡。若是有伤亡,你知道我有多被动?”

“我知道错了,下次,下次我一定第一时间汇报。”蒋廉忠惶恐道。

“什么?你还希望有下次?”汪大海又被激怒了。

“我……”尴尬,要找地洞钻的尴尬。

“你原来怎么承诺的?不是说确保使用一年吗?你不会没有专款专用吧?”汪大海质疑道。

“小蒋哪会做这种事情?”蒋廉忠头冒汗,“您下拨的专用款一分一毫都用在了寝室修缮上。是前天晚上的雨太大了,真的太大了,对,还刮大风,这才倒的。”

“那就好。哎,主要是房子太旧了。”汪大海平息了怒气,“医好了头,脚又痛。你先做好学生的安置工作,我开完班子会就过来看看。”

放好电话听筒,蒋廉忠抹了抹额头的大汗。这可是要命的一通电话。他暗自庆幸头天就让葛世钦补好了修缮的票据。

……

阳江县人民医院住院部。杨爱秀办好了儿子的出院手续,走去卢仁凡的病房。

“卢兄弟,我这就去赶回蒋村的班车,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还多了200元,我就先还你200元。”杨爱秀已经和卢佳骆很熟悉了,“那剩下的800元我会尽早还的。”

一早赶来的卢仁凡的母亲诧异地看着他们。

“哎呀,你看我记性,”卢佳骆一拍脑袋,“我忘了告诉你,那1000元程兄弟替你还了。你欠的是他的钱。”

“啊?我欠的程老师的钱?他对昱儿真的太好了。”杨爱秀非常感动。

“你们说的是程垂范老师吧?”卢仁凡的母亲插话道,“他对仁凡也很好。讲起来仁凡还不是他学生。”

“我跟他已经认兄弟了,老婆,”卢佳骆很自豪的样子,“还是他先认我这个大哥。”

“你也配得上做程老师的兄弟?”卢仁凡的母亲贬道。

“你不相信?仁凡一出院我就请他到家里来吃饭,他答应过来喝酒。到时你好好展示你的手艺。就明天晚上,你给我好好准备一下。”

“真的啊,这顿饭我愿意做!”卢仁凡的母亲笑道。

“仁凡明天出院吗?”杨爱秀问道。

“出院算了,”卢佳骆转而叹气,“再耗下去也是烧钱。伤已经好了。”

“反正眼睛是保不住了。”卢佳骆的母亲叹息道。

“还是想开一点,”杨爱秀劝道,“我昱儿这一回是有运气,碰上你们这些好人,要是没钱住院,说不定人都保不住。昨天晚上,一伙人住进我这个病房,浑身都是血,那才真吓人,一个比我儿子大不了多少的,胸前被斧头砍断了几根肋骨,还有一个,这里的骨头都看见了。”

杨爱秀指了指手臂的位置。

“肯定是打架打的。打架就没有好下场。”卢仁凡母亲斜了一眼她丈夫。

“你这么看我干吗?我现在可是改了很多了,”卢佳骆道,“这一伙人我知道,是菜刀帮的人。不知道跟哪一伙人干上了。”

……

蒋村乡政府党委书记郑家俊带着黎秋天到蒋村中学呆了半个小时便回到乡政府。

书记办公室。

“秋天你对这件事怎么看?”郑家俊笑吟吟道。“老百姓要求搬迁校园那可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老百姓是迷信心理作祟,”黎秋天略略显得拘谨,作为分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这意味着他在表态,“我们gc党人都知道,世间是没有鬼的。”

“问题是传的太玄乎了,而且四个学生亲眼看见了,一个还吓出病了。你让老百姓能不相信吗?”

“是啊,也不知道哪个做恶作剧的要扮鬼吓人。但中学校舍、宿舍确实太破旧了,不搬迁也要考虑重建。”黎秋天道。

就在这时蒋顺义走了进来。

“我也这么想,”郑家俊道,“我已经和教育局汪局长通了电话,他上午会来蒋村去学校看看,中午你陪一下。”

“好。”黎秋天退出办公室。

郑家俊给蒋顺义泡了杯茶,然后去把办公室门关上。

“蒋老爷子,你这计划一步步的,你还真敢干哪。”郑家俊丢给蒋顺义一根烟,自己也叼上烟。

“现在就差你一句话了。”

“哪是差我一句话?”郑家俊抽了口烟,又喝了口水,“你把这么多老百姓都鼓动起来了,我不就让你牵着鼻子走?”

“书记这么说话我老蒋哪担得起,”蒋顺义一脸的受用,“我刚刚和厦M那边通过电话,只要你这边同意,三十万就会陆续汇过来。我跟你托底,你拿三分之一。”

“问题这事也不是我说了算,教育局要出钱才行。我们乡政府的财力你还不清楚?”

“凭你和汪大海的关系,你心里还会没有数?我这就回去了。”

……

蒋村大队部密闭室,程垂范再次有窒息的感觉。连续这么久没有进食,促使他走向了脱水的边缘,好在早上蒋孝泉喂了他一点水。

程垂范第一次陷入绝望。他一直自信蒋孝才会妥协,到最后会反过来求他,可是从目前的趋势来看,蒋孝才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死活。

“我就不信他不在乎蒋廉秋的死活?”程垂范自己给自己打气,“除非不是亲生的。所以,程垂范,你一定要坚持。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第162章 有关失踪的推断

十点半,汪大海带着分管人事的夏永志副局长来到蒋村中学。

车子就停在倒塌的寝室前面。

蒋廉忠慌忙去迎接。

汪大海什么话都没说,绕着废墟走了两圈。

“学生已经安排好了?”汪大海终于开口了。

“住校生和走读生都做了安排。我的计划是让所有学生休假两天。等您看过了倒塌的情况,我就安排总务处派人清理废墟。被压的学生的东西清理到一边,等学生回校了再认领。”

“这个计划不错,”汪大海点点头,“不过,你考虑了学生住哪里吗?”

“这我也想好了,汪局长,”蒋廉忠有了信心,“我让所有教师把办公桌搬回自己家备课改作业,腾出一个大间给男生住,而女生就住单身汉宿舍。我的意思是让几个单身汉老师去住乡政府的招待所,不过这得乡政府支持,”

“你这个安排非常到位。至于招待所我会去和郑家俊郑书记谈,你就放心好了。”

“谢谢汪局长,”蒋廉忠的紧张感得到了彻底的消除,“我这儿还有个事跟两位局长汇报。”

“你说。”

“蒋校长你也别太拘谨,有话就直说,”夏副局长插话道。

“在寝室倒塌的前一个晚上,校园里出了一件怪事,竟然闹了鬼。”

“闹鬼?”两个局长都看着蒋廉忠。

“是。有四个学生撞见了,其中一个叫蒋廉川的还被吓到了,以至于蒋村有十几个学生不敢回学校上课,而这些家长都强烈要求学校搬迁。”

“学校搬迁,开什么玩笑!”汪大海道。

“搬一所学校,你知道要投入多少资金吗?”夏副局长问道,“是几十万的事情。”

“我知道,他们找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蒋廉忠努力让自己镇定,“本来只是闹鬼,还要好说一点,如今加上房子倒塌,这些人的情绪就更大了,十几个人去找我爷爷,今天一大早又去乡镇府找郑书记。”

“哦?情绪会这么大吗?”汪大海道。

“是有这么大,主要是那个被鬼吓到的学生到现在还没有好,吃药,收吓,都没有用。还有,学校这些房子其实都是危房,不搬迁,也请局长考虑重建。”

“这个……”

“要不先看看再说,汪局。”一旁的夏副局长建议道。

“行,看看再说。看了再去找郑家俊,无论搬迁还是重建,是他地盘上的事,他得出一份力。”汪大海道。

“那是他本分。”夏副局长附和道。

汪大海和夏副局长在蒋廉忠的带领下看了几间教室,又去食堂转了会,这才回到停车的位置。

汪大海坐进副驾驶室。

“那再见了,汪局长。”蒋廉忠毕恭毕敬。

“对了,那个从吉州调来的程垂范怎么样?”汪大海看似很不经意地问道。

“你说他呀——”蒋廉忠一时搞不清楚局长的态度。

“一定很头疼对吧?我能理解你。他要是不服从工作安排,报到局里来,局里会处分他的。”

“那太好了,谢谢局长。”蒋廉忠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

倒是夏副局长有点懵。他还清楚地记得半个月前程垂范分配调动的专题会上,汪大海临时接了个电话后,便宣布省教育厅来电,直接为程垂范调动,无需讨论研究。

程垂范都有省厅关系,汪大海还会是这种态度,这与汪局长的行事风格太不相符了!

……

杨爱秀带着童昱下了班车,回家的路上不停地有人和他们打招呼。

让儿子上枣树摘枣子,害儿子摔破了头,也是村里的一个丑闻了。

也有真心关心童昱的,童昱母子便了解了学校出鬼,寝室倒塌,学生停课这些事。

“没想到我们在医院的几天学校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杨爱秀感慨不已。

“可怜蒋廉川整天疯疯癫癫的,已经三四天了。你儿子还算好的。”说话的是蒋村人被称为“百晓”的,一个和杨爱秀年龄相仿的妇女。

所谓百晓,顾名思义,什么事都晓得,什么事都喜欢打听,关注的意思。

“欠下的医药费,我几年都还不清。”杨爱秀叹气道。

“不是听说是你儿子的班主任帮忙垫付的吗?”“百晓”道。

“你从哪里听说的?”杨爱秀诧异不已。

“要不怎么叫我百晓呢,”“百晓”颇为自豪,“现在你儿子班主任好人有好报,中了三十万的特将,你管几年还清,说不定他不要你还呢。”

“那怎么行?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还。”

“说到你儿子班主任,”“百晓”神情变得有点神秘,“我跟你说,我预计有一件更大的事发生了。”

“什么事?”杨爱秀问道。

“这件事还很少有人知道。”

“跟我儿子班主任有关吗?”

“婶婶,真跟程老师有关吗?”一直不说话的童昱问道。

“对,就是你程老师失踪了。”“百晓”看着童昱道。

“失踪?”母子俩同时吃惊不已。

这时,蒋灿忽然从另一个弄堂转过来,惊叫着问道:“婶婶,您说谁失踪了?”同时与杨爱秀和童昱打招呼。

“你们的班主任程老师啊,说不定已经被人……”“百晓”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怎么可能?”杨爱秀惊道。

“不会的,婶婶,不会的。”童昱眼里即刻滚出了泪水。

“绝对不会!”这一回蒋灿一点都不淡定了。

“这是婶婶我分析的,”“百晓”道,“你们不知道,程老师打上个星期六人就消失了,前后三天了。”

“说不定程老师回老家了呢。”童昱道。

“也可能去了县里。”蒋灿道。

“对啊。”杨爱秀附和。

“不可能,”“百晓”道,“如果是去县里,今天都星期一了还会不回来?回老家就更不可能?我是百晓,程老师是百管,什么事他都喜欢管。胡志虎胡志豹两兄弟的事都要他操心呢。”

“胡志豹又发生了什么事吗?”杨爱秀问道。

“你在医院不知道,他焚山把长树的女儿女婿烧死了。”“百晓”道。

蒋灿垂下眼睛。

“你是说王美琴被烧死了?”杨爱秀极为惊讶。

第163章 寻找

“是啊,胡志豹已经被关县里了。他家里可闹得凶了。三拨人马缠着李巧云,亏得有程老师调解。你说这种时候他能回老家吗?所以他绝对出事了。”“百晓”很有深意地看了看蒋灿。

“那我得去学校问问。”杨爱秀道。

“我估摸着学校老师也不清楚。”

“婶婶,我跟你一道去。”蒋灿提议道。

“行,不过我们要回家放一下东西。”杨爱秀一双手都提着从医院里带回来的东西。

“没事,我正好和童昱说说话。”

蒋灿陪着童昱母子俩回了下家,顺便与童昱聊他住院的事,也告诉他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你跟你说话你怎么总是哦哦哦的?真摔傻了?”蒋灿颇有点生气地问道。在蒋灿看来,童昱前后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原来若是像今天这样,能和她单独相处,童昱说不出会有多开心,那嘴巴哪舍得空闲下来?并且无比阳光,自信。

而现在,几乎都是蒋灿说,他听,回应就一个字“哦”。人的精神气也很不足,给人萎靡不振的感觉。

“差不多吧。”童昱淡淡地道。

“去你的,你要摔傻了就连这四个字都不会说。”

“啊。”童昱愣在那里。

“算了算了,你肯定还没有恢复过来。”蒋灿生气地离开童昱去找杨爱秀。

可如果此时蒋灿回头就会发现童昱的眼光集中在她的后背上,眼里装满了痛苦。

……

杨爱秀把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稍稍整理了一下便和蒋灿一同去学校。

经过大队部的时候,在和几个村民聊天的蒋孝才看见她们,向她们走来。

蒋灿称呼蒋孝才“二大伯”。

杨爱秀则莫名心跳、脸红。

“儿子出院了是吧?”蒋孝才应了一声蒋灿的招呼便冲杨爱秀道。

“刚到家。”杨爱秀不敢对视蒋孝才的目光。

“出院了就好。跟你说下,我那天借给你的钱是大队部的。”

“我……现在……”杨爱秀窘。

“你别误解了。也不是就叫你立即还过来,是你要来大队部补办个手续,写个借条什么的。”蒋孝才解释道。

“那我现在就去写。”杨爱秀释然。

“现在?”蒋孝才愣了一秒,“不行,现在不行。我马上要出去办点事。吃了午饭你再过来,我那时会空一点。”

“好——吧。”杨爱秀的脸变得更红了。

蒋孝才转身进大队部。

杨爱秀和蒋灿继续走去学校。

“婶婶,有句话我不知可不可讲。”蒋灿走在杨爱秀的右手边。

“什么事?”杨爱秀本已平静的心陡然跳动不已。真所谓做贼心虚呀。

“我感觉芋头这段时间变了很多,可以说是完全变了个人。”

“啊,是吗?”见蒋灿关注的是儿子的情况,杨爱秀放下心来,“我也注意到了,好像有很多心事。”

“对。是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芋头原本很开朗的,我和他,还有卢胜利,我们三个玩得可好了。”

“家里没发生什么事。”杨爱秀的心湖又起了波澜。“可能是男孩子大了吧?对了,童昱住院耽搁了好多课程,你要教教他。”

“我会的,婶婶。咦,那不是雨琦姐姐吗?”蒋灿手指前方,“雨琦姐姐,王雨琦姐姐!”

前方,王雨琦骑着女士轻便自行车缓缓从缓坡上冲下来。

响起急刹车声,王雨琦的自行车停在了杨爱秀身旁。

“这不是爱秀婶婶吗?还有蒋灿,你们怎么走在一块?”王雨琦道。

“你别先问我们,”蒋灿调皮地问道,“姐姐是不是去看程大哥了?”

王雨琦黯然失色,“垂范他不在学校。”

“这么说你也在找程老师?”杨爱秀问道。

“你们也是去找程老师吗?”王雨琦惊诧道。

“连你都不知道程老师去了哪里?那程老师不就真失踪了?”杨爱秀喃喃道。

蒋灿赶忙碰杨爱秀的手臂。

这个动作王雨琦已经看在眼里,“失踪?是不是你们听说了什么?是垂范失踪了对不?”

见王雨琦这么着急,杨爱秀也不知说什么好。两个人都是实诚人,骗人的话不会说。

“蒋灿,你要跟姐姐说实话。”

“这个——”蒋灿很是为难,“也不是了,是百晓婶婶推测的。”

“是啊是啊,百晓这个人你也知道,喜欢咂舌。”杨爱秀连忙附和道。

两行泪水在王雨琦脸上流淌,“我也觉得垂范已经失踪了。”

“姐姐你——”蒋灿道,“那真是百晓推测的。程大哥的能力你还不清楚,你不用这么担心。也许程大哥去了县里办事也说不定。”

蒋灿嘴里这么说,心里却第一次有了慌乱的感觉,三天都不见影子,实在太不正常了。

“这不可能,”王雨琦哽咽道,“垂范每次去哪里,时间稍长一点都会想办法通知我的。这一回都有三天了。”

“你没有问学校老师吗?”杨爱秀问道。

“我问了,和垂范熟悉的我都问了,许老师,邓老师,还有玉兰姐姐,他们全都不知道。”

“那——”杨爱秀沉吟道,“婶婶我的感觉,百晓的推测很可能是真的。蒋灿,我们回头吧。大家都多方打听一下。”

“婶婶,姐姐,我就直说了,”蒋灿开诚布公,“如果程大哥真失踪了,90%与我蒋家有关。我这就回去问我爷爷。”

“蒋灿你能这么说,我非常开心。”王雨琦道,“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一点。因为垂范来蒋村的第一天就把蒋老爷子得罪了。”

“我知道。所以我猜90%是我蒋家人干的。”

“可见蒋灿跟他那些伯伯叔叔不是一类人。”杨爱秀赞赏道。

“所谓出淤泥而不染。”

“这可是周敦颐《爱莲说》里的说法。姐姐这么评价我,我怕我受不了。”蒋村道。

“你真的就像淤泥里的莲藕。好了,我先回去了。我也要叫我爸爸妈妈出面了解情况。”

……

几分钟后王雨琦回到家,把爸妈叫到客厅。

“究竟什么事?我还要准备中午的饭菜呢。”李秀莲道。

“你就给女儿几分钟。我告诉你们,垂范失踪了。”

“你说谁失踪了?”王长庚问道。

“垂范。”

“垂范失踪了?天哪,会不会是有人看中了他的三十万?”王长庚惊诧道。“那就糟糕了。”

“很有可能,爸,真的很有可能。你说怎么办?你说再怎么办?”王雨琦哭出了声。

“要我说呀,他这是迟早的事。”李秀莲道,“按我估计90%是蒋家人动了手。雨琦,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蒋氏家族的力量太大了。你一个程垂范怎么斗得过?”

“我不管,爸爸,妈妈,女儿很少求你们。这一次是真要求你们了,请你们利用你们的关系打听一下垂范的情况。”

“你怎么用求这个字?”王长庚道。

“我们怎么打听?”李秀莲道,“让我们直接去蒋老爷子那里打听吗?如果是蒋家搞得手脚,这么打听能有收获吗?”

“那怎么办?”王雨琦更焦心了。

“你别急,你别急,”王长庚道,“让我想想,从哪个渠道了解一下。”

“谢谢爸爸。”

第164章 大头和小头

与此同时,蒋顺义的老房子里。堂前。

“爷爷,你跟我说实话,程大哥是不是被你们关起来了?”蒋灿不停地摇着蒋顺义的臂膀。

“都跟你说了几遍了,我们哪能去关一个人?”蒋顺义笑得非常慈祥。

“我不信。按我的猜想,程大哥就是被你们关起来了。”

“你怎么总是这么认为?”蒋顺义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蒋灿一把把烟抢过来,“爷爷你不跟灿儿说真话,我就不许你抽烟。”

“你这是怎么了?你不知道烟是爷爷的命根吗?赶快拿给我。”

“那你就跟灿儿说真话。”

“爷爷说的就是真话呀。”

“那我就这么跟爷爷说,如果真是你们将程大哥关了,而你又不和我说实话,以后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蒋灿抛出一句威胁话语。

“行,行。”

……

汪大海带着夏永志去到乡政府,在郑家俊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郑家俊就叫来司机,带上黎秋天,计划去县里请汪大海吃饭。

“干嘛还要去县里?”汪大海道,“县里哪一家饭店我们没吃过。就到你们乡下饭店吃,烧出来的菜说不定还更入味。”

“那你说去哪里?”郑家俊道。

“你们蒋村就没有饭店了?”

“蒋村就一家蒋村味道上一点档次,吃多了也就没味道了。要不我们去王宅乡吃野味去。那里有一家饭店,在林管站里面,店面连个招牌都没有,可是烧的野味非常地道。对,我们就去那里。”

“也行。今天就全程听郑书记安排。”

大概四十分钟后,两辆车子开进王宅乡公路旁的林管站。

这个林管站占地面积还真大。车子兜到那家没有招牌的饭店,都花了两分钟。

郑家俊一行人下车。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人工种植的花草树木。有一种果树上长满了果子,那果子垂下来,你人一伸手就能摘到。只是非常遗憾,果子尚未成熟。

花草树木附近是一排家属房,饭店就在家属房的最里头一间。

就连招牌都没有。

你初一看,绝对认为是一家住户。窗户上的钢筋条锈迹斑斑。织在上面的蜘蛛网都没有清理掉。

走进饭店,可以看见里面根本没有装修。如果不是几个包间,还是看不出是饭店。而这几个包间都已经坐满了人。

“怎么就没有包间了?”郑家俊问老板娘。

“你这个时候来哪还有包间?有位置给你坐已经不错了。”老板娘爱理不理的样子。

郑家俊感觉碰了鼻子,“那好吧,你抓紧时间给我们上菜。我们就坐外面。”

“那也至少二十分钟以后。”

一行人变在外面大厅里的一张圆桌旁坐下来。

老板娘送上来餐具,装了一壶凉开水放在桌上。

“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时间说事情,免得等会喝多了不清醒。”郑家俊道。

“你郑书记就太谦虚了,你哪一次喝多过?”汪大海道。

“不不,郑书记也有小日子的时候。”黎秋天道。

“谁没有小日子?”夏永志道,“问题是郑书记天天都是大日子。”

“哪里哪里,”郑家俊摆了摆手,“我想利用这个时间跟汪局长商量商量蒋村中学搬迁还是重建的事。”

“郑书记你的意见呢?”汪大海问道。

“话我就直说了,我的意见是搬迁。你不知道上午有多少百姓来找我理论。主要是这些人太迷信了。我们都知道那鬼是人装扮的,可老百姓会笃信真的出了鬼。所以有好几个小孩都呆在家里,因为家长不让去学校。加上第二天又倒了寝室,就更被他们说的风风雨雨的。”

“蒋村中学重建是必然的,我也曾考虑过。”汪大海喝了一口水,“那些房子全都是危房,修缮费我都不知道下拨了多少。但如果搬迁的话,费用会多出来好多。”

“那是,好在有现成的校址,”郑家俊给大家散烟,“就原来的蒋村老大队长刚好整合了一块地皮,他答应和学校的地皮换。黎乡长应该知道。”

“真有这事?”汪大海问道。

“蒋顺义是整了一块好大的地皮。”黎秋天道。

夏永志也集中了注意力。

“比蒋村中学的地皮还大。很适合建学校。蒋顺义是村里很有威望的人物。”

“哦,既然郑书记赞成搬迁,我也就没话说了。”

“那费用的问题怎么说?”郑家俊提到核心问题。

“怎么说?当然是你出大头,我教育局出小头。”汪大海笑着说道。

“这话是怎么说的?”郑家俊反驳道,“财政局一年下拨多少基建费到你教育局?”

“这真叫一家不知一家苦,你可知道全县有多少学校要搞基建?财政下拨再多也还是僧多粥少啊。”

“我不管你有多少困难,这一回你就好好回馈一下蒋村人民。”

“没想到你当了几年书记变得又会叫穷又会耍赖。那就对半出怎么样?”汪大海退了一步。

郑家俊摇头道:“我还拿不出来。三七开。”

“四六开。我不会再退了。”

“行。先就这么说起,等喝了酒再说。”

“你就算把我喝了喝醉了也是这个比例。”

“我就不相信。”郑家俊道。

……

杨爱秀和蒋灿,王雨琦分开后径直回家。她先去房间看了看童昱,见童昱在看书,便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接着他打开菜厨,见菜厨里一点肉丝都看不见,有的是童小根吃剩的一点腌菜,心里头越发不舒服。

从经济角度讲,童昱摔伤对这个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说程垂范那里的一千元,就是蒋孝才给的200元,也不知道何年马月能还清。

待童小根做事回家,杨爱秀已经烧好了饭菜。蔬菜全都是菜地里摘的,唯一算得上荤的是蛋,而蛋也是特意烧给童昱补身体的。

杨爱秀把住院情况与丈夫说了。

“哎——”一听有这么多债务,童小根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上午在大队部门口碰到蒋大队长,他要我们去补个借条。他借给昱儿看病的200元钱是大队里的钱。你看你什么时候去一趟。”杨爱秀道。

“我又不识字,哪会写借条?你去就是。”童小根道。

“那我吃了中饭就去。另外,还要去一趟学下找程老师。结余的200元要还给人家。我上午去学校没看见程老师。”

童小根看杨爱秀的眼神有点怯,“不可以把这200元还给大队部?”

“你个死老童,这种事我们能做的?”杨爱秀瞪了童小根一眼。“程老师那里借的是一千!”

“我不是说说吗?吃饭。童昱呢?”

“房间里看书呢。”

简单地吃了午饭(不简单也不行),洗好了碗筷,杨爱秀端了洗澡盆去了厢房,过了五六分钟重新端了洗澡盆出来,倒掉洗澡水,但这一回她没有再穿那一条淡蓝色的长裙。

童小根还是睡在木门板上,光着膀子,微张着嘴,发出轻微的齁声。

杨爱秀毅然走出家门。

……

房间里,童昱站在窗户前看着母亲远去的身影,眼神呆呆的。

第165章 美人计

王宅乡林管站。郑家俊和汪大海他们差不多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的饮酒。

地上摆着四个已经空了的白酒瓶。

桌上七男一女。除了两个司机,这新增的一男一女是蒋村乡卢家大队的大队长卢峰清和妇女主任范心悦。

他们是遵照郑家俊的旨意后来赶到的。卢家大队距离王宅乡林管站,骑摩托车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卢峰清有一辆125洪都摩托车,那是蒋村乡第一辆。

范心悦不坐卢峰清旁,也不坐郑家俊旁,而是坐在汪大海右手边。

汪大海喝得脖子都红了。

“汪局长,你就跟小范再走一回嘛。”范心悦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摇着汪大海的手臂,发出女人特有的嗲嗲的声音。

这女人虽说是大队妇女主任,可年龄也就二十四五岁,皮肤不仅不像农村女人那样偏黑,反而比上班女子看上去还要白皙一点,尤其读了高中毕业,整个人颇有素养。

但在酒桌上却是个很放得开的人。

“还走啊,我们都走了七八回了,”汪大海说话,舌头好似短了一些,“我真喝多了。你看我脸,我脖子,全都红了。我肚子都红了。”

“我才不信呢。”范心悦那双丹凤眼柔情无限地看着汪大海。

“不信吗?”汪大海霍地站起来,掀起衣襟,“你看看,大家看看。”

“汪局长会不会连那个东西也红了?”郑家俊开玩笑道。

范心悦捂着嘴笑。

“肯定也红了。”汪大海道。

“我不信,要不你掏出来看看?”

“你也太猥琐了,还乡书记呢。更何况这里还有小姑娘。”汪大海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范心悦。

“男人那东西我又不是没见过。”范心悦道。

“呦呵,小范还真放得开。那我就掏了。让大家看看是不是红了?”汪大海做出退裤子的动作。

所有人哄笑。

黎秋天一直皱着眉头。今天的宴席如果不是与他分管的工作有关,他是绝不会参加的。

黎秋天觉得这些国家干部比街头混混还粗鄙。可他又不好过于表露自己的情绪。他知道郑家俊的目的,正因为是为了重建或搬迁蒋村中学这个目的,他再坐不住也忍了。

就见汪大海坐下去,但还是端起杯子和范心悦走了一回。

卢峰清接着站起来,“汪局长,我们再走一回。”

夏永志摆了摆手,为汪大海解围,“卢队长,汪局是真不能喝了,算了。”

“我们卢家有句古话,喝酒不怕脸红。那种越喝脸色越青的人才真正不能喝。”卢峰清道。

“卢队长这是说我吗?”郑家俊笑着问道。

“哪里,郑书记喝酒脸色有变青过吗?反正我没见过。”

“我喝醉了脸色就会变青。”

“那就说明郑书记今天还没喝醉,卢队长你赶快敬酒啊。”汪大海道。

“只要汪局长答应建校的费用二八开,我就喝。为了蒋村的老百姓,喝醉一回又何妨?”郑家俊再次回到核心话题上来。

黎秋天带头鼓掌。大家都鼓掌。

“夏局长,你怎么也鼓掌了。他是要掏我们的腰包呀。”汪大海批评道,“你不会喝多了吧。”

“我喝多了,我早就喝多了。”夏永志很是尴尬。

“我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再次敬酒的。”卢峰清道,“因为我有私心。我儿子卢胜利就在学校读书。这两天看他在家,想到别的学校的学生还在读书,就觉得很不舒服。”

“哦?你儿子成绩怎么样?”汪大海问道。

“第二名,比蒋顺义的孙女差一点点。就请汪局长给个面子,走一回。”卢峰清一口把杯中酒喝干。

“卢队长,这种事你能做的?你这不是强-奸我吗?”汪大海道。

“耶,汪局长,你这词可用错了,哪有男的被强奸的?”范心悦道。

“怎么就没有?”汪大海放肆地看着范心悦,“我就经常被人强-奸。”

“是不是汪局长喜欢被强奸的感觉?”范心悦迎着汪大海的目光道。

“你怎么知道?”汪大海趁机在范心悦的手臂上捏了一下。

“心有灵犀呗。”范心悦越发笑得妩媚了。

汪大海的眼睛都看直了,不停地咽口水。

于是,第五瓶白酒打开了。郑家俊亲自给每个人都加满了。黎秋天虽不能再喝,可是书记加酒不可能不给面子。

“艹,今天这架势是一定要醉不可了。我先去嘘嘘一下。”汪大海道。

“我陪你。”郑家俊站起身。

两个人一同走出饭店。

厕所在饭店右前方五十米远。这个饭店连厕所用的都是林管站的厕所。

而这个厕所,蜘蛛网随处可见,那蹲坑也是无比肮脏。搞不清楚饭店老板为什么不清理一下。很可能是感觉太好了。

郑家俊手搭在汪大海的肩上,和汪大海一起走进厕所,“汪局长,你觉得这个小范怎么样?”

“很好,真的很好。”汪大海忙不迭地说道。

“你就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想法?”

“咔,我一开始就有想法了。”

“等会你就让她跟你去阳江。”

“哦,你他妈跟我使美人计。”

“一般的人我还不会用呢。只要你妈的答应二比八就行。”

“好,你八我二。”

“艹,”郑家俊给了汪大海一拳,“是你八我二。”

“行行,”汪大海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喜欢中美人计。你只要安排小范去县里陪我,就没问题。”

“那是必须的。这么说你同意二八开了?”郑家俊又一次强调。

“那不废话吗?千万别让我反悔。”

“怎么可能让你反悔,我保准你不会反悔。”

“那可说不定。我只是担心你能将小范搞定吗?她是那么年轻。”

“咔,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我们上了年纪的不就喜欢年轻的吗?你不是说喜欢被人强-奸吗,你就让她强-奸你一回。”

“真有这么刺激吗?”汪大海显得有点激动。

“我会骗你吗?你就等着去享受吧。”

……

蒋村,蒋村大队密闭室。

密闭室里一片漆黑。所有的光线都被挡在了外面。

程垂范极其疲惫,他完全靠信念支撑在那里。如果不是早上蒋孝泉给了他水喝,他很可能已经昏厥了。

说实话,此时的程垂范,还真有点动摇了。他很害怕蒋孝才进来,用水用饭食跟他交换,他会下意识答应。饿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但是程垂范的意识还是很强。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还有好多美好的岁月等着他去享受。

尤其他想到无论是胡志虎还是胡志豹都需要他去奔波。

而如果答应蒋孝才的条件,给他儿子整好,他就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第166章 转机

回头再说杨爱秀,几分钟后就从小路进了大队部,然后就进了蒋孝才的办公室。

“蒋大队长?”杨爱秀试探着喊了一句。

大队长办公室的门虽然虚掩着,但杨爱秀还是不敢确定蒋孝才就在里面。

“你把门关上就好了。”蒋孝才子穿一条裤衩睡在草席上。他可是二十分钟前就过来了。

杨爱秀心脏狂跳。她甚至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有对比就有伤害,这句话实在太经典了。

打第一次和蒋孝才身体接触,杨爱秀就感觉到虽是一样的结构,可是蒋孝才给她带来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童小根就从来没有给过她这种感觉。往往她还处于兴奋状态,童小根就结束了。

蒋孝才就不同。

杨爱秀进到里间看见蒋孝才蓬蓬勃勃的地方,就忍不住要喊出来。

而蒋孝才最喜欢这种感觉。

蒋孝才坐起来一把将杨爱秀搂在怀里,急着要脱杨爱秀的上衣,这时外间忽然传来敲门声。

“谁呀?”蒋孝才很恼火地问道。

“我钟水。有事要和大队长商量。”

很是无奈,蒋孝才推开杨爱秀,套了中短裤,连衣服都不穿就去开门。

“什么事?”蒋孝才问道。

“就是那个程垂范,这已经是第七餐没有吃喝了,”余钟水道,“我怕他出问题。”

呆在里间的杨爱秀一听“程垂范”三个字,立即警觉起来。

“问题是他也太倔了,根本就不配合。”蒋孝才道。

“要是万一有事呢?”

“我也担心这一点。这样,下午我们再去密闭室一趟,如果他还是这个样子,晚上就供应饭食。”

“我也觉得必须这样。那就下午去看看。”

听完两个人的对话,杨爱秀彻底明白了。原来程垂范是被蒋孝才关在了密闭室。

杨爱秀眨巴眨巴眼睛就有了对策。

蒋孝才走进里间,杨爱秀便主动扑进他怀里。

蒋孝才在杨爱秀屁股上拍了一下,“咔,你也太主动了吧。”

“人家……人家想嘛。”

“是不是已经汪洋一片了?”初中毕业的蒋大队长还是有点文化的。

“你说呢。”杨爱秀很是妩媚的笑了笑。

杨爱秀这一笑,蒋孝才骨头都酥了。

自然就战在了一起。

但最后还是蒋孝才败下阵来。

蒋孝才仰躺在草席上,给人一种虚脱的感觉。

杨爱秀却显得意犹未尽,手不停地动作着。

“妈耶,你这是要掏空我吗?”蒋孝才半睁半闭着眼睛。

“人家还要嘛?”杨爱秀故意发出嗲嗲的声音。

“我艹,那他妈就再战三百回合!”蒋孝才男人的雄风又一次被激发出来。

“我就喜欢蒋大队长这种战斗力。”

这一回持续的时间没有多久,蒋孝才很快就重新躺在了草席上,杨爱秀还没和他说上两句话,他已经发出了齁声。

杨爱秀推了推蒋孝才的身子,见他一点都没有动静,便悄悄地起床,拿了蒋孝才的钥匙出了办公室。

杨爱秀并不知道密闭室在哪里,但大队部不就那么点大,所以还是很快就找到了。

钥匙捅进去铁门就开了。接着打开里面的木门。杨爱秀迅速将门关上,然后开了电灯。程垂范的惨状直接映入杨爱秀的眼帘。

就见程垂范被绑在办公椅上,头垂下来,给人感觉已经没有了感觉。

杨爱秀赶忙走到程垂范身边,试着推了推程垂范。

“水,水。”程垂范发出虚弱的声音。

杨爱秀立即明白了,此时的程垂范最缺的是水和食物。那个蒋孝才实在太狠了,饿了程垂范三天。

“你等等我,我马上给你送过来。”杨爱秀慌慌张张地道。

杨爱秀退出密闭室,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大队部,去一家小吃店买了一大盒饼干,又从一个农户家里倒了一大碗水,这才回到密闭室。

程垂范先把一大碗水喝了一半,恢复了一点体力,接着就着水把饼干都吞进了肚子。食物一进肚子,程垂范就有了精神。这就应了那句老古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何况程垂范整整饿了六七餐?

“谢谢你婶婶,谢谢你。”程垂范由衷地说道。

“我这就给你将绳子解了。”杨爱秀走到程垂范背后。

“不行,婶婶。为了不引起蒋孝才的怀疑,你还是给我打个活结,把绳子的一段系在椅背上,我只要一低头就可以解开。”

“行。因为我也是偷偷溜进来的。”

“我当然知道。”程垂范的话意味深长。

杨爱秀听了,脸不由得就红了。就是傻瓜也听懂了程垂范话里的意思。

接下去杨爱秀按程垂范的说法,在程垂范背后给他打了个活结,绳子的一段系在椅背上。程垂范试了一试,很容易就解开了绳索。

程垂范大喜,待彻底活动开了手脚,便让杨爱秀用同样的办法将他捆好。

程垂范单等着蒋孝才的到来。

……

这一头,阳江医院,童昱住过的病房里。

菜刀帮帮主吴霍钢带着潘龙走进这间病房。

病房里,叶江河与他一个小兄弟黄毛躺在病床上。洪-志伟和红毛守在一旁。

“老大。”

“大哥。”

洪-志伟两个人象征性地冲吴霍钢打了个招呼,连站都没有站起来。

叶江河和黄毛也是动了动身子,就算是打招呼。

“还好吧?”吴霍钢先走到叶江河病床旁,见叶江河只是手臂受了伤,就走去红毛病床前,“你怎么样?”

“不会死。”黄毛道。

“有骨气,有骨气。我们菜刀帮就是需要你这样有骨气的人。”吴霍钢冲黄毛竖大拇指。

潘龙开口说话,“三弟,你可知道你这次怼的人是哪些人?”

“哪些人?”叶江河问道。

“是横弋县斧头帮的。你是真把祸惹大了。”

叶江河听了着实愣了一下,“怎么会是斧头帮的?”

“你没看见他们都带了斧头吗?我还要告诉你的是,他们是严加火的小舅子郑金林花钱请来的。”潘龙道。

“咔,我说怎么会这么凶悍。”

“所以我觉得江河你是莽撞了一点。”吴霍钢道。

“我怎么就莽撞了?”叶江河把脸拉下来,“我倒是觉得大哥你太低调了。这个社会,低调就会被淘汰。”

“三弟你是这么说话的?”潘龙质问道。

“我说的就是大实话呀,”叶江河道,“像林业局的外装修这个工程就是我想办法搞来的。”

“所以你就惹来了祸害。像黄毛,如果再深一点,可就是命都没有了。你还不觉得你莽撞吗?”

“说我莽撞我是决不能接受的。如果大哥二哥不是来看我而是来批评我,就请你们出去。”叶江河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叶江河,你是怎么说话的?”潘龙暴跳如雷。

“我怎么说话,我已经说了很明白了。”

“你……”潘龙腾的站起了身。

“看来三弟的翅膀已经硬了。”吴霍钢叹了一口气,“二弟,我们走。”

“不送。”叶江河又顶了一句。

吴霍钢苦笑着和潘龙走出病房。

“大哥,叶江河实在是太不把大哥看眼里。你不能再纵容他。”潘龙气呼呼地道。

“你还没看出来吗?叶江河眼里已经没有我们大哥二哥了。”吴霍钢再次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菜刀帮三兄弟要解散了。”

“不可能,反正我一辈子跟定了大哥。”

“哪有几个像你这样忠诚的呢。不过啊,我觉得叶江河会跌大跟斗的。”

“那是迟早的事情。”

第167章 算账

杨爱秀回到蒋孝才的办公室,把钥匙放回原处,稍稍坐了一会儿,见蒋孝才还是不醒,只得推他的身子。

“蒋大队长,已经两点多了,我要回去了。那个借条还要打吗?”

“哎呀,我的尤物,那是诓你来的借口,你让我这么舒服,200块钱还提什么?”蒋孝才说得非常豪爽。

“那——就谢谢了。”

“不过——”蒋孝才慵懒地抓住杨爱秀的手,“你可要经常性来陪我,嗯?”

“有机会我会过来的。”杨爱秀莞尔一笑。

“那你回去吧。我也要起来了。”蒋孝才打了个哈哈,“这一回真的累坏了。”

“你没事就多睡会儿。养养神。”

“哪会没事?你叫我养神,是养好精神与你战吗?”蒋孝才诱惑-性地看着杨爱秀。

“哼,蒋大队长的女人多又多,哪里一定是为我养神?”

“吃醋了,这是吃醋了。好,你是第一个为我吃醋的女人。我有了你,就再不会碰别的女人。”蒋孝才非常开心。

“鬼才相信。”杨爱秀往外走。

“哈哈哈哈。”

……

杨爱秀一出办公室,蒋孝才立即起床穿好衣裤,拿了钥匙便走了出去。

他去余钟水办公室不见余钟水,便径直去密闭室。他也像余钟水担心的那样,程垂范若是被整死了,他就被动了。

开门。又开内门。接着关门。

拽动拉线开关。密闭室一下子亮堂了。

见程垂范头歪着一动不动,没一点反应,蒋孝才的心就一紧,不由得加快步伐。

“程垂范,程垂范。”蒋孝才推程垂范的身子。

程垂范还是一动不动。

“妈的,不会就真挂了吧?”蒋孝才自言自语,“程垂范,程锤子!”

“你吵什么吵?”程垂范忽地抬起头,中气很足地骂道,“你个蒋大队长,我睡个觉都不自在。”

蒋孝才后退一步。他着实被吓了一跳。见程垂范还没断气,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你还没死啊。”蒋孝才马上换了语气。

“托蒋大队长的口福,我还有两口气。”程垂范很是轻蔑地看着蒋孝才。

“这一回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这一回我知道蒋大队长是个六亲不认的畜生。”

“你!”蒋孝才一个巴掌扇在程垂范脸上,“你死到临头还嘴硬!”

程垂范把嘴里的血吐出来,“我想提醒蒋大队长,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你还想报我的仇,你觉得你有可能吗?”蒋孝才甚是得意,“现在你就像一只蚂蚁,我想怎么捏你就怎么捏。”

“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早,你还是听我分析一下你为什么是个六亲不认的畜生。”

“你真要找死吗?”蒋孝才暴怒。

“你关了我几天,你儿子就躺了几天,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你做父亲的考虑过吗?”蒋孝才越怒程垂范越静,“你这么虐待我,亏得我扛得住,要是一般的人早死了。如果我死了,你儿子会怎样?一辈子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蒋孝才狂笑,“想跟我谈条件你就直说!你总算屈服了?你不是不屈服的吗?”

“我屈服?如果是我屈服,你现在进来干什么?你不是来找我谈条件的吗?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多关我一天你付出的代价就会多一倍。要不要我算给你听听?”

“我艹你妈的!”蒋孝才又是一巴掌。

“你这是打我的第六个巴掌,”程垂范气定神闲,“你还踢了我三脚,还有你那些手下对我动的手,我全都要算在你身上。”

“你觉得你还能算这笔账吗?”

“本来你儿子侮辱了方秋荣,陪个200元就了事的,”程垂范继续算他的帐,“你关押我,虐待我,价格就不一样了。蒋孝泉肯定跟你说过,我的价格是一个一千。”

“你还真会做梦。”蒋孝才肺部膨胀。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自大的人。在他看来,程垂范已经死到临头,却还跟他算账,实在可笑至极。

“我这个人认的是死理,”程垂范接着说道,“从星期六中午到现在,严格来讲是两个整天,所以现在的价格是,我再给你算一下。”

“我算你个头!”蒋孝才疯了一般连着给了程垂范两个巴掌。

“八下!”程垂范还是极为淡定的吐了吐血水,“关两天那就是翻两翻,一千翻两千,两千翻四千。我现在的价格是四千。所以我很想你再关我一天,那可就是八千啊。”

“你是饿疯了吗?”蒋孝才哭笑不得。反倒是他有疯的感觉。

“因为我是随时随刻都可以走的。”程垂范觉得刺激得差不多了,决定不再演戏。

“你说什么?你随时随刻可以走?我看你是有幻觉了。”

“你不想想,就你这些东西能困得住我?”程垂范挑衅般地看着蒋孝才。

“你他妈挣开来给我看看再说。”蒋孝才轻慢地推了推程垂范。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再给程垂范一巴掌。

就见程垂范身子往前倾,捆绑在他身上的麻绳便一圈一圈地松开来,很快全掉在了地上。

蒋孝才大吃一惊,“你——”

程垂范离开椅子站起身,动了动手脚,给人感觉在舒活筋骨,而其实之前杨爱秀给他松绑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疏通了经脉,否则,被捆绑了两个整天,他哪能立即站起身来?“怎么样,蒋大队长?”

蒋孝才转身就往外走。

程垂范哪还会让他出去叫人,一脚将蒋孝才踹翻在地,紧接着又连着踢出去两脚,都实实在在地落在了蒋孝才身上,“这是还你踢我的三脚。”

蒋孝才忍着痛,很是勉强地爬起来,“你他妈敢在我大队部撒野?”他真是色厉内荏。单就程垂范给他三脚,他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中午和杨爱秀连续两次战斗,那可是很耗精血的事情。

程垂范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啪啪啪啪,连续扇了蒋孝才四个巴掌,“这是你打我的四下巴掌。还有四下。”

蒋孝才被扇得人转了九十度,两腮即刻肿起来,而且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定了神,刚想逞口舌之强,程垂范四个巴掌又到了。这一下,他整整转了两百七十度方才稳住了身子。两次合起来正好转了一圈。

“OK,就还剩下你那些手下的没有偿还了。”程垂范揶揄道。

蒋孝才一听,双腿一软,竟然瘫倒在地上。

“哇卡,这也是你堂堂大队长的派头?”程垂范觉得非常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惊弓之鸟吗?”

第168章 分析

程垂范嘴巴在说话,手脚却不停。该巴掌该脚,那都一点不掺假的施加在蒋孝才身上。

这一回蒋孝才关他两天,让他领悟到,对真正的敌人,那是一点都不能手软。如果不是童昱母亲杨爱秀溜进密闭室,他程垂范的下场分分钟可以看得见。

倒下的,就是他程垂范了。

所以,他刚才对蒋孝才说的话,他不打一点折扣。他要让蒋孝才尝到他种下的苦果,至少要让他认识到,整他程垂范不是那么好整的。

他之所以要和蒋孝才演戏,也是想在精神上战胜蒋孝才,给他一种程垂范真的很强大的假印象。

蒋孝才疼得蜷缩着身子,极其狼狈。

程垂范就像拍去手掌上的赃物一般拍了拍手,“好了,所有的手脚都偿还了,现在该让你尝尝手脚被绑两个整天的滋味了。”

“什么?”程垂范的话对蒋孝才来说好比晴空一个霹雳。

“你没听清楚吗?不过也没关系,我做什么你很快就明白了。”说着,程垂范一把将蒋孝才从地上拎起来,多亏了杨爱秀送的食物让程垂范恢复了力气,否者,这么大个的蒋孝才要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程垂范三下五下就将蒋孝才绑在了程垂范被绑的椅子上,蒋孝才还没来得及呼叫(因为一开始他还没想到要呼叫),堵过程垂范的嘴的毛巾又堵在了他的嘴里。

“我跟你说过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些全都是你教我的。”

蒋孝才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拼命摇着头,眼里充满了恐惧。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估计你没听懂睚眦必报的意思。这是我的错。”

“唔唔唔。”

“就是有仇必报的意思,走了。”程垂范做出外走的意思。他现在典型小人一个,说不出有多惬意。复仇给他带来快感。

这也不怪他,他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没有那么深的城府。

“呜呜呜呜呜。”蒋孝才的头摇得越发剧烈了。

“你说什么?”程垂范继续他的揶揄,“是问我要关你几天吗?我也不知道,就看我心情了。也可以看你那些手下关心你的程度。我会把锁锁上,”程垂范从蒋孝才裤袋子里掏出钥匙,“然后把钥匙丢掉。”

说着,程垂范扭头就走。

“唔唔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

下午上班,王长庚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黎秋天。

打女儿王雨琦和他说了程垂范失踪的事,他午觉都睡不着。本来他雷打不动中午都要睡一个小时的。

他躺在草席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程垂范的事。

他甚至有种感觉程垂范可能遭了不测。在他看来,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而他也不是没想到90%是蒋氏家族动的手。毕竟,程垂范得罪蒋家太多,太深。

说起来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从第一天程垂范搅和蒋廉忠的提亲,丢蒋廉秋蒋廉雄进蒋家塘,再到羞辱蒋孝林,后来又为胡志虎被杀的事与蒋家公然叫板,在学校也是跟蒋廉忠丢着干,实在是数不胜数。

在蒋村敢这么与蒋氏家族对着干的,程垂范是第一个,很可能没有第二个。

王长庚觉得程垂范遭了不测的第二个原因是他中特奖。三十万,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梦都不敢梦的事情啊。你程垂范凭什么就该得?更何况他还这么招摇?那不是存心刺激人吗?

虽然女儿王雨琦已经跟他说了程垂范投资的情况,但别人不知道啊。别人还以为他程垂范一大把的钞票放在银行,不找他才怪。

这半个月时间,王长庚对程垂范的看法是一次又一次发生变化,别人以为是因为程垂范得了特奖他才接受程垂范,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接受程垂范,是他已然觉得把女儿嫁给这个小伙子他放心,也安心。

最初,程垂范为了女儿只身来蒋村,身为父亲,也是被震撼了的。男人最可贵的是痴情,更何况程垂范要才有才要貌有貌?

之所以一心想着把女儿嫁给蒋廉忠,图的是蒋家的势力。

他王长庚和妻子李秀莲一辈子在乡政府默默无闻,原因就是自己家族没有势力,以至于好几次升迁的机会都被别人挤掉。

有了这个原因,他哪放心把女儿交给程垂范这样的一个外乡人呢?

可是,程垂范的行为改变了他的看法。

说实在的,每一次听别人聊起程垂范的事,他都有一种自豪感,虽说也不免担忧。

他甚至有时都会觉得热血沸腾,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十岁。

程垂范的诸多行动让他感到蒋氏家族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不想,就是这种状态下,忽然听女儿说程垂范可能失踪了,他还睡得着吗?

是以王长庚一进黎秋天办公室茶没有喝一口便把这些事与黎副乡长说了。

“你别急,先喝口茶再说。”黎秋天把茶杯放在王长庚面前。如果王长庚细致的话,会发现黎秋天端茶的手都在颤抖,表明黎秋天的内心很不平静。

“你觉得我的分析有没有道理?”

“道理是有道理,可绝不会就这么糟糕。”黎秋天道。

“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帮我去蒋家打听打听,我……我和秀莲都不好出面。”

“王委员是急糊涂了,如果真是蒋家做的,去蒋家能打听出什么吗?”

“那——该找谁打听?”王长庚抓耳挠腮,“有谁跟蒋家关系好一点?”

“所以我说你别急,我们都冷静冷静,好好想想。”

“黎乡长你也很担心吗?”王长庚这才注意到黎秋天过于紧张的表情,嗓音好似也有点颤抖。

黎秋天虽然和程垂范有过那么几次接触,听说他失踪会在乎到这种程度也着实有点异常。

“啊,”黎秋天一怔,“那是当然,这一块是我分管的。再说他又是王委员的准女婿,我能不担心吗?”

“谢谢黎乡长。”

“王委员,我觉得吧,蒋家做这事的,蒋孝林已经不可能,为此不是蒋孝才就是蒋孝泉,所以,要打听,就从这两个人身边着手。”

“不错,我确实是急懵了。”

“还不能我们出面,要找这两个人身边人的亲信出面,有可能还有希望。”

“可见我来找黎乡长是找对了。”王长庚站起身,“就是这个理。我这就去打听。”

“我们分头行动。”黎秋天跟着站起身。

也就这个时分,门外传来敲门声。黎秋天走去开门。

门外,赫然站着程垂范和王雨琦。

第169章 推断

“怎么是你们?”黎秋天非常诧异。

“怎么?不欢迎雨琦吗,黎叔叔?”王雨琦笑道。

王长庚快速走到门口,“垂范,你和雨琦怎么在一起?”

“您都让我叫爸爸了,难道还不允许我和雨琦在一起吗?”程垂范开玩笑道。

“我哪是这个意思?是雨琦说你失踪了。”

“都进来吧,进来说话。”黎秋天招呼道。要知道,黎秋天的惊喜程度绝不亚于王长庚。

四个人落座。王雨琦主动泡茶。

程垂范把被蒋孝才算计以及被关押的情况作了简短的叙述。

“我一出来就去找雨琦,”程垂范喝了口水,“因为我怕雨琦担心,然后听雨琦说就是蒋孝才算计我的那个晚上学校寝室倒了,蒋顺义又带了一伙人到乡政府找郑书记,要求搬迁学校,再结合头天晚上学校出鬼,我就觉得这里有事情,就来找黎乡长商量。”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爸爸。”王雨琦道。

“你爸爸就是为垂范失踪来找我的。”黎秋天道。“垂范的意思是说这前前后后都是蒋家计划好了的?”

程垂范点点头,“如果再往前推的话,就觉得这里面更有名堂。我第一次和胡志豹接触就了解到蒋顺义一直在整一块地,由于胡志豹的荒地在蒋顺义要整的地块的范围内,蒋家便千方百计找胡志豹的麻烦。”

“这事我也听说了,”王长庚道,“胡志豹因为家族与蒋家有仇,故意为难蒋顺义,要蒋孝才拿卓家坞植树造林项目交换。听说胡志豹还因此儿子被绑架,自己又丢了一个手指头。”

“我也听说了。”黎秋天道。

“可后来蒋孝才还是答应了,”程垂范道,“也就那个时候我怀疑这里面有名堂。几亩荒地换一个可以赚两个数的钱的项目,按说,怎么都不可能?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蒋家会狠到这种程度。”

“什么意思?”黎秋天几个人都看着程垂范。

“胡志豹焚山烧了茶籽林,很可能就是蒋家派人做的手脚。”程垂范接着把上星期五晚边从阳江回来到胡志豹家做的事情简述了一遍,“你们说蒋家狠不狠?但他们绝对想不到烧茶籽林会烧死两个人。”

“这就叫害人害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王长庚道。

“蒋家的意思是,我项目给你,但你别想赚钱。”黎秋天道,“实在太恶毒了。这么说,蒋家迫切的整这块地就是为了学校搬迁。可我听郑书记说,蒋家只是答应与学校这块地皮交换,没说要补偿多少钱。”

“乡政府已经答应搬迁学校了吗?”程垂范问道。

“是啊,”黎秋天把相关事项和大家说了一通,“你们教育局汪局长也来了,答应出80%的建校费。我们中午就在一起吃饭。”

“这么说学校搬迁已经定了?”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

“搬迁校园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快就敲定?”程垂范皱了皱眉,“说明问题就更多。”

“垂范,我觉得,如果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话,”王雨琦插话,“那扮鬼的目的就很清晰了。”

“为搬迁学校造声势,对不?”程垂范欣喜地看着王雨琦,“就像陈胜吴广起义前‘丹书鱼腹’,‘篝火狐鸣’一样。那我敢肯定,”程垂范忽地站起身,“学生寝室倒塌是人为的。”

“你说什么?”黎秋天吃惊地站起身来。

“我是觉得学校寝室倒塌是人为造成的。”

“会吗?你们觉得会有这种可能吗?”

“我觉得垂范的推测很有道理。”王雨琦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现场看看,如果是人为的,一定有蛛丝马迹。”黎秋天道。

“对,黎乡长,就麻烦您跟我去一趟学校。”

“怎么说麻烦?这是我分内的事。”

……

蒋村大队部。

事实是,程垂范前脚离开,余钟水就来到了密闭室,他没找到蒋孝才,因为非常当心程垂范会休克,就径直进密闭室查看。

余钟水手里也有一把密闭室的钥匙。

进密闭室,开灯,见椅子上绑的是蒋孝才,余钟水错愕之极。

“怎,怎么,怎么是蒋大队长绑在这里?”余钟水问道。他一把扯掉蒋孝才堵在嘴里的毛巾。

“钟水,赶快给我松绑,立即组织人员去学校清理现场。”蒋孝才急道。

“清理现场?”

“清理蒋村中学寝室倒塌的现场。程锤子出去了一定会有所怀疑。赶快!”

“是吗?那我立即去通知他们。”

清理寝室倒塌现场的人员余钟水早就安排好了,也提前和蒋廉忠打了招呼,蒋廉忠误以为余钟水等人要赚这一笔钱,也就没有深究,当时就答应了。

几分钟后这一伙人就到了寝室倒塌现场,他们首要做的事情是把那有锯痕的正梁主梁锯成一截一截,用来做烧饭的柴火。

把这些正梁主梁处理好之后,他们才清理学生的东西,所以等程垂范和黎秋天到达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已经面目全非,和实际情形大相径庭。

程垂范一看,火气腾的就上来了。

“我们晚来了一步。”黎秋天道。

“我这就去和蒋廉忠理论,也太不合常理了。”

……

教师办公室。除了程垂范,教师们都在。

因为蒋廉忠还没到,办公室里一片喧闹声。只是这一次大家议论的不再是打麻将的输赢情况,而是校园出鬼和寝室倒塌的情况。

一群人在议论。

“不知道那个叫蒋廉川的有没有好一点?”教师甲问道。

“哪就能好点?”教师乙道,“听说越来越严重了。”

“是真的鬼魂附了身吗?”一旁的丙问道。

“鬼知道。也活该他倒霉,谁让他被石头绊倒了?”甲道。

“坏事做尽就没有好下场。他敲了我班上好几个学生的饭票,还有钱。”教师丙道,“你看他老子,多猖狂。叫嚣着要学校搬迁,口气不知道有多大。”

“他以为学校搬迁就跟搬家一样。”

就在程垂范走来找蒋廉忠的时候,蒋廉忠却走进了教师办公室。

“程垂范呢?怎么不见程垂范?”蒋廉忠觉得逮着了机会。

负责考勤的王曦根道:“听说程老师已经失踪三天了”。

“失踪?这么一个大活人会失踪?记他旷课一天!”

许义发表意见:“或许程老师等会就到了呢?”

“是啊。”也有几个人附和。

金菊花开口说话:“也要看这是什么时候,看开什么会议,这么重要的会议,我觉得迟到一分钟都不应该。他不是总吹嘘自己很有责任感的吗?”

“我赞成金老师的意见,今天会议意义不一样,”蒋廉忠道,“王校长,记他旷课一天!”

第170章 人为

说起来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古话说,无巧不成书,就是这个意思。

就在蒋廉忠宣布记程垂范旷课一天的时候,程垂范恰好出现在教师办公室门口。

许义,黄玉兰,还有邓飞一起叫起来,“程垂范,程垂范到了!”

所有人都望向门口。

蒋廉忠怎么都不相信程垂范会这个时候出现。

“就算他来了,也已经迟到了。”蒋廉忠说得非常虚弱。

“但我刚刚好像听见要记我一天的旷课?”程垂范笑着问道。

“你如果不来不就是旷课一天吗?”

“问题是我来了。”程垂范盯着蒋廉忠看,“而且我之所以迟到是我陪黎秋天乡长在寝室那里查看了一圈。”

“你想查看什么?”蒋廉忠诧异地问道。他之前可是陪郑家俊书记,黎秋天副乡长查看过的。

“这我就要问蒋校长您了?您为什么要这么快就安排人清理现场,难道是这里面有诈?”

“你什么意思?”蒋廉忠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蒋校长真要我明说吗?”程垂范顿了顿,“那我就直说,我认为寝室倒塌是人为的!”

此话一出,群情哗然。议论声骤起。

“人为的?就是说有人做了手脚?”

“谁会这么坏?再说把寝室弄倒有什么意义?”

“还好没有学生啊。”

“所以才选择星期六晚上啊。”

“星期六晚上有时候不也有学生的?”

“……”

“请大家静下来,请大家静下来!”蒋廉忠挥着手,“程垂范这是哗众取宠,寝室倒塌是人为的,这怎么可能?人为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只有你自己知道,”程垂范冷冷一笑,“我问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快清理现场?”

“我看你真地疯了,”蒋廉忠暴跳如雷,“现场自然是越早清理越好。郑书记和汪局长都已经带人看过了,还不清理,再到什么时候清理?”

“我觉得你这是在消除证据。”程垂范凭第六感觉认死了是蒋廉忠在作怪。不过,这次他是真的猜错了,是以蒋廉忠非常愤怒。

“程垂范,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拜托你不要妄加揣度。”蒋廉忠近乎咬牙切齿。“好了,大家不要受这件事的影响,”蒋廉忠第一时间回到他的话题上来,“今天把大家找来是要跟大家商量事情。”

一听商量事情,大家都安静下来。蒋中绝大多数老师还是很虚蒋廉忠的,虽然蒋廉忠没有一点人格魅力。

蒋廉忠把他的有关安排与全体教师说了,当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包括程垂范。

非常时期,这也是最好的对策了。

当然,也还有一些小事。比如程垂范这几个单身老师的办公点问题。备课还可以去乡政府招待所完成,总不至于作业也要带到乡政府批改。

有人建议在家属房的老师家里的客厅加一张办公桌,这个建议一提,家属房老师都撅了嘴。

程垂范提议放教室后头。反正班级学生数不多,教室后头空,摆一两张办公桌很容易。

“还可以监督学生的学习状况,而且学生也方便交作业,问问题。”程垂范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点子不错。”一个老老师道。

“那就这么办。”蒋廉忠道。

还提到了武良的房间。蒋廉忠觉得直接将武良的东西清理到一边即可,不需要专门为他到招待所开房间。

蒋廉忠话里的意思谁都明白,反正武良要判刑,说不定判的还是死刑,就算不是死刑,只要判了刑就要开除公职,自然没必要浪费一个房间。

程垂范坚决反对,可是也不想过多理论,逼迫蒋廉忠答应只要武良一回到学校就给武良安排一个房间,也就作罢。

程垂范怕理论太多会泄露消息。他可不想因此引起蒋氏家族的警觉。

毕竟,胡志虎被杀的案子很快就要开庭了。

……

会议一结束,大家就动起来了。家属房的老师忙着将东西和办公桌整回自己家去。程垂范几个则忙着将办公桌搬去教室。

许义将程垂范拉到教室外面。

“有事吗?”

“你这几天是去了哪里吗?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好多,精神气好像也不足。”许义道。

黄玉兰和邓飞先后跟了出来。

“我们都觉得你失踪了。”黄玉兰闪着她关切的眼神。

“我也想是有人绑了你,冲你的特奖去的。”邓飞道。

“让你们担心了,”程垂范往教室方向看了看,见没有人留意他们,便道:“是蒋孝才将我关进他大队部的密闭室了。”

“啊!”三个人都吃惊不小。

程垂范把从那个晚上发现蒋廉雄和蒋廉秋一起猥亵方秋荣到第二天被蒋孝才下套以及呆在密闭室的情况和三个人快速地说了,“所以一出来我听说寝室倒塌就怀疑这里面有名堂。可等我带着黎乡长来查看,蒋廉忠已经安排人清理现场了。 ”

“你看他们不还在清理?”许义道。

“正因为此,我就觉得这里面更有名堂。”程垂范道。

“可问题是我们这么偏僻落后的地方,绞尽脑汁让搬迁有什么利益可图呢?”许义道,“全都是一片贫瘠的土地。”

“这也是我一直不理解的地方,也非常困惑。”

“关键是还没法打听。”黄玉兰道。

“我有个想法,程老师,”邓飞道,“如果要打听这里面的秘密的话,就要从蒋家内部入手,也可以从可以与那些人亲密接触的人入手。”

“你这句话提醒了我,我知道怎么做了。”程垂范略略有点兴奋。

“怎么做?”许义问道。

“许哥你还记得吗?有一次蒋孝泉派了一伙人到你家里来逼债。”

“我怎么会忘记,我都拿了菜刀了。”

“那一伙人里面有一个叫朱家豪的非常猖獗,是蒋孝才很看重的一个手下。”

“我当然记得,”许义道,“就是他带领一伙人进到我家,拳脚相向。”

“你们都不知道,也就那个晚上,我去把他修理了。”

“不是说他中了什么阴箭吗?”许义问道。

“哪是什么中阴箭,是我在他肋下动了一下,就一直躺在床上。”

“就跟你动四大浑头一样?”黄玉兰问道。

“对。差不多有半个月了,朱家豪还躺在地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邓飞道,“你就想从这里找个突破口,去给他恢复自由,但要他为你服务。”

“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也太鬼了。我相信这个人一定会提供很真确的消息。”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程垂范道,

“诶诶,你别急呀,我还有另一件事呢,”许义拦阻道,“我有个想法,你们几个都搬我客厅去办公,总比在教室办公好。”

“不,”黄玉兰道,“我觉得程老师的提议非常好,在教室里办公条件是差点,但办公效果绝对是在教室里好。”

“我也这么认为。”邓飞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我也就不勉强了。”

“不过我有个想法,”程垂范道,“你可以让黄老师住进你家,反正你家不多了一个房间吗?”

“我绝对愿意。”

“不不,我不想搞特殊化。我觉得住招待所也是一种体验。”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勉强,许哥,”程垂范道,“你有这个心意已经很给力了。”

第171章 杀猪刀

因为寝室场地被破坏,根本就找不到可利用的信息,所以推断得不到验证,但程垂范并不泄气。他搬好办公桌之后立即走去蒋村。

他先去志虎代销店,拨通了阳江派出所的电话。

值班的去叫薛瑞接电话。

“哇卡,这么多天不见面,你都不想我?我也觉得奇怪了。”程垂范道。

“我怎么会不想你?”薛瑞笑道,“我所想的是可不可以用针将你的嘴缝了。”

“最毒妇人心,你是这句话的最好的诠释。你缝了我的嘴,我再怎么吃饭喝水?”

“你既然知道,还跟我油嘴滑舌?”薛瑞道,“喂,你这几天究竟到哪去潇洒了,搞得你那些兄弟打电话打到我这了?我告诉他们,程垂范根本就不用担心。他绝不会失踪。”

“但这次我真失踪了。”

“哦?谁能让你失踪?”

“蒋村大队大队长,他暗算我,将我关他密闭室了,今天午后才出来。”

“一个大队长就这么猖狂?我说你怎么不跟我联系,毕竟胡志虎被杀案马上就要开庭了。”

“真的吗?哪一天?”程垂范诧异道。

“咦,你那些兄弟没有跟你说吗?”这下子轮到薛瑞诧异了。

“我还没见着他们。”

“原来这样。星期四开庭。我一直在等你回话,我要知道你那两个证据都准备好了没有。”

“绝对准备好了。”程垂范信心满满地道。

“那就好,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审判庭上扭转乾坤。”

“那是绝对的。”

……

在志虎代销店打完电话,程垂范赶去胡志豹家。看李巧云的样子,程垂范就莫名觉得心疼,那憔悴的样,实在太让人揪心了。

这种家破人亡的打击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承受的。

别看只是几天,哪怕就是24个小时,也可以摧垮一个人。

可见李巧云还是坚强的。

程垂范让李巧云去叫王金根他们。

十几分钟之后,王金根,徐广盛,王向鹰,还有赵雄民都到了。

胡志豹偏房里。

“程兄弟,你他妈这几天到底去哪了,玩失踪?”王金根见了程垂范的面就给了程垂范一下。

“是啊,我们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徐广盛道。

“我还以为程兄弟带着巨款去外面潇洒了呢。”王向鹰开玩笑道。

程垂范再次把情况跟大家说了,大家自是唏嘘不已。

“我现在把大家召来,并不是为我被关押的事,而是想知道那个纵火的人有没有找到。”程垂范直接引入谈话的主题。

“你不知道,”王金根道,“也就第二天我们就有了消息,第三天就更证实了一点。是一个叫黄高德的小伙子做的。这个小伙子现在躲在舒家大队。我们那天去学校找你,就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

“哪晓得我不在是不?”程垂范道。

“对啊,哪晓得你被人暗算了?”王金根道。

“消息千真万确吗?”

“千真万确。我们知道你和舒家的卢佳骆关系挺好,就希望你能从这个角度入手。因为调查这件事情是越隐秘越好。”

“不错。”程垂范道,“不过,那要等卢仁凡出院才可以。这段时间,卢佳骆一直陪在医院。”

“行。”

……

第二天,也就是那一周的星期二,学生还没有返校,程垂范几个单身老师把生活用品都搬进了乡政府招待所客房里,程垂范还特意将武良的生活用品搬进了他的房间。

对于程垂范来说,搬到乡政府招待所住,那他是烧十炷香都烧不来的。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招待所住,至少和王雨琦只有几十米之隔,那是想见就可以见到的。

大概十点钟,程垂范从招待所往学校赶,就在缓坡的地方,看见急匆匆往下赶的许义,更令他吃惊的是,许义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

那刀反射着太阳光芒,显得非常刺眼。

程垂范慌忙拦住了许义的去路。

“许兄,你这是要去干嘛?”程垂范问道。

“干嘛?我要去把蒋孝泉那个畜生捅了。他简直不让我活了。”许义气愤至极。

“你先冷静冷静,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你知道蒋孝泉做了什么事吗?他把我和林燕的工资都领了。”

“会有这种事情?”程垂范真的颇为吃惊。蒋孝泉能够从这个角度入手,那也是太绝了。

“我们两个人根本领不到一分钱。出纳出示的工资表上,已经被蒋孝泉签了名。”

“所以你才去找蒋孝泉拼命?”

“对啊。”许义道。

“许兄,我觉得你又搞错了方向。在这件事上,我觉得完全是校长和所长在这里作怪。如果没有他们的认同,出纳敢让蒋孝泉签字吗?”

“是吗?”许义一怔。

“工资是一个人的私有财产,被人冒领出纳要担责任的。单位的头不授意,出纳怎么会放钱?”

“你这么说还真有点道理。”

“所以我觉得你这把杀猪刀应该送到蒋廉忠的办公室和司法所所长的办公室。”

“还好,还好在这里遇到你,程兄弟,否则我又莽撞了。”

……

大概半个小时后,蒋村中学校长办公室。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蒋廉忠脸色都白了,“许义,你,你千万不要乱来。”

“我不要乱来?他妈的你都可以乱来,我为什么不可以乱来?”许义啪的将杀猪刀放在蒋廉忠的办公桌上,“他妈的,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许义这么一说,蒋廉忠吓得腿都发抖了。原本蒋廉忠就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他能够当蒋村中学的校长,完全是家族势力的影响。

“你,你,你就把话说清楚一点。”蒋廉忠近乎是央求的眼神。

“你做的事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凭什么让蒋孝泉领我的工资?你说?他妈的,你不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哪怕是不要这条命我都要跟你拼了。”

“是,是为这件事吗?这里面,这里面有个误会。”蒋廉忠不停地擦拭脸上的汗珠,他是真吓坏了。

“有什么误会?蒋孝泉不是你三叔吗?”许义反问道。

“蒋孝泉是我三叔是不错。”蒋廉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因为我听信了他的话,说你欠他八万八,又不肯还债,就只好从工资里扣。我当时觉得有那么点道理。”

“去你的道理。”许义骂道,“你作为一个校长,难道不知道工资是一个人生活的根基吗?你把这个根基都给了别人,我还怎么活?”

“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要领回我的工资。”

“马上,我马上让余峰华给你造表。你马上就可以去领工资。”

又是半个小时后,许义出现在司法所所长办公室,他用同样的办法将林燕的工资要回来了。

正所谓拽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第172章 卧底

吃过中饭之后,程垂范来到了朱家豪(小朱)家。

程垂范之所以要去朱家豪家,一方面是希望朱家豪能提供一点消息,其实另一方面,就算朱家豪不配合,程垂范也打算给他“松绑”。在程垂范看来,近半个月的折磨,已经足以惩罚他的罪行了。

朱家豪家堂前,一张旧的竹床上,朱家豪躺在上面。堂前就他一个人,

程垂范走进去,朱家豪颇为艰难地坐了起来,面露恐惧之色。

“你,你想干什么?”小朱颤着声音问道。

小朱的表情程垂范看在眼里,“你不是非常专横的吗?见了我为什么要怕成这样?”

“我,我?”

“是怕我再捉弄你吗?”程垂范道,“是,我是可以捉弄你。你还记得那一个晚上吗?你在一个寡妇家里出来,刚刚放松完,突然一个人影闪现在你面前,你就中招了。”

“我怎么会不记得?我还是折腾了好久才想到是你害我。”小朱实话实说。

“不是我要害你,是对你恶行的惩罚。只是略略觉得歉意的是,害的你这么多天都没有去陪你那个金莲婶了。”程垂范半开玩笑道。

小朱苦笑,“你就不要寒碜我了,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来找我?”

“当然是来找你合作。”程垂范卖了一个关子。

“合作?”小朱云里雾里。

“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只是我不明白我们之间有合作的可能吗?有什么要合作的吗?”

“当然有可能。”程垂范笑了笑,“我这里跟你说一个故事,也许你听说了也许你没有听说。你的大哥蒋孝泉为了整我,花了一大笔钱请阳江菜刀帮的出面。我如果不是碰上一个高人救我,我也就挂了。但我还是做了最大的反抗,我的收获是,菜刀帮的三个兄弟中了我的招。后来又让两个人中招。其中一个还是菜刀帮的三帮主。”

“我听吴磊告诉我了。”小朱道。

“那你后续内容听说了吗?我让吴霍钢,也就是菜刀帮帮主拿五千块钱来找我,一个一千,你猜怎么着?吴霍钢亲自送五千元来找我,请我去县里给他的几个兄弟解除阴招的折磨。我当即被吴霍钢的精神感动了,所以分文不取。”

“这些事吴磊没告诉我,只是你跟我说这么多,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太悲哀了,因为你的大哥根本就不替你着想。”

朱家豪脸色暗淡下来。确实是这样,打小朱知道是程垂范弄的手脚之后,他就盼望有机会找程垂范解脱困苦境地。结果蒋孝泉不仅不争取机会,还反对他自个去找程垂范,以至于他一直承受痛苦的折磨。

“我觉得你话里有话,我这个人也藏不住,掖不着,就请你直说。”

“我前面已经说了,我是来找你合作的。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我的承诺是,还你自由之身。”

“真的吗?你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小朱露出惊喜的笑容,“你需要我做什么,说!”

“替我做卧底。”程垂范道。

“做卧底,什么意思?”小朱大惑不解。

“所谓卧底,就是请你将从蒋孝泉那里打探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请你想想,一点都不为你着想的老大你还有没有必要为他卖命?我觉得我的条件一点都不高。”

“……”小朱不说话,只是看着程垂范。

“如果你还有思想疙瘩,那我就下次来找你。”程垂范从竹床上站起来。他一直坐在小朱身边。

“不不,我没有疙瘩,我愿意与你合作。”小朱急急地道。

“你确定想好了?”程垂范重新坐在竹床上。

“确定。”

“那我先还你一半的自由。”说着,程垂范在小朱的肋下摸了一下。

“什么是一半的自由?”

“你先别问,爬起来试试?不过,一定要小心。”

“我就可以起床了?”小朱压根儿没整明白,“你给我整了了?”

程垂范笑着把手伸到小朱背后,“我托你一把,你再稍微用点力。”

也许是躺在竹床上太久了,也许是一直想用力都用不上力,小朱还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在他看来,程垂范什么都没做呀。

所以程垂范索性将小朱整个地身体托起来,促使他下到地上,“你下地走走。”

小朱很听话的下到地上,接着试着迈出一步,忽然就觉得很轻松,便连着往前迈了几步,令他惊喜的是,那种软绵绵的感觉根本就没有了!

“你,你不会就真的将我整好了吧?”小朱声音里透出惊喜。

“我说了我只还你一半自由。”

“你不信任我?”小朱有了一点火气。

“我拿什么信任你,”程垂范直笼桶地道。“只有我看出了你的诚意,我才会最终信任你。”

“也有道理。我会让你看见我的诚意的。”

“只要我看见了你的诚意,我就立马还你另一半的自由。不过,这几天你还要装病。”

“为什么还要装?我一秒钟都躺不住了。”小朱急道。

“蒋孝泉的儿子也被我点了,不出意外他就会来找我,等他来找我的时候,我顺带提出给你治疗,否则你怎么解释你忽然就好了。蒋孝泉会怀疑的。”

“好吧。”小朱很是无奈,“不过,晚上我去找金莲婶应该可以吧。”

“只要她配合保守秘密就行。”听了小朱的要求程垂范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强行忍住了。这世界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竟会迷上四十多岁的寡妇。

“我他妈让她爽,她还会不保守秘密?”小朱很豪情地道。

程垂范再也忍不住不笑了。

……

阳江县经侦大队。

大队长盛旭华办公室。门关着。

盛旭华在通电话。

“我要和蒋局长汇报的是,”盛旭华语气很是恭敬,“后天开庭,决不能让武良和孙美凤同时出庭。”

“这里面有什么情况吗?”电话另一头的蒋海清问道。

盛旭华将审讯的情况简略的在电话里说了。

“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就不能见面,”蒋海清沉吟一会儿道,“我和法院那边打个招呼。”

“只要他们不见面,审判就会很顺利。”

“那我就放心了。旭华呀,你是个人才。”

“全靠蒋局长提携。”

“哈哈哈。”

第173章 厢房里的争吵

同样是午后,蒋孝才和蒋孝泉一同来到蒋顺义的厢房。

蒋顺义的这间厢房,前有一间正房,后有余屋,墙外是一块菜地。在这个房间里议事,声音再大都不怕被外人听见。

这就是每次议事,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蒋顺义父子都在厢房里进行的缘故。

这间厢房差不多成了蒋顺义的会议室,或者说,密谋室。

蒋孝才和蒋孝泉等于是吵吵闹闹进房间的。

“你们是怎么了?还是不是兄弟?”蒋顺义怒道。

“根本不是我要吵,”蒋孝泉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往常装出来的儒雅风范荡然无存,“二哥也太霸道了!”

“有什么事要好好说,兄弟间有矛盾说开了不就没了?!”蒋顺义训斥道。

“是老四非要去找程垂范,我不同意。”蒋孝才阴着脸道。

“程垂范不在你大队部的密闭室里吗?”蒋顺义诧异道。

“昨天下午就已经逃出来了。”蒋孝泉气愤道。

“什么?”蒋顺义手里一直夹着烟而忘了点燃,“昨天逃出来了怎么到现在才跟我说?”

“我昨天一得到消息就去找二哥商谈,但二哥说叫我等,他要想办法对付程锤子。我是觉得在这件事上,程锤子是没法对付的。你不可能弄死他,你不弄死他也就对付不了他。我刚去找二哥,二哥还叫我等,我这才火了。”

“真是这样吗?”蒋顺义呵斥道。

“真是这样,”蒋孝才道,“但爹你不知道,程锤子反过来将我捆在椅子上,将我施加在他身上的拳脚都回报到我身上,而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清理倒塌现场,否则会露馅的。”

“这一点做得好。能够关心倒塌现场的也就这家伙一个。”蒋顺义很肯定地道。

“我也是这么想。万一让这家伙看见了锯痕,他会把事情闹得很大的。他后面果真去了现场,还带了黎秋天,不过,等他们到,那些主梁横梁我们都锯成了柴火。”

蒋顺义很满意地点头。

“二哥急着处理倒塌现场当然很英明,问题是这跟我们去找程锤子不矛盾呀!”蒋孝泉道,“我们去找他为的是我们的儿子。我不像二哥有两个儿子,廉雄是我们的唯一。”

“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好像我就不关心廉秋吗?”蒋孝才道,“是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程锤子要我拿四千块钱去交换。他在一千一个的基础上翻了两番。他说我关他一天翻一番,我关了他两天。试问,我愿意去交换吗?本身一千就很夸张了。”

“什么?四千块钱?”蒋顺义很是吃惊。

“一千一个他是按菜刀帮吴霍钢的标准走的。他整了吴霍钢的兄弟就是一千块一个,我跟你们说过的。”蒋孝泉道。

“翻两番不就四千块钱吗?”

“这就是程锤子的风格。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蒋孝泉道。

“所以说我怎么可能就去见他呢?”蒋孝才反问道。

“可是你也要为廉秋廉雄着想啊。那种滋味的确很难受的。”

“我觉得吧,”蒋顺义沉吟片刻,“迟早都要去面对,那就宜早不宜迟。也可以让秋儿雄儿少受点苦。四千块钱就当丢下了水吧。反正迟早他要吐出来。”

“我巴不得现在就去。”蒋孝泉道,“不说廉雄哀求,就是我那死老婆也吵得我烦。没有一天有好心情。”

“我不也一样吗?问题是我现在根本就拿不出四千块钱。”

“二哥还会拿不出四千块?是不舍得拿吧。”蒋孝泉顶了一句。

“你把二哥看成什么了?富翁啊,”蒋孝才斜了蒋孝泉一眼,“钱不都借给老五了吗?”

“好了,你们俩别争了。不管你们有钱还是没钱,这钱都我来出。就算是奖励你们吧。”

“奖励?”蒋孝才与蒋孝泉一同问道。

“对。我告诉你们,厦M那边的三十万已经寄出了五万,不出意外,我明天就会拿到汇款单。厦M对我们的进程很满意。你们两个功劳很大。”

“有爹这句话我还犹豫什么?老四,我们这就去‘请’程锤子。”蒋孝才拉着蒋孝泉的手就要往外走。

“你看你看,我说二哥缺的不是钱吧。”蒋孝泉因为开心,语速就放慢了。又要恢复他的儒雅风范。

“你们着什么急走,我还有话跟你们说。”蒋顺义终于点燃了手中的烟。“蒋局长打电话给我,后天开庭。”

“谁开庭?”蒋孝才停住步子。

“耶耶,连谁开庭都不知道了?你这个二哥怎么做的?”蒋顺义坐在独属于他的躺椅上。

“爹是说胡志虎的事吧?”蒋孝泉道。

“哦——”蒋孝才明白过来,“那不是审判他们吗?管他们是判十年,二十年还是死刑,都跟我们没关系啊。”

“爹是担心吧?”

“所以说你们年轻,不想事情,审判不是宣判,我能不担心吗?老五必须到庭的。”蒋顺义皱着眉头道。

“老五还要到庭?他都放出来了。”蒋孝才不解地道。

“那是蒋局长帮忙啊,否则哪有那么容易放出来?”

“按说,爹不用担心,”蒋孝泉给每人散了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蒋局长都能让武良和孙美凤招供,那还怕什么?只是我怎么都想不通他们会招供。人是谁杀的我们还不清楚吗?”

“这就是我要达到的效果,”提到这件事,蒋顺义颇有点自豪,“当时你们两个是谁提议的,要整,就整得彻底一点。”

“我当时是觉得要想让老五过正常人的日子就要一不做二不休。”蒋孝才道。

“这个词是我替你说的。”蒋孝泉道。

“我们也是花了血本的。”想到花出去的钱,蒋顺义就肉疼。

“我佩服的是那些刑侦的人,他们用的是什么办法让孙美凤和武良无中生有,这太神奇了。”蒋孝泉表情夸张地道。

“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蒋孝才道。

“刑侦的人还会没有办法的?”蒋顺义丢掉手中的烟头,“我想跟你们商量的是,明天还要不要去拜访蒋局长。我在电话里说再去看他,他好像推的不是很坚决。”

“那还是去吧,”蒋孝泉想了想道,“他们瞒天过海,嫁祸栽赃也不容易。”

“既然到了骨节眼的时候,还是再联络联络。”蒋孝才附和道。

“这一去至少一个数啊。”蒋顺义叹气。

“爹不是马上到手三十万吗?”

“你们以为三十万是白白给的?再说我还许了郑书记五万。以后还有好多地方用钱。”

“他妈的,他郑家俊也来瓜分?”蒋孝才气道。

“就是他来瓜分我才高兴,”蒋顺义道,“他要不参与,事情就难办。好了,就定下来明天再去拜会蒋局长。你们赶快去找程锤子。都压点火气,不要又惹出什么事来。”

“他妈的这气我是真顺不了。”

“以后会收拾他的。”

第174章 你们是真来求我的?

程垂范解决好了与小朱的合作问题,本想去招待所休息,但转念一想还是回学校。

他考虑到明天学生返校,得提前了解一下学校后勤工作的进展。作为班主任,他至少要了解自己班男生女生的住宿安排情况。

另外他要提前和许义换好课,因为胡志虎案开庭,后天是一大早就要去阳江的。

总务处工作还挺给力。寝室倒塌现场基本清理好了。床铺全都搬进了教师办公室或单身汉老师的房间。那些被砸破了的床铺也都修理好了。学生尚能用的东西已经全部清理到单身宿舍前的走廊上。

看见这些学生用品,程垂范脑子一转,有了个想法。

向总务主任葛世钦了解清楚了住校生的安排情况(最基本的,他班上的女学生住哪一间单身宿舍)之后,程垂范便去教室办公——备课、改作业之类的。

连备了三节课,伸个懒腰,起身走动了一下,程垂范正要改作业,却看见卢佳骆骑着单车到了初三(2)教室门口。

“程兄弟!”卢佳骆将单车的撑脚撑好。

“卢大哥,你怎么到学校来了?”程垂范连忙走出教室,“我明白了,是仁凡出院了。”

“你猜得对,仁凡今天出院。”卢佳骆与程垂范一起走进教室。

“这里条件差,都没茶给你喝。”

“我不渴。学校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卢佳骆掏出一根烟来,“兄弟你太敬业了。全校就你一个人在办公。”

“老师们都躲在家里办公,你怎么看得见?”程垂范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仁凡还好吧?”

“就那个样。一只眼睛是废了。”卢佳骆摆了摆手手,“不说这事了,我是特意来请程兄弟晚上去我家喝酒的。”

“你还真当真啊。”程垂范记起在医院里两个人的对话,卢佳骆说儿子出院就请他喝酒,而他张口说“有酒喝,再忙我都要去”。

“我怎么不当真?”卢佳骆心情转好,“我和我媳妇天天念叨着这件事。你这么一个文化人到我卢家吃饭喝酒,那可是我祖宗的荣耀啊。”

“卢大哥你这么说我就不敢去了。”

“你不去我这脸还有地方搁?我告诉你,”卢佳骆兴奋地猛吸了一口烟,“我媳妇今天一大早就去县里菜市场逛了一圈,我呢,一到舒家就跟我那些兄弟们说了,他们还不相信。”

“卢大哥。”程垂范被感动了。

“就是没什么好菜好酒。”

“卢大哥你对垂范的这片情比世上最好吃的菜最好喝的酒都还好。”

“呵呵,你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对了,你是现在就跟我去,还是晚点你自个去。”

“晚点自个过去,”程垂范想起王金根几个人的话,“我还要改会儿作业。到时我带两个兄弟一起去。”

“好哇,我这人就喜欢热闹。”

……

程垂范送卢佳骆往校外走,注意到五六个人正从校门口拐进学校来。

走在前面的赫然是蒋孝才和蒋孝泉。

“他们不会是冲你来的吧?”卢佳骆也注意到了。

“很有可能,不过,有卢大哥在,我可不怕。”

“你看你这张嘴,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厉害?”卢佳骆笑道,“不过你这么说我听了还是很开心的。”

彼此走近。

看见被搀扶着走路的蒋廉秋和蒋廉雄,程垂范心里已然明了这一伙人来的目的了,是以卢佳骆和他们打招呼,程垂范就当没看见。

“这不是蒋大队长和泉哥吗?”卢佳骆道。

“是佳骆呀,你们……”蒋孝才道。

程垂范用余光注意到蒋孝才和蒋孝泉面部表情都很不自然。那两个奇葩兄弟看他的眼神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憎恨。扶这两个奇葩兄弟的一个是蒋廉忠最小的弟弟蒋廉桦和蒋孝才的大儿子蒋廉春,这两个人都20岁,不过,程垂范不曾见过。

“哦,我找程老师有点事。”卢佳骆搪塞道。

“刘晓杰应该去医院结了帐吧,说好的钱也给了吧?”蒋孝泉问道。

“谢谢泉哥。帐也结了,钱也给了。你们忙,我回舒家了。”

“我送你。”程垂范继续往外走。就好像蒋孝才一行是空气。

“程……这个……程老师。”蒋孝泉道。

“你不要走。”蒋孝才的语气极为生硬。当然,这种情况不可能指望他会有好心情。

“你们是跟我说话吗?”程垂范装出很诧异的样子。

“你们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卢佳骆跨上单车,“程兄弟晚上见。”

“晚上见。”程垂范挥了挥手。

……

待不见了卢佳骆的身影,程垂范这才将目光集中到蒋孝才身上,“你这么大的蒋大队长是真来求我的?”

“你叫我怎么说?”蒋孝才道。

“程老师你看我都将廉秋和廉雄带来了。”蒋孝泉道。

“也就是说是真来求我的喽。”

“喂,你洋什么洋?(洋,蒋村话语,拽的意思)”搀扶蒋廉秋的蒋廉春道。相比蒋廉秋,这个蒋廉春更像蒋孝才,语气和神情都一个样。

“哟,这个小伙子的态度好像不怎么诚恳。”程垂范扫了蒋廉春一眼,“那我还是去改我的语文作业。”

程垂范往前迈步。

“你是怎么回事,不是交代了你们不要乱说话的吗?”是蒋孝才的声音。

“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蒋廉春道。

“受不了也要受!”蒋孝才呵斥道。

蒋孝泉跑上前拦住了程垂范的路,“程老师不会是这种肚肠吧,小孩子的话你也计较?”

“我刚刚好像听见他说他受不了。”程垂范盯着蒋孝泉。

“他受得了的。程老师你看是就在这里谈呢,还是去教室里谈?这里好像太热了。”

“本来可以去我房间里谈的,只是你们把寝室搞倒了,害的我们房间都腾给学生住了。”程垂范很是正儿八经地道。

“程老师,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蒋孝泉脸色大变,“好好地我们干嘛去搞倒寝室?”

“你这个人——”蒋孝才的脸都气红了。

“不是你们搞的是吧,那对不住对不住,我还以为鬼是你们装扮的,房子是你们搞倒的呢。你看我这个人就喜欢瞎想。”

听程垂范这么一说,蒋孝才和蒋孝泉更是惊骇不已。

第175章 出乎意料的做法

蒋顺义几个孙子辈的倒不在意他们的对话。

而程垂范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推想的则是蒋氏家族这么做的背后的阴谋。他猜不透,也没法猜透。

这么处心积虑的要搬迁一所学校,没有阴谋是不可能的。

搬迁的目的是为了把学校这块地皮置换出来。那置换出这块地皮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是办厂还是用来养殖?在偏僻落后的蒋村都不可能。若说办厂或养殖,蒋顺义新整出来的地皮更适宜,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绞尽脑汁。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块地皮底下有东西,有矿石。如果是矿石,又会是什么矿石?

程垂范一头雾水。他只能一头雾水。

“在我们蒋家乱说话是要掌嘴的。”蒋孝才阴阴地道。

“反正我都被你掌过嘴了,乱说了也没关系,对不,蒋大队长?”

“你知道就好。”蒋孝才更不自然。他是掌了几下程垂范的嘴,可也是一下都不少的还了回来。所以他害怕程垂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这件事,如果是这样,那脸就丢大了。

“我当然知道。我脸上的巴掌印细看的话都还看得见,”程垂范故意拍拍脸,“好了,这些就不说了。这儿有荫,就在这谈。既然你们来求我,就拿出你们的诚意来吧。”

程垂范将“求”这个字说得重重的。

“我们人都带来了,这就是诚意,”蒋孝泉努力把火气憋在肚子里,“我儿子和侄子不懂事,希望程老师能谅解。你让他们苦了这么多天也足以抵了对他们的惩罚。”

“这不怪我,”程垂范刻意走到蒋廉秋和蒋廉雄前面来,导致这两个人情不自禁往后退,“我和罗教说好了第二天就取消惩罚的,谁想蒋大队长要关我两个整天呢?所以要怪就怪蒋大队长。”

“……”蒋孝才恨恨地看着程垂范。

“不是吗,蒋大队长?”程垂范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来了,这些话你就不要说了。”蒋孝才很是无语。憋在心里的火如果能吐出来绝对可以把程垂范烧了。

“好好,不说,反正在密闭室里都说好了的,掏钱吧。”程垂范道。他觉得怨气已解,所以就直接谈判。

“不会我儿子也要四千吧?”蒋孝泉道。

“你200,蒋大队长4000.”

“你打抢啊。”蒋廉春还是没忍住。

蒋孝才上牙齿紧紧地咬着下牙齿。

“不能少点吗?4000也太多了,再说你程老师又不缺钱。”蒋孝泉道。

“你觉得多是吧?”程垂范抓了抓头,“要不这样,蒋孝泉,你去密闭室跟我一样呆两个整天,我把你二哥给我的钱给你。”

“那还是算了。”蒋孝泉愣了一会儿道。

“哎呀,老四,别说那么多。”蒋孝才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装得满满的信封,“这是四千。”

程垂范接过信封,打开封口,露出一叠百元大钞“这就对了,我喜欢的就是这种风格。”

蒋廉秋几个人眼光看得都直了。

蒋孝泉接着递过来两张百元大钞,“钱你收了,就请你赶快给两个人整病。”

“整病先放放,我还想跟你做一笔生意。”程垂范接了钱,又道。

“你是说跟我吗?”蒋孝泉不解地看着程垂范。

“对。你不是有个手下外号叫小朱吗?他得的病和你儿子一模一样,我有信心治好他。”

“他——”蒋孝泉心里那个气,小朱的病摆明着就是他程垂范整的,“你有什么想法就说。”

“吴霍钢你知道的,”程垂范脸上挂着笑容,“我出的价是一千一个。”

“你是让他出一千你再给他整病?”蒋孝泉再也淡定不了。

程垂范摇摇头,“不不,你理解错了意思了,是你给。他给一千我才不会给他整。”

“为什么?”蒋孝泉肺部膨胀。

“因为你是他的老大,他是你的手下。”

“我犯得着吗?你爱治不治。你赶快给我儿子整好喽。”

“要不再少点,六百?”程垂范主动降价。

“我跟你说了,你爱治不治。”

蒋孝才几个人也都看着程垂范。眼里全是不屑。

“再少点,三百,怎么样?”程垂范继续降价,而且做出很心痛的样子。

蒋孝泉很鄙夷地道:“你就这么想跟我做这笔生意?你还是一个中了三十万特将的人?”

“哪有谁怕钱多的?”

“100,100我就掏。”

“哎,县里的老大和乡里的老大差距就是大。”程垂范好似自言自语地道,“算了,我索性免费好了,你让一个人现在去把他扶来。哎,还是算了,我等会要去蒋村,我自个去。”

说着,程垂范就在蒋廉雄的肋下来了一下。蒋廉雄还没来得及害怕,程垂范就收回了手。

“你走走试试?”程垂范道。

“我就好了吗?”蒋廉雄诧异道。扶他的蒋廉桦松开了手。

“你试试就知道了。”程垂范对着蒋廉雄就是一拳。

蒋廉雄吓得跳了出去。

程垂范收回手,“怎么样?”

“爸爸,我好了,我真的好了!”蒋廉雄手足舞蹈。

蒋孝泉眼里充满了惊异。

程垂范如法炮制整好了蒋廉秋。

蒋孝才和蒋孝泉对视了一眼,眼神极为复杂。

“走了。”蒋孝才招呼大家。

“等等。”程垂范突然开口道。

“你又要和我做生意吗?”蒋孝才不无嘲讽地道。

“我要跟蒋大队长说说怎么处理这四千块钱的事。”

几个人又都愣了。谁都不晓得程垂范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都已经是你的钱了,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我相信蒋大队长听我说完了会感兴趣的。你们看见了吗,因为寝室突然倒塌,许多学生的生活用品都被压了,要重新买过,我打算除去200块给那个女学生外,其他的全都以你的名义用在这些住校生头上。”

“你——”蒋孝才是真懵了。

蒋孝泉也是纳闷之极。至于那四个小年轻更是像看怪物一般看着程垂范。

“绝对以你的名义,而且绝对很轰动。我告诉你,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学生和家庭会感谢你。只是希望你明天亲自来一趟。”

第176章 白搞

晚边。

通往舒家的砂石路上,秋风习习。程垂范,王金根和王向鹰三个人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气候就是怪,一到九月下旬,大中午的还跟夏天一样,热得你直骂娘,可一到晚边,只要到晚边,你就可以找到凉爽的感觉。

舒家大畈路段。三个人站在路边。

“想到后天就要审判了,我他妈心里就替武良憋屈。”王向鹰道。

“后天还要看你的表现呢。”程垂范凝视着右前方的树林。

“程兄弟你放心,这一回我一定要将蒋氏家族斗败。他们做得太过了。”

“是啊,”王金根道,“想想那个晚上,程兄弟可谓天机算尽也没算到蒋顺义还会有后一手。”

“是我低估了蒋顺义的能力。我以为他只是在蒋村专横跋扈,没想到和县里也有这么多关系。你们知道吗,真正操纵一切的是原来在蒋村当派出所所长的蒋海清,这个人你们估计也熟悉。”程垂范道。

“还能不熟悉吗?”王金根道,“我都被他整过。”

“我倒没有和他直接接触过。”王向鹰道。

“蒋顺义找得就是他。”

“不是说这个人很硬气的吗?破了好多案子。他会给蒋顺义办事?而且是办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王金根诧异道。

“这就是一个人不可知的一面,他正好借着光环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程垂范道,“如果不是他出面,我们不会这么被动。因为就连公安局长都很信任他。我跟你们说过,我熟悉的阳江派出所的薛瑞,她爸就是公安局长。”

“就是那个晚上来抓捕蒋孝林的?”

“对。”

“这是什么公安局长,女儿不信还信外人?”

“这很正常,”程垂范道,“因为光环会蒙蔽人的眼睛。薛瑞就打算这次打她爸爸的脸。”

“对。把蒋海清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当然,最主要的是揪出杀害志虎大哥的真凶。”王向鹰道。

“你直接说蒋孝林好了。”王金根道。

程垂范叹气,“想到这一点,就很愧疚。对不起死去的志虎大哥,也对不起关在看守所的嫂子和武哥。他们已经关了半个月了。”

“你已经很尽力了。”王金根把手搭在程垂范的肩上。

“要反过来想,程兄弟,”王向鹰道,“想到后天就可以翻盘,就可以解开事实真面目,就觉得开心,所谓邪不压正。”

“对,邪不压正!”程垂范握紧了拳头,“后天就是我们解气的日子!”

“可程兄弟有没有想过,”王金根提示道,“万一向鹰出庭作证,蒋顺义和章茂北都不承认呢?这一点你考虑过没有?”

“因为我对章茂北很有信心。因为能否出现转机,就看章茂北。”

“问题是章茂北会承认吗?”

“会,因为我手上有他更忌讳的东西。你们绝对想不到,他会和何满英上床。”

“会吗?”王向鹰诧异道,“他的相好不是瘸子的老婆吗?”

“对呀,应该是瘸子老婆呀。蒋村人几乎都知道。”王金根道。

“这也是我没有料到的。和我一起去的许义,豹哥都没有料到。我把它拍了。”

“他妈的,这也太搞笑了,”王向鹰道,“蒋孝才一天到晚搞别的女人,没想到自己也戴了绿帽子。而这个章茂北也太大胆了。”

“他们两个半斤对八两。”王金根有点幸灾乐祸,“这也是常情。这么一来,估计章茂北会掂量掂量。”

“他要不承认,咱们就把这个事抖出来,那他就没法在蒋村混了。蒋孝才是个什么人物?”程垂范道。

“这么一来,他还能不承认?”王向鹰道。

……

一刻钟后,三个人到了卢佳骆家里。堂前,两张四方桌镶在一起,桌子上摆满了菜。

在门口等待的卢佳骆的几个弟兄一起进了屋子。

“你总算来了,”看见程垂范,卢佳骆非常兴奋,“我那些兄弟都说你不来了,我说不可能。坐,上坐。”卢佳骆把程垂范往上屋头拉。

“这不行,”程垂范推迟,“年龄我最小,我怎么能上坐?”

“这位置就留给你坐的。你不坐就没人坐。一方面你是客人,另一方面,你是我兄弟,最看得起我的兄弟。”

“那我就坐了。”见没法推迟,程垂范也就不客气。事实上,如果再推迟,反倒有点显得对东家不尊重。很多人就会觉得他婆婆妈妈。

“这就对了。”

程垂范一坐下,大家就都好坐了。王金根和王向鹰坐在了桌子下方两个位置。那也是敬重客人的位置。卢佳骆八个兄弟分坐在两侧。

炉碗和筷子都放好了。两侧各有一个兄弟起来给大家倒酒。卢佳骆的妻子和另一个妇女忙着给大家泡茶。

这么隆重的架势程垂范还是头一次见过。

酒香扑鼻。

“酒都倒好了,这样,”卢佳骆站起身,“我先说几句。”

“大哥要说祝酒词。”东侧一个比较秀气的年轻人道。

“我粗人一个哪说得来祝酒词?”卢佳骆笑道,“这一次我儿子受伤,我很难过,等于一只眼睛废掉了,可是,一想到因此认识了程兄弟,就觉得,就觉得……”

“觉得欣慰。”还是那个比较秀气的人说话。可见他还有点学问。

“对,是欣慰。或者说是一种安慰。”

“卢大哥你这么说我哪担得起?”程垂范赶忙站起身。

“大家听见没?程兄弟就认我这个大哥,”卢佳骆提高分贝,“人家一个大学生认我这个小学都没有毕业的人为大哥,所以我,怎么说的,欣慰。是欣慰!”

“大哥你别总是欣慰,喝酒呀。”西侧一个壮汉道。

“还不是你想喝了,大头。”对面比较秀气的人道。

“是啊蚊子。闻着这酒香又不能喝。”壮汉道。看来,壮汉的外号叫大头,而比较秀气的那个人外号叫蚊子。

众人笑。

“好,那话就不多说了,”卢佳骆道,“兄弟们都端起碗来,敬下程兄弟。”

呼啦啦,两侧的人都站起身。

“不叫敬。是同饮,大家一起喝一下。”程垂范道。

……

同时舒家一栋泥土房里。

“大头怎么还不回来?”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去卢佳骆家喝酒哪就会那么早回来?”一个少妇正掀起衣襟给孩子喂奶。“你又想来骗我大头的钱。”

少妇怀里的婴儿嘴里含着*,眼睛却闭着,那小嘴只是偶尔才吮吸一下。

“嫂子这话怎么说的?是手气好。”年轻人盯着少妇那白乎乎的一团道。

“哪有总是手气好的?不吃了,宝宝要睡觉觉了。睡觉觉去。”少妇把*从婴儿嘴里退出来,把衣襟放下来,斜了年轻人一眼,“你这眼睛盯哪了?不正经。”

“你知道我盯哪呀。”年轻人很是放肆地伸手在少妇胸前抓了一把。

“大头会打死你的。”少妇嗔道,对年轻人的动作并不介意。

年轻人跟着少妇进了房间,反手把木门门栓栓了。

大概一刻钟后,年轻人穿好衣服,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来,“你数数。”

少妇扣子都还没扣好,就数起钱来,“你才给六张啊。”少妇失望的抬头看着年轻人。

“才六张?”年轻人撇了撇嘴,“就这么点时间,六张还不够?”

“我又没有限定你时间。”

年轻人差点噎死。

“哼,”少妇继续道,“你还不划算,你骗我大头的钱,再用钱来骗我,我还不是让你白搞了。”

“你也知道?”年轻人很是自得的道。

第177章 麻将常胜秘诀

卢佳骆堂前喧闹无比。酒已经进行了第二轮。那些酒量差的都离开了桌子。

程垂范入乡随俗和大家叫拳。和第一次在胡志豹家叫拳喝酒比,程垂范已经可以列入叫拳高手行列了。他连着挑战了四五个卢佳骆的兄弟,是以气氛非常好。

外号叫大头和蚊子的凑在一块聊天。

王向鹰走去他们身边,给他们一人一根烟。

“聊什么呢?”王向鹰喷了一口烟。

“没,聊麻将的事。”蚊子道,“鹰哥喜欢麻将吗?”

“我呀,就喜欢打麻将。”王向鹰顺着话题道。

“哦?”大头来劲了,“正三缺一,去搞几圈。我们都是喜欢打麻将的。”

“不还少一个吗?”

“我家里有一个。对,就你蒋村的,黄高德。”大头道。

“黄高德?”王向鹰心里一怔,“你们敢和他打?”

“怎么了?”蚊子问道,“这几天我们都在一起打。”

王向鹰把两个人往门外拉,“你们先别问我怎么了,让我先问你们,你们输赢如何?”

“你就别提输赢了,天天输,就像见了鬼。”大头叹气。

“我也就赢过一回。”蚊子道。

“应该还有个人啊。”王向鹰道。

“还在喝酒呢。就现在和程兄弟划拳的那个,外号叫六指的。他比别人多一个手指头。”大头往房子里指。

“他输赢怎样?”

“也输。妈的,被那小子赢了好多钱。”蚊子道。

王向鹰脑子一转,道:“你们这么跟他打,十打九输。”

“为什么?我就不信。”大头道,“他不可能一直有好手气。”

“这根本就不是手气问题,”王向鹰顿了顿,“你们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让你们把钱赢回来。我说了,我最喜欢打麻将也最擅长打麻将。”

“鹰哥你话里有话?”蚊子道。

“胡志豹焚山烧死两个人你们听说了吗?”

两个人点头,“这么大的事谁还没听说?”

“你们和黄德高打了几个晚上的麻将了?”王向鹰继续问道。

“四个晚上,”大头道,“我连输了四个晚上。”

“你们知道吗,黄德高就是胡志豹焚山那天来你们舒家的,来了就一直没有走。”

“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吗?”蚊子盯着王向鹰道。

王向鹰把情况做了个简要说明,“我们怀疑就是这个黄德高做了手脚。如果你们答应帮我们弄清楚这里面的缘由,我就叫你们怎么赢回你们输的钱。”

蚊子和大头互相看了看。

“如果你们没有兴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我告诉你们的事你们决不能外传。”王向鹰作出要进屋子的动作。

“鹰哥,”蚊子拉住王向鹰的手,“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王向鹰笑了笑,“我说两点,黄德高洗牌是不是最慢?”

“对,他妈的每次我们洗了十七八对牌,他才洗十一二对牌。”大头道。

“他坐庄是不是喜欢滴两次色子,喜欢滴自己怀里?”

“咔,这个你都知道?”蚊子道。

“我就说这两点。”王向鹰又要往里走。

“鹰哥你别老想着走呀。”

“这么说你们答应了?”王向鹰问道。

“只要你让我们把钱赢回来了。”大头道。

“你们现在去把六指叫出来。”

……

大概十分钟后,大头等三个人把在大头家等候的黄高德叫到了六指家。六指家有一副手洗麻将牌和一张小的四方桌子,最最方便的是,六指是一个单身汉,家里没人管。

四个人滴色子定大小,选位置。

黄高德滴了十二点,最大。

“他妈的,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黄高德道,“又是我老大,选位置。我还是坐东面。”

“我就不相信你还有那么好的手气?”六指道。稍稍留意就会发现,六指的左手小手指上多了个肉瘤。 这就是他外号六指的来源。

“不信?用事实说话。”黄高德开始洗麻将牌。

说到洗麻将牌,一般的人,都是很随意的,把牌弄乱之后,一边聊天一边一对一对的理牌,然后把理好的牌码成一长条放在自己面前。

黄高德就不一样,他是挑牌洗的。那盖着的牌,他往往要打开来,看是不是他要的一路牌,他或者挑选字牌洗,或者挑选一色牌洗,这么一来,自然要慢几拍。

而这么做对他打牌是很有利的。

国粹麻将,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打法。蒋村麻将,叫硬板胡,也就那最简单的打法,即只能碰,不能吃,除了十三浪,风不靠。

有宝不抓冲,无宝胡真胡。

还有一点,飞宝负责任。什么意思?就是说飞了宝,翻几倍付钱或收钱。蒋村麻将,飞宝加四个子。

举个例子,打一块钱一冲的麻将,平常胡牌,有宝就一块钱,真胡就两块,飞了宝,有宝就五块,真胡就六块。

这种打法,黄高德这样洗牌,优势在哪里?精通麻将的人不说也知道,优势在于关键的时候他要不要打宝,要不要接受别人的放冲。毕竟打宝加四个子,*是放冲的三倍。

再说细一点。比如打牌时,抓一张打一张,倘若恰好抓黄高德怀里的牌,而黄高德知道他这一路都是条形牌,而他又恰好是条跑风,这时抓了个宝来,就绝对会飞宝。

换做你,你飞不飞?

见黄高德的洗牌和王向鹰说的一模一样,大头三个人心知肚明。

打了四把牌,黄高德就赢了三把,其他三个只有六指胡了一个冲子,而且是大头放的冲。

大头和蚊子起身去屋外“放松”。

“他妈的果真被王向鹰说中了。”大头道。

“他还有一点,喜欢提前摸牌。他看似不经意的一模,其实就知道是什么牌了。”蚊子道。“王向鹰料得太准了。”

“既然真是这样,那还跟他客气?就按我们约定的做。你等会进去踢六指一下,暗示他。”

“好的。”

“到最后那家伙一定会偷牌换牌,逮他个现行。”大头恨恨地道。

“艹其妈的。”

……

卢佳骆堂前,桌子上一片狼藉,只剩了四五个还坐在桌子旁。

“真不敢相信,程兄弟酒量好,拳还他妈这么好。”卢佳骆已经很兴奋了。

“我哪能和卢大哥比?我也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还去外面吐了一次。”程垂范善意的撒谎。

“能吐出来就是好事,我呀喝再多都不吐,”卢佳骆晃了晃脑袋,“程兄弟,谢谢你,谢谢你!”

“你这么招待我们,是我们谢谢你!”王金根道。

“是啊,我们白吃白喝。”王向鹰道。

“你们不知道,程兄弟认我这个大哥,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对了,我一直记得要跟程兄弟说个事,什么事呢?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第178章 合作

大头和蚊子一起走进六指的屋子。

“你们他妈的拉个尿跟搞个女人似的,这么长时间?”黄高德骂道,“影响老子赚钱。”

“不会吧,你搞女人时间就这么长?”蚊子道。

“你他妈总是赢钱我们当然要拖延时间。”大头道。

说话间两个人坐在了位置上。坐六指下方的蚊子有规律的踢了六指三脚,六指心知肚明地和他以及大头对视了一眼。

“快点抓牌,”六指道,“要他妈拖延时间就别打。”

“抓牌抓牌,我就不信我还不胡牌?”大头道。

这一回是六指滴色子抓牌,然后滴宝。蚊子翻牌。现四万。

“他妈的,又是五万的宝。”蚊子咒骂一句。

而六指手上赫然两个五万。而且还有两手牌和一个二万的对子。六指坐庄,上手十四张牌,打掉一张之后,散牌只有三张。

六指立即伸出两个手指头,并且点了一下头,暗示大头和蚊子他有两个宝,而且牌好。言下之意,要配合他打牌。

大头和蚊子都作了回应。

这里也得解释一下。麻将牌十三张这不用说,所谓一手牌指的是连续的三张牌组成一手牌。比如你抓了一万二万三万各一张,这就是一手牌,如果是一万二万四万则不成为一手牌。

硬板胡,只能碰牌不能吃牌,碰就成为关键。这样三个人合作就有了可能。

转了两圈,六指上了一张一条,和手上的一条凑成一对,这时他打掉一张字牌,就已经是五条跑风了。下一圈,他抓三四五六七条中的任何一张或者抓两万、一条都可以胡牌。

这时六指开始动作。他不停地捏一下鼻子,伸出两个手指头,又捏一下鼻子,伸出两个手指头。

下一圈,轮到对面的大头打牌,大头故意犹豫一秒,“两万!”

“我碰。”六指叫道,并且一个巴掌打在提前去摸牌的黄高德的手背上,“你他妈又提前摸牌!摸了牌,我告诉你,有牌都不能碰啊。”

“习惯,习惯。”黄高德讪笑。

六指打出一张五万。

“咔,你打宝啊。”蚊子道。

“见个鬼,我他妈干嘛打两万?二五万一条路。”大头懊悔地拍了一下他的大头。

“哼,我跟你说我已经真胡清口了,”黄高德虚张声势,“我看要放我真胡冲。”

六指颇为紧张地摸了一张牌,没摸着条,他犹豫了一下将摸上来的牌打掉。

大头和蚊子也都紧张地看着六指。

一圈过去,又一圈过去,六指还是没摸到要胡的牌,他便动第二次脑筋,看似无意地摸了摸下颚,伸出一个手指,接下去打牌的蚊子会意,打出一张一条。

“我碰!”六指的声音叫的更响亮了。随即把五条打掉。

“他妈的,蚊子你打什么牌?幺鸡没出现的!肯定是跑风了。”黄高德骂道。

“我清口了我不打干嘛?等着你们胡?”蚊子回嘴道。

“哎呀,别吵了。各人有各人的思路。”大头做和事佬。

转到六指,因为宝吊,他抓什么牌都胡,“咔,总算飞宝成功,一家十块!”

“你看你看,我说幺鸡不能打吧?”黄高德气愤地扔出十元钱。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了?我也要掏钱的。”蚊子道。

第一次合作成功,三个人不仅获取了合作的经验,还增加了对王向鹰的信任。

于是短短两个小时(对打麻将的人而言两个小时转眼即逝),六指飞宝三次成功,蚊子打了两次飞宝七星,还胡了好几次真胡,大头几乎不胡牌,却也成功飞宝一次。

“他妈的,今天是邪了门了,”黄高德越打越燥,因为掏钱已经掏的手软,“我提议,可以买一个宝。”

“什么意思?”三个人一齐看着黄高德。

“就相当于我飞了一个宝。”

“这也可以的?”大头道,“我他妈都输七八十了。”

“就是你们胡了我多给一个宝的钱,我胡了你们多给一个宝的钱。”黄高德详细解释。

“那如果我又飞了宝呢?”蚊子问道。

“我就给你两个宝的钱,外加底钱。”

“可以。我有手气我还怕你?”

四把下来,黄高德还是一把都不胡,大头和蚊子各飞宝一次,而且都成功了。六指一次真胡,一次有宝胡。黄高德一下子去掉近六十块。

“我艹,这是什么破麻将!”黄高德气得把麻将一推,“老子拉个尿去!”

“你他妈别拉得跟搞女人时间一样长。”蚊子揶揄道。

黄高德不理会,去了屋外。对男人来说,屋外是他们的天然厕所。

屋内三个人欣喜若狂,可又不敢表露出来。

“接下去要防的就是这家伙偷牌换牌了!”大头提醒道。

“对,他出去放松,想的就是偷牌换牌。”蚊子附和。

“我要好好看看他是怎么偷牌换牌的。”六指道。

……

卢佳骆堂前。

“你想说的是仁凡读书的事吗?”程垂范问道,“我觉得越是这种情况越要读书。”

“我怎么还会让他读书?那脸能丢得起的?再说他自己也不肯去。”

“你就想仁凡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吗?事情绝不能这么想。”程垂范劝道,“这件事既然发生了,就要教导小孩面对。勇敢面对,坏事就会变成好事。”

“眼睛瞎了还能变成好事?”

“卢大哥你就听程兄弟说。”王金根道。

“我跟大家说一个塞翁失马的故事,”程垂范有声有色得将“塞翁失马”说了一遍,“所以我觉得,仁凡如果能正确面对现实,摒弃原来的玩心静下心来读书,而你恰好又有条件供他读书,坏事不就变成了好事了吗?”

卢佳骆沉默。

“我觉得程兄弟的话很有道理。”王金根道。

“你不废话吗?人家是江东师大毕业的。我们整个阳江县都没有这么高学历的。”王向鹰道。

“那我就听程兄弟的,明天就送仁凡去学校。”卢佳骆下定决心道,“可我想说的还不是这事。妈的,我终于想起来了,是菜刀帮的事。”

“跟吴大哥有关吗?”程垂范警觉道。

“哪个吴大哥?”王向鹰问道。

“菜刀帮帮主吴霍钢,也认了程兄弟为兄弟,”卢佳骆帮忙解释,“我感觉那个三帮主可能会‘造反’。”

“你是说叶江河要动吴大哥?”程垂范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我这个人县里也有一两个兄弟,是他们告诉我的。仁凡住院那几天除了你中奖这件大事,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卢佳骆趁机把叶江河设套威逼林业局局长严加火取得林业局外装饰项目权,以及严加火舅子郑金林找临县斧头帮的来找事,以及叶江河受伤住院吴霍钢到医院看望等一些事情说了,“吴霍钢在看望叶江河的时候两个人就发生了争吵,后来我有个兄弟跟我说叶江河要动吴霍钢。”

“……”程垂范略略沉吟,道,“那我们明天下午去看吴大哥,晚上正好请他吃饭。我中特将之后都还没去看过他。”

“要我一起去吗?”卢佳骆问道。

“一起去。我还没请过卢大哥吃饭呢。”程垂范站起来,“得去六指家了,估计有收获了。”

“肯定有收获。”王向鹰道。

第179章 绝杀

黄高德放松完毕,又点了一根烟,这才走回六指的屋子。

“他妈的你真去搞了女人是不?”大头骂道,“等我们手气好点,你就这么耗时间。”

“我耗你个屁时间,我不想扳本啊,”黄高德骂骂咧咧,“我搞女人,除非你老婆让我搞。”

“你搞我老婆,我割你下面喂狗。他妈你快点坐下来。”

黄高德冷笑。

有时候事情就这么可笑。

轮到蚊子坐庄。麻将牌三个人已经帮忙洗好了。

黄高德把牌一推,“洗过,他妈洗过。”

“你这是干什么?输不起就算了。我坐把庄你就这样?”蚊子骂道。

“重新洗牌,换个手气。”黄高德干笑。“再输下去,我这几天赢得钱就全都吐出来了。”

“吐出来不应该吗?”大头道,“你看你洗牌,比蚂蚁走路还慢。他妈的。”

黄高德还是买宝,这三个人还是配合。且不说配合,麻将这东西,麻将鬼,麻将鬼,麻将是有鬼的。鬼,即所谓牌风。牌风倒了,就总是不胡牌。更何况还有人配合呢?

黄高德只好拿出他的绝杀。

对面蚊子打出一张东风,黄高德碰牌,碰牌要打牌,又要将河里的东风那张牌捡到自己怀里来,一打一收,黄高德就多捡了一张自己需要的卡二条到手上。

灯光原本比较昏暗,再加上大头和蚊子都喝了酒,黄高德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熟不料那三个人早就盯上他了。转一圈,他抓一张牌之后正想打出两张牌,就被下家六指抓住了手。

“等下等下,我怎么感觉你牌多了?”

“你胡说什么?我哪会多牌?”黄高德心里发虚地道。

“你他妈手上有两张牌,你还碰了一碰,你数下你还有多少牌?”蚊子道。

“我哪有多呀,你数数。”黄高德表现得很大方。

“按理你应该是十张牌,你看看你有多少牌?”

黄高德很认真地数着牌,他心里当然知晓,想的就是怎么丢掉手中多余的一张牌,“数就数。艹,我觉得你们三今晚简直在表演。”黄高德故意扯别的话题。

“你不是连着表演了好几个晚上吗?我们赢一次就不行?”蚊子道。

“艹,怎么回事?我怎么真多了一张牌?”

“怎么回事你心里不清楚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偷牌吗?”黄高德反问一句。

“有没有偷牌你知道。”蚊子争锋相对。

“他妈的,偶尔多一张牌不也有的?不想打就算了。”

“哎呀,你们吵什么?高德你既然多了一张牌,你就做相公,看着我们胡牌就是。”大头再次做和事佬。

“我艹。”黄高德很是无语,却也无可奈何。

这一把,大头飞宝*。黄高德因为买了一个宝,只好出18块。

两把牌后,黄高德开始动第二个脑筋,他故意显得很气愤,打牌的时候用力砸牌,麻将牌飞到了地上。

“艹,你这是干什么?把麻将打破了你要陪的。”六指道。

“妈的人家输了钱心情不好也不可以?”黄高德从河里捡了一张牌,“我丢的我捡。”

黄高德推开凳子去捡麻将牌。

蚊子三个人不动声色。

黄高德回到位置,还没出牌,三个人忽地就站起来了。

“你们干什么?”黄高德诧异道。

“干什么?”六指一把就抓住了黄高德的手,“你说你在干什么?你他妈又想换牌!”

“你今晚是怎么了?”黄高德反问道。

“要问的是你今晚怎么了?”坐黄高德的上家大头摁住了黄高德的另一只手,“我说他妈的你总是赢钱,原来来这一手!”

“我艹。”黄高德试图挣扎,但一点用都没有。

“前面你做相公也是因为偷牌换牌,”蚊子道,“你现在砸麻将,为的还是偷牌。你看你手上的两张牌。发财是你砸出去的,你在河里捡的九万肯定是你想要的。”

“他手上七八万,换一张九万过来就跑风了。”六指道。

“你们……”黄高德彻底懵逼。

“没话说了?”蚊子离开位置,“我艹其妈的,你胆子也特大了,一个人专门来舒家骗钱?”

“说什么骗钱?”黄高德还想狡辩。

六指一个膝盖就顶在了黄高德的肚子上,“你他妈还不老实?”

黄高德痛得后退两步,他坐的凳子被他绊倒了。

蚊子走到他前面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你从没来过我们舒家。为什么连着几天都待舒家,难道就是为了骗我们三个的钱?”

“我……我真的就是来舒家玩,我骗谁的钱了?”

“我艹,”大头一拳就擂在了黄高德的下颚上,“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

“我你个头。”蚊子一巴掌扇在黄高德脸上,“给我说实话,到底是什么原因来我们舒家?”

黄高德是彻底懵逼了。他强烈的意识到,今晚似乎扛不过去了。

“他妈你还不想说?”大头一个勾拳再次擂在黄高德的下颚上。

黄高德痛得眼泪水都挤出了眼眶。

“那我不是威胁你,”蚊子死死地盯着黄高德,“你他妈不跟我们说实话,你要想好手好脚回蒋村,根本就没有可能。”

“你为什么总要我说我来舒家的原因?”黄高德近乎绝望。

“否则就是来舒家故意骗我们的钱?我们兄弟的钱是这么好骗的?六指,你家菜刀放哪里?”

“就在余屋呀。菜刀篮子里。”六指道。

“你,你想干什么?”黄高德一脸惊恐。

“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菜刀的作用难道只是切菜的?”

“我说,我说还不可以嘛。我是来舒家逃难的。”

“逃难?”三个人都傻了,“逃什么难?”

“胡志豹焚山烧死人你们听说了没有?”黄高德道,“那火是我纵的。”

“咔,”大头提高了分贝,“敢情你是纵火犯呀。蚊子,六指,我们若不上报可就犯窝藏罪了。”

“是吗?”蚊子和六指都糊涂了。

“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黄高德道,“我是有人指使的。再说我们的目的又不是烧死人,只是要烧了茶籽林。”

“什么意思?”蚊子进一步诱导。

“哎呀,说来话长啊,这里面的事情我也搞不清楚,反正是刘晓杰来找我的,是他让我把火引向茶籽林,谁想到有两个人躲在里面搞乐子。”

“我们听说是王长树的女儿带了准老公去茶籽林撒欢。”大头道,“他妈也太喜欢寻刺激了。”

“那是他们该死。”黄高德道。

“既然是这样,你也没什么罪呀,大头是刘晓杰承担,你躲我们舒家来干嘛?”蚊子问道。

“还不是胡志豹的几个兄弟在调查这件事吗?尤其那个程锤子。”

“你说的程锤子就是认我们大哥为大哥的程老师吗?”

“就他。”

“哦。他好像就在外面。”

“你说什么?”黄高德脸色瞬间惨白。

也就这个时候,程垂范带着王金根和王向鹰走了进来。

第180章 垂范奖学金(2)

是一个晴和的日子。晨风习习。

早上八点钟,原本是上课的时间,现在,全体师生聚集在苦槠树前面。

蒋廉忠和蒋孝才站在苦槠树所在的地块上,就好像那里是个天然主席台。

站在主席台上的还有王曦根几个校领导。

班主任们都站在各自班级队伍前面。

“请静一静,所有同学都请静一静。”蒋廉忠清了清嗓子,叫道。

在班主任的配合下,全体学生都闭了嘴。

“我这里要跟大家说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乡政府和教育局都确定了学校要搬迁,我们学校新的校址就是我爷爷整的那块地上,新学校很快就要开工动土了。这是同学们最最幸运的事。所以那些因为学校出了鬼或者因为倒了寝室而不来上课的同学都应该赶快到学校来。”

有了议论。包括老师们也互相议论起来。

等了一会儿,蒋廉忠继续说话,“第二件事则是住校生天大的喜事。因为寝室倒塌,你们的生活用品被压了,我大叔,也就是蒋村大队的大队长蒋孝才特意过来帮扶你们,他给大家带来了四千现金。这四千现金全部用到你们住校生头上。我要提醒大家的是,这四千块钱不是大队部的,而是他自己的钱。”

蒋廉忠这些话一说出口,那就像油倒进了热锅里,绝对炸锅。

议论声此起彼伏。

“大家静一静,现在就请掌声欢迎蒋大队长说话!”

掌声就像雷鸣般地响起。

就连蒋孝才自己也被感染了。

“同学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掌声,”蒋孝才真的比较激动,“我身为蒋村大队的大队长,平时对你们关心不够,今天有这个机会我非常高兴。”

“这是真的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也不知是哪个班的学生说的话。

“真的,绝对是真的,”蒋孝才大着嗓门道,“你们看,这就是我带来的四千块钱!”蒋孝才把今天早上从程垂范手里拿去的钱晾在大家面前,“而且我告诉你们的是,你们需要什么,直接到班主任那里登记,然后由班主任统一报到总务处葛世钦那里,由他去统一购买。多余的钱会发现金。”

“如果我们不需要买物品呢?”又一个学生问道。

“那也没关系,不买物品的直接发现金,不过要家长来学校领取,而不是同学自己领取。”

“那太好了。谢谢蒋大队长,谢谢。”这是一个很有素养的学生。

“谢谢蒋大队长,谢谢!”几乎全体学生跟着叫起来。

那声音出奇的整齐划一,响彻整个校园的上空。

“不用谢,”待大家安静下来蒋孝才接着说道,“真的不用谢,如果你们要谢,就好好读书。把书读好了就是最好的感谢。”

又有不少人回应。

蒋孝才往后退,蒋廉忠往前走。

“真的要好好感谢蒋大队长,我同样希望同学们就像蒋大队长说的那样,好好读书。尤其住校生们要克服困难,要知道,困难也是暂时的。散会。”

“等一下,大家等一下,”就见程垂范一个箭步上到“主席台”上,“请大家等一下。”

“你想干什么?”蒋孝才甚是吃惊,脸色大变。

“你还有什么事吗?”蒋廉忠也是吃惊不小。他料不到这小子又要做出什么另类的事情。

“没什么事,”程垂范道,“是我想和大家说几句话,可以吗,蒋校长?”

“你说吧。”蒋廉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希望程垂范说什么也不可能说出口,“同学们,你们就再等一等,程老师有事和大家说。”

已经出了队伍的学生赶忙回到自己的班级队伍。在班主任的配合下,全体安静下来。

“呵呵,同学们好,大家好,”程垂范扬起一只手臂挥了挥,“我因为被蒋大队长感动了,也有个想法告诉大家。绝对是很好的想法。”

学生的情绪又一次被激扬。谁不知道程垂范中了三十万的特将?程垂范很好的想法会是什么想法,太让人期待了。

蒋孝才听程垂范这么一说,紧张的情绪得以放松。他心里有鬼呀。

“我的想法就是要在蒋村中学设置垂范奖学金!”程垂范声音洪亮,“我告诉大家,这名字还是我学生蒋灿取的。”

“什么意思?”

“垂范奖学金?那就是用来奖励会读书的人的喽?”

“妈的,那不就跟我半点毛线关系都没有了。”

“……”

学生群里,说什么的都有。

“大家听我说,听我说,”程垂范又一次扬起手,促使大家静下来,“我这个奖学金大家可能以为只有会读书的人才可以拿,如果你们这么认为,你们的想法就错了。垂范奖学金侧重的是进步奖。”

“进步奖?”有几个学生同时发声。也有好几个老师看着程垂范。

“也就是说这个奖学金看中的是同学们的进步,”程垂范解释道,“就拿我班的蒋灿同学来说。喂,蒋灿,你上来和大家见个面。”程垂范冲他班上的队伍叫道。

“好勒。”蒋灿一阵风就上了“主席台”。她和蒋孝才与蒋廉忠都打了招呼,“程大哥,不不,程老师,叫我上来干嘛?”

“同学们,这就是蒋灿,垂范奖学金就是她取的名字,她也是初三年级里最优秀的学生。”

群情哗然。

“大家静下来,”程垂范叫道,“我想跟同学们说的事,我设的奖学金并不是为蒋灿设定的。除非她能超越自己。这就是我说的进步奖。”

蒋村冲程垂范吐舌头。

“就算学校成绩最差的同学,也有可能拿奖学金。打个比方,比如某位同学上学期期末考试年级排名90名,这应该很差了吧,一个年级也就百把人,可如果这个学期期末这位同学排名80名,虽然还是很差,可是他毕竟进步了10名,他就可以拿奖学金。”

“程老师,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有个学生叫起来,“你就直接说奖金多少吧?”

“我原来在班上和我的学生说一个学期拿一千块钱来做奖学金,既然蒋大队长这么给力,我承诺每个学期拿出两千块钱做奖学金,希望同学们好好珍惜。”程垂范道。

“每个学期?”有好几个老师感叹,“这是什么概念?我一年才三四千块钱,一年的奖学金就超过我的工资。”

蒋廉忠也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算程垂范一次性拿出一万块钱来,谁都知道也不比这个承诺。所谓每年,那可是一直持续的事情。

“程,程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吗?”蒋廉忠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怎么会不真?我可是当着大家的面说的,”程垂范看了蒋廉忠一眼,“但是,我要学校做到的就是公正公平奖励每一个孩子。不能有任何差池。”

“那是肯定的。”蒋廉忠道。

……

学生散掉,程垂范正想去班上,方秋荣的同学燕子蹭到了程垂范身边。

“程,程老师,我有事跟您反馈。”燕子看上去非常紧张。

“什么事,你说吧?”

“上,上个星期六,那个叫什么罗教的把方秋荣叫到她办公室,将她一身上下都摸了。”

“你的意思是说罗佳华猥亵了方秋荣?”程垂范瞪大了眼。

“最主要的是方秋荣不这么认为?”

“还有这种事情?”

第181章 教训罗佳华

这天早上,蒋顺义坐上了去往县城的早班车。

早班车一个小时后就到了县城,也就七点半的时间,蒋顺义便守在了蒋海清家的那个单元。

蒋海清吹着口哨下楼。

“蒋局长。”蒋顺义从拐角里闪出来。

“咦,蒋老爷子,你这么早是干什么?”蒋海清一看见蒋顺义就知道蒋顺义的来意,所以假装不知情。

“我这是来拜访蒋局长呀,就麻烦你再上个楼。”蒋顺义直接说明来意。

“行行,”蒋海清爽快地答应,“蒋老爷子还没到过我家呢。”

两个人便爬上了四楼。

在蒋海清客厅里坐下来,蒋顺义把信封里的钱推到蒋海清面前,“这是我原来说过的。一个数。”

“哎呀,我说了我们是本家,你干嘛还这么客气?”蒋海清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与语言所表达的意思却完全相反,毫不客气地将信封收了。

“我老五的命运可就全拜托蒋局长了。”蒋顺义很诚恳地看着蒋海清。

“你就放心好了,”蒋海清给蒋顺义递了一根烟,“你老五的事我最放在心上。昨天我还嘱咐我手下要谨慎一点。你就放一百个心。我既然能让你老五回家,也就不会让他回来。但明天开庭,他还是要到庭的。”

“这我知道。”

“你只要让你老五按他招供的那样说就没事。”蒋海清非常有把握地道。

“那太好了。谢谢,谢谢!”

……

那个叫小燕子的学生与程垂范说了方秋荣被罗佳华猥亵的事,程垂范听了是怎么都接受不了。

作为派出所的指导员,做出这种事情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知法犯法。

而且猥亵的是女学生。

简直比畜生还不如!

是以上完语文课,程垂范就气冲冲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章茂北和罗佳华正吞云吐雾。

“程垂范?”看见程垂范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章茂北和罗佳华都不由得站起身来。

这两个人可都是心里有鬼的。他们都知道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我找罗教。”程垂范说明来意。

章茂北把心放下了,“有事吗?”

“不是听说蒋廉秋蒋廉雄的事情你已经处理好了吗?你还找我?”一听程垂范找自己,罗佳华就有点小心慌。

“你跟我出去一趟。”程垂范冷冷地道。

“不能在这里说吗?”罗佳华试探着问道。

“你希望我在这里说吗?”程垂范反问道。

“行行,我跟你出去。”罗佳华赶紧退让一步,他已经真实的感觉到凶多吉少了。

十几分钟后,蒋村中学那片树林里。

程垂范一拳捶在了罗佳华的脸上。罗佳华熬的一声,伸手就去摸腰上的东西。程垂范眼明手快,一脚踢在罗佳华的大腿上,罗佳华径直跪在了地上。

程垂范上步夺过了罗佳华已经抓在手里的东西。

“你,你他妈的……”罗佳华怎么也没料到程垂范的动作会这么快。

“你放心,”程垂范冷冷地道,“我不会动它的。”程垂范随手将那佩戴在罗佳华腰间的东西丢进一丛毛草中。

“你究竟为什么事这么得罪我?”罗佳华自己给自己撑腰,“你不知道你这是袭警吗?袭警是犯罪行为。”

“真他妈的好笑,竟然跟我说什么犯罪行为,你所犯的罪足以让你把工作都丢了。”

“你指的是什么?”罗佳华大吃一惊,脸色大变,“你知道什么了吗?”

罗佳华的情绪变化会这么大 ,程垂范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自己戳中了对方的要害。

“方秋荣。”程垂范一字一顿。

“方秋荣?”听程垂范只是提起方秋荣,罗佳华稍稍安心了些,“有什么事吗?我头天晚上不是说了第二天让她来派出所录口供吗?”

“你那是录口供吗?”程垂范腾的火气又来了。

“我,我是当着方秋荣的面做的笔录。”

“我咔,你他妈人面兽心的家伙!”程垂范一脚将罗佳华踹翻在地。

“我艹,你还真当你是人物呀,”倒在地上的罗佳华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身子,“你打赢了我再说话!”

说着,罗佳华一个箭步向程垂范连着使出了两招。

就见程垂范不让不闪,两个动作化解了罗佳华的进攻,一脚又揣在了罗家湖的肚子上。

罗佳华蹬蹬蹬后退两步。

程垂范根本就不让罗佳华又喘息的机会,冲到罗佳华身边又是一拳一脚,拳和脚都施加在罗佳华身上,罗佳华痛苦地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程垂范一脚踩在罗佳华的前胸,“你只要再敢跟我说你只是当着方秋荣的面做了笔录。”

“我,我……”

“你这个畜生,”程垂范一巴掌扇在罗佳华的脸上,“你说你对方秋荣到底做了什么?”

“我承认我……猥亵了她。”罗佳华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种状况下,浮现在罗家湖眼前的还是方秋荣那饱满,坚挺的山峰。

程垂范虚出一口气,“怎么会有你这种做警察的?以后有事情谁还敢找你?”

“我是一时糊涂了。”

“你要知道方秋荣比你女儿还小。”

“我知道,我知道。只求程老师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为蒋村老百姓服务。”

程垂范收回踩在罗佳华胸前的脚,“你这话我能相信吗?”

“能,我说一件事情你就会认为我能。”罗佳华忽然说道。

“什么事情?”程垂范颇有点诧异。

“胡志豹焚山事件。”罗佳华趁机起身。

“你什么意思?”程垂范心里一凛。

“你和王金根几个人都在调查这件事对不?其实我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只是胡志豹太单纯了,他自己招供,我也只好送他去看守所。”罗佳华道。

“你有什么看法吗?”

“凭我多年办案的经验,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人作祟,也就是说是人为纵火。”

“咔,你果真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程垂范道,“不过,这个纵火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是吗?”

“这个人叫黄高德。那我就和你做一笔交易,你只要把胡志豹的事情处理好了,你这次错误我就不再追究。”

“是吗?黄高德在哪里?”

“在舒家。”

“我这就去派人捉拿。”

“我已经控制住他了。什么时候去抓人,你听我的消息,因为明天我要去县里。”

“是为胡志虎的案子吗?”罗佳华问道。

“是。”

第182章 我他妈就翻供

看守所某一个号子里。

武良穿着黄色的囚服坐在窗前久久不说话。

“武兄弟,”胡志豹觉得非常压抑,试着坐在了武良身旁,“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复杂。因为明天就要审判了。”

号子里其他人都离武良远远的。因为这几天,武良的脾气太暴了。

“我所想的就是明天能见嫂子一面。我真的只有这一个想法。”武良道。眼睛还是直视窗外。

可是,对号子里的人来说,武良能开口说话,大家都觉得是一件幸事。

大凡一个人只要还愿意说话,内心的郁结就有可能打开。

“我比你年长,我就说说我的看法。”胡志豹道。

“你说吧。”

“我觉得你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去顶罪是对志虎最大的不尊重,也是有悖于志虎对你的交代的。”胡志豹非常诚恳地道。

“既然让我去顶罪是大嫂的意思,我这么做还有错吗?是大嫂先招供的。”武良收回眼光。

“你怎么就认这个死理呢?亏你还是个老师,你就看不出这里面可能有名堂吗?”

“什么名堂?大嫂可不是一字不识的人,那笔录上有她的签名,我认得大嫂的笔迹的。”

“你看你看,你还是这么看问题?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招供?难道只是想坑害你而早点出去吗?大嫂的心地有多善良你不知道吗?亏你和志虎还交往了这么多年。”胡志豹近乎有点愤怒。他觉得武良实在太迂腐了。

武良陷入沉思。

“你只要这么想,人绝对是蒋孝林杀的,对不?”胡志豹再次开导。

“那是肯定的。我亲眼看见他光着膀子从代销店跑出去。”

“结果蒋孝林逍遥法外,你去为他顶罪,这种事你觉得你可以做吗?”

“我是多次这么想过,也觉得不值得,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嫂子会不利。”武良道。

“美凤她有什么不利?好了,现在我再和你做个假设,假如明天你不翻盘,你还是像供词那样招供,把罪行揽在自己身上,你知道接下去会是什么情况吗?”胡志豹苦口婆心。

“我也想过。”

“美凤会痛苦一辈子。一方面,她是亲眼看见蒋孝林杀害胡志虎的,把你搭进去,非但没有为胡志虎报仇,反而害了你一辈子,你说她会安宁吗?另一方面,蒋孝林杀了胡志虎依旧逍遥法外,他还会对美凤做出什么你想过吗?”

“我刚才就在想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傻瓜一个。”武良叹气。

“所以,我们就要想到,美凤的招供绝对有问题。所以明天你务必给自己翻供。”

“可以吗?”武良看着胡志豹。

“绝对可以。你要知道,你不只是为自己翻供。”

“那他妈就翻供!”武良对着墙壁重重地捶出去一拳。

……

十二点半,程垂范和王金根,徐广盛,王向鹰四个人上了去往阳江的班车,卢佳骆则在舒家上车与他们会合。

一般情况,中午这一趟班车不会太拥挤。因为去县城办事的几乎都坐早班车。

闲话不叙,一个小时后一行人就到了阳江县城。拦了五辆黄包车,五个人慢慢悠悠的来到菜市场附近的吴霍钢的楼房。

只是一楼没有人,二楼也不见吴霍钢的影子。

“怎么就没想到打个电话问问?”程垂范显得有点懊恼。

“一帮之主是很少呆家里的。”王金根道。

“那也说不定。现在不还早吗?我们去街上逛逛,回头再来找。他晚上总要吃饭吧。”卢佳骆宽慰道。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程垂范道,“这样吧,为明天的案子我还要去和张律师见个面,我们就分开行动。金根,”程垂范掏出两百块钱放在王金根手里,“你带大家去转转。三点半到四点我们再到这里来集中。”

“好嘞。”王金根开心地接过钱。

“程兄弟,你给这么多钱就不怕我们去干坏事?”徐广盛开玩笑道。

“你只要不让我去派出所领人就行。”程垂范笑了笑。

“你放心,我们不会做让你丢脸的事情的。”

……

王金根等四个人到街上逛了一圈,觉得很是无聊,便凑到一起说事。

“广盛你刚才说不做让程兄弟丢脸的事情,这话你也说的太满了。”王金根埋怨道。

“什么意思?咔,我明白了,金根有想法!”徐广盛道,“有想法也别怨我话说满了。我没说满。不让程兄弟丢脸的事情就是他说的不需要他去派出所领人就行。”

“你们这几个,不就想着去放一炮吗?还藏藏掖掖的。”卢佳骆开口道。

“你看,还是卢大哥开明。”王向鹰道。

“那他妈还犹豫什么,”王金根道,“程兄弟拿两百块钱给我们花就是这个意思,走了。”

四个兄弟,装的是同一种想法,正所谓不谋而合。

“要说这野味好久都没吃了,”徐广盛感慨道,“天天吃家里的白菜萝卜还真有点腻。”

“主要还是不舍得这个,”王金根做了个象征钞票的动作,“每次来县里都想放松一下,可一想到一次三四十心就疼。”

“谁他妈不是这样?”王向鹰道。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四个人就进了一个所谓的按摩店。

……

按摩店过去约莫五十米的一棵香樟树下,一个警察拿着对讲机,“薛副所,又有四个人进去,要不要收线?”

“收线!”

“是!”

很快,七八个警察冲进按摩店。喀喀喀,王金根四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镣铐就铐在了他们手上。

那些警察一个包间一个包间搜过去,不一会儿,带出来两男两女。男的只穿一条裤衩,女的则用浴巾裹着身子。

领头的走到吧台前,“魏大姐,再没有话说了?跟我去所里走一趟吧。”

“哎呀,徐警官,这完全是误会, 误会。”一个涂脂抹粉的中青年妇女道。她是这个按摩店的负责人魏小花。

“误会吗?这也是误会?”领头的指着四男四女道,“有什么要说的去所里再说。小洪,小余,把他们全带走。”

“徐警官,等会,等会。我和夏所通个电话。”魏小花笑得很渗人。

“你就是和蒋局长通个电话也没用。知道谁在办这事吗?”

“不是夏鸿旺所长吗?”

“是薛副所。”

第183章 挂羊头卖狗肉

“薛副所?是,是薛瑞吗?”一直在聆听徐警官和魏小花对话的王金根问道。

“我们薛副所的名字是你可以叫的吗?给我闭嘴!”徐警官呵斥道。

“我只是问问,问问。”王金根陪着笑脸道。

卢佳骆开口道:“徐警官,我也有疑问,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铐我们四个人?我们犯了什么法吗?”

“你们聚众嫖娼,还问我们犯什么法?”徐警官反问道。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卢佳骆道,“我们进来是打算按摩的。这外面不是写的‘魏大姐按摩店’吗?”

“对啊,警官,我们乡下人干活种田累了筋骨,看这里有个按摩店就打算放松一下。”王向鹰顺着卢佳骆的话说道。

“你们还不知道这店是挂羊头卖狗肉吗?”那个被称为小洪的警官道。

“挂羊头卖狗肉?”徐广盛装傻,“我没看见羊头和狗肉呀?”

好几个人忍不住笑了。那四个裸着身子的也跟着笑。

“笑什么笑什么?”徐警官粗鲁地推了徐广盛一下,“你他妈再搅和,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没搅和,”徐广盛争辩道,“我们是小学都没上两年的粗人,文盲,我真没看见羊头和狗肉。”

“别他妈给我说废话。”

“问题是我们真的是来按摩的,”王金根趁机道,“要不你可以问问老板娘?”

“这四个乡巴佬还真是来按摩的。包括前面两个也都是来按摩的,鬼知道他们怎么上了床?”魏小花道。

“你们这是串通一气。带走,全都给我去所里再说!”

“警官,你带我们去所里我没意见,你,你总得让我们把衣服穿了。”四男四女中的一个男的说道。

“是啊,总不至于穿一条裤衩去所里。”另一个男的道。

“宋兄弟,邱兄弟。”卢佳骆唤道。这两个男的开口说话,卢佳骆才注意到他们竟然是他县里认识的两个兄弟。

“卢大哥。”两个人一齐和卢佳骆打招呼。

“你们这是他乡遇故知吗,还兄弟大哥的?”徐警官呵斥道,“赶快去把衣服穿了。”

十几分钟后,一伙人全被带到了阳江派出所,分男女被关进两间看押室。

……

男看押室。

“没想到我们兄弟爱好也相同。”姓宋的小伙子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他妈的我都忘了烟也被他们收了。”

这些人进了看押室,镣铐也就被解了,所以双手恢复了自由。

“我们乡下人,难得进城。哪知道运气这么好?”卢佳骆自嘲道。

“本来压根儿不会管的,”姓邱的小伙子道,“县里哪家鸡店老板没去进贡所长夏鸿旺的?全他妈是那个薛瑞搞事。”

“薛瑞是不是公安局长的女儿?”卢佳骆问道。

“就是。要不是这一层关系,夏所长能让她这么做?这摆明了是要断夏所长的财路。”

“哇卡,没想到我们程兄弟还认识这么个大人物。”王金根感慨道。

“程兄弟是谁?”姓宋的小伙子问道。

“我们蒋村中学的一个老师,和薛瑞关系很铁。今天就是他带我们去见识吴霍钢。吴霍钢你们知道不,菜刀帮帮主?”

“他们怎么会不认识吴霍钢?”卢佳骆道,“那个三帮主叶江河要动吴霍钢就是这个兄弟告诉我的。对了,兄弟,这消息准确不?”

“绝对准确,”姓宋的小伙子道,“是叶江河一个最铁的兄弟亲口告诉我的,叫洪-志伟,打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我敢肯定,就是接下去一段时间的事。你们知道吗?叶江河想坐帮主的位置。”

“哦。”

“你也不要太肯定。”姓邱的小伙子挤兑道。“你他妈不是说来魏大姐这里玩绝对没事的吗?我们怎么来这里了?连魏大姐也被逮来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是薛瑞搞鬼!不过你放心,我们肯定没事。罚点钱就会放我们。”看来这个姓宋的小伙子是个非常自信的人。

“你又这么肯定!”姓邱的小伙子来了火气,“要把我拘留了我跟你没完。”

“你看你,多余的担心。知道这个魏大姐是谁吗?”姓宋的小伙子很牛掰的样子,“叶江河的表姐。叶江河跟夏鸿旺什么关系?在阳江混的哪个不知道?我告诉你,说不定这个时候夏鸿旺已经在和薛瑞谈判了。”

“你们倒还好,至少真刀实枪地干了姑娘,我们就见鬼了,刚刚把钱交了,警察就进来了。”卢佳骆道。

“我还是第一回进这种地方,没想到这么栽了。”王向鹰很是委屈。

“我们好个屁,”姓宋的道,“你干得正投入呢,突然警察闯进来,吓得我噗地就喷了。妈的,我都怕萎了。”

“我也是,”姓邱的很猥琐的摸了摸他的命根,“我小弟弟好像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怎么会?”徐广盛被都乐了,“要面前躺一个姑娘,我保证你们两个抢着扑上去。我突然想到,金根。”徐广盛冲王金根道,“我们只有麻烦程兄弟来保释我们了。”

“问题是怎么好意思,”王金根挠了挠头,“他不是警告我们不要让他到派出所领人的吧?”

“他还真绝了,就好像算到了似的。”王向鹰道。

“关键还有个麻烦,程兄弟怎么知道我们被关这里了?”卢佳骆道。

“这下子就真糟了,”王金根道,“让家里来领人,这脸可丢尽了。”

“我媳妇他还不废了我!”徐广盛皱着眉头道。

……

夏鸿旺,阳江派出所所长,不到四十的年龄,却已经发福了。脸上一天到晚红彤彤的,给人很有血气的感觉,其实是吃多了好的,导致血脂高的缘故。

薛瑞这边一动手,电话就打到了所长办公室。

“夏所,我叶江河呀。”

“什么事,兄弟?是请我老哥吃饭吗?”夏鸿旺不知就里。

“我是有这个想法,”叶江河在电话另一头干笑,“只是我最近忙着林业局的一个工程,抽不出时间。下一周,说好下一周。”

“得了,你打我电话肯定不是为这件事,什么事,说吧。”

“你那个薛副所刚才带人去魏大姐那里抓了人,我估计现在人已经到了你所里了。”

“什么?这个薛瑞!”夏鸿旺恨恨地。

“就麻烦夏所长把我的人放了。”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第184章 不对胃口的夏所长

薛瑞办公室。

那个领头的徐警官把人关进看押室之后就去薛瑞办公室汇报工作。

“怎么样?人是不是都带过来了?”薛瑞站起身道。

“都带过来了,我把那个魏小花也带来了。总共两批人。前面两个是在阳江混的,我们这里有过他们的记录,一个叫宋璟贵,一个叫邱冬生。后一批四个人,乡下来的,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他们正交钱。”

“正交钱就说明他们正在进行色钱交易。做得很不错,我们现在就去讯问他们。”薛瑞显得比较兴奋。

“要不要向夏所长汇报?”

“处理好了我们再向所长汇报。”

“是。我这就去把他们带去讯问室。”徐警官道。

“分三批进行,”薛瑞想了想道,“魏小花单独讯问。先讯问她。”

“是。”

……

讯问室。

魏小花被单独带到。

“哎呀,薛警官,徐警官,我开的真的就是按摩店,不是什么鸡店。”魏小花叫屈。这个女人三十来岁,因为涂脂抹粉,看上去反而显得更老。可是身材却超级棒,穿旗袍,凹凸有致,尤其旗袍开叉处露出白白的大腿,很有魅惑性。

“魏小花,你今天就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也改变不了事实。宋璟贵和邱冬生在里面做什么你不知道吗?”徐警官呵斥道。

“我冤就冤在这里,他们嗨是他们私底下沟通好的,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安排姑娘给客人按摩,我收的也只是按摩费。”

“好你一张利嘴,”薛瑞轻拍桌子,“你还真当我们是傻子啊。魏小花,老老实实交代,对你的惩罚还会轻点,否者的话……”

“我已经老老实实交代了。”

“你——你是要送去看守所才会老实交代吗?”薛瑞提高分贝道。

“你就是把我送进大牢我也是这么交代,因为,我这个店就是普普通通的按摩店呀。”魏小花极为淡定。

要知道,能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没有一点心理素质是不可能的。

再说,这样的审讯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最为关键的,是这一套说词与那些卖-*都交代过。卖-淫如果只是私下里的行为,双方的责任都会轻很多。

在魏小花这一方,变成了一个不知情者,顶多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而不是犯组织卖-淫罪。这样一来,性质就大不同了。

“魏小花,你不要以为你不交代我们就判不了你的刑。”徐警官道。

“既然我不交代你就能给我判刑,那你还这么费事干嘛,徐警官?”

“我会让你交代的。”徐警官差点被噎死。

正这么僵持着,夏鸿旺推门进了讯问室。

“哎呀,夏所长,你总算来了。”魏小花嗲嗲地道,看见夏鸿旺就好像看见了大救星。

“给我严肃点!”夏鸿旺沉着脸,好似不认识魏小花。

“我很严肃呀,夏所长,是你两个手下,非要我交代组织卖-淫醉,你知道的,我开的是按摩店呀。”

“你开的不就是按摩店吗,怎么了?”夏鸿旺一副吃惊的样子。

“你看,薛警官徐警官,就连所长都知道我开的是按摩店。”

“夏所,我们在她店里现场抓获两队男女在从事性活动。”徐警官道。

“是吗?那你好好审一审,我找薛副所有点事。”

“夏所长,有什么事等我讯问完了再说吧。”薛瑞道。

“事情很急,你现在就来我办公室。”说着,夏鸿旺往外走。

薛瑞和徐警官对视一眼。

“你去,我接着审。”徐警官道。

薛瑞点点头。

……

夏鸿旺这个时候找,薛瑞当然知道为的是什么事。

薛瑞打第一天到阳江派出所上班,就和这个夏鸿旺很不对胃。

薛瑞看不起夏鸿旺的为人。

身为所长,护的是一方平安,惩恶扬善,夏鸿旺差不多是反过来。用时下流行的说法,夏鸿旺总是充当恶势力的保护伞。

工作三年,薛瑞从一般干警升为副所长,很多人以为是薛琦贵在这里起作用,而事实并非如此,薛瑞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和正直感。

试想,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对胃?

“我就搞不明白,我正在讯问嫌疑人,所长您有什么天大的事要立即找我说?”进所长办公室薛瑞就气呼呼地道,“咦,老刘,你怎么在这里?”

办公室黑皮沙发上,竟然坐着薛瑞同办公室的老刘。

“是我叫老刘一起过来的。”夏鸿旺道。

“是让老刘来劝服我吗?”

“哪叫什么劝服?是让老刘一起过来参谋参谋。你坐下。老刘你去把门关了。”

老刘去关了办公室的门。

“什么事,你说吧。”薛瑞直笼桶地道。

“那我就直说。小薛呀,你爸是公安局长,把你放在我们所里锻炼,我和老刘都是有责任的。老刘,你说是不?”

“是,所长。”老刘应和道。

“不用扯太远。”

“因为一个人成长离不开多方面的因素,”夏鸿旺耐着性子道,“你有能力,也有魄力,但缺乏对社会的深入认识,缺乏处理事情的经验。所以你爸才再三交代让老刘和你一个办公室,为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候给你提提醒,点拨点拨。”

“所长您真的扯得太远了。我现在要等着去讯问那些人!”薛瑞根本不给夏鸿旺面子。

“薛副所,你就耐心听夏所长教导。”老刘道。

“就像上次出警到蒋村,你连夜带了两个人回所里,你还记得吗?”夏鸿旺问道。

“我当然记得。”

“你不是明确告诉我这两个人是重要嫌疑犯吗?我劝你慎重,你不听,结果人送去看守所当天就放了,你还和刑侦,甚至和蒋局长都闹了点不愉快。你要是听我的,不就没有这些事了?”

“是吗?”薛瑞正眼看了看夏鸿旺,“夏所长,你不会不知道明天这个案子开庭吧?”

“我知道啊。”

“过了明天你就知道我是不是慎重了。”

“你看你还是这么单纯的看事情,”夏鸿旺摇了摇头,“一个人要学会看事情的走势。这案子蒋局长亲自负责,两个嫌疑人都招供了犯罪事实,开庭只是一个形式。怎么宣判,该怎么判,法院早就议过了。”

“我只告诉夏所长一点,事情只要还没有发生,就会有变数。”

“这事情还能有什么变数。”老刘插话道。

“过了明天就知道了,老刘。”薛瑞意味深长地道。

第185章 妥协

“老刘你看,薛副所有能力有才干,可就是这一点急需改进。既然薛副所这么坚定明天的开庭会有变数,那就过了明天再来说这件事。”夏鸿旺苦笑道。

“夏所长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薛瑞道。薛瑞这么说明显是故意的,因为她了解夏鸿旺的脾性,真正的约谈还没有进入主题。

“不不,还有事,还有事。我要说的是你今天的行动。薛瑞啊,你不觉得,我是所长,你组织人去扫黄,至少要跟我汇报一声吗?”

“我要是跟您汇报了,我怕一点收获都没有。”

“薛瑞,你是怎么跟你上司说话的?”夏鸿旺着实忍不住了。薛瑞话里的意思也太*了。“你还会怀疑我会通知他们吗?”

“夏所长也太多疑了,你让老刘见证,我可没这么说啊,”薛瑞道,“我的意思是我跟您汇报,您又要跟上级汇报,还要开会商量等等,我们再去还会有收获?所谓隔墙有耳,消息就是这么走漏的。”

听薛瑞这么一说,老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最怕的就是薛瑞和夏鸿旺扛。一边是所长,他不好得罪,一边是公安局长的千金,他不敢得罪。可偏偏薛瑞喜欢和所长扛。

老刘的日子好不好过,可想而知。

夏鸿旺也和缓了情绪,“哪会就这么复杂?不过今天你若是跟我汇报了,确实不会有收获,因为我不会让你去做。”

“所以我不跟您汇报!”薛瑞直接怼道。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这里没别人,我就跟你分析分析事情的走势。我前面不说了你要学会看清事情的走势吗?我问你,阳江这么多家按摩店,洗头店,一到晚上亮着粉红色的光,你爸肯定看见过,那你爸知不知道这些店都是鸡店?”

“什么意思?好好的你扯出我爸干嘛?”薛瑞一时没弄明白夏鸿旺的用意。她一向不喜欢同事或领导提她的父亲,因为她不喜欢在父亲的光环下生活。

“你只说你爸知道还是不知道?”

“应该知道吧。”

“好,那我再问你,我们县长县委书记知不知道?他们再忙再累,只要在阳江生活,就肯定见过这些店。老刘你说是不?”

“这些店的光色那么特别,不说骑车走路,就是坐在小车上也会注意到。”老刘道。

“是啊,也就是说县长县委书记,包括薛局长都知道这些店是鸡店,”夏鸿旺继续给薛瑞洗脑,“可为什么这些鸡店还存在着?他们怎么不给我下命令将这些店封了?这就是事情的走势决定了的。”

薛瑞不言语。

“有一句话说,存在就是硬道理,”夏鸿旺接着说道,“事情存在就有它的合理性,在这方面开放是一种趋势。”

“夏所长的意思是鼓励这些人嫖-娼卖-淫喽?”薛瑞反问一句。

“法律不允许的事情我们做公安的怎么会鼓励?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红dq,这个词你们听说过吗?沿海发达城市都有红dq,特别是DG,那是全国有名的。为什么?因为市场有需求。不说发达城市,就是一般的大城市,一般都有红dq。我们华安地区就有。这是社会发展的需要。也是一所城市发展经济的软条件。薛副所你还年轻,这里面的事情你还不懂。”

“我是年轻,有很多事情我是不懂,夏所长你说的这些也的确是客观存在。但我认为一个社会发展需要性的开放,一个城市发展离不开性的开放,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是的话,这绝对是一种畸形发展。我始终相信,任何朝代任何社会,嫖-娼卖-淫都是黑色的,是见不了阳光的。所谓的红dq肯定没有存在的合理性!而且我敢预言,DG今天这么发达,十年或者二十年,等我们政府上上下下都净化空气的时候,就会无比萧条。”

“那怎么可能呢?DG是城市发展的标杆,许多城市都在走DG发展的模式。”

“那是因为太多领导想走捷径,想让上级看出他们的政绩。都是一群脑子发热的家伙。好了,夏所长,这些您就不要跟我讨论了,我只知道一点,夏所长你说这么多,你绕弯说这些,一句话,就是我抓嫖抓错了,对不?”薛瑞直直地盯着夏鸿旺的面容。

“错,肯定没错。”

“那就好,”薛瑞站起身来,“只要没错就好。因为要抓紧时间讯问,下次再聆听两位的教诲。”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夏鸿旺只得站起身来。

“魏小花组织卖-淫,性质要严重一些,会丢去看守所。两个现场被抓的拘留加罚款。后面那四个罚款教育。”

“不行,绝对不行!”夏鸿旺摆摆手,“我跟你说这么多,你怎么就没听明白?事情就到我们所里为止。”

“那怎么可能?魏小花的的确确犯的就是组织卖-淫罪,怎么能到我们所里为止?宋璟贵和邱冬生能不拘留吗?”

“薛瑞呀,你要知道这事往上送了,不仅你爸脸上挂不住,县长县委书记都是会过问的。再往大一点说,会影响县里的投资环境。我一个小小的所长能扛得住吗?你忍心让我丢帽子吗?”夏鸿旺一个劲的冲老刘使眼色。

薛瑞一愣。

“这一点确实是存在的,”老刘适时开口,“这也是大势所趋吧。到我们所里为止,处罚的重一点同样达到教育的目的不是?”

“问题是……”薛瑞迟疑道。她绝没有想到一次正常的抓嫖行动会有这么大的辐射。夏鸿旺这个人她固然讨厌,但也绝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行动让他所长都不能当。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想要爬上这个位置。这是薛瑞最不喜欢看到的。

“你就听老刘的。依我的经验看,魏小花就算送上去了,也只会退回来。你刚才讯问有收获吗?”

薛瑞摇摇头,“他们都备了一套,死活说不知情,说*易是嫖客和卖-*私底下的行为。”

“是啊,你要知道,这些人全都是剥了皮都会跳的。就听夏所长的,点到为止,免得太被动。”老刘进一步劝道。

“好吧。”薛瑞只好妥协了。

……

去建华律师事务所之前,程垂范回头到南京路售楼部转了转。整条南京路已基本成型,四条车道,外加人行道,估摸有三十米宽。道路两旁的房子已经完工了两栋。

售楼小姐与他说了一些房产的知识,程垂范似懂非懂,总之一句话,店面与房子交付使用,至少要一年以后。

“反正您不急着住,就耐心等。”售楼小姐安慰道。

“我也是来问问。”程垂范心里没底的道。

“您是我们最大的客户,所有的优惠我们都会先考虑您的。”售楼小姐很诚恳地道。

售楼小姐这话一点都不假。那天薛瑞带程垂范到这里一口气定下两个黄金店面和三套商品房,小姑娘激动地说话都发颤了。

她心里盘算的是,她有多少奖金可拿。

“谢谢!”

程垂范见再也了解不到什么这才动身去建华律师事务所,不想,他一进事务所,张大律师就让他接电话。

第186章 赶上了好年代

阳江派出所,最后讯问的是王金根几个人。

“说吧,你们几个乡下人,怎么想到来城里嫖-娼?还说什么只是按摩,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们的话?”薛瑞看上去略略有点疲惫。

“薛警官,我们真的是冲按摩去的,”王向鹰道,“我们蒋村那么偏远,我们一年到头都难得来县城一趟,哪就知道那是……那是什么?”王向鹰回头问王金根。

“这位徐警官说的,挂羊头卖狗肉。”王金根指了指徐警官。

“我一开始还没明白警官的意思。”徐广盛插话道。

“别扯那些废话。说主要的。”徐警官拉下脸道。

“你们刚才说什么?你们是蒋村的?”薛瑞来了点精神。

“我们都是蒋村的!”卢佳骆道。

王向鹰注意到了薛瑞的变化,脑子一转,道:“薛警官,我就跟你直说吧。你就是让我们去嫖——干坏事,我们都没有这个钱。因为就连我们按摩的钱都是我们的程兄弟付的。”

“什么程兄弟?”

“哦,说起这个人物,你们应该听说了,就是中了特奖的。”

“程垂范?”薛瑞脸上的疲倦一扫而光,“你是说程垂范是你们的兄弟,还拿钱给你们嫖-娼?”

“我要纠正薛警官一点,”卢佳骆道,“不是拿钱给我们嫖-娼,是拿钱给我们按摩。”

“反正都一个意思。我告诉你们,”薛瑞沉着脸道,“你们不要以为程垂范和我熟悉就故意提他,没有用的。程垂范怎么会是你们的兄弟?”

“这兄弟还会有假?”王金根提高了嗓门,“我们程老师还是吴霍钢的兄弟。吴霍钢,菜刀帮帮主,二位警官应该都知道吧?”

“怎么可能?!”薛瑞情绪上扬。

“我就知道薛警官不相信,”卢佳骆道,“程老师不仅认吴霍钢为大哥,还认我为大哥。我是舒家大队的。”

“舒家大队?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熟?”薛瑞转头问徐警官。

“我也听起来熟。”徐警官道。

“你们当然听起来熟,”王金根道,“就是你们半夜行动的地方。你们再看看我,是我带你们去树林里抓人的。”

“哦!你是那个老王?”薛瑞有了印象。

“我叫王金根。”

“这下你相信程老师是我们的兄弟了吧,他是特意带我们四个去拜见吴霍钢的。”王向鹰故意爆料。

“拜见吴霍钢?”薛瑞不解地问道。她真感觉事情越来越离谱了。

“就是特意去请吴霍钢吃饭。”

“哼,我看你们还真会扯。东拉西扯。”徐警官道,“还是说说你们怎么想到进魏大姐按摩店的?”

“等等,”薛瑞摆了摆手,“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程垂范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进按摩店?”

“他去建华律师事务所了。对了,还请薛警官帮个忙,”王金根道,“程兄弟和我们约好了三点半到四点去吴霍钢家里会合的。麻烦您打个电话去建华律师事务所。这个时候程兄弟应该在那里。”

“你还嫌扯的不远是不?”徐警官有了火气。

“你们带我们来这里,程兄弟再到哪里找我们?”王金根也加大了分贝。

“那是你们的事!”

薛瑞转头道:“徐警官,你就辛苦拨个电话去。号码是……”薛瑞说了一个电话号码。

“薛副所。”徐警官不解地看着薛瑞。

“打一个吧。”

……

同一时间,阳江大东方大酒店,一间总统套房里。

叶江河与洪-志伟最终在两个貌似很清纯的姑娘身上败下阵来。

两姑娘拿了钱离开。

“他妈的,这社会也太现实了!”叶江河慵懒地躺在雪白的被褥上。

“我倒觉得我们是赶上了好年代。”躺在另一张席梦思上的洪-志伟道。

“不错,这确实是个好年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好年代。”

“所以钱才是最最好的东西。有钱,这么水嫩嫩的姑娘都愿意上床。怕你搞得不过瘾,还有印D神油。”洪-志伟继续感慨。

“志伟,你跟我说实话,这味道与你和你那小姑娘在一起的味道是不是不一样?”叶江河问道。

“那太不一样了!我那小姑娘就会一种招式。不想这姑娘可以做出这么多花样来。谢谢你,叶哥。”洪-志伟由衷地道。

“你不会说我带坏了你?”

“你不说了吗?就是因为你能带坏我我才跟你的。”

“对,对,对!”叶江河很自豪地道,“还有啊,兄弟在一起比拼着做也很刺激,不过,还是年轻好,体力跟的上。”

“叶哥也不赖啊。咱们哥俩毕竟相差十几岁。再说叶哥手臂上的伤不是还没有痊愈吗?”

“这肩膀上的伤还能影响做这件事啊。说到年龄,用乡下人的话说,我可是大你一个放牛娃。要我说,这神油真他妈好东西,怎么就这么有效果。”

“所以说人是绝顶聪明的动物,这种东西都能发明出来。”

“这算什么?就是我们生活中常用的东西,哪一样不神奇,彩电,冰箱,电话什么的,你仔细想想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比我们男人和女人的结构还神奇。”

“我艹,”叶江河骂道,“你还真会联想。说正经的,志伟,你觉得夏鸿旺能不能搞定薛瑞?别他妈薛瑞不买账,我大姐就要进号子了。”

“放心好了,叶哥,”洪-志伟打了个哈哈,刚才一番奋斗实在太耗体力,“所长还能搞不定副所长?”

“关键薛瑞爸爸是公安局长,夏鸿旺还是很忌讳的。”

“就这方面来说,夏鸿旺当然忌讳,可有句话怎么说的,利益熏心,他收了进贡,他就会想办法把事情办好。就像严加火,最初是怎么对我们的,拽的很,等我们搞定了他,哪里还有局长的架子?人他妈都这么贱。”

“也是,按说要是搞不定,他会打电话给我。”

“夏鸿旺知道这件房间的号码吗?”洪-志伟问道。

“我跟他说了有事回这个电话。”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电话都没响,就说明没问题。有件事叶哥听说了吗?”*伟转移话题。

第187章 新的谋划

“什么事?”叶江河闭目养神。

洪-志伟道:“听说蒋村中学要搬迁,教育局已经答应出80%的经费。好像已经酝酿好了。那可是几十万的工程。”

“这种建筑工程我们是搞不定的,没有相关资格。”

“我就在想这个事,”洪-志伟趴在被子上,“我们能不能注册一个公司,然后挂靠某个有资格的公司。这样,像这种工程我们就可以搞定了。”

“艹,你是怎么想到的?”叶江河兴奋地坐了起来,“真他妈绝了。”

“电视剧里看到的。别人看电视是消遣,我是当学习来看的。有一部电视剧的主角发家就是这么开始的。不过人家在大城市。”

“这还管大城市小城市,只要能操作就可以。这么以来,阳江大小工程我们都可以插手,至少具备了竞争资格。”

“是。只可惜这次机会错过了。几十万的工程按20%赚,那也有七八万呀。”洪-志伟叹气。

“这次林业局的项目让你尝到了甜头,你心就大了。不过,在艹姑娘上你千万别这么心大。”

“我是两种心都大。呵呵呵。”

“艹。”

沉默了片刻,叶江河开口道,“志伟你抽空打听一下,建一所学校这么大的工程,我估计有好几个子项目,看有没有适合我们做的。”

“这是个好点子。我打个电话就知道了。”洪-志伟翻身去到套房外间打电话。

不一会儿,洪-志伟回到内间。

“有吗?”叶江河问道。

“承包的是华安建筑公司,老总姓董,是我们阳江人。”

“有和他熟悉的吗?”

“他们都是高层人物,我认识的都和他不熟。不过,可以托人打听一下。就算把材料采购方面的资格弄过来也好。”

“你真想简单了。工程项目最赚钱的就是材料采购,会给我们的?”叶江河道。

“至少像沙子呀,砖块呀,水泥呀,把这些弄过来也有赚头。”

“这倒有可能。”

这时,外间电话铃传进内间来。

“会是谁的电话?叶哥,估计是夏鸿旺打过来的。”

“我看是。麻烦事来了。”叶江河起身走去外间。

“你他妈这么晚来接电话,”夏鸿旺在电话里骂道,“我还以为你不在宾馆了呢。”

“我累了个半死,想走也走不动。”

“一定是在嗨姑娘对不?”

“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实在躺不住就出来放松放松。我告诉你,夏所,大东方的姑娘还真纯。”

“都被你嗨了还纯个屁。你的事我搞定了,你再怎么谢我。”

“是嘛,”叶江河很是欣慰,“不愧是所长。下个星期我让你在大东方嗨一天。”

“你不知道老哥年龄大了?已经嗨不动了。”

“我弄了一种神油来,包你受用。你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哦?还有这种好东西。香港电影里才有。你试过了?”夏鸿旺问道。

“那还用说。整整延长了三倍时间。”

“艹,这是什么概念。那就说定了,这几天我好好养养。”

……

建华律师事务所。

“哎呀,程老师,你来得正好,”张建华一脸的笑容,“阳江派出所一个徐警官找你。”

“阳江派出所徐警官?”程垂范一头雾水,“找我怎么会打你事务所的电话?”

“已经是第二次来电话了,说你一定会来我事务所。”

“还会算我的行踪,”程垂范狐疑着接过电话听筒,“我是程垂范,您哪位?”

“我是阳江派出所徐警官,有事要您到所里来一趟。”

“是薛副所找我吗?”

“你来所里就知道了。”说着,对方挂断电话。

程垂范简单地和张建华做了一些交流,就离开事务所去派出所。

本来就没有什么要和张建华交流的。知道请张建华也是薛瑞的一步棋之后,程垂范就没打算把重要信息透漏给他。

也就十几分钟,程垂范小跑着到了阳江派出所。

只是程垂范做梦都没想到他带来的四个兄弟全都在讯问室,尤其让他尴尬的是讯问的警官是薛瑞。薛瑞身旁的那个男警官自然就是打电话的徐警官了。

“这是什么架势?”程垂范不知说什么好。

“是让光荣的人民教师来认认,这几个是不是都是你兄弟?”薛瑞不无嘲讽地说道。

“是啊,全都是,我说你怎么把我兄弟都请这来了。你要请也该请去饭店呀。”程垂范开玩笑道。

“程垂范,请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薛瑞极为严肃地道。

徐广盛捂着嘴巴,想笑又不敢笑。

“是吗?”程垂范故意退至外面看门牌,“见鬼,怎么是讯问室?我还以为是薛副所的办公室呢?是我兄弟犯法了吗?”

“聚众嫖娼。”徐警官道。

“什么?金根兄,是真的吗?”程垂范心里那个气。他不是交代了不让去派出所领人的吗?何况那还是一句玩笑话?不想成真了。

“哪有啊?不是你给钱给我们让我们去按摩吗?”王金根冲程垂范眨眼,“所以我们去了魏大姐按摩店。”

“我们交给老板娘的也就是按摩的钱,”徐广盛道,“根本没想到嗨姑娘。”

程垂范当然注意到了王金根示意的眼神,也便放下心来,“这样啊,”程垂范转向讯问席,“薛警官,徐警官,我是说过让他们去按摩店按摩的,而且钱是我给的,并且约好三点半去吴霍钢家。我们这些兄弟都是做苦力的,按摩对腰椎颈椎什么的有好处。”

徐警官和薛瑞对视一眼,冲程垂范道:“你知道魏大姐按摩店是鸡店吗?”

“这店名我都没听说过,哪知道是鸡店还是鸭店?”程垂范道,“我明白了,估计这店是挂羊头卖狗肉,而我这些兄弟们又不知情,这才被你们抓了。”

“对对,程兄弟,”徐广盛小激动,“你完全说对了。徐警官也用了这个词。敢情你们文化人都会说啊。”

“谁叫你读书的时候不好好学?”程垂范回头冲徐广盛怼了一句。

“徐警官,看来这几个人果真不知情,我们冤枉他们了。”薛瑞道。

“我们要是晚一分钟看他们再怎么狡辩?”徐警官恨恨地道。

“你也别生气了,”薛瑞宽慰道,“我们执法讲究的就是证据。将他们全都放了吧。”

“不罚款吗?”徐警官诧异道。

“都冤枉他们了还怎么罚款?”

第188章 人是多性格的

程垂范带着四个人出派出所。

卢仁凡几个人自有一番感慨,他们都知道是程垂范的关系让他们免去了一场“劫难”,因此,对程垂范又多了一分敬重。

走到一家小店,店内有公用电话(其实就是私人电话计时收费,从而盈利),程垂范便让四个人在外面等,他走进小店。

拨通了薛瑞的电话,程垂范笑道:“真见鬼,又欠你一个人情。”

“我想不通的是你怎么和这些人称兄道弟?”薛瑞很生气地道,“你也知道打电话来。”

“这些人?什么意思?”程垂范一下子严肃起来,“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聚众嫖娼的你说是什么人?你还真以为我相信你们的鬼话?”

“我承认他们绝对是想去嗨姑娘,只是你们的警官抓早了一步,但是,薛警官,就算他们真的因为嫖娼而被你们抓了,我也不会避讳我是他们的兄弟。”

“我听说你还认了吴霍钢做大哥,今晚是特意来请他吃饭的?”

“对。”程垂范并不否认。

“你知道吴霍钢是什么人物吗?我们警察随时都要逮捕他的!说不定手里都有人命。”

“一个菜刀帮帮主,混社会的头,犯这些事不是没有可能,但并不影响我认他做大哥。”

“什么?你意思是说就算他杀过人你还认他大哥?”薛瑞在电话里的气流冲的程垂范移开听筒。

“薛瑞,人是多性格的。杀人犯也有他值得世人敬重的一面。我会把这些分开来看。你知道我因为什么认吴霍钢大哥吗?”

“我怎么知道?”薛瑞没好气地道。

“他愿意花一千元一个为他的兄弟买自由。我动了他五个兄弟,他亲自开车带五千元去蒋村中学找我。你说,这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吗?”程垂范很有耐心地道,“相比蒋村的蒋孝泉,他一个兄弟被我整了差不多半个月了,让他掏两百块钱,他还跟我讨价还价。”

“……”

“所以就冲这一点我认他大哥。但我认他大哥,并不表示我接受他其他品性。刚才四个人确实也是混子,多多少少都做过坏事,但我之所以认他们兄弟,同样是因为他们有值得我尊重的地方。就拿四个中年长的那个来说,我一个学生住院因为没有钱缴费要被医院赶出来,他把儿子眼睛致残的赔偿费挤出来给我学生,薛瑞你说这样的人值不值得尊重?”

“有一个是那个晚上带路的?”薛瑞问道。

“是。他叫王金根,还有一个叫王向鹰的,明天会给我们出庭作证。”

“是吗?”

“蒋顺义的势力那么大,能出庭作证,你说意味着什么?”

“好了,你别说教了,”薛瑞和缓了口气,“你这么重情重义,特地跑阳江来请吴霍钢吃饭,怎么就没想到请我吃饭?”

“耶,这我还真没想到。我所想的是到阳江来,只有你请客的分。”

“我去你的。”薛瑞直接挂断电话。

程垂范摇着头把钱付了,然后走出小店。

人行道上,王金根四个人两个站两个蹲,显然已经等烦了。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程垂范道。

“我们一包烟都抽完了,”徐广盛道,“我说程兄弟,你跟薛副所什么关系,打电话怎么跟情人似的,哪有那么多的话说?”

“哼,不给我们每人发一包烟,我一定要跟雨琦打小报告。”王向鹰开玩笑道。

“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程垂范擂了王向鹰一拳,“我还不是因为你们而打电话。人家是款都没罚一分。他们出警的油费钱都没搞到。”

“这只是一方面,趁机撩妹才是重点。”王向鹰说着就往后退,怕程垂范的拳头再次擂到他肩膀上。

五个人说笑着就到了吴霍钢家里,还是不见吴霍钢,到二楼见着了吴霍钢的妻子,才知道吴霍钢去了外地。

“要到下个星期才回来。”吴霍钢的妻子道。

“那我下次再来看大哥。”

“小兄弟你这么有情有义,我会告诉霍钢的。”

“嫂子您认识我吗?”程垂范问道。

“你不是那个中了特奖的程垂范吗,霍钢不知提过你多少次了。”

“嫂子好记性。”

离开菜市场,走向南京路,王金根四个人自不免又一次感慨。

“你们夸得我都认不出东南西北了。我担心的是,没能早点让吴大哥提防叶江河会不会有事情,你们刚才不是说那两个和你们一起嫖娼的很肯定叶江河要动吴大哥吗?”

“什么一起嫖娼的?”王金根怼道。

“哦,口误,口误!”

“还好边上没有蒋村人,传回去我可要跪搓衣板了。”徐广盛道。

卢佳骆道:“那个姓宋的消息比较灵通,说是洪-志伟告诉他的,估计不会有假。”

“我倒觉得程兄弟大可放心,能做到帮主位置上的人都是有脑子的。”王向鹰道,“程兄弟现在要考虑的是,安排哪里请我们吃大餐,晚上让我们住什么高级宾馆。”

“不错。”王金根道。

“我有个想法,把薛警官请出来和我们坐坐,算是感谢她的照顾。”王向鹰提议道。

“这个主意更不错。”卢佳骆道,“程兄弟,就看你面子大不大了。”

“行!刚才她还怨我不请她吃饭呢。我们这就去派出所请。”

……

省教育厅。

罗先进走进厅长办公室。

“先进,今天总不至于还是汇报常规工作吧?”徐宏革笑呵呵地道。

“今天汇报的是特殊工作,您最喜欢听的工作。”

“都间隔了六天了。赶快说来听听。”徐宏革一扫脸上的倦容。

罗先进便详细地将黎秋天跟他电话汇报的内容说给厅长,包括蒋村中学闹鬼,寝室倒塌,计划搬迁以及程垂范被蒋孝才关押等事情。

“这蒋氏家族还真敢做啊。”

“依程垂范推断,闹鬼,寝室倒塌都是蒋家人弄的手脚,目的为的就是学校搬迁,因为他们看中了校园这块地皮,但不知道蒋家花这么大的心血要这块地皮做什么。”

“这里面肯定有大阴谋。你叮嘱小黎(即黎秋天)务必盯紧这件事。”

“好。另外,明天胡志虎被杀案就要开庭了。不知道程垂范他们能不能翻盘。”

“我觉得很有可能会翻盘。这垂范啊,我很信他。”

第189章 老师和学生

横弋县人民医院。外科病房内。是一间优质病房,三张病床上,躺的都是因打斗受伤的患者。

他们就是横弋县斧头帮的曹和贵和他两个兄弟。

包扎着头的最为年轻,二十出头,是被叶江河用凳子砸伤的,外号猪头。

手和脚各被*伟砍了一刀的,也就二十五六岁,叫曹祥贵,是曹和贵的堂弟。

曹和贵躺在中间那张病床上,伤的也最重,主要是腹部被叶江河用啤酒瓶刺进了近两寸,好在什么内脏都没有被伤及,以至于他的主治医师都说这么幸运的病人他没碰到过。

“曹哥,”外号猪头的开口说话,“郑金林还没给我们送钱来吗?”

“没有。”曹和贵沉着脸道。

“妈的,这小子也太不是人了,”曹祥贵骂道,“我们为了他差点把命都搭了。”

“他不出钱有他的道理,”曹和贵很是冷静,“因为我们没办成事情。这是事先说好了的。也是江湖规则。”

“问题是我们三个都躺医院了,”猪头叫道,“为他办事受伤,他能不出药费?”

“我告诉你猪头,郑金林出钱说的过去,不出钱也说的过去。你放心,药费我会想办法的,怪就怪我太轻敌。郑金林当时是不让我去台上挑衅的。”

“也怪我们来晚了点,哥。”曹祥贵道,“偏偏车子路上耽搁了时间。”

“所以说事情总这么凑巧。也不怪你。事情发生了,再说什么都没有用。我觉得我们商议的应该是怎么成功将叶江河弄了。”曹和贵看似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实则心里很不平静。

对于他来说接活失利还是头一回。去钱受痛倒没什么,反而是脸丢大了,丢不起。

混在江湖,最重要的是一张脸。尤其在小县城,斧头帮的曹和贵被重创住院,这种消息,要不到一个小时,就会传遍黑道白道。

所以,曹和贵最想挽回的是这张脸。

“哦?”猪头来了劲头,“我还以为曹哥没有这个想法呢。不瞒曹哥祥哥,我躺在床上心心念念想的就是怎么报仇。”

“所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曹祥贵道。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曹和贵道,“一方面挽回了我们的脸面,另一方面,我们把叶江河干了,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向郑金林拿钱。这就叫一箭双雕。”

“艹,我要的就是曹哥这句话。只是?”猪头顿了顿,“我们第二次干倒叶江河,郑金林会认吗?他妈的他会不会耍赖?”

“只要干倒叶江河,为他解了气,一次两次有什么区别?这个不用担心。”

“好。这一回不把叶江河整废掉我就不叫猪头。”

……

程垂范带着王金根等四个人来到派出所。

“我想想还是觉得你们四个去请比较好。”程垂范很友好地把手搭在王向鹰的肩上,“这样更显得你们有诚意。”

“是吗?是不是你怕薛所不卖你面子?”王向鹰道。

“我们四个一起去请,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卢佳骆道,“旁人还不知道我们做什么。”

“对薛副所的影响不好。”徐广盛道。

“算了算了,全都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我自己去。”程垂范见鼓动不了众人,只好亲自出马。

自是因为他心里没谱。

电话里明显把薛大姑娘得罪了。

若论情谊或者论对程垂范的帮助,请薛瑞吃十次饭都应该,而程垂范的意识里不曾冒出过一次这个念头。

怨不得人家要生气。

“这就对了。”四个人一齐道。

程垂范硬着头皮走进薛瑞办公室,薛瑞当他是空气,只顾忙着手头上的事。

程垂范什么话也不说,站在薛瑞办公桌前,全当在欣赏薛瑞表演。

五分钟过去,程垂范是这样。

十分钟过去,程垂范还是这样。

“噗嗤,你是来认错的学生吗?”薛瑞毕竟是女孩子,哪有程垂范的耐心?

“学生垂范已经知错,特意来请薛老师吃饭以赔罪。”程垂范顺着薛瑞的话说道。

“不好意思,老师心里有气,吃不下。你回去吧。”

“做老师的肚量是最大的,最不会计较犯错的学生,就请老师赏脸。”

“既然做学生的知道自己错了,就要接受老师的惩罚,是吧?”薛瑞索性接受了老师这个角色。

“学生愿意挨罚。”程垂范毕恭毕敬,“只是老师您有教鞭吗?”

“我干嘛要教鞭?”薛瑞一脸鬼笑,“惩罚的方式那么多。程垂范,你既然愿意挨罚,那就跪下吧。”

“什么?跪下?”程垂范这才发现是自己挖坑让自己跳下去。

“怎么?不愿意吗?”薛瑞得意地看着程垂范。

“让学生下跪,是体罚学生,教育局会责怪您的。”

“体罚就体罚呗,反正你不会上报教育局对不?跪吧。”

“薛瑞,你还真把自己当老师啊!”程垂范彻底没辙,只好缴械投降。

“呵呵呵,真笑死本姑娘了。是你当自己学生的,你还吼我。跪呀,跪呀!”

“睚眦必报。前面不请你吃饭,生气;现在请你吃饭又摆谱。赶快答应,我四个兄弟还等在外面呢。”

“敢情你请我去陪吴霍钢呀!”

“没呀,就专门请你。你电话里批评我,我想想很是愧疚,就改了主意。”

“你就胡诌吧。还不说实话?”薛瑞瞪眼。

“做警察的眼光就是锐利。我招。是吴霍钢不在家。”

“你可以走了。”薛瑞拉下脸来。

“这也是心意呀。我四个兄弟特别邀请你一起吃饭。”

“原来这也不是你的主意。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薛瑞眼圈有点红。

“哎呀,薛大姑娘,你今天是怎么了?这是你的性格吗?”程垂范火气上扬,

“怎么了,我就是这种性格。不喜欢啊。”

“喜欢啊,我不说了吗,人是多性格的。”

“去你的。安排在哪里?”

“你是说你答应了?”程垂范感觉比中三十万特奖还意外,“地方我还没定,我这就去定,再打电话给你。”

第190章 理性和野性的融合

阳江一小饭馆。

程垂范一行在小包厢里喝酒聊天达一个半小时之多。

原本对卢佳骆几个有芥蒂的薛瑞一餐饭下来什么芥蒂都没了。

她一个女孩子,豪爽外向,白酒,啤酒都来,把大家的酒兴激发到极致。

所以,这是一次极为开心的聚餐。

“高兴,高兴,”薛瑞看上去还清醒,“一餐饭认了四个大哥。我说程垂范怎么认你们做兄弟,是你们太够劲了。”

“怎么四个大哥?我就不是大哥吗?”程垂范怼道。

薛瑞酒桌上这么豪爽,也是程垂范没有料到的。几次提出为薛瑞代酒,薛瑞就是不答应。

“你一边去,我就认卢大哥,王大哥,徐大哥,小王大哥,对了吗,对了吗?”薛瑞虽还清醒,却已经相当兴奋了。

“对,薛妹妹不仅好酒量,还有好记性。”卢佳骆道。

“特别是人漂亮。”王向鹰道。

“这夸赞我喜欢。程垂范,你送我回家。”薛瑞斜了程垂范一眼。

“你不开了警车的吗?”程垂范诧异道。

“哎呀,程兄弟,薛妹妹让你送你就送下。”卢佳骆道。

“我感觉有戏。”徐广盛道。

程垂范径直一脚踢向徐广盛,徐广盛闪开了。

“我喝成这样,还能开车吗?”薛瑞反问道。

“我给你叫一辆三轮车好了。”

“我命令你送我回家!”薛瑞提高嗓门。

“遵命!”程垂范没辙。

王金根几个笑得肚子疼。

“这种人,跟他来硬的才行!”薛瑞的口气听起来有种自豪感。

程垂范把帐结了,交代王金根几个去温情宾馆开房间(整个阳江,程垂范只熟悉这一家旅社,他第一天来阳江,住的就是这家旅社,干净又便宜),便去饭店门口叫黄包车。

很容易拦了一辆,却怎么都等不到第二辆。

“一辆就一辆吧,干嘛非要拦两辆?”薛瑞已经坐在三轮车上。

“我这体格,师傅他踩不动。”

“两个我还踩不动?你知道我最多拉过几个客人?四个,都是大人。”师傅很自豪地道。他根本没看清形式。

“那我就上了。”前后都看不见黄包车,程垂范只好上车。

黄包车师傅费力启动车子。

“你觉得我会吃了你吗?”薛瑞略带仇恨地盯着程垂范。

“我这么大个,你吃的下吗?你看师傅,多费力。”

“你别扯开话题,你是不是怕我吃了你?”薛瑞抓住程垂范的手臂。

“我还真有点怕。”

“哎,”薛瑞忽然叹气,“我怎么就不能真正生你的气呢?换做别人,你这个德性,早滚得远远的了。”

“因为我们是老乡啊。你薛家巷我程家巷。”

“而且这么喝酒也是头一回。哦,”薛瑞把脸埋在手心里,“老爸绝对要数落我了。”

“这就不能怪我了。我给你代酒你不让。”

“我就不让,怎么了?”薛瑞直起身子,挑衅般地看着程垂范。

“那就等着你老爸数落好了。”程垂范躲开薛瑞的眼神。

薛瑞的美绝对是另一种风味。理性和一点点野性的融合,美的让你窒息。

“我爸数落我,我就说是你灌我的酒,呵呵呵。”薛瑞很自得的笑了。

到了薛瑞商品房楼下,三轮车师傅停下来拉紧手刹,薛瑞一只手扶着三轮车扶手下车,可脚尚未着地,人就往后倒,亏得程垂范眼疾手快一双大手托在了她的后背,她才稳住了身子。

程垂范跟着下车,“我看你再怎么逞强?”

“你以为我醉了吗?哼!”

程垂范把车费付了,和三轮车师傅说再见。

“你当然没醉,喝这点酒薛大姑娘哪就会醉?拜拜。耶,我怎么让三轮车师傅走了?” 程垂范做出懵逼的样子。

“呵呵呵,”薛瑞笑得双峰乱颤,“老年痴呆,拜拜!”

薛瑞转身走向她家那个单元,只是一个趔趄,人就要往前扑。

程垂范慌忙又冲上去,搀住薛瑞一只手臂,“你这是怎么了?好吧,我好人做到底,送你上楼。”

“你拉倒吧?”薛瑞瞪大了双眼,“你想趁机吃我豆腐不是?”

“吃你豆腐?你把我程垂范想成什么人物了?”程垂范吼道。

“那你放手啊。”薛瑞挑衅道,却任由程垂范搀着她的手。

“我就不放手,上楼!”程垂范近乎架着薛瑞往楼道上走。

薛瑞得寸进尺,整个身子几乎全靠在了程垂范身上,那种柔柔软软的感觉,那不一样的阵阵幽香,都让程垂范心猿意马。

但程垂范努力克制意念,只想着把薛瑞送到三楼就可以逃离了。

好不容易上了三楼,还没来得及叫门,门却开了。开门的是薛琦贵。

“薛局长?”程垂范慌着要抽出搀扶薛瑞的手,不想薛瑞挽得紧紧的,没想着要放开。

“你们?”薛琦贵睁大这眼,“瑞瑞,你喝酒了?”

“爸,你怎么在家?”薛瑞犹自挽着程垂范的手。

“你还不放开手!”薛琦贵训斥道,也不知是训斥程垂范还是训斥薛瑞。

“薛瑞她喝多了,我,我送她回来。”面对这么威严的公安局长程垂范还是有点虚。好在总算抽出了被薛瑞挽住的手。

“喝多了?”做母亲的闻言也赶到门口来。

“都怪垂范,他总是灌我的酒。所以我就喝多了。”薛瑞道。

“什么?”程垂范是真懵逼了。世上哪有这种人的?

“好你个程垂范!”薛琦贵的脸看上去极为可怕,“你怎么是这种人!你投资的事我都替你出了好多点子?你想干什么?”

薛琦贵手指程垂范。

“我……”

“给我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再也不要靠近薛瑞!”

……

温情宾馆,卢佳骆四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推牌九。

“妈的,这程兄弟女人缘也太好了。都二十多分钟了,还没回来。”徐广盛道。

“你操这个心干嘛?”卢佳骆道,“你有程兄弟的魅力,自会有女人蹭过来。”

“我就觉得上苍也太厚待他了。”王向鹰道。

“这你也嫉妒?”王金根道。

“错了,不是嫉妒,是羡慕,羡慕!”

程垂范出现在房门口,“羡慕?我让你们羡慕去!你知道薛瑞做什么事了吗?”

第191章 约炮的电话?

四个人把手中牌一丢,“发生什么事了,程兄弟?”

“我差点见不到大家了!”

“怎么了?”卢佳骆问道。

“因为公安局长差点用枪崩了我。”程垂范道,“你们知道那个薛瑞说什么话吗,竟然说我灌她的酒!怎么是这种品性?”

“就算灌她的酒,也不至于用枪崩你呀?你肯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王金根推测道。

“什么不该做的事,不就是那个那个了吗?”徐广盛手舞足蹈地道。

大家都喝多了酒,所以说话就没有了顾忌。

“大家想多了,是薛瑞走路一摇三晃的,我扶他上楼,结果开门的是她老爸——公安局长。”

“就为这也要崩你?”王向鹰问道。

“她整个身子粘着我,我怎么都抽不出手,这时他爸喝问她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她就说是我灌的。”

“啊,看不出薛妹妹是这种人!这种情况,别说公安局长,就是派出所在,也要用枪崩你呀!”卢佳骆道。

“我觉得薛妹妹绝不会是这种人!”王向鹰道,“估计她是怕她老爸骂她吧。”

“那也不能这么损人呀。”王金根道,“程兄弟可是一番好意,虽然也有揩油的邪念。”

“金根兄,你这不更损人吗?”程垂范叫道。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一起来推牌九,消消气!”

“你们玩。我冲个凉。”

“咔,怕我们把你带坏了吗?”

“我还真怕!”

众人笑。

程垂范脱了上衣正要进卫生间,房间电话突然响了。

大家静下来。

“这客房怎么会有电话?”卢佳骆问道。

“是呀。会不会是约炮?”王金根狐疑道。

“咔,你小子可以,约炮都懂。”徐广盛给了王金根一下。

电话玲持续响。

“你们接呀。”程垂范道。

“还是程兄弟你接。”王向鹰建议道,“我们不忙着推牌九吗?”

“就有这么忙吗?”程垂范只得光着膀子走去台子处,拿起听筒,“您找谁?”

四个人都无心推牌九,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程垂范的电话上。

“先生,您需要服务吗?”电话里一个女子的声音。

“服务?”程垂范把听筒移开,对大家道:“果真是约炮的!”

四个人越发兴奋了。王金根和徐广盛索性把手中的牌扔了,王向鹰则骂他们怎么扔牌。卢佳骆稍稍淡定一些,毕竟年纪最长。

“是啊,您需要什么服务我们就提供什么服务。还上门服务哦。”女子道。

程垂范心里一怔,因为女子的声音太过熟悉。

“哦?还有这么好的服务?床上服务提供的吗?”

大家都看着程垂范。

“……”女子好像在思考什么,没有回话。

“我今天正好一个人来阳江,”程垂范继续胡诌,“一个人住宾馆无聊死了,我住……”

对方啪的挂断电话。

程垂范放下听筒,“哈哈哈,真是搞笑。”

“怎么说?”王向鹰急急的问道。

“说好了,马上就过来。”

“真的啊。”

“逗你呢,是薛瑞!”程垂范不想再蒙大家。

“薛瑞?”卢佳骆道。

“薛瑞怎么这么说话?”王金根道。

“你又怎么招妓样的回话?”徐广盛道。

“她逗我玩,考验我呢。”程垂范解释道,“我听她说第二句话就听出是她声音了,就顺着她的话说。她一定气死了。”

“完了,你这么高大的形象在人家姑娘心中倒塌了。”徐广盛道。

“谁叫她坑我。不过,没关系,她还会打电话过来,依她的性格。”

“人家都彻底对你失望了,还会打电话过来?”王金根分析道。

“我觉得有可能。”卢佳骆道。

电话铃果真响了。

“妈的,薛妹妹绝对对程兄弟有意思。你们等着瞧。”王向鹰道。

“别瞎说。她是来训我的,职业习惯。”程垂范道,并随手拿起听筒。

“程垂范,你太让我失望了!”薛瑞在电话里咆哮。

“您哪位?您不是刚才说上门服务的姑娘吗?”

“你想姑娘上门服务想疯了吗?我做梦都想不到你会是这种人?”

“谁叫你试探我呢?”

“什么?”薛瑞懵了。

“薛大姑娘,我是一个对声音非常敏感的人,你开口说话我就知道是你了。你在你爸面前诬陷我,接着又打电话诓我,你还说我疯了?”程垂范提高了分贝。

卢佳骆几个人见状,识趣地回到床上推牌九。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蒙我?”薛瑞在电话里问道。

“诓与反诓。”程垂范道。

“我还以为你真要特殊服务呢。”

“你来我是很欢迎的,呵呵呵。”

“你这张嘴,”薛瑞很是无语,“我打电话是跟你做个解释。我已经和我爸讲清楚了。我爸就在我身边。”

“反正以后有多远我滚多远。”

“一个男子汉气量这么小吗?我爸怎么批评我我都不见气。爸你说是不?”这后一句薛瑞是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薛琦贵说的。

程垂范笑道:“你要跟我解释,也没必要叫我爸呀。”

“我是在跟我爸说话呀,我不说了我爸在我身边吗?”薛瑞气道,“你这个喜欢占便宜的家伙。反正我爸觉得特对不住你。不过,你受委屈也有一个好处?”

“我受委屈哪还有好处?”

“我爸同意我列席陪审团。也就是说明天出庭我可以说说话,发发言。”

“真的?这对我们扭转乾坤太有帮助了。”程垂范开心道。

“这我可是争取了很久我爸才答应和法院说的。不过,我也不是搞特权,蒋孝林和吴军最初就是我抓捕的。而这一点恰好是我们翻盘的切入点。”

“不错。这一回,薛大姑娘可是立了大功了。”

……

已经夜深了,武良仍旧辗转反侧,一点睡意都没有。

想着几个小时之后就要开庭,可以在“观众”席上看见父母亲,看见程垂范等一些兄弟,愧疚而又兴奋,还夹着委屈的心绪。

愧疚源于他不负责任的招供,无论给父母还是给程兄弟都带去了很多麻烦。

委屈就不用说了。

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后悔过。他的思维其实很简单,他所做的只要是为了孙美凤,为了胡志虎这个家,那就值。

是胡志豹的谈话警醒了他!

孙美凤的招供如果是被迫的,他应该做什么不是很清楚吗?

翻供!唯有翻供!

那才是对胡志虎死去最好的回报,才是对孙美凤负责!

第192章 正式审判

阳江县法院与阳江派出所只有两百米的距离,只不过派出所在武安路上,而法院在阳江中路上。

一栋三层楼的旧房子,灰砖灰瓦,楼板踩上去咚咚响,可是依旧不影响法院的威严。

二楼刑事审判庭。

程垂范带着四个兄弟早早地坐在“旁听席上。胡汉良,胡志兔,胡志熊几个,孙美凤的父母和家人,武良的父亲武远恒和母亲方氏,都早早地来了。

稍晚一点,蒋顺义带着蒋孝才,蒋孝泉,蒋孝林以及吴军,李大山,刘晓杰走了进来。

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蒋顺义气定神闲,眼里完全没有程垂范这些人。蒋孝才沉着脸。蒋孝泉往程垂范这边扫了一眼。蒋孝林则始终低着头。

王金根几个小声议论什么。程垂范碰了碰王金根的手臂,大家便都沉默。

程垂范最先听见警车开进院子的声音,他知道孙美凤和武良都带到了。

八点整,法官准时走进审判庭。薛瑞跟在法官的后面。薛瑞后面则是律师张建华。

三个法官坐在正台上。左手边两个是检察院的,也都入座了。还有一个位置,是记录员坐的。记录员是个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薛瑞和张建华都坐在正台的右手边。

另有一个被告席。

大概八点一刻,两名警察押着孙美凤走了进来。孙美凤的父母以及胡汉良激动地站起身,不约而同唤孙美凤的名字。

两名警察径直将孙美凤押至被告席的位置方才离开。

就见孙美凤穿着囚服,宛若换了一个人。她始终低着头,只是略略往旁听席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但看见她父母时,还是定格了几秒。

一声惊堂木,正台中间那个法官对案子做了简单的陈述,便由检察院的检察官提起公诉。

“……嫌疑人孙美凤招供,和另一嫌疑人武良早就有染,有在一起生活的意思。案发这一天,被害人胡志虎从阳江进货回家,去他堂哥胡志豹那里喝了点酒回来,在自家里间看见孙美凤,一把抱住她要和她亲热,而她不从。于是两人起了争执。这时同在胡志豹家喝酒的武良赶过来,见她衣服都被胡志虎撕破了,就有了火气,上前劝阻。胡志虎更有了火气,便和武良纠缠在一起,进了厨房。等她换好衣服去厨房,便看见厨房一地的血,胡志虎倒在血泊中。武良手里拿着刀……”

检察官公诉完毕,旁听席一片沸腾。知情的和不知情的都唏嘘不已。

只有蒋氏家族一个个面露笑容,更有小人得志的李大山和刘晓杰挑衅般地往程垂范这边看。

审判官发话:“肃静,肃静!请问被告人孙美凤,你对检察官的起诉有疑义吗?”

“没有疑义。”孙美凤低声道。

“请大声一点!”

“我没有疑义!”孙美凤提高了分贝。

不用说,旁听席上的人免不了又是议论纷纷。

王金根控制不住情绪叫道:“怎么会没有疑义?完全不是这回事啊!”

徐广盛和王向鹰附和。

有警察向他们走来,他们只得闭了嘴。

“被告人孙美凤的律师有什么要补充吗?”审判官再次发问。

就见张建华从位置上站起来,向正台鞠了一躬,道:“我没有要补充的。”便坐了下去。

薛瑞嘴角一抹笑容转瞬即逝。

程垂范也是淡淡地扫了张建华一眼。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

王金根几个自是接受不了。

“把嫌疑人孙美凤带下去,请警官把嫌疑人武良带到法庭。”审判官道。

便有两个警察走来把孙美凤带出了审判庭。很快,又有两个警察押着武良走了进来。

武良相比孙美凤镇定多了,他回应了父母和亲戚的呼唤,也和程垂范几个点了点头。看蒋氏家族那些人,眼里明显充满了仇恨。

武远恒见了儿子的样子当即哽咽。方氏则哭出了声。

程垂范几个也接受不了武良的变化,就像胡志豹进号子和武良见面时的感觉一样,主要是武良的外形变化太大了。额头和眼角的疤痕是那么显眼,让人推想出他在号子里的遭遇。那原本圆鼓鼓的肚子现在平平的,从减肥这个角度讲是好事一桩,可问题是,这不是减肥减的!

怎能不让人觉得心酸!

武良走到被告席。

又是审判官简单陈述,接着检察官公诉,“……嫌疑人武良是这样招供的:确实是我杀了胡志虎。但我是被逼的,因为胡志虎把我推到厨房拿刀要砍我。我出于自保夺过他的刀。我也没想砍他,但他紧紧地抱着我要和我拼命,我就砍了他一刀。因为见了血,胡志虎更疯了,我也失去了理性,便将他杀了。

我和孙美凤有染已经好一段时间了,我们两个对对方都有好感,都有想在一起生活的意思。胡志虎对我们的也有所察觉,但他始终没有抓住我们的把柄。胡志虎在胡志豹那里喝了点酒回店里,我就很不放心,所以过了段时间我便提出去看看。

到店里,我就看见胡志虎在里间纠缠孙美凤。当然,从我的角度说纠缠是没有道理的。其实我知道是孙美凤一直不让胡志虎碰她的身子造成的。一个女人,心里有了真正爱的男人,就会觉得如果自己的丈夫还碰自己的身体,是对男人的不忠。

我看胡志虎纠缠的很夸张,将孙美凤的衣服都撕破了,也就火起来去拉胡志虎,这下就点燃了胡志虎的仇恨。他将所有的怨气发在我头上,就出现了我前面叙述的情况……公诉完毕!”

这一下,旁听席更是唏嘘声一片。除了蒋氏家族那些人,谁都不会相信武良会这么招供?谁也不相信这是事实?

尤其王金根,徐广盛几个,那个晚上是和武良一起喝酒的,他们多了解武良与胡志虎的感情,如果这是真实的,会有多可怕?

胡志虎岂不是引狼入室?

卢佳骆虽不了解详情,但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

王向鹰相比要淡定一些,程垂范则直直地盯着武良,好似在想些什么。

审判官喝止大家之后,道:“嫌疑人武良对检察官的起诉有疑义吗?”

“有!”武良铿锵有力地道。

第193章 对证公堂

程垂范与薛瑞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用说,这是两人期待出现的转机。

蒋氏家族即刻紧张起来。

“你的疑义是你自己陈述,还是由你请的律师陈述?”审判官问道。

“由我自己陈述,因为我根本不相信律师!我也不曾和律师做过什么真实的交流!”武良道。

武良这么一说,把所有人都雷倒了。

“肃静,给我肃静!”法官惊堂木拍的啪啪响,“嫌疑人武良,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你不相信你请的律师,你这是开玩笑吗?”

张建华脸上一阵黑一阵白。换做谁都坐不住。

“因为这个律师不是我请的。”

“不是你请,也是你家里人为你请的。”法官道。

“也不是我家里人请的。”武良面无表情。

“那会是谁请的?”法官都有点懵了。二十多年的审判生涯,她是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

程垂范站起身,“报告法官,是我为武良老师请的律师,我是他的同事程垂范。”

所有人的目光就都看向程垂范。

“你坐下去,”法官道,“既然这样,武良,就由你自己陈述。”

“尊敬的法官,检察官,上述招供我是被迫的。事情根本不是这样。我对孙美凤很尊重,我们之间关心很纯朴,我认胡志虎为大哥,她是我嫂子。”武良很有调理地道,“出事的那个晚上,程垂范,就刚刚说为我请律师的那个人,叫我去胡志豹家喝酒。志虎大哥因为到县里进货,车子晚点,所以我们喝了一巡他才过来。”

“请言语简练些,无关的事情不要多说。”法官道。

“好。志虎大哥过来喝酒,很有兴致,提出叫拳,可是考虑到嫂子担心,便回去和嫂子交代一声。我们等等不见大哥过来,我便提出去店里看看,等我走到距离店里五十米远的地方便听见有人喊杀人了,接着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店里跑出来。”

“你看清楚了这个人是谁吗?”法官问道。

“因为当时天已经黑了,店里外间灯是关着的,所以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这个人光着膀子,只穿一条裤衩我看的很清楚,而且从外形看很像蒋孝林。”

“你放屁!你他妈胡说八道!”旁听席上的蒋孝林怒道。他全身都在抖动。

蒋氏家族每个人都变得格外紧张。

“肃静,肃静!”法官呵斥道,“如果再干扰法庭,将让警察轰出法庭。请嫌疑人武良继续陈述。”

“我觉得出大事了,加快步伐进了店里。厨房里,孙美凤搂着胡志虎坐在地上,地上都是血。孙美凤哭着跟我说是蒋孝林把胡志虎杀了,因为大哥回来时撞见了蒋孝林要非礼嫂子。这就是当时的真实情况。”

“法官,诬陷,这完全是诬陷!”蒋顺义第一个站了起来。

“决不能听信他的!”蒋孝才吼道。

蒋孝林浑身上下都在抖动,已经说不出话。蒋孝泉不停地在安慰他。

“给我肃静!”法官喝道。

“法官,您只要看看蒋孝林的现在的状态就知道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实的了。”武良极为冷静地道。

听武良这么说话,程垂范发现,短短的半个月,武良不只是外形变了,内在的变化或许比外在的变化还大。

“是不是真实,本法官要看证据,而不是什么状态,”法官发话,“你推断蒋孝林杀人,可还有别的证据?”

“孙美凤亲口哭诉是蒋孝林杀了胡志虎,而我看见的跑出去的人矮矮壮壮的也像蒋孝林,还要别的证据吗?”武良反问道。

“放肆,”法官拍惊堂木,“你不要忘了,孙美凤的招供中你才是杀人凶手。在看守所,你不是看了孙美凤的供词的吗?”

“这个细节,请问法官您是怎么知道的?由此也请法官推想,我是看了孙美凤的供词之后,在警官的反复洗脑之下方才有了我上面的假招供。”

“请被告人注意用词。”

武良冷笑,“法官,我用洗脑这个词已经很委婉了,在这里我还要控告刑侦大队,他们用非正常手段讯问我。我是在极度疲惫,意识极度衰弱的情况下才听信他们的劝告才配合孙美凤做假招供的。”

法庭哗然。

程垂范和薛瑞又一次对视。

“请你说具体一点。”法官道。

“不让我休息,不给一滴水喝,连续讯问,至始至终认定我就是杀人犯。我记得那个讯问我的警察反复提醒我,说对孙美凤最大的帮助就是招供。因为只要我招供,孙美凤就可以自由,胡志虎家需要孙美凤。”

“连续讯问是刑侦负责任的表现,基于第一时间破案的需要。这种劝告也无可厚非,是诱导式讯问法。所以,这些无关的东西请不要再说。请你拿证据。”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证据。我认为我所说的就是证据。”武良的底气虚下去。

“法官,我有证据!”旁听席上的程垂范忽然高高地举起了手。

“你有什么证据?”法官道。法庭上所有人都看向程垂范。

“我有人可以间接证明是蒋孝林杀了人!”

“谁?”

“我,王向鹰。”王向鹰适时站起来,“法官我可以证明!”

“你上前陈述。”

“谢谢法官,”王向鹰离开旁听席,来到武良并排的位置,和武良交流了眼神,“首先请允许我简述之前的几个细节。我也是当晚一起在胡志豹家喝酒的一个。我们跑到胡志虎家里,知道胡志虎被杀,便在程垂范的带领下去蒋孝林家里控制蒋孝林,以防他逃走。”

“请直接说你的证明!”法官道。

“我要说的一个细节就是,蒋孝林惊慌失措,腿上还有没有洗净的血,而且他正是在准备外逃。”

“你胡说,那血,”稍稍镇定了些的的蒋孝林叫道,“是我从代销店跑回来磕到的。”

“被人诬陷为杀人犯,怎么能不惊慌失措,请法官明鉴。”蒋孝泉缓慢而沉着地道。

“继续陈述。”法官道。

“我们僵持了很久,甚至和蒋家人发生了一点冲突,”王向鹰道,“直到章茂北所长带人来抓人。蒋顺义,也就是蒋孝林的父亲不让章茂北抓人,章茂北反复提醒蒋顺义有事去所里说。这一点我没注意到,却引起了程垂范的注意,所以,等章茂北把人带走后,程垂范交代我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让我去派出所盯梢。”

第194章 对证公堂(2)

蒋顺义的眉头皱得好似被锁了一般。

“我这才看到了最为可耻的一幕,”王向鹰继续陈述,“蒋顺义到所里晃了一圈之后在派出所外面的一棵大樟树下稍稍呆了片刻,便去章茂北的家属房。我记得很清楚,章茂北的家属房的门是虚掩的,蒋顺义到那一推门就进去了。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章茂北的屋后偷听。章茂北就等在客厅里。”

此时此刻,整个法庭静的让人窒息。

就听王向鹰继续陈述道:“章茂北接受了蒋顺义厚厚的一扎钱,我估摸着至少有两万,就说让蒋顺义到舒家大畈安排人把警车搞停了,然后让蒋孝林趁机逃跑,而逃跑的方向就是去大畈附近的林子。”

“法官,”蒋顺义站起身,“这纯属一派胡言,我建议法官应该终止他的陈述。”

“你是谁?”法官问道。

“我就是蒋顺义。”

“您坐下去。王向鹰的陈述是否属实,本法庭会调查。王向鹰,还有要陈述的吗?”

“没有了。”

“我要提醒你的是,你所有的陈述都将作为陈堂供证,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我愿意付法律责任。”

“好,本庭休庭十分钟,请工作人员通知章茂北,蒋顺义上庭对证。”

上来两个警察将武良带了出去。仍有几个警察留在法庭维持秩序。不过他们都有说有笑的。

武良父母和孙美凤父母有了一点争执,争执了好一会儿,这些警察才将他们喝止。

王金根几个小声说些什么,程垂范并不想参与,他所想的,他所担心的是接下去的审讯,他知道,章茂北和蒋顺义是绝不会承认王向鹰的供诉的。

那样的话,他就得出庭了。

……

十分钟后。一干人等都各就各位。

第一个出庭的是蒋顺义,“各位法官,我之前在旁听席已经插过话,程垂范这一伙人纯属一派胡言。”

“老人家,你只要说明你为什么去派出所,以及去派出所做了什么,就可以了。”法官提醒道。

“我老五也就是蒋孝林被带去派出所,我做父亲的不放心当然要去看看。警察不让看,我也就回去了。我根本没有去章所长的家属房。当时罗佳华教导员在办公室,他可以作证。”

“罗佳华能证明你去了章所长的办公室,但不能证明你没有去章所长的家属房。你在章茂北的办公室没见到章茂北吗?”

“没有。因为我并不是要见章所长,我想见的是我儿子。我不能见,我只能回去。”

“我同样要提醒您的是,您所有供述都将作为陈堂供证,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我愿意付法律责任。”

“好,您先到旁听席休息。带章茂北。”

蒋顺义退回到旁听席。章茂北从法庭外走进来。

法官将王向鹰的陈述做了简述之后道:“你有像王向鹰所说的和蒋顺义做了这一笔交易吗?”

“我想提醒法官,我是派出所所长,人命关天,我不会做这种违法的事情。”章茂北底气很足。

“你把当时的情形简述一遍。”

“我派人把嫌疑人蒋孝林带回派出所之后就着手将他送去县里,因为案子重大,尤其胡家人同时又向县里报了案。只是因为我吃坏了东西,我拉稀,这才晚了半个多小时。”

“据了解,送蒋孝林去县里的不是你章所长,而是罗佳华教导员。你作为所长为什么不亲自押送?”法官问道。

“还是因为我拉稀的缘故。我之所以晚了半个小时,就是因为我想亲自押送嫌疑人。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我连续拉肚子,不见好,这才让罗教押送。这一点,所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半个小时,我上了五六次厕所。”

“法官!”程垂范知道自己该出面了,是以举起了手,“我有话要说。我就是让王向鹰去派出所盯梢的程垂范。”

“你到前面来说。”

程垂范离开旁听席,走到辩护的位置,向法官鞠了一个躬,道:“尊敬的法官大人,蒋顺义和章茂北分明都在说谎。我只想请法官大人做一个合情推理。如果王向鹰的说法不符事实,王向鹰在舒家林子里怎么将吴军和蒋孝林都候到了?警车如期在舒家一带被破坏,蒋孝林成功在这里逃脱,吴军如期出现在舒家林子里,难道这些都是巧合,而不是人为?而我总不可能把这一切都算准了,打电话让薛警官去那里带人。薛警官就在这里,是他将吴军和蒋孝林带去县里的。”

“我要提醒法官的是,程垂范分明在诽谤。这些推断完全是事情发生后,他才想到的。吴军去林子里,蒋孝林为什么逃至林子里,他们都有供词。我相信法官已经看过他们的供词。”章茂北道。

“我确实看过他们的供词。蒋孝林之所以逃跑是基于恐惧心理,见警车爆胎,这才以上厕所为由逃去了林子。吴军则是去林子猎兽。经刑侦工作人员证实,这是实情,所以吴军和蒋孝林都提前放了。”法官道。

“法官大人,这些怎么可能是实情?”程垂范提高了嗓门。

“法官大人,我有话说!”列席审判庭的薛瑞终于开口了。

“你既然列席审判庭,又是当晚任务的执行者之一,你可以参与辩护。”

薛瑞站起身道:“我要说的是,刑侦工作人员拿什么证实吴军和蒋孝林说的都是实情?他们仅仅因为吴军和蒋孝林这么说就认定是事实,这是证实吗?这是草菅人命!我了解这些后曾去刑侦闹过,但是没有用。吴军和蒋孝林已经放了。我想提醒法官,这也是不符合法律程序的。所以我认为这是有人作祟。”

“薛警官,我也提醒你,你是公安人员,这种怀疑性的话是不适宜在法庭上说的。”

“我会拿出证据让法官您知道我说的并不是怀疑性的话。”薛瑞针锋相对,“这里我想说的是,怎么解释我一出警就在舒家林子里抓住了吴军和蒋孝林。”

“刚才程垂范不是说是他电话告知你的吗?”

“对,这就证明王向鹰说的话是事实。如果他没有偷听到蒋顺义和章茂北的预谋,他怎么会去舒家林子守株待兔?”

“请章茂北对此作出解释。”法官道。

“这个……我只能说说我的推断,也许王向鹰恰巧到林子里有事,就像吴军去那里猎兽一样。”章茂北额头冒汗。

“应该就是这样。”蒋顺义强调道。

“如果是这样,请问王向鹰又怎么在短时间里告知我他捕获了你们两只兽?如果我没得到消息,我又怎么第一时间通知薛警官?所以我提请法官进行详细调查!”

法官与左右两个做了简短的交流,一拍惊堂木,“再次休庭十分钟。”

第195章 争锋相对

再看蒋氏家族这些人,蒋孝林的脸色已经惨白,其他人全都黑着脸。

待工作人员全都出了法庭,蒋孝才首个发飙:“王向鹰,你他妈真不想在蒋村待了吗?你敢这么诬陷章所长和我爹?”

“我在蒋村待还要想与不想吗?你还能让我不待吗?”王向鹰一副鄙夷的样子,“蒋大队长,你不会以为你是土皇帝吧。你爹有没有和章茂北交易,你不是很清楚吗?”

“王向鹰,走多了夜路会碰鬼,说多了话会断舌头的!”蒋顺义阴着脸道。

“蒋老爷子,这是威胁我吗?”王向鹰面无惧色,“我敢出庭作证我就想好了我要面对的。”

“不错,王兄弟,”程垂范走到王向鹰前面来,“法律是站在正义这一头的。不像有些人以为有一些关系就可以无法无天,我告诉你们,今天只是你们蒋家厄运到来的第一天!”

程垂范忽然拉下脸来,伸出手指对着蒋氏家族极其侮慢地一个个指过去。

“你他妈的干什么,程锤子?”李大山挤上前来,“敢对蒋老爷子无礼,你活腻了吗?”

蒋孝泉和蒋孝才咬耳朵。

“你,给我退后面去!”程垂范轻慢道。“我告诉你们,我到蒋村的第一天就没对这个人有礼过!”

“你说什么?”

“如果你耳朵听力有问题我就再说一遍,我对不值得尊重的人从来都是无礼的。我劝告你们,你们不要妄想着诬陷武良和孙美凤,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等着的就是今天的翻盘!”

“不错,我们盼着的就是今天!”王金根和徐广盛一同道。

“我顺带再告诉你们,等这件事了了我还要和你们理论胡志豹的事。所谓恶有恶报,你们等着接受惩罚吧。”程垂范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钉子钉进了蒋家人的肉里面。

“哼,你还以为法院是你家开的!”蒋顺义强自镇定道,“到底谁恶有恶报,就等着瞧!”

“上苍是有眼睛的,你们不知道吗?”王向鹰不无讥讽地道,“谁做了坏事,谁没有做坏事,他老人家清楚得很。”

“王向鹰,你是断自己的后路!”刘晓杰威胁道。

“我担心的是你们一个个都进监狱,连后路都没有了,哈哈哈哈。短短三个月,你们就害了三条人命,上苍会放过你们吗?”

“上苍放过你们,法律也不会放过你们!”程垂范道。

“绝不会放过你们!”王向鹰道。

“我艹你妈!”李晓杰隔着凳子伸手欲抓王向鹰的衣领。

程垂范眼疾手快,出手便抓住了李晓杰的手臂,“你也不看看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这是法院!”

刘晓杰不说话,手挣不脱,另一只手便挥向程垂范的面门。

这边李大山也突然出手。

一直不说话的卢佳骆抢身上前挡住了李大山的袭击,李大山硬生生缩手,拳头还是捶在了卢佳骆横过来的手臂上。

“卢佳骆,你也跟我们蒋家对着干吗?”蒋孝泉颇有点意外地问道。

“我始终坐在那里,泉哥你不是看见了吗?那你说我跟谁干?”卢佳骆面无表情地道。

武良一家人和孙美凤一家人都吓得往一旁闪,当然也包括胡良汉几个人。

那几个维持秩序的警察压根儿没想到旁听席会有大动作,先前只顾着聊天,见两伙人动起了手,呵斥着一起跑了过来。

两伙人也便停止了争执。

……

与此同时,法院某个办公室里。

“蒋局长,我是绅卫红啊。”

“啊,绅庭长,审判得怎么样?”蒋海清在电话另一头问道,“辛苦你了,还让你亲自出庭。”

“形式有点不利,我跟你做个简单地汇报。……”绅卫红声音很轻,“就这一点找不到一个很好的说法,很难解释过去。薛瑞也盯着这件事。”

“哦?”蒋海清沉吟片刻,道,“只要章茂北和蒋顺义不承认,这些全都只是合情推理不是?想办法把它略过去,重点转移到孙美凤和武良的供词上来。他们不能很好的解释自己的供词,这些就不攻自破!”

“好吧。”

……

刑事审判庭。

“经审判团商议决定,接下来请蒋孝林上堂来,本法官有情况要和他交流。工作人员再把嫌疑人武良带上来。”法官很是威严地宣布。

“我?是叫我吗?”蒋孝林颤着嗓音道。

“是呀,叫你上去呢,给我镇定点。”蒋孝才道。

“慢慢说,没事的,知道吗?”蒋顺义安慰道。

蒋孝林艰难地上到武良辩护的位置。

有警察出去传话。很快武良重新来到法庭,和蒋孝林并排站在一起。

法官道:“嫌疑人武良,按照今天出庭你的辩词,你说你跑进志虎代销店前看见一个人急匆匆地跑出来,待进了代销店便在厨房里看见被杀的胡志虎和搂着胡志虎坐在地上的孙美凤。这和蒋孝林的说法完全不同。为此需要你听一听蒋孝林的说法。”

“他要诬陷我杀人,自然与我的说法不同。”武良道。

“是不是诬陷,有待审定。蒋孝林,本法官在开庭前已经看过你的供词,请你当庭再简述一遍。”

“我……”蒋孝林双腿不停地抖动,“我先跟法官说下,我是个很胆小的人。没见过场面。”

“不要紧的,这是法庭。法庭自是越辩越明。你放心好了。”法官宽慰道。

“正是因为我胆小,我去店里买烟,撞上了他们杀人,才被他们冤枉。”蒋孝林道,“也是因为胆小,章所长抓我,要送我来县里,我才想法子逃跑。”

很出乎意料的是,蒋孝林竟然越说越镇定。

“你确实是去买烟吗?请说得详细一点。”

“我确实是去买烟,只是我走进代销店,外间一个人都没有,这才往里间去叫孙美凤,结果我看见武良,孙美凤和胡志虎都在厨房里,胡志虎躺在地上,孙美凤坐在地上,武良跪在地上。厨房里到处都是血,胡志虎一身都是血,我吓得愣住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孙美凤喊杀人了,杀人了,我第一反应就是逃。因为我知道,这种事情被摊上了,麻烦就大了。”

“你这是信口雌黄!”武良血往上涌,“无中生有!”

“我无中生有?”蒋孝林侧头对着武良道,“你不就是这么招供的吗?”

第196章 第二步棋

“你——”武良差点被噎死,“前面的申辩你没有听吗?我推翻了自己的供词。”

“哼!”

“蒋孝林,你这一番说词可有什么证人?”法官问道。

“证人?我是一个人进的代销店。对了,我在此之前有人陪我到蒋村塘南路,他知道我去买烟这件事。”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蒋廉毅。”

“他为什么不陪你到店里?”

“因为他急着去打牌。”

“他在法庭吗?”

“他在蒋村。”

法官和左右交流了一下,接着道:“蒋孝林可以回到旁听席。嫌疑人武良,你可否提供新的证据或证人?”

“我说过我和孙美凤就是证人。”

“本法官也说过,孙美凤是证明你杀害胡志虎的证人,能为你的辩护证明什么?如果你无法提出新的证据,那么,本法官将判定你的辩护无效,维持你原有的供述。”法官义正言辞地道。

“孙美凤最知道谁是杀人凶手,怎么会证明我杀害胡志虎?所以,我要求和孙美凤当庭对质。而从出事那天起,我就没见过孙美凤。”武良道。

“因为你们两个同是嫌疑人,为了防止你们串供,所以讯问要隔离,审判也要隔离。你不是有律师吗?律师可以代替你进行这方面的沟通。”

律师席上的张建华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就见他高高地举起手,“法官,我有话说。”

法官点头示意张建华说话。

张建华站起身,“各位法官,检察官,你们好。作为武良和孙美凤的辩护律师,我进看守所和他们沟通过两三次,每一次他们都没有什么要我沟通的,只求速判。”

“武良,张律师所说可否属实?”法官问道。

“属实。那是因为他并不是我请的律师。我不相信他。”

“武良,这话你不能说,我们都是王宅村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张建华怼道。

“因为你第一次进看守所见我,我就觉察到你只是走过场,没有真心要为我辩护。”武良道。

程垂范和薛瑞又一次对视。

“你的说法也太荒唐了!我做你的辩护律师,不真心为你辩护,我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张建华提高了分贝。

“好了,你们不要争论了,这是法庭。好了,上午的审判到此结束。嫌疑人武良,本法官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下午审判之前你找不到新的证据或证人,审判庭会维持你原有的招供。散席!”

“我有意见!”薛瑞即刻站起身,也不等法官示意,说道,“法官大人怎么不考虑王向鹰提供的信息?最后一环他们不也无法解释吗?他们不能解释,就说明章茂北和蒋顺义进行过交易,从而证明蒋孝林有杀人的嫌疑。”

“薛警官,你不知道,你所说的都只是推理吗?蒋顺义和章茂北在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都有直接目击人,证明他们没有谋面,就不可能进行所谓的交易,后续所有事情就只能是一种巧合。”

“怎么可能是巧合?”

“薛警官,本法官再次提醒你,你要为武良翻供,唯有寻找新的人证物证,这样的辩论是没有意义的。散席!”

……

法官宣布散席,两路人的心情大不相同。武良的父亲武远恒用王宅乡本地话骂人,程垂范的安慰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孙美凤父母虽说揪心,可对最终谁是杀人凶手并不是很关心。他们当然希望蒋孝林是杀人犯,那样,他们女儿的名声不至于太难听。

胡良汉一家人原本就怀疑武良,听了一上午的审判,基本认定是武良杀害了胡志虎。

蒋氏家族那些人无疑提高了信心,因为,他们料定程垂范这些人再也提供不了新的人证物证。那么,武良被判刑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只要武良判了刑,蒋孝林从此高枕无忧。

最忧心的自是程垂范这一伙人。说了一大堆愤慨的话,埋怨的话,骂了一大堆的娘或奶奶,最终要面对的是:再到哪去寻找新的人证物证?

中午,程垂范在法院附近把大家的饭安排好就去找薛瑞。这是散席的时候他们约定好了的。

程垂范正打算离开,王金根和王向鹰冲他使眼色,三个人便走去一旁。

“你是不是去找章茂北?”王金根问道。

“用偷拍的东西威胁他。妈的只有用这一招了。”王向鹰道。

“我正有这个打算,”程垂范道,“不过我现在是去找薛瑞,同她商量。”

“不错。关键时刻,一定要稳重。”王金根道。

“你不要商量到床上去。”王向鹰现在与程垂范比较随便,开起来玩笑。

“那就一箭双雕了。”程垂范回应道。

……

一个较偏僻的小饭店,一间小包厢里只有程垂范和薛瑞两个客人。

“形式现在对我们很不利,我没有想到蒋海清动用关系竟然连法院这一环也考虑到了。”薛瑞脸上难得有了愁容。

“就连武良都感觉到张建华并不为他着想。还好我们早就意识到这一点。”程垂范道。

“垂范,你怕吗?”薛瑞忽然问道。

“我怕?怕什么?”

“这事情如果最后我们成功了,从公安局副局长蒋海清到刑侦大队大队长盛旭华到蒋村派出所所长章茂北,这一路人的仕途都会受到影响!”

“那不很轰动吗?你就成新闻人物了。不过,揭开蒋海清的真面目,最不能接受的只有你爸爸。”

“我爸爸身为公安局长,对身边的人的真面目都认不清,这也是我不遗余力去做这件事的原因之一。”

“原来你也有私心啊。”程垂范道。其实这方面的意图薛瑞原先和程垂范说过。

“主要还不是为你服务吗?”薛瑞并不生气,“你现在总可以跟我说你要走的第二步棋了吧。我一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说不太好意思告诉我。”

“对啊,因为我们的做法站在你们公安的角度看有点龌蹉。”

“龌龊?”

程垂范点点头,“我们拍下了章茂北和女人在床上偷情的镜头。”

第197章 找到新物证

“偷拍?你怎么想到偷拍的?是为了这个案子而偷拍的吗?”

程垂范摇摇头,“这是之前就做了的事。当时是为了警告章茂北不要与蒋孝泉为虎作伥,不要做蒋孝泉的保护伞。你知道我有一个照相机。”

“这么说,你是想用它逼迫章茂北承认与蒋顺义做了交易,对吗?但你想过没有,两相比较,章茂北会选择什么。你要清楚,和女人偷情顶多是作风问题。”薛瑞分析道。

“问题是那个女人很不一般。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谁?”

“蒋孝才的老婆何满英。”

“哦?就那个蒋大队长的老婆?”

“对,蒋孝才女人无数,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女人也驼男人。蒋孝才要知道章茂北偷了他的女人,章茂北在蒋村就没有立足之地了!”程垂范颇为激动地道。

“还是没有杀伤力。”薛瑞道。

“你意思是说章茂北宁愿不在蒋村待,也不供出自己和蒋顺义的交易?”程垂范似有领悟。

“换做是你,两相权衡,你会怎么做?和蒋顺义私下交易,放跑重要嫌疑人,那是严重违法,说不定会判刑的!”

“那他妈就真没辙了。”程垂范沮丧道。

程垂范之所以沮丧,是因为一直以来,程垂范都觉得这是对付章茂北的杀手锏。

“而且还有一点,你这种偷拍行为也是违法行为,侵犯公民的隐私权。”薛瑞继续分析。

“是吗?那如果亮出来的话,岂不要被章茂北反咬一口?”

“那是当然。”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正好这时服务员把他们点的两菜一汤送了进来。程垂范让服务员直接装饭。服务员很快送进来一大碗米饭。

“不喝点酒吗?”薛瑞接过程垂范为她盛的米饭,道。

“哪还有心情喝酒?我一直以为这是我反击蒋氏家族的致命一招。”程垂范给自己盛好饭,道。

“没想到还是违法行为。”

“关键没有效果。如果对翻盘起效果,违法就违法吧。”

“也不要泄气,”薛瑞宽慰道,“我们边吃边好好想想,一定还有突破口的。”

“可惜的是那把菜刀,因为抓过的人太多,竟然测不出蒋孝林的指纹。”程垂范叹气道。

“主要是乡下人这种保护现场的意识差。我问你,”薛瑞看着程垂范,“蒋孝林有打赤膊的习惯吗?”

“打赤膊的习惯?这我倒没注意过。你想到了什么吗?”程垂范装筷子的手停了下来。

“乡下不是有很多这样的男的,因为热,一天到晚只穿一条裤衩,还到处晃荡。”

“你描述地好像有点猥琐。”

“我跟你说正事。”薛瑞极为严肃地道,“蒋孝林到底有没有这个习惯?”

“你究竟想到了什么?”程垂范再次问道。

“武良上午辩护时说,他在据志虎代销店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听见孙美凤喊杀人,然后看见一个只穿一条裤衩的人从店里跑出来。那人应该就是蒋孝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程垂范把碗筷都往桌上一放,站起身,“如果蒋孝林没有打赤膊的习惯,他穿了衣服进店却光着膀子出店,那衣服就在店里,而且在里间。”

“蒋孝林趁没人溜进店里应该是想非礼孙美凤。”薛瑞进一步推测。

“咔,”程垂范显得非常激动,“薛瑞你不愧是警察。我告诉你,我和武良在胡志虎第一天出去进货的晚上就在店里羞辱过蒋孝林。”

“是吗?”

“蒋孝林了解到胡志虎出去进货了,以为店里就孙美凤一个人,便想来骚扰孙美凤,他没想到我和武良躲在门后面,他叫门,我开门,结果他一进屋就抱着我乱啃。”

“有这么荒唐?那就对了!”薛瑞道,“必然是蒋孝林在里间欲对孙美凤施暴,胡志虎赶回店里撞上了,悲剧才发生了。”

“所以蒋孝林和孙美凤一定有一个冲突的过程,蒋孝林脱了衣服欲非礼孙美凤,衣服必然脱在里间。走!”

“去哪里?”

“你开车送我去蒋村。”

“我饭都还没吃饱呢。你不也吃了两口饭吗?又要我做你的司机。”

“没办法,这是上天的安排。”程垂范耸了耸肩。

……

薛瑞开着警车到王金根他们吃饭的地方核实蒋孝林没有打赤膊的习惯,便径直去蒋村。

约莫五十分钟,两个人就到了蒋村。程垂范掏出钥匙开店门。程垂范打上次从胡良汉那里拿了志虎代销店的钥匙,就一直放在身上,没有还回去。

打开店门,程垂范和薛瑞一同走进。睹物思人,看见店里这么熟悉的情形,程垂范想到胡志虎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而孙美凤还在看守所,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他一抹欲流出眼眶的眼泪,进到孙美凤的里间。

里间依旧堆满了东西。纸壳箱把床铺前唯一一点空间都占领了。

“看这个样子,胡志虎家人应该没有收拾里间的东西。”程垂范推测道。

“你就别推测了,咱们赶紧找,务必赶到下午两点的开庭。”

“只是这一间的货物,咱们怎么找?”程垂范有点手足无措。

“东西再多咱们也得找出来。再说如果蒋孝林真脱了衣服在这里,也就必然在这些盒子里。”

“怎么可能在盒子里?”程垂范道,“总不至于蒋孝林要强奸孙美凤还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得好好的。”

“问题是你一眼望去的地方都没有啊。”

“你这么说我才觉得有可能。行,咱们就一个一个盒子检查过去。”

接下去两个人弯着腰把那些倒塌的纸壳箱一个个打开。

“找到了,他妈终于找到了。薛瑞你看!”检查到第五个纸壳箱,程垂范便高兴的叫起来。

“是吗?你不要动,你的手千万不要动。”薛瑞提醒道。

“对了,我要是一动,又将证据破坏了,”程垂范一拍脑袋,“你看,这被撕成一条一条的是孙美凤的衣服,这汗衫必然是蒋孝林的。”

“咔,这下蒋孝林是怎么都逃不了了,”薛瑞开心道,“真是上苍有眼。”

“也亏你这个警察想到这一点,我是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

“你一心想的就是你那略微龌蹉的证据。”

“对。”

“咱们现在就去县城。”

“OK。”

第198章 戏剧性的转机

距离两点还有一刻钟,薛瑞的警车就到了法院所在的院子里。

程垂范提着纸壳箱陪着薛瑞走上二楼。

王金根那些人全都坐在旁听席。蒋氏家族也都来到了法庭。

程垂范提着纸壳箱走向王金根等人。

“你这是什么?”王金根问道。

“没有什么,就两间衣服。我换洗的衣服。”程垂范胡诌道。

“你打算在阳江住多少天?”王向鹰道,“程兄弟去找了章茂北吗?”

“没有。”

“那——你不打算实施第二步计划吗?”

“我正在实施第二步计划。但不是原来预定的那个计划,”程垂范凑到王向鹰的耳畔道,“我们上次偷拍的东西根本就不能亮出来。”

“为什么?”

“因为那是违法行为,章茂北完全可以反倒一耙。”

“那接下去的审判咱们不一点优势都没有了?”王向鹰很担心地道。

“不会,我们有的就是信心。”

……

再回到法官绅卫红这里,她急匆匆吃过饭后,就去办公室打电话给蒋海清。

“蒋局长,我绅卫红。”

“你个绅庭长,我一直守在电话旁等你的电话呢。”蒋海清有点埋怨地道。

“不好意思,我应该一结束审判就打电话给您。去吃了会饭。我已经像您指示的那样,忽略王向鹰的证词。我扭住不放的就是武良的供词。”绅卫红道。

“不错,这一点你做的很不错,”蒋海清道,“谢谢啦。哪天请你喝酒。”

“如果下午程垂范那些人拿不出新的人证或物证,事情就百分之百敲定了。”

“谢谢,谢谢绅庭长。”

……

两点准,法官和检察官陆续到位。

“带嫌疑犯武良。”坐正台中间的法官绅卫红道。

一分钟,武良就被带到了辩护席。

“嫌疑人武良,我上午就提示过你,如果你拿不出新的证据,你的申辩就会无效。我们会针对原来的供词进行宣判。”

“问题是我被关押着,我怎么去弄新的证据?”武良很是无语。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法提供新的证据喽。”

“我说了我和孙美凤就是证据。”

“你有点胡搅蛮缠了,”绅卫红与两侧的法官做了简单的交流,道,“就请听候法官的裁判。”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裁判的结果,但是我告诉您,法官大人,您怎么判都是您的权利,但是我不会接受,我会上诉。”武良道。

蒋氏家族那一头,真的无比兴奋。在他们看来,蒋孝林解放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上诉是你的权利,但我们还是要根据我们调查的资料进行宣判。先休庭十分钟。”法官道。

“等一等,”薛瑞适时站起身道,“法官大人,我们找到了新的证据。”

“是吗?”绅卫红看似不动声色,内心却很不平静,“请呈出你的证据。”

所有人都看向薛瑞。好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尤其蒋氏家族那些人,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薛瑞把纸壳箱往法庭正中一放,道:“我找到了蒋孝林在志虎代销店里间欲*孙美凤时脱掉的衣服,以及孙美凤被蒋孝林撕裂的衣服。”

此话一出,蒋氏家族全都傻了眼。蒋孝林直接坐在了地上。

“请出示!”绅卫红暗暗叫苦连天。她怎么都想不到薛瑞会来这一手。她想着象征性的休庭,然后对孙美凤和蒋孝林直接宣判就是。

就见薛瑞打开纸壳箱,用镊子夹起一件红色的被撕裂的裙子,“这是胡志虎出事当天孙美凤穿的裙子,请大家看被撕碎成什么样子。这就说明胡志虎被杀害之前孙美凤与某个欲侵犯她的人有一番挣扎。”

被蒋孝泉搀扶起来的蒋孝林再次坐在了地上,而且脸色煞白。

“这个人难道不是胡志虎吗?”绅卫红变得一点底气都没了。

“怎么可能是胡志虎?这么多年来,胡志虎和孙美凤的感情都很深,两个人经营代销店也经营的很好,”薛瑞道,“因为我这里还有一件衣服。”

“是吗?”绅卫红问道。

“请所有检察官和法官们,以及在旁听席的所有人看清楚了,”薛瑞用镊子夹起第二件衣服,“这就是那个晚上欲*孙美凤的人脱下的衣服。我相信只要用技术鉴定,就知道是谁的衣服。”

“我的妈耶!”旁听席的位置,蒋孝林极其利索的爬起来,叫嚣着就往法庭外冲。

薛瑞一个闪身就拦在了蒋孝林前面,“你想要逃到哪里去?”

蒋孝林完全处于疯狂的状态,他用力推开薛瑞,径直往门口冲。那些维持秩序的警察一下子就将蒋孝林扣住了。

“尊敬的法官,检察官们,各位都看见了,这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杀害胡志虎的人就是这个要逃出去的蒋孝林!”

绅卫红瞠目结舌。

两个警察把蒋孝林押道辩护席。

“蒋孝林,你为什么要逃跑?”绅卫红问道。

“我承认,我承认是我杀了胡志虎。我坦白,我坦白。”蒋孝林双唇发紫,“只希望法官从轻发落。”

绅卫红摇头,这戏剧性的变化也太大了,大的让人完全接受不了。绅卫红想不到蒋孝林的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弱。

“那你说下你是怎么将胡志虎杀害的?”绅卫红只好这么说道。

“我抗议,我抗议!”蒋孝才站起身,“我建议休庭。法官您不能这么讯问嫌疑人。”

戏剧性的变化,蒋氏家族实在接受不了,蒋顺义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他所有的努力都泡汤了。

“我说,我说,”蒋孝林的双腿依旧抖个不停,“我全都说出来。”

“老五!”蒋顺义吼道。

“蒋孝林,你怎么这么傻?”蒋孝泉道。

但是蒋孝林根本就听不进自家人的提醒,他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所以他忙不迭说出自己的罪行。

“我去志虎代销店并不是去买什么烟,而是想非礼孙美凤。”

“蒋孝林!”蒋顺义歇斯底里。

“蒋廉毅陪我守在蒋村南路的胡同里陪了好久,直到我看见胡志虎出了代销店,他才离开,因为我执意要去代销店,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天赐的机会。胡志虎去胡志豹家里喝酒,不是一时两会的事情。”蒋孝林道,“我进到代销店,知道孙美凤在里间整理东西,我就觉得机会更好了,所以进到里间我就直接抱住了孙美凤。”

第199章 崩溃

“你没必要说的太细致,捡重要的叙述就可以。”绅卫红提示道。

“这衣服确实是我脱在里间的,这条红裙子也是我撕破的。只是我还没有得逞,胡志虎就中途回到店里,这才引起了我和他的冲突。”蒋孝林做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他把我逼进了厨房,然后用双手死死地掐我脖子,我被掐得差点窒息,如果我不反抗,死的肯定是我,所以我抓起了菜刀。”

“孝林,你怎么这么傻?!”蒋孝才绝望地吼道。

“请旁听席肃静!”绅卫红拍了一下惊堂木道,“蒋孝林你继续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我把胡志虎砍倒了,我怕胡志虎还会反抗,就连着砍了好几刀,然后逃出店里。”

“是这样吗?你对你的供诉没有疑义吗?”绅卫红又一次提醒。

“我没有疑义,我说的全都是实情,只是请法官从轻处理,从轻处理。”

“我会的。现在休庭十分钟。请工作人员将蒋孝林扣住。”

……

所谓的休庭,并不是审判团商议相关的处理,而是为绅卫红争取想蒋海清汇报的时间。

就见绅卫红走去一个办公室,拿起电话便拨了一个号码。

“是蒋局长吗?形式非常恶劣,”绅卫红急急地道,“蒋孝林亲自承认是他杀了人,我已经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这个蒋孝林是怎么搞的?”蒋海清道。

“是薛瑞找到了新的证据,蒋孝林在现场丢了一件衣服,孙美凤被撕碎的衣服也找到了,蒋孝林估计是看见这两件衣服才彻底崩溃了。蒋局长,你说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蒋海清无语道,“就按法律程序走。”

“根据蒋孝林的供诉,我可以建议审判团以防卫过当处理,这样,惩罚就会轻一些。”

“谢谢,谢谢!”

……

重新开庭,法庭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摒着呼吸等候宣判。

孙美凤也被带到法庭。

绅卫红咳嗽一声,道:“各位检察官,各位法官,以及在座的所有人,经审判团合议,先宣判如下:孙美凤和武良无罪释放。”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法院万岁,法庭万岁!”王金根叫道。

“法院万岁,法庭万岁!”徐广盛几个人一同附和。

“肃静,请肃静,嫌疑人蒋孝林因为是过失杀人,也属防卫过当,在加上主动承认罪行,建议公安部门重新调查讯问。宣判结束。”

说着,三个法官一齐站起身,检察官和记录员也都站起身。

“谢谢公正的法官,但我还有申诉的内容。”武良道。

“都已经判你无罪释放,你还有话说?”绅卫红反问道。

“只要法官您看看我脸上的疤痕,你就能理解我的心了,我这些全都是在看守所被虐的,所以我要起诉刑侦大队,我也希望能和我嫂子孙美凤进行对接。”

“你可以对接。”

“谢谢,就请所有领导都坐下来,再给我武良五分钟。我和孙美凤当庭对接。”

“行。”绅卫红道。既然所有的预测都没有实现,作为法官的绅卫红只得做起法律的维护者。

“我最大的疑惑就是,明明是蒋孝林杀了胡志虎大哥,嫂子你为什么招供说我是杀人凶手?”武良对孙美凤道。

“不是你先招供的吗?”孙美凤瞪大了眼睛,“是你先招供,警察给我看了你的招供我才像你所叙述的那样招供的。”

“什么?”武良大吃一惊,法庭里的人除了蒋氏家族也都大吃一惊,“我哪有什么招供?我是看了你的招供,才无奈做的招供。”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讯问我的警察说你招供了,并且给我看了你的招供我才无奈招供的。”

听了孙美凤和武良的对话,薛瑞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以她适时站起身来,道:“你们两个不要互相质疑了,法官大人,已经非常明了了,是刑侦里面的人做了手脚,请明察。”

“是吗?按说这不可能。”绅卫红道,“哪有谁知法犯法的?”

“这已经明摆的事实,怎么就不可能?”薛瑞针锋相对,“莫非绅法官想袒护什么?”

“看薛警官你怎么说的?我身为刑事庭庭长,怎么可能不秉公执法?”

“那就请你传唤盛旭华。”

“你也太激动了。怎么样也得公安部门先调查取证,然后检察院介入。传唤是后一步的事情。今天审判就到这里为止。散席!”

孙美凤和武良当庭释放,蒋孝林被警察带去囚车。

程垂范这边欢呼雀跃,所有人都极为亢奋。从一个极端转变为另一个极端,谁能不亢奋?

就见孙美凤走到她父母身边抱住母亲的身体痛哭,武良也走到父母面前默默地流泪。

“好了,事情总算了了,”武远恒道,“没想到张建华一点都不为你辩护,还多亏了程老师和那个女警官。”

“女警官叫雪瑞。”徐广盛道。

……

而蒋氏家族这一头,全都垂头丧气,尤其蒋顺义和蒋孝才兄弟俩,一点声音都没有。

倒是李大山和刘晓杰比较狂妄,他们竟然想当庭报复程垂范。

“他妈的,把他干了算了!”刘晓杰对蒋孝泉道。

“泉哥,我也是这个想法。不是这家伙搞混,不是这种结果。”李大山附和道。

“你们是什么脑子?”蒋孝泉骂道,“这里能动粗吗?全都给我安分一点。”

“是。”李大山和刘晓杰一同道。

……

阳江县医院里,医院里的小型花园里。

洪-志伟和叶江河走在一起。

“叶哥,我已经和董总联系上了,但是他说所有这些材料的进出都被一个叫吴志远的人承包了。”

“吴志远?”叶江河道,“他是什么人物?”

“我也打听清楚了,他只是一个在阳江混的比较开的小包工头。他和各个搞建设的包工头的关系都比较好。”洪-志伟道。

“是吗?那他有没有什么背景?”

“没什么背景?但有几个比较铁的哥们,这几个都比较能打。”

“在这方面的人肯定都有几个打手。你详细策划一下。”叶江河道。

“叶哥的意思是……”

“当然是把他搞趴下,只有把他搞趴下,我们才有机会赚钱不是?”

“行。我马上做一个策划。”

第200章 慢语速的武良

王金根带领大家去车站赶车,程垂范则陪孙美凤,武良坐薛瑞的警车回看守所拿东西,办理相关手续。

去看守所的车上。

孙美凤和武良都感慨良多。

“我作为兄弟,做再多都是应该的,”程垂范眼角有点湿润,“真要好好感谢的是薛警官。”

“程垂范,你什么时候变得谦虚了?这是你的风格吗?”

“两个人都要感谢,”孙美凤道,“只是我真不知道用什么感谢你们?”

“很简单,把薛警官请到我们蒋村来,烧一顿饭菜给她吃就够了。”程垂范建议道。

“那哪行?人家薛警官吃惯了山珍海味,我们农家菜拿得出手吗?”

“我告诉你,嫂子,人家做警官的正因为吃多了山珍海味,所以反而喜欢吃农家菜。”

“程垂范,你这话到底是贬我还是褒我?”薛瑞很熟练的挂挡,刹车,加速,减速。

“当然是褒你喽。”

“我听不出来,不过,我确实喜欢吃农家菜。蒋村我还没去过呢。”

“既然这样,就让程兄弟哪天约上你,到蒋村来做客。”孙美凤道。

“还得准备谷烧。薛警官可是女中豪杰。”

“然后再让我爸呵斥你?”薛瑞笑道。

孙美凤和武良不明就里。

“武哥你怎么一声也不吭,”程垂范转头对坐在后座的武良道,“你就不想表达谢意吗?”

“我在听。”武良淡淡地道。

“看你整个人都变了,人也瘦了一圈,还有脸上的疤痕,看守所真不是人呆的。”

“跟武老师关一起的都是重刑犯,能扛过来都不容易。”薛瑞道。

“还好,我在号子里是老大。”

“什么?”程垂范惊诧道,身子一直,撞上了车子的顶棚。“哎呦。”

薛瑞一个急刹车,“你别吓到我。我可是在开车。”

“我是被武哥吓到了。”程垂范揉着脑袋被撞击的地方。

孙美凤也不相信地看着武良。

武良的温文尔雅他们都清楚。

“我把号子里的老大干倒了,我就做了老大。豹哥也在我号子里。”

“这么巧?”程垂范道。

“豹子出了什么事吗?”孙美凤问道。

程垂范将胡志豹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蒋氏家族是要把我们胡家踩进泥浆啊。”

“怎么又跟蒋家有关?蒋氏家族会这么无法无天吗?”薛瑞不解地问道。

“如果不是这样,我一去蒋村哪就和蒋家扛上了?”程垂范道。

“我思想上的改变多亏了豹哥,”武良道,“我一直都认命,直到豹哥进了我的号子。”

“是他点醒了你?”程垂范问道。

“对。刑侦那些狗完全把我脑子洗空了,现在想想多么不可思议。”武良感慨道。

“他们抓住了你们的弱点,再加上做了手脚,”薛瑞插话道,“又是在身心疲惫的情况下,很容易犯糊涂。”

“所以我不打算就回蒋村,我先要整死这些刑侦狗。”

武良说这些话,还是慢语速,还是没什么表情,却再次雷倒了程垂范。这就是变化呀。半个月的看守所生活,会给一个人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吗?

“我要上访,我要他们还我们一个公道,刑侦狗,还有诬陷我们的章茂北,都他妈坐牢的坐牢,该处分的处分。”武良接着道。

“是这样啊,”程垂范放松了表情,“这是必需的!不过,你要做的所有这些都交给薛警官去做。你还是跟我回蒋村。”

“交给薛警官?”

“对,交给我。因为这些正是我接下去要做的工作,”薛瑞道,“这里还涉及更大的官员,你普通人是撼不动的。得让检察院介入调查。”

“那顶个屁用,全他妈官官相护。”

“你们知道薛警官是谁吗?”程垂范道,“是我们县公安局长的女儿。”

“这一回是要用一用他老人家的关系了。”薛瑞道。

……

因为程垂范这一大群人,四点半方才启动的回蒋村的班车被挤得水泄不通。

只是颇为滑稽的是,蒋氏家族一行也夹在中间(唯独不见了蒋顺义)。一喜一悲,绝对的反差,再加上熟人的问候与议论,开心的更开心,愤怒的更愤怒。

回到蒋村,冷清的志虎代销店,一下子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那一挂爆珠足足响了两分钟,增添了无比的喜气。几乎半个蒋村人都跑来蒋村塘。蒋村塘北路建村以来第一次人山人海,

孙美凤,武良无罪释放,蒋孝林被判牢狱,这消息实在太震撼人了!

十几天来,有多少人感慨于蒋氏家族力量的强大,死的能说成活的(谁不知道是蒋孝林杀了胡志虎),怜惜孙美凤和武良的不幸,牢狱之灾是注定了,能不能保住命还是未知数,谁想最后的结果完全颠了个个,这样的消息能不震撼人吗?

而所有议论的终极都指向程垂范。

任何人都坚信,这样的结果,完完全全是因为有程垂范这个人。

老百姓的思维虽简单,看事情却往往比较准。

待满足了好奇心的人们一个个散去,天已经黑下来了。

孙美凤和胡志虎的两个妹妹在厨房忙活。孙美凤睹物思人,内心虽悲痛,也只能化悲痛为力量,至少要把饭菜烧好了,以感谢这些恩人。

胡良汉陪程垂范几个聊天。

“程老师真是我们胡家的恩人啊,”胡良汉喝着浓茶道,“不是你们坚持,我们胡家会错怪武老师,志虎是死都不能瞑目啊。”

“胡伯伯,您直接叫我垂范,听着亲切。我和武良都是志虎大哥的兄弟。”

“好好,”胡良汉开心道,“说起来志虎是个生意人,却能结交你们两个文化人,也是他的福气。我真不敢相信,你们最终能斗败蒋氏家族,这可是极大地鼓舞了我。”

“胡伯伯,我听说,解放前,兴盛的是你们胡家?”王金根问道。

“我也听我爸妈说过。”徐广盛道。

“是啊,蒋氏家族有多霸气,解放前我们胡家就有多霸气。”胡良汉有了点豪情,“那时候蒋家穷得吃了上餐没了下餐,蒋顺义为逃饥荒还去外面呆了两三年。好像是1946年前后吧。这两三年谁也不知道蒋顺义是怎么混的,只知道他和G M D一个高级军官混在了一起。”

“G M D的高级军官?他一个逃饥荒的如何结识这样的大人物?”程垂范问道。

第201章 蒋顺义的历史传说

“是呀,我们都觉得奇怪。他还把这个人带回蒋村住了一段时间,只是我们谁都不知道那人是G M D的高级军官,蒋顺义做得好保密。”胡良汉继续说道。

“若是有人知道了,蒋顺义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卢佳骆插话道,“他和G M D人有交往,就是四类分子了。”

“不错不错,佳骆你还知道一点历史。”

“因为我村里就曾经下放过一个这样的人,因为受不了游街之苦而上吊自杀了。”

“是啊,要是那个时候就知道蒋顺义有这一段历史,他哪还能当上大队长?”胡良汉道,“我们差不多在蒋顺义快下台的时候才知道。”

“这个G M D高级军官来蒋村做了什么吗?”程垂范问道。

“没做什么。也可能做了什么我们不清楚。哦哦,我记起一点来,这个人喜欢到蒋村中学散步。”

“蒋村中学那个时候就建了吗?”

“没有,那时候还是荒山。因为有一次我去那里捡柴火,看见他在那一带转悠,总是蹲下身捧一捧泥土在手上看来看去,给人感觉泥土里有宝似的。”

“哦,有这种事吗?”程垂范显得有点兴奋。

“你又想到了什么吗?”王向鹰问道。

“没有。就觉得奇怪。他没做别的什么吗,胡伯伯?”

“没有,大概呆了十几天两个人又一起出去了,不过,那个人没有再跟来。因为当时我和我哥胡良崽,也就是豹子的父亲,一个甲长,一个保长,对陌生人是很关注的。对了,你们知道甲长,保长吗?”

卢佳骆几个摇头。

“我记得是十户一甲,十甲一保。”程垂范道。

“对对,是这样,就相当于我是村民组长,而我哥是村长。”

“那是大势力呀。”王向鹰感叹道。

“至少我们说一,没有人说二吧,”胡良汉接着道,“只是解放后我们才知道我们跟错了政府,被打倒了。我哥被定性为地主,我被定性为富农。家里所有的资产都充了公。”

“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灾祸。我们种田的哪知道哪个政府是对的,哪个政府是错的?”王金根道,“我们管的是自己能否有口饭吃。”

“这不怪政府,是当时的阶级形式造成的。”武良道。

“对,不能跟错阶级,我们就是阶级成分不同。”胡良汉道。

“那蒋顺义是什么阶级?”王向鹰问道。

“肯定是贫下中农。”卢佳骆推测道。

“对。蒋顺义真正起家源于我们蒋村和刘家村的一次械斗。那时候村子和村子经常性发生械斗,几乎整个村的人都参与进去。有时候还会去别的村庄借人。”

“借人?”徐广盛道,“还能借人来械斗的?”

“当然有,就跟请人帮忙打架一样。村子和村子械斗也要请人帮忙。我们蒋村和刘家村经常性械斗,是死对头。”

“还会有这种事的?”程垂范颇为奇怪。“两个村的人械斗,规模也太大了。”

“你是县里人当然会奇怪,在我们农村还是常见的,”胡良汉接着道,“就像舒家和饶家庄就是死对头,不知佳骆知道不?”

“我知道。那是一种迷信的说法造成的,”卢佳骆道,“一直以来有一种说法,饶家庄可以驼龙灯,我们舒家不能驼龙灯。”

“只要你们舒家驼龙灯,饶家庄就会烧屋子,触霉运,是不?”胡良汉问道。

“是。所以我们舒家从来没有组织过驼龙灯活动。”

“你们舒家要是驼龙灯,这种村与村的械斗不就来了。这次和刘家村的械斗,在我印象里是最惨烈的一次。刘家村来得很凶猛,鸟铳都用上了,我们节节败退,以至于刘家村人都杀到了我们村子里来。尤其那个最大的混子,很是凶残,伤了我们好几个人。”

“胡伯伯,我打个岔,”程垂范道,“这么大规模的械斗,派出所不管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种械斗谁敢管?派出所就四五个人,管的不好说不定把命搭了。械斗中的人杀性是很重的。有句话不是说杀红了眼吗?所以他们都是马后炮,事后来处理,而往往这样大规模的械斗,谁的责任都追究不到。”

“确实是,抓哪个都不是。”王金根道。

“就在这种关键时刻,蒋顺义出面了。他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把鱼叉,躲在村口一个人家的门背后,那个混子带头冲进这一户人家,蒋顺义冷不防冲出来,把鱼叉刺进了那混子的肚子。”

“啊。”徐广盛倒吸了一口冷气。

“蒋顺义有多狠,你们知道吗?他把鱼叉叉进那混子的肚子,并不立即拔出来,而是把鱼叉转一圈再拔出来,以至于把那混子的肠子都带出来了。”

“哇卡,我他妈听了都寒颤。”王向鹰道。

“好几个人亲眼看见了。我也看见了。那混子惨叫着倒在地上。没折腾两下就死了。我们这些人趁势冲出来,把混子带来的几个人杀退了。”

“我说蒋村人怎么这么怕蒋顺义。”程垂范道。“武哥,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的谈话吗?你问我谁最可怕?我说蒋顺义。”

“记得。”武良道。

“也就这次事件后,村子里的人都怕了他,或者说他有了威望;也因为这件事,刘家村人再也不敢来蒋村闹事,蒋村和刘家村从此没有发生过械斗的事。”胡良汉喝了一大口茶水,“两年后,蒋顺义23岁,全村人推荐他当村长。又过了5年他进了大队,到大队也就两年时间便当上了大队长。”

“从此蒋村大队大队长就被蒋家霸占了,是吗?”王金根道。

“是啊,”胡良汉叹了口气,“蒋顺义一直当到85年才把位置给了蒋孝才,就像皇帝把位置传给儿子一样。这一年蒋顺义55岁。”

“55岁他怎么就不干了?他还可以干几年啊。”卢佳骆问道。

“这也是一个谜,”胡良汉道,“因为蒋顺义是突然退位的,之前没有一点迹象。蒋孝才那是虽然也在大队,可还只是一个普通干部。”

“他蒋顺义能让一个普通干部直接升为大队长?”徐广盛很是不解。

“这很正常啊,老古话不有一句叫连升三级吗?在官场,这太正常了。我在广播里听到一则新闻,一个县级干部直接提拔为省级干部,不知道升了几级。蒋顺义让蒋孝才做大队长,没有一个人有意见。”

“应该是没有一个人敢有意见。”程垂范道。

“差不多意思。”胡良汉笑了笑,“蒋顺义突然退位,当时有两种猜测。一种说法是扶持蒋孝才,另一种说法是蒋顺义接到了一封从T W转来的信。”

“从T W转来的信?”程垂范眼睛径直就直了。

第202章 歹毒的蒋顺义

“其实说起来凑巧,”胡良汉道,“本来这事谁都不知道,就收信的那一天,蒋顺义出去吃酒了,邮递员将信塞在蒋顺义家的门缝里。一个经过蒋顺义家门口的小孩子因为好奇,把信拆了。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收信的。”

“结果呢?”程垂范问道。

“那小孩子就看了一页,蒋顺义恰巧回来了,便把信夺了过去。小孩子趁机跑了。你们知道那小孩子拆信的后果吗?”胡良汉问道。

众人摇头。

“量你们也不知道,”胡良汉道,“那小孩被蒋顺义整死了。”

“整死了?”所有人都惊诧不已。

“说是说在河里游泳淹死的,其实局外人都知道是蒋顺义下的黑手。”

“天哪,仅仅因为这封信吗?”徐广盛不可思议地问道。

“仅仅就因为这封信!”

“蒋顺义会有这么歹毒?”王金根道。

“因为这个小孩回家就跟他父母说了他看到的信的内容。”

“我估计是那个G M D的官员写来的。”程垂范猜测道。

“就是那个官员写来的。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就是问好之类的东西。但这封信却是从下门寄来的。寄件人的地址是下门。因为T W的信不可能寄得到我们这里来。”

“信里真的没有说别的事情吗?”程垂范再次问道。

“反正那个小孩是这么说。也许重要内容会在第二页第三页。”

“从蒋顺义对这个小孩下毒手,可以推测这封信肯定很不一般,说不定跟蒋村中学现在搬迁都有关系。”

“也说不定。”

“我听我妈说豹哥的父亲就是蒋顺义整死的,是吗,胡伯伯?”徐广盛插话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胡良汉的心情有了变化。“前面我跟大家说了,我们国家一解放我和我哥就被打倒了,好在也没什么严厉的惩罚。但到了六十年代,情形就不一样了,我们被重新揪出来接受再教育。”

“当时好多人都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徐广盛道。

“是啊,只要有点问题的都揪出来再教育。蒋顺义领导这一场运动。蒋村没有一个漏网之鱼。抓了二十多个。”

胡良汉喝了口茶,继续回忆,“我和我哥都被揪出来了。正好是冬天,全都住牛棚里,连盖身子的东西都没有,”胡良汉眼睛有点湿润,“当时我哥身体本身就不好,被冻了几个晚上,就得了重感冒,加上没能及时吃药,就转为肺结核,得了肺结核还要再教育,没过几天我哥就吐血死了。”

“这也太悲惨了。”卢佳骆摇头。

“所以,说胡志豹的父亲是蒋顺义害死的,可以说得过去,说不是他害死的,也说得通。毕竟当时有那么多都被再教育了,结果只有我哥死了。”

“哎。”程垂范叹了口气。

“总之,从那以后我们胡家就夹着尾巴做人了。”

“后来有关那封信还有没有新的消息?”

“没有了。这之后再也没人提起那封信。所以才有人推测可能是这封信的缘故。”

“我觉得百分之百是。信里面肯定有什么不能外说的事情。你们觉得会不会跟今天蒋顺义要霸占学校这块地皮有关系?”程垂范提醒道。

“按说没有关系呀?”胡良汉道。

“会不会学校这块地皮里有什么东西,比如矿石呀什么的?”卢佳骆猜测道。

“说不定含了黄金呢。”王向鹰道。

“我也这么想过,可又觉得不可能。但听胡伯伯说那个T W的高级官员对这里的土壤感兴趣,我觉得又有很大的可能。”程垂范道。

“问题是,仅仅是矿石的话,哪里没有?”徐广盛持反对意见,“就算是金矿T W也有很多呀。一个高级官员有必要这么感兴趣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广盛。”王金根道。

“这么一说,我们全都糊涂了。”程垂范道。

“只有那个蒋老头子自己知道。”

“那就只能盯紧一点。”王向鹰建议道。

……

下午薛瑞与程垂范等人分手之后径直去公安局她父亲的办公室。薛瑞走进办公室便把门关了。

薛琦贵笑道:“你好像越级了。还关公安局长办公室的门?”

“蒋村9.07杀人案已经告破。”薛瑞直奔主题。

“不是早就告破了吗?今天是审判的日子。”薛琦贵道。

“是真正的告破,薛局长,杀人犯并不是章茂北后来送来的武良和孙美凤,而是我当天晚上缉拿的一个叫蒋孝林的,这个人第二天就被蒋海清放了。”

“蒋海清是你称呼的吗,我都要称呼他蒋局长。”薛琦贵板起脸孔道。

“不是我不尊重他,而是他的行为不值得我尊重。我早就跟您说过这个人表里不一,您还是无限度信任他。”薛瑞道。

“你手里拿到证据了?”

“我今天越级来找您是希望您批准我负责本案的调查审问工作,因为蒋孝林确实是我缉拿的。”

“这个没问题,我批准就是了。我是问你,你说是有直接证据吗?”薛琦贵看着女儿道。

“证据很快就会有了,”薛瑞回应着父亲的目光,“我不妨告诉您,蒋村乡的章茂北,刑侦的盛旭华,都难逃干系,而操纵者就是蒋局长。”

“形式真有这么严峻吗?”薛琦贵这才引起了重视。

“章茂北有故意放走嫌疑犯之嫌,盛旭华则用了非常手段讯问孙美凤和武良。”

“好,我马上派人给你批文,让你负责这个案子的调查与讯问工作。”

“谢谢薛局长。”

……

拿到批文之后,薛瑞先回了趟所里,把同办公室的老刘叫上,这才开车去看守所。

“蒋局长有交代,任何人见蒋孝林都要见他的批文。”负责人道。

“你看这个批文行不行?”薛瑞出示她父亲刚刚给他下的批文。

负责人接过批文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呵呵,薛副所跟我开玩笑呢,这个当然行。”

“我是特意来提审蒋孝林的。你把蒋孝林带到审问室。”

第203章 雷厉风行的调查

审问室。

蒋孝林坐在武良曾经坐过的凳子上。

薛瑞和老刘坐在桌子后面。

蒋孝林一脸土灰色。

“蒋孝林,你还认识我吗?”薛瑞问道。

“您,您是薛警官。”蒋孝林嗫嚅道。

“我要提醒你,现在是我全面负责你杀害胡志虎的调查和讯问工作。希望你好好配合我的讯问。我还要提醒你的是,你属于过失杀人,并不会判死刑,你表现的好坏影响的是你刑期的长短。”

“我一定好好配合,不过,在法庭上我该说的都说了。”蒋孝林唯唯诺诺。

“我这里需要更细节的东西。那个晚上,你被章茂北带回派出所之后,章茂北有没有单独见过你?”薛瑞开始她的讯问。

“没有。”

“警车在舒家大畈路段爆胎,你成功脱逃,并且跑去林子与吴军会和,没有人配合,难道你能掐会算吗?”

“是,是小马告诉我的。”

“哪个小马?”薛瑞与老刘对视一眼。

“就我们派出所的小马,他当时在警车上,”蒋孝林的防线彻底被击溃,自然什么都交代,“车子爆胎,所有人包括罗教都下车查看,他利用这个时候跟我耳语,教我怎么逃脱,逃脱之后去哪里和谁会合。其实那时我根本就不想上大号。”

“很好。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我会基于你提供的信息到时向法院尽可能短的核准你的刑期。老刘,我们走。”

“去蒋村吗?”老刘当即明白了薛瑞的意思。

“对,找小马去。”

……

五十分钟后,蒋村派出所,薛瑞向罗佳华出示批文。

“我要请马明亮配合案件调查。有些事也要向你核实。”

“出什么事了吗?”罗佳华吃惊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胡志虎被杀当天晚上负责押送蒋孝林去县看守所的是罗教您吧?”

“章所原本要去的,只是他拉肚子,去不了,所以我去。”

“然后车子在舒家路段爆胎了。”

“对。是小金太大意了。我反复交代小金,让他仔细检查车子的性能。他因为车子轮胎是不久前新换的,就没有考虑到会爆胎。”

“人为操作的话,就是刚换的新胎也会爆。”

“薛副所想表达什么?”罗佳华问道。

薛瑞把蒋孝林有关和小马的细节简单说了,“我要到你这里核实的是,蒋孝林逃跑之后你们是怎么想到把孙美凤和武良抓取看守所的。”

“他妈的,我们整个地都被章所长利用了,”罗佳华怒道,“害得我因为蒋孝林逃脱还愧疚了很久。那爆胎肯定是人为的。”

“罗教导员,我时间紧迫,请说重点。”薛瑞提醒道。

“哦,我带领兄弟们回所里,不用说被章所臭骂了一顿,接着所有人坐到一起商议怎么应对。对了,我记起来了,就是小马首先提议抓捕武良和孙美凤的。”

“这也是章茂北和马光明商量好了的。”

“这么说,在小马提议之后,章茂北叫我们讨论也是虚的。”罗佳华道。

“应该是。谢谢罗教的配合,我要向您核准的就是这些。我这就把马光明带走。”

……

在所长办公室隔壁值班室里神吹海吹的马光明做梦也想不到从县里来的两个警察是冲他来的。

这也和当时不能第一时间进行信息沟通很有关系。当时唯一能及时沟通的工具只有固定电话,在审判现场的章茂北知道蒋孝林“妥协”之后,他也想到了提醒小马,只是碍于电话不方便沟通这种信息,加上他也没料到有人这么快就找到小马,这才让小马蒙在鼓里。

“什么?请我配合案件调查?”小马一愣一愣的,“胡志虎的案子不早就调查清楚了吗?”

“你要看薛局长亲笔批文吗?”老刘道。

“不用,不用,我这就跟你们去。”小马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章茂北用人成功在小马,失败也在小马。

讯问就在车上进行。

“为了节约时间,讯问就在车上进行,”薛瑞手握方向盘,熟练地驾驶着小车,“老刘你辛苦做好记录。”

“笔和本子我都准备好了。”老刘道,“我早就熟悉你这个急性子了。”

“你比我爸还熟悉我呢,”薛瑞笑道,“涉及马警官的只有两个细节,一个细节蒋孝林已经跟我说了,与你只是进行核对,另一个细节是送蒋孝林去县看守所之前,章茂北找你做过什么。希望马警官如实交代。”

“我一定如实交代。”

薛瑞简单地叙述了警车爆胎之后的相关情形,“蒋孝林说是你叫他以上厕所的名义逃跑,和吴军在林子里对接也是你告诉他的。”

“是,薛副所。”小马道。

“那在警车押送蒋孝林之前章茂北一定对你做了交代。”薛瑞道。

“是。章所长和蒋顺义谋划好之后就把我叫到一边,我完全是按照章所长的吩咐去做的。您知道,碰上这种事做下属的是很难做的。”

“如果没有任何私心,如果有高度的工作责任感,你又怎么难做?”

“薛副所批评得对。”

“章所长一定给你许诺了什么,或者直接给了你好处。”薛瑞一点都不给面子。

“他许诺我在可能的情况下推荐我做副所长,还丢给我一条蝴蝶泉烟。”小马可谓和盘托出。

“蒋孝林逃跑之后,你们回到所里商量对策,你第一个提出抓武良和孙美凤顶替,也是章茂北与你交代的吗?”

“是。这些都是计划好了的。”

“谢谢你的配合。请在记录本上签字,摁手印。”

老刘把记录本递给小马,小马签了字,又摁了手印,“薛副所,就请你看在我如实交代的份上,从轻处罚吧。”小马已经是哭腔,“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

“这个自不要你说,”薛瑞宽慰道,“很多人说我们国家的法律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这绝对是一种歪曲。我会为你说话的。”

……

几乎在同一时间,公安局门口一棵香樟树下,蒋顺义打从法院出来就一直候在这里。他并没有傻到径直去蒋海清办公室找蒋海清,可又等不及在深更半夜守在蒋海清家门口,所以才候在香樟树下看有没有机会。

令他失望的是蒋海清出公安局时前后左右都是人,他根本无法现身。

第204章 出乎意料的表白

胡志虎代销店里,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陆续撤去。

卢佳骆借了一辆自行车回舒家,程垂范没有忘记嘱咐卢佳骆一有和吴霍钢的相关消息,便第一时间告诉他。

卢佳骆说会加强与宋璟贵和邱冬生电话联系。

武良至始至终没说几句话,酒却闷闷地喝了不少。

王金根迟疑着没有那么快离开。

“你是要和我说豹哥的事情吗?”程垂范问道。

“还是程兄弟看出了我心思,只是你刚把志虎大哥的事情解决好,又让你为豹哥的事费心,有点不好意思。”

程垂范在王金根的肱二头肌上来了一下,“你以为豹哥就是你的大哥吗?他也是我程垂范的大哥。明天我就去找罗佳华,让他去舒家带人。黄高德应该还在蚊子和大头的手里吧?”

“应该还在,”王金根道,“黄高德答应了会配合调查的。”

“所以我觉得王向鹰脑瓜子真好使。”程垂范由衷感叹。

“你一向不就看好他吗?他确实精明。还有一件事要和程兄弟商量,豹哥那些山应该请人挖了,这几天都没有动工。”

“哼,又打我钱袋子的主意了是不,”程垂范笑道,“你让那些做事的放心做,工资不会少一分。”

“我要的就是程兄弟的这句话。我走了。”

“我看你比王向鹰还精明。”

王金根一走,店里就剩了孙美凤,武良和程垂范三个人了。

都坐在桌子旁,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好像过了一辈子。”还是孙美凤最先打破沉默。

“感觉什么都经历了。”武良道。

“武兄弟你是完全被我拖累了,”孙美凤脸上带有淡淡的忧伤,“我也傻,竟然相信了那些警察的话。”

“那些刑侦狗,一个个都不得好死!”武良忽然无比激动无比愤慨起来。

“武哥你放心,薛瑞会让他们接受处罚或处分的。我敢肯定,现在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惊弓之鸟。”

“武兄弟你脸上的疤痕……不能消除吗?”孙美凤关切地看着武良道。

“呵呵,”武良干笑两声,情不自禁摸了摸疤痕,“消不掉也好,是一个印记,永远抹不去的印记。”

“我们俩,哎,怎么都那么傻?”孙美凤苦笑一声。

“这些事就不提了,”程垂范见大家凄凄切切的,便转移话题,“明天我们仨约个时间去看望胡大哥吧。”

“你不说我也要去,”孙美凤道,“志虎埋在哪座山我都不知道呢。还要把晓奕带去。”

“就明天中午吧,大家都有时间。”武良道。

“就这么说好,”程垂范站起身,“嫂子你早点休息,我和武良去招待所了。”

“去招待所干嘛?”孙美凤和武良都看向程垂范。

“忘了和你们说,你们在看守所的十几天,发生的事可多了,”程垂范重新坐下来与两个人例数发生的各项大事情,“对啦,我买草席这些生活用品的钱都还没付呢。”

“程兄弟你还提这个事?我一辈子都报不了你的恩情。”孙美凤脸红道。

“行。武哥,走吧?”

“我……”武良沉吟片刻,“程兄弟你在,也没有外人,我有个想法要跟你们俩说。”

“什么事?”程垂范问道。

“嫂子你还记得志虎大哥的吩咐吗?”武良眼圈已经红了,当然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

“我怎么不记得?”孙美凤哽咽道。

“大哥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开,说把嫂子托付给我,还有晓奕。”

“这还用说吗?以后嫂子的事,晓奕的事,都是我们俩的事。”程垂范很有豪情地道。

“不是这个意思,”武良道,“我的意思是,我打算搬过来和嫂子一起住。”

“武兄弟?”孙美凤格外吃惊。

“你是说和嫂子一起生活,一辈子照顾嫂子吗?”程垂范问道。

“我在看守所里的号子里已经反反复复想过这个事情。完成志虎大哥的重托,最好的就是在一块生活。那时我料定自己要判刑,就想着如果我出狱之后嫂子还没有结婚,那更说明是天意。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出来了。”

“所以就迫不及待地谈这件事了,对不?”

“所以我并不是一时的冲动。”

“我怕你会一直生活在志虎的阴影里。”孙美凤喃喃道。

“我相信志虎大哥在天之灵也会支持我的。”

“这里面有很多麻烦的,”孙美凤说出心里的顾虑,她内心的感动自不必言说,“你还是头婚,你比我小,你又是有工作的,我还有晓奕。”

“也就是说会有很大的社会压力,”程垂范道,“但如果大嫂也中意武兄的话,这些就都不是问题。这反而会成为一段佳话。”

“要过一段时间。”孙美凤声音很轻。

“也就是说嫂子答应了!”武良喜出望外,“我最担心的就是嫂子不答应。”

“你还嫂子嫂子的,该叫美凤了。”程垂范提醒道。

“是,应该叫美凤,美凤。”

电话铃很是适宜地响起,程垂范趁机道:“你们两个聊聊,这绝对是薛瑞的电话。”

……

程垂范走去收银台接电话。

“今天怎么这么快接我电话?”薛瑞在另一头问道。

“因为我还在代销店里。是邀功呢还是领赏?”程垂范道。

“亏你学中文的?”薛瑞讥笑道,“邀功领赏不是动宾词组吗?邀功是为了领赏。你打算赏我什么?”

“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你不看我是谁?薛大姑娘。我已经去你们蒋村派出所把马光明带来了。”

“是那个外号小马的吗?”

“对。他参与了章茂北和蒋顺义设定的计划。蒋孝林成功逃脱,就是他通的风报的信。”

“这家伙也坑过我。”程垂范想起自己被蒋孝才设计陷害就是马光明说派出所找他有事,“我还没抽出空去找他算账。”

“我已经和我爸汇报过了,明天检察院将批准逮捕章茂北,还要对刑侦的人进行调查。进一步要揪出的就是蒋海清这个大老虎了。”

“咔,不愧是薛大姑娘,办事这么利索!”

“你说值不值得你打赏?”薛瑞很开心地道。

“我就割自己一两肉再请你吃早餐。”

“行啊。我的要求不高的。对了,南门那边的荒地也基本统筹好了,等确定下来了我再通知你过来签合同,付钱。”

“你不要让我太感动了。”这一句,程垂范说的绝对是掏心掏肺的话。

“你就别给我恶心了。记得把消息告诉武老师,让他心里好受一点。挂了。”

“辛苦了。”程垂范心里满满地感动。

第205章 三张牌

晚上约莫八点钟时间,蒋顺义的厢房里,也即蒋顺义的“会议室”里,蒋顺义自己第一次缺席。

轮到蒋孝才坐在木躺椅上,但他并没有躺下去。

两个人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我也不知道爹还要留在县里干嘛,那个蒋局长这一次是自己都揩不干净屁股了。”蒋孝才道。

“他其实是被爹害了。”蒋孝泉道。

“他那么大的官,保自己肯定保得住。只是老五的事,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反复劝他都没用。”

“爹是不死心。丢了这么多钱下去,老五还是蹲牢狱,他哪能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样?”蒋孝才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全都坏在这个程垂范上!老四,你记得程垂范在法庭上说的话吗?接下去他要解决的是胡志豹的事情。难道他手里有了什么证据吗?”

“我希望爹今晚回来就是要同他商量这件事。老五的事已成定局,我不想我跟着也进监牢。”蒋孝泉第一次心里充满了绝望。

“是程垂范已经找到了黄高德吗?”蒋孝才猜测道。

“前天程垂范带王金根和王向鹰去卢佳骆家里喝酒,我昨天便派人去了舒家。黄高德说程垂范没找他,他还是在那里和卢佳骆的几个兄弟打麻将。他还赢钱了。”

“这个家伙麻将很会做手脚,还能不赢钱?”蒋孝才道,“要是这样的话,程垂范还能威胁我们什么?”

“我也是这么觉得。潘永武那边程锤子虽然找了他,他回答的也很好。连晓杰都没有扯出来,只承认自己想玩牌,把肖叔和龙叔拉去玩牌了。”

“这小子还靠谱。不过,凡事都要往坏处想。老四,你还是提前与刘晓杰吱一声。万一败露,只能全推他头上去。这两个人不都是他联系的吗?”

“感觉这样太对不住兄弟。”蒋孝泉道,“晓杰和大山都是我最铁的兄弟。”

“如果他是你最铁的兄弟,也就会替你消事的。”

“也只能这么做了。”

……

蒋孝泉的赌窝,这个时候正是最疯狂的时候。打蒋孝泉从县里“引进”了“三张牌”(也叫拖拉机)之后,来赌窝捞金的人就更多了。

这种玩法最大的优点是能容纳人,玩法也简单。还有一点,钱多钱少都可以来玩。

钱少的人你只要不瞎蒙,每次都看牌,总会碰到一次好牌,收个底也有了赚头。至少能再撑半个小时。

当然,玩熟之后,赌徒们也就明白了,钱少的人玩三张牌,说直一点,是来送钱。

玩三张牌最需要底气和财气。那些喜欢蒙牌的人,很多时候逼得那些没底气的人一手好牌都丢掉。所以如果你去赌窝转的话,你经常会看见这一幕,某个人痛心疾首,骂爹骂娘。

“妈的,你个鬼,你害我把一对A都丢掉了,你他妈才K字头?”

“我就K 字头啊,有本事你别丢牌丢钱啊,”那人把一桌的钱往怀里搂,“你以为你牌好有用,还要有底气。”

玩三张牌就是这样,你气死了,所有人还说活该。

刘晓杰,李大山,小朱,吴磊,余志军,这几个全都挤在人堆里。

小朱和吴磊就属于那种没钱没底气的人。

两个人把口袋里的钱都奉献了,便溜到屋外透气。

“他妈的,口袋里没钱玩这个更死了快。”小朱咒了一句。

“我不也是?有好几把牌我对比了一下,都是我的最大,我要敢赌就赚发了。”吴磊道。

“就算你敢赌,也有鸟用,没有人跟钱,让你豹子头好了,你也就捡底钱。”小朱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小朱属于那种烟差就不露烟盒的人。

“总不有几个傻愣会跟钱?”吴磊不服气地道。

“吴磊你这方面确实没有悟性,我今天第一天玩就看出了门道。你玩多少时间了?”

“你别管我玩多少时间了。你说怎么就没人跟钱?”

“你想想,我们是一直丢牌的人,一旦不丢牌,意味着什么?肯定是你抓到了好牌,那还有人傻蒙吗?一个个全都看牌。最多个把跟一次试下你的底气,如果你还不丢牌,人家就丢牌了。”

“咔,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我说有那么一两次我整了一手好牌,正想着要赚一笔,结果大家都看牌都丢牌,把我气得半死。”

“所以玩三张牌,考验的是人的脑子。要有票子,有底气,还要有勇气和脑子,讲的是虚虚实实,让人家摸不懂你的脾性,你就赚发了。”小朱道。

“艹,你都成分析家了。对了,朱哥,不是说程锤子星期一晚上就给你整好了吗?你怎么今天才来报到?”

“他哪就……”小朱本想说程垂范只是给他整了一半,可转念一想,把后半句话吞下了肚子,“时间太长了,要几天恢复。”

“也是,成天躺着,手脚都木了。”

“泉哥这边现在怎么样?”小朱丢掉手中的烟头。

“很被动吧,”吴磊道,“估计这个时候还在议事。蒋孝林是挂了。我听山哥说,程锤子放了话,还要整胡志豹的事。”

“艹,程锤子是越来越拽了。有个事我一直不清楚,敢情蒋老爷子费那么大的劲就是为了蒋村中学这块地皮,为什么啊?”

“我也……那不是泉哥吗?泉哥来了!”

原本蹲着的两个人全都站起身。

“小朱你休息好了?”蒋孝泉走近两个人,丢了根烟给小朱,自己叼上一根。

“谢泉哥。不是泉哥,我还得躺着。”小朱给蒋孝泉先点烟。

“所以我劝你不急,总是有机会的。怎么?没有玩吗?”

“都把钱输光了。”小朱道。

“呵呵呵,玩点小钱没关系。晓杰还在吗?”

“在呢,手气旺得很。”

“我找他有事。”蒋孝泉转身进赌窝。

小朱轻轻地碰了碰吴磊,“会是为什么事,找杰哥?”

吴磊摇摇头,“不是很清楚。也许是为豹子的事吧。管他呢,我回去了。”

“我去找金莲婶。对了,吴磊,你不会还是处吧?”

“我自己撸算不算处?”

“你个傻叉,自己撸有个屁意思。我带你去,金莲婶破处的功夫很好的。”

“我没有你一样的爱好。”

“哈哈哈。”

……

吴磊不知道,小朱和他分开后并没有去金莲寡妇那,而是从赌窝的小门折回了赌窝。

第206章 尴尬的碰面

对于风光了大半辈子的蒋顺义来说,这一回是真正意义上的受了挫。

他做梦都没有料到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还会翻盘。当两个警察押着蒋孝林的肩膀走出法庭时,他有一种强烈的失败感。

各个环节他都想到了,唯一没有考虑到的是蒋孝林的承受力。

被撕碎的孙美凤穿的红裙子,和一件自己穿的上衣,会让内心防线彻底崩溃,可想蒋孝林脆弱到什么程度。

他当然不会怨怼自己儿子。他把所有的怨恨全算在了程垂范头上。

人真是很可笑的动物。

所以我们常常看见这种新闻,一个小偷入室行窃,惊醒了房东,怪房东坏了他的好事,因而把房东重重地打了一顿,理由就是——谁让他醒了?

蒋顺义在公安局门口无法与蒋海清联系上,就计划着晚上去他家门口候他。

官做到蒋海清这么大,家只是他们睡觉的地方,一日三餐都有人安排好了,如果早餐也需要安排的话。

这就苦了蒋顺义,因为不知道蒋海清什么时候到家,他只得早早地去候。

本来他完全可以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或者找一个姑娘消遣一番(哪怕不能进行实际性活动,找找感觉也是好的),熬到十点或更晚一点,再径直去敲蒋海清的家门,就不用这么苦等了。

等人无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现在人等人,手里有手机,可以刷微信,看视频,看八卦,最低也可以听听音乐,一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没有手机的年代就只能干等。当然,也可以拿一本书消遣。问题是,蒋顺义是看书的人吗?

等到九点半,没等着蒋海清,结果把章茂北等来了。章茂北两只手里都是东西,一手提的是水果,一手提的是烟酒。

蒋顺义赶忙往一边闪,生怕章茂北看见了。

章茂北这个时候找蒋海清,是基于什么需求?难道是想提拔吗?

按说不可能。公安局里的位置该动的早就动了。

可如果只是一般性的拜访,基本都在年前年后进行。年前年后拜访,理由很充分——给领导拜年。年前叫拜个早年,年后叫拜个晚年。

过年这种喜庆的日子里,谁不喜欢有人来拜年呢?至少是一种祝福。

就见章茂北双手提着东西进了蒋海清商品房所在的那个单元,咚咚咚便上楼了。

蒋顺义有点狐疑。章茂北一来这里便上楼,难道蒋海清早就在家里了?

按说不可能。他眼睛虽然老了,可也没老花到这种程度。

唯一的可能就是,蒋海清一下班就回家了,没在外面潇洒。

想到这一点,蒋顺义就很是懊悔。是以蒋顺义悄悄地跟了上去,和章茂北只间隔一个半楼层的距离。

蒋顺义在二楼上去的休息平台上等。

连着几次按门铃的声音从四楼传来。

蒋顺义的心便莫名有点紧张。

接着是敲门的声音。接着便没有了声音。整个楼道静静的,也黑漆漆的,有电视的声音从某个人家传出来。

等了差不多三十秒,还是没有声音,蒋顺义怕章茂北已经进了蒋海清家里,就试着往上走了几步。

“是蒋局长吗?蒋局长,你回来了?”候在四楼的章茂北听见了脚步声,连忙掏出打火机打火,以照亮楼道,并且人往下走。

候领导就得想得这么周全。

所以两个人必然照面了。也都退不了了。

“章所长?”

“蒋老爷子?”

“也是来找蒋局长的?”蒋顺义明知故问,“蒋局长在不?”

“我敲了现在的门都没人开门,估计还没回来。”章茂北如实道。

“蒋夫人也不在吗?他儿子我是知道的,在外面读大学。”

“也不在。我们都是为你家老五的事来找蒋局长吧。你家老五这一回是把我拖下水了。他怎么就这么怂?”章茂北说出心里的愤怒,“两件衣服就把他击垮了!”

“声音小点,”蒋顺义摸出烟来递给章茂北,“那小子,太紧张了。问题是他怎么把章所长你害了?”

“我是怕呀。公安局下了批文让薛瑞负责案子重新调查和讯问工作,我怕你老五把我抖出来。”

“他会笨到这种程度?”蒋顺义道。

“所以我来找蒋局长,让他的人和老五吱一声,提醒提醒他。否则,我真挂了。你呢?你找蒋局长干嘛?老五都招了,蒋局长还能帮上什么忙?”

“哎,老五这么一弄,我比热锅里的蚂蚁还难熬。蒋局长和法院里的人熟,想拜托他打个招呼,少判几年刑。”

“蒋局长是好人啊。”

两个人一直小声聊到楼道里再次响起脚步声方才结束话题。

蒋海清和夫人一起摸黑上楼。惊讶于章茂北和蒋顺义一起出现在家门口,却还是脸上堆着笑开门让两个人进去。

夫人为他们泡了茶便很识趣地进了卧室。

蒋顺义先说明来意。

蒋海清当着蒋顺义的面将蒋孝林责备了一通,道:“我跟你说蒋老爷子,我的前途都可能被影响了,你还让我去打招呼?”

蒋顺义不解地看着蒋海清,又不好冒昧说什么。

“你们不知道,薛瑞这小丫头可不是好对付的,尤其她爸还是我们局长。她很可能要了解刑侦讯问武良和孙美凤的情况,也不瞒你们说,在讯问的环节上我让刑侦做了手脚的。”

“薛瑞的性格我也知道,最麻烦的是她和程垂范关系很铁。”章茂北道。

“如果那样,那就太对不住蒋局长了。所以我对我家老五真的恨死了,”蒋顺义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可是做爹的,儿子再傻再笨,毕竟还是儿子,不能不管啊。我是想,判之前走关系总比判之后走关系要好。判是肯定要判的了。”

“那是肯定的。”

“我老蒋县里谁都不认识,只能再麻烦蒋局长。”蒋顺义极为诚恳地道。

“蒋老爷子你不知道,现在的人都很现实,也都喜欢摆谱,”蒋海清眼睛闪烁不定,“就今天审判的绅卫红法官,是我曾经帮过她很大的忙,她才处处为你家老五着想。你们在庭里,应该看出来了。”

“那还看不出来?”蒋顺义道。

“这都是人情关系。”

“所以我想请蒋局长帮忙联络一下,我好去感谢她。”

“感谢就不用了。你一个外人去找她,也不好。我的话她还是会照办的。”

“谢谢,真的太感谢了!我老蒋,”蒋顺义顿了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蒋局长的恩情。”

蒋海清打了个哈哈,“茂北呢,你是什么事情?听说今天你也上了法庭?”

“也都是为我老五的事。”蒋顺义主动说了情况,当然把最主要的环节略掉了。

那是谁都心知肚明的环节。

“我担心蒋孝林嘴巴不牢,把小马供出来,”章茂北道,“小马要是被供出来,顺藤摸瓜我也就麻烦了。”

“你要我做什么?”蒋海清又打了个哈哈。

“茂北哪敢要您做什么?”蒋海清的神态章茂北看在眼里,“是想请蒋局长帮忙找人和蒋孝林吱一声,提个醒。”

“你小子想的还挺周到的,虽然我现在不方便出面,但我会安排人去做。”蒋海清再次打哈哈。

“谢谢,谢谢!打扰蒋局长休息了。”章茂北起身告辞。

蒋顺义跟着起身。

“你来玩就来玩,还买东西干什么?”蒋海清站起身送客。

“只是一点心意。走了。”章茂北道。

……

蒋村乡招待所里,程垂范和武良聊天到凌晨两点方才沉沉睡去。

第207章 泡上?

第二天,程垂范和武良很早就醒了。几个住招待所的单身汉老师相继醒来。

大家全拥在程垂范的房间里,看见武良的变化,全都唏嘘不已。

但最后也全都为武良能逃出蒋顺义的魔爪而感欣慰。

“如果没有程兄弟,”武良把手搭在程垂范的肩上,“我都难以想象我会是怎样的命运。所以,垂范真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我就不喜欢你矫情。这些都是做兄弟的应该做的,要感谢的是那个薛大姑娘。”程垂范道。

“薛大姑娘是谁?”黄玉兰问道。

“哦哦,你看我,”程垂范拍头,“说习惯了。是第一天押蒋孝林去县里的阳江派出所的副所长薛瑞。”

“跟程老师关系这么铁吗?”

“是老乡。我跟你们说,她今天会更给力,将对蒋孝林重新调查和讯问。我估计章茂北要被带去县里配合调查,她还会对刑侦的人进行调查。”

“一个副所长这么有能力吗?”物理老师邓飞问道。

“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也很有背景。”

“她父亲是公安局长薛琦贵。”武良插话道。

“咔,程老师啊,你连这么有势力的人都泡上了?”邓飞感慨道。

“你怎么用词的?泡上?我说了我和她是老乡。”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近水楼台先得月。是老乡就更好泡呀。”

“别别别,我看你一个物理老师真得好好学习怎么用词了。”程垂范戏谑道。

“是怕被王雨琦听见吧?”黄玉兰问道。

“怕被我听见什么了?”王雨琦微笑着出现在房门口,“哟,这么多老师都在?正好,不用一个一个通知。”

“通知什么,雨琦?”程垂范惊喜。这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呢。住招待所,与王雨琦只有几十米之隔!

“你先跟我说泡什么?我听见你们说什么泡上泡上。”王雨琦微笑着道。那样儿清纯迷人。

武良很难得地笑了。

“程老师你说呀。”邓飞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泡上?”程垂范左看右看,“哦,对了,邓飞和黄老师一大早来我们房间,我是让武哥给他们泡上茶。是泡上茶。”

“是吗?”王雨琦向黄玉兰和邓飞投去求证的目光。

“是,是。”邓飞道。

黄玉兰微笑不语。

“不是把哪个姑娘泡上吗?”王雨琦问道。

“那怎么会?一大早地泡哪个姑娘?”程垂范道。

“我好像还听见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啊?”程垂范有点懵,“是,是这样的,他们说我住这里来了,跟你只有几十米之隔,就,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就是这样,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哼,垂范你还想忽悠我。那我就通知了,”王雨琦故意板起脸孔,“武老师,黄老师,邓老师,明天中午请你们到我家吃饭。我妈会拿出绝活,给大家烧一顿好吃的。”

“好好的怎么请我们吃饭?”邓飞问道。

“两个原因,一是你们单身汉老师住院子里来,我爸妈要表达一点心意,二是给武老师接风,压惊,庆祝武老师回来。”王雨琦银铃般的嗓音听起来极为悦耳。

“没有请我吗?”程垂范诧异道。

“没有啊。大家都知道的,我妈不待见你。”王雨琦很认真地道,“本来我还想为你争取一下,结果你还忽悠我。”

“我交代,我交代。”

几个人全都大笑起来。

程垂范便把事情的原委说了。

“哼,”王雨琦做出更生气的样子,“还想泡公安局长的女儿?我就更不会邀请你去我家吃饭了。”

“不是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吗?”程垂范委屈状。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武良道。

“对对,就这个意思,武老师体会的最深刻。”王雨琦道。

“我的天。”程垂范颓然倒在床上。

几个人笑得更欢畅了。

……

因为头天晚上没有睡踏实的缘故(虽然去了蒋海清家里,但仍旧顾虑重重),章茂北一觉醒来已近七点,匆匆抹了把脸,早饭都顾不上吃,便开着警车赶去蒋村派出所。

一个小时后,警车开进乡政府大院。章茂北走进值班室。小金,小邓等人都在。

“怎么不见小马?小马他人呢?”章茂北看来看去都没看见马光明。这个时候,他最要见的人就是马光明。

“章所您不知道吗?小马被带去县里了。”小金道。

“昨天下午就被带走了。”小邓补充道。

“什么?!”章茂北陡然变色。

“是一个叫薛瑞的来带的。罗教他知道这件事。”小金道。

“怎么没有人通知我?哪有人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带走我的人的?”

“我们也想到了通知您,可是不知道您在哪?打不了电话。”小邓道,“再说对方带了局长的批文。”

“艹,我打个电话。”章茂北黑着脸走去电话台子。

偏偏这时电话响了。小金拿起听筒。

“章所,是找您的。”

章茂北接过听筒,“哪一个?”

“我是阳江派出所的薛瑞,鉴于蒋孝林,马光明的供词,薛局长让您立即到我这配合调查。一个小时后我希望在我办公室能见到您。”薛瑞在电话另一头道。

“要我配合调查什么?”章茂北问道。

“法庭上的辩护词我是听了的。我挂了,再见。”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章茂北还将听筒抓在手上。

……

与此同时,刑侦大队长办公室。

盛旭华和蒋海清正在通话。

“你是说薛瑞昨天已经见了蒋孝林?她动作这么快?”蒋海清问道。

“而且她去蒋村把马光明带到县里配合调查。”盛旭华道。

“马光明是谁?”

“蒋村派出所的一个民警。不出预料,薛瑞现在应该在调查章茂北。很快就会来我这里了解情况。”

“参与讯问武良,孙美凤的有哪些人?”蒋海清问道。

“饶晓光和詹俊。以及负责记录的程紫英。”

“你立即召集他们碰头。统一回答问话的口径。”

“好。”

“这些人都可靠吗?”

“非常可靠。”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事情务必到你刑侦就结束,你懂我的意思吗?”

“蒋局长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第208章 法盲

大概九点钟,章茂北驱车赶到了阳江派出所。

讯问室。

薛瑞把薛琦贵亲笔批示的批文给章茂北看了。

“我没有意见,我会配合薛副所的调查的。”章茂北像极了泄了气的皮球。

“章所长,你身为一所之长,在人命关天这种大案要案上做手脚,你不觉得你胆子太大了吗?”

“蒋顺义找到了我,我没有办法。”

“是没有办法还是利欲熏心?”薛瑞提高嗓门,“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违法行为吗?在法庭上,王向鹰已经举证你和蒋顺义交易,你们还拒不承认?现在你可承认?”

“我承认。蒋孝林逃跑,是我和蒋顺义早就策划好了的。蒋顺义给了我两万的好处费。”

“两万好处费,你就可以草菅人命?你还能是执法人吗?”薛瑞来了气。

章茂北沉默。

“你不仅害了自己,你还把马光明害了。人家还这么年轻。”薛瑞痛心道。

“我对不住小马,我真的对不住小马。”

“你何止对不住小马?”薛瑞道,“你对不起你妻儿,对不起你父母和一切其他关心你的人。还有,你觉得你对得起自己吗?”

“我自己?”章茂北不解道。

“你最对不起的就是你自己。章所长,我们是同行,都是干警,一个普通干警能发展到你这一步有多不容易,我们不是不知道。”

“我……”章茂北的眼睛竟然湿润了。

……

盛旭华挂断电话,立即召集饶晓光,詹俊以及程紫英到他办公室碰头。

“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也没时间说了,”盛旭华直奔主题,“武良,孙美凤当庭释放,蒋孝林重新关进看守所,你们应该知道事情就麻烦了。”

三个人都不说话。

“上午薛瑞就会带人来审查我们审问武良和孙美凤的笔录,那额外加上去的一页内容,能处理掉吗?”盛旭华问道。

“应该可以直接撕掉吧?”饶晓光道。

“如果它是单独一张撕掉完全可以。”詹俊道。

“是单独一张吗,紫英?”盛旭华问道。

“我不太记得清楚,”程紫英道,“我得去翻看翻看。”

“你赶快去翻看。注意,不要让别人关注到。”

三分钟后程紫英一脸沮丧地返回办公室,“盛大,不是单独的一页。”

“也就是说这一页里有其他笔录的内容?”

程紫英点头。

“你怎么会这么糊涂?”饶晓光训斥道。“你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吗?”

“我哪知道……”程紫英哭诉道,“再说,如果不连着记录的话,武良他也会怀疑。不可能不连着记录。”

“好了,不要互相埋怨,是我把大家害了,你们放心,我会扛下所有责任。”盛旭华说的颇为悲壮。

“盛大?”三个人都感动地看着盛旭华。

“或许,薛瑞看不出这一点呢?她不才一个小姑娘吗?”饶晓光道。

“若是这样,就阿弥陀佛了。记住我说的,如果他们看出了疑点,都往我身上推。这是命令!”

……

蒋村派出所。

程垂范走进所长办公室。他是上完第一节课方才赶过来的。

罗佳华在办公室吞云吐雾。

“好自在啊,罗教。”程垂范道。

“程老师,”罗佳华坐正身子,“是今天去抓捕黄高德吗?”

“就不知道罗教有没有时间?”

“再没时间也要去。更何况我们有的是时间。”罗佳华将手中的烟头在烟灰缸中掐灭。“我一直在等你的安排。再说这种事情不能拖。不说别的,胡志豹在看守所,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的苦。”

“你说的很在理。所以处理好了胡志虎的案子我就来找你了。你去找卢佳骆,他会带你见黄高德的。”

“你确定黄高德还在舒家吗?”

“确定。如果黄高德溜了,我那些兄弟会告诉我的。”

“那我马上出警。”

“一切就全拜托罗教了。我在学校听你的好消息。”

“这也是我的责任。”

“谢谢!”

程垂范返回学校。

罗佳华则带上小金,小邓前往舒家。

四十分钟后,黄高德被带回派出所。

“黄高德,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纵火的详细情形。”罗佳华道。

“我已经跟程垂范他们交代过了。”黄高德道。

“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罗佳华很是无语,“这里是派出所。你是在做笔录。”

“也就是说我还要交代一遍。我想问罗教,你不会判我死刑吧?”黄高德很认真地问道。

“你……你既然这么怕死,怎么还去做这么糊涂的事情?”罗佳华哭笑不得,“我是在调查了解,判刑是法院的事。”

“那我会不会被判死刑,我做梦都没想到茶籽林里有人?”看来会不会死这个问题一直缠着黄高德,由不得就两三天的时间,黄高德看上去瘦了一圈。

“那要看你是过失杀人还是故意杀人。”罗佳华耐着性子解释。

“不是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吗?”

“是这个道理,可是,从法律这个角度讲,过失杀人和故意杀人性质是不同的。”

“我绝对没有故意杀人,”黄高德情绪有点激动,“我要知道茶籽林里有人我死都不会去纵火!真的!”

“这个我相信。我问你,纵火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指示。如果有的话,这个人是谁?”

“是刘晓杰安排我做的。出事的头一天他找到我,问我愿不愿赚一百块钱?恰好那几天我打牌输光了钱,便立马答应了。我问他什么事,他便给我做了详细交代。也就是你们了解到了的,在胡志豹焚山的时候,在几个负责人离开时把那些砍倒了的远离茶籽林的灌木丛铺一路到茶籽林,以便将大火引向茶籽林。”

“你就没想到这是犯罪行为吗?”罗佳华问道。

“我没想那么严重,”黄高德很天真的道,“茶籽林烧了,反正有人赔钱,跟我没关系。再说,我们都以为做得很隐秘,不会有人发现。”

“结果不还是被发现了?”

“都怪那程锤子设计害我。不不,罗教,这话你千万别记上去。我是真心知道错了。程老师不发现,以后迟早会发现的。”黄高德道。

“与案子无关的事情我们都不会记录的。”一旁负责记录的小邓道。

“对。”罗佳华道,“你就跟我们说说程垂范是怎么设计害你的。”

在罗佳华看来,他也是被程垂范害的,是以对这个话题才非常感兴趣。

“我说出来我的罪行会不会轻一点?”黄高德求助似的看着罗佳华。

“有一点点作用。”面对这样的一个法盲,罗佳华只好这么宽慰他。

第209章 牺牲品

小邓冲罗佳华摇头。

罗佳华无语地笑了笑。

黄高德便很积极地将相关情况说了一遍。

“这个程垂范,还真不是一个很容易对付的人。”罗佳华感叹。

“是啊,好阴的一个人。”黄高德赶忙附和。

“好了,这些闲话不要再说。我问你,事后是刘晓杰找你,还是又有别的人找你?你是怎么想到躲到舒家去的?”罗佳华引回正题。

“事发后,我知道死了两个人,就很担心。刘晓杰第一时间找到我,让我出去躲躲。他还宽慰我不会有事,只要我不说出去。之所以选择去舒家,是因为我喜欢打牌,而舒家打牌的人多。”黄高德一五一十地交代。

“潘永武把肖叔和龙叔叫去打牌也是你们计划中的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得到的指令是,肖叔他们一离开我就行动。我是一大早就躲进了茶籽林的。”

“好。你还有别的要交代吗?”

“我都交代了。”

“你在笔录上签字,摁手印,我会派人去通知你家里人,让他们给你带点生活用品和钱之类的。”

“我不会判死刑吧?”黄高德又一次问道。

“不会。”罗佳华很肯定地道。

……

调查完了章茂北的情况,薛瑞马不停蹄带着老刘又赶去刑侦大队。

路上。

“老刘,这次很可能会逮到一条大鱼。”薛瑞自信满满。

“我觉得还是不要搞得太尖锐。差不多就可以了。”老刘劝道。

“你们上了年纪的人都是这么想,典型的明哲保身。我薛瑞不怕。这一回我就是要解开蒋海清的真面目。”薛瑞跟老刘是无话不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揭开蒋局长的真面目呢?人在社会,总有一些关系是摆不平的。”

“我爸这么信任他,他却做出这么糊涂这么违背原则的事情来,太辜负我父亲的信任。我若不让我爸看出这一点,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坑了。”

“我告诉你,薛副所,能像蒋局长这么正直的人,我们阳江找不出几个来。再说,蒋局长不可能不防你。”

“如果是一些小案件,还可以说是一时犯糊涂,”薛瑞熟练的加速减速,“这种人命案,他都可以颠倒黑白,他哪里有原则性?”

“哎,也不知蒋局长这次是怎么了?”老刘叹气道。

到了刑侦大队,薛瑞带着老刘径直去盛旭华办公室。

“哟,薛副所,这么火急火燎的,不会是又来拍我桌子的吧?”薛瑞一进门盛旭华就怼道。

“我是来调查你们讯问武良和孙美凤的资料的。这是局里的批示。”薛瑞把批文呈在盛旭华面前。

“可以啊,还不是仗着父亲是公安局长?”

薛瑞不怒反笑,“盛大队长,你以为你这么说话就能激怒我吗?你越这么说话越透出你心底发虚。麻烦你让人将孙美凤和武良的所有笔录捧过来给我们查看。”

“你不就一个副所长吗?”盛旭华哂笑,“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好的感觉?你是对我们的讯问也表示怀疑吗?”

“我是一开始就对你们的讯问怀疑,”薛瑞极为淡定,“如果不是你们霸道,你以为我是一个喜欢拍桌子的人吗?”

“如果我们的讯问没有问题呢?”

“那也正常啊。我只是奉命行事。”薛瑞根本就不钻进盛旭华设的套,“别的废话就麻烦盛大队长不要说了,赶紧把笔录给我送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看你能查出什么名堂。”盛旭华走出办公室。

约莫三分钟,一个干警送来孙美凤和武良的笔录。

薛瑞和老刘一页一页仔仔细细查看笔录。

盛旭华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内心的焦灼直接反应在脸上。当然还有绝望。

不错,薛瑞走进办公室,盛旭华就已经陷入了绝望。蒋海清把话说得那么明,他只能做牺牲品。

他不做牺牲品也没有好下场。只是这样还连带了蒋海清,虽然事实上是蒋海清连带了他。

做下属的有时候就这么无奈。

谁让他盛旭华是蒋海清一手提拔起来的呢?这个时候他不牺牲也不行。事实上,盛旭华做出牺牲,有蒋海清这一颗大树在,说不定还有机会翻身。

这就是盛旭华态度决绝的原因。

约莫十分钟后,薛瑞简单地和老刘手中孙美凤的笔录做了对比,脸上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

“老刘,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可以动手了。”薛瑞道。

“这些人胆子果真很大,连笔录上都做文章。”老刘摇头道。

“我是说武良和孙美凤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招供。”薛瑞合上笔录本,冲盛旭华道,“薛大队长,我要见饶晓光,詹俊和程紫英三个人。去讯问室吧。”

盛旭华无声又无奈地点头。

……

蒋村派出所。

潘永武被小邓带到了。

“我说罗教呀,”潘永武先声夺人,“你怎么总是找我麻烦呢?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潘永武,你以为你胡搅蛮缠能遮掩你内心的慌乱吗?我告诉你一件事,黄高德已经被扣在所里了。你是第二个要被扣的人。”罗佳华道。

“你凭什么扣我?你扣黄高德跟我有什么关系?”潘永武强行淡定。

“黄高德在你把肖叔和龙叔引开之后就出来搬动砍伐了的灌木丛,你说黄高德和你什么关系?”罗佳华故意透露一点信息。

潘永武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状态,“我听不懂罗教的话。”

“潘永武,你不要还装蒜。”做记录的小邓呵斥道。

“我装蒜了吗?”

“胡志豹焚山出事的头天,刘晓杰找到你,让你在第二天焚山的时候把负责看火的人引开,我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你不是装蒜是什么?”罗佳华提高分贝道,“你还不老实吗?”

“我……”潘永武脸色巨变。

“我告诉你,聪明的话就老实交代。这对你很有好处。你不要以为刘晓杰还能保你?我马上就要去抓捕他。”

“我……”潘永武的神色和语言已经完全将他自己出卖了。

第210章 障眼法

潘永武的神色和语言表述状况罗佳华和小邓都看在眼里。

“你要知道,在整个事件中,你承担的角色并不是很重要,顶多会对你进行一点经济处罚和拘留。而如果你拒不交代,我就不好说了。”罗佳华的话语诱-惑与威胁共存。

“潘永武,这也是罗教对你最后的劝诫。”小邓及时提醒道。

“真,真的吗?”潘永武防线崩溃。

“当然是真的。说吧。”

“我引肖叔和龙叔去山脚下打牌确实是有目的的,是刘晓杰的安排我这么做的。但是我真不知道黄高德会利用这个时间搬移砍伐了的灌木丛。”

“刘晓杰许诺了你什么吗?”

“100元钱。”

“又是一百元钱,”罗佳华摇头道,“事情发生后,刘晓杰找了你吗?还有没有其他人找你?”

“刘晓杰找了我。他又给了我100元,目的是叫我管好嘴。没有别人为这件事来找我。”

“是吗?一直都是刘晓杰联系你吗?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要你这么做?”罗佳华连着问出两个问题。

“拿钱办事我们从来不问为什么,”潘永武道,“再说了,这种事情往往都是坏事情,问,人家也不一定会说。所以不如不问。”

“你也知道你做的事坏事情?”

“否则人家怎么会给钱给我?”潘永武很有道理地反驳道。

“看来还有你做这一行的准则。就为100元钱做出这么害天理的事情,你说你还有准则吗?”

“要知道是这种结果打死我都不做。”

“世上没有后悔药。把字签了,再摁个手印。小邓,通知小金,我们现在就去抓捕刘晓杰。”

“是。”

……

刑侦大队讯问室,薛瑞和老刘坐在办公桌前。老刘手里握着笔,桌上摆着从所里带来的笔录本和刑侦的两本笔录本。

饶晓光,詹俊和程紫英被盛旭华带到。盛旭华很知趣地退出讯问室。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几何时这三个人讯问的是别人,不想今天被别人讯问。

人一辈子往往如此,一个人总有幸运和不幸的生命历程。

讯问室气愤很沉闷。

薛瑞干咳一声道:“三个都是干刑侦的,想必知道我找你们干什么。”

“有什么就直接说吧?”饶晓光道。

“笔录里有一个非常矛盾的地方。在武良的笔录里有一个地方记录了武良招供的谈话情况,结果后面又有武良的供词笔录。怎么解释?哪一个负责解释?”薛瑞极为犀利的扫了每个人一眼。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说一下,”饶晓光硬着头皮道,“因为讯问武良的是我。武良之前有供词,后面又有供词,我觉得这并不矛盾。这种情况还是有的。嫌疑人重复招供。”

“饶晓光,你当我是白痴吗?”薛瑞黑下脸道,“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狡辩。但是你们看看,武良最初的供词和这个供词前的内容完全不是一回事。一个人死活都不承认杀了人,忽地就说自己是杀人犯,你们觉得这可能吗?到底是你们是白痴还是我是白痴?”

听薛瑞这么一说,三个人彻底懵逼。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薛瑞追问道。

“还是我来说吧,”程紫英道,“这一页内容是我加上去的。”

“你为什么要加这种内容?”

“是为了蒙骗孙美凤,让孙美凤按我们的需要招供。”程紫英只能实话实说。

“然后又把孙美凤的供词给武良过目,促使武良也按你们的需要招供,对吗?”

“是。”詹俊道。

“我有一个疑惑,武良又不是一字不识,他是一个大学生,怎么会在这么矛盾的笔录上签名,摁手印?”薛瑞问道。

“我们使用了障眼法,”饶晓光道,“之前的每一页武良都认真看过。在他全部签名摁手印之后我们再提出还有一张,武良就没有了防御心里,直接签名摁手印了。”

“因为当时武良心理和生理上都很疲惫。”程紫英解释道。

老刘和薛瑞一同摇头。

薛瑞放缓了语气道:“真没想到你们把学到的智慧用在歧路上。笔录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解释。这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受谁的指示这么做的?”

“是……一定要说吗,薛副所?”詹俊道。

“我们都是干警,需要问吗?”

“是盛大的指示。”饶晓光道。

“是,我们都是受了盛大队长的指示才这么做的。”詹俊和程紫英一同附和道。

……

蒋村这一头,罗佳华亲自带小邓和小金去赌窝抓人。

大上午的,刘晓杰,李大山,小朱和余志军四个人已经坐在牌桌上。

罗佳华一进赌窝,刘晓杰就知道事情来了,但他还是非常淡定的打完手中的扑克牌。

“刘晓杰,请你去所里一趟。”罗佳华道。

“有事吗?”刘晓杰利索的洗着扑克牌。扑克牌被他洗的哗哗响。

“潘永武和黄高德都在我所里,你说我找你什么事?”

“哦,罗教动作还挺快的。走吧。”刘晓杰站起身,把扑克牌轻轻一放,苦笑道,“三个兄弟,杰哥我失陪了。你们三个人玩。”

三个人全都站起身,看着刘晓杰。

“没事的,兄弟们,说不定半个小时我就回来了。大家好好玩。”

“杰哥保重。”李大山道。

“去你的,怎么感觉生死离别似的。走了。”

刘晓杰跟着罗佳华到了派出所。

同样的场景,同一种形式的问话。

罗佳华很想挖出刘晓杰背后的人物,但是刘晓杰怎么都不松口。

罗佳华这才想到自己低估了蒋孝泉。大凡事情落到李大山或刘晓杰头上,蒋村人还有谁不知道幕后指使是蒋孝泉的?

可刘晓杰怎么都不松口,罗佳华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刘晓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问题是你平白无故怎么要这么陷害胡志豹?”审讯中罗佳华曾这么问道。

“哪会平白无故?”刘晓杰用手抓了抓后脑勺后面的辫子。刘晓杰和李大山都喜欢刘长头发,刘晓杰还喜欢跟女人一样把头发扎起来。“我是看不惯胡志豹的德性。他一定要用他几亩荒地换卓家坞植树造林项目权。所以我整他!”

“真的就是这个原因?”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只不过我运气差,烧死了人。”

“我觉得你还要想清楚,死了两个人,虽说是无意造成的,可也不是几年的刑期。”罗佳华提示道。

“我自己做得事总不能赖到别人头上去,罗教,你说是不?”

……

蒋顺义坐九点钟的班车回到蒋村,即刻把蒋孝才和蒋孝泉召集到他的“会议室”。

“等你再来商量这件事,黄花菜都黄了。”蒋孝泉很是不满地道,“刘晓杰已经被带去派出所。”

“啊?”蒋顺义脸色变成土灰色。

“爹你放心,”蒋孝才道,“好在我和四弟提前做了准备。刘晓杰会扛下所有的事情。”

“哦,那就务必照顾好晓杰的家里人。哎,我怎么觉得事情是越来越不顺呢?”

第211章 你看过《金瓶梅》吗

罗佳华讯问完刘晓杰,立即把刘晓杰,潘永武和黄高德押上警车。

他不是没有想到派人通知程垂范他审讯的结果,但是他更急的是将三个人送去阳江看守所。

这有很多方面的原因。

最核心的因素,并不是完成了程垂范的交代,而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来了官运。

章茂北出事,派出所所长的职务必然不保,这个时候,他突然立了大功,那意味着什么?

翻盘死两条人命的案子,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他完全有理由大肆宣扬,去副局长甚至局长面前邀功。

说不定他罗教就变成了罗所。

任了几年的教导员,憋气自不用说。

在派出所,教导员和所长级别虽然相同,可是没有行政权,比一般的干警好不了多少。

如今有了这个天赐的机会,他罗佳华焉能不把握的道理?

另一个因素,则是害怕蒋氏家族找上门来。罗佳华知道,章茂北就是蒋顺义找上门找坏了。

蒋顺义在蒋村说一不二,倘若他找上门,那就前也不是后也不是,进退两难了。

罗佳华是这么想的:在你没找上门前,我已经把人丢进看守所,也就怨不了我。

因为在这件事上,罗佳华知道,纸包不住火,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都兜不住。章茂北和蒋顺义的密谋算是天衣无缝了,最后还是被抖了出来。

有了章茂北的教训,罗佳华不可能再以身试火。

等罗佳华把人送到看守所,时间已是中午,该下班的都下班了,但罗佳华并不觉得遗憾,他做好了下午找领导的准备。

由于第一次送胡志豹来也是他,这次他把真正的嫌疑人送到了,找领导汇报工作便是天经地义的事。

另外,关键还是人已经送进了看守所。人进了看守所,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做好接交工作,罗佳华便带着小邓和小金去饭店吃大餐。

人一旦心情好,也就格外大方。

加上小邓和小金适时吹捧,罗佳华结账时付钱一点都不心疼。

……

而一个小时前,薛瑞向饶晓光等人了解清楚了笔录上的情况之后,即刻打电话给她父亲,要求立即讯问盛旭华。

薛瑞怕夜长梦多。

其实老刘也劝薛瑞缓一缓,下午再来找盛旭华了解情况,但是薛瑞没有同意。

哪怕就是一个中午,事情也许就会起变故。

薛琦贵听了薛瑞的汇报,电话里当场发飙,身为公安局长,刑侦部门发生这种严重违法的行为,他哪能不生气,所以他亲自打电话给盛旭华,让他接受薛瑞的调查。

对于盛旭华而言,在薛瑞看出笔录上的问题之后,他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他绝没有料到局长会亲自来电。他原来还幻想着,有蒋海清的积极运作,说不定薛瑞下一秒就会取消进一步的调查。

这就跟已经病入膏肓的病人还幻想着明天病情会转好一样。

“务必给我如实交代!”薛琦贵在电话里丢给他这句话。

而他脑海里时时想起的则是蒋海清的反复交代。

可是没有时间让他纠结了,因为老刘很快就来叫他去他刑侦的讯问室。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讯问方式。

走进讯问室,看见薛瑞坐在讯问桌前,盛旭华忽地就淡定了。

“说吧,为什么要指使你手下诓骗嫌疑人武良和孙美凤,让他们违背事实真相做假口供?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还是蒋顺义找了你?”薛瑞问道。

“没有人指使我,蒋顺义也没有找我。”盛旭华很镇定地道。

“怎么可能?”薛瑞有了火气,“武良和孙美凤和你无冤无仇,你怎么会无缘无故指使你手下陷害他们?”

“我提请薛副所注意用词,我没有指使我手下这么做,而是我强加了我的观点给我的属下,因为我一接手这个案子,我就觉得这是奸夫淫-妇的故事。是一对奸夫淫-妇把被害人杀了。薛副所看过《金瓶梅》不?西门庆和潘金莲偷情把武大郎毒死。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事情。”

薛瑞的脸微红。《金瓶梅》这本书,薛瑞没看过,但听说过。西门庆和潘金莲毒杀武大郎这个情节在《水浒传》里也有反应。

“你身为刑侦大队长,怎么可能这么感性做事?”薛瑞反问道。

“因为我父亲就是这么死的。”

“什么?”薛瑞难以相信听见的内容,“我告诉你,盛大队长,你说的内容我会核实的。”

“我当然知道你会核实,难不成我爸爸不是这么死的,我要说成是这么死的?”盛旭华反问道。“你可以去我老家了解。我老家全村人都知道这件事。”

薛瑞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我看见过我父亲的惨状,”盛旭华接着叙述,“我妈给他喝得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水,碗里的药水还没喝到一半,我爸手就握不住碗了。是碗掉在地上的声音吸引我走出房间,我看见我父亲躺在地上翻滚,手指头放在嘴里,想把喝进去的东西抠出来。眼皮往上翻,惊恐地看着我母亲。”

“你不要说了。”

“很快我父亲眼睛直了,也不再滚动,但是手指头还是含在嘴里。我知道,我父亲已经死了。我尖叫着要往外跑,突然一个男人闪出来抱住我,用手掌紧紧地捂住我的嘴。”盛旭华收回直直看向前方的眼光,盯着薛瑞,“你知道我那一年几岁吗?”

薛瑞心情复杂地摇摇头。

“我六岁!老刘你相信吗?我六岁。那一年我才六岁。”盛旭华有点歇斯底里,“薛副所,你去调查好不?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

给盛旭华办好相关手续,薛瑞和老刘走出刑侦大队。

“老刘,你相信盛旭华说的吗?”坐进车,薛瑞问道。

“事肯定不是这回事。”老刘道,“但人家硬是契合的天衣无缝,我们就没辙了。”

“也就是说盛旭华的父母绝对有这么回事,这一点无需调查,但盛旭华在这件事上是不是真像他说的就无从调查了,如果他死咬着不松口的话。”

“对。他们整得这么严谨,让我更相信你的判断了。”

“你之前都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因为我一直都很敬重蒋局长。”

“我爸就和你一样。老刘,这么一来我们就被动了。很难再深入下去。”

“是啊,这么一来老狐狸的尾巴就纠不出来了。”

薛瑞上嘴唇咬着下嘴唇,顿了几秒钟,道:“让我和程垂范商量下,说不定他有点子。只是很难联系上他。”

“那个孙美凤不是放回去了吗?店里应该随时有人了。”

“不错。”

PS:非常对不住,今天有事完了三个小时更新。晚上章节也许会九点更。谢谢你们付费阅读。

第212章 四大浑头再密谋

放学时分,蒋村中学倒塌了的寝室后面。

四大浑头聚在那里。

“川哥,你总算来学校了。”夏建宇道。“没有你在,这日子跟食堂的饭菜一样没有滋味。”

“艹,这话说的跟文人似的,好有文采。”龚恒道。

“我小说里看见的。背下了。”夏建宇道。

“你们要这么想,川哥能回到学校是我们的幸运。别不知足。”黄璃道。

“什么意思?这是咒我死啊。”蒋廉川道。

“你不是鬼魂附体,天天高烧说胡话吗?我们都这么当心过。”黄璃道。

“咔,你们几个傻逼,过来过来,”蒋廉川把几个头拢在一起,“我那是装的,那鬼也是人扮的。”

“真的吗?”几个头散开来。三个人都不可置信。

“为什么要这么做?”夏建宇问道。

“这是大人玩的把戏,你们就别问了。我告诉你们啊,谁外传我整死谁。”蒋廉川警告道。

“谁吃了屎外传,”夏建宇很粗鄙地道,“我们拖你出来是商量那件事的。”

“我不知道又撸了多少次了。”龚恒道。

“一想起那个晚上的情节就要撸对不?”黄璃道。

“我他妈比你们撸的少?我成天躺床上,撸的脚底都出虚汗。有时都没东西喷了。”蒋廉川近乎在叫苦。

“川哥你这么疯狂,别把你弟弟撸坏了。”龚恒道。

“我告诉你们,是真有影响。”

“有什么影响?我可是瞎猜的。”

“就是……怎么说呢?”蒋廉川抓了抓头,“就是太快了。我原来,想着的是快喷快喷,速度飞快,可就是不喷,一直亢奋着。”

“现在不是这样吗?我就是这种状态。监狱,梨子,你们呢?”龚恒问道。

“我是这样。”夏建宇道。

“我也差不多。”黄璃道,“川哥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是你不想喷就喷了,你还想撸,却没法撸了。”蒋廉川道。

“靠,会有这种变化?”

“哎呀,管他什么变化,这不是我们今天要说的事,”夏建宇道,“你们都忘了要议什么事了吗?”

“怎么会忘,不都想真刀实枪爽一回吗?”黄璃道。

“实现我们一直以来的梦想。”龚恒道。

“别他妈这么文艺。”夏建宇踹了龚恒一脚。

蒋廉川摆了摆手道:“我不跟大家说了嘛,这种事要等机会。不可能我们现在就冲进许义家把林燕干了。那是要坐牢的!”

“等等等,这时间也等太久了。打上次你被鬼附身那个晚上算起也隔了一个星期了。”龚恒嘟哝道。

“要再往前推,就是十多天的事了。这人憋的。”夏建宇道。

“他妈好像这是我的义务似的。明天周六,看有没有机会。大家都上心一点。尤其要防着程锤子。还有啊,出任何事都自己扛啊。”

“那不废话吗?”三个人一同道。

……

也差不多这个时间程垂范离开学校去志虎代销店。

孙美凤和他约好了中午在店里吃饭,然后三个人一起去胡志虎的坟前上香烧纸,也即祭拜胡志虎。

至于武良,他根本没有去学校报到,早上起来就到店里帮忙孙美凤打理各项事务。

程垂范尚未走到缓坡的坡底,一阵自行车的急促的响铃传来,蒋灿一个急刹车,自行车在程垂范前头戛然而止。

“在想什么?连自行车的铃声都听不见?”蒋灿脸上的笑容比顶头的太阳光还灿烂。

“啊,”程垂范缓过神来,“是想着中午去胡志虎坟前祭拜心里有点不舒服。”

“是陪美凤婶去吧?”蒋灿问道。

“还有武老师。”

“哦。程大哥,你知道吗?”蒋灿推着自行车和程垂范一起走路,“我有四天不和我爷爷讲话了。”

“怎么了?你爷爷不是最宠你的吗?”

“你被我二大伯关起来的时候我找过我爷爷,我说他如果骗了我,我不会再理他。”蒋灿说得很认真。

“他那么说也不为过,”程垂范道,“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了你和你爷爷的感情。”

“我已经因为你影响了对我蒋家很多人的看法了。”

“千万不要这样,因为我和你蒋氏家族是两个对立面。”

“但你站在正义这一面。我已经能分清正义和邪恶了。”

“蒋灿?”

“像小叔被关看守所,武老师和美凤婶被放出来,换做以前我会矛盾会纠结,可昨天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很释然,心里反而轻松了。程大哥,我支持你这么做。”

“蒋灿……”

“我现在唯一很难过的是因为你住招待所,我再也没有机会拉你陪我跑步了。”蒋灿变了语调。

“还可以跑哇。早上我们一起跑去学校。”

“我不想雨琦姐误解我。主要还是村里人会用另一种眼光看我。所以我盼望新学校赶快建起来。”

“为什么?”

“你装傻吗,”蒋灿重新灿烂了,“到了新学校,你就会住回学校,你早上的时光就重新属于我啦。”

“你个鬼灵精,怎么想得这么远。”

“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我当然要想得远些。好了,你要到代销店了,我走了。”蒋灿跨上自行车,还不忘回头和程垂范招手。

程垂范举起右手回应。

……

但程垂范并没有立即去志虎代销店,而是去了乡政府。但他去乡政府并非为了见王雨琦,而是找罗佳华。

罗佳华办案的进展情况是程垂范此时最关心的事情。

“什么?罗教只带走了潘永武,黄高德,刘晓杰三个人?”

“带三个人还不够?”值班民警瞪大了眼,“你还想带走几个人?案子已经很清楚了,胡志豹下午就能回来。”

“哦哦,谢谢,谢谢。”

程垂范退出值班室。

还是没能挖到蒋孝泉这个层面,程垂范怎能不感到意外?

按程垂范所想,有了和罗佳华的协议,顺藤摸瓜是绝对能牵出蒋孝泉的。

程垂范没有想到蒋孝泉会丢车保帅。程垂范也没有料到跟蒋孝泉混的这几个人会对老大这么忠诚。

要知道,烧死两个人,哪怕就是无意,刑期也不是一两年的事。

刘晓杰能做到这个份上,是程垂范怎么都想不到的。

“哎,也只能这样了。”程垂范心里道,“不管怎样,豹哥洗去了冤屈。逼得蒋孝泉让刘晓杰顶包,对蒋家也是一个打击。”

程垂范边想事边走去蒋村塘。

一个小弄子里突然闪出一个人来。

第213章 遥遥无期

“程老师,进来说句话。”闪出来的那个人拉住程垂范的手臂道。

“小朱?有什么事吗?”程垂范即刻闪进小弄子。

“有一个事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小朱前看后看,“昨晚我在赌窝里玩,输了钱在赌窝门口和吴磊聊天,见泉哥从外面回来说要见刘晓杰我就多留了个心眼。”

“哦?”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程垂范正觉得没有突破口呢。

“我和吴磊假装说去金莲婶家,便从赌窝的小门折回了赌窝。”

“听到什么了吗?”程垂范问道。

“我躲在一个角落里,因为外面打牌的声音比较吵,所以不是听得很全,”小朱语速急急地道,“但我确实听清楚了是泉哥要让刘晓杰顶包。”

“是吗?”程垂范欣喜道。

“泉哥答应最低给刘晓杰五万块钱,超过五年刑期,一年加一万。并且承诺照顾好刘晓杰的儿子和老婆。”

“蒋孝泉果真下了血本。”

“我听刘晓杰说,泉哥你曾经跟我说过我要是废了,我老婆就交给你管。现在我不仅老婆交给你管,孩子也要你管。还有,我下面是真废了。挺让人感动的。”

“刘晓杰说废是卢佳骆踩了他下面吗?”程垂范问道。

“应该是。我这就走了。”

“小朱,”程垂范叫道,“你恢复得怎样?”

“去金莲婶那里还好。”

“呵呵。对了,以后我们不要以这种方式见面,免得蒋孝泉的人看见。”

“我知道。我今天刚好碰见。”说着,小朱转身快速离开。

程垂范走出小弄子。

小朱提供的消息对程垂范来说无疑是一针兴奋剂。

“咔,这真可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蒋孝泉算尽天机也没有算到这一步。”程垂范心里暗道,“这么一来,你蒋顺义三个强悍的儿子就有两个要进监狱,我看你再怎么张狂。”

“程兄弟,你想什么呢?嫂子饭菜都凉了。”前头,等在蒋村塘东路和北路交汇口的武良打破程垂范的沉思。

程垂范醒悟过来,“饭菜都好了吗?”

“都已经凉了。你这点工夫也要去见王雨琦吗?”

“这就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程垂范厚脸皮道。

志虎代销店,经过武良四五个小时的整理已经焕然一新。店里的格局彻底改变了,货柜换了一种方式摆放,物品分门别类,变得更加规范有序。收银台也换了位置。

四方桌上,摆着五六个盘子。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大不相同?”武良心情好了好多。

“有你这么个大手笔,哪还能不大变样?看着舒服了多了好多。”程垂范由衷道。

孙美凤从里间出来,“别忙着看了,过来喝酒。武良你跟程兄弟说了吗,县里来了两个电话。”

“看我这记性,丢脑后了。是薛警官的电话。”

“是在她家里还是所里?”程垂范赶忙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应该等在电话旁。我说了你会来店里吃饭。”

程垂范走去收银台。电话机放在收银台上。

程垂范拨通阳江派出所的电话。

“我的老奶奶,你总算回电话了。”电话另一头的薛瑞很是无语地道。

“你又分不清男女了。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

“案子调查到盛旭华这里就查不下去了。”

“是盛旭华把所有事情都顶了吗?”程垂范问道。

“他不仅顶了,而且顶得天衣无缝。”

“你查过那个律师吗?”

“你是说张建华?”

“这不是你原来说的一个棋子吗?”

“见鬼,我竟然把这步棋忘了?好了好了,挂了。”

“你也不能这么无礼吧。了解了要了解的就挂,不可以聊聊天?”

“我肚子还空着呢。”

“我肚子也空着啊。空着肚子聊天方显真情。”

“见你个鬼去!”

……

程垂范回到四方桌。桌上筷子碗都已经摆好了,啤酒也开了。

武良和孙美凤面对面坐着干等。

“怎么不先吃?”程垂范愧疚道。

“还好薛瑞没有答应和你空肚子聊天。”武良道。

“程兄弟那是开玩笑呢,你不知道?”孙美凤道。

“还是嫂子理解我。”

“程兄弟,因为马上要去上坟,就没有开白酒。晚上再喝白酒。”孙美凤解释道。

“连晚饭都准备好了?”

“这几天你和武良一起都在我这里吃饭,免得外人说闲话。”

“我这电灯泡可就当大了。”程垂范摸了摸头发,“可惜我不是光头。”

“你还不愿意吗?”武良问道。

“程兄弟喜欢开玩笑。”孙美凤道。

“愿意,我当然愿意。我在师大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当电灯泡。对了,嫂子,晓奕还在她爷爷那里吗?”程垂范问道。

“今天整理店面,没时间管她。打算明天再把她接回来。”

“喝酒吧。再不喝酒精都要挥发完了。”武良将满满地啤酒端在手,“一口干了。”

“干。”程垂范响应道。

这满满地一碗啤酒就是500ML的啤酒一瓶。

两个大男人气都不歇,咕咚咕咚喝个底朝天。

气从食管里往上冲,两个人都打了个嗝。

“喝啤酒这么喝才爽快。”程垂范道。

“我可是做梦都没想到还能这么喝酒。”武良道。

“你看你又扯这些了。罚酒。”程垂范拎起瓶子给武良倒酒。

“你下来的时候有遇到许义和林燕吗?”武良忽然问道。由着程垂范给他倒酒。

“怎么了?”程垂范手中的瓶子停在空中。

“你倒呀,没那么紧张。”

“问题是你这么说让人紧张。”孙美凤道。

“我看见许义骑着车下来接林燕上去,由己及彼,感觉他们比我悲惨多了。就好比我被判的是有期徒刑,而他们被判的是无期徒刑,甚至是死缓。”

“你是说他们始终活在阴影中吗?”程垂范问道。

“你说的阴影是指什么阴影?”武良问道。

“八万八的债务,蒋孝泉的威胁,不安定的生活。你觉得是什么阴影?”

“我还以为你指林燕被蒋孝泉糟蹋给许义带去的阴影呢。我就觉得吧,他们给我一种遥遥无期的感觉。没有尽头。”

空气一下子停止流动,让人窒息。

第214章 祭坟

“你别误解我的意思了,”武良打破沉默,“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没有多想,”程垂范自主喝了一大口啤酒,“我中大奖的时候你们还在看守所,我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我是有能力替许义将八万八的高利贷一口气还了,免得许义夫妻过诚惶诚恐的生活。”

武良和孙美凤都看着程垂范。

“可是这么一来,许义和林燕就真的欠下了八万八的债务……”程垂范把对这件事的所思所想做了个简述。

“程兄弟这么做是有道理的,”孙美凤道,“就算程兄弟你不让许老师还一分钱,他们还是欠下了八万八的人情债。”

“主要是蒋孝泉真的讹到了八万八。等于成全了蒋孝泉!”武良提高分贝。

“是啊。这是蒋孝泉最高兴的。这也是我不想这么做的原因。我总想找到一个更合适的解决问题的路子,只是我一直忙于你们和豹哥的事情,没时间来梳理它。”

“就算有时间你怎么梳理?”武良紧皱着眉头道,“除非和蒋孝泉来一场硬的。我觉得只能跟他来硬的。”

这回,轮到程垂范和孙美凤盯着武良看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武良问道。

“我是觉着你性格变了。”孙美凤道。

“换以前你绝不会这么像这么说话。”程垂范道。

“我号子里的老大白当的?”武良有了点豪情,“美凤说的没错,不,是嫂子说的没错,我性子是变了。许义这种情况,不跟蒋孝泉来一场硬的,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等会,等会,”程垂范一拍脑子,“我好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程垂范说出脑海里刚刚蹦出来的想法,“你们觉得可行吗?会对不起豹哥吗?”

“可行,绝对可行!”武良兴奋道。

“程兄弟脑子太好使了,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孙美凤夸赞道。

……

胡志虎的坟建在社坞一座无名山上,和蒋顺义那块地(蒋村中学新校区)隔着两座小山。

一条小路延伸到那里,因为是新坟,老远就能看见。

孙美凤早就哭开了,由着武良搀扶着她。

是建的很一般的坟,水泥砂浆浆灌的坟头和墓碑。墓碑上刻着“向壬山葵”横向四个大字,纵向几列小字刻的是胡志虎出生庚辰和去世的时间。

在蒋村,女子姓名不上墓碑,所以没有胡晓奕和孙美凤的名字。

死者子嗣一块便空缺着。

其实,这种浆灌水泥砂浆墓碑,经不起雨水的冲洗,几年时间,所刻内容就会消失殆尽。只有用青石做墓碑,方才可以保存的久远一些。

走到墓碑前,孙美凤径直趴在坟头上恸哭。

程垂范和武良默默地流泪。

待孙美凤哭得差不多了,武良将她搀起来,“该上香烧纸了。”

先上香。坟头前和四周都插了香。

接着作揖。

孙美凤依旧流着泪,哽咽着说了一些伤感的话语,交代胡志虎在阴间需要什么就托梦给她。

轮到武良。

“大哥,看我的面容,我估计你是认不出来了,”武良眼眶红红的,“都是拜你所赐。我们说好了做一辈子的兄弟,不料你这么早就走了。叫武良我怎么受得了?

你应该知道了,杀你的蒋孝林已经被关进看守所了,很快就要判刑,你可以瞑目了。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今天来我就是要告诉你,我打算照顾嫂子一辈子。我相信你不会反对。

因为只有这样才是对美凤最好的照顾。你放心,晓奕就是我的亲女儿。我会把她培养成才,让她读高中,读大学。还有你家里人我都会关照好。”

武良伸手向孙美凤示意,孙美凤走到武良身边,一起站在胡志虎坟前,两个人左手握右手,一起对着坟墓鞠了三个躬。

程垂范最后一个作揖。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志虎大哥,伤感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是武哥和嫂子的见证人,武哥他要是食言,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就说这些。”

三个人都做了揖,武良这才蹲在坟前烧纸。武良将孙美凤精心剪的纸钱也烧了,还绕着烧纸画了一个圈。蒋村人的说法,纸钱只有在圈里燃尽了,死去的人才接收得到。

最后按事先商量的,武良和程垂范各找了一棵笔直的刺柏种在坟的两侧,以示永久的纪念。

……

下午两点,阳江公安局。

罗佳华早早地候在蒋海清办公室前。

蒋海清准时上班。

“这不是罗教导员吗?”蒋海清笑着问道。

“我是蒋村的罗佳华,蒋局长您认识我?”罗佳华受宠若惊。跟着蒋海清进了办公室。

“怎么会不认识?我也是蒋村出来的,对蒋村特别有感情。坐。要喝茶吗?”蒋海清在超大的办公椅上坐下来,假意地问道。

“不用,我刚喝过茶。我是特意来向蒋局长您汇报胡志豹焚山烧死人这个案子的。”罗佳华在蒋海清对面坐下来。

“哦?有新的进展吗?”蒋海清程序化地问了一句。

“有,是人为纵火,而纵火人又受人指使。”

“是吗?这么复杂。”蒋海清来了精神。很明显,如果这是真的,他又有了新的政绩了。

罗佳华将案情做了简要阐述。

“不错啊,罗教,这一回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还真相与天下,追查真凶是我们派出所的天职。”罗佳华坐直身子,非常严肃地道。

“不错不错,我们做公安的就要有你这种责任感。你和章茂北是截然不同啊。你知道吗,章茂北已经停职检查了?”

“是吗?我知道的是上午他来县里配合调查。”罗佳华装傻。

“在胡志虎案子上,他违背了党性,违背了良知,”蒋海清很夸张地摇了摇头,“可惜呀。”

“您是指他刻意放走杀人犯蒋孝林吗?”罗佳华试探着问了一句,“薛瑞薛警官也到我办公室向我做了调查,还把马光明带走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糊涂?这位置保不住是小事,”蒋海清特别强调道,“关键是要坐牢,公职都不保啊。佳华呀,这对你来说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你立了这么大的功,我正好可以推你一把。”

“蒋局长,您,”罗佳华因为内心狂喜而涨红了脸,“您对佳华实在太好了。”说着,罗佳华走去把蒋海清办公室的门关了,把早就准备好了的一个信封拿出来,“蒋局长,这是佳华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你干嘛这么客气。我就收了。我还有点事。”

“您忙。您忙。”

第215章 到此为止

差不多同一时间,薛瑞和老刘到了建华律师事务所。

张建华办公室。

薛瑞一进门就示意老刘将门关上了。

“这是来调查我吗?好像不符合手续。”不安写在张建华脸上。

“你别紧张,张大律师,只是常规的调查了解,所以那些程序就都免了。”薛瑞和老刘分别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哦,薛副所您有问我必答。”张建华干笑道。

“胡志虎被杀案,随着蒋孝林的招供,很多内幕相继被挖出来,”对付狡猾的大律师,薛瑞采取的是先声夺人法,“蒋村派出所所长章茂北,干警马光明,刑侦大队长盛旭华都涉事被抓了。”

“是吗?”张建华表情很不自然地道。

“你作为孙美凤和武良的辩护律师,这里有一些事情需要与你核实,还请张大律师配合。”薛瑞犀利的目光盯着张建华。

“什么事情?”

“身为嫌疑人武良和孙美凤的辩护律师,你一定见过他们,也去刑侦查看过他们的供词,对吗?”

“这是律师的常规工作。有什么不对吗?”

“我在刑侦看过你查看两位嫌疑人供词的签字单。证明你确实查看过供词。你的问题就在这里。”

“薛副所您什么意思?”张建华问道。

“有一次的笔录最后一节的内容与之前的内容完全相悖,您作为辩护律师会不注意吗?”薛瑞反问道。

“我……”张建华语塞。

“注意了,但故意忽略了。”薛瑞不容张建华回应继续道,“我已经了解到,要见这个案子的嫌疑人都需要蒋海清局长的批示,你见了嫌疑人就说明你得到了蒋局长的批示,确切的说应该是指示。”

“我不明白薛副所要表达什么。”张建华强自镇定。

“知道我们为什么请你做律师,却没有将重要人证物证告知你吗?就是因为你听从了蒋局长的指示。”

张建华有点懵。

“我们主动来找你,而不是请你去局里配合调查,为的是减少因为这件事对你个人带来的负面影响。”

“我们薛副所可是在替你考虑呀,张律师。”老刘适时开口道,“以薛副所的人脉和关系……”

“我确实见了蒋局长,蒋局长也确实有交代。”聪明的张大律师很会做选择题。“他让我绝对相信刑侦的讯问和调查,所以对于笔录我只是随便翻了翻,并没有注意到你所说的相悖的内容。我承认我没有尽到一个辩护律师所应该尽的责任。”

薛瑞和老刘对视一眼,随即两人站起身。

“感谢张律师的配合。您在笔录上签字,摁手印。”老刘道。

张建华迟疑了一会但还是在笔录上签了字,摁了手印。

出了律师事务所,坐进警车,薛瑞显得很兴奋,“老刘,狐狸的尾巴总算被我们揪出来了。”

“真没想到一个如此正义,政绩这么显赫的蒋海清会是这种角色,太让人寒心了。”老刘感叹道。

“所以我现在很认可程垂范的话,人是多性格的。”

“接下去怎么做?”

“向我爸汇报,让检察院介入调查。我们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不错,接下去确实是检察院的事了。”

……

把老刘送回所里,薛瑞带上笔录本兴冲冲前往公安局。

薛琦贵恰好在。

薛瑞将前前后后调查的情况作了一个非常详细的汇报。

薛琦贵表情格外凝重。

“爸,您想什么?”

“我是为蒋局长痛心啊。”薛琦贵皱着眉头道。

“是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你叫爸怎么接受这个现实?他可是爸一手栽培的,从一名普通干警成长我破案能手,从一个基层干部提拔为局副局长,凝聚了多少心血。”

“犯了错就要接受教育,犯了罪就要接受审判,您心痛也没用。应该动他了。”薛瑞很单纯地道。

“怎么动?”薛琦贵闪烁着复杂的眼神。

“交给检察院呀,让检察院介入调查。”

“那海清这辈子就完了。不行,瑞瑞,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薛瑞傻眼了。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不相信父亲会这么说话。

“因为培养一个人才太不容易了。往检察院送,蒋局长的前程会彻底被断送,我们要给他一个机会。”

“你打算袒护蒋海清?”薛瑞扬起了分贝,“这是能袒护的吗?”

“还因为他是我们整个公安局的标杆,要是这个标杆到了,轰动的绝不是我们整个公检法系统,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不仅会在整个阳江县掀起浪潮,也会震撼上级部门,爸爸也会因此受到牵连。”薛琦贵道。

或许,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问题的核心吧。

“蒋海清犯罪跟您有什么关系?”薛瑞不解道。

“对手下监管不到位,属严重失职行为。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所以,瑞瑞,只能内部处理。内部严肃处理,同样能够达到惩戒的作用。你必须听爸爸的。也要学会站在爸爸的角度考虑问题,知道吗?”

“可是……”

“不要可是可是了,就这么定,”薛琦贵极为严肃地道,“就到盛旭华为止。你要知道,这已经够震撼了。这也是你的政绩呀。上上下下会通报表扬。”

“我才不在乎这种表扬。”薛瑞噘嘴道。

“爸爸的话不会错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能因为一次错就将一个人一棍子打死,对不?好了,瑞瑞,”薛琦贵把双手放在女儿的肩上,“到此为止吧。”

“如果到此为止,怎么对得起那被冤屈的老百姓?爸爸你知道吗?那个叫武良的,一百五十斤进去,一百二十斤出来,脸上还有两道疤痕?如果到此为止,盛旭华岂不成了替罪羊?他会心甘吗?”

“薛瑞,你非要爸爸把底托给你吗?我就问你一句,爸爸在公安系统二十多年,屁股会干净吗?”薛琦贵把脸瞥向一旁。

“爸爸?”薛瑞极为吃惊地看着薛琦贵。

“好了,你可以出办公室了,我很累了。”薛琦贵痛苦地闭上眼睛。

“出去就出去!”

第216章 无助

阳江县看守所。

某号子里,胡志豹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武良无罪释放,他由衷感到高兴。他知道是自己的劝说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人往往如此。羡慕祝福别人的同时,就会更多地反思自己的处境。当然,看见别人悲惨的结局,也会反思,这就是“兔死狐悲”所要表达的意思。

关进看守所整整一个星期了,自己的案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难免产生一些或好或坏的揣想。好的揣想一冒出头,即刻便被掐了。焚了那么一大片茶籽林,烧死了两个人,会有好的结局,三岁小孩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所以更多的都是坏的揣想。

判死刑他清楚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过失杀人。可无期徒刑绝对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概念。不说无期徒刑,就算坐二十年牢,会是什么概念?

出狱时他已近六十!如果他是个懂诗词之人,就更能体会“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意蕴了。

到时,儿子胡开心已入而立之年。

老婆李巧云还等没等在家里?

“嘎吱。”

号子的门被推开,一个看守探头进来。好几个慵懒地躺着的人坐正了身子,也有不鸟一切,该干嘛干嘛的。

胡志豹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此无动于衷。

“胡志豹,把东西给我整理好,一起带出来!”看守不带一点感*彩地道。

“哐!”门重新关上了。

胡志豹有点茫然地坐了起来。

号子里所有人因此都变得兴奋了。

“他妈的,豹子,这是释放你的节奏啊。”一个很瘦的家伙道。

“艹,怎么可能?死两个人他妈还能释放?你什么脑子?”另一个人怼道。

“对啊,如果是这样,那他妈我强-奸妇女还有什么罪?”第三个人道。

“你本身就没有罪。那被你强-奸的妇女还要感激你呢。”

“为什么?”

“因为你让他爽了,哈哈哈……”

“……”

胡志豹忧心忡忡地整理东西。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就两件换洗的衣服。

“别担心,说不定是好事呢。”这几天和胡志豹聊得开的一个人拍拍胡志豹的肩,安慰道。

“应该是把我转移到重刑犯的号子里去吧?”

“阳江看守所哪还有比我们重的重刑犯?”这个人故作轻松地道,“就算有,你不也一条命?”

“谢谢宽哥。”

“我看呀,肯定是好事。如果是好事,你他妈一定要在我临刑之前看看我,给我带壶酒来。”这个被称为宽哥的人是阳江菜市场卖肉的,用杀猪刀捅死了一个和他竞争摊位的人。

“好。”胡志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你他妈怎么这么磨蹭?”号子的门又一次被推开。来通知的狱警竟然等在号子门口。

“我和大家告个别。你要把我送哪去?”

“送哪去?呵呵呵,是以为直接押你去刑场吗?”这狱警显然是个喜欢唠嗑的家伙。

“那是?”

“你无罪释放了!”

“是吗?!”胡志豹质疑道。

“这还有假吗?走了,带你去签个字你就可以回家了。”这狱警显然又是个很热心的家伙。

无论是在看守所还是在监狱,热心的狱警是少之又少的。因而他们的言行特别暖心。

“能告诉我是谁帮我运作吗?那得有多大的本事。”胡志豹的心情瞬间好到爆。

“什么运作?是抓错了人。真正纵火的人被抓来了!”

“有人纵火?他妈……”

“走了走了,我话已经说多了。你出去就知道了!”

办好手续,签了几个字,提着几件衣服走出看守所,胡志豹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但是蓝天白云,路树野草,都那么真实,已然不是梦境。

“啊——啊——”胡志豹像一个疯子一样连吼了两声。

……

薛瑞近乎冲出薛琦贵办公室,与门口一个抱着文件的女警撞了个满怀。

“薛副所?”女警诧异道。

薛瑞连一声道歉都没有说便往外冲。

上了警车,踩离合,启动,挂挡,车子哀嚎着冲了出去。风灌进车子。路树不断地往后倒。

薛瑞并没有开往县城,而是开往城外。也不管道路通向哪里,只要能往前开,她轰着油门走。遇有岔路口,她随性左拐或右拐。

父亲的话她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很肯定的是,事情只能到此为止,到盛旭华为止!不能深入,也不可以深入!

至于父亲说他屁股不干净,是指在这件案子上还是在别的方面,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她还要继续深入,她父亲就会受牵连。这才是让她揪心的地方。

一个公安局长对一个同样从事公安事业的女儿说出这种话,绝对是被逼到了绝境。

而逼他的人,不是别人,恰好是他女儿。

她可以在夏鸿旺头上妥协,在自己父亲头上又怎会不妥协?

可夏鸿旺的事情跟这件事情,那完全不是同一个性质的!

薛瑞痛苦就痛苦在这里。

不知开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行驶了多少路程,反正不断灌进来的风吹得薛瑞头疼,薛瑞便在一个村庄旁把车停了。

已是黄昏,村庄炊烟袅袅。

小路上,缓缓走来一头水牛。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坐在牛背上;一个农人,肩上扛着锄头,一手牵着牛绳,一手扶着小女孩的身体,光着脚板走着。眼里满是对女孩的关切。

一看就是一对父女。

这对父女走近薛瑞,然后又远离,直至消失在村庄北侧的树林里。

看见这一幕,薛瑞眼里忽地就溢满了泪水。

薛瑞知道,除了妥协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重新启动车子,掉头。即使超慢行驶,车子还是到了县城。县城已然灯火通明。

不知怎么就到了程垂范那天请客的小饭店,便停下车子。肚子是真的饿了。

“一个人吗,姑娘?”老板娘认出了薛瑞,“你男朋友没有来吗?”

“男朋友?哦,他呀,有事。”薛瑞脸红,瞬间想起前天晚上与程垂范一起喝酒的情景,就有了一个念头,“老板娘,给我来瓶白酒。”

“你一个姑娘家喝什么酒?”老板娘诧异道。

“嗯……我男朋友晚一点会过来。”

第217章 喜出望外

胡志豹出了看守所便用最快的速度走去汽车站。运气的是,他不仅赶上了回蒋村的末班车,还有空位等着他坐。

和车上熟悉的一一打了招呼,接受了这些人的祝贺,胡志豹闭上眼遐思。

在看守所签字离开的时候,他只了解到罗佳华把刘晓杰,潘永武和黄高德送进了看守所,他只知道是其中一个纵火,导致了那一场灾难,具体情形则一无所知。

那么,会是谁在运作这件事情呢?

胡志豹第一个想到的是程垂范,却又不断地否定自己。毕竟案发那天,程垂范不在场!

可除了程垂范,他这些兄弟,哪一个有这种睿智和魄力呢?

胡志豹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便不解,反正到家就知道了,可人的大脑并不是理性的,说好了“不解”,可还是想“解”,于是,一个小时的车程,就与十分钟一样长,感觉很快就结束了,于是胡志豹踏上了蒋村这一片他热爱的土地。

志虎代销店门开着,胡志豹本想进店看看,由于从外往里不见人,他迟疑着还是决定先回家。

得第一时间回家看老婆孩子!

其实胡志豹还有一个“不解”的地方,家里人,特别是老婆孩子,你不去看守所接也便罢了,至少要候在蒋村车站吧。

他下车,蒋村车站不见一个家里人的影子,心就有点寒。

按理,再忙也要抽出时间。

还有王金根几个弟兄,也太他妈不像弟兄了。不要求像电视剧里那么轰动,大哥出来了,香车宝马的列队迎接,威武的惊动了政府,起码要来一个帮忙提提包什么的。不可能全都那么忙吧?

进门。堂前,他离开时怎样现在还是怎样,游戏机全都被那些艹卵蛋的砸了。后屋则传来米饭的香味。

后屋光线暗淡,李巧云不舍得开灯,坐在锅炤前烧火,从外往里走,就好像没有人一般。

“谁呀?”觉察有人进了后屋,李巧云问了一句。

“老婆,我豹子呀!”

“豹子?”李巧云惊喜地站起来,把手上的柴火一扔,“真是豹子,你怎么回来了?”

冲出来,怔了一秒,待看清楚了真是胡志豹,一把抱住男人的腰,嘤嘤嘤就哭开了。

“你哭什么?我都回来了,你还哭什么?”胡志豹把手中的东西一扔,一弯腰将李巧云抱起来,连着旋转两圈,“哈哈哈,真没想到我还能回来?”

“放下来,你把我放下来!”

把李巧云放下地,“这么说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回来?”

“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你十年之后能不能回来呢?是啊,你怎么回来了?”李巧云破涕为笑。

“是不是做好了嫁人的准备?”胡志豹在李巧云脸上啵了一下。

“我是想,但是没人敢要。”

“谁要我跟谁急。开心呢?”

“儿子在你妈妈那里。我这就去唤他回来。还真不敢相信呢。”李巧云高兴地手足无措。

“不不,这不急。你去看能不能整几个菜,我去把程兄弟,王金根几个人叫过来。一定是他们帮的忙。”

“肯定是程兄弟帮的忙。我这就去整。多叫几个,把广胜啊,向鹰,赵民雄都叫来。还有武良。武老师,他也放回来了。”

“我正要去志虎店里。”

“行,那我们分头行动。”

胡志虎走到代销店,程垂范已经提前到了。两人相见,自是惊喜异常。在厨房帮忙的武良闻声出来,见了胡志豹就给了他一拳。

“耶,我回来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意外?”胡志豹傻里吧唧地问道,“尤其武良,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还号子里的老大呢。”

“我们有什么意外的,”武良道,“料死了你会回来的。”

“这么说是你们将我整回来的喽?”

“当然是程兄弟呀!我跟你一起蹲号子里能为你整什么?”

“我就料定了是程兄弟,”胡志豹像李巧云抱他一样一把抱住程垂范,“兄弟,谢谢你,谢谢你!”

程垂范把胡志豹推开,便看见胡志豹眼眶已经湿润了。

“你这大哥怎么当的?”程垂范内心被牵动,“你搞得我眼眶也湿了。是我们兄弟一起整的。”

程垂范简略说了说事情的经过。

“艹,还真没看错这些人。走,喝酒去!够劲的谷烧!真他妈开心。我去唤金根他们!”胡志豹激动万分。

孙美凤恰好走出厨房,“那哪行?我菜都烧好了。要喝也是在我这喝,为志豹大伯庆祝。”

“我已经让巧云整菜去了。”

“就让嫂子把菜往这边整,二合一!”程垂范建议道。

“这是个好主意。”

……

阳江县小饭店里,薛瑞自斟自饮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一瓶白酒已经剩下了一半。

她拿起酒瓶正要倒第三杯,老板娘又一次跑过来劝阻。

“我没事。我能喝。”薛瑞把手一抬。

“你真不能喝了。再喝就要醉了,你一个姑娘家。”

“上次你不见了我酒量吗?我能喝。”

“上次你有一大伙人,你男朋友又在,你喝再多也没事。对了,你不是说你男朋友会来吗?他怎么还不来?是两个人吵架了吗?”

薛瑞咧嘴一笑,“老板娘真聪明,是吵架了。我喝点酒解解闷。”

“那就更不能喝了。你听大姐的。”老板娘做出夺薛瑞酒杯的动作。

店里另两桌吃饭的客人都往这边看。

薛瑞打个酒嗝,“我能喝。老板娘,我就是想把自己喝醉去,然后把什么事都忘了。”

薛瑞心里涌出无限伤感。如果喝醉了,能把所有烦心事都忘掉,那为什么不喝醉?

“那还行。你告诉大姐你男朋友的电话,我让他来接你。他有电话吗?”

“有。”薛瑞随口报出一个电话。

……

同一时间,距离薛瑞那家饭店五十米远的另一家小饭店里,洪-志伟和六个十七八岁的小年轻聚在一个小包厢里。在歌厅里恶战的平头和红头发都在。

一桌一地的啤酒瓶。

洪-志伟喝得正兴奋,把脖子都喝红了。个把不胜酒力的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觉,他旁边的把那人推醒,那人眨眨眼,说了句“他妈谁跟我喝”,又趴在了桌子上。

第218章 求发展就是求赚头

那醉酒的旁边的又擂了这个人一拳,“你这种酒量,再怎么跟洪哥混。给我醒了,醒了!”

红头发道:“小四,你妈的别恶心了,让小胖睡会。我跟你来一小组。”(阳江喝啤酒的一种喝法,三杯一小组,六杯一大组)

“艹,强哥,你是喝一小组的人吗?要喝就一大组。”被称为小四的混子挑衅道。

“我艹,这谁跟谁呀。倒酒,给我倒酒。”

“洪哥,三箱啤酒都没了。”这一伙人中年龄最小的名叫詹高峰的看着洪-志伟。

“你他妈去叫呀。”洪-志伟很豪情地道,“让服务员再送三箱进来,咱兄弟们今晚喝个尽兴。”

“我去叫。”头发有点天然卷的安发泉道。

“你小子是想趁机去上厕所是不?”

“洪哥你放心,我肾好着呢。”安发泉溜出去,快速去厕所里放松之后这才叫服务员送啤酒。

啤酒一送进来,詹高峰便喀喀喀把一箱啤酒全开了。

红头发(大名童基强)和小四连干六杯。

“他妈这样喝酒那才叫爽。”小四用手背抹去嘴角溢出的啤酒泡沫。

“要不,我再跟你来一大组?”平头(大名饶军)道。

“那怎么行?高峰和发泉你随便挑一个,我歇会和洪哥来一小组。”

“豪情。我跟高峰来。然后你和洪哥来。发泉你再和强哥来。”平头道。

“饶军你妈的会吩咐,我这不多喝了一组了?”红头发道。

“我艹,你多喝了,是你赚了。你还叫屈呀。”平头鬼笑。

……

同一时刻,志虎代销店里,练的是谷烧。胡志虎让李巧云整了满满一壶谷烧过来。

除了赵民雄因为不在蒋村没有过来,其他人都到了。

先是大家齐喝,祝贺胡志豹归来。胡志豹激动,一口喝掉了一碗的三分之一。

“你这是什么架势?”武良问道。

“我激动,我真激动!兄弟们你们随意!”胡志豹道。

“我随意那意味着我不激动喽?豹哥,我跟你说,我今晚比昨天晚上还激动。”

“为什么?他妈你自己回来不更激动?”几个人都看着武良。

“因为,我们是喜事连连,而对蒋氏家族来说,则是厄运频频。你们说对不?”

“对!!”王金根和徐广盛一同道。

“艹,这当老师的嘴就是会说,”王向鹰道,“这又确实是事实。所以我提议,大家都干三分之一。我带头。”

所有人一同端起了碗。

“谢谢向鹰,谢谢兄弟们,”胡志豹道,“但要二次感谢的,则是程兄弟。他妈我说不来话,我喝酒。”

胡志豹端起碗咕咚咕咚又整了三分之一。

“我也喝酒。”程垂范跟着喝了三分之一。

“这架势,比昨晚嗨多了。”武良感叹道。

“你武哥不是说今晚比昨晚还激动吗?”程垂范反问道。

“就是,”武良端起酒碗,“你们哪个和我怼一回?”

“我来,”王向鹰端起酒碗,“武兄弟人变了,喝酒风格都变了。”

“变得更像你们的兄弟了是不?”

“你什么时候都是我们的兄弟。”

他们俩干了三分之一,自有人烧火,王金根和徐广盛也来了个三分之一。

“够劲,这谷烧他妈就是够劲。”王向鹰道。

李巧云又端一个菜上桌,“你们把白酒当啤酒喝呀。”

“怎么?嫂子不舍得酒吗?”徐广盛扬起眉毛问道。

“豹子在你们的帮助下回来了,我还会舍不得酒?等我们把菜烧好了,我还要来敬大家呢。”

“这才是我们的嫂子。”王金根道。

李巧云折回厨房。

程垂范吃了口菜,跟大家道:“经过这两次事件,蒋家遭受了不小的打击是肯定的。他们的嚣张和锐气肯定都会缩减。甚至影响到整个蒋村人对他们的看法。”

“不错,”胡志豹道,“蒋村人这么几十年来都以蒋氏家族为核心,从没把我胡家人放在眼里。这一次,他们是要改变看法了。”

“正因为这样,蒋氏家族对我们的仇恨也就更深,”程垂范很冷静地道,“因为我们全都公然与他们为敌的。”

“我们不怕。”王向鹰道。

“不是怕与不怕的问题。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如果怕蒋家,就不会来这里喝酒。”

“我原来是怕蒋氏家族的。”武良很是惭愧地道。

“人是会变的。我提这件事是想提醒大家,我们和蒋家的斗争还有一长段时间,远没有结束。蒋顺义那么刁滑,蒋孝才那么凶残,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

“不错。”王金根道,“我担心以后蒋家对付我们说不定会更隐秘,也更不折手段。”

“金根兄,你没喝多,”程垂范高兴道,“确实是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要有这种意识。也就是说以后我们要同舟共济。”

“就是我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的意思。”武良帮忙解释。

“我们听得懂。”徐广盛道。

“我个人觉得,”程垂范又道,“豹哥这次从蒋孝才手里夺得卓家坞植树造林项目给我们做出了榜样,以后我们都要想着发展。”

“豹哥经常感叹我们跟他混,没混出一点好处。”王金根道。

“是啊,很多人都以为我贪,”胡志豹眼睛有点红,不知是感伤造成的还是喝酒喝成的,“包括我家里人,说几亩荒地要换人家一个项目,其实我是有跟蒋家斗的意思,也真想给兄弟们一个赚头。”

“对,我说的发展就是每个人都有赚头的意思。”程垂范道,“志虎大哥一直走在我们前面,他之前跟我们说商道,不求变就是死。说得非常经典。我们每个人都要有求变的意识。就变就是求发展就是求赚头。”

大家都盯着程垂范。

王向鹰问道:“怎么求变?”

“豹哥争取植树造林项目是求变,志虎大哥打算去县里学习新的开店模式,也是求变。我再跟大家透个底,我中的三十万特将几乎都投出去了,也是求变。”

“都投出去了?”徐广盛狐疑道。所有人也都狐疑。

“都投出去了,就是你们焚山那天我去县里投的。”程垂范把购买阳江北门废弃的工厂,购买南京路店面和商品房以及即将购买南门两三百亩地的事说了。“除去这些,我活动的资金不到一万块钱。”

“啊,你这动作也太大了。问题是我们一无所有,怎么求变?”王金根道。

“怎么说一无所有,我有的就是大家的!”胡志豹道。

“这我信。”王金根抿着嘴道。

“我绝不食言,这个项目还只是一个开端。以后我们兄弟有肉一起吃,有酒一块喝,有钱一同赚。”

“艹,就冲豹哥这句话,我干了。”王向鹰一扬脖子酒碗便空了底。

“我也干了。”王金根道。

“他妈我不能不干了是不?干之前我弱弱地问一句,有女人是不是一起搞?”徐广盛邪邪地道。酒自然也干了。

“这是个好主意!”胡志豹哈哈大笑,忽地即刻收了笑容,“我已经想到了下一个项目。”

“什么项目?”几个人一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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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我必须去

胡志豹喝了一大口茶道:“在回蒋村的班车上我听人议论,蒋村中学要搬迁,要建新学校,我就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到这里面整点钱路。”

“这是个好点子。”王金根赞道。

“这么大的工程,肯定有钱路可整。”徐广胜道。

“问题是,一般这种工程都是有建筑公司承包的。”武良道。

“我知道,要承包整所学校的建设我们没有财力,没有关系,也没有资格,但在他们吃肉的同时我们蹭点汤喝还是可以的,你们说是不?我觉得,几十万的工程,又在我们地盘上,整个几万块钱的活还是可以的。最起码的,砖块呀,砂浆呀,石灰水泥什么的,整给我们,也有赚头。”

“是这个理。”程垂范道,“这又是一个求变的思路。不过得好好计划计划。”

“这有什么好计划的,等开工了,找包工头不就的了?”胡志豹道。

众人点头。

“事情不能这么简单想。”程垂范道,“赚钱的事你能想到,别人也会想到。比如蒋孝泉那些人。所以我们得走在前头。”

“是这个理。他妈我把问题想简单了。”胡志豹道。“程兄弟的意思是得提前运作对不?”

程垂范点头道:“至少要知道谁是承包商吧。我让薛瑞托人打听打听。”

“程兄弟你和薛妹妹关系还真不一般。”王向鹰揶揄道。

“那当然,我在县里所有投资都是她帮我策划的。”程垂范颇有点自豪。

“我说兄弟们,你们注意到没有,薛妹妹那身材可是超级吸眼球的,我都怕她把警服的扣子崩飞了。”

“你怕个屁!你是做梦都想吧?”徐广盛怼道。

“盛哥最能说到我心坎上。”

众人狂笑。

“你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喝酒喝酒,怎么全都顾着说话了?”武良道。

“对啊,我们几个都已经干了。”王金根道。

“那我和程兄弟干。”武良冲程垂范道。

“等等,我怎么感觉有电话铃声。”程垂范示意大家安静。

果真,电话铃持续在想。

“肯定是薛妹妹想你了。”王金根道,“你赶快去接。”

“这个时候也只有她会打电话来。”程垂范离开座位。

大家看着程垂范走去接电话。

程垂范拿起听筒,“喂。”

“是薛瑞的男朋友吗?”老板娘在电话另一头道。

“薛瑞男朋友?您哪位?”程垂范一脸狐疑。

“我是你那天在我店里吃饭的老板娘,薛瑞一个姑娘家在我这喝酒喝了半个多小时了,酒也喝了半瓶,而且还要喝。”

“她一个人喝半瓶白酒还要喝?”程垂范懵,“她那酒量?”

“我也是担心才问她。她说她和男朋友吵架了,又说男朋友会来找她。我觉得不对头就打电话给你了。”

“问题是我不是他男朋友,你怎么打电话给我?”

“啊?会吗?电话号码是她给的。”

“她喝酒喝昏头了!老板娘,麻烦你两件事,一是绝不要让她再喝酒。二是你一定要联系上她男朋友。”程垂范急急地道。

“只是她酒喝多了,不听!”

“不听,你把酒杯抢了不就得了!就这么说。”

“诶诶,等等。”老板娘急道。

“还有事吗?”

“你别挂,那姑娘晃过来了。”不一会儿,听筒传来薛瑞的声音,“喝酒,你过来陪我喝酒!”

薛瑞的声音尖锐刺耳。

“尊敬的薛大姑娘,你别吆三喝四的,”程垂范好气又好笑,“我不是你男朋友。老板娘打错电话了。”

“没打错。你不是程垂范吗?我让他打的就是你呀。”

“咔,那你说什么男朋友?你喝多了也不至于糊涂到这种程度?”程垂范大着嗓门道。

胡志豹这些人全被雷倒。

世上还有这么拽的人?

“是有辱于你吗?反正我不管,你过来陪我喝酒。”

“你知道我在哪里吗?我在蒋村!”

“我不管!我就要你来陪我喝酒!一个小时,我就给你一个小时!”

“喂喂,喂!”电话里传来忙音。

程垂范绷着脸回到饭桌旁。

好几个人阴笑。

“他妈这就是优秀的烦恼。”王向鹰道。

“谁骑了自行车?”程垂范问道。

“你不会骑自行车去县里吧?”王金根问道。

“你们的薛妹妹喝醉了,要我一个小时赶到阳江。”

“这也太离谱了,你不去会怎样?”武良道。

“这个人很难缠的。也非常任性。”

“也就是说你非去不可?”胡志豹道。

“我必须去!”

“问题是你一个小时能到县里吗,骑自行车?而且还是晚上!”

“不管那么多了!哪个兄弟的自行车借用一下。”程垂范心急火燎。

“骑我的吧。”徐广盛道,“我是永久牌的,好骑一点。”

“等等,等等程兄弟。”王金根道,“你会骑摩托车吗?我堂弟有一辆摩托车。”

“能借吗?让他教我一下我就会。”程垂范道。

“你牛吧,程兄弟,教一下就会,你以为骑自行车啊。”胡志豹道。

“我开口他肯定会借。他也会很开心的,能借你这样的大富翁。至少你欠他人情呗。”

“你喝酒话还真多。走了。”程垂范已经等不及了。

几个人便都涌出代销店,搞得孙美凤和李巧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武良帮忙解释清楚了。

王金根堂弟把摩托车推出来,做了个示范。程垂范把每一个环节记清楚了,坐上摩托车,忽地就启动离开了。

“给我小心点,程兄弟。”

“一定要慢一点。”

“……”

留在程垂范身后的全是这些嘱咐的话语。

……

饭店里,薛瑞还是强行倒了半杯酒。

好心的老板娘把事忙完了,索性坐在薛瑞对面陪薛瑞聊天。酒瓶已经被她藏起来了。

“要不老板娘你陪我喝?”薛瑞酒气熏熏的,“我男朋友他不会来了。”

“大姐是滴酒不沾的。”老板娘微笑着道,“他不是说你打错了电话吗?还有你不是叫他一个小时赶到吗?他在哪里呀。”

“蒋村。”薛瑞端起酒杯。

“蒋村?那多远的地方?诶诶,你小口,小口,否则大姐又不让你喝了。”

“我喝的是我的酒。我付钱的!”薛瑞不知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是那个小伙子吩咐的。我给你倒半杯已经够意思了,”老板娘赔笑,“我说蒋村那么远他能来吗?你就不要等了,大姐送你回家。”

“我不管,他走路也给我来!”薛瑞小孩子气地撅起了嘴,“他一定会来的。”

“我就给你一个小时。”

第220章 危险时刻

一个小时后。

“老板娘,你就让我再喝点。我真的没醉,没醉。”薛瑞晃着身子站起来,伸手向老板娘要酒。

“一个小时过去了,你半杯酒也喝完了。你得回去了。”老板娘很有耐心地道。“那小伙子不会来了。”

“是吗?”薛瑞醉眼朦胧。

“蒋村到这里开车都要一个小时,你说他怎么会来?又怎么来?告诉大姐你家住哪里,我送你。”

“他真的不会来吗?”薛瑞打了个酒嗝。

“就是想来也来不了。”

“哦,”薛瑞呆一秒,“那我就回去了。家还得回。”

“家是肯定要回的啊。想开点。这人啊,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谢谢老板娘。”薛瑞掏出钱来埋单,一股往上呕的冲动突然就产生了,所以她连忙捂住嘴巴。

“是要吐吗?”老板娘关切地问道。

薛瑞把那股上呕的冲动压住了,晃了晃脑袋,“没事,我没事。拜拜。”

“不要送吗?”

“不用。车我跟上次一样丢你这里。你看出来了吗,我是派出所的。”

“我知道。你一定要当心。”

“谢谢老板娘。”

薛瑞走出饭店。

……

五十米之外的饭店里,洪-志伟那些兄弟们全都东摇西晃的。

“走了,都给我走了,”洪-志伟吆喝着,“全他妈给我记住了,我们商议的事情谁泄露出去,叶哥就卸他一条腿!”

“洪哥你就放心好了。是下个星期三晚上行动是不?”詹高峰道。

“星期三晚上七点准时集中。”

“不就这么点破事?”平头道,“洪哥你不用嘱咐又嘱咐。走了,兄弟们!”

几个人呼啦啦出了饭店,你推我搡地往上走。

安发泉走到一棵香樟树下,掏出家伙就“放水”。

“你他妈多少给我注意点!”洪-志伟咒道。

安发泉斜过头来,“洪哥,我再忍一秒妈的就尿裤子了。”

詹高峰挤到安发泉身边,猥琐地看了又看,“我艹,你多大的尺寸?”

安发泉尿完了,把家伙抖了两抖,再收回,“我天生就这么大号。”

“这比例不对呀,哪个鬼说的,人的结构按比例配置的。”

“你他妈嫉妒是不?”红头发把手搭在詹高峰的肩上,“你的还会小吗?”

“不瞒强哥,我只有他一半大。他妈我女人让他碰了不直接跟他跑了?”

几个人大笑。

“来了个大的,来了个大的!”安发泉忽然激动地叫起来,“艹,波涛汹涌!”

几个人刷的往前看。

“洪哥,那是派出所的薛瑞。”平头凑在洪-志伟耳边道。

“艹,阳江出了名的尤物。”洪-志伟道

“看她样子也喝了好多酒。”

“我们弄她!”

“什么?”平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是整了魏大姐按摩店吗?我们发点酒疯。”

“那好叻!”平头极为兴奋地道。

平头便把其他几个拽过来做了交代。

眼见着薛瑞已经晃到了他们跟前。

平头一个趔趄就把手伸向了薛瑞高耸的前胸,“哪来的姑娘,这么大的凶器。”

“是啊,老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陪我们玩玩怎么样?”红头发跟着到了薛瑞面前。

詹高峰和安发泉随即晃到了薛瑞后面。

“你们……谁啊?”薛瑞努力稳住身子。

“你老子呀,我刚不说了吗?”红头发轻佻之极。

“老子?”薛瑞打了个酒嗝,“我有这么年轻的老子吗?”

薛瑞身后的詹高峰不吭一声出手就要搂薛瑞的腰身,那罪恶的双手眼见着就要合在薛瑞的胸脯上,就见薛瑞一个侧闪,对着红头发来了一招“黑虎掏心”,“我让你做我老子!”

红头发没料到薛瑞醉酒状态身手还这么敏捷,慌忙狼狈地跳开了,而偷袭的詹高峰径直往前扑,好在有平头托住了他,否则,他绝对要表演“狗啃屎”。

“呵呵呵,你们就这手段,也敢逗我薛大姑娘?”薛瑞又嗝了一下。

“呦呵,还是个辣妹子!”安发泉兴奋地叫道。

洪-志伟和平头使了个眼色,一齐出手。

薛瑞这才意识到,今晚遇到的是一伙有目的性的街头混子。

酒随之醒了一半!

但她根本就没有惧色,使出警校学来的擒拿功夫,化解了洪-志伟和平头的一拳一脚,却没有避开红头发对她的攻击。红头发一脚正中薛瑞的后背。

薛瑞蹬蹬蹬往前蹭了几步,亏得实战经验足,她就在这种被动的状态下,突然功向洪-志伟,逼得洪-志伟往旁边闪开,这样,薛瑞往前跨出两步,才得以稳住身子。

“你们几个,知道薛大姑娘是谁吗?”薛瑞决定抬出自己的身份。因为形式对自己太不利了。

“还薛大姑娘?”平头冷笑两声,“你就做我们兄弟的姑娘!”

“对,我们七个轮流着上!”最后从饭店出来的小胖和小四跟了上来。

“艹,他妈几级身段?”小四死死地盯着薛瑞的胸脯。

“我是派出所的薛副所!”薛瑞提高分贝,“再这么胡搅蛮缠我把你们一个个抓进派出所!”

“派出所?”平头故意道,“洪哥,她说,他说他是派出所的,他妈笑死人了。”

所有人奸笑。

“别他妈跟她啰嗦,”洪-志伟道,“他妈要想爽的话,先擂倒她才行。给我一起上。”

……

阳江中路,一阵摩托车的轰鸣自远而近。

风驰电掣般那摩托车就到了这一伙人的身边。那摩托车上的人赫然是程垂范!

程垂范径直用摩托车将红头发撞开,然后一个急刹车,双手用力提起车龙头瞬间掉头,一轰油门,车头爆起,又撞向了小胖。小胖一声哀嚎滚向了路边。

紧接着程垂范将摩托车熄火,往旁边一放,两个跨步冲向平头和洪-志伟。

“垂范?!”薛瑞惊叫道。

“程锤子?”洪-志伟愣住,即刻叫起来,“撤!全给我撤,兄弟们撤!”

说着,他迈开步子便往下跑。

“洪哥,等我!”平头等一些人见形势不对,跟着狂跑着离去。

“没事吧,薛大姑娘?”程垂范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把那胖子逮了。”薛瑞道。

滚在路旁的小胖此时正挣扎着要爬起来,程垂范一把便将他拎了过来。

“大,大哥,不关我事。”小胖一脸的恐惧。

薛瑞习惯性抓住小胖的衣领,“你不是说要轮流上吗?”

“我不开玩笑吗?”

“我他妈最看不惯你们这种混子!”程垂范出手就在小胖肋下动了一下。

第221章 意外收获

程垂范在小胖肋下看似很不经意地动了一下,小胖骤然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游丝般抽走了。人好似都站不稳了。

“你……”小胖越发恐惧不安。

薛瑞也看着程垂范。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袭警?”程垂范冷声问道。

“我们……玩的。”

“那个你们叫洪哥的是不是洪-志伟?”

“……是。大哥你认识吗?”小胖略略淡定了一点。

“别给我套近乎!叶江河在吗?”

“叶大哥不在,他真不在?你谁,怎么这么熟悉我们?我没见过你!”小胖诧异道。

“别乱扯!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袭警?”程垂范瞪着小胖道。

“是这样的,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吃饭,都喝高了,我和小四后一点出来,看见大家对姑娘……”

“放肆!”薛瑞呵斥道。

“是对薛副所无礼,我们就跟着无礼了。”小胖这张嘴还挺会诌。

“知道是薛副所还这么放肆?薛瑞,”程垂范冲薛瑞道,“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情况。”

“你刚才提到叶江河,”薛瑞若有所思,“会不会跟魏大姐有关?我星期三不是动了她吗?”

程垂范点了点头,回头对小胖道:“死胖子,你们一起喝酒吃饭是不是就在研究怎么对付薛副所?”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哪,”小胖很夸张地动了动身子,“哎呦,我的妈,我说我怎么……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了?”

“你别转移换题!”薛瑞训斥道。

“我浑身无力,”小胖苦着脸道,“这位大哥一动我我就这样了。”

“我实话跟你说吧,你中招了。叶江河也中过我这一招,你不会没听说吧?”

“吴帮主一千块一个请的就是你吗?”看来小胖还是知道一些事的。

“你知道就好。”

小胖忽地就跪在了地上,“大哥,大哥你饶了我,我身上连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我求你,大哥。”

“说吧,你们聚在一起是不是研究怎么报复薛副所?”程垂范问道。

“我说了这是天大的冤枉,我们聚一起是为了说事,但绝没有要研究怎么对付薛副所。我们和薛副所是偶然碰上的。”

“是吗?”薛瑞道。

“我对天发誓。”小胖还是个很会表演的人。

“那你说你们研究的是什么事?”程垂范趁机问道。他想起卢佳骆说过叶江河要对付吴霍钢,是以非常警觉。

“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小胖一怔。他没料到程垂范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程垂范出手在小胖肋下动了一下。小胖即刻脸上冒汗,痛得杀猪般叫起来。

就连薛瑞也懵了。程垂范这招她也中过,但威力这么大她还没料到。

“我想提醒一下你,死胖子,”程垂范道,“吴霍钢既然愿意花一千块一个请我,你可以想想这其中的道理。”

程垂范作势又要去动小胖的肋下。

“我的哥,我说,我说……”小胖只得把洪-志伟的谋划说了,这些跟班,一般都没什么气节,“薛警官,程大哥,你们千万别说出去,否则,我的腿会被卸掉一根的。这事反正跟你们没关系。”

“会跟我没关系吗?”薛瑞问道。

“我的天,我忘了您是警察了。”小胖径直瘫倒在地。

……

程垂范还了小胖“自由”,小胖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

看着薛瑞半醉的样子,看她胸前的钮扣很快就要崩掉的样子,程垂范很夸张地笑。

“你笑什么?”薛瑞小拳头崩在程垂范胸前。

“我是说你终于欠我一个人情了。想想就开心。”

“我欠你什么人情?”薛瑞耍赖,“你不来,你以为我这几个无赖会搞不定吗?你这叫自作多情。”

程垂范有一种被噎死的感觉,“我自作多情?”

“那是当然,难道我还会自作多情?你永远欠的是我的人情?你个大傻瓜,你真赶来了?”薛瑞往程垂范骑来的摩托车看,“你什么时候买的摩托车?诶,你身上怎么这么脏?”

程垂范身子的左侧,衣服和裤子都脏兮兮的。

“你薛大姑娘叫我来陪酒,我能不来吗?我这样子还不都拜你所赐。”

“我知道了,你为了赶来阳江,临时借的摩托,又不会骑,所以摔成这样。”薛瑞开心之极。

“早知道你等不住,我来个屁!”程垂范委屈状。

“你一个小时不到,我当然要走了。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薛瑞拉着程垂范的膀子,“走吧。”

“干嘛去?”

“喝酒啊。我等你是为了喝酒,你辛辛苦苦跑来是为了陪我喝酒,还能不喝吗?”薛瑞忽然嗅了嗅鼻子,“喂,是你一身酒气还是我一身酒气?”

“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喝酒。”

“也就是没尽兴对不?那太好了!去菜市场边上的夜宵摊。我们不醉不归!”

“你醉了有家可归,我呢?”

“你随便往那个角落一躺不就得了?”

“你个伶牙利嘴的。”

程垂范发动摩托车,带着薛瑞去薛瑞说的夜宵摊。

按理,薛瑞喝了这么多酒,程垂范不可能还会再陪她喝酒,可是,程垂范知道,薛瑞一个人醉酒必然有原因。

这个时候你是没法送她回家的。

菜市场东面的夜宵摊,就在程垂范所买店面的正前方,这个时候,近乎人满为患。

九十年代初,在很多县城,吃夜宵是一种时尚,那时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吃夜宵对身体造成的危害。

两个人到夜宵摊的时候,正好有一桌吃好了,老板娘赶忙把桌子收了,让他们坐下来。

程垂范去点了菜。

“我们再喝点啤酒吧?”程垂范征求薛瑞的意见。

“行,弄一箱来我们一人六瓶。”薛瑞非常豪气。

“我的薛大姑娘,你今天怎么了?你男朋友生气也没必要这么伤心欲绝。天下就没男人了?”

“你是怎么理解的?”薛瑞怼道,“我都让老板娘打你电话,哪还是男朋友的事情?”

夜宵摊服务员端来一箱啤酒。

“那你是为什么事情,搞得这么天要塌下来似的?”程垂范开了两瓶啤酒。

薛瑞给自己倒酒,因为速度快,反而没法倒满。

“你这个人,倒酒要杯壁下流,看我的。”程垂范给自己倒满一杯,“学着点。”

第222章 迷人的醉态

薛瑞学程垂范的样,终于倒满了一杯,伤心道:“是案子查到盛旭华就不能再深入了。我真的好伤心,好伤心。”薛瑞自主端起杯子干了一杯。

“不是你男朋友惹你生气?”

“去你的!你别再瞎扯了好不?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带男朋友了?”

“我没看过,不意味着你没有男朋友呀。”

“你总是关心这件事,是不是爱上我了?”薛瑞戏谑地盯着程垂范。

“你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我是有女朋友的。”

“你移情别恋不可以?”

“我可是很专一的。是蒋海清那一头还是其他方面?”程垂范回到正题。

“是我爸,是我爸!”薛瑞伤心道,“他要保护蒋海清。”

“这就叫官官相护!”

“所以我好难过。要知道,这一回是绝对能把蒋海清揪出来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但你可以把你调查到的信息直接往检察院丢呀。”程垂范提示道。

“我不能这么做,因为,因为……”

“因为涉及你老爸?”

“喝酒,喝酒!”薛瑞痛苦地皱起眉头。

程垂范这才真正理解薛瑞伤心所在。

涉及自己老爸,对谁来说都是两难的事情。总不能做女儿的去葬送父亲的仕途。

薛瑞还没有高尚到大义灭亲这种地步。

这事要是发生在程垂范头上,程垂范说不定也做不到大义凛然。

世界上圣人也就那么几个。

……

半个小时后,一箱啤酒喝光了。虽然程垂范很主动的把啤酒倒进肚子,薛瑞还是喝了四瓶。她近乎抢酒喝。

人们常说,喝酒说自己醉了的人肯定没醉,而抢酒喝就必然醉了。对酒量不是很大的薛瑞来说,四瓶啤酒已足以让她大醉,在喝了六七两白酒的基础上。

“我不回家,我不想回家。”薛瑞试图挣脱程垂范的搀扶,“我还要喝,垂范你再陪我喝。”

“你再喝记忆都会断片了。回去!否则你爸妈都会找来了。”

“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去。”

“你前面不说不醉不归吗?现在你醉了就该回去了。”

“因为我还没醉。要不你再陪我喝,将我喝醉去?”薛瑞盯着程垂范,那醉态看得人心也跟着醉了。

薛瑞再次呈现那种野性的美。

“说自己没醉的人就是已经醉了。酒不喝了,我们走走。走走你会舒服一点。”不能拖薛瑞回去,只得换一种方式,只要薛瑞不再喝酒。

“那也行,”薛瑞打了个酒嗝,“我们去河西河边吹吹河风。我一直想着去那里走走。”

“好。我们叫一辆三轮车。”

“你不是有摩托车吗?”薛瑞问道。

“你喝多了哪能坐的了摩托车?”

“怎么不能了?走吧。”

程垂范只好发动摩托车。这种情况下薛瑞会很执拗。

薛瑞一个跨步坐上摩托车后座,双手径直抱住了程垂范,脸还贴在程垂范的背上。

这真他妈的让程垂范料不到。也太没有顾忌了。程垂范完完全全感受到了那一种柔软,那两座山峰压在背上的柔柔软软。一股清香钻入他鼻子。

“走啊,怎么不走了?”薛瑞舌头都短了。

程垂范回过神来,“你坐好了!”

说着,一轰油门,摩托车飞出去。

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程垂范带着薛瑞来到河西河畔。

这是一个美不胜收的地方。河滩上,这里一丛那里一丛叫不出名的小草,河风拂面,清凉舒爽。一片片的鹅卵石平平整整的,煞是好看。河里,水波粼粼,倒映着对面屋子里漏出来的灯光,美的让人陶醉。

薛瑞见了这美景,忽然撇开程垂范,激动的往前奔跑,“啊,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你跑什么?会摔跤的!”程垂范急道。

程垂范话音未落,薛瑞一个趔趄,人便往前扑去。程垂范慌忙一个箭步到了薛瑞身边,伸出有力的大手托住薛瑞的身子,薛瑞就到了程垂范的怀里。

薛瑞看程垂范的眼都直了,一副痴迷的样子,气息扑在程垂范的脸上。

程垂范一阵心猿意马。

……

十五分钟前,一直不见薛瑞回家的薛琦贵打通了夏鸿旺所长家里的电话。

“薛副所在所里值班吗?”薛琦贵很是严肃地问道。

“是薛局长吗?”夏鸿旺在话筒里听出了薛琦贵的声音,“今晚不是薛副所值班,她一个下午都没有来所里。”

“我限你五分钟,把所里的警力都调出来,给我找到薛副所。我亲自带队。”

“是!”

五分钟后夏鸿旺带着十个民警与薛琦贵回合。他们在街心花园一带找了五六分钟便往河西走。

几个人走到桥上,忽地听见阳江河河滩上传来姑娘的叫喊声。

“薛局长,好像是薛副所的声音。”夏鸿旺道。

“是吗?全体跑步前进!”

一行人呼啦啦几分钟跑到河滩上,正好看见薛瑞躺在程垂范怀里的一幕。

“薛瑞!”薛琦贵叫道。火速到了两人身边,薛琦贵对着程垂范呆愣的面门就是一拳,而且打了个正着,“夏鸿旺,给我拿下!”

程垂范疼得眼泪直流,还没反应过来,四五个民警冲上来将他按倒在地。

薛琦贵把薛瑞拉过来,“瑞瑞,你怎么一嘴的酒气?”

“你谁?”薛瑞挣扎道,“你是谁?”

“又是这小子灌你的酒?”薛琦贵火气上冒。

“我没醉,我还可以喝?要不你陪我喝。”

“来两个,把薛副所扶回去!”薛琦贵再次发布命令,“夏所长,你将这小子带回所里好好讯问。”

“是!”

……

十几分钟后,阳江派出所看押室里。

“小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一个与程垂范年龄相仿的警察道。

“我真没对薛副所做什么?”程垂范极为愤怒。

“你以为你不交代事实就不存在了?”民警鄙夷道,“要按你这种思维,我杀了人,然后说我没杀人,就真没杀人了?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什么人?敢动薛局长的千金?”

“我真的就像我交代的那样是来陪薛副所喝酒的,她今天心情不好。”程垂范努力控制情绪。

“别他妈给我废话!有谁会相信你专程骑摩托车从蒋村跑来陪喝酒?你和薛副所什么关系?他要你陪酒?”

“给我滚!”程垂范实在忍无可忍。

第223章 没心没肺

翌日早上,王长庚和李秀莲天刚亮就起床了,以为没有吵醒女儿,不想王雨琦打开房门,笑道:“爸妈也太早了。”

“不早点,怕肉卖完了。到时候拿什么给那些老师们吃?”李秀莲道。

“谢谢您,妈。”王雨琦动情地道。

“你这孩子跟妈说客套话,我不是没办法嘛。你父女俩都看中了,我还能不回头?”

“你妈呀,昨晚跟我说越想越觉得半个月前做得过火了呢。”王长庚道。

“你这个死老王,不是不让你和雨琦说吗?”李秀莲嗔道。

“妈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王雨琦亲昵地挽住李秀莲的手,“妈怎么做都是为女儿好。”

“呵呵,这孩子……”李秀莲很幸福地看着王长庚。

“昨天你还说对垂范也是越来越喜欢。”王长庚继续爆料。

“死老王,你是要让我一点秘密都没有吗!赶快去蒋村塘买菜,我收拾收拾家里。”

“我这就去。”王长庚往屋外走。

“我陪妈一起收拾。”王雨琦道。

“哪要你收拾了?”李秀莲道,“你差不多时间再去招待所一趟,跟那些老师吱一声。”

……

六点半光景,王雨琦跑去招待所。武良,黄玉兰,邓飞都已经起床了,集中在招待所前的水池旁刷牙洗脸。

“雨琦来了,”武良嘴里含着泡沫,“垂范昨晚去县里了,他让我和你说声。”

“昨晚他怎么还去县里?”王雨琦惊异道,“还有车去县里吗?”

“看你急的,”武良刷好牙,把早就想好了的说词说出来,“是为我的事去一趟看守所。借了王金根堂弟的摩托车去的。”

“他什么时候学会骑摩托车了?”王雨琦同时笑着和黄玉兰,邓飞打招呼。

“他那智商你还不知道,现学现卖。今天一大早就会赶回来上课,你别担心。”

“我担心他干嘛?”王雨琦违心道,“我是来跟各位老师提个醒,我爸已经去买菜了。”

“这吃大餐的事我们哪会忘记?我还想早上什么都不吃,留肚子中午吃呢。”武良开玩笑道。

“我也有这个想法。”邓飞道。

“那就好。我今天提前点下班去学校找你们,把许义老师一起约过来。”

……

课间,蒋村中学通往食堂小路边的桂花树下。四大浑头另一个聚集点。

“注意到没,今天他妈绝对是个好时间。”夏建宇道。

“你是说锤子不在是吗?”龚恒问道。

“锤子他课都是小邓子临时跑来上的,说明他绝对去县里了。”黄璃分析道。

“要不我约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蒋廉川道。

“川哥一定有了好计谋,对不?”夏建宇贼贼地把手往蒋廉川肩上一搭。

“今天所有人都给我盯着许义和林燕的去向,只要他们不在一起,哪怕就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就着手我们的计划。”蒋廉川就像一个长官一样布置“任务”。

“怎么计划?”黄璃问道。

“这个我会安排好。你们仨给我盯住就是。”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林燕上午好像没去乡政府上班。我没看见许义跟往常一样骑车带林燕出学校。”龚恒道。

“我注意到了。”黄璃道。

“那他妈只要许义离开学校,我们就有机会了。”蒋廉川道。

“艹,我小弟弟即刻醒过来了。”夏建宇捂着裤裆道。

……

差不多同一时间,薛瑞卧室里。

薛瑞睁开眼睛,发现母亲坐在床前,“妈——”

“瑞瑞醒了?”薛瑞母亲惊喜道,“肚子饿了不?妈特意给你煮了稀饭。”

“几点了?头怎么这么痛?”

“你醉得一塌糊涂,头能不痛吗?已经十点钟了。”做母亲的眼里都是爱惜之情。

“我喝酒了吗?对了,”薛瑞忽地坐起身,“程垂范呢?垂范是不是被爸爸扣了?”

“你是说那个灌你酒的家伙吗?你还管他!你把睡衣换了就出来,我给你热稀饭去。”

“昨天谁陪爸爸去找的我?”薛瑞下到地上。

“夏鸿旺。”

“稀饭您不用热了。”薛瑞推开她母亲便往客厅里走。

“你干嘛去?”

“我找夏鸿旺去,他肯定还扣着程垂范。垂范还要赶回去上课的。”

“他把你灌得烂醉,你还这么替他着想?你是怎么了?”做母亲的抢在了女儿的前头。

“您和爸都误解他了,”薛瑞急道,“是我让他陪我喝酒。”

“是吗?”

“我没时间跟您解释。我走了。”

“你打算穿一身睡衣去派出所吗?”做母亲的哭笑不得。

“啊。”

换了衣服,薛瑞抹了把脸便匆匆赶去派出所。

程垂范果真还被扣在看押室。

薛瑞让人把看押室的门开了,“真不好意思,我醉了现在醒。我爸他又误解你了。”

程垂范走出看押室,动了动手和脚,“能在阳江免费住一个晚上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你就别揶揄我了,一起吃个早饭,你就回蒋村。你上午没有课吗?”

“我的课第一节,还能赶得上吗?”程垂范反问道。

“对不起。”

“我躺在看押室已经想到了,校长蒋廉忠正愁着找不到机会整我,现在他找到机会了。不过我很开心。”

“为什么?他整你你还开心?”

“这样你就亏欠我了不是?就可以又抵消一个我欠你的人情了不是?”程垂范典型的小人一个。

“才不可以,你欠我的人情永远都抵消不了,不跟你说了吗?”薛瑞睁大了眼,“既然你课赶不上,就别回去了。正好是周末,我们去把南门那块地拿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地的事还是下次找时间来商谈,我得立即回蒋村。”

“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女朋友的妈妈破天荒请我们几个住招待所的单身汉老师吃饭,我哪能错过?”

“你去死吧。”薛瑞转身离开。

“你不说好了请我吃早饭的吗?”程垂范冲着薛瑞的背影没心没肺地道。

“下辈子吧。”

……

程垂范简单吃了个早餐,急急地去河西找到了昨晚被迫扔那里的摩托车,驶离阳江。

有了昨晚的骑车经历,白天驾驶摩托车便显得轻车熟路。

快到舒家大队时,程垂范想到把卢佳骆带去王雨琦家一起喝酒,摩托车忽然减速,怎么轰油门那速度不仅上不去反而越来越小。

第224章 着急

王雨琦同在一起办公的何桂英打了个招呼便提前下班。

“你妈这回算是完全接受你男朋友了。我说她迟早会妥协的。”何桂英道。

“谢谢桂英姐。”

“发喜糖时多给几个就可以了。”

“我会多给几包。”王雨琦开心道。

王雨琦离开民政所顺便去家里转了转。不用说王长庚和李秀莲都请假在家忙活。厨房餐桌上已经摆着几个李秀莲的拿手菜。一个八宝菜,一个红烧猪脚,一个糖醋排骨,色香味俱全,见了口水就想流。

那个年代,能烧出这三个菜的,那是对客人最大的敬重。用蒋村俗话说,是舍得花血本。

“雨琦你回来了,正好去学校再邀请一遍。垂范应该回学校了吧。”李秀莲吩咐道。

“我正打算去呢。还想邀请美凤嫂子,看她能不能来。”

王雨琦之所以去志虎代销店,是她知道武良还在店里,而程垂范有没有回蒋村,武良最有话语权。

结果武良的答复让她非常失望。程垂范到现在为止也没在店里出现过。

“很可能他径直去学校了。美凤嫂子她要守店,中午去不了。”

“那武老师你一定要来。”王雨琦嘱咐道。

“我哪舍得不去?”

几分钟后王雨琦骑车到了学校,初三(2)教室里,上课的是五十多岁的政治老师王伟杰,黄玉兰坐在教室后面办公。

黄玉兰看见王雨琦便放下笔走出来。

“雨琦妹妹来了?”黄玉兰道,“程老师他还没回来。”

“他不是有课要上的吗?”王雨琦心里一紧。

“他的课已经让邓飞代上了。按理应该回来了。骑摩托车最多一个半小时。”

“那肯定是有事耽搁了。我妈让我来嘱咐大家务必要去吃饭,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我们一放学就过来。”

“许义老师呢?我约下他。把姐也叫去。”王雨琦脸上挤出一点笑容。

“教室里没人,就在他家里。现在住家属房里的老师都在自己家里办公。”

“哦。”

只是很遗憾,林燕身体有点不舒服,要在家休息。许义见林燕不去,也就没了兴头。好在林燕再三劝许义参加聚餐,加上王雨琦再三邀请,这才勉强答应了。

“我吃完饭就回来。”许义不放心地道。

“你想喝就和兄弟们老师们好好喝喝,我没事的。待自己家里会有什么事?”林燕宽慰道。

……

十一点四十左右,王雨琦客厅里人满为患。王长庚招呼大家喝茶剥瓜子聊天。

黎秋天也被王长庚请过来了。

这架势像极了蒋顺义带蒋廉忠来王雨琦家提亲的架势,只是此时,不再是王雨琦一个人盼望程垂范到来,而是所有人都在盼望。

“我看就不等了。菜趁热吃才好吃。”王长庚建议道。

“再等等,再等等,”黎秋天道,“主角没有到,我们这些配角先登场不好。”

“有点喧宾夺主。”黄玉兰附和道。

“晚点也没关系。”许义道。

“主要是程兄弟不到,这喝酒都没气氛。”胡志豹道。

“如果有事按理也会来个电话,”武良道,“我一上午都在店里。”

“会不会摩托车出故障了?”邓飞提示道,“不是说他头一回骑摩托车吗?”

“你这是咒程兄弟吗?”胡志豹道。

“我是担心。”邓飞被胡志豹怼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这么担心。”王长庚道。

厨房里,李秀莲将最后一道菜——西红柿蛋汤端上了桌,向一直站在门外望眼欲穿的王雨琦走去。

“这个人是真让妈生气。”李秀莲道。

“对不起了,妈。”王雨琦眼里已然湿润。

“提前这么久打招呼,他应该知道完全是因为他我们才这么忙活呀。”

“垂范是知道的,妈。我担心他会不会骑摩托出了事。他以前从来没有骑过摩托车。”王雨琦没有怨怼,有的只是顾虑。

“听说是一个女警察打电话叫他去的?”

“武老师说是为他的案子去看守所。那个女警察负责重新调查这个案子。”

“雨琦呀,不是妈多疑,你要让垂范和这个女警察少接触。”

“妈什么意思?”王雨琦问道。

“男男女女接触多了,感情就来了。”

王雨琦心里一咯噔,“妈就是多疑。垂范哪会是这种人?”

“妈是给你提个醒。哎,男人太优秀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您不是总说爸爸不上进吗?”王雨琦反问道。

“所以你爸爸我很放心啊。那个,那个推摩托车的是谁?”李秀莲忽然手指前方道。

前方,通往家属房的小道上,两个人推着摩托车,一个在前扶着车龙头,一个在后推摩托车后备箱。

“哪个推车的?前面一个还是后面一个。哦,是垂范,垂范!”王雨琦喜出望外,“妈,是垂范,垂范!”

“还是妈眼尖。我这就进去招呼大家。”已经这个层面了,李秀莲还是觉得有点羞愧。所以她立即转身进屋。

王雨琦小跑着迎上前。

“我的妈耶,总算是到了。你就是雨琦吧,好漂亮。”前面扶龙头的人道。

程垂范放开车子,冲王雨琦道:“大家等急了吧?”

“你总是让我这么担心。”王雨琦说着眼泪就滚出了眼眶。

“车子没油了,而我根本不熟悉。还把卢大哥累坏了。”程垂范把王雨琦的手抓在手里,“忘了介绍了,这是舒家大队的卢佳骆,我的大哥。”

“卢大哥。”王雨琦道。

胡志豹和武良冲出来。

胡志豹道:“原来是绕去舒家请佳骆了。你也早点喽。”

“你以为去请我喝酒啊,是请我做苦工。”卢佳骆道,“我推了一个小时的摩托车。”

“是车子坏了?”武良道。

“我把油骑光了都不知道。”程垂范解释道。

……

一干人等在桌子旁坐下来,程垂范自是废了一番口舌才把事情解释清楚。

酒已经倒好了。

程垂范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给李秀莲倒了一碗啤酒,然后抢在大家同饮之前很是尊敬地敬她的酒,夸赞的话,感谢的话,说得得体而恰到好处,把未来岳母娘的情绪激发到超好的状态。

“还有爸爸,”程垂范不停歇,“请大家允许我先敬一下,表达我的敬意和歉意。”

“那是不是还得有第三道程序,再敬王雨琦?”武良问道。

“错了。”程垂范故意板着脸道。

“为什么?”

“那是不可能的。”

众人大笑。

这么一来,喝酒的氛围即刻好到了极致,从王长庚厨房里飘出去的酒香几十米外都闻得道。

……

而蒋村中学,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敲开了许义家的厨房门。

第225章 包子剪子锤

这个敲门的小男孩格外有耐心,他每隔一分钟就敲一次,不温不火,不急不慢,却也不喊门,一直敲到林燕忍无可忍,轻轻悄悄地走到厨房,透过门的缝隙看出是一个学生,这才把门打开为止。

“你总是敲我的门,有事情吗?”林燕强行压住火气道。

本身身体就不舒服,很想好好地午睡一下,加上许义不在家,对敲门声便特别敏感,有了上次小朱上门逼债的教训,这一声一声的敲门声,会让林燕的心脏慌的要跳出胸膛来。

本以为不理睬,敲门的人会离去,哪料到没完没了?林燕心里没有火气才怪。

“我是许老师的学生,”小男孩脸微红,“我好像看见几个人把许老师架着往学校右前方的树林里去了。”

“是吗?你是真看见了吗?”林燕惊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应该没错,”小男孩很肯定地点头,“许老师是不是穿白衬衫,灰色长裤?”

“是,”小男孩这么一说,林燕的疑虑荡然无存,“谢谢你,我这就去树林看看。”

“师母再见。”小男孩很有礼貌地离开。

林燕慌慌张张锁好门,急急地转去校门口,然后往树林方向走去。守门老人和她的招呼声,她都没有听见。

此刻的林燕,眼里看不见任何东西,用失魂落魄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

脑子里一团糟。

她坚信一点,是蒋孝泉来找事了!

彻底和赌窝“决裂”以来,蒋家事情虽层出不穷,蒋孝泉还是没有忘记对他们的骚扰。先是小朱上门威胁,逼债,接着在程垂范请大家吃饭的时候到饭店里滋事,发展到冒领他们俩的工资,现在竟然直接绑架她老公许义。

林燕一路跌跌撞撞进了树林,“许义,许义——”

林燕毫无防备地往里走,“我对不起你,许义,许义——”

一棵香樟树背后闪出一个人,他手里拿着木棍,垫着脚走到林燕身后,对着林燕的后脑勺敲下去。

“啊——”

……

王长庚家里,李秀莲和黄玉兰吃好了饭在客厅里聊天,王雨琦虽然吃饱了却还坐在程垂范身边。

酒兴正浓。李秀莲烧的几个特色菜已成空盘。

“走一个,大家都再走一个!”王长庚已经非常兴奋了。

“我也提议再走一个,因为,”胡志豹打了个酒嗝,“就是因为想再走一个。”

许义摇头道:“我看还是不喝了,豹哥都说胡话了。”

“我哪说胡话了?我就是因为想走一个呀。”

“那就是我说胡话了。垂范,就让我先撤。林燕她一个人在家里。”许义求助地看着程垂范。

“豹哥,”程垂范帮忙说话,“许兄他情况特别,还是不参与了。”

“我倒以为许老师大可以放下心来喝酒,”黎秋天开口道,“许老师担心林燕,其实是担心蒋孝泉那一伙人对不?”

许义点头承认。

“蒋家现在是一挫再挫,这个时候蒋孝泉不可能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我也这么认为,”王长庚附和道,“蒋顺义已经焦头烂额,蒋孝泉也已是惊弓之鸟。”

“会不会是担心嫂子的身体?”程垂范问道。

“身体倒没什么,就是一点感冒不舒服。”许义道。

“那还担心个屁!喝酒,喝酒!”胡志豹叫起来。

……

那从老香樟树后面闪出来的人将林燕敲昏之后,又有三个人从别的树木后面闪出来。

“快,快把林燕拖过来,拖这里来!”蒋廉川命令道。

夏建宇,龚恒,黄璃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把林燕抬到了香樟树后面。

“等会,等会,”蒋廉川又道,“大家都把衣服脱了,垫在地上。”

在三个人抬林燕之时,林燕的屁股沉下去,上衣往上捋,露出白白的腹部和红色的内衣,三个人的眼睛已然直了。

蒋廉川拢了一些树叶和干草垫在地上,然后将上衣脱下来垫在干草上,这才让三个人把林燕放下去。这三个人又赶忙脱了上衣,都垫在林燕的身子下面。

“他妈的,早知这样,带一件被单来就好了。”龚恒道。

“你怎么就没带来?”黄璃骂道。

“艹其妈的,我受不了了,”龚恒蹲下身子,“他妈我先先上了。”

“艹,”夏建宇一把将龚恒拽起来,“怎么也是我第一个上。”

“我说你们也太他妈的不自量力了,”蒋廉川道,“谁第一个来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龚恒装傻,“要不这样,包子剪子捶,赢了的第一个上。”

“我去你的,”蒋廉川一拳蹦在龚恒手臂上,“他妈我还要跟你们包子剪子锤?你们三个包子剪子锤定顺序。”说着,蒋廉川就跪在了林燕旁边,他学他曾经偷看过大人整女人的样儿,刷的褪掉了林燕的trousers。

“我艹!”其他三个混子一齐叫起来。

就见蒋廉川三下五除二褪掉自己的trousers,露出他已然绽放的花朵,然后就……

随着蒋廉川的动作,这三个人都把手放在了他们的花朵上。

只是蒋廉川毕竟是第一次,加上之前频繁触摸花朵的缘故,一两分钟就败下阵来。

随之第二个就上了。

这第二个上的是龚恒,他呼哧呼蚩非常卖力的运动,直整得林燕在昏迷状态下也面色也变得潮红,虽然她没有一点意识。

半个小时后,四大浑头都过了瘾。

“艹,这种感觉真的太不一样了。”夏建宇感叹道。

“那是肯定的,比撸的感觉好多了。”黄璃道。

“艹,我的花朵又昂扬了!”龚恒惊叫起来。

“他妈的人还躺在下面,你就继续呀,”蒋廉川道,“我他妈怎么都昂扬不了了。”

“所以你一个人的时候就少撸一点!”黄璃提示道。

“真没想到,撸他妈的花朵也有后遗症。”蒋廉川道。

“那他妈的我就再整一次,你们千万不要羡慕啊。”龚恒很是猥琐地道。

……

与此同时,王长庚的厨房里,许义又一次提出来回学校,不再喝酒。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许义道,“我这就回学校。”

“你饭都还没有吃呢?”程垂范道。

“我喝了酒一贯都不吃饭。走了。”许义说着就出了王长庚的厨房门。

第226章 杀猪刀再显神威

四大浑头“吃饱喝足”之后以最快速度离开了林子。

“他妈的,这种感觉和撸的感觉也太不一样了。”夏建宇道。“谢谢川哥。”

“我艹,我的处就这样破掉了。”黄璃道。

“去你的,”龚恒一拳捶在黄璃肩膀上,“你的处早就被你自己破了。”

“那是不一样的意义。”

“你们他妈的只顾着感慨,我告诉你们,你们承诺的东西记得给我。”蒋廉川道。

“他妈这也太不公平了!”黄璃道,“川哥你不也爽了吗?”

“我艹,你想反悔吗?”蒋廉川瞪着黄璃道,“当初不是说,只要我创设机会让你们真刀实枪地干了,就要给我一条蝴蝶泉烟?这已经是最低要求了。”

“给就给,至少要对得起自己的诺言。”龚恒道。

“我也觉得是,怎么样还是要感谢川哥。”夏建宇道。

“那是,那是!”黄璃只好妥协。

……

又过了十分钟,林燕痛苦地醒来,当看见自己全身*地躺在地上,脑袋嗡地一声响,就感觉又发生了意外。

林燕随之感觉到了下身的疼痛。

林燕一下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绝望,绝望之于虚妄,正与希望相同。这是哪个名人说的?林燕根本就体会不到。

绝望就是绝望,哪里还能转化为希望?

这么一来,林燕想死的心又有了。

林燕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谁动了她的身子。

她第一反应是蒋孝泉,可是又隐隐的感觉不是。如果是蒋孝泉,蒋孝泉不会将自己击昏再侮辱自己。

可如果不是蒋孝泉,那又会是谁呢?

是以林燕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捡起丢在一旁的衣服和裙子穿好,这才往蒋村方向走。

又是跌跌撞撞,心里装得满满的是死这个念头。

就在她走到校门口之际,许义骑着自行车也赶到了校门口。

“你这是从哪里来?”许义见林燕从马路上过来,于是诧异地问道。

“我,我……”林燕脆弱得怎么都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流。

“是出了什么事吗?”许义大声道。

“没,没有。”

许义把车子一丢,“你就别骗我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对不?”

“我,我被人骗到了树林里,然后被……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林燕哭出了声。

许义眉头一皱,“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对不起,许义,对不起!”林燕喃喃道。

“蒋孝泉,我他妈不把你废掉我誓不为人!”许义疯了一般往家里冲去。

许义进了厨房,到门后头找到那把杀猪刀,往裤腿里一塞便冲出了家门。

林燕跌跌撞撞追了过来,可她哪里还能阻拦许义?

许义一把将林燕甩开,冲出校门,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跑去蒋村。

林燕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天已经塌了。天是真的塌了!

……

赌窝,堂前八仙桌旁,坐着蒋孝泉,李大山和小朱。

“你们知道吗?”蒋孝泉道,“王长庚夫妻请锤子班上的那些住在招待所的单身汉吃饭。”

“我也听说了,”李大山道,“其实就是李秀莲接受锤子做女婿了。”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小朱道,“之前李秀莲对程垂范是最抵触的,牵牵念念想着的还是蒋廉忠蒋校长。”

“他妈的,她是看着我蒋家事情不断才敢这么做的。”蒋孝泉骂道。

“我觉得最最主要的是锤子所起的作用,”李大山恨恨地道,“把锤子的势头压住了,也许就不是这种情况了。”

“只是目前这种情况只能让他得意一阵子,”蒋孝泉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等这一阵子过去了,我放的过他,我老爹也不会放过他。”

“不错。”小朱附和道,“就让他得意这一阵子。”

“对了,泉哥,”李大山转移话题,“杰哥他不会……”

“他会扛下来的。”蒋孝泉眼里多了一层顾虑,“以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他不会不扛。”

“不不,泉哥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李大山道,“我是说杰哥不会被……”李大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怎么会?”小朱道,“他又不是故意杀人?这完全是意外,对不,泉哥?”

“对,”蒋孝泉冲小朱点点头,“不是故意杀人就不会判死刑。我也在找人运作,尽可能减少刑期。”

“泉哥这么呵护我们做兄弟的,我们心里很有分寸。”李大山道。

“是是。”小朱附和道,心里却很是鄙夷。

“我孝泉靠的也就你们几个呀,”蒋孝泉叹了一口气,“如今晓杰又在里面。那个余志军感觉还不是很成熟。好在小朱回来了。”

“有什么事泉哥您尽管吩咐。”小朱很豪情地道。

“以后你和大山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了。今天叫你们过来是同你们商量怎么从林燕那里诈点钱出来。最近手头真的好紧。为老五的事,和目前这件事,都丢了好多钱下去。”

“这一段时间都没有整出钱来吗?”小朱问道。

“本来泉哥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李大山将克扣许义和林燕的工资这种做法简述了一遍,“结果许义拿了一把杀猪刀找蒋廉忠和司法所的所长,事情就黄了。”

“许义变得这么凶悍吗?”

“他是特意去买了一把杀猪刀,”李大山很轻慢地道,“可一个教书的,能怎样?他妈绝对是拿来吓唬人的。”

事情巧就巧在这里,李大山话未结束,许义拿着杀猪刀便出现在赌窝门口。

“蒋孝泉,我他妈跟你没完!”许义见蒋孝泉坐在上屋头,拎着杀猪刀就冲了进来。

三个人当即蒙了。

好在蒋孝泉见识多,反应也快点,他径直把桌子掀起来,就听砰的一声,杀猪刀剁在桌面上。因为许义用力过猛,刀口嵌进木头一寸深,但因为桌子重力的缘故,桌子重新归位,杀猪刀差点脱离许义的手。

许义慌忙握紧了杀猪刀。

这几秒时间给了蒋孝泉三个人一个缓冲的余地。小朱和李大山分别将高凳抓在手里。

“许义你发什么疯!”蒋孝泉惊恐道。他已经躲在了李大山身后。

“我艹你蒋家祖宗!”许义再次砍出一刀。

李大山赶忙挥动手中的高凳,试图击挡许义剁过来的杀猪刀,只是他没有料到,许义砍出的这一刀是虚的,就见许义收回杀猪刀,快步往右直奔他身后的蒋孝泉,随即砍出了第三刀。

蒋孝泉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种变故。他以为凭着李大山的凶猛挡住许义的攻击绰绰有余,以致于完全忽略了许义进一步的攻击。

眼见着杀猪刀的锋芒逼向了蒋孝泉。

第227章 半个小时的限定

那个李大山不愧是蒋孝泉一条忠诚的狗,危急之下,他强行折回身子,因为来不及击挡许义的杀猪刀,他直接整个人撞向许义,许义不提防被撞个正着,手中的杀猪刀也便偏离了方向,往蒋孝泉面前飘了过去。

“啊——”蒋孝泉吓出一身冷汗。

小朱这个时候抢到了蒋孝泉前面,手里端着高凳,做出誓死要保护蒋孝泉的样子。

由于未能砍中蒋孝泉,许义越发恼怒,便将火气迁移到李大山身上。本来他的目标只有蒋孝泉,其他无干人等他根本不想伤及,现在他改变了想法。要整死蒋孝泉,就得先清除障碍。

所以稳住了身子之后,许义挥刀剁向李大山。李大山不是省油的灯,立即用手中的高凳击挡,同时飞出一脚踢向许义的下体。

不想许义完全是拼命的打法。他压根儿不考虑高凳的杀伤力,即刻改变杀猪刀的方向,剁向了踢向他下体的李大山的脚。

结果李大山的高凳实实在在砸在了许义的手臂上,许义的杀猪刀也砍在了李大山的小腿上。

手臂上的阵痛削弱了杀猪刀的力量,却也削掉了李大山小腿上的一块肉,李大山当即痛得坐在了地上,手里的高凳也飞了出去。

毕竟是第一次动真格,见了李大山的惨状,许义怔住了。

挡在蒋孝泉前面的小朱趁机出手,用高凳撞击许义的手腕,许义手里的杀猪刀哐当落地。

清醒过来的许义即刻往门外冲去。

“别让他跑了!”蒋孝泉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小朱端着凳子往外追去,见根本跑不快,径直将高凳扔了。

蒋孝泉捡起许义丢掉的杀猪刀跟着追了出去。

许义跑出了赌窝边上的小弄子,往右拐上蒋村塘南路,接着拼了命冲到东路路口,犹豫了一秒,他果断往左拐弯。

空手的小朱和拿着杀猪刀的蒋孝泉已然越来越近!

……

程垂范这一头,许义离开之后,在喝酒方面大伙互相走了一个也便结束了。

黄玉兰赶班车回阳江,邓飞回家帮忙父母做农活。

黎秋天副乡长留下来喝了会儿茶,主要问了程垂范一些事情,坐了十来分钟就走了。

“那我们也撤了。”武良起身告辞。胡志豹跟着站起身。

“我感觉武哥喝多了,我送下你。”程垂范冲武良眨眼。

“我哪喝多了?”武良没能会意,“这个周末你就待你岳父家里好好陪陪雨琦。”

“这一点还要你说吗?”程垂范拼命眨眼,“前两个周末都没能陪雨琦,这个周末什么地方都不去。”

“我怕一个电话又走了。”王雨琦道。

“你看,雨琦都不高兴了。”武良道。武良根本不配合。

“第一个周末不能怪我,岳母的禁令还没有解除,第二个周末怪蒋孝才,他关押我。说到电话,我还真要去一趟店里。”因为武良不配合,程垂范只好另外想点子。

“不会是为我的案子吧?”胡志豹问道。

“对对,就是为你的案子。”程垂范顺着胡志豹的话题道,“不过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蒋孝泉让刘晓杰顶罪,我想想就不舒服。”

武良愣了,“你不是……”

之前程垂范和武良商量过以此为契机来解决林燕的高利贷问题的。程垂范忽然这么说,武良当然有点懵。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走了,武哥,豹哥。”

“等等,”王雨琦似乎看出一点端倪,“我怎么觉得你在我家里根本待不住?”

“啊?你怎么这么想?”程垂范道,“如果爸爸同意,我都想直接住进来。”

“我不喜欢你油腔滑调。”王雨琦板起了脸孔。

“是,夫人批评得对。是真要和薛副所通个电话,了解案子的进展情况。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我就回来。”

“超过一分钟你就不要来了!”王雨琦抬起手腕看手表。

……

程垂范陪着武良,胡志豹到了志虎代销店。

“其实是有事情告知两位兄长,”程垂范把两个人拉进孙美凤的厨房,“我拼命向武兄眨眼,武兄就是不给力。”

“我都喝多了哪看得见你眨眼?”武良道。

“笑死人了,你不是说你没喝多吗?”程垂范无语道,“有两件事情,分别和二位有关。武兄这边,薛瑞查到刑侦这里就没法再往下查了。”

“他妈只要把刑侦狗整了,我心里就舒服。”武良在号子里当了老大,语言也变得粗鲁了些。

“刑侦那些人是全挂了。可薛瑞本想利用这次机会把蒋海清挖出来,但因为牵涉到很多方面,不能再深入下去,昨晚才一个人喝闷酒。我跑去就是为了陪她喝酒。”

程垂范把昨晚的经过简要说了,“这才是我晚回来的真正原因。而这些显然不能和王雨琦说。”

“你要和我说的是什么?”胡志豹问道。

“上次你不是说要从新建蒋村中学工程中整点项目做吗?材料方面的项目已经被一个叫吴志远的人承包了,而叶江河也在打这个主意,他们下周三晚上要动吴志远。”

“程兄弟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真要拿下这个项目,就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说的明白一点。”胡志豹抓头。

“意思就是等叶江河拿下了项目,我们趁机把叶江河整了,项目就是我们的了。”武良帮忙解释道。

“差不多,”程垂范道,“我的意思是星期三我们带几个去叶江河与吴志远火拼的地方,再见机行事。”

“你知道火拼的地方吗?”胡志豹问道。

“就是菜刀帮整我的那个死胡同里。你负责约王金根,徐广胜和王向鹰,我去约卢佳骆。”

“也算我一个。”武良道。

“好!就这么说定。对了,半个小时还没有过吧?”程垂范边说边走出厨房。

“你真担心雨琦不让你回她家呀。”胡志豹道。

“做人讲究的是信用,”程垂范和正在卖货的孙美凤打了招呼,走到店门口,“我忘了嘱咐了,绝不能把消息泄露了。”

“别跑!他妈的别跑!”从蒋村塘东路忽然传来叫喊声。

“发生什么事了?”挤在店门口的三个人顿时警觉起来。

第228章 两记膝盖

“跑前面的好像是许义!”武良惊道。

“艹,追的是小朱和蒋孝泉。蒋孝泉手里还拿着刀!”胡志豹道。

“那还犹豫什么?”程垂范一个纵身跳下台阶,迅速冲向蒋村塘东路。“许义,这里,这里!”

奔跑中的许义听见程垂范的叫唤,迅速往代销店跑来。

只是蒋孝泉超过小朱到了许义的身后,一刀便砍在了许义的背上,许义径直往前扑去。许义后背当即现出一个大口子,血往外飚。

蒋孝泉一刀命中,压根就不收手,抡起杀猪刀又一次砍向许义。

已近身前的程垂范没料到蒋孝泉如此凶残,抬脚踢向蒋孝泉握刀的手腕。要不说程垂范是练家子,这一招,设若不够精准,或者速度不是恰到好处,不能及时踢中蒋孝泉的手腕,后果就没法料想。

因为,许义根本就没有避让的可能!

只见程垂范那飞出一脚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及时精准地踢在了蒋孝泉的手腕上。杀猪刀脱离蒋孝泉的手腕往一旁飘出去。程垂范适时伸手,刀竟然被他抓住了。

后赶上的胡志豹和武良及时搀扶住许义。

“他妈的,程锤子,这件事你也管吗?”没有了凶器,蒋孝泉的锐气大减。

“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小朱狐假虎威。

“蒋孝泉,你当街砍人还让我不要管,我就看着你把许兄砍废了?”程垂范道。

武良放开许义,走到蒋孝泉前面,一拳就崩在了蒋孝泉的脸上,“我让你妈的没有法纪法规!”

武良的举动不仅出乎蒋孝泉的意料,就连程垂范也一时回不过神。

武良什么时候这么冲动过?

“我艹你妈的……”蒋孝泉被打的一愣一愣的,随即挥出一拳。

武良侧身一闪,即刻登出一脚,正中蒋孝泉的左髋骨。

小朱要上前帮忙,程垂范一个动作就把他吓得后退三步。

蒋孝泉这才明白他们不占一点优势。不说程垂范,单单武良,他们俩都不一定对付得了。

武良却没有停手,走到蒋孝泉身边,一记膝盖拱在了蒋孝泉的肚子上,“我让你他妈地张狂!”

“武老师,是你们搞错了!”小朱帮不上忙,只好在一旁解释。

“我艹,你们当街砍人,还我们错了?!”武良又是一记膝盖,蒋孝泉疼得脸色都紫了。

“是许义冲去泉哥家里砍人,把山哥砍了!”小朱尖叫道。

听小朱这么一说,程垂范掂了掂手上的杀猪刀,“这真是许兄的那把杀猪刀。许兄,是这种情况吗?”

“我要把蒋孝泉杀了,我要把蒋孝泉杀了!”许义声嘶力竭。

“你他妈要杀我也要给我一个理由!”蒋孝泉努力直起身子。武良的两记膝盖让他的霸气消失殆尽。

“我让你装!”许义甩开胡志豹的搀扶,就要冲过来和蒋孝泉拼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义背上的刀伤,程垂范手上的杀猪刀,凶残的蒋孝泉,谁都想象得到是什么情况。

要知道,蒋村只有为数很少的人不知道林燕借了巨额高利贷这件事。

程垂范拦住许义,道:“许兄你别冲动,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情。蒋孝泉,你愿不愿意听我说?”

“你说。”蒋孝泉无奈道。

“小朱说李大山被砍伤了,是真还是假?”

“人家小腿被削掉了一块肉还假吗?”

“那好,你让小朱回去扶他去医院,这边你陪我们带许兄去医院,一环归一环,一并把事情解决了。行不行?”

“他妈许义好端端跑我屋子里砍人,我放过他我还是蒋孝泉吗?”蒋孝泉道。

武良又一次做出要拱膝盖的动作,“程兄弟不是说了一环归一环吗?”

“去就去,我看你怎么一环归一环?”蒋孝泉只得忍气吞声,“小朱,你去把山哥扶去医院。”

“我这就去。”小朱应道。

“小朱会不会去叫人?”胡志豹提醒道。

“他们的泉哥都在我们手里,我们还怕什么?”程垂范道。

……

蒋村中学,林燕的哀嚎先是引来了守门人的关注,很快,葛世钦夫妻和蒋孝明夫妻都从家属房里走出来,他们一起劝阻伤心欲绝的林燕。

林燕哭得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了。

“许义,许义,许义……”林燕只知道不停地唤着许义的名字。

看林燕狼狈的样子,谁都猜得出是什么样的事情又一次发生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

……

十几分钟后,许义一干人等与李大山和小朱先后到达乡医院。

老张医生见状,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九月到底是怎么了?活活要把我整成一个外科医生!”

大概花了一刻钟,老张医生将李大山和许义的伤口都处理好了。

一间病房里。许义等四个人坐在一张病床上。蒋孝泉等三个人坐在另一张病床上。

俨然谈判的架势。

程垂范主持“谈判”。

他让蒋孝泉先说了许义突然闯进他赌窝砍人的情况,“他妈的,就这么好端端的!”

“虚假,你以为你不承认就有用吗?”许义有撕心裂肺的感觉,“你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蒋孝泉什么时候做了不承认?就他妈我搞你老婆不也当你面搞的吗?”

“蒋孝泉——”武良把眼睁的大大的。

“我让你侮辱我!”许义挣扎着就要下床。

程垂范和胡志豹拉住许义的手。

“我这是要侮辱你吗?我都这份上了还有什么资格侮辱你?”蒋孝泉说的很坦诚,“我这么说就是要告诉你,我做了都会承认!”

“泉哥你跟他废话什么?”李大山道。

“许兄,这里没有外人,你就说发生了什么事?”程垂范感觉有点蹊跷。

许义眉头紧锁,悲痛地摇了摇头,“蒋孝泉,蒋孝泉把林燕……骗到树林里强-奸了。”

“什么?”胡志豹道。

武良眼里欲喷出火来。

“什么时候?你说什么时候?”蒋孝泉跳将起来。

“就我们吃饭的时候。”许义道。

“你是说中午吗?”小朱道,“整个中午我们都在一起说事。饭也是在一块吃的。”

程垂范看了看小朱,见小朱点头示意,便明白蒋孝泉没有撒谎,心里头就越发狐疑了。

第229章 感伤而又感动

程垂范知道,这个时候小朱绝没有撒谎,他的话是可信的。

然而,林燕被人引到树林里强-奸,不是蒋孝泉这些人,又会是谁呢?

“问题是你们的话可信吗,朱家豪?”胡志豹顶了一句。

“信不信由你!”李大山气愤道,“难不成我们说事要叫你们的人来证明?”

程垂范示意大家安静,“还是请许兄把情况说详细一点。”

许义便把从王雨琦家里出来赶去蒋村中学,在中学门口遇见林燕的情况作了说明。

“林燕她有说是我做的吗?”蒋孝泉质问道,“我他妈整个中午都在屋子里!”

“要不就是泉哥你会分身术。”李大山讽刺道。

“还需要林燕明说吗?”许义怼道,“蒋村除了你谁还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问题是这一回真不是我做的呀。”蒋孝泉气得脸都红了。

“大家都冷静,全都给我冷静,”程垂范道,他知道总这么理论下去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依我判断这一回真不是蒋孝泉你做的。”

“怎么会?程兄弟你别被蒋孝泉蒙骗了!”许义不理解道。

胡志豹和武良也很是诧异。

“我问你,许兄,”程垂范道,“你只是听林燕说她被人侵害了,便推断是蒋孝泉干的,对不?”

“还用推断吗?”许义气愤道。

“他妈哪天你老婆被人杀了你不也以为是我干的?”蒋孝泉更为气愤了。

“怎么又吵起来了?蒋孝泉你也别气恼,这都是你横行霸道的结果,”程垂范直笼桶地道,“只是这件事事出有因。许兄,我觉得我们还是去问林燕嫂子。”

“林燕会不会又想不开?”武良忽然提醒道。

“我的妈,”正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许义忍着伤痛跳下床就往外走,边走边回头说话,“蒋孝泉,如果林燕有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我他妈随时等着!”蒋孝泉毫不示弱。

程垂范让武良和胡志豹跟去,他一个人留在医院。

“程锤子你不是说要把事情一并解决吗?许义他走了,怎么说?”蒋孝泉恢复了他的儒雅风范。

“我当然要把事情一并解决,”程垂范道,“许义误解你,冲赌窝去砍人,错在先;你蒋孝泉拿着杀猪刀满村子追杀许义,并且真的砍了许义一刀,所以错在后。单就这一点,只能互相抵消。”

“他妈的我是让人砍的人吗?”李大山横道。

程垂范把脸一沉,“那许义又是让人砍的人吗?李大山,如果这么说话,那也行,你的伤花费多少,要许义赔付多少,反过来,许义的伤花费多少,要你泉哥赔付多少,各自出。或者就去派出所。”

“那他妈不白搭吗?”李大山白了一眼程垂范。

“你也知道?”程垂范转向蒋孝泉,“蒋孝泉,你觉得呢?”

“就听你的,这事互相抵了。”蒋孝泉道。“但你要让许义收回他的话,要让他相信这事不是我做的。”

“这是必需的,只要调查清楚是谁侮辱了林燕,许义自然会收回他的话。我相信很快就会调查出结果的。只是我现在要跟你们说的是另外一件事。”程垂范话题一转。

“你还有什么事跟我说?”

“刘晓杰替你顶罪的事!”程垂范犀利的眼睛直盯着蒋孝泉。

……

许义疯了一般跑回学校,跑回自己的家属房,拨开厨房里围着林燕的几个人,看见林燕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一颗心方才放下了。

许义一记膝盖跪在林燕前,把林燕搂在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里。

葛世钦等人都注意到许义背上的止血带被渗出来的血染红了,然而他们都不忍提示这一点,以免破坏这一幕感伤而又令人感动的一幕,所以他们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后面追到的胡志豹和武良也是默默地站在许义的背后,一声也不吭。

不知过了几分钟,是林燕抚在许义背上的手觉得有点异常,这才结束了这一幕。

林燕把许义推开,“许义你受伤了?”

“我没事,我没事。”许义喃喃的。

“你还说没事?”林燕站起身,眼里已然擒着泪,“武老师,胡大哥,我们去医院吧。许义受伤了。”

武良默默的把厨房门关上,“我们都知道,已经去医院处理了。因为许老师剧烈跑动,这才渗血出来。”

“没事吗?”

武良把情况说了,“好在力道不大,没什么大问题。我们去客厅里说话。”

几个人进到客厅。

武良神情凝重,“嫂子,垂范那边在等结果,我们都觉得这事情是蒋孝泉做的,可垂范竟然相信蒋孝泉的说词。我们要核实一下。”

“你应该看清楚了谁他妈的侮辱了你!”胡志豹道。

“真的不用问的。”许义很是痛苦地道。

“是一个小孩子敲我的门,告诉我许义被人带去了树林里……”林燕留着泪陈述,“等我醒过来时我才发现我躺在地上……”

“这个人从背后袭击你,”武良分析道,“就说明这个人是你熟悉的人,他怕你认出他。”

“那可不一定,”胡志豹道,“也可能不想林燕辨认他,这才把她击昏。”

“那你觉得如果是蒋孝泉这伙人做的,他们有必要这么做吗?”武良开始动摇,“蒋孝泉在赌窝可以那么公然侮辱嫂子,这么多此一举就没有必要了。”

“我往家里跑的时候也这么想过,”林燕道,“只是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是觉得,除了蒋孝泉不会有别人这么张狂对吗?”武良问道。

“对。”

“程兄弟估计也是这么推测的,”胡志豹道,“这么说,这一回我们是真冤枉蒋孝泉了。”

“我死都不会这么认为。”许义很有情绪地道。

“这样吧,程垂范还在医院里等我们,我和豹哥就先过去,看程兄弟有什么主意。实在不行就报案吧。”

“报案?”许义看着林燕,眼里的神情颇为复杂。

“我无所谓,”林燕道,“反正我的名声都出去了。就怕派出所那些人……”

“章茂北已经被关了。派出所这些人不会再与蒋氏家族沆瀣一气。”武良道。

“什么杭泄一起,你说我听得懂的话好不?”胡志豹道。

“就是要让你听不懂才这么说的。”武良开玩笑道。

第230章 攻心术

乡医院。

老张医生还在喋喋不休,“受这么重的伤,怎么说跑出去就跑出去了呢?现在年轻人都怎么了?”

病房里。

蒋孝泉三个人都盯着程垂范。心情最为复杂的当然是小朱。他不明白程垂范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说刘晓杰顶罪的事。

“我不明白你到底说什么,程锤子?”蒋孝泉强行放慢语速,以显得自己非常镇定。

“蒋孝泉,我既然留下来单独和你们说这件事,就说明我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你觉得我在胡说吗?”

“他妈纵火就是杰哥的主意,也是杰哥一手操纵的,他顶什么罪?顶谁的罪?”李大山呵斥道。

“是吗?”程垂范道。

“我和杰哥什么关系,一起干一个女人的关系,我还不知道?”

“你和你泉哥既然一起干一个女人,就更知道刘晓杰有没有顶罪。”程垂范气定神闲。

“你不要得寸进尺!”蒋孝泉忍不住猛拍病床的床板。

“你他妈jb嘴尽在胡诌。”李大山道。

“看来你们根本没有诚意,那就别怪我没有给机会,”程垂范站起身,“我走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程垂范等了两秒,见蒋孝泉没有动静,便迈步往外走。

他心里其实也有点不安。利用这个时候说刘晓杰顶罪的事他不确定是不是最佳时机。

但他觉得主动去蒋孝泉赌窝找绝没有这个时候说来得有效果。程垂范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关键看蒋孝泉的心里耐受能力。

古话说,打铁要趁热。这种事情也是如此。拖延的时间越长,蒋孝泉的耐受力就会越大。

一步,两步,出病房门左拐,程垂范硬是表现得很不在意的样子,没有一点迟疑,虽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程垂范知道,走出了病房,蒋孝泉还不屈服,机会就不大了。

“程锤子,你进来,你给我进来!”从病房里传来蒋孝泉近乎绝望的呼叫。

程垂范内心的不安霎时烟飞云散,可他还是往前走,只是放慢了步子。

他要的是完全击溃蒋孝泉的耐受力。

蒋孝泉冲到病房门口,“你有什么想说的,到病房里说!”

程垂范回头,“就是说,你有诚意喽?”

“他妈我有没有诚意你看不出来吗?”蒋孝泉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

程垂范折回病房。小朱把房门关上。

“你们一定觉得我在诈你们,对不?”程垂范脸上挂着笑意。

蒋孝泉三个人都绷着脸。

“我就跟你们转述一句话,是刘晓杰说的话。”

三个人都狐疑地看着程垂范。小朱不仅狐疑而且无比紧张。

“你说。”蒋孝泉道。

“泉哥你曾经跟我说过我要是废了,我老婆就交给你管。现在我不仅老婆交给你管,孩子也要你管。还有,我下面是真废了。”程垂范一字一顿。

蒋孝泉当即大汗淋漓。

“你,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蒋孝泉无比恐惧地道。

“我从哪里听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刘晓杰说过这句话,对不?其他的你还要我说吗?”见了蒋孝泉的表情,程垂范已然明对方被他彻底击溃了。

“说吧,你有什么想法?”蒋孝泉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

“是我们俩单独谈还是就在这里谈?”程垂范故意问道。

“这里没有别人。”

“如果你想不让这件事曝光其实很简单。你有两个选择。”

“说吧。”蒋孝泉极为疲惫。

“一是把我杀了,二是诚心跟我谈条件。”程垂范突出“诚心”这两个字。

“我他妈就看不惯你这样子!”李大山道。

“我把你叫回病房,我他妈还没有诚心吗?”蒋孝泉反问道。“说什么让我把你杀了?实不相瞒,我是有杀你的心。”

“所以说我说到了你的心坎上。”

“我不想跟你瞎扯,说条件吧。”

“把林燕签了字的高利贷借条给我。就这么个条件。”笑容重新挂在程垂范脸上。

“你讹我八万八?”蒋孝泉脸部肌肉极度变形,“还说就这么个条件?”

“真他妈不自量力!”李大山愤怒道。

小朱也倒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程垂范的胃口这么大。

“你觉得条件高吗?那我跟你算下账。”程垂范笑得更灿烂了,“两条人命,就算你老爹再去找什么蒋海清,就算法律走最底线,十年要不要判?就算你在牢里时你家里给你找关系,六年牢狱你逃得了吗?你用这么一张借条换你六年的自由你还觉得不划算?”

“这么一张借条,你他妈说得轻松,”蒋孝泉瞪着程垂范,“八万八!他妈六年我能赚八万八吗?”

“泉哥,别他妈跟他废话了,让他走。”李大山道。

“李大山,这牢狱又不是你坐,你当然说的轻松。对了,你泉哥怎么没有想到让你去顶罪?这样的话,你也可以尝尝狱里是什么滋味。武良还是在看守所脸上就留了两道疤痕。”程垂范开始他的攻心术,威胁与诱惑并举。

果真,一提武良的遭遇,蒋孝泉心里开始犯怵。

程垂范继续分析,“其实账根本就不是这么算的。”

“怎么算?”蒋孝泉问道。

“先说八万八,你完全是利滚利滚上来的,其中有多少是你蒋孝泉的本金,本金里面又有多少是林燕被你讹来的赌资?如果我没有推算错,这八万八有一万是你蒋孝泉的钱就已经不错了。”

“我……”

“剔除你们讹诈林燕的钱,也许还不到一万。我的条件含了一点,只要是你掏的钱,林燕一分一厘都要认,我担保这一点。”程垂范压根不给蒋孝泉思考的机会,“你还要想到,十年牢狱要降为六年,所花的钱要有多少?你爹为蒋孝林花的钱就不止两三个点吧?”(蒋村用语:一个点即一万块)

病房里忽然就沉默了。

换句话说,是程垂范的分析切中了蒋孝泉的要害,蒋孝泉心动了。

程垂范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并且决定不再多说一个字。

有些人说事喜欢反反复复,其实他们不知道,多说一遍,效果便降低一分,如果最佳效果算十分的话。

就见蒋孝泉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放在嘴里,都忘了给李大山和小朱发烟。小朱连忙给蒋孝泉点火。

蒋孝泉对着火焰吸了一口,以为烟已经点燃,吸第二口才发现并非如此,他便自己给自己点烟。

一根烟,蒋孝泉几口便吸完了。

第231章 成功谈判

蒋孝泉接着掏出第二根烟,却不点燃,“两万,你答应付两万,你要的借条我就给你。”

蒋孝泉一动不动盯着程垂范看。

“一万五,多一分我都不谈!”程垂范说的干净利落。

“两万你还要砍?”蒋孝泉颤着嗓音道。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妈的,一万五就一万五!”

“分三年付清,一年五千!”程垂范提出附加条件。

“你他妈有没有诚心?!”蒋孝泉近乎崩溃。

“我很有诚心,”程垂范迎着蒋孝泉的目光道,“林燕和许义因为你的诱逼,已经欠债累累。你冒领过他们的工资,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不到八百,除去吃喝,一年五千是不是都难?你总得让人家活下去!”

“你他妈有那么多意外之财,不可以帮他的?”李大山道。

“你算计我口袋里的钱,你是不是去惦记惦记银行里的钱?”程垂范反问道。“我能承诺的是,五千如果许义都拿不出就我拿!”

“你说话算数?”蒋孝泉道。

“我会在新的借条里担保。我也是拿工资的。”程垂范道。

“你去把林燕和许义叫来,去我的屋里重新写借条。”

“你屋里给了林燕很多不好的回忆,我们既然在这里谈妥,也就在这里把事情搞定。”

“行,”蒋孝泉很爽快地道,“我回去拿林燕的借条,你去叫他们过来。”

“就这么说定。”

程垂范和蒋孝泉一同走出乡医院,没走几分钟便迎面碰上了赶来的武良和胡志豹。

蒋孝泉很知趣地离开了。

程垂范把与蒋孝泉谈成的条件和两个人说了。

“咔,我不得不佩服你程兄弟,你太有远见了!”胡志豹感叹道。

“怎么说?”武良问道。

“那时你还在看守所,也就程兄弟中大奖的那一天,中午程兄弟在蒋村味道请兄弟们吃饭,蒋孝泉来搅局,”胡志豹激动道,“就有人希望程兄弟替许义把高利贷还了,程兄弟就说他不会还高利贷,因为还了就纵容了蒋孝泉的淫威。许义夫妻就真背了八万八的债务。而如今,他们只需要还一万五的债务,减了整整七万三,什么概念。”

“包括豹哥你出的事我也是这个态度,”程垂范道,“那些人叫我出这多那多,我说都不可能。不是我不愿意出,只是我如果出了就等于你豹哥要赔付这么多,对不?”

“那还有错?”胡志豹感激道,“我媳妇跟我说了,那几个每个人一千的安葬费都是你垫的,谢谢兄弟。”

“去,这话你也说?”程垂范擂了胡志豹一拳,“你要感激我就帮忙跑跑腿,去把许义夫妻叫到医院里来。”

“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大概一刻钟之后,蒋孝泉和许义夫妻先后赶到乡医院。

许义夫妻把程垂范拉到一边,“真的吗?真是豹哥说得那样吗?”

“这还有假?”程垂范道,“只是我怕许兄还不满意。”

“怎么会不满意?”许义道,“程兄弟,你真是我一辈子的兄弟,谢谢!”

“那我们就把事情谈妥了。”

三个人回到病房里。

程垂范把约定好的内容复述了一遍,“你们双方当着大家的面分别表个态,然后把事情办了。”

“我说了我没意见,否则我也不会参与谈判了,”蒋孝泉道,“但有一点我要说明,许义夫妻要当面说清楚,今天中午的事情并不是我蒋孝泉所为。”

“许兄和嫂子呢?”

“我们也没意见。而且我为自己中午的冲动表示道歉!”许义说地很诚恳。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程垂范道,“请蒋孝泉将原来林燕的借条给许义夫妻撕掉,同时请许义写下一万五的借条。”

……

二十分钟后程垂范一干人等集中在志虎代销店。

“蒋孝泉的事情解决了,我们现在要调查的就是是谁做出这么张狂的事情了。”大家坐下来之后程垂范开门见山。

“问题是根本无从调查。”武良比较悲观。

“我刚才听嫂子叙述,那个通知嫂子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并且说是许义的学生,是不?”

林燕点头。

“如果这个孩子是蒋中的学生的话,就不知道嫂子你能不能认出来。”

“我绝对能认出来,”林燕很肯定地道,“这孩子有一个很明显的标志,嘴角右侧有一颗黑痣。”

“是吗?”

“我印象非常深,因为这个人总是有规律的敲门我才开的门,一开门我就注意到了他这个特征。”

“太好了,”程垂范道,“这么一来,事情就有眉目了。下个礼拜一,我们一个教室一个教室认过去。只要他是学生,就怎么都逃不出去。”

“对!”众人附和道。

接下去大家说了一些闲话,同时商定让许义夫妻去派出所报案,但许义夫妻坚决不赞同报案,也就作罢。

程垂范忽然想到王雨琦的交代,慌忙站起身,“糟了,糟了!”

“什么事?”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射向程垂范。

“王雨琦让我半个小时去她家,现在都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那是你的事情。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胡志豹道。

“你们就这么落井下石吗?”

……

蒋村唯一一家台球室里,四大浑头在开心地对局。

“他妈的我现在还回味那滋味,就像吃了一道好菜一样回味无穷。”黄璃道。

“这要感谢川哥。”夏建宇道,“真他妈设置得太完美了。”

“所以我根本没有心思打台球,”龚恒道,“我一直在回味那摸上去滑滑嫩嫩的感觉,和那疯狂冲击带来的舒畅感。”

“我觉得比较遗憾的是,不该把林燕敲昏了,”夏建宇接着说道,“就好比干一具尸体一般。”

“去你妈的,”蒋廉川道,“如果是尸体的话就是冷冰冰的感觉,而我们做的时候不是很有温度的吗?”

“不错,”龚恒道,“不过,如果林燕没有昏过去感觉或许会更好一点。”

“那用你说吗?”

“所以下次我觉得可以将她的眼睛蒙住就够了,只要她认不出我们就安全了不是?”黄璃道。

“艹,”蒋廉川道,“你他妈还想着下一次。等这一次过了关再说吧。”

“川哥你别吓我。”

“我吓你个屁,要赌就有风险。我说你们答应的蝴蝶泉可别故意忘记。”

“我们都忘记了。”其他三个一起道。

第232章 爱是无法摧残的

程垂范跑去王雨琦家,王雨琦足足有半个小时对他不理不睬,好在程垂范非常机灵,王雨琦生气,他就去讨岳父岳母的欢心,以至于王长庚和李秀莲反过来劝慰王雨琦,搞得王雨琦哭笑不得。

真是完全颠了个个。

王雨琦再生气也只能自己消解,何况程垂范确实是事出有因。

晚上王长庚酒兴仍酣,程垂范焉有不奉陪的道理?小半碗酒下肚,王长庚就非常高兴了。

“我说垂范啊,吉州我去过,齐家屯县我还真不知道朝南朝北?”王长庚说话舌头有点短。

“诶诶,死老王,你真喝多了?”李秀莲连忙扯王长庚的袖子。

“我喝一小半碗哪就喝多了?”王长庚冲李秀莲翻白眼,而这个动作他只有喝多了的时候才敢做。

程垂范笑着和王雨琦对视一眼,“爸爸有兴趣去转转吗?下个周末我们全家来一个齐家屯两日游。”

“垂范我不跟你说了吗?现在还不是叫爸爸的时候。”李秀莲很虚弱的提示道。

“哎呀,秀莲你呀就是死要面子,迟早都要叫爸爸,早晚又有什么关系?”

王雨琦无声地笑。

“这哪是面子的事。垂范父母亲都还没有正式来提亲呢。”

“不是说好了寒假让亲家母过来提亲吗?难不成要让垂范寒假再叫我们爸爸妈妈?叫长时间叔叔阿姨,我怕到时候改过来都难。”王长庚道。

“爸爸实在太英明了,我们父子俩在走一个。”程垂范端起酒杯。

“走一个!”王长庚非常豪情地道。

李秀莲忍不住站起身去捏王长庚的脸,“我看你脸皮到底有多厚。我跟你说啊,垂范父母亲没有来提亲,我们是不可能先去齐家屯的。你不要脸我和雨琦还是要脸的。”

“妈,我没关系的。我倒赞成下周来个二日游。”王雨琦故意刺激李秀莲。

“你这妇女俩,怎么就这么像?你想让人家说我们女儿嫁不出去吗?这个脸我可丢不起。”李秀莲叫道。

“妈您就是太封建了,”王雨琦道,“现在是自由恋爱时候,大城市里哪有这些讲究?”

“我不管。这个底线你们不能突破。”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程垂范竟然扮演调解员的身份,“下个周末让我家里人提前来蒋村提亲,下下个周末我们再来齐家屯二日游。”

“妙计,妙计!”王长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鼓起了掌。

王雨琦附在程垂范耳边道:“爸爸是真的喝多了。”

王雨琦这一亲昵的动作,连着她身上独有的清香和如兰的气息,使得程垂范心潮澎湃,心有所动。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程垂范笑道:“爸爸喝了酒比平时可爱多了。”

“你这个样子,就好像要急着把女儿嫁出去!”李秀莲板着脸道。

“你说错了,我是急着把女婿招回来。”

这个晚上,虽然没有最终敲定婚姻大事,但程垂范还是颇有收获,和王长庚与李秀莲的之间的距离更缩短了不说,最大的收获是王长庚夫妻同意两个年轻人第二天去逛县城。

这对程垂范而言,实在太意外太惊喜了。

用梦寐以求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虽说三个星期程垂范忙的跟总理似的,但内心里始终有强烈的愿望,盼望能与王雨琦朝夕相处,至少想见面就能见面吧。只是基于李秀莲的不接受,近半个月来两个人见一面都好似做坏事似的鬼鬼祟祟。

这种感觉对恋爱中的青年男女来说实在太不爽了。

近两三天来,李秀莲明确接纳他程垂范,程垂范嘴巴上看似大大咧咧,其实还是很在意李秀莲的态度,他没敢奢望这样的梦想能够实现,谁料到他不经意提出来,李秀莲竟然一口答应了呢?

你说,程垂范能不惊喜吗?

……

许义和林燕在程垂范离开志虎代销店之后也就回了学校。

林燕再三要求许义再回乡医院让医生检查伤口,许义考虑到蒋孝泉那一伙人还在乡医院,便死活不同意。

好在脊背上的刀口再也没有渗血,林燕便没有坚持。

虽然和蒋孝泉该谈的都谈好了,夫妻两个还是怕节外生枝。

这两个人真的是悲喜交加。悲,在于林燕的身体再次被蹂躏,身心又一次被伤害;喜,自然是头上的枷锁得以彻底解除。

以至于一路上,林燕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两个人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了家里,两个人默默地进了客厅,许义忽然把林燕紧紧地抱在怀里,林燕则随即紧紧地搂住了许义的腰。

两个人的眼泪都是夺眶而出。

“没事的,林燕,真的没事的,”许义哽着嗓子道,“你千万不要再有什么心理阴影。我最怕的就是你有心理阴影。如果我们因为这一点而不快乐,找不到属于我们的幸福,那么,我们就真的很对不住程兄弟了。”

“谢谢,谢谢老公,”林燕嘴巴捂在许义的身子上,“身体肮脏了,我相信能洗干净;如果心灵肮脏了,就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对不?我的心灵很干净。因为我至始至终都很爱你。”

“对,爱是怎么都摧残不了的东西。只要我们相爱,其他的就都不重要。”

“所以我们一定要对得住程兄弟,”林燕离开许义的胸怀,含着泪看着许义,“都不许再流泪,都要笑着看着对方,”林燕露出笑容,“这些全都是考验我们的爱情的小插曲。”

“是,”许义跟着露出笑容,“我们不仅要笑着看着对方,还要笑对生活。我们的爱情经受得住任何考验。程兄弟把我们的枷锁砸碎了,我们还有什么悲伤?我们拥有的只剩了喜悦。对不,林燕?”

“对,真的很对。老公,我是真的一点芥蒂都没有了,我觉得我很幸福,”林燕又一次扑进许义的怀抱,“世上遭遇我一样的不幸的女子很多,但我是最幸福的,因为有你。”

“我们笑对生活,生活才会灿烂。我们笑对不幸,不幸也就成了幸。”

“嗯,老公你差不多成了哲学家了,”林燕离开许义的怀抱,“我们一起去接儿子吧,儿子总算可以回到我们身边了。”

“我正有这个想法。现在就去。岳父岳母知道了也会很开心的。”

“嗯。我还有个想法,程兄弟不喜欢喝谷烧吗,让爸爸给程兄弟酿个几十斤。因为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他。”

“这一辈子我们都欠他!”

第233章(爆) 挖山

相比来说,李大山的伤比许义要重一点,毕竟他小腿被削掉了一块肉。

所以老张医生坚决要他待医院里吊消炎水。

“妈了个B的,”在程垂范走后,李大山一拳捶在病床上,“这口恶气怎么咽得下肚。”

“泉哥,山哥,我也感觉程锤子是越来越嚣张了。”小朱道。

蒋孝泉黑着脸,“是又一次败给了他。这一点姑且不说,因为总有一天我们蒋家会跟他算总账。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他怎么知道这么多?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蒋孝泉看看李大山又看看小朱,只看得小朱后背直起鸡皮疙瘩,心里忐忐忑忑的。

“泉哥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身边有什么人?”小朱强自镇定问了一句。

“没有什么人,”蒋孝泉回忆道,“就我和晓杰在房间里说的,连大山都不在。”

“他妈就你复出的那一天,我们打三张牌。”李大山道。

“我想起来了,我和吴磊输了钱,在外面聊天,还碰见了泉哥。”小朱道。“不过我们分开后我就去了金莲婶那里,吴磊他知道。”

“你说这么多干嘛,我还会怀疑你呀。你在家里都躺了半个月的。”蒋孝泉道。

“那他妈谁是内鬼呢?”李大山道,“让我知道了,我把他两条胳膊都卸了!”

“内鬼是肯定出了,”蒋孝泉恢复了慢语速,“程垂范想到在我们人里安排内鬼,是我没有料到的,这以后一些事情就不能那么随意说了。”

“泉哥英明。”小朱道。

“特别是一些绝密的事情就只限我们三个人知道。”

“泉哥就没有想到要把这个内鬼查出来吗?”李大山道。

“不急不急,”蒋孝泉超淡定,“既然有内鬼,这个内鬼是迟早会暴露的,你急着去查,会暴露目标,反而查不出来。”

“还是泉哥想得周全。”小朱抹着额头的虚汗道。

……

激动人心的时刻在渴盼中总是来得很慢,可就是再慢,他还是会来到。时间,对一个人来说,快慢只是一种感觉。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王雨琦就来敲门。程垂范洗漱完毕,便和王雨琦回王长庚厨房吃早餐。

这特意准备的早餐特别丰盛。稀饭,面条,荷包蛋,还有两个下稀饭的蔬菜。程垂范完全可以推测出,未来的岳母为了准备这顿早餐,至少提前了一个小时醒来。

程垂范此时的内心,温暖而感动。

在夫妻俩的嘱咐声中,二人出政府大院,走去蒋村车站。

因为足够早的缘故,车上的位置还空。二人选了两座的那一排坐下来,于是就有了属于他们的独立的空间。

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多到一定的程度,司机发动引擎,一脚离合器,车子便缓缓启动,喇叭声惊醒人们的美梦,也划破乡村独有的寂静。记得那时有一首通俗歌曲,唱得就是这一类早班车。

早班车一路停停走走,因为几乎都是上的旅客,便越来越拥挤,越来越嘈杂。程垂范虽然沉浸在王雨琦靠在他肩上的呢喃,可看见一个老人在车子的过道上随着人群前后晃动,还是让出了座位。他便隔着老人的头顶与王雨琦交流。

恋爱中的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差不多距离县城五公里的地方,车子又停了,哟呵着挤上来三个混子模样的人,这三个人一上来便拼命往后挤,嘴里还骂骂咧咧,粗话连篇。

三个人挤到一个穿着略微高档一点的中年妇女身边就不再挤了,左看右看,眼神滴溜溜转,然后便神吹海吹。

在车子晃动的时候,一个混子故意用力踩了中年妇女一脚,妇女骂骂咧咧,极其厌恶的扫了三个人一眼之后便努力转动身子,为的是不正对那三个人吧,却让肩上的挎包近距离呈现在三个人的眼皮底下。

而这正是三个人要达到的目的。

没过多久,三个人还是在神吹海吹,其中一个的手便悄悄地拉开挎包的拉链,两个手指头钳出一个粉红色的钱包。

一直都在与王雨琦聊天的程垂范忽然道:“雨琦,我们等会再聊。”说着,身子往后一靠,强行挤出一点空间,长手往前一伸,混子钳在手里的钱包便到了程垂范手里。

……

这个早晨,胡志豹他们也起了个大早。是组织人马去卓家坞挖山。

挖山是植树造林的第二道程序。当然也有免去这一道程序的,焚了山之后,直接挖洞植苗,但是这么一来后续工作会多一些,树苗长得也慢。

将山挖一遍,就像农人将田耕一遍一样,把杂树的根掘了,把树兜清理出来,来年的杂草杂木就不会再长,后续工作便少很多,树苗长得也快。

胡志豹虽也混,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工程却非常重视,所以一点都不敢马虎。也就要走挖山这一道程序。

王金根和徐广盛也一道来督工。而胡志豹因为请了人来修理家里的游戏机,把事情安排好之后便回去了。

日形山上,十几个农民在朝阳中挥汗如雨。板锄一次次挥起又落下,一个个树兜被农人挖起而后被抛在他们的身后。

在当时,这树兜也是农人的宝。在收工的时候,往粪箕里一放,挑回家去晒干了,虽弯弯绕绕的,同样是上好的柴火。当然,家里做饭的妇人烧这柴火要费事好多,因为,整个的树兜是放不进锅灶里去的,得耐心的把弯弯绕绕的根砍了,给树兜瘦身,才行。

不过,树兜很耐烧,塞进了锅灶,可以好长一段时间不管它。

农人有说有笑,压根儿不觉得累。他们有的是力气,有的是精力。

做工不到一个小时,一个叫老胡的农人忽然惊叫起来,“妈耶,这是什么,大家来看这是什么?”

他吓得把板锄都扔了。

“是挖到宝贝了吗?别咋咋呼呼的。赶紧做事!”徐广盛训斥道。

“我哪咋呼了?你们来看,都过来看!金根,你也过来看看。”老胡的脸色都变了。

“妈的要没什么屁事,我扣你工资!”在另一头监工的王金根威胁道,却也跑着过来。

其他几个都往老胡处集中。

第234章 把现场保护好

“这是什么?大家看这是什么?”老胡指着他刚刚挖到的东西道。

“好像是一个人的衣服。”徐广盛道。

“确实是人的衣服,”一个三十出头的农人道,“而且是女人穿的衣服。”

“那不废话吗?”另一个农人道,“红色的衣服难道男人会穿?”

“你们往下看呀,骨头,人的骨头!”老胡叫起来。

“妈的,真是人的骨头!艹,”一个年纪四十以上的农人道,“难道这里埋了人?”

“你们都让开,都让开!”王金根把大家叫开,大着胆子用锄头拨弄了一下红色衣服下的东西,便整出一双尚未腐烂的布鞋来。

这是一双极为精致的布鞋。鞋面上绣了花。布料也比较高档。

“这不是我姑娘穿的鞋子吗?”那个四十岁以上的农人道,“妈耶,我姑娘的鞋子怎么会在这里?”

“徐银发,你确定这是你姑娘的鞋子?”王金根问道。

“妈的,这就是我姑娘的鞋子!”徐银发脸色惨白,“难道说,难道说……”徐银发嗫嚅着说不下去。

“哪会呢?”老胡安慰道,“你不是说你姑娘出去做事了吗?”

另几个人纷纷附和。

“是啊,可这?天哪,是不是我姑娘已经死了?我姑娘怎么就死了!”徐银发拉着他身边的一个人说道,眼神茫然。

“你别激动,老徐,”徐广盛挤过来,“也别瞎猜想。凭一双鞋子怎么就确定是你姑娘?我记得四月份的时候你也到处找过你姑娘,不是没找到吗?”

“我他妈就是因为没找到才认为她出去做事了,”徐银发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已经是哭腔,“谁想那个时候她就被人害了。”

众人沉默。

“是谁?他妈是谁?”徐银发有点癫狂,“谁他妈这么害我姑娘?”

“我艹,要这真是你姑娘的话,”三十出头的农人忽然道,“那孟小春的姑娘不也被人害了,而不是出去了。”

“孟小春哪个姑娘?”王金根问道。

“他第二个姑娘啊,你们忘了,去年下半年忽然不见了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不是说被人拐出去了吗?还有人说在外面做事看见过。说都生了小孩了。”徐广盛道。

“哎呀,广盛你还不明白?”这个人道,“就像老徐的姑娘不也有人说在哪里哪里好像看见过吗?好像,懂吗?”

“我觉得有道理。”王金根道,“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可怕了。”

“你是说,这很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徐广盛似乎明白了王金根的意思。

“你们别他妈的研究呀,”徐银山道,“这真是我姑娘的鞋子,我姑娘是真的被害死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王金根道,“如果真是你女儿,身子都烂了,还能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得报警,”老胡道,“让派出所里的人来看看是不是留了什么线索。人死了,那就要把害死你姑娘的人找出来。”

“对,对!”几个人纷纷附和。

“这人也太没人性了!”王金根道。

“他妈我要找出他了,把他剁成八块!”徐银山恨恨地道。

“那这里就不能再动了,”王金根吩咐道,“把现场保护好。广盛你陪银山去派出所报案。”

“好。”徐广盛道。

……

早班车上。

见钱包到了程垂范手上,三个混子中的一个立即叫起来,“阿姨,阿姨,你的钱包,你的钱包!”

程垂范一愣。竟然有这么高智商的混子。

中年妇女一回头,认出了自己的钱包,立即把脸一沉,“你这个人,看上去英俊帅气,竟然做出这种事?”说着,她一把抢下钱包,慌忙查看钱包里的钱物。

很多人都看过来,也随机议论纷纷。

王雨琦当即急了,“阿姨,你误解了。钱包是那三个人偷的。”

“你漂亮的姑娘不会跟他一伙的吧?”中年妇女道。

“我……”王雨琦的脸腾的就红了。

坐程垂范位置的老人站了起来,“闺女呀,你是真误解了,他要是小偷还会把位置让给我坐?”老人门牙掉了,说话不是很清楚。

“哎呀,老人家,这样的小偷才更可怕。我们防不胜防呀!”

“看来阿姨是认定了钱包是我拿的了。”程垂范并不生气,很淡定地道。

“什么认定?我钱包放我挎包里会飞出来到你手上?”中年妇女咄咄逼人。

那三个混子趁机往前挤。

“那当然不会。诶,你们别想溜!”见没法解释清楚,程垂范只有向三个混子出手。

车道上的人急忙尽可能的往两旁闪开,好似要给他们留一个打斗的空间似的。

这是程垂范第二次在蒋村的班车上与人较量了。当然,总的来说,班车上的较量这是第三次。认识蒋灿那是第一次,遇到的是几个拿匕首抢劫的。

现在人可能不相信,觉得公然在班车上抢劫,偷摸,太没有王法,但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知道,那是实情。

程垂范正要出手,三个混子中的一个忽然钻到前面来,“这不是程兄弟吗?”

程垂范只得收回手,“你是?”

“我叫宋璟贵,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混子讨好的语气,“我跟卢大哥熟。”

“什么意思?”

“我们在阳江派出所见过一次面。为按摩店的事。”

“你就是卢佳骆县里认识的两个兄弟?”程垂范顿悟,“你们怎么干这个事?”

车子里的人都在听他们的对话,是以很是费解。

“呵呵,讨生活,”宋璟贵干笑,“不打不相识,是不?你们都过来!”

另两个混子挤过来,“程哥程哥”的点头哈腰,显然他们是宋璟贵带的徒弟。也都十五六岁的年纪,比程垂范矮了一个头。

程垂范在那个机智的混子头上抓了抓,“你脑子还蛮灵光的。”

“谢谢程哥赏识。”

“赏识吗?”程垂范无语,“你用在正道上我才会赏识。我差点被你整死!”

“对不住!”

宋璟贵和另一个混子也跟着道歉。

这么一来事情不言自明,那略显贵态的中年妇女知道自己冤枉了好人,更是不好意思。

程垂范自然不会介意。倒是王雨琦大大地松了口气。

三个混子在程垂范教训完之后立即挤到门边上,死命拍门,“停下,司机停下!”

因为不是站点,司机只得一脚刹车,整车人往前扑。靠在门边的售票员打开车门。

“等下,宋璟贵你给我等下!”程垂范忽然叫起来。

第235章 (爆)碎尸案?

宋璟贵把头探进来,“还有事吗,程兄弟?”

“司机麻烦等会啊。”程垂范与司机打了个招呼,立即出了车子,把宋璟贵拉倒路树底下,“我有个事要问你。”

“什么事?在阳江我是包打听。”

“卢大哥跟我说过,你曾经与他说起叶江河与吴霍钢的事。”程垂范点醒宋璟贵。

“哦——你是指叶江河要动吴霍钢是吗?”

“我想知道的是叶江河最近有什么动作?”程垂范想要核实前天晚上小胖的说词。

“叶江河最近的动作?”宋璟贵眨了眨眼,“你是指他想拿下蒋村中学材料采购项目权?”

程垂范点头道:“这项目不是听说被一个叫吴志远的拿了吗?”宋璟贵果真是个包打听,连这事都知道。

“这我跟你说啊,”宋璟贵凑到程垂范耳边道,“绝密的消息,叶江河要动吴志远。”

“真的?”程垂范也压低声音。

“他妈我谁啊,包打听。星期三晚上,时间都订好了。”宋璟贵很神气的样子。

“咔,你果真灵通,走了。”程垂范重新上车。

……

徐广盛带着徐银山去派出所报案。

因为章茂北被抓,虽是周末,罗佳华还呆在所里值班。

听两个人叙述完毕,罗佳华略略沉吟一会,道:“还会有这种事?谁他妈胆子这么大?我跟你们去看看现场。”

“是罗教您一个人去吗?”徐广盛问道。

“所里周末就他妈两个人,总得要有人值班。我亲自去你还不放心吗?”

“我哪是这个意思,”徐广盛有点小尴尬,“我们不相信你们派出所还来找你们?只是看电视里发生这种命案,都是几辆警车呼叫着开去的。”

“那是电视。我们这鬼地方,给你几辆警车也开不去。不是说在山上吗?哪座山?”

“日形山。”

“你们带路。”

到了日形山,上到出事点,众人散开,罗佳华很专业地拿出相机从几个角度拍照,然后打开箱子,取出镊子,将衣服从土里拽出来,抖掉粘在衣服上的泥土,再放进箱子。接着把布鞋也放进箱子。

“你真确定这双布鞋是你姑娘的?”罗佳华回头问徐银山。

“村里没有人穿这种布鞋,”徐银山很肯定地道,“这是我姑娘的姑姑也就是我妹妹特地做的。”

“我知道了。”

“罗教你一定要给我查出凶手啊。”徐银山悲愤道。

“这么凶残的犯罪行为我们肯定会高度重视的!”罗佳华很正气地道,“简直令人发指。我还会报往局里。”

“谢谢,谢谢!”

“对了,为了破案,我得整一块骨头带回县里化验,”罗佳华道,“化验骨头可以看出骨龄,你没有意见吧?”

“我没有意见。”

“我看电视里破案的刑警对一丝头发都不会放过,也会关注指纹什么的,”徐广胜道,“不知过去这么久,服装上的指纹会不会抹掉?”

罗佳华向徐广胜投去赞赏的目光,“你懂得的还是蛮多的嘛。我是要带头发回去化验,化验头发可以检验死者的DNA。不过这和验骨龄一样只能确定死者的身份,不能确定凶手的身份。衣服上的指纹因为衣服在土里掩埋了这么久是不可能还存在的。这是最遗憾的。”

“也就是说想通过指纹来了解谁是凶手非常困难。”

“对。”

“罗教,”王金根挤过来道,“我们几个刚才分析了,如果银山的女儿是真被人害了埋在这里,那很可能去年下半年孟小春的姑娘也被人害了。”

“应该也是被这个人害的。”徐广胜补充道。

“那他妈就应该也埋在这一带。”老胡道。

“哎呀,我说你们这些人,”罗佳华沉着脸道,“一个一个说。你一句他一句我听得清吗?”

“这全都是我们的推断,”王金根示意大家静下来,“孟小春的二姑娘是去年下半年失踪的,孟小春和银山一样以为自己的姑娘出去了。我们就觉得应该也是被人害了。如果是同一个人害的,估计也埋在这一带。”

“这不全都是推断吗?”罗佳华显得有点不耐烦,“我们警察办案讲究的是既定的事实,谁跟你来推断?”

“怪我们多嘴,我们觉得重要,这才跟你汇报。要不你继续,我让几个人到周边挖一挖,反正这里都要挖的。”

“那是你们的事。”罗佳华显然不太关注王金根提供的信息。他拿出工具整了一截骨头放进箱子,然后用镊子钳了几根头发,正打算离开,被王金根招呼去挖山的那些人又急急地唤他。

“罗教!”

“罗教你过来看看!”

“这里有一堆骨头,罗教!”

徐广胜往他这边跑。

罗佳华闻言,职业性地变脸,冲一旁的徐银山道,“还真有这种事?那他妈就不是一般的案子了!”

说着,罗佳华提着箱子迎着徐广胜走去。徐银山也没有心情整理自己姑娘的尸骨,跟着去观看。

确实是一堆骨头!

是那个三十几岁的农民率先挖到的。距离老胡的发现点只有二十米远。

“这他妈要是人骨就太可怕了。”王金根道。

“什么要是人骨?”老胡当即反对,“肯定就是人骨!猪啊狗啊死了,能吃我们肯定吃了,不能吃绝对整条埋了,会剁碎了再埋吗?”

“没有剁碎了埋的道理。”三十几岁的农民道,“谁会吃饱了这么做!”

“那就是说,孟小春的二姑娘被人弄死了,还被碎尸了!”

“是被剁碎了再提到这里来埋的。”老胡很肯定地道。

“那他妈——”徐银山喘着气说不出话。

“别吵了,全都给我让开!”罗佳华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脸色大变,“让我好好看看!”

挡在罗佳华前面的人赶忙让开位置,罗佳华在尸骨前蹲下来,神情极为凝重,他用镊子拨弄了好一会儿骨头,什么也没说,那抓镊子的手似乎有点颤抖,最后用镊子将骨头一块一块夹进了箱子。

所有人都凝神看着罗佳华。

第236章 (爆)你来当校长

忙了好一会儿,罗佳华才站起身道:“你们的推断果真很正确。我是有点官僚了。”他轻轻地拍了拍王金根的肩,“但是不是被同一个人谋杀,这两具尸体是不是就是徐银山姑娘以及孟小春的二姑娘还不能定,所以你们绝不能乱传乱说。乱传乱说是违法行为,要罚款要拘留的。”

“银山姑娘被杀还不能确定吗?”徐广胜问道。

“我敢百分之百我确定。”徐银山道。

“世上有百分之百的事情吗?”罗佳华提高了分贝,“凭一双鞋子你怎么能确定是你姑娘?你那么希望你姑娘死了?”

“我?”徐银山语噎。

“蒋村那么大,甚至还有可能是周边村子里的,哪会就没有差不多的布鞋?所以,要等检验结果出来再说,别瞎推测!”

众人点头。罚款拘留可不是他们希望的事情。

“一般要多长时间结果才会出来?”徐银山大着胆子问道。

“差不多要一个星期吧,”罗佳华耐着性子道,“你这个要好一点,但这一堆尸骨就很难说了。很可能是无头案。毕竟时间隔得太长了,该烂的都烂了。”

“问题是这种凶手不抓住,他还会祸害人。”王金根道。

“我们还不想抓住吗?”罗佳华怼道,“凶手是谁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抓?”

“我也只是说说,你凶什么?”王金根有了火气。

“呵呵,”罗佳华干笑,“我是心情不好。火气就大了。这么大的凶杀案,我做为所里的教导员一无所知,有压力。大家理解一下。好了,你们接着做事,但一定要记住不能乱传乱说。”

……

程垂范回到班车上,中年妇女犹自向他道歉。再过了十几分钟,班车便开进了阳江汽车站。

程垂范牵着王雨琦的手走去阳江中路。南京路商业街还没有开发,主要商铺都集中在阳江中路中段。

“你有心事吗,雨琦?”程垂范注意到王雨琦有点沉闷。

“哦?没有啊。”王雨琦眨了眨眼。

“哼,”程垂范点了点王雨琦的鼻尖,“你的情绪变化哪逃得过我的眼睛?嗯,让我猜一猜我的雨琦为什么事有了情绪变化。”

“真没有了,就是在车上的时候听你们说什么按摩店,你不会去了按摩店吧?”

“这是其一,其二是我和那个小偷混子下车说了什么事。”程垂范道。

“哼,你知道我惦记干嘛不直接跟我说?”王雨琦佯装生气道。

“这不没机会吗?现在正式向夫人汇报。”

“你声音小点。”王雨琦往四周看了看,“我们八字都没一撇,你就夫人夫人的。”

“那我们就把那一撇写了去怎么样?”程垂范厚着脸皮道。

“你再这么油腔滑调我就不理你了。”

“OK,OK,我不油腔滑调,我滑调油腔。”

王雨琦噗嗤笑了,“我怎么就总是生不了你的气呢?”

把王雨琦逗开心了,程垂范这才把魏大姐按摩店以及怎么认识宋璟贵这些事说了。当然,为了不让王雨琦担心,有些细节程垂范一笔带过。

……

按两个人商定的,程垂范先带王雨琦去看*的店铺和商品房。售楼部还没有开门,但建筑工人已经到了工地。程垂范把大致情形与王雨琦做了介绍。

“别小瞧了这一笔投资,”程垂范道,“我敢肯定,也许一年也许两年,我们会有成倍的回收。”

“你就这么肯定?”

“这是一个城市的发展决定的。我们所处的这个位置,是黄金地段。你知道吗?对面那栋正在建的房子后面将要建一条精品走廊。”

“什么是精品走廊?”王雨琦问道。

“也是政府开发的商品楼。这一排商品楼正对位置是一个超大的广场。再看我们的正前方将会新建一座大桥,”程垂范往阳江河方向指去,“名字都取好了,叫彩虹桥。”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信息?”

“这些全都是薛瑞告诉我的。我跟你说过,她爸爸是公安局长。我的投资方案全是她帮忙策划的。”

“这些你好像从来没有跟我商量过。”

“啊。”程垂范一怔。

“不过,我也没有商量的资格。”

程垂范赶忙抓住王雨琦的手,“你好像话里有话。我不是做好了投资就把相关的资料给你放了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王雨琦的心情忽地又转好了,“那时妈妈还不待见你。其实你跟我商量我也说不出一个一二三。”

“对啊,因为你对阳江不了解。”

“是啊,”王雨琦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想知道的是,薛副所对你怎么这么给力?”

“因为我们都是齐家屯人,”程垂范把第一天来阳江发生的事情做了个介绍,“所以,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她这人,对老乡特热情。胡志虎,胡志豹的案子,她都出了很多力。要不,我带你去拜见她?”

王雨琦摇头道:“专程拜见就算了。这不是我们计划的内容。有机会见面再说。”

“那我们现在就去逛商场,我要把我夫人好好打扮打扮。”

“你又来了。”王雨琦主动挽住了程垂范的手臂。“但我还是想去看看你在北门买的废弃的厂子。”

“嗯,这感觉好。”见王雨琦主动挽自己的手臂程垂范非常开心,“不过,那厂子没什么看的。薛瑞建议在那里整一个驾校,这个主意不错。”

“驾校?就是考驾照的地方?”

“对。”

“这也太离奇了,”王雨琦哂笑,“骑摩托的都没有几个,你还办驾校?”

“看来我们真有夫妻缘,想法一模一样,”程垂范把薛瑞那一套搬出来,“所以办驾校才真的是长远投资。处于我们这个年代的人一定要有长远发展目光。”

“是吗?”

“无论是企业,公司,还是国家,没有发展就是死路一条,”程垂范侃侃而谈,“你知道志虎大哥出事前有什么想法吗?他要学习新的开店模式,打算到县里来开店。”

“这一点我好像听你说过。”

“一个商人他都能不断求发展,何况我们公职人员?所以,等驾校办起来了,你就来当校长。”

“什么?你让我当驾校校长?”

第237章 成功洗脑

听程垂范说让她当驾校校长,王雨琦着实吃了一惊。

“你这神情,感觉见了新大陆似的。”程垂范道,“不可以吗?”

“那我的工作呢?”

“如果魄力足够大的话,直接丢。很多人下海不要工作,就是不给自己退路;如果有顾虑的话,我们花钱请人替做你的工作。像你那个闺蜜,不就是临时工吗?”

“可这也太夸张了,我妈首先就不同意的。”两个人拐上阳江中路。

街面上,人渐渐地多了。

也有一些店在这个时候开门。

“别说他们那一代的人,就是我们这一代人也有很多都不能理解。觉得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整了个铁饭碗,丢掉岂不是傻子?”

“你这是含沙射影吗?”王雨琦反问道。

“没有。因为包括我其实都有这种意识。我原来很不理解一些人为什么要下海,觉得这些人一心向钱看,太熟,铜臭味太重。现在才知道是自己思想太落伍,太偏激。”

“那你现在怎么看待这些人?”

“这些都是很有远见很有魄力的人,他们并不是一心向钱看,而是求变,求发展,创造人生的价值。就拿你的工作来说,雨琦,你每天在办公室能做多少事?这些事是不是非得十年寒窗之后才可以做,才能做?你那何桂英是不是同样可以做?说不定做得比你好对不?”

“她工作年数多,经验丰富。”

程垂范笑道:“给人登记婚姻,用试纸验证妇女有没有未婚先孕这之类的事情要多少经验吗?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们这么十年寒窗来做这点事,太不值得,没法体现我们的价值。”

“那为什么你不直接把老师的工作丢了,去做驾校校长?”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以我现在的投资和财力,我把老师的工作丢掉我不会有一点顾虑,我一个月才300元工资。但我不离开学校,不是我不舍得这个教书的工作,而是我发现教育系统存在太多的问题,要有人去搅局,去纠正,也就是说,我要做的是教育事业,而这是很有价值的事情。”

“是说你要做蒋村中学的校长吗?”

程垂范噗嗤笑了,“一个小小的蒋村中学的校长怎么可能会是我的目标?雨琦,你不要觉得我狂,觉得我太有野心。一两年时间我就会杀进县城,而且绝不会只做一个普通教师。”

“我怎么会觉得你狂呢?这是一个人的追求。我一向喜欢你有高远的追求,所以做梦都想不到你真的来蒋村。”王雨琦将程垂范的手臂挽得更紧了。

“你不会以为我来蒋村就把高远的追求丢了吧?”

“因为我觉得在我们这样的旮旯角落能有什么高远追求?”

“这就是观念上的错误了。有句话说,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人也是这样,比如苏武。我之所以让你做驾校校长,是因为我想在商道和教育上并进,利用商道价值促进教育上的发展。”

“哦?”王雨琦变得能接受程垂范的观点了,“如果我没有推测错的话,驾校是你商道的起点。”

“对,因为商道的发展是没有止境的。你知道吗,我们马上要到的百货商场那架构绝不亚于我们省府的一些商场,上下两层,每一层都几百平米的面积,那就是志虎大哥要追求的经营模式。”

“哦,有这样的商场吗?我还没进去过。”

“就在前面。”

几分钟后两个人便到了程垂范说的那家百货商场。那一次去医院看了卢佳骆的儿子卢仁凡,程垂范裤兜里揣了一张百元大钞(还是薛瑞那里借的)打算到这家商场为王雨琦买一件比较称心的礼物,结果转了一个小时,钱都捏出了水,还是灰溜溜的出了商场,去地毯上给王雨琦买了一件劣质物品——一条紫色手链。王雨琦没带几天,手链便散了,但王雨琦还很珍惜地将它装在一个盒子里,没舍得丢掉。

“你相信吗,雨琦,”两个人走进商场,服务员满脸堆笑欢迎他们,“这个老总最初就是和志虎大哥那样经营一个小代销店的。”

“是吗?”王雨琦极为诧异。

“而且前后只有五六年的时间。试想想,从一个小代销店到这么上规模上档次的商场,价值翻了多少番?一个普普通通的销售商变身为一个身价百万的老总,那就是价值的体现。”

“垂范,我已经完全接受你的观点了。或者说,我完全被你洗脑了。”

“是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吗?”

“既然上了你这艘贼船,那有什么办法?”

“就只能一起偷盗了,呵呵呵。那下面就考验考验你,看你是否真的接受了我的观点?”程垂范道。

“啊?”王雨琦狐疑道,“这还要考验?怎么考验?”

“等会你就知道了。”

……

华安建筑公司阳江分公司。老总办公室。

老总董忠民,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身材匀称,没有一点发福的迹象。一身上下都是名牌。脖子上一个金项链炫富却一点不夸张。

他坐在一张老板椅上,身边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这个人是他的得力手下赵辉煌。

“事情安排的怎样了?”董忠民很闲适地抽着烟。

“您放心,已经全部安排好了。”赵辉煌微微低着头道。

“哪里弄来的?能确保吗?”董忠民不放心的问了一句,“汪局长和郑书记好的就是这一口。”

“从贵Z那边整来的,绝对是正货,都只有十八岁。不过,多花了点钱。”

“哈哈哈,只要是正货,多花点钱有什么关系?”董忠民大笑道,“这些当官的,你只要把他们哄开心了,那钱还是钱吗?让他们追加个百分之二十三十都是很可能的。你说多花点又有什么关系?”

“感谢董总理解。”赵辉煌道。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对了,她们已经到了阳江吗?”

“到了,已经安排在大东方大酒店。”

“好,这事办得漂亮,我马上给汪局长和郑书记打电话。”

第238章 (爆)模特效应

王雨琦听程垂范说要考验她,就很纳闷,“在百货商场你能考验我什么?”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程垂范开心地拉着王雨琦的手,从商场里面的楼道上了二楼。

百货商场二楼,是服装区。又细化为儿童服装区,男士、女士服装区,还有品牌区。

两个人进的是品牌区。

程垂范在衣架上挑选了三套,指着试衣间道:“看合不合身?”

“这些全是品牌!”王雨琦迟疑道。

“试了再说。”程垂范近乎把王雨琦推进试衣间。旁边的售货员也极力鼓动。

王雨琦很是为难,但还是进了试衣间。

“你女朋友身材这么好,穿起来绝对漂亮。”女售货员搭讪道。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妇女。虽穿的是商场的职业装,但看上去还是很有韵味。那张脸尤其精致。

“有大姐这么漂亮吗?”程垂范道。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女售货员脸上竟然飘起了红晕,“小伙子怎么这么会夸人?是老师吧?”

“大姐果真聪慧。”

“能嫁给你这个小伙子的姑娘该多幸福。”

“大姐是不是觉得自己早生了五六年?”

“是啊是啊,”女售货员被逗乐了,“至少早生了十年,十年!”

试衣间吱呀一声门开了,王雨琦羞涩的走出来。

是一套淡蓝色的秋装,穿在王雨琦身上显得格外得体,衬托得人格外有气质。

程垂范就觉得眼前一亮。

连女售货员都看呆了。

“走几步,往前走几步!”程垂范建议道。

“怎么了?”王雨琦问道。

“你走几步给我看看。”

王雨琦试着走了几步。

“模特也就这样了,大姐你说是不?”程垂范道。

“我觉得比电视上的模特还有气质。”女售货员感叹道。

“大姐果真是天生的推销员。”

“你这么说是冤枉我了。你们知道吗?这套衣服我卖了十几套了,没有一个有你女朋友这么合身,这么得体的?”女售货员解释道。

“那就买了,雨琦,你再去试第二套。”

“等会,价格你都没问呢。”王雨琦有点急。

“不问价。”

“那还行?何姐姐跟我说,县里的衣服至少要对半讲价才不会被杀猪。”

“是吗?”程垂范问售货员。

“姑娘说的是那些小店吧,”女售货员道,“这种宰杀顾客的现象在阳江是很普遍,也是很多顾客很厌烦的地方。但我们商场全都是明码标价的。不讨价还价,最多给一点折扣。”

“哦?”程垂范很感兴趣地道,“整个商场里的东西都不用还价吗?”

“对,除了衣服和一些电器可以给一点折扣之外,其他商品一律不还价。标价就是售价。而衣服和电器能给的折扣又全都有限制。”

“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感觉市场经济之后,都没有标价这种说法了,全都是售货员信口开河。能宰一回是一回。”

“我们商场与大城市商场接轨,早在一年前就开始了这种售货模式,已经很大的冲击了我们县里的服装市场。”女售货员滔滔不绝。

“诶诶,大姐好像太不像一般的售货员了,”程垂范道,“太专业了。”

“因为我就是这个商场的老总。”女售货员道。

“什么?”程垂范瞪大了眼。

“这么大一个商场是姐姐开的?”王雨琦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相信吗?”女售货员一个妩媚的笑容,“这是我的名片。”女售货员从放在台子上一个精致的小包里拿出一叠名片来。

程垂范接过名片。名片好像洒了香水一般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名片上印着:阳江县百货商场总经理杨萍。

“这名字我有点熟悉。”王雨琦道。

“是阳江的应该都熟悉我。我十八岁就开始开店,今年已经十二年了。我最初的时候在阳江宾馆外面一个不到两平米的小弄里买烟。后来开服装店。”

“问题是……”程垂范道。

“觉得我这么大的一个老总还亲自售货,有点不可思议是吗?”

程垂范点头。

“售货是我最大的乐趣,”杨萍总经理是一个很喜欢交流的人,她成功也许离不开这一点,“每次经过我的手推出去一件产品我就有自豪感。所以一有空闲我就来商场做售货员。”

“这是一种精神。”程垂范赞叹道。

“说是一种习惯也许更贴切。”

“是是。”程垂范有点窘。

“这样吧,”杨萍看着王雨琦道,“为了证明我刚才的话并不是为了推销,我想请姑娘穿这一套衣服在我这个品牌区站半个小时。”

“杨总想创造模特效应吗?”程垂范很自觉得改了称呼。他对面前这个女人由衷的有了敬意。

“对啊,我不说了你女朋友穿上这套衣服比模特还有气质吗?我敢和你打个赌。对了小伙子,你贵姓?”杨萍一双大眼睛看着程垂范。

“我叫程垂范,蒋村中学的老师。”

“你就是程垂范?就是那个中了三十万特奖的老师?”杨萍诧异道。

“杨总也知道这件事吗?”

“连名字也记得这么清楚?”王雨琦道。

“你那么大张旗鼓,恐天下人不知的架势,阳江还有谁会不知道你?”杨萍道,“高调的离奇,我一直都想不通。”

“他还在蒋村绕着蒋村塘转了一圈。”

“是带着你,对吗?”杨萍道。

“我也是很不理解。”

“现在你应该理解了,”程垂范道,“就是想创造一种效应,与杨总打算让你站半个小时性质是一样的。”

“程老师的意思是借此机会推销自己?”杨萍问道。

程垂范点头道:“如果我不高调,杨总就不会对这件事有印象,也就不会有今天认识的机会。”

“对对,对,”杨萍很是赞赏,“你才是个聪慧的人。交个朋友吧。”杨萍伸出玉手。

“哦?”程垂范有点迟疑。

“怎么?我高攀不上吗?”

“不不,”程垂范连忙解释道,“是我们觉得高攀了,雨琦你说是不?”

“是啊,姐姐你这么大的老总……”王雨琦道。

“既然没有的话,我们就是朋友了。说不定以后有合作的机会呢?”

这时有一对青年男女走了过来,女的眼光全在王雨琦身上。

杨萍随即搭话:“姑娘是不是对这套服装感兴趣?”

女的点头道:“这姑娘不是模特吧?”

“我也是买衣服的。”王雨琦道。

“哦?那麻烦给我一套试试。”

十几分钟后女的开开心心的选了一套服装走了。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赌的,”杨萍道,“雨琦妹妹你穿这身衣服站半个小时就会有效应。这才多久?不到二十分钟吧?”

第239章 (爆)最浪漫的事

“真有这种效应吗?”程垂范道,“那雨琦你就在这里为杨总打下广告,我去其他区转转。”

“别转太久,我一个人待不住的。”王雨琦提示道。

杨萍开玩笑道:“你这么漂亮难道还害怕程老师把你甩了?”

王雨琦羞涩得不知所云。

“对了,杨总,记得把那两套衣服也让我女朋友试穿一下。”程垂范嘱咐道。

“如果这一点都要你提示,我这个商场还怎么运转?”杨萍道。

程垂范去百货商场的其他区转了近半个小时,真可谓感慨良多。

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一名只有高中毕业水平的女性,仅仅用十二年的时间就能创造这么一个奇迹,这对他一个师大优秀毕业生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刺激。

尤其让程垂范想不到的是,一楼还有一个摩托车专售区。

就是这个摩托车专售区耗掉了程垂范近二十分钟。

没错,程垂范有了个想法:拥有一辆摩托车!

基于以后经常跑县城,拥有一辆摩托车就显得很有必要。

既然不远的将来,小轿车都可能会普及,那么普及摩托车不就是近几年的事情吗?

如若规范的话,从交通法规来讲,驾驶摩托车也是要考驾照的,只是现在很少有人去考摩托车驾照。从薛瑞那里了解到,阳江个别考摩托车驾照的都是去华安驾校,路途远,而且不方便。

程垂范由此推想,倘若摩托车真能普及,交警规范摩托车管理也就势在必行,就会逼得一些人考摩托车驾照,那么,在阳江建一所驾校,既方便了这些车主,又占了市场先机,以后升级为综合性驾校便有了可能。

这二十分钟时间里,程垂范相中了一辆4100元的富先达125摩托车。以天蓝色为主色调,线条流畅,外形大方,程垂范第一眼就有了好感。就好像乡村两个陌生男女相亲一见面就爱上了对方一样。

接下去程垂范到男士服装区为王长庚选了一套秋装,这才赶去服装品牌区。

一个拐弯,骤然发现女装品牌区里有好几对年轻人,王雨琦换了一套紫红色的休闲服,又是另一番韵味。

程垂范便远远地站着,像是在欣赏一道风景。

待这几对年轻人离开之后,程垂范才走去品牌区。

“你应该看见了,”杨萍的笑都给人很专业的感觉,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雨琦产生了很大的效应。你不会再觉得我的话有恭维之嫌了吧?”

“你这么忙着和大家交易,我还以为没人注意到我呢?做老总的眼光就是不一样。”程垂范道。

王雨琦进试衣间换回衣服。重新回到原来质朴的状态。

“把三套都打包。”程垂范道。

“程老师果真很有眼光。”

“干嘛要三套?”王雨琦急,“一套就够了。三百二一套呢。还有一套你都没看我穿?”

“肯定都美轮美奂。”程垂范道,“你若还是这个意见,就说明你考验没通过呢。”

“这就是考验吗?”王雨琦懵。

“对啊,转变消费观念。”

“什么考验?”杨萍问道。

“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哦,是我多事了。程老师既然这么给力,加上雨琦给我带来了效应,我送一套。”

“杨总果真豪爽,痛快。”程垂范心里一咯噔。大老板的气度就是这么非凡。

“不可以的,姐姐,”王雨琦推辞道,“我也没做什么。”

……

推辞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按杨萍的意见做了,王雨琦很是感激。

两人转去普通服装女装区。给岳父买了服装,怎么样也不能亏待岳母?

程垂范能考虑这么周全,王雨琦当然没有话说。王雨琦和母亲身高身材都差不多,选起来就很方便。程垂范还建议为岳母买一双皮鞋,但王雨琦没有采纳。

这一趟消费已然超过了一千,她三个月的工资都不止!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两个人下到一楼。

“你心里一定在埋怨我高消费,对不?”程垂范道。

“已经一千多了。”王雨琦嘴里虽这么说,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

“我这是在增强你的消费理念。欲望是发展的驱动力。你相信不?一旦你习惯了品牌,对普通品牌就会失去兴趣。当我们意识到我们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一套品牌服装,追求发展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好了,你不要再给我洗脑了,”王雨琦“缴械投降”,“我已经认同你的理论了。等你筹备好了,我就去当驾校校长。”

“看来我这一千块钱没白花。”

“你嘴角又抹油了。”王雨琦笑道,“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还是百货商场。”

“你还要买东西呀。我消费理念已经很强了。”

“去摩托车区看看。”

“你打算买摩托车吗?”王雨琦诧异道。

“还记得《昨夜星辰》这部台湾电视剧吗?男主人翁带着女主人翁在平坦的柏油路上飙车,成了多少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的追求。”

“怎么不记得?没想到你们男的也注意到这个情节。这部电视剧我们几个大学闺蜜多次谈起呢。都说哪天能找到这样一个白马王子,搂着白马王子的腰在马路上疾驶,那是非常非常浪漫的事情。”

“我们马上就可以浪漫了。”

……

阳江大桥桥头集贸大厦里,三楼一个桌球室内。叶江河,洪-志伟,黄头发,红头发四个人在玩桌球。叶江河与洪-志伟对打。

“建国,他妈你恢复的挺快的啊。”红头发冲黄头发道。

“还快?我都憋了七八天了。”黄头发抹了一下头发道。

“是指七八天没有摸那松松垮垮的奶吗?”

“我去你妈的鸡肠,”黄头发动了红头发一下,“哪天等你躺下了我再来笑话你!”

就见叶江河把杆子一丢,“志伟你水平还是这么臭。先抽根烟。”然后一屁股坐在球桌上。

红头发赶忙递烟。

“抽我的。”叶江河道。掏出烟来一人散了一根。

红头发和黄头发受宠若惊的样子接过烟。

“志伟,我听说那天你们喝酒遇见程锤子?”叶江河很享受地吸了一口烟道。

“他妈的运气不好,被他撞上了。”洪-志伟道。

“薛瑞那尤物你们也敢惹,一个个都不长脑子的。”叶江河骂道。

“这不是气她动了魏大姐吗?加上大家都喝多了酒。”

“主要她那一对胸器太惹眼了。”红头发道。

“你妈的真是没见识,想感受这种超大的胸器吗?周三给我把事做好了。”叶江河怼道。

“咔,又有福利了!”红头发很猥琐地道。“建国你不是憋了七八天了吗?他妈再熬几天就可以爽了!”

“别瞎扯了,”叶江河摆手示意道,“不是说小胖那个晚上被锤子制了吗?他不会把消息说出去吧?”

“叶哥你放心,这事跟锤子毛关系都没有,哪会泄出去。我问过小胖。”

“叮嘱他们嘴巴牢一点。该准备的准备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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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人生的珍宝

程垂范带着王雨琦大包小包地到了摩托车区,把看中的摩托车指给王雨琦看。

“我特别喜欢这种主色是蓝色调的,雨琦你觉得怎样?”

“你喜欢就好。只是,真要买吗?”王雨琦道。

“刚刚不是说脑子被我洗好了吗?”

“标价4100元?”王雨琦咂舌。这种超前消费大大超越了她能承受的底线。“是最低价吗?”

“杨总不是说了吗?她这里是明码标价。”

“我把这一点忘了。不过,”王雨琦附在程垂范耳畔道,“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对比一下。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用,看杨总送我们一套服装的份上也得相信她一回。信任一个人会得到这个人的尊重的。”

“是吗?那就听你的。”

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办好了所有手续,程垂范推车出商场。王雨琦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商场门口,薛瑞穿着休闲装走进来。

“咦,垂范?”薛瑞拦在程垂范车头前,“买新摩托车了?我明白了,是为了下次确保在一个小时内赶来阳江陪我喝酒对不?哎呀,你也太有心了。”

程垂范一愣。他怎么都料不到会在这里碰见薛瑞。

“我看你自我感觉也太好了。让开了。”

“咔,还是富先达125的,动力很足的一种。你怎么事先不跟我商量一下?”薛瑞很是兴奋,“等会带我去街上逛一圈。”

怔了几秒的王雨琦怎么都忍不住了,她走上前,语调不卑不亢,“这位想必是垂范跟我说过的薛副所长吧?”

“你……”薛瑞愣住,“是王雨琦吧?”

“你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薛瑞大大咧咧地在程垂范肩上来了一下,“垂范跟我说过?”说着,薛瑞上上下下打量王雨琦,“我说垂范怎么会抛家弃子的来蒋村,果真是一个美人胚。”

“什么抛家弃子?你怎么用词的?”程垂范很是无语。

“我警察学校毕业的,哪管怎么用词?哇,这么大包小包,想把商场都搬走吗?”

“没事你让一让。顾客都被你堵住了。”

“没关系,商场老总杨萍是我姐姐。对了,你们没见过杨总吧,是一个很怪的人,喜欢当售货员。我带你们去看看她。”

“我不用,”王雨琦道,“要不这样,垂范,我去车站赶车回阳江,你带薛副所到街上浪漫浪漫?”

程垂范怔住,“雨琦,你……”

“我可以一个人回去的。”

“怎么可能?”

“我觉着这话听起来怎么酸酸的?”薛瑞道。

“怎么不可能?你车子都是为薛副所买的,带她到街上兜风不正好吗?”王雨琦眼睛湿润了。

“你听薛瑞瞎说!”程垂范急道,“我不跟你说了为什么买车吗?”

“我没瞎说呀,你前天晚上不就是为了来阳江陪我喝酒才借摩托车来的吗?”薛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薛瑞!”

王雨琦却再也不多说,直接冲出商场大门,头也不回往阳江中路上行方向走去。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薛瑞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呀。”

程垂范二话不说,跨上摩托车,抓住离合,打开电子锁。

薛瑞很知趣的闪在一旁。

程垂范箭一般冲到了街上。

薛瑞直到程垂范的影子彻底消失才走进商场。

……

刚下到一楼办事的杨萍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迎着薛瑞走过来。

“瑞瑞。”一开口又是专业化的笑容。

“萍姐,你不在品牌区吗?”

“姐下来说点事,”杨萍很亲昵地搂着薛瑞的腰,“是来看姐呢,还是来逛逛。”

“当然是来看姐喽。反正下午不当班,无聊。”

“刚才那一幕我看见了。”两个人拐上上行的楼道。

“什么一幕?我逗程垂范开心。他是我的开心果。”薛瑞很不以为然地说道。“程垂范知道吗?我跟你提起过的。对了,他今天在你商场买了很多东西。”

“你爱上了这个小伙子对不?”两个人上到二楼商场。

“你说什么?他一个乡下老师,本薛大姑娘会看得上?”

“别骗姐了。姐这双眼睛敏锐着呢。”两个人转到杨萍负责的品牌区。

“姐要这么无聊,我就不陪你了。”薛瑞拉下脸道。

“你不陪我我还是这样说,不信任姐吗?”杨萍端出来一张备用凳子,“你骗不过姐的眼睛。”

“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刚才看见他们俩我心里就有点堵。”

“坐下来说,”杨萍拍了拍凳子,“姐能理解你,这小伙子太有魅力了。”

“嗯?”薛瑞不解地看着杨萍。

“姐要小十岁也会爱上他。”杨萍在薛瑞身旁坐下来。“只是这个人心有所属。”

“我知道,他来阳江,去蒋村任教为的就是这个姑娘。两个人很有感情基础。其实我根本没往这个方面想过,可是今天我见着了这个场面心里就是很堵。”

“那是因为你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已经爱上了这个人。这很正常。”杨萍摆出过来人的姿态。

“还正常吗?我都有点怕了。”此时的薛瑞再也不是那个干练的薛副所。“就像前天晚上我很任性地叫他来阳江陪我,我知道他不可能来,可我还是这么吩咐他。”

“结果他真的来了。”杨萍未卜先知。

薛瑞眼圈瞬间红了,“鬼知道他真的来了,借了别人的摩托车赶来。所以……”

“所以你甚至怀疑他也喜欢你。”

“反正他来了我很开心。哪怕他怼我我都很开心。”

“那就好好把握。”

“什么?”薛瑞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杨萍。

“你没听错,爱情是人生的珍宝,绝不能错过。”

“我怎么能做这种插足的事情?我不能,我坚决不能,”薛瑞好似自言自语,“我刚才已经很过火了。”

“爱情不存在插足这种说法,”杨萍劝道,“谁都是为了真爱。再说,王雨琦一定是程垂范的真爱吗?如果是的话,他怎么会做出这么震撼你的事情?姐的经历你不是不知道,姐的婚姻之所以不幸就是因为没有坚持自己的真爱。”

第241章 我们浪漫去

“姐的婚姻我清楚,可这是一回事吗?”薛瑞反问道。

“不是一回事,可本质相同。姐喜欢的人,因为父母嫌他而最终放弃了,找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而所谓门当户对的人,结果不到五年就离婚了。你爱上了一个人,却因为这个人有了意中人而放弃追求,以后再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生子,你说,这本质不是相同吗?”

“那我怎么办?”薛瑞没有了一点主见。

“杀到蒋村去!”

“杀道蒋村去?”薛瑞很是狐疑地看着杨萍。

“章茂北被抓,蒋村的派出所所长的职务就空出来了。你这一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正好升一级。”杨萍眼里满是关切。

“你是说让我去任蒋村派出所所长?”

“对。”

薛瑞沉吟片刻,“不能,我不能这么做。”

“如果在婚姻上你想跟姐一样不幸,你就放弃这个机会。”

“我不想让自己痛苦。”

“为了真爱,痛苦也是幸福。听姐的,”杨萍把手搭在薛瑞的肩上,“爱情,一个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真的。”

薛瑞很是迷茫地看着杨萍,或者说求助地看着杨萍。

“要不这样,”杨萍想了想道,“看有没有天意,若是公安局人事调动真派你去蒋村,你就毫不犹豫地去追求。”

薛瑞苦笑,“爸哪会把我放到那里去?”

“到时候看吧。论资历你是副所长,论功劳,你成功地将胡志虎被杀案翻盘,怎么都应该是你升职。”

“如果我不是公安局长的女儿说不定还有可能。”薛瑞依旧很悲观。

“你爸的意见不能代表整个公安局的意见。”

“那就看天意吧。”

……

程垂范骑摩托车几十秒钟就追上了王雨琦。只是任他怎么叫喊,人行道上的王雨琦就当没听见,没看见,只顾着往前走,使得程垂范只好熄火,推着摩托车在街道上跟着走。

程垂范当然知道王雨琦生气了。不生气说明王雨琦心里没有他。这也是有些细节他瞒着王雨琦的原因。女人的心胸原本就窄,恋爱中的女人心胸就更窄。

但程垂范心里有愧色,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对王雨琦的感情有了变化。

这是绝不会发生的事情。

对于薛瑞,程垂范的确有一种不同的感觉,但他知道,那是爱情之外的。用一句比较时髦的话说,王雨琦是他的真爱,而薛瑞则是他的红颜知己。

两者并不能替代。

两个人一个在街道上,一个在人行道上,一个推车,一个步行,而车站是他们共同的终点。

街面上一些好事的人揣度程垂范,不知道程垂范推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走路,究竟是不会骑摩托车还是摩托车一买来就坏了。显然这两种情况都不现实。

其实,程垂范大可以把摩托车一放,拦住王雨琦的去路,再做解释。可他了解王雨琦的性格,这种情况下,再合理的解释都很苍白。

反正他知道现在近十点钟,去车站也只能等六个小时之后的班车回蒋村,他有时间让王雨琦消气。只有王雨琦气消了,解释才听得进去。

这一招,用来“对付”王雨琦,次次奏效。

所以王雨琦进车站到售票窗前买票,买了票之后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整个过程一眼都不看程垂范,程垂范也不急不恼。

他就坐在王雨琦附近,很有耐心地陪着王雨琦。

一个小时煎熬着过去了。

王雨琦忽然站起身,提着大包小包要去哪里。程垂范不慌不忙地跟上。

一前一后依旧无语。

王雨琦去的是厕所!

在王雨琦进女厕前两秒,程垂范拽住王雨琦手里的一个包,“还是我拿吧,拿着这么多包不好上的。”

“你管我?”王雨琦绷着脸道。

“这种情况,我还敢管你?车站里的厕所那么脏,我怕……”

“那就给我好好拿着。”王雨琦把几个包一齐往程垂范怀里塞,像小孩子样嘟着嘴走进女厕。

待王雨琦出来,程垂范立即“套近乎”,“气应该消了吧?如果你还没有消气,你就再上一趟厕所!”

“噗呲”,王雨琦实在忍不住笑,随即又故意绷紧脸。

程垂范看在眼里,知道暴风雨已经过去。

“我错就错在没有跟夫人您详细汇报。”程垂范厚着脸皮蹭上前道。“以前我也和你表达过类似的意思,我为什么来阳江来蒋村,这一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就说清楚一点,你买摩托车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我?”王雨琦开口道。

“既不为她也不为你。”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王雨琦跺脚。

“是为了我们,为了能实现《昨夜星辰》里的浪漫,错了吗?”

“不理你了!”

“好了,雨琦,别生气了,”程垂范抢在王雨琦的前头,“车站都坐了一个小时了,还有五个小时发车,把车票退了我带你去北门看看你将来做校长的地方。”

“你带薛副所去。”

“还说笑。你要相信,我和薛副所之间没有一点属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因素。我会把好度的。最近和她有过多的接触,完全是因为志虎大哥的案子,这你知道。”程垂范不厌其烦做了很多解释。

“反正以后给我记住,你和薛瑞之间的事情要一五一十跟我说。”王雨琦做出退让。因为在心里她早就原谅了程垂范。

“OK。那我们浪漫去。”

……

晚上五点,一辆桑塔纳3000停在大东方大酒店门口。

董忠民带着赵辉煌,以及公司副职蔡金福和两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走进大酒店。

这两个姑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虽也说普通话,可那口音就不地道。而两个姑娘一致的特点就是胸围与脸上的稚气不对称。

几个人一起进了预定的包厢。

五点一刻两辆小轿车先后停在桑塔纳3000右边,从司机位置上各走出一个官员来。

其中一个头发漆黑一看就知道是上了色且年纪在五十开外的,正是蒋村乡党委书记郑家俊,另外一个当然就是董忠民今天邀请的另一个贵客,阳江教育局局长汪大海。

第243章 作死

进了房间的汪大海直直地盯着他带进去的小吴。汪大海虽是肉-体交易方面的老手,可还是不明白这么年轻的姑娘竟然会为了钱来出卖肉-体。

他不由得感慨不已:时下一些女性实在是太不在乎所谓的贞-操了。

可他心里依旧浪风不止。

这凸起,这傲人的胸围,还有这年轻的面容,汪大海怎么都不相信还能拥有。

所以说权利和金钱是一对孪生兄妹,权利是获取金钱的手段,而金钱是权利的目的。

汪大海关好了门,立马像一只恶虎一样扑向小吴,把小吴扑在了席梦思上。

“希望你轻点,轻点。”小吴一脸都是恐惧。

“你放心了,”汪大海很惬意地解开小吴上衣的扣子,骤然发现那隆起完全不是撑出来的,握在手上有一种非常充实的感觉,便立即把嘴附在了上面。

大概五分钟之后,汪大海道:“你不要紧张,你真不要紧张。打开来。打开来就没事了。”

可是小吴还是闭得紧紧的。

汪大海手上的动作仍没有结束,“你只要打开来,你就可以体会到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感受。那绝对是让你回味无穷的感受。”

“我不要有什么感受,”小吴依旧很恐惧,“只要你轻一点。”

“这么说你真是第一回?”汪大海依旧很是怀疑。

“这还有假吗?”

“他妈这小董还真没骗我。你放松一点。”

这事情进入正轨之后,便什么顾虑都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是忘我的呼叫和夸张的动作。

因为美G药丸的作用,汪大海越战越勇,怎么都停不下来。

而那小吴已是满脸潮红,这潮红已然不是因为紧张促成的。

这就说明小吴已经领会了其中的超爽的快乐。

……

郑家俊在吃饭的中途也进了一趟卫生间,把事先放在口袋里的一粒药丸吞进了肚子,因而,酒宴结束之时也正是药效渐渐起来的时候,所以,他挽着小张的腰往客房部走时,一路上,那手便很不老实了。

这小张虽是个处,可是或许是性格的缘故,也许是早就了解了男女之事的缘故,显得颇为淡定,任那汪大海直接从她领子里把手伸进去,然后突破小内内的束缚抓住了男人生生世世梦寐以求的部位。

小张即刻感觉有一股电流流经全身,无比舒爽,

两个人嬉笑着进了房间。

郑家俊随手把房门一关,也扣上了门栓。

“小张啊,我真的喝多了,”郑家俊往床上一躺,装醉,令他痛苦的是,明明感觉有了药效(浑身发烫),可他的花朵一直在沉睡,“你给我按摩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按摩我还是很老道的。”小张当即走到郑家俊身边蹲下身子,手在郑家俊的肩膀上很有规律的揉捏。

不一会儿,郑家俊进一步引导:“你不要老是揉我的肩膀,你可以往下走。”

“郑书记是要我给你揉背吗?”

“背有什么好揉的?我不提醒你往下走吗?”因为花朵迟迟不苏醒,郑家俊有点心急。

他心里极为懊恼:他妈的如果没有效果,就只能靠十个手指头了。

“是,是在这里吗?”小张再怎么老道,毕竟是第一次,脸也不自觉的红了。她的手已经伸进了郑家俊的草丛里,已然抓住了郑家俊那仍在酣睡的花朵。

“你不要用手动。”郑家俊抓住了小张的手。因为他非常担心他的花朵在酣睡状态喷洒花汁,要知道,这样的经历对他来说已经数不胜数了,更夸张的,记得有一两次,实质性的亲近还没有开始,他的花朵就喷出了花汁。

“那我该怎么做?”小张已经感觉到自己那一份惬意了,并且有了一种期待,虽然这期待还是有点朦胧。

郑家俊撸了撸嘴,道:“你可以用这个。这也是一种活动方式。”

“可以吗?”小张没有料到郑家俊会提这个要求。

“怎么不可以?你不要以为mouth只是用来说话用来吃东西的。赶快吧,”郑家俊索性把trousers退了,“我他妈能不能起来就全靠你了。”

“行。我试一试。”小张只得把mouth低下去。

十几秒的时间,郑家俊把小张一推,“好了,起效果了,真其效果了!”

说着就像小了十几岁一样迅速爬起来,因为他已经充分感受到了美G药丸的威力。就见他一把将小张搂在怀里,急着要脱小张的衣物。

小张见郑家俊这个样子,实在忍不住不笑了。她搞不清楚男人就这么动物吗?

容不得小张多想,郑家俊非常欣喜的把小张按在了席梦思上。而小张很自然地张开了该张开的。

郑家俊便非常自如的进入,那一种紧凑的久违了的感觉,他是又一次体会到了。

半个小时后,郑家俊败下阵来。而小张显然充分体会到了其中的快乐,她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但仍旧非常兴奋。郑家俊则像一条死狗样仰躺在席梦思上,就那么一丝不挂。

就在郑家俊似睡非睡之间,忽然觉得有一只手在他身上抚摸,渐渐地往下移走,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花朵。

郑家俊随之一激灵,沉睡了的花朵就再一次蓬蓬勃勃绽放开来。

“那我再上了。”小张很是欣慰地道。

“我,我是真不能工作了。”郑家俊仰躺着,好似没有了一点力气,可是底下那花朵却很有斗志,“一切就全靠你了。”

“你就交给我,”小张说着就坐在了上面,她一坐上去便疯狂的动作起来,满足、快乐的感觉溢于言表。

一分钟,两分钟,小张还是很夸张地上下动作,可躺在底下的郑家俊已然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全身一阵又一阵的冒汗。

“你,你给我……”一种胸闷的感觉突然袭向郑家俊的大脑。

“是要再快一点吗?”显然小张误解了郑家俊的意思,以为要他再快一点,要知道,这男女之间的运动,速度是前提。所以小张便更卖力的运动着。

“我,他妈我……”郑家俊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接着啊的一声昏死过去。

第242章 美G药丸

“我们时间还真掐的好啊,几乎同时到。”郑家俊主动和汪大海打招呼。

新建蒋村中学工程,汪大海出80%的资金,郑家俊虽年长一些,也只能低调。

这年头,谁他妈有钱谁就是老子,在这些人看来。

“我在后面看你那车牌号知道是你,就跟紧了一点。你司机都没有带呀。”汪大海走上前与郑家俊握手。

“你不也没带吗?”

“自己会开车,还带什么司机?老郑,”汪大海靠近郑家俊,“上次那姑娘真他妈正点。一直没机会当面跟你说谢谢。”

“你矫情什么?不是让你多投资了的?”

“反正都是龚长当的钱,往哪投不都一样?你知道吗?”汪大海降低分贝,“那姑娘身材好不说,皮肤粉嫩嫩的也不说。”

“是功夫好,对不?”

“你不会也上过她吧?你看我这个人,”汪大海自嘲道,“都他妈听你调遣了,我还问这个问题。”

“兔子不吃窝边草,那是卢大队长的菜,我会吃吗?我说她功夫好,当然是推测的。”

“那这道菜下次你一定要吃一回,真的很有味道。”

“你这是想教坏我。”郑家俊道。

“那功夫……”汪大海好似犹在回味,“哪种角度都可以,腰功也特别好。”

“毕竟人家只有二十几岁。”

“你知道吗?”汪大海意犹未尽,“特别让我诧异的是她更好(hao,第四声)。”

“什么意思?”

“他妈我们整整玩了半个小时,我都摊床上了,她也水波汹涌的,我以为她也尽兴了,你知道她怎地?”

“怎地?”

“还撩拨你!我腾地又有了斗志。”

“哦,这种货色还真少见,”郑家俊感慨之后随之叹气道,“汪局长,那是你年轻,身体好,我都老骨头了,折腾不起。”

“老郑你跟我说这个,才五十几岁的人。我们都是混了这么多年的人,床上也滚了这么多年,光靠身体谁还这么凶猛?”汪大海做了个吃药的动作。

“我还有不吃吗?鹿rong,鹿bian,甚至鹿xue我都喝了,效果不大。能坚持几分钟都不错了。”

“印度神Y你试没试过?”

“试了,也就当时有点用。”

“那你晚上怎么玩?”汪大海很是同情地道。“董总有跟你说吗?从外地弄来的姑娘,十七八岁,还是处。”

郑家俊亮出他的双手,“我靠这个辅助。”

“那有什么好玩?我给你一种宝贝,美G来的。绝对有效果。”汪大海打开他的手提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瓶子,旋开盖子,抖出了一粒药丸,“记得提前二十分钟吃。”

“有什么副作用吗?”郑家俊捏着药丸看了又看。

“没有。保证你嗨个够。”

“谢谢,谢谢。”

两个人在大酒店门*流了十几分钟,直到董忠民出现在酒店大厅,他们才往里走。

“董总你已经来了?”汪大海装出诧异的样子,“我和郑书记一直在外面,还以为你们没有到呢。”

“我们哪敢让两位领导等。”董忠民迎上来和两位一一握手,“两位领导能给小董这个面子已经很荣幸了。我们进去。”

……

郑家俊和汪大海跟在董忠民后面进了包厢。坐在桌子旁的那些人全都站了起来。

副职蔡金福给大家做介绍,“两位小美女,你们看好了,这是汪局长,这个是郑书记。都是我们阳江显赫人物。”

那两个姑娘一个脸近乎红到了耳根,另一个则很是惊奇地看了又看,显然充满了好奇感。

郑家俊与汪大海冲大家点头,示意大家坐下来。两个人所坐的位置恰好就安排在两个姑娘身边。

那禽兽般的汪大海一坐下去,手就往下放在了他右边那个女孩的大腿上。

而这个女孩正好是那个比较羞涩的姑娘,她当即忍不住叫出声来。

董忠民把脸一沉,“小吴,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的吗?”

“我,我……”那个被称为小吴的更是局促不安了。

“小董啊,你是怎么了,不要把小姑娘吓坏了,这样好,这样真的好。”汪大海很是满意地点头,并把手抽出来搭在小吴的肩上,那手掌很自然就扣在了姑娘隆起的胸部上,“我喜欢看的就是姑娘纯情的脸容。”

“我是觉得小吴太惊诧了,”董忠民道,“思想工作我是早就做好了的。”

“对,对不起,我,我会做好。”小吴紧张不安地道。

“所以你要像我这个姑娘,”郑家俊把身边姑娘的手抓在手里,“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张。”那姑娘比较镇定。

“对对,就这么利索。谁也不关心你叫小张还是叫小吴,对不?”

小张点头。

“这就对了,反正都是一笔交易,”董忠民道,“既然是交易,那就得按交易的内容走。所以小吴,你放开一点。你若是服侍不好汪局长,我这边的费用是会减少的。”

“我,我知道了。”小吴唯唯诺诺。

……

一个小时后,宴席结束。

“就这么着,”董忠民已经有了醉态,“小吴你把汪局长伺候好,小张你把郑书记伺候好。只有你们把两位领导伺候好了,说好的价钱才会到位。”

“你怎么老谈钱呀钱的,”郑家俊一推董忠民,“小姑娘肯定会做好的。”说着郑家俊把手搭在小张的肩上,那手径直在小张隆起的部位抓了一下,这一下小张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惊异而叫了起来。

“是是,这是我多虑了,那你们就好好伺候两位领导。”

“是。董总您放心。”小张道。

“是。”小吴的声音还是很低。

这里要分头叙述。

先说汪大海。在酒喝了差不多的时候他借助上厕所的名义进到厕所把早就准备好的药丸吞进了肚子。

他知道,只要饭局结束,正好是药效最强的时候。

因为考虑到小吴非常内敛,汪大海在进房间之前并没有很大的动作。

但汪大海语言的挑逗一直没有停下来。

很快两个人就进了房间。汪大海随手把门关上,而且把门栓也栓上了。

PS:再次表示抱歉,更新晚了。

第244章 世态炎凉

那年轻的小张还以为郑家俊爽到了极点,依旧上下剧烈的运动。

等到她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注意到郑家俊脸色苍白,一脸一身的汗水,关键是郑家俊一动也不动,她才很不舍的结束运动。

郑家俊那花朵还是昂扬着。

小张被迫结束活动,便去推睡去的郑家俊,只是,任她怎么推,郑家俊就是不醒过来。

年轻的小张这才意识到,也许是这个老家伙去了。 便很是慌张的把手往郑家俊鼻口一探,吓得她七魂出窍,“妈呀,我的妈呀!”

她迅疾跳下床,冲到门口,弄了好久才把门栓打开,光着身子在过道里喊叫起来:“来人了,来人了!这里死人了!快来人了!”

隔壁豪华套房里,汪大海和小吴正在进行第二轮较量。那小吴已经没有了任何羞涩感,在汪大海的教导下,正尝试着各种角度地配合,感受着完全不一样的感官享受。

小张的嚎叫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汪大海忽地就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汪局长?”小吴娇喘着道。

“来人了,快来人了,求求你们快来人了!”小张的呼救声再次传进来。

“他妈的老郑出事了!快,快把衣服穿了。”汪大海三下五除二把衣服套好了,不顾着穿鞋子便往外跑。

“你等会,我衣服都还没穿好呢。”小吴叫道。

汪大海压根儿不考虑这一点,开了门,冲到过道上。

小张一丝不挂在喊叫。过道尽头,正有人往这边走来。

汪大海冲过去把小张往房间里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妈你也穿衣服呀。”

“郑,郑书记,他,他……”小张脸上苍白。

看见郑家俊躺在席梦思上的样子,汪大海已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郑书记昏过去了是不?打总台电话,叫120呀。你嚷什么?快把衣服穿了。”

紧跟着汪大海走上前用被子盖住了郑家俊的裸-体。

小张衣服裤子还没有穿好,一个服务员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小吴也进了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服务员问道。

“是我的一个朋友窒息过去了。你们赶快打120,叫救护车。”

“天哪,”服务员惊骇不已,“你们两个快去打120,快,快!”

……

差不多三个小时以后,董忠民的桑塔纳3000里,汪大海坐在副驾驶座上。

“总算有了一个合理说法。”汪大海非常疲惫地道,“这个死老郑,差点把我们拖下水。”

“谢谢汪局长,”董忠民道,“汪局长的人脉还真广。”

“蒋海清他是我铁兄弟。不是他,今晚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这么一弄,全是他自己找事。年纪一大把还找姑娘,导致冠心病发作。”

“对,我们坚持这么说,不过,董总你还是有损失的,你又得和下一个去蒋村当书记的搞好关系。”

“那哪叫损失?”董忠民笑道,“对于我们来说,每处好一个关系,就是一大笔收获。”

“对对对对,你做老总的实在睿智。”

“全都仰仗汪局长。要不要再去放松一下?”董忠民再次投其所好。

“我他妈还真有点难受。”

“怎么了?”

“老郑出事的时候我不正酣吗?”

“就是说还没爽出来。那更要去放松,否则花朵会凋谢的。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小吴和小张呢?”汪大海还是很留恋那嫩嫩滑滑的感觉。

“她们都吓懵了。吓懵了就不好玩了。”

“那是。”

……

程垂范骑崭新的摩托车带王雨琦到蒋村,已是黄昏时分,摩托车排气管发出的声音吸引得沿路屋子里的人都出门来观望。

125大动力摩托车羡煞年轻小伙子,手里提着七包八包的王雨琦更让姑娘们羡慕。

“嘎吱”,程垂范在王雨琦厨房门口把车刹死。

“妈,妈——”王雨琦很开心地喊开了。

不料,除了李秀莲,王长庚,还跟出来胡志豹,王金根,和武良。

“咔,”胡志豹一拳擂在程垂范发达的肱二头肌上,“你这是什么派头?”

程垂范把头盔取下来,“你们什么意思?又到我岳父家来骗吃?”

“这话你程兄弟说的出口,你八字才写了一撇,就怕我们来蹭吃了?”王金根道。“他妈的,有钱就是好。至少要两三千吧?”

“四千一,”王雨琦抢着报价,“爸,这是你的,妈,这是你的。都是垂范的主意。”

几个邻居涌过来,啧啧赞叹:“养……生女儿呀,就是体贴。啧啧啧。”

王长庚和李秀莲开心地接过服装,“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女儿比儿子还好。”

说笑着他们招呼大家进屋,胡志豹几个人却把程垂范往外拉,“王委员,雨琦,再借程垂范半个小时。”

“你们再借多少天都可以。”王雨琦开心道。

“记得过来吃晚饭。”李秀莲不忘嘱咐道。

四个人往政府大院外走。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程垂范觉得气氛不一样。

“到店里说。”武良道。

几个人大步子到了志虎代销店,一个人一个方位在四方桌旁坐下来。

孙美凤为大家泡了茶。

王金根把上午连续挖出两具尸体的情况作了介绍。

“我们都觉得这里面有着联系,也都想听听你的看法,这才去雨琦家里等你。”胡志豹道。

程垂范微微皱着眉头,“前后相隔半年,又都是十七八岁的姑娘……你们觉得是同一个人所为?”

“这样的变态,这种杀人狂,一个乡,甚至一个县也就那么一两个,”武良分析道,“我们蒋村哪会就出两个?而且都一样的残忍。”

“你们记得不?”王金根道,“这两个姑娘离奇消失都是在晚上。村里人说被人拐走,怎么拐?”

“你确信两个姑娘都是在晚上出事吗?”程垂范问道。

“你不知道我是个好事的?孟小春找二姑娘,徐银山找姑娘我都帮忙找了的。因为到处找不到,这才以为被人拐了。”

“所以我儿子开心被蒋孝泉弄走我第一反应就是儿子被人拐了。”胡志豹道,“关键还有一点,如果这两具尸体不是这两个人的姑娘的,那会是谁的?”

第245章 反证法

听胡志豹分析,胡志豹用的是数学里的反证法,因为两具尸体总得有来源。

“豹哥的分析有道理,”程垂范赞道,“大家仔细想想,除了这两个人,村里还有谁家的姑娘或小伙子失踪了吗?”

胡志豹和王金根几乎同时摇头。这一点两个人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那周围村庄里有没有人失踪?”程垂范继续追问。

“我们没有听说,”王金根道,“因为邻里邻村的,丢了人这样的大事,都会传开来,都会知道。”

“就像去年孟小春的二姑娘丢了,第二天,一个乡的人都知道了。”胡志豹道。“徐银山的姑娘丢了,还引起了一阵恐慌呢。”

“这么说的话,这两具尸体就肯定是徐银山和孟小春的姑娘的尸体,”程垂范果断下结论,“不用看徐银山姑娘穿的布鞋也可以这么确定。因为,尸体总得有来源。不可能一个人把人杀了,还背到几十里之外去埋。”

“对,”武良道,“杀人的人怕的就是夜长梦多。”

“尤其卓家坞这地方离村庄有那么一段路,而且这一带平时根本没什么人来。”王金根补充道。

“只是这个人做梦都不会想到卓家坞会植树造林,是不?”胡志豹道,“他还没想到我会安排人挖山。本来焚了山,直接种苗,说不定这事情永远不会曝光。”

“那个杀人狂一定恨死你豹哥了,你要担心点。”武良开玩笑道。

“艹,我他妈都是死过一道的人啦,我还怕他杀人狂?”

“问题是,”程垂范打断两个人的玩笑,“蒋村会有谁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呢?”

“我觉得百分之百是蒋氏家族的人做的。”胡志豹恨恨地道。

“按我推呀,百分之千是蒋氏家族干的。”武良道,“除了他们家里人,谁这么胆大,谁又这么残忍?说不定就是蒋孝林干的。”

“这么没根没据的推理我们不能说。”程垂范反对道。“通过你们俩的案子,让我觉得证据特别重要。下结论重在讲证据。”

“我跟你们说,我的推理是有依据的。蒋孝林是个死了老婆的人,他一直猴美凤的身体,就说明他是个变态狂。”

“武哥的意思是这两个姑娘都是被人奸杀?”程垂范问道。

“那还会是仇杀吗?”武良反问道。

王金根插话:“仇杀的可能一点都没有。徐银山和孟小春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哪会得罪谁?只有别人得罪他们。”

“那这两位姑娘长得很好喽?”程垂范道。

“你见过这两个人的老婆不?都很像他们的老婆。”

“程兄弟连徐银山和孟小春都没见过,哪就见过他们的老婆?”胡志豹道。

“我的意思是很漂亮,尤其……”王金根在胸前把双掌半握着往外拱。

“都是大胸姑娘吗?”一个念头在程垂范脑子里一闪而过。

“对,十七八岁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长得很可人。”胡志豹道,“村里几个混的都喜欢占她们的便宜。”

“会不会就是这几个混的人做的?蒋孝泉手下不是有几个这种人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胡志豹即刻摇头,“除非是蒋孝泉安排的。”

“所以我才推断是蒋家某个畜生看中了她们。”武良道。

“他们没弄成或者弄成了怕姑娘说出去,就下了黑手。”王金根道。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程垂范道,“不过,我总觉得牵强。如果是蒋孝林,他杀过两个人,这一次杀害志虎大哥,在审判庭上就不可能会那般崩溃,”程垂范喝了口水,接着分析,“所以我觉得蒋孝林的可能性非常小。”

“那蒋孝才的可能性也不大,”胡志豹接着分析,“因为村里人都知道他好的是有姿色的少妇,像杨爱秀这一类的人。再说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他老跟少妇上床,就不可能还想着姑娘。”

“那就只有蒋孝泉了。”王金根道。

“我总感觉蒋孝泉不是做这种事的人,”程垂范说出自己的感觉。

“什么道理呢?”武良问道。

“我就是说不出其中的道理,”程垂范抓头,“我刚才产生了一个念头但即刻又忘了。我们要推想的是谁会喜欢,又有这种能力去整十七八岁的姑娘。这种人肯定有这种癖好。”

“变态狂往往就是有一种癖好。这人说不定喜欢奸杀。”王金根道。

“蒋孝泉开赌窝,大家设想一下,如果你是他,会有奸杀的爱好不?”

“林燕不就是他一步一步设计的?”武良反问道。

“那也是林燕喜欢赌。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头都痛了。到底谁喜欢大胸姑娘呢?”

“你这话问的,”王金根给了程垂范一下,“我们男人都喜欢呀。你看薛妹妹把你迷得。”

程垂范没有理睬王金根的玩笑,倒是胡志豹替程垂范出气,“你这种拆台的话趁早不要说。你还想不想去雨琦家喝酒?”

……

晚上几个人在王雨琦家吃饭,程垂范和武良都没有喝酒。是因为两个人都要回学校。

武良的“休假”已经结束,晚上轮到他去班上辅导数学。

程垂范要去关注班级状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想到可以利用晚自习时间找出那个报信的人,无需等到星期一。

程垂范怕的是这个强-奸林燕的人会不会就是奸杀两个姑娘的人,如果是的话,林燕的安危就很堪忧,除非林燕总是配合。

程垂范这么推想是很有道理的。那个人欲*林燕,提前把林燕击昏,按林燕的推断不可能是蒋孝泉,由此,奸杀两个姑娘的也就不会是蒋孝泉,而是另有其人,所以程垂范才想到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所以程垂范才急着要找到那个报信者。

进了许义的屋子,林燕让她儿子喊程垂范叔叔。小男孩很乖巧地也很听话。

程垂范说出心里的推想。

“会有这么可怕?”许义顿时无比紧张,“林燕怎么又会摊上这种变态狂?”

“我仅仅是推断。也只是推断,”程垂范赶忙安慰许义夫妻,“所以我才想到今晚就把那个小孩找出来。找出小孩,事情就有了眉目。”

林燕把儿子抱在手上,“如果这个变态狂喜欢的是姑娘,应该不会对我下手。”

“哪能就这么肯定,我觉得,别管那么多,”许义道,“我们一个班一个班认过去,林燕你放心,学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就算学生知道我被*了我也要一个一个地找。”林燕很肯定地道。

第246章 我愿意做诱饵

林燕说出来的话着实让程垂范受到了震撼。

人总是在逆境中变得越来越坚强。

又一次被*,如果是在半个月前,林燕绝对会彻底失去活下去的勇气。香港有一部三.级P,有一句话很经典:因为怎么都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这才放弃生。

林燕应该看到了希望。而这份希望是程垂范给的。

“就应该这样,嫂子。”程垂范赞赏道。

许义又一次感动,“老婆你能这么想,我就彻底放心了。我在家带儿子,你跟垂范去认,仔仔细细地认!”

林燕很认真地点头。

两个人走去教学房。

既然那报信的人说是许义的学生,程垂范和林燕便从初三班级开始认起。

初三(1)班没有。

进到初三(2)班。因为武良彻底换了个外形回到课堂,就连四大浑头都噤若寒蝉,是以教室里只听见学生写字的声音。

是以两个人走进教室,有一部分学生都没有注意到他们。

四大浑头是早就注意到了,一个个紧张不必说,就是这种紧张状态下,四个人还是盯着林燕的面容臆想了几秒钟。

黄璃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曾经在这么艳丽的身躯上驰骋过。

而童昱,卢胜利和蒋灿差不多在程垂范要离开教室时方才注意到他。

众多学生都不理解程垂范为什么要带着许师母来教室。

走完了所有教室,程垂范陪林燕返回家属房。

“那就说明,那个报信的人根本不是学生,他说他是许义的老师,是故意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程垂范道。

“也是为了让我确信许义出事了。”林燕沮丧却还理性。

“所以说这个人对你的情况非常熟悉,对你的心理也把我得很透。”

“对,那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你说的变态狂呢?”

“回屋里再说。”

许义抱着熟睡的儿子等候在厨房,门开着,灯亮着。

“没认出来对不?”很沮丧的面容,“我看你们都没有叫出一个学生来,一定是没认出来。”

蒋村中学就这么小。许义站在厨房门口可以看清教学房的所有情形。

程垂范把厨房门关上,“进客厅说。”

许义借机把儿子放进卧室睡觉,出来时轻轻地将房门带上。

“我感觉许哥和嫂子都很绝望,”程垂范坐下来凝神道,“形势也着实严峻。”

“若真的是这个变态狂所为,就比蒋孝泉还可怕。”许义忧心忡忡,“蒋孝泉我们至少还知道这个人,变态狂呢?是人是鬼我们都不知道。”

“也没有完全确定就是那个变态狂,”程垂范安慰道,“那完全是我的推测。”

“99%是变态狂所为。”

“应该是我被盯上了。”林燕害怕道。

“其实我刚才就在想,要真是变态狂所为也好办。”程垂范道。

“为什么?”夫妻俩诧异万分。

“你们想,那两个姑娘都被残害了。他侵害了你却没有残害你。”

“你是说他对我手下留情?”林燕抢着话题道,“我当时完全昏死过去,他要残害我是很容易的。”

“对啊,但他绝不是对你手下留情,”程垂范道,“如果他真是变态狂却没有残害你,那就肯定是为了……”

“为了下次还来侵害我林燕?”许义明白了程垂范要表达的意思。

林燕恐惧般地睁大了眼。

“应该有这个目的在。也正因为他有这个目的我才说也好办,他肯定还会来找嫂子,”程垂范端起杯子喝口水,“只要他还来找嫂子,我们就有可能把他逮出来。若徐银山和孟小春的姑娘都是他残害的话,我们还做了一件大好事。”

“那对林燕太危险了。”许义当即反对道。

“你别这么说,”林燕推了一把许义,“我赞成程老师的想法。我愿意做诱饵。”

“说不上是诱饵,”程垂范笑道,“毕竟是这个人盯上了你。他在暗,我们在明,不设法让他现身,我们就很被动。再说,现在有武良,豹哥,还有金根这些兄弟,对付一个变态狂应该没问题。”

“我觉得有程老师一个就够了。”林燕很信任地看着程垂范。

“要抓捕一个变态狂,不是我一个人可以解决的。我觉得我们可以这样……”

……

晚自习一结束,四大浑头就很有默契地去了寝室后面的荒地。

四个人聚在一起都蹲下身子。

“他妈的我真服了川哥了。”夏建宇由衷感叹。

“艹,还好没有听恒子的,要叫一个学生去请林燕,今天我们就全挂了。”蒋廉川道。

“所以我说你激灵,所以我才老是拿蝴蝶泉孝敬你。”

“你他妈不愿意吗?”

“我们他妈都愿意!”三个人异口同声道。

“喂,我说,”黄璃压着嗓音,“锤子带林燕进来的时候你们紧不紧张?”

“艹,能不紧张吗?”龚恒道。

“我紧张,可我他妈看见林燕那凹凹凸凸的样子,我小弟弟一下子就起来了,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它还蓬蓬勃勃。”

“我他妈也是,我现在是一想起昨天中午的行动就有冲动。”

“我也是!”夏建宇道。

“别他妈也是也是的,”蒋廉川道,“许义和李大山都去了医院,蒋孝泉和程垂范在医院谈判,今晚程垂范又带林燕来认人,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三个人即刻安分下来。

“意味着我们栽赃没有成功。我原来以为只要林燕认识到是蒋孝泉所为就不敢追究,没想到许义会拿杀猪刀冲到赌窝去。”

“这么一来,川哥你让一个混子装学生去请林燕就越发显得高明了。”龚恒道。

“所以以后学着点,”蒋廉川不无得意地道。

“这混子应该可靠吧?”黄璃问道。

“当然可靠,我找的人还能不可靠?”

“那他妈我就放心了。”

“哎呀,这些我觉得就别扯了,说点正经的。”夏建宇道,“我们还得赶快回寝室。别锤子进了寝室。”

“你说的正经的是什么事?”大家一齐问道。

“你们他妈都装,昨天打桌球的时候,谁说的?想再来一回?”

“我说你脑子进水了,”蒋廉川擂了夏建宇一拳,“锤子都在查,你还想去弄林燕。”

“他妈这味道……我跟你们说我上了林燕他妈就再也不想撸了。撸他妈一点味道都没有了,不弄林燕不憋死?”

“我到觉得撸也有撸的味道。”黄璃道。

“你去死吧。”夏建宇对道。

“我和监狱一个想法。我他妈也不会再撸了。”

“那他妈也要过个几天,看什么情况。”蒋廉川道。

“过几天那是肯定的,千万别过几十天。”夏建宇道。

第247章 披红

翌日早上,程垂范和武良几个一同在水池旁刷牙,王长庚,李秀莲和王雨琦三个煞有介事地走过来,李秀莲手里拿着一条红布,王长庚手里抓着一挂小爆竹。

程垂范搞不清楚是什么架势。

“这是要逼我成亲吗?”程垂范附在武良耳畔小声道。

武良口里的水喷出去老远,嘴角的泡沫来不及抹掉,“你感觉也太好了。这是来给你披红的!”

“披红挂绿?”

“你不知道,这是蒋村的习俗,你买了一辆摩托车这样的大物件,亲戚都会给你披红。”

“是祝贺的意思?”

武良点头。

说话间,王长庚三个人已经到了身边,程垂范赶忙迎上去,“这是……”

“给你披红来了,”王长庚笑道。说着解开小爆竹。

“是蒋村的习俗。”李秀莲边说边把红布放在程垂范新买的摩托车上。

“开心不?”王雨琦很自然地走到程垂范身边,脸上笑开了花。

“不是说是亲戚才会做披红这种事吗?我们都还没订婚呢?”程垂范故意装傻。

武良笑。

“你说什么傻话!”王雨琦嗔道。

好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遮盖了程垂范和王雨琦的对话。程垂范也就抓住这个时机才敢与王雨琦开这种玩笑。

爆竹声尚未结束,胡志豹,王金根,徐广胜,王向鹰一个接一个走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条红布和一挂小爆竹。

“敢情你们商量好了的?”程垂范道。

“那还用说?”胡志豹道。几个人笑着把红布全披在摩托车龙头上。

胡志豹把爆竹递给王金根,“这个你就代劳了。”

“豹哥你怕打爆竹吗?”王雨琦诧异地问道。

“这点小秘密让你知道了。”胡志豹迅速退了几米远,还把耳朵堵上了。

程垂范心里那个惊奇。这么个大男人,这么个混社会的人,还怕打爆竹?

四挂爆竹一炸,水池一带烟雾缭绕。

程垂范把胡志豹拽过来,“炸爆竹你都怕,你还能当大哥?”

“天生的。”胡志豹没有一点愧疚感,“你让我杀猪杀人我都敢,他妈就怕炸爆竹。”

“那过年的爆竹是谁打的?”王雨琦问道。

“全都是李巧云打的。”

“啊?”王雨琦嘴张成一个“O”形。

……

董忠民带着他的工程队到蒋村中学的新校址,差不多九点钟了。

蒋廉忠带着副校长王曦根,总务主任葛世钦,教务主任蒋孝明,德育主任蒋廉发守在新校址整整守了一个小时。

那个时候还没有流行剪彩这种做法,但教育局汪大海,分管校建的黄副局长以及蒋村乡乡长余勇,分管文教卫生的黎秋天副乡长都来到了现场。

蒋廉忠诚惶诚恐。

王曦根几个人更是离得远远的。

几大领导与董忠民谈笑风生,董忠民把建筑设想与大家说了,懂与不懂的都点头。

“这么小的工程董总都愿意承建,我代表蒋村老百姓感谢您。”余勇说话很有分寸。

“余乡长这是说哪里话?”董忠民道,“这是你的地盘,我们还要你大力关照。”

“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汪大海道,“董总一年上百万的工程那可是有好几个的。”

“汪局长过奖了,过奖了。小董我很想请余乡长还有黎乡长去我公司坐坐,就不知有没有机会。”

“董总客气了。有机会一定去公司拜访您。因为郑书记突然出意外,我们就失陪了。”余勇道。

“理解,理解,”董忠民叹了口气,“郑书记是太可惜了。”

“是啊是啊。”所有人都附和道。

余勇带着黎秋天离去之后,汪大海马上告辞,说要回局里开党委会,董忠民当然理解,这些官员走的全是形式。

等领导们全都离开了,蒋廉忠几个人才有机会与董忠民对接。

可董忠民却没有要和蒋廉忠对接的意思,吩咐赵辉煌与蒋廉忠详细解说。他则回到了他的桑塔纳3000上。

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蒋廉忠这么一个小小校长的影子。

赵辉煌带着蒋廉忠几个人走了几个位置。

“没有设计图吗?”听赵辉煌只是这里那里的指,蒋廉忠诧异地问了一句。

“这么一个小工程要什么设计图?”赵辉煌不屑道。

“是吗?”蒋廉忠有点懵,“一般的工程不都有设计图的吗?”

“没必要那么麻烦,一栋两层楼的综合楼,一栋两层楼的学生宿舍,一个食堂,和几套家属房,不就这点东西?”

“我觉得还是要有设计图,”葛世钦插话道,“否则,我们哪知道你们建的规不规范?”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赵辉煌把脸一沉,“你们局长都信得过我们,你们还信不过我们?”

“这……”

“好了,这些都不是你们的事。你们可以走了。”赵辉煌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

蒋廉忠几个只得懊恼地返回学校。

“廉忠啊,”老教务主任蒋孝明开口道,“还有这种做工程的?怎么样也要有工程图啊!”

“我刚才说的时候你们怎么都不帮一句?”葛世钦道。

“他那个态度,我们帮腔有什么用?他们眼里只有领导!”蒋孝明也有气。

“听他的意思,蒋村中学新建根本就不用我们敦促,监督。”蒋廉忠拉着脸道。

“是这个的,”蒋孝明道,“这么一来,我们学校很可能就是豆腐渣工程。”

“一旦交付给我们使用,事情就多了。”葛世钦道,“会有很多麻烦。”

“这个包工头看上不看下,”德育主任蒋廉发道,“把上面的‘花’好了为的就是在工程上动脑子。他们不会想到这是学校,不是什么政府办公楼。”

“我觉得廉发的分析很有道理,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是大事!”蒋孝明道。

“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吗?”蒋廉忠问道。

“不是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吗?我觉得有必要让蒋爷爷出个面跟他们交涉,质量上面要确保。”蒋廉发建议道。

“也不知道爷爷出面有没有用。”蒋廉忠略略迟疑道。

“实在不行可以跟他们来点硬的,你大叔和三叔可不是吃干饭的。”

“我有个办法。”葛世钦道。

“什么办法?”蒋廉忠问道。

“让程锤子去交涉!”葛世钦眨着眼睛道。

第248章 我做!

“让程锤子交涉?”蒋廉忠重复了一句。

“我懂葛主任的意思,”蒋廉发眼睛泛光,“程锤子不是很能吗?把监工当成任务交给他去做,他拿不下来是他的能力问题,正好以此挫一挫他的锐气,免得他每次都趾高气扬;让他监工,工程质量一旦有问题,首先担责的便是他。”

“就是这个意思。”葛世钦道。

“廉发你脑子总算好用了一回。”蒋孝明戏谑道。

“我脑子哪一回不好用了,你问校长?”蒋廉发很是自得的道。

“王校长你觉得呢?”蒋廉忠对始终一言不发的王曦根副校长道。

“让他去交涉,让他去监工我觉得都无话可说,要说完全让他担责我觉得有点过。”

“这是廉发夸张了。工*出了事,还不是我这个校长担责?”

“校长你能这么说我就没意见了。”

“好,那就算是开会通过了。王校长你去和程锤子,哦,程老师谈,让他务必做好这项工作。”

王曦根一听,眉头一皱,“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校长您亲自谈比较好。”

“哎呀,我当然想跟他谈,可大家都知道我跟他的矛盾。我真不好出面。王校长你就不要推脱了。”

“我试着跟程老师说一说。”

……

蒋廉忠一干人等回到学校,待程垂范结束讲课,王曦根便去初三(2)教室请程垂范。

蒋廉忠找了个借口回避。

程垂范匆忙赶到校长办公室,手上的粉笔灰还没来得及洗掉。

“要不你去洗下手再过来?”王曦根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没关系,您找我什么事?”程垂范对王曦根还是比较尊重的。他在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蒋村中学新校今天算是正式开工了,这件事你知道不?”

“我听说了。”这么大的事情程垂范不可能不关注。

“程老师你可能不清楚我是分管后勤和校建的,新建学校,我呀一下子多出很多事情来,”王曦根琢磨着怎么用词,“总务葛主任他也忙。”

“王校长,”程垂范打断王曦根的话,“您有什么事直说。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呵呵,你的性格我清楚,那我就直说了,我有个打算,把新学校建设的监管工作交给你去做。”

“学校新建那是包工头的事,还需要监管吗?”程垂范不理解道。

“当然需要监管,”王曦根正色道,“小程啊,社会是很复杂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正义。”

“您别夸我,直接说事。”

“我没夸你,你到学校二十几天,还有谁不认可你的正义,正直和善良?包工头和商人性质是一样的,追求利益最大化。本来他们从上面拿下这个工程就已经‘投资’了,这你是知道的,摆不平各种关系,不可能能承包。”

“这一点我知道。”程垂范道。

“又要赚尽可能多的钱,那么包工头肯定会在工程质量上做文章动脑筋,比如附属设施上,工程质量上,尤其工程质量上如果以次充好,就等于埋了一颗*,后果就很可怕了。”

“他们会这么没有人性吗?”

“什么人性不人性的?”王曦根道,“他们要的就是利润。刚才我和蒋校长,葛主任几个人去了工地,让他们拿施工图都拿不出来。这里面的问题就更大了。”

程垂范心里一咯噔,即刻意识到王曦根找他的事压根儿不是什么小事,便说道:“听您这么说工程监管意义重大,责任也非常大,那就不是我这么个普通老师能胜任的。”

“你说得没错,”王曦根不回避,“工程监管的确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关系到蒋村中学今后的发展,甚至关系到我们师生的安危。没有监管,包工头把它做成豆腐渣工程,后果就很可怕了。”

“对不起,这应该是你们校长校领导的事。”

“是程老师怕担责任还是有别的顾虑?还是我看错了程老师?”王曦根直直地看着程垂范。

“看错我?什么意思?”

“话我就直说了,我也不想隐瞒你什么。半个小时前我们在工地碰了壁,包工头董忠民的跟班非常蛮横,压根儿不让我们监管。”

“那还行?”程垂范忽地就有了火气,“没有监管,王校长您说的那些现象不都有了?”

“是啊,所以我们有了很大的顾虑。我们也跟他们做了理论,但是没有用,他们把教育局抬出来压我们。”

“那你们就去找教育局呀。”

“哎,找教育局也是形式呀,程老师。”王曦根叹气道。

“你是说教育局和包工头有猫腻?”

“也许还不止是教育局,”王曦根进一步点醒程垂范,“前面我不说了吗,一个人要承包一个工程得摆平各种关系。这里面有利益链。我们去找教育局,教育局敷衍一下最后监管责任还是落在我们头上。”

程垂范沉默。

“而你知道的,我们学校有几个是管事的?想管也没有这个能力。一个个都像温顺的绵羊。所以我就向校长推荐了你。”

“真是王校长您推荐的我?”

王曦根顿了一下,“最先想到的是蒋廉发主任,我当即赞同,当然喽,你也可以不接受。毕竟这里面有很大的责任要当。但是你要考虑到,如果你把这件事做好了,你就为学校做了很大的贡献,也为整个蒋村乡的人做了贡献。毕竟,学校是孩子读书的地方,不能有一点差池。”

“王校长你不用再劝了,我做!”

……

阳江县一个打字社里,罗佳华坐在一个打字员身旁。

“罗教导员,我说明一下,打我可以帮你打,但责任我可是不承担的。”打字员道。

“哎呀,这要你承担什么责任?就是让你打一个鉴定结果而已。”

“可是……”打字员依旧觉得为难。

“不要可是可是的了,我跟你说责任是谁盖章谁负责。我提醒你,我们所里的资料都是你这里做的。”

“这我还不知道吗?那我就打出来。”

第249章 有心的蒋灿

程垂范的125 富先达摩托车不仅震撼了老师们也吸引了所有学生的眼球,发动机发动,排气管发出的浑厚的“拱拱拱”的声音,整个校园都听得见。

的确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上午放学,上第四节课的武良走到在教室后面办公的程垂范身边,“美凤让我通知你去店里吃饭。”

蒋灿,卢胜利和童昱还在讨论一道数学题。

“不对吧,还让我去当电灯泡?”程垂范收拾桌上的东西。

“你这人就这德行不好,得了好处还卖乖。有酒有肉的,这种电灯泡你还当不得?”

“你没听出我是欣喜的口气?对了,索性让嫂子加几道菜,去把豹哥,王金根几个人叫来一起吃饭。有事情商议。”

“那赶快去呀,我正好再蹭下你的摩托车,否则大家还不吃饭了?他们都在忙造林的事。”

“是吗?这么说豹哥家里肯定烧了好多饭菜,我们索性杀他家里去。”

“如果你要商议事情就只能在店里。豹哥不请了好多人挖山吗?”

“也对,我们这就走。”

“喂,程大哥,你等等!”蒋灿忽然结束讨论小跑着过来。

“又破规矩了。有问题吗?”

“既然知道我破规矩,就不是学习上的事。我今天没骑自行车,想搭下你的摩托车。”蒋灿眨着她大大的眼睛。

见蒋灿结束讨论,那卢胜利完全没有了心思,立马跟过来,“蒋灿,我把我的自行车借给你骑。放心,不收费。”

而童昱还是坐在他的位置上,潜心研究数学问题。

“你别瞎参乎。”蒋灿推了卢胜利一把。

“我跟你说,程老师,蒋灿今天不骑自行车来上学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蹭你的摩托车。”卢胜利毫不客气地爆料。

“对啊,我是故意不骑的,怎么了?”蒋灿直言不讳。

“没想到蹭摩托车也有人跟我抢。”武良插话道。

“武老师,早上我看蒋灿走路来我就猜到了。”卢胜利道。

“你对蒋灿的心理还是把握得很透的哇,你以后可以往心理学家这方面发展。”武良道。

“问题是我只对蒋灿的心理把握得比较透。”卢胜利脸皮厚厚地道。

“你拉倒吧。”蒋灿怼道,转头对程垂范道,“没意见吧,程大哥。”

“你还是借卢胜利的自行车吧,因为刚才武老师说了要搭我的车。”程垂范耸了耸肩。

“武老师是老师,心胸宽广,肯定不会跟我争的,对不?再说武老师有自行车。这正中午的太阳也确实太晒了。”蒋灿往教室外看。

程垂范看了看武良。

“你别征求我的意见,你绝对是想带蒋灿同学的,”武良道,“算了,我还是骑我的老铁。”

“谢谢武老师,谢谢!”蒋灿笑得格外灿烂。

武良即刻往外走,为的是赶去蒋村叫胡志豹等人到志虎代销店聚集。

“哼。”卢胜利转身回自己的桌位。

“那我们走。”程垂范道。

“我得整理一下书包。”蒋灿开心之极。

两人并肩走到程垂范停车的地方,见了摩托车蒋灿自有一番感慨。

程垂范把车子推出来,后扬脚跨上摩托,紧接着发动车子,“拱拱拱”的声音便格外悦耳地响彻校园上空。

“上来吧?”程垂范回头招呼。

“那我坐上来了!”蒋灿把一只手搭在程垂范肩上,左脚踩在踏板上,后扬脚跨在后座上,“走喽。”

程垂范踩离合,挂挡,加油门,“坐好了!”

拐出校园门,下缓坡,程垂范挂空挡,放掉油门,车速越来越快,很快把那些骑自行车的学生甩在了后面,也把奋力蹬车的武良甩在了后面。

“哦,太爽了,真的太爽了!”蒋灿开心道。她双手搭在程垂范厚实的肩膀上。

“给我扶好了。”下到坡脚,程垂范自如地推上档位,一加油门,车子像一匹野马一般往蒋村冲去。

也就十几秒钟时间摩托车便冲到了村口,程垂范只得刹车、减速。

“停,停!”蒋灿忽然很紧急地喊停车。

“嘎吱”,程垂范一个急刹,车子立即停了下来,蒋村不提防,身子往前,整个人趴在了程垂范的背上。

蒋灿的脸腾地便红了。

“怎么了?掉了什么东西吗?”程垂范关心道。“你家不是蒋村塘还要过去吗?”

“没掉什么,”蒋灿下到地上,“是我中午要去爷爷家。”

“哦,你这么急急地叫停,把我吓了一跳。那再见了,我去店里吃饭。”

“再等等,程大哥。”

“还有事吗?”

“你等等,”蒋灿打开书包,翻出一条红布,走到摩托车龙头前,把红布系在两根灯杆上。

“你也给我披红吗?”程垂范问道。

“嗯,”蒋灿很认真地点头,“你是我的程大哥,我也算是你的亲戚朋友了。凡是亲戚朋友都要披红的。不过我不是走形式,而是真心为了带给你安全。我要我的程大哥一辈子安安全全。”

“呵呵,你这么用心。”程垂范瞬间被感动。

“摩托车虽然快捷,可是很不安全,远行一定要带安全帽,你要记住!”

程垂范心里一怔:他没料到小小的蒋灿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我一定记住!”

“那我就放心了。这条红布一定会保你平安的。再见,程大哥。”

“再见!”

程垂范带着感动骑车到志虎代销店,熄火,把车靠边挺好,回头往蒋村塘东路看,赫然看见背着书包走回去的蒋灿,这才明白,刚才蒋灿在那里要求停车,只是为了避嫌,她并没有要去她爷爷家。

……

差不多同一时间,省教育厅厅长办公室。一个小时前近乎与黎秋天通话近半个小时的罗先进正与厅长徐宏革反馈信息。

这一汇报,时长足足达到了四十分钟。

徐宏革面部表情反应出他内心的兴奋。

“没有了吗?”徐宏革意犹未尽。

“没有了,不过,徐厅长,这次的内容还不多吗?已经十二点多了。我刚才都批评黎秋天不该积了这么多再汇报。”

“你这方面的汇报我什么时候嫌内容多了?”徐宏革笑道。

“问题是我只有这么多了。”罗先进幽默地回了一句。

“看来这个程垂范不仅通过了我们的考验,也通过了雨琦养父养母的考验,这样我回家也好交代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老罗了,那三十万,我老婆杨莉是很反对的,觉得我太莽撞了。”

“现在我也跟厅长说说我当时的感受,我也觉得您太莽撞了。”

“是吗?”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250章 我看你去会哪个野男人

程垂范在店里大概等了十几分钟,武良才带着胡志豹一干人赶过来。

原来胡志豹一干人才刚刚到胡志豹家。

“你们这么拼命地干,是要赶超英国还是赶超美国?”程垂范招呼大家喝水。

武良径直给每个人开了瓶啤酒解渴。

“因为我的事,工程已经滞后,必须加班加点。”胡志豹道。

“没有再挖出第三具尸体了吧?”

“你这是要吓死我们啊。”徐广胜道。

孙美凤端一个菜从厨房过来,“程兄弟临时打招呼,没什么菜。”

“没关系的,我们有鱼皮花生就可以。”王向鹰道。

“向鹰兄弟提醒了我。”孙美凤把菜放了便走去柜台。

“嫂子你上当了,是向鹰猴鱼皮花生。”徐广胜道。

五六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说事。

“我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有两件事要商量,”程垂范挑明话题,“一个是昨天晚上我已带林燕到各个教室去认人,但没找到那个报信的人。”

程垂范把情况和与林燕夫妻的推理向大家做了说明。

“我觉得程兄弟的联想很有道理,”胡志豹道,“排除了是蒋孝泉所为,也就只有这种变态狂会做这种事。”

大家纷纷附和。

“所以我和许义想了个办法——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所有人都看向程垂范。

“对!既然这个变态狂没有残害林燕就必然还会骚扰林燕。”

“我懂了,”王向鹰激动地拍了下手掌,“你肯定是想让林燕诱出那个变态狂,然后让我们伏击他。”

“就这个意思。”

“咔,这有点像电视剧里的情节。”王金根道。

“生活远比电视剧更生动,真实。”武良道。

“确实如此,”胡志豹深有感触,“看你我就看出来了。”

“我们干的可是警察叔叔做的事情。”徐广胜道。

“没有办法,”程垂范道,“既然许义夫妻不打算报警,只有我们来做。万一真的牵出了两起杀人案,再报案也不迟,也算我们为村里人做了贡献。”

众人点头。

“第二件事就比较棘手了。”程垂范与大家同干了一碗啤酒之后接着把王曦根找他监管蒋村中学建设的事说了,“大家一起推敲推敲,拿个主意。”

店里一时没有了声音。

“确实比较棘手,”武良率先打破沉默,“我感觉这是蒋廉忠在推卸责任。”

“蒋廉忠推卸责任的成分是肯定有的,”王金根接着话题道,“我觉得吧他们也确实担心学校被建成豆腐渣。他们担心校舍质量的成分会更大一些。”

“我也这么觉得。总之,他们把你推出来可谓一箭双雕。”王向鹰道。

“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胡志豹提出自己的看法,“之前我们不是说了要从这个工程里面弄一点钱路吗?程兄弟监管工程,正好拿下这个钱路。”

“这是后话,”程垂范道,“再说了,我监管工程跟我们能不能拿下这个钱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要和大家商量的是,怎么做好这个监管工作。”

“莫非程兄弟已经答应蒋廉忠了?”武良问道。

“我不是答应蒋廉忠,我是答应蒋村中学,我们决不允许蒋村中学被建成豆腐渣工程!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的义务!不管蒋廉忠他是什么想法!”

“不错,监管好学校的工程质量,最起码好了我们蒋村人,好了我们这些子女放这里读书的人!”徐广胜道。

“可按你刚才介绍的,董忠民那些人是绝不希望我们去监工的。程兄弟的意思是我们怎么去和董忠民交涉。怎么名正言顺地去监管他们施工。”胡志豹道。

“对,这才是我要和大家商议的。”

“我觉得事情比较棘手,”武良分析道,“这是一种利益冲突。”

“那是肯定的,要不程兄弟会这么召集我们商议?我的意见是先礼后兵。”王向鹰道,“最好能去教育局开一个什么证明啊,委派证之类的东西,这是礼。就是你要取得监管的资格。要是董忠民还不鸟我们,就跟他们动粗。硬的来。”

“这是个好点子,”王金根赞许道,“不过我觉得还要把董忠民的底子先搂个清楚。”

“不错,”程垂范赞道,“这就是兵书上说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那程兄弟又有机会去见薛妹妹了。”王向鹰揶揄道。

“这一次你们就估计错了,像董忠民这样的人,公安那边不一定清楚他的底子,所以我要找的是菜刀帮帮主吴霍钢。我们星期三不是要去阳江看‘戏’吗,到时候正好去见吴霍钢。”

“所以说这脑瓜子没有一个能比得过程兄弟的。”王金根道。

……

大概在一点半的时间,童昱上学五分钟之后,杨爱秀便打算出门。耳门边的木门上躺着的童小根似乎睡着了。

“小根,小根。”杨爱秀试着叫了两声。

童小根睁开眼,从木门上爬起来,“是叫我吗?”

“我不叫你叫谁?”杨爱秀假装生气道,心里已经后悔不迭,“是让你拿件东西盖下肚子,已经秋天了,小心着凉。”

童小根极为感动,走上来把杨爱秀搂在怀里,“这老婆就是好。”

“你干嘛?”杨爱秀试图挣开童小根,不想童小根的手径直放在了她隆起的部位,杨爱秀忍不住叫出了声。

童小根受到了鼓励,继续用力抚摸。

“你这是干嘛,大白天的。”杨爱秀用力推开童小根的手,“你疯了!”

“我,我想……”童小根近乎哀求的声音。

“不跟你说了吗?我最近总是不干净。”

“我都有半个月没有……”

“哎呀,你喝点酒就烧脑子了,我们都老夫老妻的了,等我干净了再说。家里没盐了,我去买包盐。”

“我是真的很想……”

“你再这么说以后我都不让你碰我的身子,”杨爱秀沉着脸道,“你去睡你的觉。”

“好好好,哪天你干净了吱一声。”童小根重新在木门上躺下来。

“我会的。”说着,杨爱秀便往外走。

杨爱秀出大门不到十米,童小根便从木门上爬了起来。

“我看你到底去会哪个野男人。”童小根自言自语道。

PS:大家中秋节快乐哈。也希望大家帮橙子在你们的朋友圈里推一推,我这脸皮有点厚,呵呵。

第251章 捉奸不成反被羞辱

杨爱秀出了门,穿街走巷,看似很淡定,心里其实很不安定。她微笑着和碰面的熟人打招呼,偶尔会回头看看。

从偏门进大队部,对她来说可谓轻车熟路。

大队长办公室的门对她来说,永远都是虚掩的。

不用敲门,就像到自个办公室一样,推开门闪进去,很顺手地把门关上。

一转身,高大粗壮的蒋孝才已然到了她身后,双臂一张便把她搂在了怀里,“他妈你总算来了,总算来了!”

“等急了是吗?鬼相信你这么急。”女人娇嗔道。

“我还不急?你看多少天了,你数数多少天了。我暗示你多少次了?”

“要伺候你的女人排着队在等你呢。”

蒋孝才摇头,“你还是这么看我,我说了再也不动别的女人。”

女人真的被感动了,“我确实是找不到机会过来。老童他好像有点警觉。刚才他还想要我呢。”

“你是不是再也没有跟他来过?”蒋孝才开心地道。

“你说呢?”女人兴奋地仰起头,蒋孝才的嘴便摁在了她的嘴上。

好一阵热吻!

女人“唔唔唔”,忍不住要喊出声来。严格来说她已经喊出了声,只是被蒋孝才的嘴捂住了。

蒋孝才的双手也没得空闲,把杨爱秀的上衣往上捋,便在她柔滑的肌肤上驰骋。

女人便越发兴奋了。

两个人亲热着往里间走,到了床边,极为默契地滚在了床上,不一会儿,两个人便心照不宣地分开来,心急火燎地自个脱自个的衣服,迫不及待地黏在一起。

正忘我间,就听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蒋孝才,杨爱秀,你这一对狗男女!”

很快,那破门而入的人冲进了里间。

听声音,被压在男人底下的女人已经知道是谁了!

不错,正是她的男人童小根。

童小根一路尾随杨爱秀,见杨爱秀从偏门进了大队部,心里就凉了一大截。她没有料到杨爱秀找的野男人是大队长蒋孝才。

这着实让他心底发虚。

所以在偏门外面,童小根来回踱步,纠结不已,他一度丧失勇气进偏门,痛苦地告诫自己“算了,算了”,可是,那仅有的男人一点尊严又迫使他鼓起勇气进了偏门。

见杨爱秀那么熟练地闪进蒋孝才的办公室,又那么自如地把门关上,火气腾地冲上脑门,人便奔到了办公室门口。

仅有的一点理智促使他克服了冲动,所谓抓贼抓脏,抓奸抓双,他要的是铁证如山。

所以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听杨爱秀和蒋孝才怎么恶心地倾诉,那杨爱秀“唔唔唔”的声音,原本是他兴奋的动力,如今像一把刀子割他的心。

等他认定两人已经黏在了一起,他才奋力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冲进里间。

“你找死吗?还不给我滚出去!”蒋孝才扭头看见是童小根,还不忘底下的冲击。

倒是杨爱秀还有一点羞耻心或一点恐惧感,她缩起双腿,脱离了蒋孝才的身子,随手把衣服卷在了身上。

“我让你搞我女人!”童小根疯了一般向蒋孝才扑过去。

蒋孝才压根儿没有慌乱,就见他直起身子,*着和童小根对打起来。

童小根一辈子没有与人打过架,纯粹是一种冲动促使他动手,脑门子一点都不清醒。

而蒋孝才大不相同,当大队长之前便经常欺凌村民,当大队长之后也多次与人动粗,有的是斗架的经验,再加上高出童小根半个头,所以两人动手,蒋孝才占据了绝对优势。

只是由于理亏,蒋孝才不想太过。三下两下蒋孝才便牢牢地抓住了童小根的双手,把他的双手摁在了背上。

童小根无法动弹。

“你不得好死,你个不得好死的!”童小根挣扎着。

“我不得好死,”蒋孝才冷哼一声,“你他妈也不想想谁不得好死。我不就搞了你女人吗?你犯得着跟我动粗?”

“你他妈以为你是土皇帝,谁的女人都让你搞?”

“哈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太对了,我就是蒋村的土皇帝!”

“我去你妈的!”童小根趁蒋孝才放松之际猛地一用力,挣脱了蒋孝才的束缚,随即一拳勾在了蒋孝才的下颚上。

蒋孝才疼地直骂娘,“我艹你妈的,你是真的想死呀!”说着,蒋孝才挥出双臂,连着两拳捶在了童小根的胸前。

童小根痛得勾起身子,见脚底下一张小方凳,忍痛抓住小方凳的一只腿,顺势挥向再次冲上来的蒋孝才,不偏不倚砸在蒋孝才的侧脸上。

杨爱秀惊叫起来。

“你们别打,别打!”杨爱秀束手无策。

这一下子彻底把蒋孝才激怒了。他疯了般夺过童小根手上的小方凳,一脚将童小根踹倒在地,手里的小方凳便砸在了童小根的下体部位,“我让你撒野!让你到我这里撒野!”

“啊——”童小根疼得条件反射般头与双腿都上弹,脸色铁青,额头大汗淋漓。

蒋孝才再次抡起小方凳。

“你这是要干什么?”杨爱秀冲过来。

“我他妈让他撒野!”

“你会把他打死的。”杨爱秀双手握住蒋孝才手里的小方凳。“给我,你给我!”

杨爱秀松开手,“爱秀,看在你面子上我今天就放他一马!”

“有本事你打死我!”童小根歇斯底里。

“好了老童,走了,你给我走了!”杨爱秀冲躺在地上的杨爱秀道。

“你三秒钟不滚出去,我就废了你!”蒋孝才厉声道。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童小根着实忌惮蒋孝才的淫-威,狼狈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出了办公室。

……

蒋村中学,程垂范走进校长办公室。

蒋廉忠和王曦根都在。

“有事吗,垂范?”王曦根主动招呼。

“上午您找我做的事我想请学校打一个申请报告。”程垂范很有礼节地道。

“申请报告?向谁打申请报告?”王曦根有点迷糊。

本不想鸟程垂范的蒋廉忠抬起头来。

“教育局,以学校的名义向教育局申请让我做工程的督管员。只有局里任命了我,我和施工方交涉才有底气。”

“这是个好主意,蒋校长你觉得呢?”王曦根征求蒋廉忠的意见。

“需要这么麻烦吗?”蒋廉忠当程垂范是空气。

“我看是蒋校长怕局里不同意吧?”程垂范道,“如果蒋校长担心申请不下来,那我亲自去找局长。不用劳烦您校长。”

“你什么意思?如果我申请不下来,你还能申请下来?”蒋廉忠轻慢道。

王曦根看着程垂范。他也觉得程垂范有点张扬。

“那是我的事情。既然学校让我做工程监管,这一步程序就必须走。”

“行行,你就让王校长给你打一份申请报告。”

第252章 不屈服也得屈服

待童小根跌跌撞撞出了办公室,光着身子的蒋孝才重新把门关了。门栓已经被童小根踢断了,蒋孝才便搬了办公桌顶在门后面。

“你这是干嘛?”杨爱秀已经穿好了衣服。

“你说干嘛?”蒋孝才猥琐地盯着杨爱秀,“你怎么把衣服穿了?”

“我不穿衣服……都闹成这样了……”杨爱秀没有了一点心情。

“反正迟早都要闹开,”蒋孝才不屑一顾,“这般教训他看他再怎么阻拦?我们不就自在了。”

蒋孝才把杨爱秀搂过来很粗暴地褪去杨爱秀的衣服,“你说呢?”

“好像是这么回事。”欲望被重新点燃的杨爱秀彻底丧失了理性。

“我他妈就喜欢你这么直接。”

……

欢愉之后,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蒋大队长,回去我再怎么面对他?”杨爱秀试着握住了蒋孝才的大手。

“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你老童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他绝对不敢对你怎样。”蒋孝才疲惫地闭上眼睛。

男女欢愉之事实在太耗精力。

“就是……你会一直对我好吗,蒋大队长?”

“怎么了?不信任我?对了,你怎么还蒋大队长的叫?”蒋孝才睁开眼瞅了瞅杨爱秀,那隆起依旧让他荡气回肠。

“那我该叫你什么?”杨爱秀苦笑,“我能叫你什么?”

“你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

“我……还是觉得叫蒋大队长好。”

“叫孝才,或者直接叫蒋孝才。”蒋孝才侧身面对杨爱秀躺着,另一只手自然搭在了杨爱秀的小腹上。

“那怎么好?”杨爱秀把蒋孝才的手拿开,“我该回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管他在干什么,别怕,知道吗?他惧怕我,也奈何不了你。”蒋孝才给杨爱秀打气。

“只是觉得……哎,都到这一步了,只能把他压住。我走了。”

蒋孝才赶忙抓住杨爱秀的手,“干嘛不再陪陪我?我真他妈见鬼了,会这么依恋你。以前从来没有过。”

“鬼知道这种话你对多少女人说过。”杨爱秀再次把蒋孝才的手拿开,“我真的要回去了。”

“是过两天还是过三天过来,我每天中午都守在这里。”

“看情况吧,我也不确定。”

……

十几分钟后,童小根家里。

杨爱秀到家的时候,看见童小根蹲在耳门边抽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呆愣了两秒,正想回房间,童小根忽地起身,转身。

“你这个*,你也有脸回来?”童小根双眼通红。双手微微地颤抖。

“你还想和我过日子,就不要大吵大叫。”杨爱秀强制淡定。

“你大中午的去偷男人,还叫我不要大吵大叫?”童小根几步到了杨爱秀身边,“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杨爱秀瞪大了眼睛,提高分贝,“不想一起过日子是不?”

“你什么意思?”童小根即刻矮了半截。

“你不想过日子你就大吵大叫,让邻里邻居的都知道这件事,我们就去王雨琦那里离婚;你还想过日子就给我闭嘴。”

“我艹!”童小根猛吸一口烟,把几近燃烧到手指头的烟头狠狠地掷向地面。

“你想好了再来跟我说。”杨爱秀霸气地一个转身走去两个人睡觉的卧室。

童小根呆立在原地。

杨爱秀进了卧室,把一双做了一半的布鞋拿出来,只是一针一线都好像困难了好多。

不到三分钟,童小根走了进来。

“想好了。”杨爱秀头也不抬。

“不是……我说你怎么搭上了那个畜生?”童小根痛苦写在脸上。

“……”

“你肚子里还怀着呢。艹,我竟然把这一点忘了,你说你不干净。”

“我不想生了。”杨爱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怎么可以?”童小根半跪在了杨爱秀身边。

“你都不想一起过了,我还生什么?”杨爱秀斜了童小根一眼。

“我哪不想一起过了?我不是没有大吵大叫吗?我知道是蒋孝才逼得你。我们的房子被推倒他好心的给补起来,为的就是逼你,对不?”一字不识的童小根这种常规的推理还是会的。

杨爱秀不吭声。

“我就料死了他。妈的,有多少女人被他祸害了。”

“你是说你不介意这一点喽?”杨爱秀适时提出要求。

“只要你不再和他……你不会还去他那里,不不,是蒋孝才不会还叫你去吧?”

“我不知道。”

“什么叫我不知道?”童小根提高嗓门道。

“他会不会还叫我去,我知道吗?如果他叫我去,你说我去还是不去?”杨爱秀怼道。

“你!”童小根脸涨得通红。

“要不你去跟他说?”杨爱秀不无嘲讽地道,“刚才不是我劝阻,你能这么好地回家吗?”

“那我要谢谢你喽。”

“那是你的事。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你出去吧。”

童小根愣了两秒,还是乖乖地出了卧室。

杨爱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在后屋吸了一根烟,想不通却得想通,接受不了却得接受的童小根虽然觉察到被蒋孝才砸中的下体隐隐有点不舒服,还是习惯性地拿了柴刀,拿了挑肩(一种两头尖的木棍,可以用来挑捆好了的茅草或灌木丛柴火)走出家门。

内心的悲愤和羞耻他没法形容,也没法发泄,抓着柴刀对小路旁的毛草一路猛砍,也无济于事,是以上到被称为“老鼠嘴”的山丘的山顶,童小根索性坐下来呆望。

远处,胡志豹承包的卓家坞做事的农民忽隐忽现。那一座座被挖过之后的山丘完全变了样。那被大火焚烧殆尽的董大新的茶籽林还是原来的样,黑漆漆的一片。

近处,“老鼠嘴”所在的山坳里的水田二季稻已经成熟了,稻穗金灿灿的闪着太阳的光芒。水库里的水已经不多了。

童小根把带来的烟一根又一根地抽完了,还是没有劲头砍柴。是怎么都提不起劲头砍柴。

坐到太阳渐渐西沉,坐到夜幕渐渐降临,坐到星光渐渐闪耀,坐到村庄渐渐沉寂。

一直坐到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成形——搞我的女人,他妈我也去搞你的女人!

第253章 第一次

“对,我就是要去搞一回他的女人!”念头成形之后,童小根即刻来了劲头,“这是那个畜生怎么都想不到的。”

“何满英老是老了点,他妈就是老太婆,那也是女人,还不一样搞?只是……”童小根捂了捂下体花朵所在的位置,“它怎么一点都不兴奋?难道它也觉得她太老了?”

“也还好了,四十出头,做食堂油水足,就跟三十五岁的人一样,皮肤也还光滑,山峰也还高耸,”童小根继续遐想,“就不知道她会不会和爱秀一样一动她就嗯嗯啊啊的。”

“艹,”童小根越想越兴奋,“男人和女人,把腿一张,把灯一关,不就那么回事?这等于在交换。对,就是在交换。平等交换。咔,我怎么早不想到这一点?不过现在也不晚,也正是食堂忙好事情的时候。正是去搞她的时候。”

童小根快速下到山脚,走在通往蒋村的小路上,“只是我还是有点奇怪,它怎么仍旧一点动静都没有?中午都还猴急猴急的。邻居那骚妇洗澡的时候总是唱歌,总是唱的我很有想法,它就绽放、昂扬,虽然不一会儿又缩回去。”

走在村里通往学校的砂石路上,碰见他的人都诧异他这么晚为什么还拿着挑肩和柴刀,童小根只是笑笑,心里所想的还是,“这实在有点怪。他妈的,管他呢,剥了何满英的衣服,见了那凸起和回落,它肯定就会绽放了。肯定。”

……

只是童小根并没有从学校大门进学校,就像杨爱秀并没有从正门进大队部一样。

这是相通的。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

童小根选择从食堂附近的围墙翻进学校,而这对于手里有刀和挑肩的人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落脚处恰好是一块菜地。从两米高的围墙上跳下去也没多大事,除了踩坏几棵小白菜之外。

偌大的食堂此时静悄悄的,村里来食堂帮忙的人早就回去了,除了负责称米的老童那个房间的灯亮着,其他地方都是黑乎乎的。

虫鸣不断。

童小根悄悄地走到那个亮着灯的房间的窗户下面。

是那种与寝室教室一模一样的窗户,木窗槛,钢筋条。

玻璃窗户往外敞开着。

“满英,还舒服吗?”老童苍老的声音从另一间黑乎乎的房间里传出来。

童小根便轻悄悄地挪到隔壁那个窗户旁。

“舒服,舒服,”何满英微喘着气息,“虽然比不上……也还有它的味道。”

“哎,只是我,年纪是真大了。”老童很悲哀的叹气。

“没事。真的也是一种味道。你……还可以试试两个的感觉。”

“哦,那我试试。”老童有点惊喜的道,“满英啊,我好像有点感觉了。”

“是吗?”同样惊喜的声音。

接着,发出碰撞的声音。

“你慢一点,不慌。”何满英关切道。

“撞桶了,脱trousers没站稳。哦。”

“又怎么了?”

“真老了,是真的老了。”

“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不上来?”

“喷了,已经喷了。”极其遗憾的声音。

忽然就没了声音,周遭都静寂地可怕。这使得童小根不由得往后看了两次。传进耳朵里的全都是虫鸣声。

“那就算了吧。”良久,何满英道。

“要不我再用手指头……”

“算了。你也累了。”

“年龄它真不饶人,”老童很愧疚地道,“还是再物色一个吧,满英,你毕竟还这么年轻。都怪孝才,他太喜欢外面的了。”

“不说了,老童,”何满英有点哽咽,“他活他的,我活我的。你回去吧,我再躺会儿。”

“那我就回了,有需要的时候再吱一声。”只听啪的一声,白炽灯的拉线开关被扯了一下,房间亮了。

童小根连忙蹲下身子。

“你怎么开灯?蚊子会进来的。赶快关了。”

“我找下鞋子。”

灯立即又关了。接着传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童小根慢慢地直起身子,透过窗户往里看,借助微弱的星光,他依稀看得见何满英躺在一张搁在两张高凳上的比耳门还要宽的木板上。估计是何满英疲惫时用来躺会儿的地方。

上衣好像还穿在身上。或许一直都没有脱过。中间有一段白乎乎的,给人感觉她的trousers退到了膝盖的位置。

最让童小根开心的是,那门让老童带上了,何满英压根儿没动,门自然就没有上栓。

这他妈绝对天赐良机。

于是远看着老童走在了去往教室的那条小路,童小根便往左绕一个大圈进了食堂。虽然第一次进食堂,但凭着感觉童小根还是很快就摸到了何满英待的那个房间。

心难免慌乱起来,以致于双腿有点小颤抖。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对于人来说,第一次做什么事情,都会慌乱。无论这件事是大事还是小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童小根一辈子不曾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今天要去整人家的女人,而且是大队长的女人,内心不乱就不正常。

轻轻一推,门开了。不希望门发出声音来,可是“吱呀”声还是发出来了,让有准备的他还是吓了一跳。

“你怎么又回来了?”从木板上传来慵懒的声音。

“嗯嗯。”童小根胡乱应答。

“是有反应了吗?”女人声音里没有一点欣喜。

童小根不吭声,到了木板边看的很清楚了,那花白的位置正是何满英小腹那一带。见了这白乎乎一团中茂盛的草丛,童小根的花朵忽地一瓣一瓣往外绽放,瞬间昂扬勃发了。

这真是做梦都没有料到的事。来的这般迅疾,来的这般凶猛。

一路上还担心被蒋孝才砸坏了!

真他妈多余的顾虑。

而何满英因为压根儿不抱什么期待,依旧闭着眼睛。

童小根则紧张而慌乱了,就好似第一次见着女人的胴体一般。

他急急的除去身上多余的东西,走到木板边,一双手便伸进了何满英的胸衣里。

当然没有任何阻碍物。

出乎童小根的料想,原以为到了何满英这个年龄,那山峰必然松松垮垮,哪想到还会这般高耸,饱满。

如此一来,他那已然绽放的花朵变得越发昂扬激越。

何满英睁开了眼,“童小根,你不是老童?”

童小根仍然不吭声,他用手来表达他的思想。

“你想干什么?”何满英下意识要反抗,可是一种强烈的需要促使她没法做出一点实际行动,在童小根慌慌乱乱地褪她的trousers时,她竟然很配合地弓起了膝盖,让童小根一下子扯掉了他想扯掉的东西。

童小根很粗鲁地很男人地把何满英往木板边拽,直笼桶地拱了过去。

“啊……”

第254章 一拍即合

欢愉的事儿整整持续了近二十分钟,那原本只是搁在高凳上的木板几次被推动,两位扮演者惊险地要从木板上掉下来,那嘎吱嘎吱的声音自然不绝于耳。再伴随着女角很是畅爽的表达和男角粗粗的喘气声,这一乐章就是阎王听了也羡煞不已。

随着最后不遗余力的冲撞,积蓄已久的花汁像洒水壶喷水一样喷洒,两个人一同升到了快乐的顶空。

几分钟后,何满英主动抓住童小根的手,“看不出来啊。”

是嘲讽还是赞赏?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怎么这么勇猛。”老实人只会说老实话。

“就是说你平时和杨爱秀没这么畅快?”

“一般几分钟几下子就结束了,所以才被你家那个畜生迷住了。”一点都不避讳。

“我知道了,”何满英长长地叹气,“你奈何不了杨爱秀,又斗不过我家老蒋,这才来食堂找我,为的是报复我家老蒋。”

童小根不吭声。不吭声就表示默认。

“也算是我的罪过吧,”何满英握童小根的手用了点力,“我不会怪罪你。我们一样苦命。”

“你真不怪罪我?”动了大队长的女人,清醒之后还是挺忌惮的。

“以后你想来就到食堂来。”何满英嗓音有点哑。

童小根欣喜道:“就是说你愿意做我的女人?”

“我身体都给了你还不是你女人吗?你虽然没什么能力,也不能带给我什么,但是你至少让我做回了女人。我家老蒋是大队长,也给了我很多,但是他根本不把我当女人。”

“怪不得说我们一样苦命。”

“就这么说吧,”何满英摸索着找到了衣服,“该回去了。”

“你家畜生那么浪,你还怕他说你吗?”

“女人的命就要低贱一些。他多晚回去都可以,我要是过了九点不是骂就是打的。”

“还有这么霸道的人?”童小根气愤道。他忘了蒋孝才如果不霸道怎会整了他之后还继续上他的女人?

“哎。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穿好了衣服何满英问道。

“从食堂边上的围墙翻进来的。”童小根道,“我的柴刀和挑肩还在菜地里。”

“靠近河这边有一道小门,是为井里抽不出水的时候方便去河里挑水设置的,我找个机会给你一把钥匙。你来找我一般八点左右来。”

“我记住了,我会小心的。”童小根也穿好了衣服。“我先走。”

“等会,你刚才没骗我?”

“你知道我说不来假话。”

“你和杨爱秀真的很难得这么畅快过?”女人对这一点往往最纠结。

“是真的啊,”童小根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情,粗鲁地又捏了一下女人的两座山峰,“中午去大队部办公室抓奸,被你家那个畜生用小方凳砸中了下体,我还以为废了呢?一路来我想着怎么整你它都跟死了一般。”

“什么大队部办公室,那就是老蒋的淫-窝!”何满英心潮起伏,“那它是什么时候活过来的?”

“在我进来的时候,”童小根一点儿都不隐瞒,“见着你trousers褪到大腿位置,露出白花花的一团,它就即刻活过来了,比他妈木头还硬。冲起来也够劲。”

“你还真吹起来了。如果你还想的话,明天晚上再来。”何满英主动邀请。

“好。”

……

蒋顺义老宅。电话铃响了两次,蒋顺义才接到。

“我海清啊,蒋老爷子。”

“是蒋局长啊,我刚才去了趟茅厕,电话接晚了。”蒋顺义胡诌了一个理由。

“你家两个案子都在星期四下午宣判。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会是什么结果?”

“焚烧案,刘晓杰顶罪当然没问题,我已经运作好了,但经济赔付是怎么都减不下来。如果强行减的话,死者家属往上闹,事情恐怕就捂不住。”

“那是那是,不要减。只是赔付多少定了吗?”蒋顺义试探着问了一句。

“两个死者一人赔付两万,茶籽林赔付三千。”

“啊……”蒋顺义瞬间眩晕。

“蒋老爷子,这已经最低了。”

“那是那是。”蒋顺义忙不迭地道。

“你这几天把钱准备好,早点把事了结。”

“我会的。谢谢蒋局长,谢谢!那我家老五是什么情况?”

“老五这块还要好一点,本来判无期的,我运作了一下,十六年。”

“十六年?”蒋顺义没有意识地重复了一句,“那,那出来可就快五十岁了。”

“这算是最低的了,”蒋海清在电话里安慰道,“等在牢里的时候再找点关系,坐个八九年就可以出来。”

“问题是,做这些都要钱啊。”蒋顺义绝望的语气。

“那还用说?这是什么年代?没有钱铺路,什么事都做不成。你这两个儿子是要扒你的皮呀。”

“我的筋都被他们抽了。”

挂断电话,蒋顺义一拳砸在放衣服的木箱子上,砰的一声,把蒋孝林的两个儿子蒋廉正和蒋廉义都吵醒了。两个小孩哇哇大哭。

“哭什么哭?都是你们的老子害的!”蒋顺义吼叫道。

“你个死老头子,今天吃了朱砂呀。他们碍着你了?”蒋老婆子骂道。

蒋顺义自知理亏,去到后屋抽烟。

抽完烟,他回到卧室,想想还是拨通了厦M那边的电话。

“是施斌施先生吗?”

“蒋先生啊,”对方很诧异的语调,“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新建学校一切不是挺顺利的吗?”

“是很顺利,但我想问的是,后续的钱你能不能提前一点汇过来?”

“怎么了?十万块钱还不够花销吗?”

“十万块钱哪够花销?”蒋顺义耐着性子解释道,“为了让搬迁顺理成章,我们绞尽脑汁,包括让人扮鬼,包括弄倒寝室,花了不少钱,这些你是知道的。尤其郑书记这里,他拿了一半走,结果他前两天又死了。很快又要来一个新的书记,又要花钱去搞关系。而我整那一块地前前后后也是丢了不少钱的。”

“行行行,李先生说了,只要把事情办好,钱不是问题。我明天就再给你汇五万。”

“谢谢诶,请替我转达对李猛笠先生的谢意。”

“我一定转达。”

第255章 设套

很快到了星期三。

程垂范带着胡志豹一干人等坐上一点左右去县城的班车,卢佳骆在舒家大队与大家会合。

到了县里,胡志豹等人自由行事,程垂范先赶去静安寺把许义夫妻送给他的十斤谷烧转送给白胡子住持,白胡子老头仍旧不在寺庙,便让伺候老头的青衣和尚收了。

接着程垂范去教育局找分管校建的黄副局长,把申请报告递上了。

黄副局长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申请报告,“你是说学校派你做工程监管?”

“是这个意思。”

“我记得你是江东师大中文系毕业的。”

“黄局长的意思是说我对工程监管一窍不通喽?”程垂范微笑着道。

“你觉得你能监管什么?”

“钢筋的粗细,水泥的标号,面积的大小,楼层的高度等等这些我还是知道的。”

“问题是这些东西在合同里全有,还需要你监管吗?”黄副局长反问道。

“关键是,”程垂范学黄副局长的腔调,“合同是你们局里定的,我们学校连施工图都看不见一张,我们能相信他们的工程质量吗?”

“年轻人,你是怎么说话的?”黄副局长把脸拉下来,“你是不信任我们教育局喽?”

“我是怕您自己都不敢信任这些人,”程垂范丝毫不避讳,“否则,在你们看来的我这样的外行申请做工程监管您还有这么多质疑?”

“你……”黄副局长语噎。他虽没有被董忠民安排去会十七八岁的姑娘,但几条烟的好处还是拿了的。

“我也不敢耽搁您太多时间,您就表个态,同意还是不同意,您不同意我就找汪局长去。”

“你还真是个愣头青,”黄副局长气得脸色都变了,“汪局长就在他办公室,你去找他!看他会不会同意你的申请。”

“那就不打扰您了,请把申请报告还给我。”

拿着申请报告走到汪大海办公室门口,程垂范犹豫了片刻,因为汪大海的门是虚掩的,他记起第一次推开这道门的时候,看见了很奇葩的一幕——汪大海把脚架在办公桌上,很投入地拨弄脚趾。

那是挺让人尴尬的。

犹豫了片刻,不见什么人出来或进去,程垂范只得礼节性地敲门,并且随即把门推开了。

靠在办公椅上的汪大海正好把架在办公桌上的双脚收回来,一看是程垂范,慌忙把双脚放下地,立即板起脸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又这么没有礼节?”

“不好意思汪局长,我敲了门的。”程垂范心里在笑:拨弄脚趾看来还真是汪大局长的爱好啊。

“我有叫你进来吗?”汪大海呵斥道。

“对不起,上次您叫我敲门,我以为敲了门就可以进来,那第三次您再拨弄脚趾的时候我绝对等您吩咐我进来我才推门进来。”

“什么第三次拨弄脚趾?你胡扯什么?”汪大海气得脸发紫,摆明着这个愣头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就是我看错了,抱歉。我是代表蒋村中学来递一个申请报告的。”程垂范双手拿着申请报告递在汪大海的面前。

“什么申请报告?再说一个申请报告你要递给我吗?该找谁找谁去。我有这个时间吗?”

“哦,不好意思,我原以为汪局长有时间吃饭喝酒,有时间开房间,也就会有时间看申请报告,是我误解了。”

“你!”汪大海差点从办公椅上跳起来,“你是来递申请报告还是来找事的?”

“您看您看,我这个人就是不会说话。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别介意,”程垂范冲汪大海鞠了一躬,“我已经找过黄副局长了,他让我来找您。”

“申请什么?”汪大海态度缓和了一点。

“请局里批准我做蒋村中学建筑工程的监管。”

“好好的你要做什么工程监管?”汪大海着实吃了一惊。

“我才不想做这种事情呢,是蒋校长叫我做的,您也知道,我和蒋校长关系不好,好不容易他信任我做一件事情,我怎么样也要做好。”

“真他妈扯淡!”汪大海怒道,“这个蒋廉忠是做什么?”

“我搞不清楚局长您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就是说根本没有这个必要。这是在建学校,哪个包工头敢在校舍质量上做文章?”

“那太好了!”程垂范很是开心地道。

“对了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回去吧,告诉蒋廉忠,质量方面让他放心,你安心教你的书。”

“汪局长您搞错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既然质量问题不成为问题,那么让我做工程监管也就没什么问题。我原来担心的是,包工头确保不了质量,您怕我监管出问题来,这才……”

“停停停,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就是我还要做工程监管。”

“你是纯心来跟我扯淡的吗?”

“局长您这么说,如果您真的很在乎我做工程监管,”程垂范变得严肃起来,“我感觉好像这里面还真有什么猫腻,但我相信,局长您肯定不会在乎的是不?反正工程质量有保证,我这个工程监管是一种虚设对不?”

汪大海盯着程垂范,猛然发现这家伙一开口说话就给他设了一个套,而他一开始就钻进了这个套。

“你也知道?”汪大海骤然360度大转弯,“既然你喜欢捞事情做,不领情,那我就批准你做工程监管。”

汪大海接下了程垂范手中的申请报告。

“我说汪局长一向是个很坦荡的人。就麻烦汪局长签个字,我再去办公室盖个章。”

汪大海提起笔在申请报告上签了几个字。

……

程垂范走出办公室之后,汪大海立即提起电话听筒,拨了一个电话。

“汪局长,有什么事吗?”董忠民在电话另一头道。

“我还以为你还在蒋村呢?”

“我早就回来了,我让赵辉煌在那里总负责。汪局长您知道我手头上的工程比较多。要不晚上在聚聚?”

“不了不了,他妈的搞得腰现在都还酸酸的。”

“腰酸有什么问题?补一补就好了。我记起来了,我有个朋友从昆明回来,送了一条牦牛的牛-鞭给我,你拿去泡酒,包你不会腰酸。”董忠民道。

“牦牛的牛-鞭?”汪大海又有了兴趣。

“牦牛的牛-鞭,很有效果。汪局长您亲自打电话给我一定有事情。”董忠民马上引到正题上来。

“是蒋村中学的一个愣头青要做工程监管。学校安排的,我不好推,就答应了。”

“什么样的人?”

“江东师大的毕业生。”

“我还以为是学建筑的呢。那就让他监呗。”

“是一个很难缠的人。”汪大海提示道。

“没事的,我最擅长对付难缠的人。有空我就把牛-鞭给您送去。”

第256章 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出了教育局,程垂范拦了一辆三轮车赶去阳江派出所。

好在薛瑞在她办公室里。

看见程垂范走进来,想起杨萍对她说的话,薛瑞感觉脸有点烫手。

“诶,我说你这个人越来越不讲礼节了,”程垂范在薛瑞对面坐下来,大大咧咧地道,“你忙什么,一个招呼也不打。”

“到底谁不懂礼节了,你门不敲就进来?”薛瑞头都不抬。

“喂,你这话怎么和汪大海一个腔调?”

“你好好地把我与汪大海比什么?”薛瑞只得抬头。

“因为我不敲门就进他办公室他也是这么说我的。我问你,你知道我进去看见什么了?”

“你别给我来黄的。”

“看看,看看,年纪不大,思想这么污秽,想多了,”程垂范把汪大海爱拨弄脚趾这一习惯说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不好笑。”薛瑞明明笑得双峰上下抖动,却还这么说,“不跟你扯了,你看看这些吧。”

薛瑞从抽屉里翻出一叠便签来。

程垂范一接过便签,张一张地翻看,竟然全是出让南门菜地和荒地的条约,而这些条约就差程垂范在上面签字了。

“这么利索。”程垂范除了感动无以表达谢意。

程垂范当然知道,这一叠条约,天晓得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一家一家签过来。

如果碰到那些无意出售或者故意刁难的农户,花的时间就更多,绝不是上门一次两次就能达成的,磨嘴皮不说,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气。

“帮人帮到底,谁让你一来阳江就赖上我了呢。”薛瑞说得轻描淡写。

“这人情看来是怎么都换不了了,这样吧,哪天把出了力的兄弟姐妹叫上,一起吃个饭。”

“干嘛哪天?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不好吗?”

“怎么?又想歪我灌你的酒?但是抱歉,今晚不行。”

“你有点诚意好不?”薛瑞白了程垂范一眼,“好在我是试你的,我今晚当班。”

“是吗?这就不能怪我了。”

“不扯不扯,说正经的,这些便签你要抽时间一张一张仔细地看,然后请假过来实地查看,再与每家每户当面付钱。这些事是我不能代办的。”

“好。你已经做了不少了。”

……

与此同时,横弋县。

横弋汽车站附近。一辆破面包车,曹祥贵坐在司机的位置上。

曹和贵站在面包车外面。

“这猪头是怎么回事,说好了这个时间过来的。”曹祥贵发牢骚。

“祥贵你别烦,肯定是有事耽搁了。估计在凑人数。”

“妈的我上午就跟他说好了。他说没问题。桥上的那几个是不是?”曹祥贵忽然指向大桥方向。

大桥上,五六个青年正快步往车站走来。

“就是猪头他们,可以走了。”曹和贵拉开了副驾驶室的门。

“对不住,大哥二哥对不住,”猪头第一个赶到,“妈的我吃了根棒冰突然拉肚子,这才耽搁了。”

“我他妈以为你又钻哪个巷弄里去了。”曹祥贵骂道。

其他几个一起上来招呼,而后一个个往面包车里挤。

“艹,怎么可能?要钻也是等回来再钻。大哥,我临时多叫了两个。”猪头冲曹和贵道。

“能多叫两个还不好?就是要挤一挤。对不住大家。”

“大哥何必这么说话!”有两个青年道。

“家伙应该够吧?”猪头上车,用力关上门,然后问道。

曹祥贵一脚油门,车子哀嚎着往前滚动。这绝对是一辆要报废的面包车。

“够,都放在后备箱里。兄弟们,他妈我说这话绝对是真心的,”曹和贵道,“上次去阳江,我们叫了两三辆车,是因为有人埋单,结果非但单没人埋成,还害猪头跟我一起住了院。”

“大哥,你没必要跟兄弟们说这些。”一个大块头粗声粗气地道。

“对啊,我们不埋汰。”另一个人道。

“大哥你自己不也住院了?”猪头道。

“我之所以提这些事情,就是要告诉大家,这一回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一回要是再失败了,连这种破面包车我们都租不起了。”

“大哥放心,这一回不整死那个姓叶的,我们就不回横弋!”

“对,不整死叶江河绝不回来。”一个人附和道。

“还有那个洪-志伟!”又有一个人道。

“不错,就是要干死他们!”

……

这一天,叶江河之所以选择干吴志远,是他了解到这一天是吴志远的生日。

吴志远的习惯,每年的小生日都会好好地庆贺一番,其实是借这个油头好好地犒劳他那几个死党。

吴志远这个人,算是半个文化人,高中文凭。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有高中文凭的,在小县城还真不太多。

加上人本身小个,也就一米六三的样子,还有点驼背,按说,绝对是个混不太开的人。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在阳江县,吴志远还算得上是个人物。各种包工头都喜欢他,手头的一些小活都会让他做。

是因为吴志远脑子活,很讨人喜欢。嘴巴甜,能说会道是一方面,关键还在于他守信。让人放心。包工头交给他的活,无论大活小活,无论有没有利润,只要他接了,他总是做得好好的。哪怕亏本,他都要做好。

而他能笼络四五个比较能打的混子,则在于他大方,不贪,不吃独食。一份活,他最多拿双份,很多时候还和大家平分。也正因为这一点,大家都愿意跟他混,铁了心跟他混。

当然还有一点,他善于在小节上温暖人心。换句话说,贴己。像举办生日宴会就是这一类的举措。

阳江一饭店里,吴志远正豪情地与大家喝酒。

“来来,大家再走一个,一起走一个!”已经喝了两杯的吴志远再次端起了杯子。

“对,一起走一个,祝志远兄弟生日快乐。”一个比吴志远年龄稍大一点的人道。

“对,生日快乐!”几个人一起碰杯。

每个人都喝了一大口。

“他妈的,每逢今天就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吴志远似乎有点醉,“有这么多兄弟为我庆生。我再喝杯子里的一半,表示感谢!”

“我才惦记这个日子呢,”年龄最小的那个道,“吴哥,不瞒你,我半个月前就惦记着了。他妈太开心了,大吃大喝不说,关键氛围好。”

“咱们兄弟哪时候不好了?”一个脸圆圆的道。

“不错,这句话说得好,咱们兄弟在一起,没有氛围不好的时候!”

“对,都他妈开开心心!”另一个人附和。

随着吱呀一声,包厢门忽然被推开了,洪-志伟带着黄头发笪建国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257章 死胡同

“他妈的,吴志远,我总算找到你了!”洪-志伟一进门便指着吴志远骂道。

吴志远的兄弟们忽地全站了起来。脸圆圆的那个当即把脸一沉,道:“洪-志伟,你他妈到这里撒什么野?”

“你给我滚开!”*伟粗暴地将圆脸猛地一推,“我是来告诉吴志远,别他妈想蒋村中学的事了,知道吗?”

“你说什么?”吴志远诧异道,“你是说蒋村中学建筑材料的事吗?那他妈是我和董总早就说好了的。”

“我的话你还听不明白吗?”洪-志伟极其傲慢地道。

“我艹,”年龄最小的那个马上就有了情绪,“你他妈以为你抢了严加火舅子的项目就能抢我吴哥的项目吗?”

“你他妈插什么嘴?”黄头发一掌推向这个人。

可这个人却不是好惹的,他当即一把抓住黄头发的手腕,猛地一拽。黄头发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被拽倒。

就听哐的一声,黄头发撞在了椅子的椅背上。

这下,黄头发哪能忍得了,爬起来就和对方开怼上了。

年龄最小的身边的那个立即帮忙。原本一对一,黄头发都没有优势,现在两个人攻他,那他就只有挨揍的份,拳脚都施加在他身上,疼的他嗷嗷直叫。

洪-志伟刚想过来帮忙,他对面的两个迅疾出手,站在吴志远身边的那个混子也打算转过来。如此一来,任洪-志伟块头再大,也没有了优势。

情急之下,*伟猛地拎起一把椅子,舞动着逼退要进攻他的两个人,接着朝吴志远扔过去,不让那个混子过来帮忙,同时迅速抓起另一把椅子,对着冲黄头发动手的人砸下去,那人熬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就借这一秒的时间,洪-志伟拉起黄头发便往外跑,边跑边叫,“他妈的,吴志远,你给我等着!有本事你别走!”

“我艹你妈的,你他妈别走!”见洪-志伟落荒而逃,吴志远的兄弟们哪能轻易放过,就有两个人一阵风追了出去。

“把他废了再说!”后两个即刻往外追。

吴志远只得留下来扶起被洪-志伟打晕的那个兄弟。这人摇了摇脑袋清醒过来,看见大家都往外追,拽着吴志远也跟了出去。

洪-志伟和笪建国逃一阵子回头见“追兵”被落远了一点,就放慢步子,恶语攻击,待距离近了点,又加快步子。

穿过一条巷道,又拐进另一条巷道,追者与被追者始终保持十几米的距离。

“别跑!”

“他妈的别跑!”

而落在最后的吴志远一直在叫:“别追了,大家别追了!”

……

一家小店里的收费电话旁,一个青年在打电话,“喂,是吴大帮主吗?叶哥,叶哥他们出事了!”

“三帮主出什么事了?在哪里?”

“死胡同!”说着,青年把话筒挂了,丢给老板娘五毛钱快速离去。

……

洪-志伟和黄头发笪建国又拐进一个胡同,却没有再跑,而是很默契的一人躲在一侧。

几秒钟的时间追在前面的两个就到了他们跟前,洪-志伟与黄头发当即出手,将两个人直接撂倒,便又往前狂奔。

紧跟其后的圆脸伙同另一个人赶忙扶起被撂倒的两个,“他妈的洪-志伟,今天不做掉你们我就叫你们祖宗!”

两个被撂倒的更是怒气冲天,“都他妈给我快点,别让他们溜了!快!”

六个人狂叫着追了进去。

不一会儿,追在最前头的圆脸猛然发现竟然无路可追了!

是一个死胡同!

就见黄头发和洪-志伟一人靠在一个角落,手里不知怎的都多出了一把菜刀!

“我看你们谁敢上前!”洪-志伟晃着手中的菜刀。

黄头发也把菜刀举在前头。

“哈哈哈哈,”圆脸一脸狂傲的样子,“洪-志伟,你觉得你们两个整一把菜刀能吓着我们吗?”

“吓不吓等见了血你们才知道,敢动我们菜刀帮的,只有死路一条!”

“哼,你要搞清楚,在阳江,并不是你们菜刀帮的天下,”圆脸左边的道,“你洪-志伟要夺我们吃进嘴里的食物,就是一只鸡也会反抗,何况我们还是人?”

圆脸右边的小年轻道:“别跟他们废话了,上吧?”

这时,吴志远喘着气息冲了过来,“别动手,兄弟们别动手!”吴志远站在了圆脸前头,“待我把事情问清楚!”

胡同外一时传来众多脚步声。

……

菜市场吴霍钢的别墅里,接到电话的吴霍钢派人去找到潘龙。

在隔壁打牌的潘龙很快到了吴霍钢的二楼。

“我觉得他妈的不可能,叶江河他能出什么事?”潘龙提示道。

“电话里很急,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吴霍钢沉着脸道,“绝对是江河被人整了。你赶快去组织几个兄弟,我先赶过去。”

“那还行?”潘龙急道,“如果叶江河真出事了,你一个人赶去岂不太危险了。”

“没有办法,我去,不管对方是谁,都会给我点面子。”

“那他妈还找什么人?我们兄弟俩一起去不就的了。”

“把家伙带上。”吴霍钢果断道。

“L枪也带上吗?”潘龙问了一句。

“带上吧。”

两分钟后两个人下到一楼,吴霍钢推出摩托车,潘龙跨坐在后座上。

“大哥,我总感觉这里面有问题。”潘龙在后座上道。

“他妈就真有问题我们兄弟也得去。能有什么问题?”吴霍钢脸上的那一道刀疤在路灯下显得更为瘆人。

“不知你听说了没有,叶江河夺了林业局外装饰的项目之后又在打蒋村中学建筑材料的主意。而这个项目好像吴志远已经与董忠民谈好了。你知道吴志远是最擅长干这种小活的。”

“那他妈会不会就是吴志远的人跟江河干上了?”

“问题是吴志远身边就五六个人。而我们帮会里的大多数兄弟都没有耍牌,应该全是叶江河带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叶江河会吃什么亏?”

“那他妈是怎么回事?”吴霍钢启动摩托车,“别分析了,到了再说。走了!”

摩托车一溜烟飞了出去,排气管的轰鸣声传出去很远。

第258章 好比屠宰场

吴志远冲洪-志伟一拱手,“洪兄弟还有这位小兄弟,咱们都平和了气息说话。”

“我跟你说什么屁话!”没料到洪-志伟根本不想对话,他一个跨步上前挥着菜刀便剁向吴志远的面门。

黄头发紧跟着发动攻击。

任是吴志远反应快,也逃不了被剁的命运,洪-志伟菜刀的三分之一部分砍在了他的手臂上。这虽是一个死胡同,可仍旧安了路灯,路灯照出吴志远手臂上的刀口足足有两寸宽,袖子当即被染红了。

“吴哥!”年龄最小的尖叫起来。

“保护吴兄弟!”比吴志远年长的那个人说道。

就见一个人把吴志远往后拉,果断从袖子上撕下一条布条给他包扎。

圆脸干吼一声,五个人分成两拨,围攻洪-志伟和黄头发。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不怕洪-志伟俩人手里有菜刀,在死胡同这么窄的地方,你砍中对方一刀便没有了第二次挥刀的机会。所以两人很快被打倒在地,菜刀也被吴志远的兄弟夺了。

“他妈的,我让你狂,我让你狂!”圆脸骂道,一脚又一脚踢在洪-志伟身上。

黄头发已经缩着身子抱着头躺在地上。

那个最年轻的抡起菜刀在黄头发的屁股上砍了一刀。

“踏踏,踏踏踏”,那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

差不多二十分钟前,程垂范带着卢佳骆,胡志豹几个人在一家小饭店吃了饭,便赶往死胡同。到了死胡同,程垂范一眼看见搁在平顶上露出一头的麻绳,就料定住持老头最近一定来过,想着今天给老头送去十斤谷烧近乎雪中送炭。

程垂范琢磨不透的是老头来这里找刺激,如何将那麻绳扯下来,看见搁在角落里的一根竹竿,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程垂范拿了竹竿将麻绳挑下来。

“咔,程兄弟,”胡志豹道,“你这是搞什么道术?”

所有人都不明白程垂范的用意。

“别瞎扯了,我先上,大家都利索一点。估摸着叶江河那些人要来了。”程垂范抓住麻绳往平顶上爬。

“这还别有洞天啊。”武良道。

“你就别诌了,”卢佳骆道,“赶快上吧。要不我先上?”

也就一两分钟时间,六个人全上到平台。程垂范把麻绳往上收,集成一团放在平台上。

“敢情这就是菜刀帮派人整你的地方。”徐广胜冲程垂范道。

“你不废话吗?程兄弟一说死胡同我就知道是这里了。”王向鹰道。

“那你知道有平台有麻绳?”徐广胜很不服气地道。

“你们别吵了好不?”胡志豹开口道,“程兄弟,真有人跑进来了。”

大家慌忙闭了嘴,都往死胡同出口方向看。

“是洪-志伟。”程垂范轻声道,“他们真的来了。”

……

“军哥,强哥,在这里,真的在这里!”一群人中跑在最前头的是小胖和小四, “他们把洪哥打倒了。”

“他妈还废话什么?杀过去,兄弟们给我杀过去!”平头饶军道。

“把他们全砍了!”红头发童基强道。

“是,把他们全砍了!”

至少有十五六个,全都二十左右的愣头青,手里也都抓着菜刀。

吴志远当场就懵了。他那六个兄弟回转头,一看这种架势,再会打斗,双腿也都软了。

“听我说,真的是误会,完全是误会!”吴志远像投降一般挥舞着双臂。

“咔!”

“扑!”

“嗤!”

“噗通!”

“啊!”

“哎呦!”

这十五六个青年压根不听解释冲上来对着吴志远一伙人就是一顿砍,一时间哀嚎阵阵,鲜血直流,好比一群人冲向了屠宰场。

只是这些人显然都得到了命令,只砍手脚,背部,屁股,尽可能地避开致命的部分。

这六七个人哪禁得住这种砍杀,一会儿工夫全倒在地上,没有了一点反抗力。

就见饶军一脚踩在吴志远的胸前,“他妈的给我听好了,你在阳江混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们吴帮主风格,谁挡我们帮主的财路就是死路一条。”

吴志远面如土灰,说不出一句话。

“哈哈哈哈,撤了,给我立马撤了!”饶军发布命令。

分别上去两个搀扶起被打倒在地的洪-志伟和黄头发,一分钟时间,近二十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

平台上,事先躲在上面的程垂范一干人等直看得心惊肉跳。

“我们怎么做?菜刀帮的走了。”卢佳骆轻声问道。

大伙都无声地看着他们。

“等等,我估计这里面还有文章。”程垂范道。

……

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忽然由远而近。

远远地,似乎有警笛声传来。

躺在地上的六七个人彼此挣扎着,试图起身,摩托车便到了他们身边。

潘龙从摩托后座上跳下来,吴霍钢利索的撑好摩托车的撑脚。

吴志远和圆脸等人一看是吴霍钢和潘龙,心里凉了半截,好不容易撑起的身子颓然躺回地面。

而吴霍钢和潘龙一看场面也是费解不已,他们一个个认过去,竟然发现哪一个是叶江河。

吴霍钢在吴志远身边蹲下来,抓住吴志远的衣领把吴志远往上提了提,“我只问你,叶江河在哪里?你把我老三怎样了?”

“吴霍钢,”吴志远一身是血,“明明你派人对我们下狠手还问我叶江河在哪里?为了这么点小活,你犯得着下毒手吗?”

一旁的圆脸恨恨地道:“我也不明白你一个堂堂菜刀帮帮主要这么整我们!”

“我他妈真被你们搞糊涂了。我什么时候派人来整你们了?你们只要告诉我叶江河在哪里?你们把叶江河怎样了?”吴霍钢提高分贝。

“他妈我们都被整成这样了,你还问我们叶江河?”那个年长一点的道。

“就是说你们怎么都不说喽?”吴霍钢阴阴地道。很显然,吴霍钢误会了吴志远这一伙人的意思。

“识相的,就他妈赶快告诉我们。”潘龙走过来,手里拎着L枪。

“我他妈真不知道!”吴志远扯着嗓子喊道。

“是吗?”潘龙抬起L枪对着吴志远的胸口。

胡同口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步伐急促而整齐,“快,都给我快点,快点!”

第259章 提前做功课

阳江后路一个弄子里,叶江河焦急地等在那里,时不时地看手表。

眼见着对面冲出一伙人来他一颗心才放下来。时间!他要掐好的是时间!

时间上一旦不对,一箭双雕的目的就达不成了。

“叶哥,叶哥!”一大伙人围过来。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叶江河问道,见洪-志伟和黄头发都被人搀扶着,又关切道,“你们两个没事吧?”

“死不了。”洪-志伟咧了咧嘴道。

“叶哥你别忘了你承诺我的事。”黄头发龇牙咧嘴。

“这个时候还他妈想这事。全都给我上车,去北门。”叶江河冲停在路边的三辆黑色桑塔纳一挥手。

一伙人自由组合挤进了三辆小轿车。

“没把他们剁废掉吧?”车子里,叶江河不放心的问道。

“没有,全按叶哥的吩咐去做的,”平头饶军道,“砍得都是他们的手脚。时间也掐的紧,我们出了外面那个弄子,没过一会儿,吴帮主就进去了。”

“他是一个人进去还是一伙人进去?”叶江河问道。

“他带二帮主去的,。”

叶江河满意地点点头道:“漂亮,漂亮!”

“夏鸿旺那边呢?”洪-志伟问道。

“夏鸿旺是个老狐狸,时间绝对把得准。大家放心。”

“那他妈今天收获就大了。”车子里的几个立即更为兴奋了。

一时无语。

车子驶过阳江桥,进入河西区。

被挤在门边的小四打破沉默,“叶哥,洪哥,平时都说吴志远那些人很能打,我怎么感觉今天他们都像豆腐一样。”

平头饶军道:“你他妈看不出来?自然是我们在气势上把他们压倒了!黑压压十五六个,手里都拿着菜刀,而他们什么工具都没有,就只能做豆腐了。谁招摇谁不是找死?”

“你他妈有气势,”黄头发怼道,“你们要是再晚一分钟,被废的就是我和洪哥了。他们整我们可没有什么分寸,洪哥你说是不?”

“谁叫我们惹毛了他们?你没发现你出手也够狠的。”洪-志伟道。

“不狠就惹毛不了他们不是?”

“不错。”叶江河赞赏道。

“哼,‘鸡肠’你这么卖力完全是冲特殊奖励去的,”平头怼道,“你扮演苦肉计不就为了松松垮垮的*?”

“我艹,你还真很以为我为了*啊。我小弟弟都他妈被踹了一脚,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呢?”

一车的人都笑。

“要真这样,”叶江河道,“我安排的*就给饶军了。”

“叶哥英明。”平头饶军道。

“叶哥不这么待见的!”黄头发叫屈道。“为了松松垮垮的*我他妈真的很卖力。”

“你看,招供了吧?还他妈那么冠冕堂皇!”平头嘲讽道。

……

差不多十几分钟前,报警电话直接打进夏鸿旺办公室。

夏鸿旺接了电话只说了一个字“好”就立即挂断电话。

出了办公室,一声招呼:“全体给我迅速集合,目标,死胡同!”

2分钟,所有该出警的警察都到了院子里。

大家难免小声议论:夏所长亲自带队出警,实在太不合常情了。

“薛副所当班,你留所里。”夏鸿旺对薛瑞做出吩咐。

“我……是!”薛瑞道。

“我刚才亲自接到举报电话,死胡同有恶性斗殴事件,很可能有伤亡!全体都有,分两辆车,立即出发!”

“是!!”

七八个人忙而不乱地快速坐进两辆警车,警笛拉响,车子启动。

……

平台上的程垂范看见吴霍钢,心里那个震撼。他隐隐觉得,死胡同里的恶斗似乎并不只是叶江河与吴志远的利益之争。

一个星期前卢佳骆就得到了叶江河要动吴霍钢的消息,看来这消息非常准确。

叶江河的人把吴志远整得这么惨,撤离这么迅速,吴霍钢却带人来这里找叶江河,特别是听那口气吴霍钢不是来找吴志远而是担心叶江河被吴志远的人整了,这就越发让程垂范觉得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

事情远非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就在程垂范这般狐疑之际,一阵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远远地看去,越过几栋低矮的平房看去,他看见了一群穿制服的警察快速往死胡同跑来。

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

曹和贵整的那辆破面包车把曹和贵一伙人载到阳江县城,天正好黑下来。

这恰好是曹和贵要达到的目的。上一次应郑金林之邀,那么显摆得来阳江,大大受挫,使得曹和贵谨慎了好多。

说实在的,上次在歌厅里如果听从郑金林的劝告,在“大部队”没有到达之前他不露面,事情就绝对是另一种结果。

所以这一回再来阳江,他只能低调行事。

面包车在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餐馆前停下来。双脚都僵化了的猪头等人迫不及待地开门下车,一个个甩胳膊蹬腿,所谓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

店老板笑着出来招呼他们,可一看大家的装扮,笑容便僵化了。

“是,是曹老板吗?”店老板有点忐忑地道。

“我是。宋老板还没有到吗?”曹和贵领着一伙人往里走。

“还没,但他上午过来跟我做了交代。饭菜都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店老板跟在曹和贵身旁,“是现在就上菜,还是等宋老板?”

“先等等再说吧。给我把茶泡好,多丢几包瓜子花生之类的东西上来。”

“好咧。”

一伙人便挤在一张圆桌旁剥瓜子、吃花生、吹牛皮。

曹祥贵把曹和贵叫到小店外面。

“和贵啊,什么宋老板曹老板的?你什么时候变老板了?”

“什么老板老板的,都是一种称呼。”曹和贵道。

“宋老板是谁?”

“阳江的一个小混子,行内的人都知道他外号包打听。”

“就是说你这次来阳江提前做了功课?”曹祥贵道。

曹和贵凝神点头,“他妈再不把功课做足了,我们怎么确保成功?”

“不错,只是你就这么相信这个人?”

“当然靠这个。”曹和贵做了个点钞票的动作。

第261章 刀痕的来源

程垂范一伙带着吴霍钢和潘龙下了平台,即刻转到了阳江中路。然后冲到阳江前路,去到吴霍钢的楼房。

二楼客厅里,众人坐沙发的坐沙发,没位置的去端了方凳过来坐。

吴霍钢惊异于这种巧合。程垂范做了一些解释。

“这就是电视里说的绝处逢生吧。”吴霍钢搂着坐在他身边的程垂范的肩膀道。

“只是吴大哥的摩托车扔那里,还是让夏鸿旺抓住了把柄。”程垂范说出顾虑。

“没事,只要我人没有被他们逮住,就没事,”吴霍钢道,“摩托车,他妈老子想扔哪里就扔哪里,他能奈何我?”

“这一点程兄弟你要相信我大哥还是能摆平的。”潘龙道。

“我肯定相信,”程垂范笑道,“在阳江能建立一个这么大的帮派,没有一定的人脉怎么可能?只是派出所办案讲究的是证据,证据落在人家手里,就不好说话。”

“错了,程兄弟,”吴霍钢把烟头掐灭掉,“在我们这里,重要的不是证据,而是人情关系。有了人情关系,死的能说成活的,活的也能说成死的。”

“是吗?大哥我跟你介绍一下,”程垂范指了指胡志豹和武良,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做了个简述,“有了这两次教训,我这才总结出这一点来。”

“哈哈哈哈,”吴霍钢忽然大笑起来,“那你有没有听说薛瑞重新调查这个案子到最后是怎么都查不下去这件事?”

程垂范心里一凛,因为他没想到这么机密的事情一个帮派的头竟然知道,“呵呵,这……薛瑞跟我很熟悉,我武哥的案子能翻盘靠的就是她。”

“她是不是跟你说查到刑侦就结束了?”

“那还能不结束?”程垂范故意道,“把刑侦大队长都揪出来了。”

“我就料到是这样!”

“吴大哥的意思是……”

“不说不说,”吴霍钢也是聪明人,“总之一点,人情是最大的,权利就是证据。这一点,你们都要给我记住,特别是像我们这些在道口上混的人。”

“谢谢大哥指点。”程垂范道。

卢佳骆几个都跟着道谢。

“靠,这种小事都道谢,那今天你们解了我和二帮主的安危,我们再怎么谢你们?”吴霍钢很是爽气的道,“都别这么讲礼节了。我真没料到老三会算计我?”

说到最后一句,吴霍钢神情有了变化。

“是啊,”潘龙感慨道,“我平时总是劝大哥要防着老三一点,但还是没有想到老三会做得这么绝。”

“其实在一个多星期前我就听一个叫包打听的跟我说叶江河要对大哥不利,”卢佳骆道,“我跟垂范兄弟说了之后,垂范还带我们来找你,恰好你出去了。”

“程兄弟带你们来找我,我老婆跟我说过,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吃饭是借口,说事才是真正的目的。”王金根道,“我们几个都来了。”

“对,”程垂范道,“所以星期五晚上听说叶江河要与吴志远火拼,我就带兄弟们来看看,碰巧帮了吴大哥的忙。”

“他妈的,这一回要真被夏鸿旺带去了,不判几年刑是不可能的。”吴霍钢道。

“那怎么会?这不就一般的打架斗殴吗?没有死人,伤得很重的也就一两个。”

“主要是我带了L枪,”潘龙道,“这是致命的一点。否则,仅仅打伤几个人有什么关系,花点钱就可以解决。”

“对,妈的你带了铁家伙人家再死盯不放,再有人情关系就都没用了。”

众人点头。

“但我有一点很不解,”王向鹰开口道,“三帮主存心陷害你,把你和派出所到场的时间都算计好了,那他怎么能算到你会带铁家伙?如果你不带铁家伙,派出所根本不能把你怎样,他的计谋不就落空了?”

“你这个家伙脑子好用,”吴霍钢赞赏道,“是有这么个道理。”

“就是他算好了大哥会带家伙,在这种时候。”潘龙道。

“哦?”众人都非常疑惑。

“大家看我大哥脸上那一道刀痕,”潘龙道,“知道怎么来的吗?就是为了救那个狗杂种被对伙砍的。”

“潘龙,这事就不说了。”吴霍钢道。

“大哥,都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潘龙加重了语气,“再说程垂范带来的这些兄弟全都比那个狗杂种讲义气。是大哥你太重情义了。”

“二帮主你不说我也推测的出,”程垂范开口道,“吴大哥对手下兄弟都能亲自跑蒋村去找我,更何况为了拜把子兄弟?”

“你们也许清楚也许不清楚,”潘龙沉声道,“为什么阳江只有菜刀帮而没有斧头帮?一般的地盘这两个帮派肯定都有的。”

众人都瞪大着眼睛。

卢佳骆道:“我好像听说原来是有的,后来发生过一次火拼。”

“不错,就是那次火拼之后斧头帮彻底解散了,我们菜刀帮成了阳江最大的帮派。也就是在那一次火拼中我大哥脸上有了这样的一道刀疤。”

“那我斗胆猜测一下,”程垂范接过话题,“必然是在这次火拼中,叶江河遇到了威胁,大哥为了解救他的危险才被对火砍了。”

“差不多吧,是火拼那天晚上,我们原以为斧头帮的力量基本被消解了,在一家夜宵摊喝酒庆贺,没有料到斧头帮一个叫龚晨的集了几个混子躲在一边守我们。姓叶的喝多了酒,一个人去上厕所被他们守到了。”

“被他们带走了,然后要挟吴大哥对不?”徐广胜插话道。

“你怎么知道?”潘龙道,“你也听说了吗?”

“我哪听说?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

“可这一次不是演电视,是真实的事情,”潘龙叹了口气,“这些人把姓叶的绑在北门一个厂房里。”

“北门的厂房?”程垂范问道,“会不会就是我买下来的那个破厂房?有两栋很大的房子,虽说也是平房,可是比一般的平房高一倍,也长一倍。”

“是在北门吗?”吴霍钢开口问道。“北门就一家厂房。”

程垂范点头。

第262章 刀痕的来源(2)

“那就是了,”潘龙道,“你应该看过了,那厂房的房梁很长很粗,龚晨把姓叶的绑在正中的竖梁上,要大哥亲自去解救他。而且只允许大哥一个人去。”

“咔,”徐广胜变得特别兴奋,“他妈就是电视剧的翻版,斧头帮的一定在叶江河的手上绑了*,对不?”

“那倒没有,我们这种小地方哪来的*?有的话也不知道怎么用?万一用的不好把自己都炸了。不过他们将姓叶的全身泼了石油!”

“什么?石油?”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石油,他们做好了要整死叶江河的准备,还想把大哥搭上。我们都劝大哥不要去,”潘龙接着他的叙述,“但是大哥怎么都不听我们的劝阻,非去不可。”

“换做你们做大哥你们去还是不去?”吴霍钢闷声问道。

“那要看谁做大哥,”武良道,“如果像蒋孝泉这种人做大哥,就肯定不会去。”

“这样的大哥还是少的。”吴霍钢对蒋孝泉比较了解,因为他们曾经合作过。

“关键要看危险程度,”潘龙道,“这种情况,去就是送死,几乎做大哥的都会选择不去,但是我大哥偏偏非去不可。”

“就是这一次吴大哥带上了L枪。”程垂范推测道。

“对,这是大哥第一次带上L枪,但是明着是不可能带进去的,在路口有人守着,而且都带了对讲机。要是硬闯的话,叶江河身上的机油就会燃烧起来。”

“艹,真他妈够狠的。”王金根道。

“但大哥徒手进去,我们肯定不放心,我们总要想办法让大哥把L枪带进去。”

“这就要感谢你这个做二哥的了,”吴霍钢道,“不是你想办法混进去,在关键的时候把L枪传给我,所有的事情都黄了。”

“大哥要去救人,我这个二哥的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大哥飞蛾扑火。程兄弟你到过那个厂房知道周围非常荒芜,加上面积又大,龚晨那几个人根本防不过来,所以我嘱咐大哥这边跟他们拖延时间,我从山上翻围墙溜进了厂房,事先躲在一个角落里。

等大哥真的徒手进了厂房,龚晨那些人的防备性便大大减弱了,我这才有机会到了绑姓叶的那个房子里。我感觉那又长又粗的横梁离地面足足有三四米高,叶江河被绑在正中那个竖梁上都显得小了一些。竖梁过去两三米处又是一根短一点的竖梁,有一个人抱着竖梁站在横梁上,这个人显然随时准备点火。

这个时候我很后悔一个人溜进来。早知道这么容易进来我应该多带几个兄弟。如果那样的话,我大哥就不会受伤了。”

“你看你还是这么想,”吴霍钢不无感动地道,“事情怎么料得定?说不定你带多了人被他们发觉了,江河就没命了。”

“那也总比今天他来害我们带给我们的感受要好一点,”潘龙的眼圈有点红,“如果知道他今天会这么对我们,当初我们就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救他了。”

“这种假设就不说了。我们一起吃夜宵去。”吴霍钢好像不太愿意回忆。

“这是个好点子,”胡志豹道,“晚上为了办事情,肚子都没有填饱。”

“又有谁吃饱了?夜宵肯定有的吃,”卢佳骆道,“但我还是想听听后来的情况。”

“我就接着说吧。说完了我们再去吃夜宵,”潘龙道,“龚晨总共就六个人,除了跟在大哥后面的和站在横梁上的,陪龚晨站在一起的还有三个人。这几个人显然都是亡命之徒。当然站在他们的角度讲也是最仗义的兄弟。毕竟我们把他们一个帮派都摧毁了。

叶江河看见大哥,非常激动,一定要大哥救他,大哥说我来这里当然就是为了救你。然后就向龚晨几个人走去。大哥非常镇定,他一进这个大房子,其实并没有只盯着龚晨和被绑在横梁上的叶江河,而是四周看了又看,这是有经验的表现。大哥观察四周也不只是想知道我藏在哪里,还想熟悉环境,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当下的情况最重要的是解除叶江河的危险,那就是将那个站在横梁上的人解决掉,然后就是对付地面上五个拿着斧头的人。

徒手对付五个拿着斧头的亡命者有多危险,大家可想而知,但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顾不了多少了。我知道龚晨并没有多少话要与大哥说,他们把大哥诓到厂房就是想灭掉大哥,根本就没有什么条件可谈。在他们看来,以叶江河为诱饵,把大哥诓来,先做了大哥再焚了叶江河,我们菜刀帮也被毁了差不多。

所以我擅自做了个决定,从躲藏的地方突然冲出去,吸引这几个人的注意力,让大哥趁机用L枪解决那个站在横梁上的人,解除叶江河的危险,这样就可以集中精力和地面上的五个人斗。”

“也多亏了你这个决定,”吴霍钢插话道,“当时我的确感觉没有什么胜算。你一冲出来,乱了龚晨几个人的心智,我们才有了机会。”

“对,我就是想达到这个目的,我突然冒出来,龚晨那些人自然很慌乱,他没料到大平房里还躲着我们的人,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很大的冲击。而且我注意到大平房的地面上躺着一根空心管。这绝对是一个好东西。所以我故意大吼一声,快速奔跑的同时将手中的L枪抛向大哥,大哥接过L枪对着那个站在横梁上的人就开了一枪。那个人腿上中枪,惨叫一声栽下地来。好在大平房地面不是水泥地,那人才不至于摔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绝对把龚晨那些人弄傻了,等他们醒悟过来我已经拿到了那根空心管,我拎起空心管冲他们奔去。”

“我击中了横梁上的那个人,随即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后面那个人对我的攻击,”吴霍钢接过话题叙述,“接着我用L枪对准他,把他吓得把手中的斧头都扔了。其实他不清楚,L枪无法连发,我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我一脚将他踹翻,捡起了他扔掉的斧头也奔龚晨冲去。”

“我用空心管撂倒了一个,大哥又解决了一个,这样就是二对三,这么一来,我们压根儿不虚他们,更何况我和大哥一贯配合的比较好。”潘龙道,“所以几个回合我们就将对火全解决了。”

“那吴大哥脸上的刀痕是怎么来的?”王金根急急地问道。

第263章 浪子宾馆

听了王金根的问话,所有人再次把目光集中在吴霍钢脸上那一道刀痕。

这一道刀痕差不多有三厘米长,在吴霍钢右侧两颊上,斜切颧骨,看上去很是渗人。

单就这一道刀痕,也让吴霍钢看上去威严了好多。

就见吴霍钢摸了摸这一道刀痕,道:“也是我太大意了,撂倒了对伙,我就急着要爬上横梁去救老三,没有料到被老二击昏了的龚晨醒过来还会再拼命。”

“我也没有想到那龚晨会这么顽固,”潘龙补充道,“他醒过来时我们都在想办法怎么上那三四米高的横梁,所以压根儿没有注意到。龚晨醒过来,捡起一把斧头,从背后袭击我们。我是一点知觉都没有,好在大哥反应快,他用尽全力将我推开,自己却没能完全躲过龚晨劈来的斧头,才留下了这一道怎么都抹不去的刀痕。各位兄弟应该清楚,龚晨的斧头砍向的是我的后脑勺,如果不是大哥救我,我不可能还有机会在这里跟大家说话了。所以,大哥是我一辈子的大哥。我的命是他的!”

大伙唏嘘不已。

“说实话,我认吴大哥,也就是基于吴大哥这种重情重义的品格。”程垂范道。

众人附和。

“都是兄弟,说这种话干什么?”吴霍钢道。

“这么一来我就明白为什么叶江河能料定吴大哥会带上L枪,他这是存心把吴大哥往监狱里送。”程垂范接着说道。

“只是我怎么都想不通你们两位这么舍命救过叶江河的命,他怎么还做得出这么绝的事情?”武良道。

吴霍钢叹了口气,“也许是他觉得我挡住了他的路。我是跟不上形势了。”

“是大哥根本不会像他那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潘龙道,“这是最根本的原因。”

“他可能觉得他来当老大,可以争取更多这方面的利益。不提了不提了,这种事情越分析越伤心。吃夜宵去,吃夜宵去!”吴霍钢站起身来。

……

曹和贵一干人等匆忙吃了饭,便全都挤进了面包车。

车子离开小饭店,缓缓往河西方向驶去。

“过了阳江大桥,就进入了河西,沿着河西路一直往前行驶,到时候再右拐。”曹和贵吩咐开车的曹祥贵。

“没有别的岔道?”曹祥贵问道。

“没有。大家听好了,叶江河那一伙人足足有十五六个,而我们只有八个人,硬碰硬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们听曹哥的安排。”猪头道。

“我们要做的事情是跟踪与伏击。”

“曹哥你说得详细一点。”一个小个子青年道。

“就是说我们先找到叶江河吃饭的点,等他们散了,看他们去哪里再跟踪他们,然后找机会干他。明白吗?”

“明白!”几个人一起道。

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曹祥贵找到了叶江河一伙人聚餐的农户所在的位置,便把车停在五十米之外的一条小道上。

大概再过了二十分钟。

“曹哥,他们出来了。”躲在路边查看的猪头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

“我们也注意到了。叶江河坐哪一辆车看清楚了吗?”

“出来的十几个人都不见叶江河与*伟。”

“那他们坐的肯定是第三辆车。继续盯。”曹和贵吩咐道。

猪头马上跑开了。

过了两分钟,猪头回到车上,“赶快拐上大道。叶江河已经上车了,车牌号后三个数是394.”

曹祥贵立即启动车子。破面包车回到大路上,曹祥贵把油门踩到最大,排气管发出“轰轰轰”的声音,一阵尾气被排出来。

“能不能再快点?”眼见得尾号394的车子离里他们越来越远,曹和贵急道。

“你放心,马上就能把速度提起来,”曹祥贵道,“叶江河坐的那辆破普桑,速度也起不来。”

“你不要给我把车子跟丢了。”

叶江河的车子并非沿原路进县城,而是在外环路上驰骋。

破面包车速度起来之后果真能跟在破桑塔纳后面。

……

破桑塔纳里面。

前面两辆车往左拐进县城。

“跟着他们一起进城,到了新建的南京路再往右拐,往精品走廊方向走去浪子宾馆。”叶江河吩咐道。

“咔,浪子宾馆,叶哥这是要带我们去嗨呀!”红头发开心道。

“叶哥向来说到就做到。”洪-志伟道。

“他妈我还以为今天没有戏了呢。”

“那怎么可能?”同在一辆车上的小四道,“否则我干嘛要跟着叶哥走。”

“你他妈才十八岁就想去搞姑娘?”饶军怼道。

“艹,搞姑娘跟年龄有什么关系?我十八岁,我搞的姑娘也有十几个了。”

“咔,他妈你还炫耀起来了?”

“那我真看不出来。”叶江河笑道。“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一个处。”

“那叶哥您也太保守了。”小四好似很遗憾的道。

四五分钟的样子,桑塔纳在浪子宾馆前停下来。一伙人出了桑塔纳便涌进浪子宾馆。

守台的是一个打扮妖艳的中青年妇女,脸上的粉好似涂了一厘米厚,根本看不出她的真面容,嘴唇涂得鲜红,看上去格外夸张。

“哟,这不是叶大哥吗?”看见叶江河中青年妇女走出台子,一手就挽住了叶江河的手臂,“你可是好久没有来光顾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叶江河把手抽出来,“我还把我兄弟们带过来了。有没有这么多姑娘?”

“你这就小看我了,”手台妇女嗲嗲地道,“别说六七个,就是十六七个我也照样把你们斥候的好好的。我这可是浪子宾馆。”

“那岂不要你亲自上?”饶军道。

守台女当即把手挽住了饶军的手臂,“你有没有兴趣让我陪陪?”

“我没兴趣。”饶军直言不讳。

“哼,”守台妇女装出很生气的样子,“你要老娘陪老娘还不愿意呢。我的功夫一般的姑娘学不到。”

“是吗?”听守台女人这么一说,小四立即有了兴趣,他赶忙凑到守台女人身边,“我他妈就喜欢功夫高的女人。”

“去去,你一个小屁孩跟我说这话,老娘再大一两岁都能生你出来。”守台女人道。

众人笑。

“你管我是不是小屁孩?”小四道,“也不管你能不能生的出我,我们床上见功夫。”

“你这么小,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玩这个图的就是一个开心,不管别的。那你等等,小屁孩,我把大家安排好了就去找你。”

“你跟我上床就知道我不是小屁孩了。”

第264章 销魂之际

守台女人给大家开好了房间,又把候在一个房间里的姑娘全都叫出来一个一个的安排好。

作为守台女人最懂得叶江河的爱好,刻意把一个最为丰满的姑娘安排给了叶江河。

叶江河一看这姑娘,他的花朵便蠢蠢欲动。

他让姑娘先进了给他开的房间,然后把守台女人叫到一边,“你这里有印度神Y吗?”

“那哪能没有?只是……你需要吗?”守台女人狐疑地看着叶江河。

“你他妈别这么看着我,想玩的嗨一点而已。有还是没有?”

“我浪子宾馆还会没有这玩意?”守台女人把嘴一撇,“效果最好的东西我这里都有。”

“还有比印度神Y效果更好的东西吗?”叶江河好奇地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我这里有一种药丸,你用了想嗨多久就嗨多久,想怎么嗨就怎么嗨。”守台女人神秘兮兮的样子,“不过就怕你身子受不住。”

“哪有我身子受不住的?你给我来几粒。”叶江河豪情万丈。

“你还真是外行,还来几粒?一粒就够姑娘受的了。”

“真的?”

“我跟你说,”守台女人道,“那个蒋村的郑书记你听说了没有,就是吃这种药丸身子受不住才走的。不过那是因为他有心脏病。有心脏病的人不能服这种药丸。”

“我看你真他妈啰嗦,我心脏好着呢。有就赶快给我一粒。”

“行行,我这就去给你拿,不过,挺贵的。”

“他妈我是缺钱的人吗?”

守台女人正要下楼去拿药丸,小四从他的房间里只穿一条短裤走出来,“你他妈是怎么了?耍我呀!”

守台女人往小四凸起的位置瞄了一眼,伸手在那个位置摸了一下,“哟,果真等不及了,我马上就来。”

守台女人急急忙忙下到一楼,从台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从盒子里倒出一粒乳白色的药丸,便匆忙上楼,把药丸给了守在在房间门口的叶江河,然后急急地去小四那个房间。

叶江河推门进了房间。那丰满的姑娘已经洗好了淋浴躺在席梦思上,穿一条红色的睡衣,一看就知道没有穿小内内。

叶江河把药丸含在嘴里,去卫生间用冷水将药丸吞下肚,极为迅速的把身子冲洗了一下,便光着身子出了卫生间。

……

等在宾馆外面的曹和贵等等不见叶江河出来,立即明白这一伙人是开宾馆浪去了,他示意大家下车,打开后备箱,将带来的小斧头分给每一个人。

“都他妈给我塞裤腰带上,别把旁人吓到了。”曹和贵嘱咐道。

众人便都将小斧头塞在裤腰带上,然后跟着曹和贵走进浪子宾馆。

因为守台姑娘亲自去伺候客人,所以台子后面连一个服务的人都没有。

曹和贵到台子里面翻了翻记录本,道:“他妈全在二楼,202到207六个房间。”

“那叶江河在哪个房间?”曹祥贵问道。

“没有写。我们便一人一个房间,多出的一个跟着我。记住,往死里整的是叶江河与洪-志伟,其他人点到为止。”

“我们知道了。”几个人一起应和道。

“大家都给我机灵点。”曹和贵再次嘱咐道。

说着曹和贵带头往楼道上走。到了二楼过道里,七个人分好工一起站到了客房门口,并且一同举起手敲门。

……

单说叶江河,他把药丸吞下肚之后,迷糊着双眼到了姑娘躺着的席梦思旁。

那姑娘见了叶江河,故意把双腿张开来,叶江河见了即刻热血沸腾。趴下去把姑娘红色的睡衣往上掀。姑娘帮忙着扯掉了睡衣。整个身体便呈现在叶江河眼前。

叶江河往肚子里吞口水。

这姑娘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身体凹凹凸凸,曲线堪称完美。皮肤尤其白皙,试着摸一下,似乎要弹出水来,就跟刚出水的豆腐一样鲜嫩。所以姑娘看上去老成,实际上也许二十岁都不到。

“你……”姑娘莞尔一笑,露出整齐而雪白的牙齿,“在看什么呢?”

“你……应该不到二十岁吧?”叶江河问道。

“嘻嘻,你这是什么眼光?我都二十八了。”姑娘道。

“怎么可能?”叶江河顺势在席梦思上躺下来,很欣慰的把手放在姑娘的小腹上,而后慢慢往上挪移,“二十八哪有这么好的皮肤?”

叶江河之所以不立即粗野起来,是他意识到他的花朵竟然一直沉睡,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他总是听人说喝多了酒,花朵就无法绽放,而他的经验是,酒喝得越多,花朵的持续力越久。

加上吃了守台女人推荐的药物,按理早就蓬蓬勃勃了。

只是叶江河哪里知道,这种药丸需要用温开水吞服,才会很快见效,用冷水服用,等于在降体内的火气。

“我真的就二十八岁呀,”姑娘嗲嗲地道,双手很配合的在叶江河很有肌肉的身体上挪动,“姑娘我想问一下帅哥晚上喝了多少酒?”

“怎么了?”叶江河问道。

“你看你的花朵一点反应都没有,那还不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姑娘很有经验的道。

“你常常会碰到这种客人吗?”

“不是常常,但偶尔会碰到。不过,你放心,我能让它绽放。”姑娘说着就换了个方向,头到了叶江河脚所对的方向。

他妈正销魂之际,忽然就传来敲门声。

“这是怎么了?”药效已经起来,叶江河正想激情澎湃。

“会不会是你兄弟有事?”姑娘很是善解人意。

“这个时候他妈有什么事?不管它!”

“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姑娘很是妩媚的一笑。

“对对对,这话有道理。”叶江河起身,顺手拿起床单裹在身上,穿了拖鞋去开门。“你等我啊。”

叶江河走到门边,问了一句“谁啊”便拔出插销,打开了房门。

“叶江河?”敲门的正是猪头。

“你他妈谁呀?乱敲什么门?”叶江河火大。

“叶哥你不认识我了?”猪头推着叶江河的胸脯就往里走。

“鬼才认识你,他妈给我滚一边去,别打扰老子!”

“我看你真他妈健忘,忘了在歌厅,我们是怎么见面的了?”

“歌厅?哪个歌厅?”叶江河狐疑之极。

“那就让我告诉你在哪个歌厅。”猪头从腰间忽地掏出小斧头,对着叶江河就砍了过去。

第265章 跳窗

南京路与阳江前路交汇处,菜市场东,阳江县最大的夜宵摊点。

吴霍钢,潘龙,程垂范,卢佳骆等人正开心地喝酒。

喝啤酒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就与喝水无异。一箱啤酒,走不到两轮就空箱了。

“光顾着喝酒,差点忘了一件大事。”程垂范端起杯子与吴霍钢,潘龙各碰了一下,仰脖子喝干了。

“什么事?”吴霍钢问道。

“想了解董忠民这个人。”程垂范道。

“董忠民?他不是在你那里建新的蒋村中学吗?怎么?想从他那里讨点事做?”

“这个忙我都可以帮得上。”潘龙道。

程垂范摇头道:“我不是要讨事做,而是要监管他的工程质量。”

“监管工程质量?咔,他做的工程根本就没有质量这个概念。”潘龙爆料。

“问题是,轮上轮下,也轮不到你做工程监管啊?”吴霍钢诧异道。

“是学校委派的。下午教育局作了批示,也同意我做工程监管。”

“教育局还会作批示?”潘龙抢过话题道,“董忠民不是把汪大海拿下了吗?还害得你们乡的书记郑家俊去了老命。”

众人都放下杯子听潘龙说事。

“这一点你们不知道吗?你们的郑书记就是让这个人拉去吃饭而后搞姑娘死的。”

“搞姑娘死的?搞姑娘怎么会死?是有心脏病吗?”胡志豹问道。

“有心脏病他妈也不会去搞姑娘啊。”王金根道。

“绝密消息是说这个董忠民给郑家俊吃了一种美G药丸,诱发心脏病。”

“这种小道消息,潘龙你别说。”吴霍钢提示道。

“大哥,这已经不是小道消息了,几乎全县的人都知道了。他蒋海清能捂得住的?”

“怎么又扯上了蒋海清?”程垂范诧异道。

“死了人哪还能不扯上蒋海清?董忠民把蒋海清拉过来消事。”

“程兄弟,汪大海和蒋海清关系很不一般的。”吴霍钢道。

“不管是董忠民还是汪大海和蒋海清关系不一般,反正都一样。我说这些就是要告诉程兄弟,这个董忠民是个很会与政府里的人拉关系的人,”潘龙接着说道,“阳江的工程,一半以上差不多都是他做。你们就知道他是什么人物了。”

“人看上去很低调,其实是个狠家伙。”吴霍钢补充道,“黑道白道上的人都熟悉。你来监管工程质量,按你的性格推测,会有事。”

“他手下怎么样?”程垂范问道。

“一个副职叫蔡金福,还有一个叫赵辉煌。这次全面负责新建蒋村中学的是赵辉煌。”

“吴大哥果真知道的多。”

“赵辉煌这个人很得董忠民的胃口,相当蛮横,也很狂。一般的人不在他眼里。你跟他接触就知道了。”

“谢谢吴大哥。”

……

“什么?这么说你是横弋斧头帮的?”叶江河着实吓了一跳,迅速后退,只是没提防身后摆着席梦思,一个仰趟便倒在了席梦思上。

猪头一斧子就往下劈。

在另一张席梦思上的姑娘吓得尖叫起来。

叶江河一个侧翻,斧头剁在了席梦思上,猪头随即斜着削了过去,叶江河抓起枕头横扫过来。

这软绵绵的枕头哪有什么攻击力,猪头轻易将其弹开,对着叶江河又是一斧头。

叶江河正想贴着卫生间那道门往外溜,见斧头剁向他,慌忙一个闪身。

“哗——”,斧头剁在卫生间的玻璃门上,玻璃门整个的碎裂了。

叶江河趁机逃出房间。

猪头即刻追出了房间。

此时,房间里的叶江河的兄弟几乎都被逼到了过道上。

“别放走叶江河与洪-志伟他们!”曹和贵大嗓门叫道。

“大哥,叶江河在这呢!”猪头叫道。

“咔,兄弟们,那个光膀子的就是叶江河!别他妈让他走了!”曹和贵已然看见了叶江河,刷的一斧头逼开了他面前的混子,就往叶江河这个方向冲过来。

眼见着左右受敌,叶江河便往一间开着的房门冲去,不想里面冲出一个人来,一斧头劈在了他的右臂上。他只好往后退,背靠着墙壁。

“他妈的不要乱来!”叶江河手指走向他们的曹和贵,猪头,声音发颤,“我告诉你们,我们菜刀帮可不是好惹的!”

“这么说我们斧头帮就好惹了?”曹和贵道。

“上次……真的是一个误会。”叶江河额头冒汗。

“你他妈去阴间误会吧!”曹和贵说着就抡起了斧头。

就在此时,肩膀被砍了一斧头的洪-志伟甩开了纠缠他的一个青年,快速追到曹和贵的身后,对着曹和贵的后背猛地踢了一脚,曹和贵踉跄着往猪头扑去,迫使猪头收回斧头,又挡住了第三个攻击叶江河的人。

洪-志伟借机拉起被吓傻了的叶江河打算往楼梯口冲,见楼梯口方向两个人拎着斧头扑向他们,只好带叶江河进了卧室,极其果断的推开窗户玻璃门,“叶哥,要想活命,只有往这里跳下去。”

“好。”清醒过来了的叶江河二话不说一个跳跃上了窗户,接着纵身跳下。

曹和贵几个人已经追到了房门口。洪-志伟把能拎起来的东西都扔向了房门口,而后也一个跳跃上了窗户,这时,冲过来的猪头一斧头砍在洪-志伟扶在窗槛上的手背上,洪-志伟一声惨叫跌了出去。

好在洪-志伟块头虽大,但人还挺灵活,跌出去的同时他翻了一个跟斗,反而做到了双脚着地,那个顺势跳下的叶江河却把脚扭伤了。

洪-志伟不顾鲜血淋淋的左手,用右手搀扶住叶江河,关切道:“叶哥,走,快走!”

“我他妈根本没法走了。”叶江河绝望的腔调。

“不走也得走!他们是来要我们的命的!”洪-志伟急道,并蹲下身子,“来,我背你走!”

叶江河趴在了洪-志伟的背上。

“背他走?他妈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曹和贵那一伙全都冲出了浪子宾馆,手里头都拎着斧头。

……

夜宵摊,吴霍钢几个依旧喝得热烈。

一个脸上,身上,手臂上都是血的青年跑到了他们身旁,“大帮主,二帮主,叶哥,不不,三帮主他……”

“小四?”潘龙惊诧道,“你怎么浑身都是血?”

吴霍钢腾地站起身,“你是说叶江河?江河他怎么了?快点说。”

“叶江河在浪子宾馆,再不去就晚了。”小四道。

第266章 殒命

吴霍钢冲程垂范一拱手,把屁股下的凳子移开,“程兄弟,你们慢慢吃,我过去一下。”

潘龙拉住吴霍钢的手臂,“大哥,把事情问清楚了。”

“他妈问清楚了还来得及吗?”吴霍钢往外走。

潘龙一把拽住小四的手臂,“这回你要是耍我们,你不知道你会死的多难看。”

“真的,叶哥和洪哥都被逼得挑窗户了。”小四委屈地道。

潘龙放开小四疾步跟上吴霍钢,小四也追了过去。

“程兄弟,我们怎么做?”胡志豹问道。

“还能怎么做?一起过去看看。不能让吴大哥吃亏。”

“走了!”卢佳骆一挥手。

那老板娘见程垂范一伙也要离开,赶忙过来收钱,武良一瞪眼吓得她不敢吭声。

“回头我来结账。”程垂范不忘嘱咐了一句。

……

吴霍钢出了夜宵摊便听见精品走廊那个方向传来叫喊声,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往那个方向奔跑,跑了四五百米就看见六七个人正追着两个人砍杀。

这两个人已经没有了一点反抗力。

虽然光线比较昏暗,但吴霍钢也已看清楚,这两个人正是叶江河与洪-志伟。

“给我住手!”吴霍钢抽出腰间的菜刀冲了过去。

紧跟其后的潘龙也抽出了菜刀。

“大哥,二哥?”满脸是血的叶江河做梦也没想到吴霍钢和潘龙会出现在这里。

曹和贵一伙人就像猫戏老鼠一样对付叶江河与洪-志伟,哪会料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你是什么人?”曹和贵道,“别他妈管闲事!”

吴霍钢压根儿不回话,他想的就是先下手为强。两个拿菜刀的对付六七个拿斧头的,如果不先下手,哪有一点胜算?

所以吴霍钢冲着离他最近的猛砍了一刀,没有砍中,立即砍向另一个,砍在了这个人的手臂上,使得对方扔掉了小斧头。

潘龙则奔着曹和贵砍去。

曹和贵几个一下子乱了阵脚,但他们都是见过场面的,见来敌只有两人,即刻很有默契地分成两拨,围攻吴霍钢和潘龙。吴霍钢和潘龙一下子陷入危机。

就听噗噗噗,斧头和刀都不长眼睛,两个人虽砍了对伙几刀,对伙的斧头也剁在了他们身上,只是两个人一点都不怯战,完全是拼命的态度。

程垂范和卢佳骆几个人奔跑中已然看清斗架的形式,所以边跑边找可以做打斗的东西。精品走廊正在兴建,工地上不缺木棍和铁棒。

程垂范一招手,大家都跑去捡了家伙,然后迅速冲吴霍钢奔去。

程垂范与武良一齐攻向围攻吴霍钢的曹祥贵等人,卢佳骆和胡志豹自然攻向围攻潘龙的曹和贵等人。

王金根,徐广胜和王向鹰也加入“战斗”。

吴霍钢和潘龙都已受重伤。那斧头,别说被剁几下,就是一下,也是要命的。

程垂范逼退了曹祥贵,一把拉起单脚跪在地上的吴霍钢,“大哥,你怎么样?”

“死不了!”吴霍钢咧嘴道,“你怎么也来了?”

吴霍钢胸口汩汩地往外冒血。

程垂范大吃一惊,吼道:“洪-志伟,还有这个小伙子,你们快过来!”

“干什么?”洪-志伟道。

“吴大哥受重伤了,赶快送医院!”

洪-志伟愣了愣,还是与小四一起过来扶住了吴霍钢。

“给我立即送医院!”说着,程垂范冲上前再次攻向曹祥贵几个人。

原本比较吃力的武良和王金根有了程垂范的助阵,立即又有了优势。

斧头对长棍,吃亏的当然是斧头。

混战五分钟,曹和贵一伙见占不了便宜,只好撤退。

卢佳骆本想追击,被程垂范叫住了。

这种恶斗,压根儿不是程垂范所希望的,更何况吴霍钢受重伤,不知什么情况。

“他妈的,老子还没打过瘾!”卢佳骆杀性正浓。

“那我们再杀过去?”胡志豹道。

“别开玩笑了,两位大哥,”程垂范沉着脸道,“我们是来救人不是来打架斗殴的。警车很快就会来。别那么傻。”

潘龙由王金根扶着,“谢谢你,程兄弟,大哥呢?”

“我让洪-志伟送吴大哥去医院了。”

“那叶江河呢?”潘龙问道。

“应该也送医院去了。你怎么样,二帮主?”程垂范问道。

“我还好,只是大腿被剁了一斧头。”潘龙忍着痛道。

“赶快也去医院。我送你。卢大哥,你带兄弟们在这里,警察很快就会找过来。你们配合好调查。”

“还是我去医院吧?你留下来配合调查。你毕竟见识多一些。”卢佳骆道。

“也行。”

这时,小四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各位兄弟,各位兄弟,二帮主!”

“怎么了?大哥呢?”潘龙问道。

“你们没去医院吗?”程垂范道。这么一点时间小四返回来说事,一定是出状况了。

“大帮主,大帮主他……”

“到底怎么了?”潘龙离开王金根一把抓住小四,却因为受伤的腿太疼,连着小四一起倒在了地上。

远处,警笛声传来。

程垂范和武良连忙扶起两个人。

“大帮主,大帮主死了!”小四脸色苍白。

“怎么可能?”潘龙声嘶力竭,声音震破人耳,“你他妈在胡说什么?”

“你说清楚一点。”程垂范道。

“不是,不是你叫我们送大帮主去医院的吗?我们送了一点路,大帮主就,就不行了。就在前面。”小四指着精品走廊那个方向道。

“大哥!”潘龙挣扎着要往前走。

“快带我们过去!”程垂范吩咐道。

所有人快速往精品走廊方向走。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建筑工地旁,叶江河跪在地上,洪-志伟低着头站在一旁。

吴霍钢笔挺挺的躺在地上,胸口都是血。

潘龙在王金根的搀扶下走到吴霍钢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悲痛地趴在吴霍钢的胸口上,“大哥,大哥!大哥——”

程垂范几个哗的全都跪在了地上。

警笛声越来越近,一束亮光转过来,警车出现在阳江前路,向他们驶过来。

第267章 薛瑞的批评

几个警察从车上跳下来,薛瑞打开驾驶室的门,下到地上。

“出什么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刘警官走在最前面。

但没有一个人理会这些警察。

“大哥,你怎么走了?你怎么真的走了?”潘龙悲恸不已。

“都怪我,大哥,都怪我。”叶江河也是痛哭流涕。

原本站着的洪-志伟现在叶江河身旁跪着。

薛瑞走到前面来,“这不是吴霍钢吗?潘龙,叶江河,咦,程垂范?”

程垂范抬头道:“是我,薛副所长。”

“出什么事了?吴霍钢……”

“吴大哥死了。”程垂范哽咽道。

“人死了,你们这么悲恸有用吗?全都站起来!我们接到举报,这里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就是你们吗?”薛瑞威严地提高分贝。

一伙人先后都站起来。

一个警察蹲下去在吴霍钢鼻子前探了探,冲薛瑞道,“已经没气了。”

“哪个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一下。”刘警官道。

程垂范走上前,把小四到夜宵摊找他们的经过简单的说了。

“横弋县斧头帮?”薛瑞沉吟道,“是十天前和叶江河你们斗殴的那一伙人吗?”

“是他们来找我们报复。”洪-志伟道。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走了多少时间?怎么走的?”薛瑞专业化地丢出几个问题。

卢佳骆帮忙说清楚了。

“薛副所,我带几个去周围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刘警官很有经验地道,“同时立即向局里汇报,让局里和横弋县公安局联系,两头堵。”

“只有这个办法。”薛瑞道。

“这些人呢?”

“全都带所里做笔录,”薛瑞道,“让局里派法医来。小徐几个人留下来保护现场。”

“是!”

十几个人全被带到阳江派出所。一个个做笔录,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程垂范是最后一个做笔录的。

讯问室。

薛瑞吩咐做笔录的暂时回避。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有事难道就是参与打架斗殴吗?这里没有外人。”薛瑞好意地提示了一句。

“你怎么会这么想,薛大姑娘,”程垂范无语道,“你们一个个都讯问了,应该知道我们完全是出于救人的目的。如果不是我们,潘龙,叶江河几个人都会有危险。”

“程老师,程大英雄,”薛瑞回应道,“请你站在我的工作角度看问题。你蒋村的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我也清楚,突然一起到阳江来,一定有其目的性。我跟你说,在此之前,夏鸿旺已经出过一次警,送了六个人去医院。凭我的感觉你一定知道一点眉目。我已经让做笔录的回避了。”

薛瑞犀利的目光盯着程垂范。

“咔,还真是一个做警察的,”程垂范决定不再隐瞒,把前后听到的看见的都说了,“也算我立了个功吧?”

“你还说立功?你知情不报,才酿成这件大事,按说都要把你扣起来?”薛瑞生气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会不告诉我?”

“喂,你别吓唬我。”程垂范道。

“我吓唬你?请你想一想,下午你都和我见了一面。我是谁?我是警察。你给我透漏一点这方面的信息,事情还会往这方面发展吗?”薛瑞提高了分贝。

程垂范蒙了。

“你总是按照你的思维推想事情,问题是,你哪有必要带这一伙人来‘看戏’?亏得你和我这么熟的关系。更气人的是,下午我们还见过面。”薛瑞越说越气愤。

“看来我是想错了。只是……我们这么做是有一点点私心的,”程垂范不想做一点隐瞒,“胡志豹他们也有要找点工程做的意思。”

“你们坐山观虎斗,对吗?”薛瑞道,“我倒要问你,无论哪一方折了,你能带这些人和另一伙人火拼吗?这是你可以做的事吗?你怎么跟法盲一样?”

“我没往这方面想。”程垂范汗颜。

“好了,这些都不说了,你说死胡同里的发生的异常现象,是叶江河一手操作,是你的推测,还是有依据?”

“当然是推测,因为之前我就听人说过叶江河要动吴霍钢,”程垂范解释道,“死胡同里,在吴志远六个人被打倒之后,吴霍钢和潘龙忽然出现,接着夏鸿旺又及时赶到,不是人为操作不可能这么巧合。”

“那你会不会觉得吴霍钢的死……”

“这没有,这绝对没有,我们冲过去干架的时候,吴大哥已经被剁了。是我让他们送吴霍钢去医院的。当时叶江河已经受了伤。这些都是我亲眼看见的。”

“我知道了,我现在可以叫做笔录的进来了。”薛瑞道。

……

因为吴霍钢的死,程垂范一干人等全在阳江派出所呆了一个晚上(当然,潘龙和叶江河都被送去了医院),第二天上午八点一刻才被放出来。

大伙一个个抱怨被蚊子咬了多少个包。程垂范请大家吃了早饭这才匆忙去赶回阳江的班车。

到了蒋村,程垂范和武良去学校,胡志豹几个打算去卓家坞看看,他妻子李巧云告知他们罗佳华到胡志豹家来过。

“让我告诉你们,你们一回来就去一趟派出所,还让叫上徐银山和孟小春。”李巧云道。

胡志豹立即让王金根和王向鹰去通知徐银山和孟小春,他知道应该是两具尸骨的化验结果出来了。

等徐银山和孟小春到来,几个人一起走去派出所。

派出所所长办公室。

罗佳华把化验报告单放在章茂北那种办公桌上。

“因为你们看也看不懂,”罗佳华指着化验报告单道,“我就简单的跟你们说,你们看章子是公安局化验科的,这几个字你们有认识的不?”

徐广盛说认识。

“有化验科的章子,就说明是权威检验,你们再看这一张化验单,是徐银山说是他姑娘的那具尸骨,检验结果是十五年的骨龄。不知道徐银山的姑娘今年几岁?”

“十八岁。”徐银山道。

“十八岁,按周岁算就是十七岁,和化验结果完全不吻合。”

“这么说整整相差两岁?”王金根狐疑道。

“怎么会呢?那鞋子真的只有我姑娘穿过。”徐银山近乎自言自语。

“所以我叫你们不要乱猜测。还有这一具被碎尸了的,看骨龄这一栏,骨龄两个字,看到了吗?二十岁。还会是孟小春的姑娘吗?”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所以我当时再三提醒你们不要乱说乱传。乱说乱传是要拘留罚款的。”罗佳华很是严肃地道,“这也是我特意把你们叫过来交代的原因。当然喽,至于这两具尸体的来源,我们公安局会继续关注。你们如果有什么信息也可以向我们汇报。但绝对不能乱说乱传。就这样了,你们可以走了。”

第268章 再检查

九月底的时光,一旦是阴天,就是中午,温度也高不上去了。

许义夫妻吃了饭,收拾好了餐具,两个人便抱着小孩走出家门。

走到校门口看见邮递员骑着单车进校园,因为熟悉,打了个招呼。

邮递员把几封信交给了门卫便走了。

许义夫妻往右拐上马路,向小树林方向漫步。

“也不知道走几天事情才会有结果。”许义手里抱着儿子,老婆林燕挽着他的手臂,无论谁看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幅幸福诠释图——夫妻恩爱,家庭幸福。

林燕道:“六七天,八九天是最少的,至少要给对方一个错觉,以为我们习惯了午后散步,以至于你哪一天有事去了,我还会散步,这样就会引出那个变态狂。那个变态狂也不会看出我们的计谋。这不是程老师交代的吗?”

“我知道。就是总觉得这是把你往虎口里送。”

“没有那么夸张,老公,”林燕更靠紧了许义,“不会有事的,有程兄弟一些人,绝对不会有事情的。”

“鬼知道变态杀人狂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是真的担心你。”

“我们一定要相信程老师。八万八的高利贷他都能解决,这件事我相信他也会解决。再说,只有把这个变态引出来了,我才真正安心。否则我时时刻刻都在危险中,你说呢?”

“说的也对。”许义道,“可心里啊总还是忐忑,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风险肯定有。到时候我也会格外小心的。”林燕安慰道。

“说来,程垂范真是一个人物。”许义感叹道,“热心,正义,善良,这种人实在太少了。”

“反正我们一辈子都还不了他的情了。”

……

蒋村中学,守门老头接过邮递员送来的信,便一封一封梳理,见有一封学生的信,就走去女生住的单身汉宿舍。

“方秋荣,来拿信。有你的信!”老头喊道。

刚洗了头正在用毛巾擦水的方秋荣走出来,“是说我吗?奇怪,还有谁会给我来信?”

从方秋荣身边蹦出一个小女孩,抢过老头手中的信,“那就让我看看,肯定是谁写给你的情书。”

“诶诶,私自拆开信件是违法的,小燕子。”方秋荣把毛巾一丢抢回了自己的信。

小燕子嘟起了嘴,“还说玩得好呢。”

“你总得让我自己先看看。”方秋荣解释道。

方秋荣当着小燕子的面拆开信封,信封里装了一张纸,纸上只写了一行字:有空再到派出所来检查一次。

方秋荣一看,心跳即刻加快,脸腾的就红了。

“哈哈,果真是情书,”小燕子未卜先知的样子,“既然真是情书,那我就不看了。怎么样?我还蛮体谅人的吧。”

“真不是了。”方秋荣瞪了小燕子一眼。

明明知道小燕子有午睡的习惯,方秋荣还是缠上了她,“小燕子,我想去蒋村塘买点东西,你陪我。”

“换个时间吧,好吗?你知道我中午总要睡一觉的。”小燕子打了个哈哈。

“那我只好一个人去了。”方秋荣不再坚持。

“记得给我带一包两毛钱的葡萄干。”小燕子已经躺在了床铺上,用被单盖了身子。

“你做梦吧。”方秋荣开玩笑道。

十几分钟后,方秋荣来到乡政府大院,瞅着个没人的机会进了派出所所长办公室。

“罗……警官。”方秋荣很轻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方秋荣。”罗佳华怎么都不会想到方秋荣真的会来,而且这么快就来,信不才头一天寄出去的吗?

“我……你不是让我来所里再检查吗?”方秋荣眨着眼睛道,“接到信我就来了。”

“是,就是这个意思,你能来我就放心了,”罗佳华显得有点兴奋,推开椅子站起身,“我怕你还有点什么不舒服的。”

“还是在这里检查吗?”方秋荣弱弱地问道。

“今天要换地方,这里……天气凉了,脱衣服全身检查很容易感冒。去我的房间。家属房过去我有一间单间。”

“我不知道在哪里。”

“我先去,你要和我保持几十米的距离。”罗佳华交代道。

“……好。”

走出办公室前,罗佳华很亲昵的在方秋荣的脸上拍了拍。方秋荣微微缩了缩身子。

一前一后,间隔有二十米的样子,方秋荣跟着罗佳华进了一个单间。

进门的位置摆着一张长方形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塑料盆,旁边是一个塑料桶,一张木板床正中靠墙拜访。

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套警察穿的制服。

罗佳华迅速关了门,又急匆匆将前后两个窗子的简易窗帘拉上了。这种窗帘布遮光性能并不好,是以窗帘拉上了,房间里并不是很黑。

罗佳华拉起方秋荣的手,“别紧张,这样才不会被人看见。”

“我知道,只是把窗帘关了,你给我检查时看的清吗?”方秋荣问道。

“你要我看得清一点我可以开灯。”罗佳华更为兴奋了。

“不,不是,我也不知道你这次让我来检查什么?”

罗佳华把方秋荣拉到了木板床边,“当然是怕你身体有反应。你们也许还没有学生理卫生,你上次让蒋廉秋弄了,我怕你肚子会大起来。你知道女人要是让男人弄了肚子会大起来的。”

“我村里有一个比我大一点的姑娘肚子就大起来了。”方秋荣道。

“她结了婚吗?”罗佳华扯起方秋荣的衣襟,“你像上次一样把衣服脱了。”

“她才比我大两岁。”方秋荣很听话地脱了上衣,也不让罗佳华吩咐,就把里面的小neinei也脱了。

罗佳华的双眼即刻便直了,呼吸变得厚重起来。但他克制着冲动,装模装样的在方秋荣面前蹲下来,摸了摸方秋荣的肚子,还把耳朵贴在方秋荣的肚子上好似要听什么,就跟一名医生一样。

“肚子没有大,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这就是说那个姑娘还没有结婚喽?”罗佳华抬起头看着方秋荣,双手自然往上轻轻地抓住了方秋荣的两座山峰。

方秋荣“嗯”地一声,身体有了点颤动。

第269章 奇葩女

“如果你肚子大了,这里面也就会跟着长硬硬的东西。”罗佳华抓了一下放开接着又抓一下,“那姑娘后来怎样了?”

“有长硬硬的东西吗?我怎么感觉很舒服?那姑娘,那姑娘后来死了。”

“死了?”罗佳华松开了手里的东西。

“你怎么不抓了?我……我很喜欢你抓的感觉。”方秋荣竟然把罗佳华的手抓过去放在她的山峰上,“你一抓我便感觉有一股电流产生了。我物理老师说用塑料梳子梳头会产生静电。我奇怪的是你的手一抓怎么也有静电产生?”

“是吗?”罗佳华狂喜,看来这方秋荣之所以接到了信就过来压根儿不是真要他检查什么,一定是上次对她的开发触动了她很多快乐神经。或者说增长了她很多快乐神经。她是来体验不一样的快乐的。“那姑娘是怎么死的?”

“跳河死的,因为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被他父母发现了。她父母打了她一顿,她就跳河死了。”

“所以你才再次让我来检查对不?因为你也怕肚子会大起来。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好了,上面已经检查好了。肚子没有大,山峰里也没有硬块。接下来检查底下部分。”

“嗯,我也希望你帮我检查检查呢。”方秋荣说着就主动褪了trousers。

罗佳华更是惊喜不已。这他妈也太夸张了。世上奇葩人真不可谓不多。

“那就躺床上吧。”罗佳华竭力克制自己的冲动,“躺床上更好检查。”

“我可以躺你床上吗?”方秋荣看着罗佳华,脸色潮红。

“怎么不可以?我已经理好了。”罗佳华又一次蹲下身子,双手恣意地在方秋荣滑滑嫩嫩的皮肤上驰骋,方秋荣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自然就越发配合起罗佳华来。

最后的最后,罗佳华水到渠成,没有一点阻障的让昂扬的花朵在冲击中彻底绽放。

……

“战事”结束。

“我这就回学校了。”方秋荣冲仍躺在床上的罗佳华道。

“出门时别让人看见了。”罗佳华一动也不动。这个年龄短时间里运动两次,他虽有警察的身板,也累的够呛。

“哦。这个……我肚子真不会大起来?”方秋荣又一次问道。

“我都……洒在外面,你不看见了吗?绝对没事,”罗佳华极其疲倦地打了个哈欠,“以后每个星期四的这个时间过来。”

“我想来的时候可以来吗?”方秋荣又一次“天真无邪”。

“……也可以。”

方秋荣低下头去系鞋带,不经意看见床铺底下塞着一件农民穿的蓑衣,便问道:“罗教导员,你做警察的也穿蓑衣吗?我爸他们下雨时去田里做事才穿蓑衣。”

“蓑衣?”罗佳华条件反射一般坐起来,“哦哦,你是说放在床铺底下的蓑衣吗?是我穿的。”

方秋荣疑惑地看着罗佳华。

“你别总是这般看着我,别让我又有想法了。”罗佳华亲昵地捏了捏方秋荣的脸。

“我都希望你再检查我一会呢。”

“我的天,”罗佳华往后倒在床上,“你赶快回学校,要上课了。”

“都已经上课了,”方秋荣无所谓的样子,“你还没有说你做警察的为什么要穿蓑衣呢。”

“你不知道我们警察为了抓住坏人有时要乔装打扮的吗?”罗佳华反问道。

“我明白了。你打扮成农民的模样为的是抓住坏人。我回学校了。”方秋荣很开心的往外走去。

……

当天晚上,蒋孝鑫,蒋孝才,蒋孝发,蒋孝泉四兄弟以及蒋廉忠都在蒋顺义家里吃晚饭。蒋孝鑫和蒋孝发的媳妇帮忙蒋老婆子烧饭做菜。

气氛很沉闷。

当然是两个案子都在今天宣判的缘故。

一切都和蒋海清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审判只是一种形式。

吃过了饭,蒋孝鑫和蒋孝发没坐一回就告退了。蒋廉忠以学校有事为由也离开了。

蒋顺义带着蒋孝才和蒋孝泉去了厢房——他们独有的会议室。

蒋孝才发烟。

半支烟的时间过去,蒋顺义打破沉默,“定了也是好事,省得总是分神来考虑这些事情。我们接下来就一心一意做好蒋村中学建设与搬迁这件事。我告诉你们,夏M那边剩下的十五万只有搬迁之后才会再打给我们。”

“蒋村中学新建工程都已经开工了,还有什么担心的?等着拿钱就是了。”蒋孝才吸了口烟道。

厢房里依然烟雾缭绕。

“是啊。”蒋孝泉打了几个喷嚏之后附和道。

“等着拿钱?经历了这么多现在我们还能大意?”蒋顺义道,“你们没听说吗,程垂范这个家伙要监管工程。”

“什么?他要监管工程?”蒋孝才不可置信地道。

蒋孝泉看着蒋顺义,“爹你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当然是听县里人说的。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已经向蒋廉忠核实了。这个廉忠真的笨到家了。竟然还是他学校出的主意,怕学校建设出质量问题,然后就想到让程垂范做工程监管,连教育局都同意了。”

“按说教育局也不会同意呀。”蒋孝才道,“汪局长会那么笨吗?”

“汪局长当然不想同意,是这个家伙死缠烂缠才同意的。”

“问题是他一个外行能监管什么?”蒋孝泉道,“让他看都看不懂。”

“我怕的是他影响学校建设的速度,使得工程不能在十二月底完工。这个人是很较真的。”

“如果工程质量上没什么问题,他较真什么?”

“孝泉你怎么想的?”蒋孝才道,“这种工程质量会有保证吗?都他妈是来扣钱的。”

“那他妈就不好玩了。”

“所以我才说接下去要一心一意做这件事。”蒋顺义道。

“其实就是一心一意对付程锤子。”蒋孝才道。

蒋顺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是真忽视了这个小子。连着几件事情如果不是他,我们不会去这么多钱,老五也不会坐十几年的牢。”蒋顺义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阴深可怕。

“反正从蒋廉忠去王长庚家里提亲,也就是这小子来蒋村的第一天起到现在,他就没有消停过。廉秋廉雄被他修理,我被讹了4000块,孝泉去的钱加上为老五花的钱,真他妈的……”蒋孝才说不下去,一拳捶在了泥土墙上。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不好意思跟爹和二哥说。”蒋孝泉道。

“还有什么事吗?”蒋顺义和蒋孝才异口同声地问道。

第270章 两道致命伤

蒋孝泉便把林燕的高利贷被程垂范抹平了的事说了。

“他妈的,”蒋孝才的脸变了形,“太嚣张了,真他妈太嚣张了。爹,应该考虑怎么治他了!再不治他,我们蒋家在蒋村塘都站不住脚了!!”

“是到了治他的时候了!”蒋顺义又接了一根烟,“不说为了我们蒋家,就是为了以后的工程,也要治他!”

“你早这么说不就对了?”蒋孝泉有点埋怨地道,“像他这种人,就算学校建设他不阻障什么,等我们真和夏M联手做工程的时候他会消停?”

“老四啊,我会不想到这一点吗?不是一直怕真治他了,把事情惹大了,会影响老五的案子吗?后来不是又怕影响你的事情吗?”蒋顺义道。

“结果是越怕越影响。”蒋孝才道。

“早知道老五还是被判了,还不一开始就治他?”蒋顺义懊恼地道。

“爹你想好了怎么治他吗?”蒋孝泉问道。

“我已经想好了。我要让夏M那边来治他!”

“夏M那边?”蒋孝才和蒋孝泉都愣住了。

“还能让你们动手吗?”蒋顺义解释道,“老五已经在里面了,我得动用各种关系去为他减刑。如果你们动手治这个小子,一旦不怎么顺利,该用的关系都用了,你们就麻烦了。关系是用一次少次的。”

“问题是夏M那边会为了我们治程锤子吗?”蒋孝才质疑道。

“程垂范不是要做工程监管吗?”蒋顺义一声冷笑,“这是坏事却又是好事,对我们来说。”

“我明白爹的意思了,”蒋孝泉道,“程锤子做工程监管,势必影响工程建设的速度,而夏M那边又要速度,这个时候……爹是这个意思吗?”

“差不多吧。既然要治,那他妈就治他个彻彻底底。”蒋顺义一字一顿,把蒋孝泉递给他的香烟掰成两段。

“就是要这样。”蒋孝泉咬牙切齿。

……

九点钟,蒋村中学晚自习之后,程垂范骑车到志虎代销店。武良在店里等他一起去招待所睡觉。

这个时候店里已经没有什么生意了。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晚自习不是八点半结束吗?”武良问道。

“我怕来早了你不喜欢。对了,武哥,我的意见是,以后你就住店里得了。”程垂范道。

“程兄弟你别出什么馊主意。”在理账的孙美凤笑道。

“我这还是馊主意吗?是新鲜主意。”

“这事等会再扯,”武良把程垂范往柜台那边拽,“你赶快回你那薛大姑娘的电话,她打了两个电话过来了。”

“是和吴霍钢有关吗?”程垂范心里一凛。

“她只说找程垂范。”

程垂范拨通了电话。是薛瑞家里的固定电话,薛瑞在她家里。

“早上不还见了面吗?就想我了。”程垂范厚着脸皮道。

“是吴霍钢的尸检报告出来了。”薛瑞已经习惯程垂范的厚脸皮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吗?吴大哥就是被斧头帮的砍死的,尸检摆明着是形式。我还以为把横弋那帮斧头帮的抓住了呢。”

“那些人都外逃了。不过,迟早会抓住他们的。”薛瑞叹了口气。

“一旦逃了,再知道哪一年能抓获?我后悔没有摁住一个。”

“现在后悔已没有用了。你要想到如果不是你们及时出手伤亡会更大。嗳,你刚才说尸检是形式,外行人说的就是外行话。”

“不是吗?”程垂范反问道。

“吴霍钢的尸检报告里提到吴霍钢的致命伤有两个。”

“有两个?”程垂范一怔。

“而且这两个致命伤几乎在同一个地方。法医说这后一个更为致命。”

“就是说斧头帮的剁了吴大哥两斧头。”

“如果是这样我有必要这么急着跟你说吗?”

“什么意思?”

“一个是斧头剁的,另一个是菜刀砍的。”薛瑞道。

“菜刀砍的?不对啊,对伙那些人用的全都是斧头啊。”程垂范脱口而出。

“你肯定对伙没有人用菜刀?”

“菜刀帮的人才会用菜刀。吴大哥和那个二帮主用的就是菜刀。”

“会不会对伙在混战中抢了这边的菜刀将吴霍钢砍了。”

“应该没有这种可能,”程垂范很肯定地道,“我们是很快就赶过来了的。吴大哥和斧头帮的没有干多久。”

“这就很奇怪了。”

“你想表达什么?”

“我忘了提醒你,这个刀伤是在斧头伤之后才有的。”

“你是怀疑刀伤是叶江河所为?”程垂范似有所悟。

“我也是根据你提供的信息做的推断。”

“咔,这就太可怕了。叶江河会这么没有人性吗?!”程垂范颇为激动。

“你冷静一点,这只是推断。”

“那你有派人去找菜刀吗?叶江河,洪-志伟,吴大哥,还有那个叫小四的,都有菜刀的。”程垂范提示道。

“我看了尸检报告之后立即派人去现场搜查,也找潘龙做了核对。其他人的菜刀都在,唯独吴霍钢的菜刀不见了。”

“这么说你的推断就更有可能了。”

“前提是斧头帮的那些人真没有拿菜刀。你这才明白我为什么急着要找你了吧?还有,下次来阳江要补我一顿饭。”薛瑞开始扯闲话。

“你不是在家里说话吗?跟我说这些,你不怕你爸妈听见?”

“我妈出差了,我爸今晚不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

“是吗?那要不要我现在骑摩托车去阳江陪你?”

“美的你去。挂了。”

“等等,等等,”程垂范急道,“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吴霍钢这案子?”

“抓到斧头帮的人再说。抓到斧头帮的人,才能确定那些人有没有夺吴霍钢的菜刀,我们的推测才可以得到验证。只能如此。”

“也只能如此。”

……

蒋村中学,夏建宇和黄璃从厕所里出来。路上没有其他人。

“他妈的我的花朵昂扬得差点都尿不出来了。”夏建宇道。

“一定是你好几天没有撸它了,它当然动不动就蓬勃。我也一样。”黄璃道,“真他妈见了鬼,尝了林燕的味道,就一点都不想撸了。”

“是那种感觉太不一样了。诶,梨子,你注意到没有,中午许义和林燕去散步了。”

“是吗?”

“一家三口。”

“真的啊,那要好好留意一下。”

第271章 鸳鸯浴

代销店。

挂了电话,见武良和孙美凤都异样地看着他,程垂范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电话内容都听见了是不?”

“我觉得吧,”孙美凤已经理好了账本,“这个薛大姑娘简直就是你的红颜知己啊。”

“竟然说骑摩托车去陪人家,”武良道,“要是王雨琦知道了,你不要跪搓衣板?”

“开玩笑了。该说你们的事了。”程垂范走去四方桌坐下来。桌上已经摆了下茶的瓜子花生。

“说我们什么事?”武良和孙美凤都坐下了。

“刚刚武哥不是说你们的事等会说吗?”

“是吗?”孙美凤看着武良。

“我没说呀。”武良有点忸怩。

“哎呀,武哥就是这么虚伪,”程垂范一点不给面子,“算了,还是我这个电灯泡来说吧。我的意思是武哥不用去招待所,直接在店里住下来算了。”

“这是程兄弟说的,美凤,我没说。”

“就算你说了,也没关系。其实这几天我都在考虑这件事。”孙美凤很认真地道。

“啊。”孙美凤这么坦诚让武良脸上火辣辣的。

“我们俩的事情是要提上日程了,不挑开来,志虎家里人会说闲话,可挑开来的话,志虎的‘七七’都还没有过,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尤其我还不知道胡家人的态度。”

“胡伯伯这边我倒觉得好一点。”程垂范道,“难度大的应该是武哥家里人的工作。怕他们不能接受。”

“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是我的婚姻大事,当然我做主。”武良道。

“话不能这么说,武良,”孙美凤道,“我们要结合就一定要得到你爸妈的祝福。得不到他们的祝福,他们不能接受我,不仅我不舒坦,你爸妈一辈子都不舒坦,那又何必?”

“所以要争取,”武良把手放在孙美凤的手背上,“阻力越大我们越要争取。我估摸着我父母一时半会是肯定不能接受的,而胡伯伯这边,你嫁给我他们不会有意见,但这个店怎么处理,他们肯定有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得从长计议,”程垂范道,“我是把它想简单了。那武哥你还得跟我回招待所,也不要总待店里,免得人说闲话。最好过了志虎大哥的‘七七’再说。嫂子你说呢?”

“最好是这样。”孙美凤道,“武良家里早点晚点都一样,暴风雨多大还是多大,我公公这边,过了‘七七’再议肯定要好好多,心里上也能接受。”

“那就这样,不过饭啊,酒啊我还是经常来吃来喝的。”武良在为自己找借口。

“让程兄弟陪你来。”孙美凤妩媚地笑了笑。

……

差不多同一时间,与阳江县毗邻的平远县。一家高档宾馆里。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挽着薛琦贵上到三楼,一起走进一个房间。薛琦贵戴着一顶帽子,微微低着头,时不时左右看看。

进了房间,门上了栓,妇女调皮地摘掉薛琦贵头顶上的帽子,跳起来在薛琦贵的脸上亲了一下,“自由喽,自由喽,自由喽!”

薛琦贵下意识地用手指头将头发梳平了,“他妈的,还真累人!”

说着,薛琦贵走到妇女身边,搂着妇女的腰,和妇女来了个长吻。

妇女好不容易把薛琦贵推开了,“还没洗澡呢。一身的汗味一身的酒味。”

“要不要我们一起洗?来个鸳鸯浴。大城市很流行的。”

“哦?你是不是经常和女人洗鸳鸯浴?”妇女盯着薛琦贵。

“耶耶,我怎么会和别的女人洗鸳鸯浴?都是听他们讲的。”

“谅你也不敢。”女人很自信地道。“那就等你哪天把我带到大城市去我们再一起洗。这里,哼,条件也太差了。”

“这已经是平远县最好的宾馆了。我们一起淋浴也不错的。”薛琦贵进一步建议。

“这么想一起淋浴吗?”妇女勾起眼角,魅惑地看着薛琦贵。

“就觉得挺新鲜的。你答应我,我送你一个大礼物,怎么样?”薛琦贵像是哄骗一个小姑娘。

“是吗?”妇女做了个可爱样,“我不要你什么大礼物,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我做得到。”薛琦贵还是有所提防。万一女人提的条件太苛刻岂不让自己为难。

在公安系统这么多年,薛琦贵这一点小九九还是有的。

“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就没问题。”

“太好了,”妇女在薛琦贵脸上“波”了一下,“来,让我为你服务。”

不一会儿,两人脱了个精光一起搂着进了淋浴间。进了淋浴间,看见镜子里两个人的样子,鲜嫩与苍老的强烈的对比,薛琦贵立即后悔不已。

有人说人的年龄写在脸上,不错,事实上,一个人的年龄写在人的每一个部位上,而最最明显的应该在皮肤。

相差二十岁的皮肤那是怎样的一种悬殊。男人和女人差别就更大。

好在妇女没有注意这一点,一切注意力都在身体的触动上,才让薛琦贵稍稍安心一点。

差不多二十多分钟,两个人出了淋浴间,不留缝隙的身体贴着身体一起倒在了席梦思上。

薛琦贵开始了对女人最柔和的侵袭。

到了这个年龄,薛琦贵感觉在xing这一块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年轻的时候,xing的中心完全在自己的感觉上,一切以自己的感觉为准,完全不考虑女人的感受,图的是忘我宣泄时产生的极度的愉悦感;而到了快五十时,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xing的中心已经完全转移了,在乎的是女人的反应。

一旦女人有了强烈的反应,事后总是紧紧地抱住你,在你脸上或身上亲了又亲,你就很有自豪感,比得到县委书记的表扬还开心;而如若没有控制好,刷刷几下子就结束了,女人茫然地看着你,或者很是不满的一把将你推开,或者还是粘着你,手在你身上摸了又摸,你就有一种愧疚感,觉得很对不住女人。

所以今天好不容易把妇女带出来了,很是自由的开房间,无拘无束的肌肤相亲,薛琦贵最想做的就是让女人产生强烈的反应,进而让女人对你又增进一层依赖,因而以此为豪。

第272章 妇人之心

薛琦贵知道,这种女人对男人的依赖,是你给多少钱给女人都替代不了的,尤其像女人目前压根儿不缺钱的情况下。

这就是为什么一些富豪给了情人很多很多,最后情人冒死都要与男人私奔的原因,也是扎泰莱夫人为什么会找一个园艺工人为情人的原因。

这种意识,薛琦贵非常清楚。

最柔和的侵袭,时不时来一点虐,让女人欲罢不能,甚至向你求饶,或者迫切地请求,这才剧烈的进攻,奋不顾身的冲撞,顷刻间让女人产生最强烈的反应。

对自己真心呵护的女人薛琦贵喜欢来这一套。当然了,如果是一夜风流,薛琦贵绝不会这样,完完全全以自己为中心。

不知是过了一刻钟还是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平静下来了,外面的小摊贩的哟呵声重新变得清晰起来,街道上的喇叭声重新变得刺耳起来。

女人去卫生间回来,什么都不穿,躺在薛琦贵身边即刻将薛琦贵抱得紧紧的,在他相对苍老的皮肤上亲了又亲,薛琦贵就知道今天的目的是达到了,也对得起跑这么远来幽会。

“我这把老骨头真的累坏了。”薛琦贵很自豪地道。

“这就叫宝刀未老。”妇女赞赏地道。

“说明我还是经受得起考验的。”

“100分。嗯——现在我可以说我的条件了吗?”女人话题一转。

“说吧。”薛琦贵很爽快地道。

“瑞瑞翻盘的蒋孝林杀人案今天判了,对不?”

“对啊。蒋村的派出所所长也被判了,职务也免了。还有刑侦的大队长都判了。”

“你考虑过这两个职务吗?”女人放开薛琦贵的身体,平躺在席梦思上。

薛琦贵趁机转过身,把手搭在女人的腹部,很惬意的抚摸着,“又有什么人找你吗?还是你什么亲戚?”

“你真是的,”妇女嗔道,“哪有什么人为这种事找我?你以为我们的关系是公开的?公安系统我一个亲戚都没有。”

“那你怎么说起这个事情来?”

“我这不是为瑞瑞着想吗?”妇女道。

“你是说把瑞瑞提到这两位置中的一个来?那不行,不行。瑞瑞任阳江副所长才半年时间。”薛琦贵连忙道。

“一个人晋职一定要与工作年限挂钩吗?就算与工作年限挂钩,也可以破格呀。”

“那样会有人说闲话的。”

“如果瑞瑞没有出色的工作表现,没有立功什么的,你把她提上去,是会有人说闲话。瑞瑞工作这么负责人,这一次成功翻案,可以说是公安系统的楷模,提拔重用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关心瑞瑞。”薛琦贵极为诧异地道。“感觉比她妈妈还关心。”

“是比她爸爸还关心。谁叫她一直把我当姐呢。”

薛琦贵很亲昵地捏了捏妇女的脸蛋,“老实跟我说你这么极力推荐的目的是什么?”

“一方面是为了瑞瑞的前程,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我们啊。”

“为了我们?怎么说?”

“瑞瑞要是去了蒋村,我们在一块不就很方便了?她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时间一长,总会被她发现的。你看我们今天要跑这里来。”

“问题是蒋村那么远的地方,又那么乱,我不放心。”薛琦贵显然有点心动。

“这样的地方才更能锻炼人。你总不能让瑞瑞任刑侦大队长?”

“只是蒋村派出所的职务已经商量好让蒋村派出所的罗佳华担任,他成功破获了蒋村焚山烧死两个人的案子。”

“一定是蒋海清推荐的,对不?”女人很肯定地道。

薛琦贵不接话。

“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觉得你给蒋海清的权限太大了,我看多少局的局长都是把权力牢牢抓在手上的。”

“这就是我和其他局长的不同之处,也是我的高明之处。”薛琦贵大言不惭。“放手一点小权利才能让人对你忠心耿耿,才能笼络人,你知道不?”

“问题是你权力放得太多了。蒋海清的感觉越来越好。有多少人到公安局找人办事,找得都是蒋海清。”

“这是你女人的眼光,这一点分寸我还把不住?”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见根本劝不动薛琦贵女人只好打住话题,“那就让她去蒋村人教导员,罗佳华任所长,教导员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

“让我想想。”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你不是答应了我一个条件的吗?”女人开始使用她的先天功夫——撒娇。

“我总得要和瑞瑞商量商量。”

“我哪会不让你和瑞瑞商量呢。”女人开心地在薛琦贵的老脸上亲了一下。

……

程垂范去会赵辉煌是两天后的下午,也就是星期天的下午。

这个周末连着国庆放假一起休息两天半。程垂范本想骑摩托车和王雨琦再去县城逛逛。

一般国庆前后县城里都要热闹好多,一些商店会搞降价活动。

王雨琦和未来的岳母都答应了,只是到了星期六,王长庚突然身体不舒服,上吐下泻,在乡医院打吊针,李秀莲要在医院里服侍丈夫,王雨琦就得在家里忙家务,买菜,烧饭烧菜,送饭等,计划自然就赶不上了变化。

好在年轻人,尤其是恋爱中的年轻人,只要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快乐的。简单到一起买菜洗菜择菜等都是一种幸福。

程垂范骑着摩托车,后座上坐着王雨琦在医院和乡政府大院之间来回跑,都羡煞了好一批人。

星期天把该忙的都忙好了,程垂范找了个理由去学校,其实就是去会赵辉煌。

程垂范本想约武良一起去,只是武良回了王宅乡看望父母亲,便只身前往。

蒋村中学新区,工棚已经搭好了。十几个农名工在做事。

那个背着手,带着草帽,对农名工吆三喝四的自然就是赵辉煌。

论个头,竟然比程垂范还高出一公分的样子,留着一个平头,头发粗而黑,上身一件白色背心,下身一条牛仔裤,把大腿和屁股都绷得紧紧的。

因为穿一件背心,粗壮的手臂和手臂上的刺青以及发达的胸肌都给人以格外凶悍的感觉。

程垂范走到赵辉煌身边,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道:“你就是赵辉煌?”

PS:各位亲,抱歉哈,昨天更了一更,今天第二更又晚了。希望一如既往的支持。

第273章 赵辉煌

赵辉煌转过身来,瞪着跟铜锣一眼大的眼睛,瓮声瓮气地道:“滚一边去,我这里不需要什么劳力。”

“劳力?”程垂范一凛,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觉得怎么看也不像是出来卖劳力的。

“你不是来找事做的吗?我这里做事的人已经有了。”

“我不是来这里做事,而是来跟您商量事情的。”程垂范很客气地道。

“我都不认识你,有什么事好商量?”

“但我认识您,您叫赵辉煌对不?”

“哈哈哈哈,又一个来套近乎的,”赵辉煌晃了晃脖子,脖子上粗粗的黄金链子闪着光芒,“他妈我来这里四五天了,谁还不知道我是赵辉煌?”

“我就跟您直说了吧?”程垂范真的很无语,“我是蒋村中学工程建设的工程监管,这是教育局的委派书。”

“敢情你是教育局派来监管我的?怎么可能?”赵辉煌诧异道。

“怎么就不可能?这是有章子的。”

“你到哪里弄个破章子一盖就来糊弄我?真他妈幼稚。在我没生气之前有多远给我滚多远,知道不?”

“真的请您仔细看看,这是教育局的委派书。”程垂范耐着性子道。

“我去你妈的,”赵辉煌粗暴地一挥手,将程垂范手中的委派书裂成两半,“老子我大字不识一个,你让我看什么委派书?工程施工图汪大海都不愿意看,还会派什么工程监管?”

“这下您麻烦了。”程垂范盯着赵辉煌。

程垂范此话一出,几个在清理地基的农名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赵辉煌握紧双拳,关节发出啪啪声。

“因为您不了解我整一张委派书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您把它裂成了两半,自然要去局里帮我再整一份来,所以我说您麻烦了。”

“诶诶,”赵辉煌径直推在程垂范的胸脯上,迫使程垂范后退两步,“我说你是智障还是愣头青,你还要我去教育局给你整什么委派书?真是傻不拉几的。”

几个农名工小声议论起来。

“你们说什么说!再他妈的停下来,老子扣你半天的工资。”赵辉煌立即训斥农名工。

农名工赶快干起活来。

赵辉煌回过头,见程垂范还在,火气又大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他妈还不给我滚?”

程垂范盯着赵辉煌,“不知道是您智障还是我智障,我都说了我是工程监管,以后我得天天待这里,我没事的时候就要来这里,您让我滚哪去?还有,”程垂范把手中被裂开了的委派书扬了扬,“您还没答应给我去整一张新的委派书呢?”

“我去你妈的!”赵辉煌冲着程垂范就捶出去一拳。

这拳势的力道显然很足,在赵辉煌捶过来之际,空气被震动的幅度程垂范都清晰的感受到了。

说明赵辉煌出手没有一点顾虑。要是胸部被这么捶了一拳,不死也要昏死,由不得吴霍钢说此人狠。

程垂范往后一跳,赵辉煌的拳头距离他的胸部只剩了一厘米。

农名工都替程垂范担心,哪料到这一拳就这么轻易的被程垂范避开了,真正叫有惊无险。

“呦呵,”赵辉煌惊叹一声,“还挺灵活的。我再警告你一次,趁老子没有生气之前,赶快给我消失!”

“这么看来您才傻不拉几一个愣头青,我也再提醒您一次,我是工程监管!”程垂范提高分贝,“您除了给我整一张委派书之外,我再交代您第二件事,您让这些工人把活全停了,让我看了施工图,做了校对之后再按施工图的要求进行施工,否则浪费的是你们公司的钱。”

程垂范这么一说,那些农名工全都愣了。敢情真来了监管啊。

赵辉煌已经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这时从工棚里跑出来三个小伙子,清一色的长头发,刘海过了眼睛,全都用海飞丝把头发洗的光溜溜的。

“赵哥,发生什么事了?”说话的是一个方脸,皮肤哟嘿,不听他说普通话,肯定让人认为是从非洲来的。

“你们几个躲在工棚里撸jb呀,现在才出来!”赵辉煌拉下脸呵斥道。

“我们没注意到。”这是个高鼻梁,皮肤同样黑黑的。

“肯定是这个小子来找事!”第三个嘴巴扁扁的,一口黄牙齿。

“我说怎么这么拽,原来还带了三个打手呀。”程垂范道。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高鼻梁骂道。

“我从嘴巴里发出的话是屁话,那你不是屁话的话是从哪个器官里发出来的?”程垂范问道。

“你……”高鼻梁看看他的伙伴,“赵哥,真是来惹事的?”

“说是我们的工程监管,还让我们拿施工图,没有施工图不让施工。”赵辉煌没好气地道。

“我们施工会怎样?”扁嘴巴问道。

“那还用说吗?”程垂范高声应和,“白搭!”

“艹,有这么拽吗?”方脸走上前一步,“没听说有工程监管呀。”

“我就是!”程垂范也往前走一步。

“我去你妈的!”方脸对着程垂范面门送出去一拳。这个方脸论个头一米七二,在南方算是高的了,可在程垂范面前还是矮了一截。

程垂范往后一跳,笑了笑,“要打吗?如果要打的话,先把话说好。”

“他妈你想说什么?”赵辉煌手一挥,方脸往后退。

“很简单,你们四个把我打输了,这工程监管我就不做,要是我赢了……”程垂范故意顿住。

“呵,这是哪来的疯子?”扁嘴巴不屑道。

“所以我说这是个愣头青,”赵辉煌发出一声冷笑,“别说你答应我们四个,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你打赢了,我都让你做工程监管。”

“不行!”程垂范郑重其事地道。

“什么?”高鼻梁叫起来,“赵哥这么替你考虑,你还说不行?”

“因为我要的是把你们四个都打输,你们才心服口服,我这个工程监管才做得心安理得。”

在一边旁听的农民工听得有点傻,这个要做监管的到底哪根神经搭错了?这么不怕事大!

赵辉煌四个人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小看他们的人有,可这么小看的还真没见过。

“赵哥,懒得跟这种疯子理论,我把他收拾妥了得了!”方脸沉不住气率先发难。

第274章 果真有缘?

阳江薛瑞的家属房里。

在餐桌上混了近两个小时的薛琦贵酒气熏熏地回到家里,薛瑞午睡正好醒来。

做母亲的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编织毛衣。

看她现在的容貌可以想见当年她的姿色,绝对实实在在一个大美女。柳梢眉,杏仁眼,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更别说那身材,就是如今已经四十五岁的年龄,看上去比一般的姑娘还丰满,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其实只要看她女儿薛瑞就看得出来。薛瑞绝对继承了她的优点。

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很少被男人滋润的女人。

Xing,对女人来说,就是一种滋润。不曾或者不能总是被男人滋润的女人,看皮肤最能看的出来。

薛琦贵晃到了女人身边,把手搭在女人肩上,“老婆,你又在织什么?”

“你成天有酒喝有会开就可以了,管我织什么?”女人很厌恶地把薛琦贵的手推开。

“你看你看,又来了,说过多少遍了,我都是情不由衷,不不,”薛琦贵打了个嗝,“都是迫不得已。这应酬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辛苦的没日没夜,辛苦的没家没孩子。”

“你其实想说没老婆是不?我这不回来了吗?他们都不让我回来,可我坚持要回来。怎么做都是为了工作,你要理解。”

薛瑞走过来坐在另一辆沙发上,“爸是把自己嫁给了GCD。没有周末没有休息日。”

“你还说老爸?前段时间你整蒋孝林的案子是怎么做的?有日有夜吗?”薛琦贵反问道。

“我也就那几天,您呢?”

“我们是半斤对八两。”薛琦贵故意憨憨地笑。

“所以想到这件事我对你老薛就冒火,”做母亲的把手中的活放下来,“明知道公安这么累这么烦,还把瑞瑞放进公安系统。你要是不利用在位的时间把瑞瑞调一个岗位,我一辈子对你都有意见。”

“妈,您可以怪爸不着家,没有家,但这件事不能怪他,选择公安系统是我自愿的,我也喜欢这个工作。很有价值也很有意义。”薛瑞道。

“还好有女儿为我撑腰。”

“瑞瑞呀,这跟价值呀意义呀有什么关系?主要是你一个女孩子家,总是与一些犯罪分子接触,妈哪能放心呢?这不是一个女孩子要做的事情。”做母亲的苦口婆心。

“有关这一点妈您跟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也解释过很多遍了。是观念上的分歧。我不会离开公安系统的。”薛瑞极为坚定地道。

“你也是不让妈省心的。”女人眼圈即刻红了。

“好了好了,不是说我很难得回来吗?我回来了你们又吵上了。趁大家都在,我提前透露一个消息,基于这一次瑞瑞的表现,局党委决定提拔瑞瑞任职蒋村派出所指导员,副科级干部。”

“你说什么?”做母亲的愣愣地看着薛琦贵。

“我没说清楚吗?薛瑞将任职蒋村派出所指导员。”

做母亲的懵了,薛瑞也真蒙了。百货商场杨萍的话回荡在她脑海:如果公安局做出这个决定,那就是天注定。

果真是天注定?

“你是疯了吗,薛琦贵?”女人把编织的毛衣往沙发上一摔,“我都不希望瑞瑞在公安系统,你还提拔她去蒋村那种地方任什么教导员?”

“你这是怎么了?”薛琦贵把脸一沉,“女儿提拔为副科级干部哪是我说了算的?是整个局党委决定的,还要组织部审议。再说,这不是好事吗?”

“蒋村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做母亲的脸色极不好看。

“蒋村不就是偏远了一点吗?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锻炼人。老婆啊,你忘了我当初是怎么锻炼的了,在我们老家?要不你看瑞瑞的意见?”薛琦贵怕老婆再发飙,便转移矛盾的焦点。

“瑞瑞她哪会愿意去哪种地方?”

“妈,我愿意。”薛瑞道。

“什么?”

……

蒋村中学工地上,脸型方方的那个青年率先冲了上来,对着程垂范的面门就是一拳。

这些青年打架打的就是人家的面门。一个人的五官被捶上一拳,痛得要死不说,关键会留下烙印,眼睛紫了,鼻子歪了什么的,是最能教训人的。

再说五官也是最脆弱的,着的是同样的力道,痛的程度大不相同。

所以这也算经验之谈。

可是他们不知道对于一个善于格斗的人来说,你这么挥拳去动人家的面门绝对是一大忌,因为,这么一来,你把自己胸部及以下的部分暴露给了对方。

是以方脸这一拳尚未触及程垂范的面部,程垂范一脚已经踹在了他的腹部上,他一个闷哼就缩起了身子,紧跟着痛得躺在了地上。

程垂范这一脚是要给其他三个人一个下马威,所以踢得实实在在。

赵辉煌这几个,包括看“戏”的农名工,都极为吃惊。

扁嘴巴和高鼻梁一见这种情形,条件反射般一齐出手。这一回他们吸取了教训,一个攻程垂范的上半身,一个便攻程垂范的下半身。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两个也是很有斗架经验的。上下一齐攻击,会让对方极为被动。换句话说,你防了上半身防不了下半身,防了下半身防不了上半身。再通俗一点,你对付了这一个对付不了那一个。总之,你就得挨揍。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这两个人错就错在没有正确估量对手。或者说他们悲就悲在碰上了程垂范。

他们以为他们的手脚都会着在程垂范的身上,不知怎的,程垂范却到了他们背后。一直往前攻的人,背后可是*露啊。

程垂范连着踢出去两脚,两个人近乎同一时间扑了出去。

赵辉煌这下被骇住了。那几个农名工竟然把手中的工具丢了鼓起了掌。

赵辉煌哪能受得了这种羞辱,来不及训斥农名工,径直一拳捶向程垂范。

只是这一次,程垂范改变了策略。面对捶来的拳头,程垂范不让不闪,对着它也捶出去一拳。

就听“砰”的一声响,好似空中炸响了一个爆竹。

第275章 思念心切

只听赵辉煌嗷的发出一声惨叫,甩手都来不及。他痛的在原地单脚转了一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表演。但只要看他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是痛成这样的,压根儿不是什么鬼表演。汗珠子顷刻间从各个毛孔里冒出来。

赵辉煌眼里除了惊诧,更多的是惊恐。他一向觉得自己的拳头够硬的。他这个拳头不知捶断了多少人的胸骨,不知让多少人吃尽了苦头。

哪里料到这个叫程垂范的竟然直接用拳头怼他的拳头,又哪里料到程垂范的拳头比铁块还要硬?

赵辉煌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所以我说了你们要一起上,你们这么单干不是小瞧了我吗?现在一起上还有机会。”程垂范揶揄道。看他的表情感觉刚刚那一拳好似捶在豆腐上。

物理学不是说力是相互作用的吗?

“我艹你妈的,”赵辉煌龇牙咧嘴,“猖狂的人我见了很多,但像你这么猖狂的我还真没见过。兄弟们,既然这个小子这么不知分寸,这么不知好歹,咱们就一起上。”

“我早就希望你们一起上了。”程垂范又道。

“我艹。”方脸道。

“这果真就是找死的节奏!”扁嘴巴道。

四个人便拳打脚踢的冲了上来。

程垂范非常镇定。他避开了高鼻梁和扁嘴巴的袭击,接着又闪过了赵辉煌和方脸的拳脚的攻击,忽地就到了四个人的身后,而后飞起一跳,刷刷刷刷,连续踢出四脚,就见那四个人惨叫着都滚在了地上。

这不是前面那种打法的重现吗?

程垂范一脚踏在赵辉煌的胸口上,道:“赵辉煌,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四个人都被我打趴下了,我可不可以做工程监管?”

“你,你他妈……”

程垂范一巴掌打在赵辉煌的脸上,“你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狂?”

“你会后悔的。”赵辉煌道。

“是吗?我告诉你赵辉煌,我程垂范从来没有做过后悔的事情。我知道你想着的是回阳江搬救兵,我这就放你回阳江,看你能搬什么样的兵来。你回去给董忠民传话,还是我前面说的两句话。一是要去教育局给我补一张委派书,二是把施工图带过来。没有施工图,你们所有的活儿都是枉然。听见了没有?”说着,程垂范松开了脚。

赵辉煌立即爬起身,一边走一边呦呵道,“程垂范,你不要这么猖狂,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呢。”程垂范应和道。

“赵哥,你等等我们!”方脸几个人狼狈地爬起来追了上去。

……

同一时间,江东省省府,教育厅厅长徐宏革家里。

广潭第一人民医院外科主任杨莉和他们的儿子老正街公安局副局长徐毅都凝视着徐宏革。

一家人很难得的聚在一起。

“我觉得吧,这个程垂范真是雨琦最好的选择。真的没话说。”徐宏革感叹道。

“我也感觉这个人很不一般,”徐毅道,“他一身都是正气。”

“你们别在这里一个劲地夸程垂范,只有他和雨琦真正走进了婚姻殿堂我们才可以放下心来。”杨莉道。

“夫人你的意思我很明白,可是这种事情只有顺其自然。我们是帮不上很多忙的。”徐宏革道。

“正因为我们帮不上忙,我心里才愧疚。我不记得有多久没见到雨琦了,老公,”杨莉哽咽着道,“我们去看看雨琦好不好?哪怕就,就见一眼都可以。我真的很想见雨琦。”

“妈,”徐毅劝道,“您怎么又执拗了,我们不多次说了,不能去搅扰王委员一家的生活。如果您这么突兀的赶去蒋村,您让王委员怎么接受?”

“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看看雨琦,为什么这个愿望都不能实现?”

“哎——”徐宏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杨莉你就再坚持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去蒋村真不是好时机。我们这种身份别说突然去蒋村,就是去阳江县,也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说不定事情就会暴露。”

“暴露就让他暴露,最多你这个厅长不当而已。”杨莉激动地道。

“这你就说错了,”徐宏革道,“这也太偏激了。就算我这个厅长不当,你有考虑过王委员一家人的感受吗?儿子都能理解这一点,你还不能理解?”

“妈是太想雨琦妹妹了。”徐毅插话道。

“那你说怎么办?”杨莉哽咽,“怎么会弄成这样?和自己女儿天各一方。女儿在省府读大学的三年想看还能看一眼,回到蒋村工作……不行,我想想还是要把女儿整到省城来。宏革呀,你就动用你的关系,想办法把女儿调回来。我们怎么忍心让她在那种小地方呆一辈子?”

“妈您今天是怎么了?”徐毅有点烦,“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说呀?妹妹如果能留在省城,一年前不就留了吗?爸爸不是动用了关系让她留校吗?结果雨琦的养父养母死活不同意。”

“我就是从这件事上看出这一对夫妻太自私了,哪能这么不顾孩子的前程?”杨莉愤恨道,“为人父母如果只是为了自己而不顾孩子的前程,还是父母吗?”

“问题是您要站在人家的立场去考虑问题呀。”

“我怎么就不站在人家的立场考虑问题了?”杨莉道,“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现在成了家立了业,各方面都有了根基,就应该多为妹妹着想。”

“妈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就没为妹妹着想了?那三十万我不出了十万吗?”徐毅也有了情绪,“我当然希望妹妹也在省城,也希望妹妹有一个好的前程。可这种事情,只要您不公开来,就不好强行操作。”

“这才是致命的。”徐宏革道。“站在王长庚和李秀莲的角度,他们倾注了全部的爱在我们女儿身上,为的什么,为的就是有孩子在身边。如果让雨琦在省城,那不白养了吗?”

“老公啊,你这话又说错了,难道每一个养了孩子的都要把孩子留在身边?有多少父亲不也一个孩子,为了孩子的前程把孩子送往天远地远的地方?关键还是私心在作怪。”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徐宏革叹了口气道,“他们要这么做,我们就无可奈何。杨莉啊,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雨琦选一个最佳夫婿,而这一点我们已经做到了。”

“什么做到了?你就敢肯定程垂范不会对雨琦有二心?”

“这一点我觉得妈您大可以放心。程垂范这个人我觉得可以信任。”徐毅道。

“我也绝对相信。只是……哎——”徐宏革叹气。

“你也知道叹气?”杨莉揶揄道。

第276章 被逼无奈的董忠民

第275章

差不多同一时间,提前出院的叶江河去了董忠民的公司。

“董总啊。”叶江河伸出手与董忠民握手。

“是菜刀帮的三帮主,你有什么事吗?听说吴帮主出了意外?”董忠民问道。

“他的事你不用提。有一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叶江河来你公司,自然是有事情找你。”

“请说。”董忠民看着叶江河。

叶江河笑了笑,道:“我也不卖什么关子了。原来我找你,你说相关材料上的事情都交给了吴志远,现在你不会还交给吴志远吧?”

“三帮主的意思是……呵呵,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董忠民立即改变了态度,“只要吴志远不做,那我肯定给你做,反正这件事总得有人去做。”

“痛快。”叶江河道,“董总果真很给面子。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董忠民道,“材料是建筑的根基,你要确保质量还要确保时间。这两点如果不能保证,我这里……”

“这一点还需要说吗?”叶江河道,“吴志远能做到的,我叶江河绝对能做到。”

“有三帮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合作愉快。”董忠民冲叶江河伸出手。

“合作愉快。”叶江河的手握上了董忠民的手。

……

再说赵辉煌几个人,差不多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阳江。就在叶江河离开华安建筑公司的十分钟内,他们就到了公司。

那一辆破皮卡被赵辉煌开得发出了破声,震得几个人胃都差点痉挛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董忠民诧异地看着走进来的四个人,“不在蒋村怎么都回来了?”

“我们是被一个叫程垂范的打回来了,董总。”赵辉煌苦着脸道。

“程垂范,就是那个要任工程监管的人吗?”董忠民问道。

“董总您知道?”方脸道。

“汪大海打过我一个电话,说一个叫程垂范的申请做工程监管,而他迫于形势又同意了。”

“对,就是他。他到局里开了一张委派书。我把委派书裂了,他还口口声声要我去局里再开一张。”赵辉煌赶忙解释。

“他一个外行,能监管什么?你干嘛要把所谓的委派书裂了。那绝对是一种形势。”董忠民不以为然地道。

“董总啊,您是把事情想简单了,”高鼻子道,“这个程垂范您知道他还提了什么要求吗?”

“什么要求?”

“他要我们提供施工图,”赵辉煌抢着说道,“说如果不提供施工图,我们做的一切都是枉然。”

“艹,”董忠民忽地就站了起来,“真是这么说的吗?”

“您没看见,我们四个都被他修理了。”扁嘴巴道。

“你是说你们四个都斗不过他一个?”董忠民有点傻。要知道,这四个人,可是董忠民最信赖的人。很多有纠纷的事情,这四个人一出面,百分之九十都能解决。

“是。”赵辉煌低下了头。

“怎么可能?!”董忠民近乎咆哮,“这个人有这么厉害?”

“他是一个练过的,董总,”高鼻子道,“一招一式都很有讲究。我们都吃了他的苦头。”

“他妈的,还真这么棘手,怪不得汪大海会提前跟我打招呼。”董忠民自言自语道。

“我他妈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赵辉煌道,“董总,我们回来的意思就是请您拿主意,整一批人去把他干了。他这么对着干,我们没法安心啊。”

“等等,等等,”董忠民皱着眉头,“既然这个人这么有能力,我们就不能明的跟他来。要找点别的来牵制他,让他主动放弃监管。”

“需要这么费事吗?”赵辉煌反问道。

“辉煌啊,你的心情我当然能理解,可你要想到,我们做这一行的,明的踩线的事情最好不要做,做了就是让自己被动,知道不?只要把事情解决了,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你就听我的。”

“是。”几个人一起道。

“但您要想到,”赵辉煌提示道,“我们叫去做事的都已经停了。程垂范一再要见施工图。”

“这怎么可能?”董忠民不可置信,“他说停就真的停了?!”

“真的停了。”高鼻梁道。

“那些工人很是听他的话。”扁嘴巴道。

“艹,”董忠民把桌子拍的啪啪响,“这他妈也太过分了!我这就和汪大海联系,让他去施加压力。你们马上赶回蒋村工地。时间本身就紧,哪还能停了?”

“我们现在赶回去是没有问题,但是绝对奈何不了那个程垂范,也就不能让农名工正常施工,”赵辉煌道,“而且……也太丢面子了。”

“那你们坐一下,我立即和汪大海联系。”

大概三十分钟后,董忠民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才联系上汪大海。

“汪局长,我是小董啊。”董忠民自报家门。

“董总,有什么事吗?”汪大海在电话另一头问道。

“我是好不容易才联系上您,在哪里潇洒也不带上小董。”

“呵呵,要带也是你带我呀,董总,”汪大海压低了声音,“我现在和夫人在一起。”

“哦哦,是这样,您原来跟我说的那个工程监管真的很麻烦,他一定要见施工图,不见施工图不让施工。汪局长您帮我想想办法。要搞一张施工图出来,没有半个月都不行啊。总不能停半个月,对不?”

“你已经和他正面接触了?”汪大海问道。

“他去了工地,把我那几个手下都收拾了。说不见施工图就不让施工。您看怎么办?是不是从局里的层面给他施加一点压力?”

“哎呀,董总你还不清楚,如果我能施加压力我还会给他开什么工程监管的委派书?这是一个很难缠的人。”

“就是说您汪局长出面都不能左右这件事?这也太不可能了。”董忠民狐疑道。

“你觉得在董总你面前我还会遮掩吗?按说这已经是很丢脸的事情了。”汪大海耐着性子解释道,“要不我会提前打电话给你?”

“也就是说我只能自己解决?”

“要不就整一张施工图。”汪大海建议道。

“这是不可能的。我挂了。”

“不好意思。”

董忠民黑着脸把电话挂掉。

“再怎么办?”赵辉煌问道。

四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都担心起来。

“他这是逼上梁山。辉煌,只有找八大罗汉了。”董忠民道。

第277章 八大罗汉

“找八大罗汉?”赵辉煌道,“他们的条件可是很高的。每出动一次至少5000元以上。”

“是啊是啊。”方脸几个人也一起附和。

“不大放血就没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董忠民道,“你们不都被教训了吗?”

赵辉煌脸上一阵灰一阵白。

“我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董忠民宽慰道,“只能说是这个程垂范太强悍。你们也知道,菜刀帮曾经整了十六七个人去弄他都被他逃脱了。”

“那个叶江河和洪-志伟去夜袭他也被他整了,”高鼻梁道,“吴霍钢还亲自去蒋村中学请他为他的兄弟整病,据说一千元一个。”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请八大罗汉了。好在八大罗汉有一个原则,事情办不成一分钱不收。”

“八大罗汉要出手的话,那还会办不成?这小子不是半死也要残废。”方脸恨恨地道。

“只要不整死。”董忠民黑着脸道。

……

这边程垂范在赵辉煌开着破皮卡离开之后也没有闲着,他安慰了几个农名工几句之后即刻去蒋村塘找胡志豹等人。

胡志豹一些人都在卓家坞。

程垂范便去卓家坞。

卓家坞已经完全变了样,日形山和月形山等一些小山丘感觉全被剃了头一般光秃秃的,被挖过的山面崭崭新新的,给人以生机勃勃的印象。

“程兄弟。”见程垂范来到卓家坞,胡志豹几个人赶忙集中过来,“一定有很急的事情对不?”

“被你们猜中了,”程垂范把之前如何整赵辉煌的情况说了。

“他妈的就是过瘾。”徐广胜感慨道。

“对付这些王八羔子,只有铁拳头才能让他们低头。”王金根道。

“程兄弟应该是担心他们报复这才来找我们的吧。”王向鹰道。

程垂范擂了王向鹰一下,“你总是反应最快的。各位兄弟,”程垂范面向大家,“今天晚上可能要辛苦大家了。”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胡志豹道。

“赵辉煌这些人被我这般羞辱,回阳江绝对是去搬救兵了,因为我要他们给出施工图他们是绝对不会给的。”

“有了施工图就有了详细的数据,他们肯定不会干。”王向鹰分析道。

“不错,”程垂范赞道,“这么一来他们所想的就是要把我干倒。只有干倒了我他们才可以为所欲为。”

“他们不会通过教育局来给你施压吗?”

“他们会想到这一点,但是汪大海知道他奈何不了我。”

“汪大海是谁?”王金根问道。

“我猜是教育局长。”徐广胜道。

“对,就是教育局长。兄弟们都知道,”程垂范道,“我去找他给我开委派书,他已经拿我没有办法了。既然委派我做工程监管又怎么会给我施加压力?如果这样的话,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

“不错。”

“所以,董忠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找人来干倒我。他没有别的办法。”

“今晚就会来吗?”王金根问道。

“我是这么想的,”程垂范分析道,“我把他安排在这里的四个人都放倒了,为了能正常开工,他必然会尽早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料定今晚就会有人来蒋村找我。”

“他妈的,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胡志豹恨恨的道。

“咔,豹哥,你以为是打日本鬼子呀,有来无回?”王向鹰笑道。

“就是要把他们当成日本鬼子来修理。”

“妈的,要是在抗日战争时期,我们绝对是一支干日本佬的好同志。”

“那还用说吗?”徐广胜道。

“各位兄弟,”程垂范冲大家摆摆手,“今晚我们没有必要让赵辉煌带来的人有去无回,要做到的就是让他们深刻认识到,来蒋村弄事情是很不好弄的。”

“不错。”几个人一起道。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程垂范接着说道,“不仅要给他们以实际性的打击,还要让他们感觉到我们力量的庞大,让他们彻底放弃来蒋村惹事的念想。”

“我们都听你吩咐。”胡志豹道。

“对,程兄弟尽管吩咐。”大家一起说道。

“是兄弟,哪里能说得上吩咐,”程垂范很是感激的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大家听好了……”

……

大概在九点半,通往蒋村的砂石路上,一辆柳州五菱在不紧不慢的行驶。

驾驶室里四个,拖斗上四个,正是阳江人嘴里所谓的八大罗汉。

这八大罗汉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全都把头发剃成光头,在天气许可的情况下,都袒胸露乳,给人感觉真像一个罗汉。

只是有几个太瘦,看上去没有罗汉的气质。

八大罗汉与菜刀帮相比,在阳江,从影响面来讲是介于伯仲之间的。

菜刀帮的优势在于人多势众,有组织有纪律,而八大罗汉显然只有八个混子。可是这八个人,最骇人的就是狠。

他们不像吴志远手下的六个人,怎么狠都还留有余地,因为吴志远他们为的是争取项目,为的是利益。如果闹出人命来,哪还有可能做项目?

所以那六个人虽然能打,但是威慑力并不大,而八大罗汉不一样,对他们来说,接一次活就是在争取利益。事情犯得再大,他们都不在乎,因为他们随时都做好了远走他乡的准备。

也就因为这一点,在阳江,提到八大罗汉没有人不愁的。

驾驶室里。

“老四啊,这个点确定踩好了吧?”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老大罗成乐再次问了一句。

“绝对踩好了,”老四范丰明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蒋村招待所从东面数过去第四间。”

“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一个刚毕业的小毛孩,董忠民犯得着请我们出马吗?”坐在后排的老三尹强插话道。

“你管那么多干嘛,拿钱办事就是。”同排的老二刘豪放道。

“我觉得还是不要大意,”老四范丰明提示道,“赵辉煌几个人都对付不了,就肯定有两下子。”

“老四的提示很重要,”罗成乐道,“兄弟们绝不能大意。”

第278章 爱好不同

“不是大意,大哥,”老三尹强道,“从能力上讲,能对付赵辉煌那几个怂逼的肯定有两下子,但怎么也不可能是我们八兄弟的对手是不?再从时间上讲,我们是去突袭,人家没有一点防备,还能搞不定?别说把那家伙致残,弄死他也就一句话。”

“老三你是怎么了?”罗成乐加重了说话的语气,“刚才怎么交代的?只能致残,不能弄死。你以为弄死了是好事啊。”

“我这不是假设吗?”

……

拖斗里。

四个人蜷缩着蹲在一起。

“他妈的,还真有点熬不住。”八大罗汉里的老五范洪明打了个喷嚏。

“让你套一件外套你不听。”最小的吴峰道。

“鬼知道温差这么大。中午不还光膀子吗?”范洪明双手抱在胸前,“兄弟们可知道我们今天去弄的就是前一段时间中了三十万大奖的那个。”

“这还有不知道的?”老六苏天生道,“五哥的意思是……”

“拿了董忠民的,还要从这小子身上抠一大笔。对不,五哥?”老七戴默涵道。

范洪明点头道:“三十万,抠他个四五万的不为过,对不?”

“那他妈又可以爽一阵子了。”老小吴峰开心道,“最近手气不知有多霉。”

“我就想不通八弟你怎么这么痴迷三张牌?”苏天生友好地拍了拍吴峰的肩,“你丢下水的钱不知道可以嗨多少个姑娘了。”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老七戴默涵道,“各自的爱好而已。八弟喜欢玩纸牌,六哥你喜欢嗨姑娘,一个性质。”

“嗨姑娘多刺激!”苏天生反驳道。

“刺激个屁,把灯一关,还不都一样,”吴峰道,“两座山峰一道峡谷,难不成还多出一座山峰来?我这三张牌,他妈你等到一个‘豹子头’,还有人傻了吧唧的和你怼,那才真叫刺激。”

“山峰肯定不会多一座,可你要知道,山峰有高有低,那峡谷也有深有浅,味道是大不相同。你说你等到一个‘豹子头’,他妈人家也是一个‘豹子头’呢?”

“那才更刺激呀,押了一次又押一次,一次比一次大,感觉肺部都在膨胀。”吴峰一脸的想往。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啊,”老五范洪明打断道,“等整好了今晚的活,一个去嗨姑娘一个去玩三张牌,不就得了。”

“那五哥你去整酒?”其他三个人一同道。

“知道了还说什么说?”范洪明笑道。

“你不就好这一口。”戴默涵道。

……

距离村口差不多四五百米的地方,王金根和他那个曾借给程垂范摩托车的堂弟王铜根蹲在一棵木子树下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了。王铜根的摩托车藏在一丛巴茅草后面。

“金根哥,我对你真不理解,你就这么相信程老师?”王铜根脚蹲麻了站起来走,走得不耐烦了,又蹲下来,“我们已经守了两个小时了,除了看见几辆四方车,车影都不见。回去算了。”

“铜根啊,你不知道,我这个程兄弟感觉很准的,我们都信他。他说县里会有人来报复就准有人来,”王金根劝慰道,“不急,不才两个小时吗?你知道上次吴霍钢派人来是什么时候?深夜一两点钟的时候。”

“你是说我们要等到深夜一两点?”王铜根懵了。

“你声音小点,”王金根提示道,“这不开了你一天的工资吗?一两点就一两点。你们玩牌不经常通宵吗?”

“你也知道是玩牌呢。”王铜根嘟起了嘴,“早知这样,我就不答应了。”

“就算你不答应我也要拖你来,谁让你有摩托车呢。”

“哪有你这么做哥的?”

……

乡政府大院那棵老樟树下,徐广胜和王向鹰一直守在这里。

两个人口袋里的烟早就抽完了。

“向鹰,我他妈真憋不住了,我要去买烟,我真的要去买烟抽。”徐广胜道。

“要是你去买烟的时候恰好县里来找事的人来了呢?”王向鹰道。

“要是要是的,你要让我去买我早就买来了。”

“这话你就说错了,广盛,我有说不让你买吗?我能不让你买吗?其实你心里也这么担心对不?怕把事黄了。”

“奶奶的要把事情黄了,就没法面对程兄弟了。”

“就是这个意思呀。程兄弟怎么说的?我们这一环是最重要的一环。忍忍,忍忍。”

……

木子树下,王金根推了推打盹的王铜根,“铜根,来车子了。”

“会不会又是四方车?”王铜根睁开眼睛。

“绝对不是,你看灯光的颜色。我估摸着就是这辆车。”

“是不是该去路中间去晃了?我说哥,他们会不会直接冲我们撞过来?”

“你担心个屁。这种路,根本就快不起来,还能撞上我们?快上,快上,越来越近了。”王金根率先晃上了马路。

王铜根赶忙跟过去。

两个人搭着肩膀一下左一下右,时不时乱吼一句,典型两个醉汉。

……

柳州五菱驾驶室里,八大罗汉老大罗成乐远远地便注意到了在路面上晃荡的两个人。

“老四你注意点。”

“八成是两个喝多了的。”老四范丰明回应道,“农村人疯起来不亚于我们城里人。”

“所以总是听到这种事,什么跌沟里的,掉河里的,都是醉酒惹出来的事。艹,这两个人还真疯!”

柳州五菱都到跟前了,王金根和王铜根就当没看见。

范丰明摁了一下喇叭。

“干嘛摁喇叭?”老三尹强提示道。

“艹,我把这一点忘了。”

老二刘豪放探出头去,“你们两个找死呀,让让,赶快让让!”

柳州五菱算是龟速前进了。

“什么?你说我们什么?”王铜根夸张地晃着脑袋,“哥,他说我们什么?”

“说我们找死,这群王八蛋。”王金根也夸张地晃着身子。

“我艹!把他们拦了,敢到我们蒋村来撒野?”王铜根故意打了个嗝,好似要张开双臂来。

车斗里的四个人全都站起来。

老八吴峰吼叫道:“不想死就给我滚一边去!”

“我艹,哥,车厢里四个,后面还有四个,拦还是不拦?”王铜根装傻。

“还拦个鸟呀。”王金根把王铜根往一旁拉,“好汉不吃眼前亏。”

“看在我哥的面子上,那他妈就不拦了。哥,我是真醉了。”王铜根故意往王金根身上靠。

柳州五菱缓缓驶过。

第279章 扑空

“还真是两个酒鬼。”尹强道。

“奶奶的如果不是有事,非要把车停了修理他们一顿。”范丰明气道。

“你也是的,喝醉了酒的你跟他见什么气?”罗成乐批评道,“马上就到村口了,找个地方把车停好。”

“不直接开进乡政府吗?”范丰明问道。

“那样动静太大,还是走一段路比较好。”

“可是老大,你不觉得我们八个这么去乡政府也很惹眼吗?”尹强提示道。

“乡村这种时候路上几乎都没人,不会有人关注的。”

“刚才不还撞见两个醉鬼吗?”

“这种情况很少的。大家都听我的。”

……

待柳州五菱远去,王铜根从巴茅草后面推出他的摩托车,“我这就赶去舒家对吗?”

“对。”王金根道。

“我想不通程老师干嘛不让你和我一起去舒家。”

“我还有另外的安排。”

“是吗?这安排,比公安局的部署还要周全。”

“程兄弟那智商不比办案的警察差。那车子好像停了,铜根。”

“这就说明他们不打算开车进村。”王铜根道。

“这一点程兄弟也算准了。他要我对付的就是这辆车。”

“哦?”王铜根很好奇地道,“是把胎剁了还是把气放了?”

“都不是。不说了,你赶快去舒家吧。不要误了时间。”

“你就说下嘛。”

“他让我找到阳江人开来的车子,在车子的前轮胎前放一块大石头。”

“艹,还怕人家不刹手刹呀。”王铜根发动摩托车,“走了。”

说实在话,王金根也不明白程垂范为什么要交代他做这件事。他不知道搬一块石头在车轮胎前有什么作用。

要说是为了防止人家没刹手刹是不可能的,哪有这去替别人着想的。如果是为了阻止人家开车走,一块石头能阻止吗?何况程垂范交代,只要一块稍大一点的石头搁在前轮胎底下就可以。

人家一脚就可以把石头踢飞了。

不明白归不明白,远远的见阳江来找事的人下了车,把车子熄了火,往乡政府方向走了一段路,王金根还是赶忙跑起来,跑到柳州五菱停车的地方,找了石头搁在了前轮胎底下。一个轮胎底下各一块。

……

八大罗汉一路走到乡政府大院都没有遇见一个人。这么快十一点的时候,在蒋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睡觉了。要遇见也只能遇见打牌赌博结束回家的人。而这个时候离打牌赌博结束似乎又早了点。

唯一让他们有点点不安心的是狗,有四五家的狗都冲出来冲他们吠。只是没有人会为这一点警觉。那些打牌赌博结束回家的人,哪一次不是这么骚扰这些狗的?

“艹,”老大罗成乐道,“乡村就是安静。”

“所以农村里的人喜欢生孩子。晚上没事做就折腾老婆。”老三尹强道。

“三哥这话就说错了,”老六苏天生道,“哪叫折腾老婆?是滋润老婆。男欢女悦,神仙都羡慕。”

几个人都笑了,只是都控制着音量。

罗成乐道:“老六好这一口,所以特别有研究,也特别有发言权。”

“那是当然,就像我喜欢整酒,”老五范洪明接话道,“酒一到我嘴里,是茅台是全良液还是谷烧我不看瓶子就一清二楚。”

“问题是老五你喝过茅台没有?”老二刘豪放问道。

“怎么没喝过?有一次我盯一个身家几十万的老板在一个宾馆里吃饭,待他们吃好了,服务员还没有来收拾桌子,我先溜进去把那酒瓶子里剩下的酒一口喝了。”

“结果你喝出是茅台。”老四范丰明道,“洪明你尽做这种丢脸的事。”

范洪明不理睬范丰明的批评,接着道:“那酒实在太有味了,香醇清冽,我这才去看盒子,才知道是茅台酒。我便把酒瓶子里的最后一滴酒倒进了嘴里。结果把人盯丢了。”

众人笑。

八个人有说有笑,如果有路人经过的话,根本看不出这是去整事的人。

进了乡政府大院他们才严肃起来。老大罗成乐一发话,全都闭了嘴。连手中的烟头都扔了。

老四范丰明走在最前面,他们绕过大樟树,往右经过单独建在一旁的公用厕所,再往前走了十几米便到了他们要到的地方。

招待所值班的人早就睡了。

像这种乡政府招待所,平时根本就没人入住,值班登记近乎是一种形式。程垂范几个单身汉老师长期入住之后,招待所才有了一点生机。

八大罗汉从南往北一间一间数到第四间。

范丰明无声地看着老大罗成乐,用手指头指了指。

罗成乐点了点头,所有人便倏地从腰间掏出了匕首。

就见范丰明将匕首锋利的那一头往门边上的缝隙里伸进去,还没用力,门便开了一个口子。

范丰明警觉的收回匕首。其他人也都屏住了气息。

等了差不多有五秒钟,见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范丰明这才轻轻地推动房门。原来门没有锁也没有上栓。

几个人中的前四个猫着腰踮着脚步进了房间。后面四个则留在了门外。

房间里竟然不见人!

两张床铺,被子枕头叠得整整齐齐的,可就是没有人!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踩点踩好了的吗?”罗成乐压着嗓子喝问道。

“真的踩好了的,”范丰明很委屈地道,“我打了电话给蒋村派出所值班室,是值班的民警告诉我的。这房间绝对住的是程垂范。”

“那他在不在蒋村?”老二刘豪放追问道。

“绝对在。他和赵辉煌一些人斗就是下午的事。他是齐家屯县人,阳江也没有别的亲戚,不在蒋村会在哪里?”

“那就说明他还没有回来,对吗?”罗成乐道,“不是说他女朋友家也在院子里吗?”

“这一点我也了解清楚了,他女朋友家属房是第一间,刚才我带你们过来的时候我往那方面看了,那一排都熄了灯。程垂范不可能这个时候还在那里。”

“会不会他住在家属房里?”刘豪放问道。

“按说也不可能。他们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艹,怎么会这样?”罗成乐道。

“按我推断绝对是打牌还没有回来,我们到大院门口守他!”老八吴峰道。他喜欢打牌,因而很自然的这么推测。

“程垂范喜欢打牌吗?”刘豪放问道。

“这个我没有打听。”范丰明道。

“真他妈见了鬼。赶快出去,到政府门口去守!”罗成乐果断下命令。

第281章 决绝的八大罗汉

一二十个人手中的家伙全对着他们八个,再加上凶器被收缴,罗成乐一些人哪还有一点斗志?

程垂范一把抓住罗成乐的衣领用力往上一提,一百七八十斤的罗成乐竟然被拎了起来。

“不是要锁定我这个目标的吗?”程垂范盯着罗成乐,“我看你还怎么锁定?”

“他妈的你给我放手!”罗成乐一双手抓住程垂范的手臂,“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阳江八大罗汉的老大罗成乐!”

“放开我们的老大!”刘豪放道。

其他几个也跟着叫了起来。

“八大罗汉?”程垂范极尽揶揄之能事,“八大金刚我听说过,这八大罗汉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看你们都剃个光头,不如叫八大光头好了。”

很多人哄笑。

程垂范松开罗成乐的衣领,顺势一推,罗成乐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嗯,这个称谓才名副其实!”徐广盛道。

“你,你就是刚才给我们带路的那个人?”范丰明注意到徐广胜便叫起来。

“哟,让你们认出来了,我就是那个给你们带路的。”徐广盛不无自豪地道。

“这么说,你们知道我们要来蒋村喽?”戴默涵问道。

“如果我们不知道你们要来,怎么会等在这里候你们?”胡志豹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罗成乐狐疑道。

“这个你要问我们程兄弟。”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程垂范。

“别这么看我,”程垂范道,“我不会掐也不会算,是赵辉煌告诉我的。”

“怎么可能?!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罗成乐就算坐在地上也还是有八大罗汉老大的威武。“赵辉煌让我们来收拾你怎么又会告诉你?”

“你这做老大的怎么这么迂腐?赵辉煌当然不会亲口告诉我,但他被我打趴下时的表情和性格告诉了我。就像你这几个罗汉,以后绝对会再来报今晚的仇。赵辉煌是个急性子,吃不得亏,逼也要逼得你们连夜过来找我。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罗成乐和刘豪放几个面面相觑。

因为董忠民和赵辉煌找他们的时候赵辉煌就是这个态度。

赵辉煌一个晚上都不想等。

罗成乐他们这才匆匆忙忙赶来蒋村。

“没话说了吧?”程垂范扫视八大罗汉一遍,“你们八大罗汉不辞辛劳来蒋村找我,我想知道的是,董忠民给你们多少酬劳?”

“找我们八大罗汉办事,底价5000.”老三尹强很豪情的道。

“老三你是怎么了?这个有什么说的?”罗成乐呵斥道。

“这是我们的规矩啊,有什么不好说的。”尹强道。

蒋村这些人全都唏嘘。5000,对于他们来说,一两年都不一定能赚到,而他们只要一个晚上的时间。

“要求是什么?”程垂范再次问道。

这一回八大罗汉的成员学乖了,没一个人吭声。

程垂范干咳一声,“果真有组织性,果真讲规则。”

八个人都摆出倔强的样子。

程垂范在罗成乐面前蹲下来,“罗老大,你告诉我,你这些弟兄里面哪个最有组织性?”

罗成乐原本双手往后撑在地面上撑着自己的身子,见程垂范在他面前蹲下来,冷不丁稍微侧翻把身子的中心压在左手上,右手冲程垂范扇过去。

他这是要扇程垂范巴掌。

程垂范哪会不提防,左手一出,就牢牢地抓住了罗成乐的手臂。

罗成乐也不含糊,右膝盖曲起径直拱向程垂范。

眼见着程垂范根本闪让不了,不想程垂范不闪也不让,右手臂曲起对着向他拱来的膝盖狠狠的击了下去。

手臂对膝盖,谁也没想到喊叫的竟然是罗成乐。

再看罗成乐,脸部肌肉已经完全变了形。是痛的。

紧接着程垂范左手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罗成乐的手臂生生发出来断裂的声音来。罗成乐又是一声喊叫。

这一回,额头的汗珠子痛得都冒出来了。

程垂范依旧蹲在罗成乐面前,“罗老大是想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你是最有组织性的,是吗?”

“我艹你妈的,”罗成乐依旧不妥协,“我们八大罗汉个个都讲规则。”

“不错,我们全都是讲规则的!”老二刘豪放附和了一句,其他几个便跟着附和,就好像宣誓一般。

程垂范站起身来,“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会告诉我5000元的条件,对不?”

“你就是整死我们,老大不让我们说我们也不会说。”老八吴峰叫起来。

“是吗?”程垂范向吴峰走去,“果真这么讲规则吗?就算我让你的手臂也咔嚓一声你也不会说?”

吴峰抿着嘴,仇视着程垂范。

程垂范好像没有出手,可是左手已经抓住了吴峰的手臂,“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艹你奶奶!”吴峰一口口水吐在程垂范的脸上。

“程兄弟!”胡志豹几个人叫起来。手上的扁担,挑肩便要砸向吴峰。

口水吐在人脸上,那是对人最大的侮辱!

“不要!”不想程垂范大叫一声,阻止大家动手,并且放开吴峰的手臂,用袖子擦去脸上的口水。

“程兄弟!”王金根叫道。“你是要放过他吗?”

“不错,金根兄,”程垂范抬高了分贝,“我不仅要放过这个人,而且要放过所有人!”

“为什么?”徐广盛道。

“不是说好了还要将他们扔蒋村塘的吗,程兄弟?”胡志豹道。

“这是我们蒋村塘的规矩呀。”王向鹰道。

“各位兄弟,各位大哥,还有今晚一起来帮忙的兄弟们,我是说过要扔今晚来找事的人进蒋村塘,我刚才还在想是让他们选择自己跳进蒋村塘还是让我们扔进蒋村塘,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程垂范冲大家拱手。

“为什么?”人群里的徐银山问道。

“因为,我敬重他们讲规则,敬重他们有组织性!”

人群里有了声音。

“其实条件根本不需要他们告诉我,”程垂范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赵辉煌他们花这么大的代价让八大罗汉来找我,不要我死也要让我残。我之所以问他们就是要考验他们。老大和老小都做得这般决绝,我相信八大罗汉每个人都这么决绝。这种决绝是值得敬重的。所以才放过他们。”

第282章 节外生枝

“那就放了他们吧,听程兄弟的。”胡志豹带头往后退。

王金根那边的人让出一条路来。

“你们都要好好感谢程兄弟,”王金根一只手指着八大罗汉,一只手还抓着一把匕首,“来我们蒋村整事不是那么容易的。今天不让你们喝蒋村塘塘水已经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了。”

八大罗汉中的老刘苏天生和老二刘豪放一起去搀扶罗成乐。

罗成乐被程垂范击中的那条腿曲起不敢着地。

程垂范道:“手臂估计要打石膏,不过也就一个月就会恢复。膝盖应该没问题。”

罗成乐冷哼一声。

“就算不打不相识吧,好比我和菜刀帮帮主吴霍钢一样。”程垂范又道。

“别他妈假惺惺。”刘豪放嘀咕道。

苏天生和刘豪放扶着罗成乐走在前面,其他几个人跟在后面。

胡志豹走到程垂范身边,“现在我可以说说我的看法了,程兄弟,我觉得还是便宜了他们。”

“也不叫便宜吧。至少那个老大是受了罪了。能放一码就放一码。”程垂范道。

“程兄弟的肚量就是这么大。”王金根道。

“只是程兄弟这么做,另外两个环节不就多余了?”胡志豹提示道。

“王金根那个环节也只是预防而已,舒家那边我马上骑摩托车去解除。这种路上,骑摩托车还更快。”程垂范道。

“他妈你干什么?”王金根忽然叫起来。紧跟着大家都叫起来。

原来八大罗汉的老三尹强经过王金根身边之时忽然出手夺下了王金根手中的匕首,横着搁在了王金根的颈脖上。

“全他妈给我退后,退后!”尹强扯着嗓子喊叫起来。

尹强这一手,就连八大罗汉中的其他人都没有料到。

“你不要乱来!”程垂范走上前一步。

“没听见吗?我让你们全都退后!”尹强比王金根高出半个头,他一只手箍住王金根的脖子,使王金根无法动弹,另一只手稍稍用了点力,血便冒出来,流在尹强的手上,也染红了匕首。

“退后,大家都给我退后!”程垂范道。

刷刷刷,所有人都退在了程垂范后面。

“你到底要干什么?”程垂范再次喝问。八大罗汉这么卑劣是他没有想到的。

“我们不想干什么?”尹强阴阴地道,“我们能干什么?就想把你这个兄弟带去阳江玩玩,明儿你来找我们把他带回蒋村。”

“你别他妈的说的这么轻松。”胡志豹骂道。

“是吗?”尹强稍稍挪动了一下匕首的位置,王金根的脖子立即又现了一条刀痕。

“豹哥?”程垂范道,“冷静,所有人都给我冷静。”

说着,程垂范看向王向鹰,并眨了眨左眼。王向鹰也正凝视着程垂范。

“怕了吗?哈哈哈哈。”尹强哈哈大笑。

“什么条件你就直说吧。”程垂范双眼盯着尹强,一只手却放在后背不停地往外动手掌,“我担心的是你们只开了一辆车来,我兄弟坐不下。”不知为何说到车字程垂范特别用力,“所以最好现在就把条件谈妥了。”

王向鹰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悄悄地往后退。

尹强往一旁看了看罗成乐,罗成乐做了个动作。

“程垂范,”尹强再次直视程垂范,“这个就不用你们担心了。我们开的是柳州五菱,后面的拖斗大着呢。我也没心情跟你们啰嗦。明天你来找我们。记住,只准你一个人来。”

“既然你们不愿意现场谈条件,明天也行。只是……”

“只是什么?”

“明天我什么时候去?该带些什么?又怎么和你们联系?”程垂范似乎很诚恳。

“哈哈哈,该带什么你这么聪明还不知道吗?你只要去阳江就会有人联系你。别他妈再啰嗦,再啰嗦我的匕首会控制不住力度的。”尹强威胁道。

“行,我不啰嗦,明天见。”程垂范道。

罗成乐由两个人架着,王金根由尹强压着,一干人慢慢往范丰明停车的地方走。

程垂范带着胡志豹,徐广盛,赵雄民等一些人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八大罗汉到了停车的地方,刘豪放和苏天生先把罗成乐扶进了副驾驶室,这边尹强用匕首逼着王金根靠近车门。

老五范洪明几个人则守在前头,以防程垂范他们冲过来抢人。

待王金根被逼进了车子,坐前头的几个人也都进了车子,范丰明已经发动了引擎,范洪明几个才翻身上了车斗。

程垂范快速向车子跑去。胡志豹等人也跟着跑起来。

“再见了!”范洪明冲他们挥手。

“拜拜了!”吴峰讥讽道。

“明天阳江不见不散!”戴默涵道。

范丰明很熟练的踩离合,挂挡,接着踩油门,不知怎地,油门轰到了底,发动机都发出破响,车子就是没法滚动。

“不会是车子坏了吧?”罗成乐问道。

“发动机没问题啊,真他妈见鬼了,”范丰明骂道,“我下去看看。”

“程垂范那些人都冲过来了,你怎么下去看?”

“没事,老大,我让他们退后!”尹强道。接着冲车外吼起来,“程垂范你们听好了,立马给我止步,止步!你们听见了没有?止步!!”

程垂范强行停下步子,也示意大家止步,“是要现场谈条件吗?”

“他们的。”胡志豹骂道。

“好像是车子发不动。”徐广盛道。“那个开车的出来了。”

“我跟你谈什么屁条件?让你止步就给我止步!”尹强凶巴巴地道。

“我们不止步了吗?哈哈哈哈,”程垂范竟然也大笑起来,“我知道了,是车子坏了对不?这就叫人不留客车留客。我劝大家还是下车,我们现场把条件谈妥了。”

就见范丰明勾着身子走到车头前,一眼看见了搁在车轮胎下面的石头,骂了一句脏话,便低下头去捡石头,这是突然闪出来一个人,一脚将范丰明踹到在地,手中的石头狠狠的砸在了范丰明的后脑勺上,范丰明嗷的一声便昏死过去。接着这个人迅速拖动范丰明,捡起提前放在一旁的柴刀搁在了范丰明的脖子上。

这一切不仅程垂范这些人看的清清楚楚,坐在副驾驶座的罗成乐也看的清清楚楚。

第283章 戏剧性变化

“不好,老四被劫持了!”罗成乐往后对刘豪放和尹强道。

“怎么可能?”尹强的手抖了一下。

“我的妈耶,”王金根叫起来。那可是匕首呀,手能抖吗?

“你他妈别死叫!”尹强威胁道。

“我不叫,我不叫,我不是怕你把我割了吗?”

“我看的清清楚楚。程垂范设了埋伏。我们下车!”罗成乐沉着脸道。

刘豪放立即打开车门下到地上,先叫车斗里的人下车,再来扶罗成乐下车。

程垂范这边早就有人趁车厢里的人交谈的时候跑过去帮忙王向鹰,清醒过来的范丰明被押着到了程垂范的队伍里。

程垂范冲王向鹰竖大拇指。

王向鹰微笑着点头。众人虽看不懂他们的交流,但都知道是他们又有了一次极为默契的配合,否则,不会有这种戏剧性的变化。

应该说是喜剧性的变化,对他们而言。

八大罗汉押着王金根站在柳州五菱前面。

范洪明上到驾驶室把车子熄了火。

“罗老大,我早就提醒你们最好现场把条件谈好了,如果你听了我的,不就不用这么曲折了?”程垂范扬声道。

“你他妈是怎么做到的?”罗成乐问道。对他来说,这个程垂范太他妈神奇了,算到他们来蒋村整他那不算什么本事,因为一般的人都会推测的到。但是能在他的车子上做文章,能安排一个人守在车子旁,能这么也挟持他的一个兄弟,就只有程垂范他一个人能做到。

只是,他八大罗汉被打倒,然后被全体释放,老三尹强突然成功劫持他们的一个人,这都是他这个老大没有预测到的。

他这个对手又怎么预测到?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程垂范故意装得高深莫测,“一切的一切你都亲眼见到了,你也可以看成是巧合。这些我都不想跟你说了。我要说的是,原先我敬重你们,现在我鄙视你们。你们竟然可以这么恩将仇报。”

“什么恩将仇报?”罗成乐干笑道,“你奶奶的也太书生气了。我们饮血江湖为了什么?不他们也是讨生活?你总不能让我们兴师动众来蒋村无劳而返了?”

“看不出来,罗老大还是个很有文化的人,这成语用的很溜啊。”

“老子读高中的时候也是很优秀的。”罗成乐爆料道,“艹,我怎么跟你提这事?老四在你人手里,他妈我们也提不了条件了。两相交换!”

“交换是肯定的,”程垂范道,“只是现在你提不了条件,我却可以提条件了。”

“他妈你兄弟的命要贱一点吗?”尹强喝问道,“一命抵一命,你能提什么条件?”

程垂范身边的人虽没有问出来,心里也是有此疑问。

“我兄弟的命和你们老四的命都是命,自然一样宝贵,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当然提不了条件。”程垂范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老八吴峰骂道。

“我倒想听你说说。”罗成乐开口道。

“因为现在形式对你们很不利,”程垂范道,“罗老大高中不是很优秀吗?应该听过天时地利人和这句话。”

罗成乐点头,表示他听说过这句话。

“既然你听过,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可以提条件?”程垂范盯着罗成乐。

“……”罗成乐不知说什么好。实际上是他仍旧感觉不到程垂范凭什么提条件,“三个方面,你充其量在地利上占了点优势。但我们有车,你能耍出什么花招来?我们随时可以离开。”

“你们的劣势就在于你们有车。”程垂范道。

“什么屁话?”刘豪放道,“老大,别他妈跟他啰嗦了。把老四换回来我们回去。这一回是栽定了。”

“对,别跟他瞎几把乱扯了。”尹强道,“妈的本来以为可以赚一笔的。”

“也就是说你们还是觉得我没资格谈条件对不?那就算了。我只是怕你们后悔。”

“你别装的自己像个诸葛亮,瞎猫碰上死耗子被你撞上一回,我们认栽。”罗成乐发话,“我们一同放人。”

“不行,”程垂范断然拒绝,“你先将我兄弟换了!”

“我艹!”好几个“罗汉”叫起来,包括苏天生,戴默涵和吴峰。

“为什么不能同时放人?”罗成乐问道。

“因为你们不讲道义!”

“那他妈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戴默涵叫的最响。

“罗老大应该知道。”程垂范盯着罗成乐。

罗成乐凝思两秒,“尹强,放!”

“老大?他要是不放老四怎么办?”尹强问道。

“我让你放你就放!”罗成乐大声道。

见老大这么发话,尹强也不敢坚持,抽开放在王金根脖子上的匕首,“算你他妈幸运。”

王金根如遇大赦一般跑向程垂范这一头。

“他妈的,我这是真的去了鬼门关了。”王金根站到徐广盛身边。

徐广盛和王金根拥抱在一起,“阎王说你还可以活100年!”

王金根离开徐广盛,冲程垂范道:“谢了,程兄弟。”

“让你受怕了。”程垂范道。

“你怎么还不放人,程垂范?”见程垂范只顾着和王金根说话,刘豪放叫起来。

“快放人,给我放人!”有几个也叫起来。

王向鹰看着程垂范,“放不放?”

所有人也都看着程垂范。

“放!”程垂范一摆手。

王向鹰抽开柴刀,“对不住了,兄弟。”

范丰明一摇两晃往前走。看来王向鹰那一石头还有后遗症。

范洪明跑过来扶范丰明。

“上车!”罗成乐道。

八大罗汉纷纷上车。这一回坐进驾驶室的是范洪明。

吴峰在上车前把搁在前轮胎下面的两个石头捡了。

车子启动。

程垂范再次叫道:“八大罗汉各位兄弟,你们现在让我提条件还来得及!”

“我艹你祖宗!”

“你妈的痴人说梦!”

“见你的鬼去!”

“……”

八大罗汉骂声不绝。

……

舒家大畈路段。

一伙人蹲在路旁的高地上。他们的身边全是百来斤的大石头。

第284章 揭秘

此时,胡志豹和孙美凤的厨房里都是香飘四溢。胡志豹那边煮了一锅的面条,孙美凤这边也是满满一锅面条。

这是在犒劳所有出面出力的兄弟们。

程垂范和胡志豹一些人则都坐在了四方桌旁。四方桌上摆着几个下酒菜。大家都想呆店里,都还想听程垂范他们聊些事情,只是碍于店里没有这么多碗筷,一部分人方才恋恋不舍的去了胡志豹家里。

胡志豹家里的四方桌上也摆着几道下酒菜。想喝酒的照样可以喝几口酒。

只是这里没有了主要人物,不显得那么热闹。

对于这些人而言,今晚的一幕是他们看过最惊心动魄的一幕了。

单说代销店这一头。

坐在桌上有喝酒的,也有吃面条的,他们的旁边还站着一些捧着碗吃面条的。

“我建议大家再敬一次金根兄,”程垂范端起碗,“压压惊。”

王金根很感动的端起碗,“来,我敬大家。为还能做兄弟干一下。”

“真没想到八大罗汉会来这一手,”程垂范现在想来还是很后怕,“要是金根兄真出了事,我要愧疚一辈子了。”

“金根他命大,没事的。”徐广胜道。

“艹,哪天等你也受到这种威胁,我看你怎么说?”一直不说话的赵明雄道,“我现在都还心惊肉跳的。”

“其实我也有一点。”徐广胜道。

大家就都笑了。

“我这里要问程老师一个事,”在旁边吃面条的徐银山插话道,“你怎么把这一切算的这么准,算的这么及时?王向鹰是怎么想到候在车子那里的?”

“对对,我们也想知道。”有两个人附和道。

“大家过奖了,我哪算的这么准算的这么及时?我根本就没料到金根兄会被挟持。今天晚上有一伙人来整我,这个我是猜准了的,把你们叫来也是特意安排的,包括让徐广胜在政府大院候他们。”

“车轮胎前搁石头呢?”王金根道,“你让我去搁石头不就是预防这一点吗?他妈我还好搁了石头,否则向鹰就没机会得手了。”

“我让你搁石头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一出,”程垂范道,“我要料到有这一出,还让你吃这个苦头?我所想的,只是万一县里来的人很是猖狂,搁一个石头至少可以挡他们一下。我们就多了个机会。包括我安排卢佳骆在舒家田畈也是为了增加一点胜算,也是让县里来的无论是谁吸取一个教训。”

“到蒋村来撒野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不?”赵雄明站起来道,“我他妈心里现在都还热血沸腾,所以想再敬下程兄弟。”

程垂范连忙站起来。

“我很有崇拜你的感觉。”赵雄明喝了一大口。

程垂范跟着喝了一大口,接着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把。就是要彻底震撼董忠民和赵辉煌,让他不敢再找人来惹事。我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做工程监管。这才是主要目的。本来罗老大让我提条件,这一步棋我就不会走。”

“他们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付代价也是应该。”徐广胜道。

“所以说真正关键的还在向鹰兄,我觉得大家最需要敬一下向鹰兄。”程垂范提议道。

“那索性来个半碗,”胡志豹豪情道,“这个向鹰,打程兄弟你来了蒋村他就越来越光彩。”

“就来个半碗!”桌子上的人全都端起了碗,咕咚咕咚就看见喉结在动。

在一旁吃面条的都看呆了。孙美凤自不免让大家悠着点。

“对了,既然这些都不是提前安排的,”胡志豹道,“向鹰你是怎么想到去车子那里的?”胡志豹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是垂范兄弟叫我去的!”王向鹰道。

“有吗?”王金根诧异道,“我感觉程兄弟一直在和罗成乐那些人说话,为的是拖时间。”

“我就在程兄弟身边,也没听见程兄弟叫你呀。”胡志豹道。

“程兄弟用眼神和手势让我去的,在说到车子时语气特别重,我就明白了。”

“咔。这么邪乎吗?”赵雄明道。

“我看见程兄弟冲我使眼神我就明白有事,再看见他背在背上的手往外弹,就是示意我离开,听他说八大罗汉的车子时特别说的重我也就明白是让我去车子那里候着。”王向鹰扫了眼大家,解释道,“至于在车子那里,我也很纠结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做。”

“我们冲过来时怎么没见着你?”徐广胜问道。

“其实一直到向鹰兄出现之前我心里都在打鼓,”程垂范接过话题道,“我看来看去都没见着向鹰兄,还以为没赶过来。”

“我躲在车子旁边的木子树后面。本来我想动罗老大的。在那个司机发动车子的时候我想的就是突然窜出来把副驾驶室的门打开,把罗老大拽下来。这一点我是可以做到的。可等我这么想的时候,发现车子往前走不了,我就再等了等。”

“因为你看见司机下车,弯腰去查看车子你便临时改了主意。”程垂范道。

“对。我就是这想的。”王向鹰道。

大家纷纷感叹。

……

舒家大畈。夜里十一点半。

路旁的高地上。

蚊子碰了碰和王铜根聊得很起劲的卢佳骆道,“大哥,蒋村方向有车子过来。”

“是吗?什么车子?”卢佳骆问道。

“这么黑乎乎的,哪看得见车子?我是根据灯光来推断的。”

“县里来的是一辆有车斗的小型车。”王铜根道。

“所有人都注意了,”卢佳骆发号施令,“全给我打起精神来。大头和六指去前面侦查,开来的若是有车斗的小型车,用手电筒闪两闪,我们这边就把石头全推下去。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窝在高地上的十几个人一齐应和道。

大头和蚊子下到马路上,往前走了一段路,在一棵路树后面蹲下来。

不到十分钟,车子就到了他们跟前。两束强光线随着车子上下抖动而晃动。马达声越来越清晰。

大头把手中的电筒闪了两闪。

第285章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是县里来找事的人的车子!”卢佳骆激动的站起身来,就像战场上的指挥官一样,“给我把石头往下推,全部往下推!”

十几个百来斤的大石头骨碌碌全被推下了高地,稳稳当当地停在马路上。

一阵急刹车声传来。

柳州五菱车子里,老大罗成乐差点撞在前方挡风玻璃上。

车斗上蹲着打瞌睡的全撞在了车厢上。

“老五你怎么开车的?打瞌睡了?”罗成乐怒道。

“干嘛急刹车?”老六苏天乐问道。

“妈耶,我头都撞了个大包了。”戴默涵叫苦道。

“路被堵了,一地的大石头!”临时司机范洪明道,“得下去把石头搬了!”

“大石头?”罗成乐这才看见车子前面十几个大石头堵在路中间,“我们走错路了吗?哪来的这么多大石头?”

“去蒋村就一条马路,哪会走错路?”范洪明推开车门,“都下来搬石头!”

“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八大罗汉,除了罗成乐和头还晕乎的范丰明,全都下到马路上。

吴峰走到一个石头边,弯腰试了试,“我艹,一个人还搬不动。”

“你傻了吧,老八,干嘛要搬?推,推出一条车道来就可以。”老三尹强道。

“那就都来推呀!”吴峰道。

几个人纷纷动起手来。

高地上的卢佳骆见状,示意大家用黑布把面庞裹了,而后一挥手,十七八个青年呼啦啦冲了下去,手里不是扁担就是挑肩。

两三个一齐抽一个,噼里啪啦的,打的八大罗汉崩啊跳的,抱头哀嚎。

一点心理准备没有,也没有一点还手的机会。

除了副驾驶座上的罗成乐和坐在后座上的范丰明,八大罗汉全被打懵了。

罗成乐是看懵了。

哪会有这种事发生?难道人倒霉,喝口凉水真塞牙?

随着卢佳骆一声“停”,众人一起收手,全都退在卢佳骆身后。

刘豪放几个看着眼前这一伙蒙黑布的“绿林好汉”,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戴默涵骂骂咧咧丢出两句脏话,冲出三个人来扁担挑肩抽的他直骂娘。

“你们……我们……”刘豪放一时不知怎么说好。

还是老八吴峰淡定一点,他向前一步冲卢佳骆抱拳,“敢问是哪一路兄弟?我是阳江八大罗汉的老八吴峰。”

“什么八大罗汉四大金刚的,老子不认识!”卢佳骆听吴峰自报家门心里还是一怔。八大罗汉他早就听说了,没想到今天奉命修理的是这伙人。

但既已修理,后怕也没用了。反正大家都蒙了脸。

“敢问……就是说你们干嘛这么为难我们,我们素昧平生。”

“艹,”卢佳骆很不屑地道,“还八大罗汉?我这架势是干什么的你们还不知道?哪像是在街上混的?”

“大哥我还真不明白。”吴峰很诚恳地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卢佳骆说的自己都想笑,“知道了吗,收过路费的!有多少钱给我掏多少钱?”

“快点给我掏钱!”十几个人一起扯嗓子,举起手中的扁担或挑肩。

八大罗汉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没一个听说蒋村这一带还有这一伙山匪。

刘豪放与尹强咬了两句嘴,率先把口袋里的钱都掏了。

其他几个只好都掏空口袋。

“还有没有?还有没有?!”卢佳骆喝问道。

“没了,大哥,全都掏了!”刘豪放很憋屈地道,“明天早上吃早点的钱都给了。”

蚊子附在卢佳骆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车上还有两个?”卢佳骆故意大声叫起来,“他妈的,一点都不诚心,兄弟们,给我再次修理他们!”

“是!”全体蒙脸好汉又一次举起手中的扁担和挑肩。

“误会,误会!误会!!”刘豪放赶忙摊开双手,“大哥,车上是我老大和老四,他们都受伤了,下不来。”

“受伤?”卢佳骆狐疑道,“你们八大罗汉出手还会受伤?他妈的一定在忽悠我们!”

“老大,别听他忽悠,修理他们。”大头又道。

“修理他们,修理他们!”蒙脸好汉不愧是最好的群众演员,声音响亮而齐整。

“真的,是真的,”刘豪放急道,“我老大手脚都受伤了,老四头受伤,都下不了车。”

“那他么你去把他们的钱搜来给我们!”卢佳骆道。

“好好,好好,我这就去。”

刘豪放去到车子边。

这些对话罗成乐和范丰明都听见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便都掏了口袋里的钱给刘豪放。

“全搜来了。”刘豪放把钱递给卢佳骆。

“真的全搜来了?”卢佳骆质问道。

“都掏了。就这么多。”

卢佳骆把手里的钱在另一只手掌上拍了拍,“咔,堂堂阳江八大罗汉,就这么点钱,就这副德性,真够丢脸的。妈的都不够我们吃一餐的。”

说着,卢佳骆把钱往刘豪放怀里一塞。

“大哥……”刘豪放背后冒虚汗。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扯卵蛋的,”卢佳骆忽然狂笑,“你们还真以为我们是山匪呀。我告诉你们八大罗汉,包括车子里的两个,我们是你们去整的程垂范的兄弟,是专门等在这里羞辱你们的!”

卢佳骆此话一出,不仅八大罗汉愣了,他那些兄弟们也都愣了。

卢佳骆跟他们没说这一出呀。

众人还真以为要趁机捞点小钱花花。

“我不信!”刘豪放叫道,“程垂范还有你们这些兄弟,他还跟我们来这一手?”

车子里的罗成乐也是惊讶不已。果真是这样,这个程垂范就更不简单了。单单这势力也不是他八大罗汉能抗衡的。

王铜根走上前一步,“还记得马路上的两个醉鬼吗?这位罗汉。”

“两个醉鬼?”尹强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们遇见了两个醉鬼?”

“你这思维,”王铜根鄙夷道,“当然是我就是其中一个!我们装醉酒是试探你们的,懂不懂?”

“就是说程垂范安排你们在马路上专门侯我们,然后你到这里来报信?”老六苏天乐道。

“还是你的脑子好用一点。”卢佳骆道。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刘豪放道。

“别他妈这这这的,”卢佳骆道,“我这是要告诉你们,也请你们回去告诉赵辉煌和什么董忠民,他妈敢动我们程兄弟,那就是死路一条!”

八大罗汉全都没了声音。

第286章 想找人把你调回来

十月一日,举国欢庆的日子。

王宅乡。一片收割的景象。因为脚踩式小型打谷机普及的缘故,农民收割稻谷轻松了许多,速度也快了许多。

走进田间,你会听见,这儿,那儿,不时地传来“咕——咕——咕咕咕”的声音,千万不要以为这是鸟叫声,其实是打谷机的卷筒转动时发出来的声音。

农民一只脚站在打谷机的地板上,一只脚踩在踏板上,用力踩下踏板,卷筒转动,把手中的禾把放在卷筒上,谷粒就哗哗哗的掉下去。

武良和父亲武远恒收割二季稻已经进行了三天。母亲余氏和妹妹武梅花弓着腰割稻子,他们父子俩负责打稻子。待禾桶里的谷子满起来,两个人一个扯塑料袋,一个用筲箕把谷子装进塑料袋,而后武良把一代代的谷子扛到机耕道上,满了四五袋便用独轮车推回去晒在家门口的水泥地上。

中午时分,母亲余氏已经提前回去烧中饭了。妹妹已经放倒了这一丘田的所有稻把,不一会儿稻子打完了,进入最后的收尾工作。

“良子,今天是最后一天假了吧?”武远恒弯着腰将禾桶里的夹在谷子里的稻杆稻叶梳理完了,准备用筲箕将谷子装进塑料袋。

“嗯。稻子也割了差不多了,我吃了中饭就赶回学校。”

“爸爸正要跟你说个事,想找人把你调回来。蒋村那地方不是人待的。”

“我也觉得哥应该考虑回来,你回王宅中学教书,可以照顾家里,我就可以出去打工了。村里很多人在福J做旅游鞋,很赚钱呢。”妹妹武梅花道。

武良一愣,手松开了塑料袋口,武远恒一筲箕谷子倒在了田里。

“你这是怎么了?你要抓紧口子呀。”武远恒怨道。好在水田已经干了,谷子差不多都可以用手捧起来。没有多少浪费。

“我不会回王宅的。我在蒋村中学待习惯了。”武良回过神道。

“呆习惯了?正因为待习惯了就更要调出来,”武远恒道,“你算算在蒋村呆了多少年了?媳妇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还惹出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你那个程什么的老师,你现在都还在牢里。”

“我也这么觉得。你不会打算在蒋村待一辈子吧,哥?”武梅花插话道。

“你不要瞎参乎。”武良怼了妹妹一句。

“我哪瞎参乎了?蒋村有什么好?爸妈把你培养出来,你总要考虑孝敬他们。我可是为了你初中都没有毕业。”武梅花很委屈地道。

武良无语。的确是这样,武良读华安师专的第一年,母亲余氏患腮腺瘤半年里动了两次大手术,因为需要人照顾,照顾家,也照顾母亲,武梅花不得不辍学,那一年武梅花读初二。

“这些事都不扯。”武远恒装满了一袋谷子,将塑料袋口袋扎紧。“主要是那地方不能待人,越待人越怂。再说了,你能在蒋村待一辈子吗?我和你妈老了,你还不是要回来?”

武良把谷子抱起来扛在肩上。

“你着急扛什么扛?你说话呀。”武远恒道。

“我不说了吗?我就待蒋村。”说着,武良大步子走去机耕道。

“你……”

……

下午,在武良骑了单车回蒋村之后,武远恒与余氏自不免怼了一阵子,怼归怼,很快意见就统一了。

“这稻子先不割了,去找张大山,求他去问问他儿子张建华,看有谁和教育局的人熟不?立即把儿子调回来。”武远恒道。

“你现在急了?”余氏道,“我推测呀良子肯定有问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哪还用我们做父母的考虑,他自己也要想法子出来。”

“他不仅不想法子出来,还坚定着待蒋村,所以有问题。”做丈夫的道。

这就是所谓的夫唱妇随吧。

“我估摸着他是被那个女人迷住了。老头子啊,审判那天我特意盯了那女人,真的很有姿色。”

“说这些屁事干嘛?良子他不肯回来,肯定就是被这个女人迷了。我们这就去找大山。”

张建华家门口,张大山正在晒谷子。

“哟,你这两口子怎么了,不割稻子提着两瓶酒干嘛,送给我喝呀。”张大山直起腰,手撑着耙子(一种木质农具,可以将堆在一堆的谷子耙开来晒),眼睛盯着余氏手里的两瓶酒。

“就是送给你喝的呀。”余氏脸上堆满了笑。

“你跟我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我好酒是不?”张大山弯下腰继续耙谷子。

武远恒走到张大山身边,“歇会歇会,是真送给你喝的。到你家里坐坐。”

“还真的啊?”

三个人走进张大山的堂前,随便找张凳子坐下。

“明儿你有空不,去一趟县里。”武远恒道。

“找我儿子是不?你还要打官司呀。”张大山诧异道。

“不是。为了良子,”余氏道,“上回你不是提醒我,要把我良子调回来吗?我们就为这事。”

“调动你找教育局呀,我建华是打官司的。看来这酒我是没有口福喝了。”张大山很遗憾地道。

“我还不知道找教育局?”武远恒叹气道,“调动这么大的事,我一个鬼都不认识,谁帮你?”

“你儿子在县里名气那么大,认识的人肯定很多,就是想让他……”余氏说了半句话。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这酒就是我的了,”张大山把武远恒带来的两瓶酒往自己身边放,“明天一大早就去。让我建华出个面。不过,该花的钱你们要舍得花。”

“那还会不舍得?”武远恒道,“让你家建华给我找个得力的,最好后天就把良子调回来。”

“你这是吃豆子呢,”张大山瞪大了眼,“调动是这么容易的事?”

“老哥呀,我们等不及,等不及呀。”

“难道是良子又出事了?”

“我们推测他喜欢上那个女的了。”

“啊?”

……

华安建筑公司阳江分公司。

董忠民办公室里。

董忠民,副职蔡金福和赵辉煌三个人烟雾缭绕的。

第287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因为八大罗汉受挫,董忠民急急忙忙把副职蔡金福和赵辉煌召到办公室。

“拿个主意吧,别他妈只顾着抽烟。”董忠民开口道。

“一个外地来的中学老师不到一个月就有这么大的能量?”蔡金福没法接受董忠民的叙述。

“这已经不需要再怀疑了,”董忠民皱着眉头,“八大罗汉被整得这么惨就是事实。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再找人去弄他,要么就妥协,按照他的要求整一张施工图,让他做工程监管。”

“他妈的就这么妥协,我在那里哪还有脸面?”赵辉煌黑着脸道。

“辉煌啊,这个时候,压根儿不是你一个人的脸面问题。有本事你们去把他弄了?这做公司,能屈才能伸。再说我也没有就说一定要妥协呀。不是叫你们来商量吗?”董忠民的语气很不好。

“董总,我他妈咽不下这口气!”

“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副职蔡金福开口道,“辉煌兄弟的心情我能理解。因为,如果就这么屈服这个人,以后很多事都不好做,会导致建这个工程完全没有利润空间。董总,为了拿下这个工程,我们的投资不是小数目啊。”

“两位的意思就是要再找人整他喽。”董忠民第一次这么失去了主见。

“只是八大罗汉都非但整不了他,还被他这般羞辱,阳江还能找谁?关键是一般的人都动不了他。”蔡金福分析道。

“实在不行就去外面找,”赵辉煌阴着脸道,“董总,我夏M有一个黑道朋友,能联系上职业杀shou 。”

董忠民摇头,“为这点事找职业杀shou,哪有这个必要?再说,这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了。辉煌啊,我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这个底线决不能破。找职业杀shou,是会掉脑袋的。我们只有一个脑袋。哎,实在不行,就少赚一点,哪怕亏一点也没关系。你要是不好面对,就让金福去管理。”

“我也不赞成走这条路,但是董总,绝对没有到这悲观的地步,我想到了一个人,”蔡金福道,“可以让他去牵制程垂范。”

“谁?”董忠民和赵辉煌都看着蔡金福。

“菜刀帮三帮主叶江河。”

“叶江河,他前几天不是来找我们要项目吗?我答应了他。”董忠民道。

“这个我知道,叶江河正是因为铁了心要我们的材料项目,才把吴志远那些人都整了。我觉得可以动用他这个棋子。”

“只是他能牵制程垂范吗?”赵辉煌道,“你们忘了,吴霍钢曾经派他和洪-志伟去整过程垂范,结果反而被程垂范整了。”

“此一时彼一时,”蔡金福分析道,“那个时候,叶江河还是三帮主,听命于吴霍钢。现在吴霍钢死了,潘龙又不管事情,整个菜刀帮都听命于他。而这个时候,为了提高自己的威信,他迫切想做出一点成绩来。所以,让他去牵制程垂范,实际上是用整个菜刀帮去牵制他,那还会没有效果?”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有那么点道理,”董忠民道,“只是为了这么个小项目,叶江河会抛出整个菜刀帮吗?”

“就为这么个项目,叶江河肯定不会干。说不定他听说程垂范做工程监管,连这个项目他都不做。但如果我们许诺他更多,他就一定会心动。”

“许诺更多,什么意思,蔡副总?”赵辉煌问道。

“许诺更多就是许诺跟他长期合作。我们公司又不止这一个工程,而且以后还会承包新的工程,所以有很多合作空间,叶江河会不心动?再说,看目前发展趋势,我觉得以后与这样的人合作也是有必要的。可谓一举两得。”

“是啊,从目前的趋势来看,确实黑白关系都要有。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公司,如果单单靠辉煌你们几个人,的确还不够。那就再试一试。你找个时间与叶江河接触一下,试探试探他。可以请他到公司来坐坐,也可以安排个饭局。总之这件事就全权由你负责。”董忠民嘱咐道。

“好。请董总放心,我会尽快办妥这件事。”蔡金福道。

……

国庆假后上班的第一天,阳江县公安局党委会上。

政法委书记唐松林列席党委会。

唐松林发言。

“同志们,今天我特意出席公安局党委会,是要跟大家说两件事情,”唐松林满嘴都是官话,“一是批评。最近我们阳江,尤其蒋村这个地方,接连出现命案,说明我们的治安很成问题。尤其是由胡志虎被杀案扯出一些人和一些事,表明很多同志在金钱和利益面前丧失了原则和党性,这是很不应该的。前两天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又发生了严重的打架斗殴事件,又死了人。县委书记知道了很不高兴!这是直接影响我们县的投资环境的!”

薛琦贵,蒋海清和副书记徐高照以及另两个副局长面面相觑。

“我希望你们都要警觉起来,责成相关部门加强监管,”唐松林继续训话,“尤其要加强巡视,做警察的,不要都窝在办公室,不要等事情发生了再处理,而是要预防犯罪!当然喽,有些事他要发生,也不是我们想预防就能预防的,”唐松林缓和了语气,“但加强巡视总要好一点。二是表扬。就是在刚才说的这种恶劣形势下,阳江派出所的副所长薛瑞和蒋村派出所的教导员罗佳华,他们没有辜负党对他们的信任,坚持正义,坚守道德。他们是我们公安系统的表率,是楷模,也是最有党性的两位同志。相关事迹你们都清楚,我这里就不重复了。我在这里宣布:拟提拔罗佳华同志为蒋村派出所所长,提拔薛瑞同志为蒋村派出所教导员。会后局里相关同志立即找他们谈话,争取明天就送他们上任。组织程序我会责成相关人员去办理。宣布完毕。”

掌声一片。

……

蒋村中学大课间时分,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有说有笑的,唯独方秋荣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小燕子走过来推了又推,方秋荣就是不愿动。

第288章 古董

“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你就去看医生呀。”小燕子关切道。

“没什么,我就是困。”方秋荣勉强抬起头来,“感觉一身都没有劲。总是想睡。”

“我看你连着两节课都在睡。昨天晚自习也睡。肯定是哪里不舒服。是打伤风吗?打伤风发烧也嗜睡的。”小燕子把手在方秋荣的额头上探了探。

“没有发烧吧。我没骗你。”

“是没有发烧。只是……,秋容,你脸色怎么这么蜡黄?”

“有吗?”

“你自己照镜子看看。诶,我跟你说,”小燕子附在方秋荣的耳朵旁,“你是不是跟人那个了?”

“什么那个了?”方秋荣的心有点慌乱。

“跟男人那个呀。我敢肯定你跟男人那个了。”小燕子抓紧了方秋荣的手臂,“你跟我说实话。”

“你发神经啊。”方秋荣突然抬起头来,很生气地推了小燕子一把。

滞留在教室里的学生都往他们这边看。

“你是怎么了?没有就没有嘛。”小燕子板起脸来,压着嗓子,“我真听人说过,女孩子第一次的时候,脸就是这么蜡黄的。”

“不理你了。”方秋荣重新把头埋进手臂里。

……

武远恒一大早约了张大山上了王宅乡去往阳江县城的班车,到阳江请张大山吃了一餐丰盛的早餐,这才去建华律师事务所等张建华。

张建华已经在办公室,却并没有立即见他们,足足让他们等了近一个小时才招呼他们进办公室。

“不好意思,武伯,让你等了这么久。”张建华给两个人各泡了一杯茶。

“没事没事,”武远恒道,“张大侄子这么忙。”

“没办法啊,整一个这么大的事务所,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忙就好,忙就好。”武远恒道。

“武伯有事就说吧。”张建华道,“我还有事情。”

“建华,还是我来说,你武伯不好意思开口,”张大山道,“是为良子的事情。”

武远恒感激地看着张大山。

“良子?他不是没事情了吗?”张建华问道。

张大山把情况简要地说了。

“哦,是为调动的事啊,不过像武伯说的巴不得明天就把良子调回王宅那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中途调动非常困难。”张建华很老道的样子。

“那最早什么时候可以调动?”武远恒急道,“良子在蒋村多待一天我都急。”

“年后,也就是明年上半年开学。”

“那不要等五六个月?”

“你以为调动那么容易啊,”张建华道,“学校里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突然调走一个老师,校长他答应的?”

“我说吧?”张大山看着武远恒。

“我是知道调动不容易才来找张大侄子不是?”武远恒情绪比较低落。

“不过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张建华打了个回马枪,“事在人为。”

“是吗?”武远恒一下子来了劲头,紧紧地抓住张建华的手臂。

张建华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武远恒的手,武远恒尴尬地放开了。

“那就要舍得,武伯,”张建华笑嘻嘻地看着武远恒,“现在求人办事都是要花钱的。”

“不舍得也要舍得,大侄子,你只要帮我把良子调回来,花多少钱你说。”

“看你说的,哪是我要你钱?我又不是教育局长,能帮良子调动?我还得去求别人。”

“建华,你有和教育局熟悉的吗?”张大山问道。

“那还会没有?我这律师不白当了,”张建华颇为自豪地道,“我认识的人里面和教育局熟悉的有好几个。”

“这就好,这就好。”武远恒局促地搓着手掌。“费心大侄子帮我联系联系。”

“爸爸带武伯亲自来找我,我怎么样也要帮这个忙,只是我也是求人,我们求的那人又去求教育局的人,这费用就会多花。还有啊……”张建华眨了眨眼睛,“求人讲究的是投其所好,因为有的人他不一定看中钱。”

“不一定看中钱?那会看中什么?”武远恒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分析,像有的人喜欢我们家里的土特产,什么辣椒果,茄子干,辣椒壳,蜂蜜,谷雨前茶等等,如果喜欢这些东西,这就好办,我们家里不都有吗?可还有人喜欢字画,喜欢收藏古董之类的,如果是这样,就麻烦。”

“辣椒壳,茄子干,这些东西你家里不很多吗,老武?”张大山道。

“这些东西我家里是多,可要是人家喜欢字画,喜欢收藏古董呢?事情不就完了。”武远恒皱紧了眉头。

“我也只是分析,武伯,”张建华安慰道,“可能武伯不知道,我们家里相当老的东西就是古董,像我家里我爷爷用的茶壶,锡做的,就是古董。”

“建华你还记得这个锡壶啊?”张大山惊讶地看着儿子,“那就是古董吗?我都不知道丢哪去了?”

“你当然不知道丢哪去了,”张建华掏出烟来散烟,“是我收起来了。后来送给了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人家喜欢得不得了。”

“我说怎么不见了。那东西能值几个钱?”张大山很不屑地道。

“爸爸你说的就是外行话,古董这东西,不是值不值钱的事,是人家喜欢。人家喜欢就很值钱。”

“是哈,我们种田人哪懂得这些事。老武你就想想你家里有没有这种东西。”张大山热心地提示道。

“锡壶我家里肯定没有,不过我记得我奶奶在我小的时候用过一个镜子。”武远恒抓了抓后脑勺。

“你奶奶用的镜子?”张建华眼神闪烁,“是什么样子的?还在吗?”

“好像是铜镜,样子——我真说不上,我记得边沿有一些条纹。造型蛮好看的。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古董。”

“青铜镜?”张建华好似自言自语。

“应该是古董吧。”张大山道。

“我还不知道找得到找不到呢。”武远恒道。

“你没有收起来吗?”张建华问道。

“我回去找找。我曾经让我老婆子放过,都好久没见过了。”

“那你赶紧回去找找。我这里马上帮你联系人。”

“好。全拜托大侄子你了。”

“钱你还要多准备一些。现在人胃口都很大的。”张建华又一次交代。

“我知道,实在不行,我就提前把猪栏里的两条猪提前卖了。”

第289章 出逃的曹和贵

阳江菜市场旁,吴霍钢家里,飘散着浓浓的香的味道。

一楼。

一具鲜红的杉木棺材搁在两张高凳上。旁边一张小四方桌上,放着香筒,香筒里插满了香。许多香已经燃尽。

小四方桌底下摆着一口破铁锅,过来吊唁的人给吴霍钢上了香之后烧两张烧纸丢进铁锅里。铁锅里都是烧纸烧过之后的灰烬。

这已经是吴霍钢去世的第六天了。吴霍钢的尸体做完尸检之后一直用冰棺冰着,今天方才从冰棺里移出来放进木棺。因为第二天是吴霍钢出葬的日子。

这几天里潘龙一直沉浸在吴霍钢去世的悲伤中。他没法接受吴霍钢已经离世这个事实。但他忍着悲痛操持一切,包括吴霍钢的丧事。

这是因为吴霍钢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亲,没有兄弟姐妹。

而吴霍钢妻子那边,也没有什么稳重之人能打理这一切。

这事只能落在潘龙头上。

配合警察的各种调查,叶江河住院以及被叶江河收拾的吴志远六个人住院的相关事宜,接待前来吊唁的吴霍钢的各路朋友……

动吴志远这些人明明是叶江河的主意,因为夏鸿旺在死胡同亲眼看见吴霍钢和潘龙逃离,便一口赖在菜刀帮上,吴霍钢已经去世,潘龙只好承担这一切,心里的火自不用说,可潘龙也是个识大体的人,这种时候当然不会与叶江河理论。

诸多事情忙得潘龙都没有时间去悲伤。

可是没有时间悲伤并不代表这个人就不悲伤。只要空闲下来,悲伤就散布在每一个空间和时间里,随着呼吸进入这个人的肺和心。

阳江的丧事习惯与蒋村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请地仙,请八大王,买水,亲戚朋友邻居送香送烧纸等等,当然,同样要守夜。尤其守夜这种事,很累人,也很磨人。

斧头帮的兄弟们守夜自是心甘情愿,但有人守夜就得有人陪,有人伺候,一两个晚上还好,熬一熬就过去了,连着四五个晚上,铁人也疲惫不堪。

潘龙和吴霍钢家里人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处于这种状态下,最希望的就是早早地将丧事忙好去,虽然这种想法看似是对死去的人的不尊重,但其实实属无奈。

叶江河则完全不同。他以受伤住院为由,撇开了一切。他甚至没有正儿八经的为吴霍钢守夜,往往到灵堂转一圈就离开。

就像下午的买水活动,吊唁的人去阳江河买水回来之后,一个一个或一组一组到吴霍钢棺木前隆重地上香,作揖,跪拜,从第一个(组)到最后一个(组)整整持续了近一个半小时,这个过程最需要人把持,而叶江河却因为蔡金福来找他,早早地离开了。

……

阳江车站,去蒋村的班车刚刚开出车站,一个黄头发青年快速奔过去把车子叫停了。

黄头发青年并不上车,而是走到司机的位置,对着车体崩了一拳。

“你他妈的耳朵聋了是不,老子叫你五六遍你都不停车!”黄头发青年冲司机吼道。

车子里的人都被震慑住了,不知道这个混子样的人要做什么。

“我这不是专注开车吗?”司机显然认识这个青年。

“还好你把车停了,你要是误了叶哥的事情,你他妈吃不了兜着走。”

“笪建国,我开班车的哪会误叶哥什么事情?”司机诧异道。

“你他妈把车开走了,传不了话,就是误叶哥的事情。”

“传话?要我传什么话?”司机显得莫名其妙。

“你开车到蒋村去中学去找一个叫程垂范的人,让他明天来吊唁吴霍钢,就说吴霍钢明天出葬。”

“吴霍钢不是你大帮主吗?”司机问道。

“他妈你把信传到就可以了。别的你别瞎jb扯淡。”

“我不就是问一句吗?”司机嘟哝了一句。

……

差不多这个时间,深Z火车站。

曹和贵,曹祥贵和猪头三个人跟着人群出了火车站,来到站前广场。

看见一栋栋高楼大厦,三个人非常茫然。

“老大,我们再往哪走?”猪头问道。

“艹,我不跟你一样第一次来吗?”曹和贵骂道。

“他妈都怪那个叶江河,把我们逼到了这里!”曹祥贵道。

“这些话都别说了,赶快想想往哪里走。”曹和贵道。

这时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纸壳牌子,很朴素的样子,“三位要住宿吗?看样子是第一次来深圳吧?”

“就是就是。”猪头道。

曹和贵把猪头往一旁拽,“怎么交代你的?”

猪头做出一个哭脸。

“我一个女子这位老弟还担心什么吗?”妇女笑道,“我家宾馆是我们私人开的,干净,安全,还便宜。”

“远不远?”曹和贵问道。

“不远,就那一栋大厦后面,”妇女往一个方向指了指,“走路也就几分钟。”

曹祥贵把曹和贵往一旁拉,低声道:“你要问问她是不是要看身份证。”

“一个私人宾馆,要个屁身份证。”曹和贵同样低声道。

“那我们跟去看看再说。”

“行,大家都当心点。”

三个人跟着妇女走。

宽敞而干净的街道,来来去去的车辆,让三个人应接不暇。

“想必这位老弟是做大哥的吧,”妇女和曹和贵搭讪,“要我说呀你的选择很正确。”

“你怎么看出我是做大哥的?”曹和贵笑道。

“你那个范你那个气质一看就知道。”

“这一点你还真看对了。”猪头插话道。

“你是老三对不?”妇女冲猪头道。

“呵呵。”猪头干笑。

“要我说呀,你们选择来深圳发展是对了。这里绝对是个捞金的好地方。”

几个人走斑马线过了街道,转到妇女前面所指的大厦,接着往右拐上同样宽敞的大道。

“我们就是听说这里的钱好赚才来的。”曹祥贵道。

“我们深Z是日新月异,人家说一年一个变化,我们可以说得上是一天一个变化。你们也见到了,到处都在建设,到处都在开发,”妇女道,“而只要建设,只要开发,发财的渠道就会源源不断。”

“大姐的分析真的太对了,”曹和贵道,“不知大姐能不能帮我们引路引路,我们这初来乍到的。”

“可以可以,”妇女很好爽地道,“我跟你们说啊,我老公就在一个工地上做监管,他帮你们引路绝对没问题。”

“那太好了。谢谢大姐。”

“有什么谢的。这人到外面来讲的是缘分。”

“是是。”

“我们再往这边拐。”妇女把三个人带上一条巷道。

第291章 既蠢笨又聪慧的猪头

这里与之前的站前广场比真可谓一个天一个地。不再是那种高楼大厦,齐刷刷四五层楼的房子,垃圾到处都是。

“大姐不是说几分钟的路程吗?怎么还没有到?”曹祥贵心里有点不踏实,有了点警觉。

“马上就到,马上就到了。”妇女宽慰道,“害三位兄弟多走了几步路,没关系吧?”

“没关系没关系。”猪头连忙道。

在这条巷道上没走多久,妇人走在前头再次拐进了一条巷道,不知为何脚步忽然快起来。

“大姐,大姐!”曹和贵叫道,步子跟着快起来。

“我突然肚子痛,要拉稀。就这里了。”妇女索性跑起来,很快钻进了一个小弄子。

曹和贵停下步子。

猪头还要往前追,曹祥贵一把拉住了他,并冲曹和贵道:“和贵,你是不是觉得也不对头?”

“他妈绝对有问题。我们走!”曹和贵道。

“不去宾馆了?”猪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还真猪头啊。”曹祥贵骂道。

他们进来的路口赫然闪出五六个精悍的青年,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根两尺长的短棍。

“妈的,我们上当了,这女的是拖!”曹和贵骂道。

“怎么办,和贵?”曹祥贵问道。

“大哥,我们后面!”猪头惊叫起来。

曹和贵往身后看去,就刚才妇女溜走的那个小弄子里也走出七八个同样精悍的青年来,手里也都拿着短棍。

“他妈的。”曹和贵咬牙切齿。

“摆明着冲我们来的。”猪头惊恐道。

“那不废话吗?”曹祥贵道。

前后两拨人很快就逼近了曹和贵三个人。

曹和贵强自镇定,冲他们抱拳,“各位兄弟,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是吗?我们有找错吗?”领头的故意问他右边的,“我们没找错呀。”

“我们刚下火车,一位大姐带我们来住宿。”曹祥贵解释道,“我们没见过面呀。”

“艹,简直就是三头蠢猪,”领头的骂道,“他妈识相的赶快自觉一点。免得我们动手!”

曹和贵和曹祥贵对视一眼,猪头明显愣住了。

敢情这是专门候在这里打劫的!

那妇女为的就是把他们引到这里来。

“他妈你们还犹豫什么?!”领头的把短棍敲在他的左掌上,右腿一抖一抖的。

“我这不没明白你们的意思吗?”曹和贵道。

“我让你他妈的不明白!”领头的挥出一棍。

曹和贵往一旁闪开了。

“我咔,兄弟们!”领头的叫起来。

“等等,等等,等等!”曹和贵慌忙摆手示意,“我明白了,我们明白了!”

领头的一个手势,那些预备动手的即刻收回了棍子。

“钱对不?我们给不就是了。”曹和贵讪笑,“祥贵,猪头,把口袋里的钱都给了!”

“我这就给他们。”曹祥贵道。

“大哥,都给吗?”猪头忽然问道,紧紧地捂住他手里的布袋子,“全给了,我们就没法生活了。”

曹和贵愣住。他一时没明白猪头话里的意思。

曹祥贵也盯着猪头。

“大哥你发个话呀!”猪头不停地冲曹和贵眨眼,“我艹!”

就见猪头忽然撞向一个青年,拎着他手里的布袋子拼了命的往外跑。

“我艹!”曹祥贵同时向另一个青年发力,跟着往外跑。

“他妈的,我让你们给干嘛不给!”好似明白了猪头用意的曹和贵跺脚骂道。

那十几个精悍青年见猪头和曹祥贵要逃,不容领头的吩咐即刻追了出去,把曹和贵落在了原地。

曹和贵趁机把绑在腰间的钱袋子解下来甩在了一旁的垃圾堆里,然后也追了出去。

猪头和曹祥贵哪能逃得出去?十几个人很快便逮住了他们,短棍便没头没脑地招呼在了他们身上。两个人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猪头手里的袋子被一个青年抢了递给了领头的。领头的把布袋子里的衣服扯出来搜了个遍。

曹和贵这时冲了上来,棍子也便招呼在了他身上。

“拜托大家别打了,我们给,我们全都给!”曹和贵叫道。

“他妈的!”领头的恨恨地将布袋子掷在地上,“停了,兄弟们!”

十几个人收了棍子退到一旁。

“大哥,没有吗?”刚才那个抢布袋子的青年问道。

“这小子诈我们!”领头的道。

“啊?”所有人的眼光一齐射向猪头。

“这位大哥,各位兄弟,我让他们给,我们都给!”曹和贵赶忙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抓在手上。

曹祥贵和猪头也都照做。

曹和贵把钱集在一起递给领头的。

“啪”,领头的一甩短棍,曹和贵脸上便着实挨了一下,血直接从嘴里往外飙。

曹和贵感觉牙齿都松动了。

猪头和曹祥贵都呆了。

“他妈的,你还跟我演?你以为打发叫花子?”领头的呵斥道。

曹和贵那个疼。心里有十几束火苗在窜,却又不能发作。“各位兄弟,我们口袋确实只有这么多钱。不信你们可以搜啊。”曹和贵拍了拍口袋。

“口袋里只有这么多,我们要的就是你口袋里的吗?他妈再不迅速点,我直接整死你们!”

“我的布袋子不让你们抢了吗?”猪头开口道,“你怀疑我们藏了,我们还敢藏吗?”

“你还嘴佬?你使诈以为我们看不出来?”猪头身边的两个青年一人又给了猪头一下。

“我他妈使什么诈?”猪头叫道,“我大哥都说了,你们可以搜。你们搜到了再整死我们不迟!”

“对,你们搜到了再整死我们我们没话说!”曹祥贵附和道。

领头左边的青年附在领头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领头的不停点头。

“我大哥说了,”这个青年说道,“你们来深圳不可能不带钱,他妈就这点钱你们怎么住宾馆怎么生活?你们不是一起来住宾馆的吗?这点钱够住宾馆吗?”

“我……我们跟那个大姐说好了,说好了用我们的身份证抵押的。”曹和贵编了个很不成立的理由。

“抵押你个屁。芳姐是我们派去引你们过来的,会和你说好这个?大哥,他们一点都不识相。”这个青年回头对领头的道。

“好,既然他们要钱不要命,那也行,”领头的扫视三个人一眼,“我最后再说一次,识相的就给我把钱都掏出来。我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

第291章 乌鸦嘴

“大哥,我是真的都掏了。”曹和贵坚持道。

“是啊,我们都掏了。”曹祥贵见曹和贵这么说,也便跟着坚持。

“我是一分钱都掏出来了。”猪头也拍了拍裤子口袋。

曹祥贵和猪头都清楚,在他们刚才逃离的时候,曹和贵一定把钱袋转移了。

“行,行,”领头的阴着脸,习惯性的用短棍击打手掌心,“果真要钱不要命。兄弟们,还客气干嘛,招呼他们!”

领头的往后退了几步。

十几个精悍青年噼里啪啦地瞬间便把曹祥贵三个人重新打倒在地。棍子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全招呼在他们的手臂上,大腿上,屁股上,背上。

这些位置,那是最耐不住棍子的击打的。它不致命,但是特别疼!火烧火燎的疼!

暴打持续了几分钟,说不清楚着了多少下,也说不清楚是怎样的疼。

领头的一挥手,所有人又一起住手,纷纷退后。

再看曹和贵三个人,已是狼狈不堪。在他们目前的意识里,除了痛还是痛。

“咔,还挺硬气的。”领头的好似在欣赏一幅杰作,皮笑肉不笑,“我再问一句,钱到底藏哪了?你到底掏还是不掏?”

“我艹你妈的,”曹和贵把嘴里的血水吐掉,“我说我们都掏了你怎么就不信?”

“是吗?”领头的咧了咧嘴,“看来招呼的还不够。兄弟们!”

“老大。”几个人一起应和。

“继续招呼,不过,换一种方式。”领头的阴阳怪气地道。

曹和贵三个人都看着领头的。敢情这像是在审讯犯人。

“老大请说。”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青年道。

“现在给我一个一个招呼!看谁能挺,看谁最坚强!”

“那最先招呼哪个,老大?”

领头的指着猪头道:“先招呼这个!给我好好的招呼!”

“我艹你妈的,”猪头骂道,“来,来,整不死我我就是你们的老子。”

只是猪头话还未说完,四五条棍子一齐向他挥去。猪头惨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曹和贵和曹祥贵紧皱着眉头,上牙齿咬着下嘴唇,每一棍打在猪头身上感觉就像打在他们身上,甚至比打在他们身上还痛。

那领头的已然注意到这一点,冷笑着冲曹和贵道:“怎么样?你这个做大哥的看着小弟这么受苦,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你们这一群人渣。”曹和贵一字一顿。

“哈哈哈哈,”领头的狂笑,“不是要钱不要命吗?你们几个下,换一拨人,给我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四五个人退下,又上去四五个人。

躺在地上的猪头已经痛的差不多要昏死过去。

“停!他妈的给我停!我把钱袋子给你们!”曹和贵咆哮着叫起来。

……

武远恒与张建华的父亲张大山返回王宅之后,到了家里,便迫不及待地去地里叫回来老婆余氏。

“到底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余氏埋怨道。

“一路上不跟你说清楚了,建华说了,现在人喜欢古董。要给良子调动,想办法整一两件古董跟人家。”武远恒解释道。

“是建华要吗?”

“建华他要什么要?”武远恒没好气地道,“是建华找的人,他找人帮我们去找教育局的人给良子调动。是建华找的人喜欢古董。”

“我们家那镜子会是什么古董吗?”余氏疑惑地问道。

“是啊,绝对是。我问了建华侄子,他让我回家来找找。你赶快找出来。”

“可是……你忘了良子怎么跟我们说的,说这东西很值钱,要我们好好保管。”余氏道。

“一个破镜子值什么钱?”武远恒提高分贝,“建华说了,古董这东西,喜欢就值钱。不喜欢它屁都不值。”

“我觉得还是要跟良子吱一声。”做老婆的坚持道。

“你这是怎么了?口口声声说要为良子调动,建华他答应了,你还不舍得这个破镜子?”

“良子再三交代过的。”

“良子的话你能听吗?你要听他的话,你还为他搞什么调动?”武远恒喝问道。

余氏无语。

“找出来用个袋子装了,明天我带去给建华。”

……

阳江百货商场总经理办公室。杨萍正在清理账目。

薛瑞走进去。

“哟,瑞瑞,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姐姐?”杨萍放下手中的账本之类的东西。

“我是特意来看姐姐的。怎么?打搅了吗?”薛瑞开玩笑道。

“看你这话说的,你瑞瑞什么时候来姐姐我什么时候有空。”

“你今天不亲自销售了?”薛瑞问道。

“今天梳理了一天的账务。正想休息一下,你就来了。”

“今天爸爸他们开了会。政法委书记也参加了。”薛瑞在杨萍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那是一张真皮旋转椅。

“宣布了什么吗?”杨萍笑着问道。

“就你这张乌鸦嘴,他们真派我去蒋村派出所了。”

“是吗?”杨萍一幅惊喜状,“是任所长吗?”

“任教导员。已经跟我谈过话了。明天就送我去上任。”

“哦——我明白你为什么来找我了。”杨萍盯着薛瑞看。

薛瑞脸腾的便红了,“姐姐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来这里找我为的什么?”

“为的是来这里和你告别呀。我工作调动哪能不告诉姐姐?”

杨萍站起来,身子往前扑,在薛瑞的脸上刮了一下,“看你脸红成这样,姐姐就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心里很矛盾,对不?”

“瑞瑞的心思总是逃不过姐姐的眼睛。”

“顺其自然,上次姐姐就说了,爱是要去争取的。既然真的派你去蒋村,就说明你和那个程垂范有缘。”

“我是一点信心都没有。而且,”薛瑞沉吟片刻,“我总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地道。”

“姐姐上次怎么说的?一个人一辈子真爱只有一回,所以绝不要让自己后悔。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知道吗?”

薛瑞求助般地看着杨萍。

“姐我理解你的心情,”杨萍绕过办公桌到了薛瑞身边,把手搭在薛瑞的肩膀上,“换谁这个时候都很矛盾。但我们要做的是不让自己后悔。努力去争取,如果还是不能如愿,那也是天意。”

“我既然要争取,就一定要想方设法争取到。”薛瑞道。

“这就对了嘛。要的就是这种精神。那首歌怎么唱的,《爱拼才会赢》。”

薛瑞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292章 霸王餐

深Z。

火车站附近的一条街道上。街道两旁灯火通明。店铺很杂,卖什么的都有。

曹和贵,曹祥贵和猪头三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在一起。

路人纷纷看向他们。

三个人都一样惨。脸上,手臂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样子能不引起人注意都不可能。

“大哥,你干嘛为了我把钱袋子交出去?”猪头虽是反问的语气,其实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我揪心,你知道吗?他妈我看不得你痛成那样,真的。”曹和贵道。

“那伙畜生真的太狠了。”曹详贵骂道。

“谢谢大哥,只是……钱没了,我们就寸步难行了。”猪头道。

“老古话怎么说的,天无绝人之路。有我一口饭吃,就有兄弟一口饭吃!”

“你还别说,你说饭呀饭的,这肚子就更饿了。”猪头一只手搭在曹祥贵的肩上,一只手捂住肚子。

“对不住。没有一家肯赊账,那我们就豁出去吃一次霸王餐!”

“只是我们三个都痛成这样,哪还有力气吃霸王餐?”猪头道。

“正是因为我们痛成这样,就更要去吃霸王餐。痛麻木了不是?”曹和贵很无奈地道。

“总不至于为了一餐饭他们把我们打死。”曹祥贵道。

“既然两位大哥都这么说,下一家饭店我们进去就是。”猪头下定决心。

三个人前行不到两百米,来到一家小餐馆。这餐馆小却有一个大名字——吃尽天下。其实就一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店铺,店铺的最里面隔了一个小空间用来烧菜做饭。两旁靠墙摆着那种坐四个人的长方形桌子。连一个包厢都没有。

三个人强行挺直了身子,忍着痛走进小餐馆。

餐馆里有好几拨客人,都是两三个的那种。那种面对面很亲昵地聊天吃饭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情人就是恋人。

老板娘送来菜单。

曹和贵点了两荤两素。

“喝酒吗?”老板娘问道。

“你这里有什么白酒?”

“不知道三位喝哪种价位的?便宜的三四块一瓶,高的一百多块钱一瓶。”

“艹,”曹和贵看了看曹祥贵和猪头,“给我来二十多块钱一瓶的。”

“三位稍等,酒和菜马上上来。”老板娘离去。

猪头给两位大哥倒了茶。

“这真叫出师不利呀。”曹和贵感慨道,“哪晓得到深Z的第一天就被整成这样。”

“想想这根源就在叶江河。”曹祥贵道。

“还有那个程垂范,”猪头道,“不是他带人冲过来,菜刀帮的三个帮主都要被我们修理。”

“我想不通那个吴霍钢怎么就崩了呢?”曹祥贵道,“我记得我那斧子力道并不大,虽然说砍在他的胸部上,也不至于毙命啊。”

“是吗?”曹和贵问道,“那个混战的场面,你还知道轻重?”

“可这一斧子我很清楚。因为吴霍钢用手挡了我的手臂,我那斧子的力道就大大下降了。”

“会不会还有人给了他一下?”

“没有。吴霍钢真的只中了我一下。”

“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吴霍钢怎么会死呢?”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妈的,他要是不死,我们也没必要出来了。”

老板娘把菜和酒送上来。

“祥哥,这话一路上你都说了几次了,不说了,我们喝酒。”猪头道,“反正我们都出来了。”

“对,喝酒。这种后悔的事情我们不说。”曹和贵道。

“我不是后悔,怪吴霍钢命不硬。”曹祥贵道。

三个人把一瓶白酒分了,觉得不过瘾,反正铁定了白吃,便又叫了一瓶,还添了两个菜。

老板娘开开心心的为他们服务。

一直到店里其他客人都散了,曹和贵把桌子一拍,晃着脑袋喊老板娘。

老板娘跑过来,“是吃好了,还是要加什么?”

“当然是吃好了,结账。他妈你这菜烧的太好吃了,我都撑死了。”曹和贵打了个饱嗝。

“总共八十八块八,您就拿八十八块。”

“什么?”曹和贵忽地站起身,曹祥贵和猪头跟着站起身,“八十八块八?你当我们是猪呀,你想杀猪。”

老板娘一愣,“这都明码标价的,两瓶酒就四十二了,再加六个菜,八十八您还觉得贵吗?”

“八十八不贵,你还想收八百八十八喽。他妈你做梦!”

“我看就是这个意思,对不,老板娘?”猪头很猥琐的笑着。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老板娘吃惊不已。

“想干什么?当然是不想让你杀猪。”曹祥贵把脸放下来。

“我哪要杀你们的猪了?”老板娘尖叫道。

这一下,惊动了里面的男人。男人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这几个人想赖账。老说我们杀猪!”

“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曹和贵吼起来,“我们是赖账的人吗?竟然说我们赖账!”

“这是对我们最大的诬陷!”曹祥贵道。

“和哥,祥哥,他妈说我们赖账,我们就赖账!”猪头道。

“对,就他妈的赖他的账。他们杀我们的猪,我们就赖他们的账!”曹祥贵附和道。

“好。就他妈赖他们的账。两位兄弟,走了!”曹和贵把手一甩。

“三位兄弟,这话,这话怎么说的?”男人道。

“怎么说的?你听力有问题吗?”

“就是说你们一定要赖账喽?”男人眼睛直直地盯着曹和贵。

“我如果赖账你能怎地?”曹和贵心里有点发毛。

眼前这男人,看似不怎么起眼,却有一股威慑力。

“行!他妈你们仨能走出我家店门,我这‘吃尽天下’从此关门不开!”

“哟?还有这么牛皮哄哄的,”曹祥贵一脸鄙夷的样子,“我们要是走得出去呢?”

“三位兄弟是第一次来深Z吗?”男人忽然问道。

“这是你要关心的吗?”猪头反问道。

男人猛地将他面前的桌子一拍,“因为他妈的你们想吃霸王餐都没有调查地形!”

三个人一怔。

“你以为我们是唬大的?”曹和贵道。

“因为隔壁就是派出所!”

第293章 巧解燃眉之急

三个人更是一愣。还有这么背运的事情?

“老婆,你去把刘警察叫过来。就是那个常在我们这里喝酒的。”男人转头对老板娘道。

“我这就去。”

女人往外走。

曹和贵和曹祥贵一同迈出步子拦在女人前面。

“哎呀,老板娘,你还当真啊。有话好好说嘛。”曹祥贵道。

“对,我们啊,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曹和贵陪笑脸。

女人止住步子,“你们不是要赖账吗?不是想吃霸王餐吗?”

“是有……不不,真没有这个意思。你看我们是吃霸王餐的人吗?”曹和贵尴尴尬尬的。

“那行,”男人发话道,“我们也不是很难说话的人。我们做生意图的就是和气生财。你们把账解了就没事。”

“可我们真的没法结这个账。”曹和贵挠头发。

“你们——”男人瞪大了眼,很生气的推了曹和贵一把,“是存心惹事吗?”

“我还是去叫刘警察好了。”女人道。

“大哥大嫂,”曹祥贵慌慌地拦在女人前头,“我们,我们是有原因的。”

“我管你是什么原因,吃了饭就要交钱,天经地义!”男人吼叫道。

“麻烦两位看看我们的样子,”曹和贵道,“我们真的就像你们说的是第一次来深圳,第一次到这里来。”

“然后我们就被人堵了,身上一分钱都没了。”

男人和女人上上下下将三个人看了个遍。

“老公——”女人狐疑地看着男人。

“你们被人堵了,你们一分钱都没了,那是你们的事,”男人道,“他妈你们还到我这里大吃大喝?”

“我们是饿慌了。”猪头道。

“饿慌了,你也别找我们啊,我们这小本生意。不交钱就别想出这个门。”

“这主意好,”曹祥贵嬉皮笑脸的,“我们正愁没地方住呢。”

“你们……简直就是无赖!”女人很生气地道。

“大哥大嫂,能商量不?这餐饭让我们欠着,我们挣到了钱,双倍付你们。”曹和贵道。

“你这是说笑吗?”男人鄙夷道,“要赖账的人,跟我说双倍,当我们白痴啊。老婆,你赶快去叫刘警察。”

女人疾步往外走。

曹和贵和曹祥贵又一次拦住女人。他们仨可是命案在身的人,怎么会让女人去喊警察?要是终究都要被警察逮,何必大老远的来深圳让警察逮?

女人急了。

男人也急了。

就见男人一个健步,不顾一切的推出去两掌,实打实地推在曹和贵与曹祥贵的胸脯上。两个被修理得走路都要扶的人哪经得住这么一推,双双惨叫着往后倒。

把男人都下了一跳。看着这么健壮的男人会这么豆腐?

女人趁机就到了饭店门口。

曹和贵心想:“完了,不无期他妈十几年肯定是少不了了。”

却听猪头神经质的叫起来:“我有钱,他妈我有钱!”

这声音简直比哭腔还难听。

曹和贵与曹祥贵都看向猪头。

已经到了门口的女人“紧急刹车”。

“我真有钱。”猪头弯下腰去,把一只鞋子脱下来,“他妈我真有钱。”

说着,猪头从鞋垫底下抽出来一张百元大钞。

男人一把将钱抢在手里,“早点拿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

十几分钟后,街道上,同样的镜头。

曹和贵三个人互相搀扶着走。

“他妈我都忘了我们是在逃犯了。”曹和贵道。

“我们怎么就没有注意到隔壁是派出所?”曹祥贵道。

“我们都惦记着肚子,所以把这些都忽略了。”猪头道。

“艹,还好猪头你机智,”曹和贵道,“知道在鞋垫底下塞一百块钱。”

“我说你怎么不多塞几张?”曹祥贵问道。

“我都怕二位大哥埋怨我。早知道能解急,我就该多塞几张了。不过,我也没钱塞。”

“就怪我们太大意。”曹和贵道,“也没想到这么发达的地方会这么乱。他妈比我们还罗。”

“就剩十二块钱,明天一个早餐就没了。”猪头道。

“他妈还是想想今晚怎么度过吧。”

……

转眼到了十月三日,早上八点半。蒋村乡政府大院。

两辆警车停在大院里。

会议室里。只有薛琦贵和蒋村乡乡长余勇两个人。

“余乡长啊,我女儿薛瑞可就交给你了。”薛琦贵和乡长余勇握手。

“您放心,薛局长,我会尽最大努力照顾薛教导员的。”余勇表决心。

“谢谢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回局里。”

“那怎么行?薛局长这么难得到蒋村来,怎么样也要给我一个表达地主之谊的机会。”

薛琦贵摆摆手,“不用,真的不用。局里还有事。下次。”

“那就说好下次。”余勇不敢坚持。

“我有一个私下里的交代要跟余乡长说。”薛琦贵忽然话题一转。

“您说。”

“帮我留意一下我女儿和那个叫程垂范的老师,防止他们走的太近。”薛琦贵神色凝重。

“您是指那个中了三十万的程老师吗?”

薛琦贵点头。

“这个局长您大可以放心。那个人心里只有王委员,就是王长庚的女儿一个人。”

“你还是给我留意一下。”

“行。”

……

于此同时,蒋村派出所。所有警察都集中在值班室里。薛瑞和罗佳华站在蒋海清的左右两边。

“我说各位警察兄弟,”蒋海清咳嗽两声,“我今天和薛局长亲自来蒋村,是给你们送来了新的所长和教导员。”

小邓和小金几个人无声地互看了一眼。

“这个罗佳华你们很熟悉我就不说了,他升任为所长。”

掌声。

“谢谢,谢谢!”罗佳华冲大家抱拳。

“站在我左边的这个是你们新任的教导员。”

小金几个人全都盯着薛瑞。那眼光一次又一次地扫过薛瑞的胸部。

“都给我严肃一点,”蒋海清见了大家的状况,不得不加大分贝,“大家给我听清楚了,他可是我们薛局长的千金薛瑞同志。”

听蒋海清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收回了眼光。

这些人心里全都这么想:咔,这么一个大胸器的美女上司,竟然是最高领导的千金,那还有个屁想法?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

第294章 人生百态

蒋海清显然注意到了大家的表情变化,是以故意咳嗽两声:“你们不要觉得薛瑞同志年轻,比你们年龄还小,就不尊重她。我告诉你们,薛瑞同志是一个很有能力也很有责任的人民警察,她最能对得起人民警察这个光荣的称号。你们应该知道,你们蒋村蒋孝林杀人案就是她翻的盘,为武良和孙美凤洗了冤。”

蒋海清扫视大家一眼,继续道:“我之所以这么说,是要提醒你们,不要误以为薛瑞同志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提拔到这里来锻炼的。她完完全全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

薛瑞不由得往右手边看了看蒋海清。这话的味道似乎不对呀。怎么听怎么变味。

就听蒋海清接着说道:“我知道蒋村偏远,情况也很复杂,但我希望大家在新的所长和教导员的带领下,保一方平安。做人民警察,最主要的是正直,有责任感,能担当。你们原先的所长就是一个反例,大家务必吸取教训,绝不能利欲熏心。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小邓和小金几个人一起道。

“还有,”蒋海清又一次开口,“薛瑞好比我亲侄女,你们应该清楚,她要是有一点闪失,薛局长那里放的过,我都放不过。”

“蒋叔叔——”薛瑞道。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人这么演戏这么虚伪也他妈太累了。

“没事,我必须这么交代他们。那我就去见你爸爸了。你安心工作。我们还要立即赶回阳江。”

……

建华律师事务所。

武远恒坐在张建华办公桌一旁的椅子上,手里端着张建华为他泡的茶。

“你真找到了你说的镜子吗?”张建华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

“找到了。是我老婆子放的。”

“那带来了吗?”张建华忽地站起身来。

“带来了。我就是特意带来给你看的。”武远恒把茶杯一放,也站起身,从布袋子里掏出青铜镜。“就这个东西。”

张建华接过青铜镜,即刻放在眼皮底下仔仔细细地观看起来。

“就是这个,真的就是这个。”张建华近乎喃喃自语。

“建华大侄子,”武远恒有点不安地道,“还行不?我家里就这东西古老一点。”

“你说什么?”张建华压根儿没听清武远恒说的话。

“我说我家就这点东西古老,不知道你帮忙找的人会不会看中。”

“哦,说得也是,”张建华恢复常态,“我找的那个朋友非常苛刻的,但是他和教育局的一个科长关系非常铁,只要他答应了,良子的调动肯定没问题。”

“是吗?”武远恒开心道。

“你家里就没有别的老一点的东西了?这镜子不知道合不合我朋友的胃口。我说了,古董这东西,喜欢就值钱,不喜欢就是一堆狗屎。”

“我家里真没有比这还老的东西了。再老一点的就是我妈妈留给我们的几个银元,肯定不是什么古董。”

“是袁世凯头像的吗?”张建华眼睛一亮。

“对对,一个光头。”

“有总比没有好。就麻烦武叔回去再找找。”

“说什么麻烦,我这不是为我自己儿子吗?”

……

头天晚上接到司机带来的口信,程垂范就想好了今天下午骑摩托车去阳江吊唁吴霍钢。

说实在的,吴霍钢出葬,叶江河能想到叫他参加,程垂范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感动。

说明这个叶江河还不是那么畜生。

因为吊唁这种事情,带上别人不太好,因为在蒋村,大多数人都挺迷信,吊唁在他们看来是很不吉利的事情,所以程垂范只能只身前往。

程垂范赶到阳江,然后赶到吴霍钢的出葬点,正好赶上下棺这个环节(所谓下棺即将装了死人尸体的棺木放进坟坑),吴霍钢那些兄弟呼啦啦全都跪在地上。

吴霍钢的妻子和子女以及潘龙哭得泪流满面。

程垂范也跪在了地上。想起与吴霍钢的点点滴滴,心里也泛起了酸楚。

人他妈再怎样都一辈子。

这话,实在太经典了。

就见一个地仙模样的人将一只公鸡抹了脖子,走到坟坑旁,将公鸡的血滴在鲜红的棺木上,嘴里念念有词。

谁也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做完该做的程序,随着爆竹想起,一旁先前被挖出来的泥土重新让人整回了坟坑,不一会儿,一个坟包就形成了,接着是泥工用水泥砂浆盖在坟包上面,接着是做坟头……

程垂范不忍直视,走去一棵松树下躲荫。下午时分,阳光还是很辣。

潘龙走过来,眼里依旧噙着泪水。

“看你憔悴的样,一定很辛苦吧。”程垂范道。

“为了大哥,我再辛苦都愿意,”潘龙哽哽的,“程兄弟,谢谢你过来吊唁,大哥底下有灵一定会很感激的。”

“二帮主这么说就很见外了。我和吴大哥是真正不打不相识,虽然只接触过几次,虽然从开始认识到现在他离世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但我打心眼里佩服吴大哥。他是个很称职的大哥,是个重情重义的大哥。”

“确实如此。出事的那天晚上我们已经聊过了,我敬重大哥并不只是他关键的时候替我挡了一下,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大哥贴己。对我们这些兄弟真的太好了。”潘龙道。

“的确如此,只是二帮主,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程垂范并非说些客套话,“二帮主还要考虑帮里的事情。大帮主离世,菜刀帮可就整个地落在你肩上了。”

潘龙凄楚笑了笑,“程兄弟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组织能力。也没有心思打理这些事。帮里的事情就让那个叶江河去打理,反正他早就想打理了。”

“二帮主就那么放心这个人吗?我们已经推断过,那个晚上你和吴大哥是被他刻意引去死胡同的,为的是让你们背黑锅。”

“那又怎样?叶江河有野心我是早就提醒过大哥的,只是大哥没有听进去劝。不说了,不说了。”潘龙很是伤心地道,“对了,程兄弟,你怎么知道今天大哥出葬。”

“是叶江河托去蒋村的司机寄的口信。”

“哦?”

“我也就在这一点上还觉得,这人还有一点人性,并不是完全无可救药。”

“谁说得清呢。他过来了,我走了。”说着,潘龙离开程垂范,向吴霍钢的墓地走去。

第295章 阴阴的叶江河

叶江河迎着潘龙走来。

“二哥,你这么做好像不太好吧,”叶江河春风得意的样子,“与程兄弟聊了这么久,我一过来你就走?”

“我没什么和你说的。”潘龙直接怼道。

“行,那我和程兄弟说说事。你忙你的去。”叶江河表面上一点都不介意。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程垂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

“我这个二哥,现在对我很有成见,”叶江河解释道,“其实,程兄弟你知道我所做的全都是为了我们这个菜刀帮。”

程垂范微笑不语。

“因为,帮里这么多兄弟,要混出人样来,就得找事做,找钱路,你说对不?”

程垂范心里一凛,不知道叶江河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事情。

“我做林业局外装饰项目,包括整蒋村中学建筑材料项目,全都是为了帮里的兄弟。”叶江河接着说道。“而这种钱路,你他妈不花点心思,是不可能能争取到的。”

“所以你把吴志远那些人废了。”程垂范忍不住道。

“对。这社会就是这样,凡事你都要争取,就看谁更有力量。可能程兄弟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说这些事给你听。”

“为什么?”

“因为我听说你做蒋村中学建设的工程监管。”叶江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程垂范。

“你已经听说了?”程垂范诧异道。

“董忠民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我还会不知道?”叶江河道,“我是觉得,董忠民太没有必要了,还请什么八大罗汉。”

程垂范看着叶江河。

“施工图,工程监管,那他妈都是工程建设最需要的东西。否则,工程质量怎么上去?更何况这是建学校,更要讲究质量。”

“我之所以答应做工程监管也就是图个质量。”程垂范心有所动。他没想到这个叶江河会说出这么得体的话来。

“对嘛,学校建设它是良心工程,董忠民它应该看到这点。程兄弟,我首先向你承诺,我提供的建筑材料不会有任何问题,你放心。”

“那就好,”程垂范被震慑了,“建筑材料是建筑的根基。有了三帮主这句话,我放心不少。”

“这是必需的。他妈你要是在质量上搞鬼,哪天孩子们在里面上课,哗啦一声,倒了,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谢谢三帮主理解。”程垂范很感动地道。

“说什么谢,要说谢是我和志伟感谢程兄弟,真的,”叶江河动情的把手搭在程垂范肩上,“这是这些天我一直想和程兄弟说的话,没有你们,没有大哥和二哥,今天在这里埋葬的可就是我叶江河了。”

叶江河眼里似乎有了泪水。

“感谢我倒没有必要,我是奔吴大哥去的。而吴大哥和二帮主,则完完全全是奔你们去的。吴大哥对兄弟们真的太够意思了。”

“我懂。所以我想到寄信去叫你程兄弟来吊唁。你来吊唁,大哥在地下都很开心。还有的就是,晚上我们几个兄弟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喝一下,以后我们也算合作关系了。”

“那就好好喝下。”

……

吴霍钢的安葬差不多到五点半才彻底完工。

一干人等打道回府。喇叭一路呜哩哇啦的,听得瘆人。八大王还时不时的哟呵一声。

吴霍钢的楼房一楼摆满了从邻居家里借来的四方桌。客人已经坐满了。连一楼的房间里都摆了桌子。程垂范被安排在这样的房间里。

负责陪程垂范喝酒的全是叶江河那一伙人。平头饶军,红头发童基强,黄头发笪建国,还有刘小胖,小四,詹高峰,安发泉。

当然还有洪-志伟。

正好八个人。四方桌能坐的也就八个人。一个方向坐两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叶江河在外面敬了八大王的酒便进来陪程垂范。

要说和这一伙人喝酒还蛮尴尬的,他们谋划对付吴志远的那个晚上,遇见薛瑞,对薛瑞无礼,程垂范与之怼过。

当然了,更不舒服的是小胖。小胖心里一直忐忑。程垂范一帮人之所以会出现在死胡同的平台上,吴霍钢和潘龙最终没有被夏鸿旺带走,完全拜他小胖所赐。

可事情是好是坏怎么说得清呢?若是小胖没有告诉程垂范相关信息,吴霍钢就肯定会被夏鸿旺带走,曹和贵报复叶江河,吴霍钢怎么都不可能有机会出手相救,那样的话,今天就不会这么多人聚在这儿吊唁吴霍钢了。

人,真的像老古话说的,生死有命?

虽各有所想,但既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喝酒,这些就全都置于脑后。

几轮酒下肚,小胖便彻底放心了。他看得出程垂范绝不会在这种场合爆料那件事情。

程垂范这边,他并不是一点提防心都没有。只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这样的饭局还会有什么阴谋。

叶江河虽说谈不上掏心掏肺,但就学校工程建设谈的观点,着实扣动了程垂范的心扉,让程垂范放心不少。

再说,叶江河应该明白,在吴霍钢和潘龙解救他和洪-志伟之时,不是他程垂范带人出手,不会是这个结果。

换句话,如果说是程垂范救了他叶江河与洪-志伟的命,完全可以说得过去。

加上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几个人聚在一起喝酒还能有什么阴谋呢?

顶多就是喝喝酒,想着要把他程垂范搞醉而已。

而程垂范对自己的酒量那是放一百个心的。

所以,越往后喝程垂范越放心,以致于潘龙进来敬酒时暗示他说的话,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潘龙一再提醒程垂范不要醉酒,醉酒骑摩托车非常危险。

“没关系,”叶江河摆摆手,“二哥你不陪酒就算了,还来打破?程兄弟酒量大着呢。”

“程兄弟是老师,第二天要上课,连夜骑摩托车会很危险的。”潘龙解释道。

“万一喝多了,就在阳江住,明天打早功回蒋村也可以呀。”洪-志伟道。

“对啊,所以二哥你放心。你要忙就去忙你的,我们喝个尽兴。”

“对,要喝就喝个尽兴。”詹高峰,安发泉几个人附和。

“我和程兄弟再走一回。”小胖又向程垂范“挑战”。

“我怕你又吃我一比五。这一回说清楚了,输几下就喝几下,没有二四的啊。”程垂范欣然应战。

这儿做点说明,所谓二四是划拳喝酒的一种规矩,即只要划拳,赢家最少喝两次,输家最多喝四次。不会出现一比五,零比六这种悲催的情况。叫六拳输六下喝六次,实在太丢面子。

“行,他妈我要是喝六下就打消重来。”小胖豪气地道。

“得六下都喝了才能重来。”

“那还用说。”

见程垂范听不进去劝,潘龙只好再去忙他的。丧事的扫尾工作还是挺繁琐的。

第296章 中枪

划拳行令又持续了半个小时,程垂范肚子里差不多装了一斤多白酒,但是头脑仍旧很清醒。

叶江河那些兄弟有几个已经醉了,像小胖,安发泉,眼睛都眯成了缝,说话舌头也卷了。

程垂范绝不会傻喝。他倒了一斤多白酒下肚,这些人没有喝七八两是不可能的。

一开始坐下来喝酒他就提出一条,桌上八个人凡是喝酒的都要见个面,无论是敬酒还是划拳。

还有,每有一个人与他叫拳,其他人就得找对象比划一次。

这么一来,他程垂范又能多喝多少?

前面说过,程垂范不是一点提防心都没有。

外面,除了个别坐在桌子旁聊天的以及吴霍钢岳父那边的人,其他人都撤了。

程垂范走出房间去卫生间“放松”。

有人在卫生间吐过了,异味扑鼻,很是刺鼻,那残物看着都恶心。

重新返回房间,程垂范发现空着的酒杯里被加了酒。

“这不对啊,”程垂范端起酒杯,“谁给我倒了这么多?”

“我们都倒了这么多,”洪-志伟诡异地看着程垂范,“兄弟们把酒杯都端起来给程兄弟看看。”

所有人,包括已经呈醉态的小胖和安发泉都端起了杯子。

果真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了近乎三分之一杯的白酒。

“那太给力了,”程垂范很是满意地道,“接下去怎么个喝法?”

“干了吃饭。”洪-志伟道。

“这是我的意见,”叶江河发话,“我看外面的人全都散了,最主要的是,程兄弟你海量,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加上程兄弟还要回蒋村。你是一定要回蒋村的对不?”

“我非回蒋村不可。”程垂范点头道。

“那就更不能喝了。所以我才提议大家加个三分之一杯,一起干了吃饭。”

“也行。”

“程兄弟如果想喝,等我送材料去蒋村时再找你喝。”

“那我在蒋村随时恭候三帮主。大家举杯,干了!”程垂范端起杯子,一口干掉,眉毛都不皱一下。

……

程垂范醒来的时候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床上,尤其让他惊异的是自己全身*!

他一个激灵在床上坐起来,带动盖在身上的薄薄的被单。

被单被掀动,露出一个和他一样全身*的姑娘。

“啊!”程垂范惊叫起来,慌忙用被单捂住身体,但随即又把被单丢在姑娘身上。

那姑娘却异常淡定,浅浅地一笑:“帅哥你醒了。”

“你是谁?我怎么在这个房间里?”程垂范的声音都变了。他扯过放在一旁柜子上的衣服遮住自己的身子。

这的确太不可思议了。

“帅哥这是喝多了,你怎么在这个房间里我怎么知道?我进来时你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姑娘也坐起来。

“谁让你进来的?”

“有人付钱给我让我来伺候你,我就进来了。”姑娘手一松,挡在胸前的被单掉下去,露出她高耸的山峰来。

“这么说你是妓——你赶快给我遮起来!”程垂范呵斥道。

“哟,你现在嫌我了?刚才还那么疯狂。假装什么正经。”姑娘鄙夷道。

“你,你说什么?我……”程垂范额头冒汗。如果姑娘说的是真的,自己岂不……

“自己做了什么还不知道吗?既然不待见,老娘走了。”姑娘索性将被单往程垂范身上扔,*着身子从另一侧滑下床,当着程垂范的面穿起衣服来。

程垂范闭上眼睛。

这要是让王雨琦知道了,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自个会在这间房间里。唯一能记起来的是和叶江河他们干那三分之一杯的白酒,之后的印象一点都没有,就好像断了片一般。

难道是这三分之一杯白酒下肚,他就烂醉如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应该是叶江河那帮兄弟把他抬到这间房间来的。

对,问问这些人就知道了。

但程垂范不能理解的是,这三分之一杯白酒下去,他怎么就会烂醉如泥呢?按理,他再喝个三两半斤的一点事都没有。

还有一点,就算他真的醉了,怎么会赤身裸体?又怎么会有姑娘来陪他?难道他说醉话,一定要姑娘陪,叶江河便给他安排了姑娘?

这也不可能啊。

程垂范这么狐疑着,那姑娘穿好了衣服,回头瞄了他一眼,“老娘走了。你可以睁开你眼睛了。还真他妈假正经。”

程垂范睁开眼。

姑娘已经走到了门边。不用姑娘开门,门却被人推开了。

叶江河与洪-志伟走进来。

“叶哥,我任务算完成了吗?”姑娘嗲嗲的声音。显然与叶江河非常熟悉。

“完成了,呵呵呵,完成了。”叶江河道。

“你这叫胜利完成任务。”洪-志伟道。

“那我就走了。”

在叶江河他们与姑娘对话时,程垂范已经穿好了裤衩,正在套外裤。上半身还光着。

程垂范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叶江河与洪-志伟走进来。

“怎么样,程兄弟,这姑娘味道还不错吧?”叶江河阴阴阳阳地道。

“叶哥,那还用说吗,肯定爽到爆。”洪-志伟道。

“你们别这么一唱一和的,说吧,为什么要坑我。”程垂范一边套裤子一边盯着走进来的叶江河与洪-志伟。

“管你吃,管你喝,还管姑娘陪你睡,你到哪找这么好的事情,怎么是坑你?”叶江河道。

程垂范绕过席梦思床头走到叶江河身边,一把抓住叶江河的衣领,道:“我这个人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演戏,麻烦你告诉我,我怎么就昏迷不醒,怎么到了这个房间,怎么还……”

“还赤身裸体了是不?呵呵呵,”叶江河轻轻地拍了拍程垂范抓他衣领的手,“你还是乖乖地给我把手放下。”

“你不要逼我。”程垂范一字一顿。

“哟,你这样子,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叶江河装怂,“是要施展你的绝招吗?你施展呀。除非你不怕你在床上风流的情景传到蒋村,传到你女朋友的耳朵里。”

“你做了什么?”程垂范下意识松开了叶江河的衣领,才明白叶江河他们对他设了套。

第297章 小和大的关系

“怎么不抓我的衣领了?怕了?”叶江河道。

“你只要告诉我你做了什么?”程垂范极力控制情绪。

“你不知道吗?我叶哥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咔嚓咔嚓。”洪-志伟做了个照相的动作。

“照相?”程垂范明白过来。他曾经带许义和胡志豹抓过章茂北在床上与何满英的现行,不想叶江河也用这一套对付他。

同一种行径,但性质大不相同,程垂范是为了牵制章茂北,而叶江河是存心陷害。

“对啊,把最美好的瞬间替你保存下来,你是不是得感谢我?”叶江河道。

“你是真的逼我吗?”程垂范重新抓住叶江河的衣领。

“我去你妈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张狂?”洪-志伟对着程垂范的肚子就是一拳。“给老子把手放开!”

这一下,那是着着实实地挨了。程垂范痛得要抽筋。

手带动叶江河,差点把叶江河带倒了。

“志伟,你搞什么鬼,这个时候还要动手吗?”叶江河捋了捋衣领。

“他妈不教训他我气不过。”洪-志伟道。

“你呀,就是沉不住气,以后我们还要和程兄弟好好合作呢。伤了和气怎么行?”

“哼。”洪-志伟仍旧一幅不解气的样子。

“哎呀,程兄弟,我这个兄弟就这幅德行,你别介意哈,”叶江河仍旧阴阴阳阳的,“你衣服裤子都穿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了?”

见叶江河这般控制情绪,程垂范也跟着冷静下来。既然叶江河如此费尽心思设套,那他程垂范就更要沉着应对,尤其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昏睡中到底做了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你对我做了什么。”程垂范凝视着叶江河。

“这不已经说了吗?你喝多了,吵着要我安排姑娘,我就给你安排了。”

“不可能!”

“你不相信那就没办法了,”叶江河耸了耸肩,“反正我相机里有各个角度的场景图片,已经送去照相馆洗了。要不过几天我寄两张给你看看?”

“还用寄吗,叶哥,”洪-志伟插话道,“我们送材料去的时候给他带去就得了。”

程垂范肺部持续膨胀,手也不由得握紧了,但他不断告诫自己冷静,“那就不用了。董忠民没告诉你吗?他因为没有施工图,我已经让他停工了。我现在是蒋村中学新校建设的工程监管。”

“我不知道你平时的高智商到哪去了,难道你到现在都不清楚我这么做为的就是这件事吗?”叶江河戏谑道。

“董忠民找了你?”程垂范如梦初醒。这确实低智商了,压根儿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考虑。

“不是董忠民找我,是我和董忠民是合作关系,你不让他开工,我材料怎么送?”

“那你想怎样?”程垂范脑子迅速转动起来。真是为这件事,自己这么大的把柄落在叶江河手里,那就非常被动了。

“不想怎样?当然是立即让新校建设动工,你这个什么工程监管也别当了,安心教你的书。”叶江河轻描淡写。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叶江河竟然笑起来,“你怎么样都会答应。因为你是个很会权衡得失的人。”

“继续说。”

“只要你答应,等学校主体建设完工,我就连同底片一起交给你保管,怎么样?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我怕的是就算到那个时候你都还不会给我。”程垂范一副心动的样子。

“那怎么可能?我叶江河会是这种人吗?你也打听打听。”

“连舍命救你的吴大哥都会陷害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程垂范犀利的眼神盯着叶江河。

“你说什么?”叶江河忽地大变脸。

洪-志伟也惊异地看着程垂范。

“吴大哥和我说过你们菜刀帮与斧头帮火拼的事。你被斧头帮的扣了,吴大哥不是冒死去破厂房救你吗?”程垂范道。心里忽然就有了对付叶江河的策略。

“呵呵,这事情大哥都跟你说了,看来大哥果真很欣赏你,”叶江河脸色转好,“确实有这么回事。只是你凭什么说我陷害大哥?我只是和大哥在思想上有分歧而已。”

“在死胡同,吴大哥和潘龙二帮主……这还需要我点破吗?”

“我看你真他妈的会联想,”洪-志伟插话道,“叶哥只是想着为帮里的弟兄谋点福利,你竟然……别跟他废话了,叶哥。”

“行行,我就不废话了,还是回到我的顾虑上来,”程垂范点到为止,“若是到那个时候你们还是不给我底片怎么办?”

“艹,我说了给就会给。”叶江河把脸拉下来。

“我有个想法,一千块押金,还有,我要见一张这种相片。”

“他妈你真啰嗦。”洪-志伟骂道。

“就按你说的做。”叶江河道。

……

大概十分钟后,去照相馆的路上。

“叶哥,我想不明白你真给那家伙1000元。是1000元,不是100元。再说,有这个必要吗?是他的把柄在我们手上。”洪-志伟一百个不理解。

叶江河拍了拍洪-志伟的肩,“你呀,就是不懂小和大的关系。跟哥学着点。”

“我跟叶哥你学了六七年了,这是我觉得最不理解也觉得最憋气的一次。”

“志伟呀,你要分清楚什么是小,什么是大。董忠民愿意花5000元请八大罗汉去整这小子。我们用1000元押金就把这个人搞定了,你说这意味着什么?他妈我们在华安建筑公司的地位那可是直线飙升。董忠民那帮人全都会高看我们,你知道不?”

“那还用说。”两个人拐上阳江中路。

“董忠民高看我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与董忠民的合作空间大大提升。这就是大。你想,有了和华安建筑公司的合作,这1000元押金算什么?”

“只是……”

“还有一点,”叶江河压低了声音,“我这也算是缓兵之计。”

“缓兵之计?”

“我不知道我表达对了不?我的意思是,把程垂范暂时稳住了,蒋村中学新建能不受影响地进行,是其一;其二……对了,志伟,你不会认为到时候我真这么容易就给他底片吧?”

“你都给了1000元的押金了,还能不给?”洪-志伟愕然。

“如果这小子仅仅就是一个穷教师我当然会给他,但他可是三十万的大富翁。”

“叶哥!”洪-志伟叫道。

“你没有想到这一点吧?”

“这应该是放长线钓大鱼。”

“管他是什么。总之……”

“咔,叶哥,我要跟你学一辈子。我这就去洗照片。叶哥你在这等我。”

“好。”

第298章 蟑螂惹的祸

现场接了叶江河1000元押金,在押金条上签了字,程垂范去菜市场处骑了摩托车,径直去阳江派出所。

他急于要见到薛瑞,把心中的推想告诉薛瑞。

刚才和叶江河对峙的时候他提到叶江河恩将仇报,说叶江河陷害吴霍钢,叶江河大变脸,这一点表情变化让他认定吴霍钢胸口的第二道伤——刀伤,应该就是叶江河所为。

果真如此的话,那他就可以一箭双雕。既为吴霍钢报了仇,也解决了自己的麻烦。

这就是他为什么急于见到薛瑞的原因。

阳江派出所。

“你说什么?薛副所调去蒋村派出所了?”程垂范吃惊不已。

“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吗?今天上午去的。任教导员。”晚上当班的刘警官道,“怎么?薛副所没跟你说吗?”

“啊,我今天一天都在阳江,还没有回蒋村。”程垂范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

在骑摩托车回蒋村的路上,程垂范虽然头很痛,但还是一直在揣摩薛瑞的事情。

程垂范怎么都想不到薛瑞会去蒋村任什么派出所的教导员。从某种角度来讲,薛瑞去蒋村派出所,是有利于蒋村的治安的,但从他这个角度讲,他还真有点顾虑。

这顾虑来源于王雨琦。

目前这种状态,王雨琦很在乎程垂范与薛瑞的交往。

如今薛瑞到了蒋村派出所,王雨琦会怎么猜忌,程垂范根本就不敢想。

五十分钟后,程垂范到了蒋村,摩托车驶进政府大院。绕过公用厕所,拐到招待所,把车停好,程垂范走进他睡觉的那间房子。

他房间的灯开着,坐在他床上的不是同房间的武良,竟然是薛瑞,而且就薛瑞一个人。

程垂范被吓一跳。

“你……”程垂范道。

“什么你你你的,我倒要问你,你这一个晚上去了哪里?”薛瑞直盯着程垂范。

“我去阳江了,一个小时前我还去了阳江派出所。”

“结果听说我来了蒋村?”

“是啊,我说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问题是我没有时间跟你说呀。你看上午我爸爸和蒋局长送我过来,又找乡长又交代所里的同事什么的就耽搁了一上午,整理房间也耗了我很多时间,等我想到去找你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正常上课的日子你去阳江干嘛,出差呀?”

“今天是吴霍钢的出葬的日子。我去吊唁了。”

“我说怎么没见着你。你知道吗?我就住你隔壁。”

“是吗?”程垂范大吃一惊。

“你这是什么神态?给我感觉我是一颗*。”

“差不多。”

“切。我的妈耶!”薛瑞突然尖叫起来,离开床铺,一个纵身,双手搂住程垂范的脖子,像一个孩子一样吊在了程垂范的脖子上。

而要稳住身子不至于摔倒,程垂范只得出手拖住薛瑞的翘臀。

一阵香味袭人。

“蟑螂,蟑螂。”薛瑞嘴里不停地叫着。

程垂范的床铺上,一只蟑螂悠闲地爬行。

“你也太夸张了,一个堂堂的人民警察会怕一只蟑螂?”程垂范好气又好笑。

“你赶快给我把它干了。”薛瑞道。

“我这样怎么去干它!”

“啊!”薛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双手慌忙松开程垂范的脖子,只是程垂范还没来得及松开他的手,薛瑞整个人便往后倒。程垂范不提防,而这个时候显然不能松手,他人因为重心的原因往前扑。

薛瑞倒在床上,程垂范跟着趴了下去。程垂范慌忙放开薛瑞的翘臀,打算用双手撑住身子,只是薛瑞的翘臀已经压着了他的双手,他怎么都抽不出来,身子便径直趴在了薛瑞的胸脯上。

……

大概十分钟前,王长庚的家属房里。

“雨琦,这都快十点了,垂范应该不回来了。还是早点休息。”李秀莲劝慰女儿。

“是啊,明天还要上班呢。”王长庚道。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言情剧。

“没关系,你们不是经常看电视看到十一二点吗?”王雨琦道。“垂范说了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晚上骑摩托车我有点担心。”

“知道担心就应该叫他在阳江住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回来。”做母亲的道。

“像垂范这种摩托车,大灯那么亮,晚上骑车还更安全。”王长庚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就怕他酒喝多了骑车,”王雨琦道,“菜刀帮那些人还能不让他喝酒?”

“垂范那酒量怕什么。”王长庚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来。

“啪”,李秀莲一个巴掌打在王长庚抓烟的手上。烟掉落。“又抽!怎么说的?”李秀莲杏眼圆睁。

“忘了,忘了。”王长庚弯腰将地上的烟捡起来放进烟盒。

王雨琦忍不住笑。

“这一点我真看不惯。”李秀莲道。

“我这都三十多年了。”王长庚道。

“说你吗?我说垂范,菜刀帮帮主死了,他还去吊唁。他是和三教九流的人都称兄道弟。哪一天摊上了事情都不知道。”

“也不是这么说,垂范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他并不是和什么人都称兄道弟。你看他和胡志豹这些人走得近,与蒋孝泉那些人就势不两立。”

“老王你呀,”李秀莲瞟了老公一眼,“喜欢一个人就什么缺点都看不见。”

“我对你就是这样的啊。”王长庚厚脸皮道。

“噗嗤,你这个人……菜刀帮耶,一听这名字就吓人。那就是一个混子的组织。躲都来不及。”因为王长庚一句话,李秀莲开心之极。

“这个我和垂范聊过。其实垂范只认这个死了的大帮主,其他那些人他不会接触。”王雨琦道。

“那就好。不过,雨琦呀,你还是要多劝劝垂范,这一类人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外面,嘟嘟嘟的摩托车的轰鸣声传来。

王雨琦站起身,“应该是垂范回来了。”

“肯定是,政府大院不就他一个人有摩托车。”王长庚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王雨琦往外走。

“雨琦你去干嘛?”李秀莲问道。

“我去看看。”

“都这个时候了还看什么,知道他回来了就可以了,早点睡觉。”

王雨琦犹豫不决。回到客厅没坐到两分钟,“妈,我还是去看看。”

“我是觉得影响不好。”

“哎呀,有什么影响的?就让雨琦去看看。那样放心。”王长庚道。

“还是老爸贴己。”王雨琦笑道。

“哼。”李秀莲道。

第299章 我估计等不到了

志虎代销店。店门还开着,灯光照出来照亮蒋村塘北路一块位置。

孙美凤还在梳理账目。武良在一旁帮忙。

“都十点钟了,”孙美凤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你该回招待所了。”

“垂范他去阳江还没有回来,我回去干什么?睡着了还是要被他吵醒。”

“我知道是你想在这多陪我一会儿,”孙美凤眉目传情,“只是我们真的要注意点影响。过了志虎的‘七七’,才好说。”

“我估计等不到了。”

“怎么了?”

“这次放假回去,我爸说要把我调回去。他态度很强硬。估计这个时候在找人。”

孙美凤的手微微颤抖,“你,你的意见呢?”

“我说我就呆在蒋村,让他们别操心。前天来之前我跟他们已经吵了一顿。我本来昨天想跟你说这件事的,看你忙,就没有说。”

“你今晚待这么久就是想和我说这件事?”孙美凤放下手中的记账本。

“我一直很犹豫,纠结。是怕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可是如果我爸找人真把我调回王宅,就很不方便了。”

“你的意思……”

“基于这一点,我的意思是尽早和晓奕的爷爷奶奶挑明这一点,然后我带你去见我爸妈,让他们死了心。”武良道。

“这个……能不能先去见你爸妈,让他们接受我们的关系,我公公这边缓到‘七七’之后再说?”孙美凤眼神直直地看着武良。

“这么一来,如果我爸妈到这里来闹,而胡伯伯他们又不知情我们就更被动了。”

“你爸妈会来这里闹吗?”孙美凤吃惊地问道。

“按我妈的性格她会来。你怕了吗,美凤?”

“不,我不怕。武良你不怕,我就不怕。”

“我当然不怕,”武良把孙美凤的手抓在手里,“只要我们坚定了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嗯,”孙美凤回应着武良的力度,“这是最主要的。我们要在一起生活,任谁都阻拦不了。但是我们要理解他们的心情,包括志虎家里人。所有的可能我们都要想到。”

“不错。那我们先走哪一步?”

“就听你的,先和志虎家里人说。他们会理解的。”

……

王宅乡武良家里。

武远恒和媳妇余氏“乐呵”之后。

“嗳,老了,真老了。”武远恒疲惫的躺下来,随手把被单扯过来盖在身上。

“你也去洗洗呀。”余氏皱着眉头道。“都五十了,你还以为你年轻啊。”

“五十?电视里演的,六十多了还纳妾,还黄花姑娘呢。”

“切,你羡慕是吧?人家是老爷,你是什么?”余氏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条毛巾。

武远恒接过毛巾把身子擦干净了。

两个人重新在床上躺下来。

“不服老不行啊,想你年轻的时候……”余氏道,“哎,怎么就老了呢?”

“哪有谁不老的?”武远恒打了个哈哈,“现在就觉得不该只养两个小孩。”

“你现在后悔了?那么早叫我放环。你看村里和我们同龄的哪家不四个五个的。就你图轻松。”

“图轻松也有图轻松的好处啊,如果不是图轻松,良子还能读出书来?那些四个五个的哪一家的小孩有出息了?最多也就读个初中毕业。”武远恒颇有点自豪地道。

“出息?你儿子都看上寡妇了,还出息?”

“哎,错就错在这一步棋。所以明天我再把那七块银子花边(银元)送去县里给建华。争取过些日子就把良子调回来。我打听了一下,中途调动这种情况也还是有的。”

“那得要多好的关系。”

“所以要舍得呀。”

“我是觉得这七块银子花边是我娘给我的,打算传给良子,你把它送了人就没有东西留给良子了。”余氏道。

“哎呀,这些东西,鬼知道值几个钱。反正也是为了良子。你说呢?”

“那就给吧。总觉得怪可惜的。”

……

王雨琦披了一件外套,出了厨房门,开开心心地向招待所走去。

按说,她听见了摩托车的声音,知道程垂范回来了,也就放心了,要不要去见程垂范倒也无所谓,但年轻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见一眼才睡得着。

走进招待所,四号房间的门开着,灯光射出来,同时也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王雨琦心里一咯噔,步子便慢下来,不料很快听见女子尖叫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听起来还有点熟悉,步子便又快起来,等她走到门口,看见的是程垂范趴在薛瑞身上的那一幕。

王雨琦压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太不可能了!

可眼见为实,程垂范实实在在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王雨琦冲进房间,一把抓住程垂范的袖子,“程垂范,你这是干什么?”

程垂范忽地站起身,“雨琦?”

薛瑞跟着站起身。

“是你?竟然是你?”王雨琦眼睛瞪大了,泪水迅疾流出来,“程垂范,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一个转身,王雨琦冲出了房门。

程垂范和薛瑞都呆愣了几秒钟。

王雨琦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实难想到。偏偏让她看见了这一幕。

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几秒钟之后程垂范追了出去。

“雨琦,你误解我了,你误解我了!”程垂范边追边喊。

王雨琦跌跌撞撞,就像喝醉了酒的人,可是步子一点都不慢。

程垂范以为王雨琦会跑回家,但是没有,王雨琦往大院门口跑,跑出政府大院,跑上了公路。

“雨琦,雨琦。”程垂范眼见着就要追上王雨琦。

王雨琦一个转身,歇斯底里地,“你不要过来,我不要见着你,我不要见着你!”

说着,又是一个急转身,再次迅速向前跑。

程垂范呆住。

王雨琦伤心欲绝的样子把他震慑住了。他不知道可不可以往前追。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过了这一瞬间,程垂范立即觉得自己太傻了。这种情况下,你不追误解就会更深。再说,能让雨琦这么跑出去吗?

第300章 心肺呼吸

可就是这一瞬间,王雨琦已经跑出了村口,她想都没有想,便拐上了通往蒋村河的小路,然后沿着小路往前狂冲。只有一点月色,小路原本坑坑洼洼的,王雨琦深一脚浅一脚,瞎子过河一样就到了河边。

这里,恰恰是蒋村河水域流水最为湍急之处。远远地你便能听见河水流淌的哗哗声。

程垂范迅疾追上小路,“雨琦,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听我说!”

“我让你不要过来,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王雨琦背对水域站在岸边,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程垂范彻底懵了,立即“刹车”。

相依相恋的两个人,至少相隔二十米远,不能走近,也无法走近。

“你千万别做傻事,雨琦,你千万别做傻事,你总得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程垂范急道。

“还需要解释吗?你觉得还需要解释吗?”王雨琦哭诉道。

“压根儿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程垂范的心肺有一种碎裂的感觉。

“你给我闭嘴,给我闭嘴。我不要听你说,我再也不要听你说。你给我闭嘴。”

“冷静,雨琦,你冷静一点,”程垂范手不知往哪儿放,其实是他不知道做一个什么样的动作来辅助他的语言,从而达到表达的效果。“我根本没有做什么!”

“哈哈哈,虚伪,虚伪!”王雨琦有点神经质的发笑,“你还说没做什么?你还想做什么?程垂范,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王雨琦悲伤至极蹲下了身子,已经泣不成声。

“雨琦,”程垂范试着往前迈步子,“垂范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对不起谁也不会对不起你,你要相信我。”

王雨琦腾的又站起身,“你给我站住,你不要过来!”

“好好,我不过来,”程垂范双手往前伸,是一个宽慰的动作,“只要你冷静,我就不过来。”

“冷静?你让我冷静?你做出这种事情,我能冷静吗?”

“问题是我没做什么事情啊,是薛瑞她……”

“你还提她?你怎么还提她?妈呀,我的妈呀——”王雨琦一个转身纵身跳入蒋村河。

“雨琦——”程垂范疾步往前冲,跟着跳进河里。

跳进河里程垂范才明白这一地段与蒋村中学地段的水域完全不同。

蒋村中学地段因为有一个拦河坝,学校师生洗澡处水虽深,但极为平缓,只要你不去河中间,在没及肩膀处怎么嬉戏玩耍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这一地段却完全不同,水域宽,落差大,因而水势急。

程垂范和王雨琦落水也就几秒的时间差,可是已经有十几米的距离。

更让程垂范忧心的是,在河边长大的王雨琦竟然是个旱鸭子。

程垂范忽略了一点,在江南农村,有村庄就有河,有山,有田,可是,因为男女有别,在河水里泡大的只是男孩,女孩子除了下河捞虾,摸螺蛳,抓水藻给猪做食料,其他时间很难得下河,所以,这样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有洗澡盆。

女孩子在洗澡盆里长大为女人。

王雨琦一忽儿冒出水面,一忽儿沉入水底,她不挣扎,她也不想挣扎。

程垂范奋力划行,好不容易潜到王雨琦身边,一个浪涛又将他逼开,两人之间又是三四米的距离。

如此三番几次这才抓住了王雨琦的手,进而搂住王雨琦的腰,带着王雨琦往岸边游去。

王雨琦一动也不动,显然已经昏迷。

……

招待所里,看见程垂范那么迅猛的追出去,薛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只能感叹世界上有太多巧合。

这个时候王雨琦怎么会来这里?

如果不是王雨琦出现,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不不,薛瑞绝不是那么猥琐的人,也不可能那么低贱,她所想的是,程垂范会不会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当两个如花一般年纪的男女彼此贴着彼此,你呼出的气息进入我的心肺,怎么样都会怦然心动吧?

无奈的是,因为王雨琦的出现,化成了泡影,尤其让薛瑞懊恼的是,她怕程垂范因此疏远她。

她答应来蒋村,百分之百是为了他!

她还怕程垂范误解。

她怕蟑螂绝对是天生的,这跟她是不是警察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敢于和混子恶斗,在混子持有凶器的情况下,也不惧怕,可是,只要一见蟑螂,她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这就是她坐在程垂范的床上忽然发现有蟑螂时会情不自禁跳起来的缘故。

她怕程垂范不理解,进而认为她故意为之,那她就很掉价了。

在程垂范的房间里呆呆地站了几分钟,薛瑞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房间,却不知道做什么好。脑子乱糟糟的。

其实,她真正惦记的是程垂范与王雨琦现在怎样了。

这一点让她浮想联翩。

把情形往很糟的方面想,她不忍心;可是把情形往好的方面想,她又痛心。

有一个成语现在最适合她——如坐针毡。

……

带着王雨琦游到岸边,把王雨琦抱上岸,程垂范立即给王雨琦施救。

当然是做心肺呼吸。

程垂范在高中就学会了心肺呼吸。这与程垂范有心学习是分不开的。

记得那时是一个同学休克了,赶来的护士现场对那个同学进行心肺呼吸施救,果真把那个同学救活了,这一点深深地刺激了程垂范,使他认识到掌握心肺呼吸施救功能的重要性。所以事后他去找那个护士,请她教他怎么施救。

护士被他的诚信感动,拿了个模具,让他对着模具模仿施救。

哪里想到今天会在自己心爱的女孩身上得以实施?

王雨琦醒过来即刻嚎啕大哭。浑身湿漉漉的,不让程垂范靠近。程垂范说什么怎么说她就是听不进,只是嚎啕大哭,这种状态整整持续了五分钟。

总算不哭了,程垂范以为可以好好地解释了,王雨琦却当他不存在一般,走向小路,一高一低一深一浅的走去砂石路。

程垂范猛然明白,是王雨琦对他死心了。

第301章 心的阳光

程垂范跟着王雨琦一高一低一深一浅地上了砂石路,始终保持二十米的距离。

这时,他不再说那些请求给机会解释的话。他知道,王雨琦这种状况,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得给一个时间去缓冲。

只是到了王长庚的家属房,王雨琦敲开厨房门,一进门便要关门这一刻,程垂范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口,不让王雨琦把门关上。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这是……”前来开门的李秀莲傻了眼。

王雨琦要做的是关门这件事,可程垂范硬是顶着门,她也就不坚持,只顾往里走。

“雨琦——”李秀莲又叫了一声。

王雨琦还是不说话,默默地进了客厅,然后进卧室拿了睡衣出来,走进淋浴室。

在客厅看电视的王长庚也蒙了,赶忙走出客厅,来到厨房,见程垂范也是湿漉漉的一身,更是惊诧不已。

“发生什么事了,垂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秀莲问道。

“是啊,怎么两个人都湿漉漉的?”王长庚道。

“雨琦跳河,我下河施救。”程垂范道。

“雨琦跳河,好好地雨琦跳什么河?她不是去你房间看你了吗?”李秀莲紧张的抓住程垂范的双臂,“哎呀,你这孩子,这么浑身冰凉的。”

“这都十月份了,我找两件衣服给你先换了。”王长庚道。

“不用不用。”程垂范赶忙道。

“那赶快把事情说了,你回去换。雨琦一个晚上都在等你回来,怎么跑去河边跳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吵架了吗?”李秀莲猜测道。

“雨琦误解我了。”程垂范把在自己房间里发生的一幕做了个说明,“叔叔阿姨,真不是雨琦所想的那样,真不是!”程垂范忽地哽咽起来,眼泪溢满了眼眶。

厨房里沉默了一分钟。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和那个叫什么薛瑞的亲热?”李秀莲仍旧很是狐疑。

“开着灯,又开着门,何况武良随时都会回来,”王长庚很是冷静的逐条分析,“秀莲,垂范的话应该是真的。”

“谢谢叔叔。”程垂范感激地看着王长庚。

“是吗?”李秀莲抬眼扫了丈夫一眼,“按说是不可能哈。再说我们确实是听见摩托车的声音的。”

“我真的就是那个时候回来。”程垂范打了个喷嚏。

“那你赶快回去换衣服,别着凉了。”王长庚关心道。

“不过你跟薛瑞一定要保持距离。”李秀莲嘱咐道。

程垂范点头,“麻烦叔叔阿姨好好开导雨琦。我明天再来看她。”

“你赶快回去换衣服。”

……

程垂范出了王长庚的厨房门,听见门哐的一声,忽然感觉自己被关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无端就有了这种感触。

至少王雨琦的心门现在向他关闭了。

他不能接受的便是这种关闭的状态。

来蒋村的一个多月,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被这么多人排斥,被这么多人修理,和这么多人斗智斗勇,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触,那是因为他心里始终很阳光,而这片阳光就来自王雨琦。

不错,王雨琦是他心里的阳光,因为有这一片阳光,他心的世界便一直晴朗无比。

而现在,这一片阳光忽然消失了,他心的世界自然暗淡下来。

换一种说法,王雨琦是他风风火火的动力。一个多月来,他与蒋顺义斗,与蒋廉忠斗,与蒋孝泉兄弟斗,从一个人,逐步发展到现在有十几个人甚至更多人愿意和他一起与恶势力斗,王雨琦是原动力。

王雨琦是他的美好,是他的追求,因而是他的原动力。

他的嫉恶如仇,他浑身的正能量,不说与生俱来,但王雨琦毫无疑问是催化剂。

……

回到招待所,薛瑞倚在门边的影子一闪而过,程垂范即使再落寞也还是看见了,可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理会了。

他猜想薛瑞很是愧疚,故而一直候在门边,可既然发生了刚才这一幕,他也知道,与薛瑞之间,保持距离是最需要的,至少目前是这样。

他和武良公用的房间的门还开着,灯也亮着。武良靠着床背坐在床上。

“你这个家伙这么晚了还去洗澡,不怕被水鬼抓去侍寝啊。”看程垂范浑身湿漉漉的,武良自然这么猜想。

从阳江回来一路风尘仆仆,去河里洗个澡是常理。

“那也得是女鬼。”程垂范顶了一句。这人也太没有观察力了。

“那不废话吗?你怎么衣服都不带去换。这晚上的,有谁看见你雄伟的身材?”

程垂范打了个喷嚏,“我喜欢。”

“咔。”武良跳起来把晾在铁丝上的程垂范的衣服迅速收了丢给程垂范,“赶快给换了。你放心,我会闭上眼睛的。”

程垂范换了衣服坐上床。程垂范扯了一下拉线开关把灯关了。

武良却把灯开了,“累了吗?不想和你武哥说说话?”

“你以为我和你同志关系,天天有说不完的话。”程垂范身子往下溜,躺下了。

“诶,我觉得我们还真像是同志关系,”武良没脸皮的道,“你来蒋村的第一天我们就睡同一张床,现在又住同一间。”

“要不要我现在睡过来?”

“我也不反对。”武良笑道。“不跟你扯了,我有重要事情和你说。”

“我真要睡了。”程垂范道。

“我和孙美凤明天去找志虎大哥的家里人,把事情说了。”

“什么?”程垂范倏地坐起来,“不会你和嫂子熬不住,嫂子有身孕了吧?”

“我擂死你!”武良狠狠地,“你可以把我想得这么坏,也不能这么想大嫂。”

“我们不是说好了‘七七’之后再说这件事吗?”

“是这样……”武良把相关情况简述了一遍,“我和美凤商量好了,一旦得到胡大伯的支持我们立即回王宅我家里去说服我父母。”

“也只能这么做。”程垂范道。

“还需要你出面。”武良道。

“我出面?你当我媒婆呀!”程垂范很是无语。

“我们觉得你比媒婆还管用。”

第302章 欲语泪先流

躺在床上,程垂范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去。

程垂范就有这种耐力,他睡不着,但是他可以一直不动一下身子,不像一般的失眠的人,几分钟翻动一次身子。

所以有心事的武良一直以为程垂范早就睡着了,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着,程垂范清清楚楚。

程垂范想了很多,由今晚王雨琦的态度促使他越发意识到叶江河冲他玩的手段是一个*。

今晚王雨琦的状态,程垂范相信过一两天,最多过个四五天,就会得到改变。

因为,这的的确确是误解,程垂范有底气,也有信心。而叶江河冲他玩的手段他程垂范没有一点底气,因为,他真不知道当时自己走到了哪一步。可就算他没有走到那实质性的一步,只要叶江河相机里有他*着与那个姑娘睡在一起的的照片,一切都会黄。

王雨琦肯定不能接受!

最主要的是,程垂范不想让王雨琦再受伤。

今晚的一幕已然让王雨琦受到了重创。他绝不能让王雨琦再受伤!

爱一个人就要一切为他着想,哪怕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今晚他离开叶江河那一伙后之所以急匆匆的去找薛瑞,本想通过薛瑞走官道,揪出叶江河这一杀害吴霍钢的真正杀手,可经历了这一幕,他决定不走官道。

要和缓与王雨琦的关系,就要和薛瑞保持距离,倘若又一道研究怎么揪出叶江河,势必适得其反。

而摆脱叶江河的威胁又势在必行,就只能走民路了。

吴霍钢胸口有两道致命伤,第二道更有杀伤力,还是刀伤,加之今晚的试探,可以肯定除了叶江河不会有第二人。

据薛瑞透露,在场的三个人,叶江河,洪-志伟,小四的口供出奇的一致,没有任何破绽,却唯独没有了吴霍钢的菜刀。

吴霍钢出手相救,菜刀是肯定在身的,总不至于对方夺了吴霍钢的菜刀,用吴霍钢的菜刀砍了他还把菜刀带走了。

从程垂范加入“战斗”的时间上来看,几乎没有这种可能。

而如果这第二道伤除了叶江河不会有第二人所为,那就必然是叶江河的人用吴霍钢的菜刀在吴霍钢的致命伤上再砍了一刀,而后把菜刀扔了。

不出意外,就是这样。肯定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

那么,要想找到事情的真相,就只能找这三个人,因为,只有这三个人是知情者。

而显然,突破口是小四。

拿下小四,就拿下了叶江河。

程垂范之所以久久不能入睡,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

叶江河拿到了程垂范的床上相片之后立即打电话给董忠民,告诉他第二天就可以去蒋村施工,叶江河这么神速,着实让董忠民吃了一惊。

也因此更深一层认识了叶江河。

“这个人,以后务必要防着点。”董忠民告诉他身边的赵辉煌。

“不过暂时还是要利用他的关系处理事情。”赵辉煌道。

“那是。”

第二天,赵辉煌便开着皮卡车带了他三个兄弟回到了蒋村中学新校区,那些请来的农名工继续平整地基。

这个时候,程垂范自然不会再出现。

……

程垂范一早醒来,匆忙洗漱,便赶去王雨琦家。

王雨琦的厨房门已经开了。程垂范硬着头皮走进去。

李秀莲忙着烧早餐。见了程垂范,她停下手中的活,“雨琦昨晚咳了一个晚上。感冒了。”

“叫了医生吗?”程垂范心里一紧。

“你叔叔去叫了张医生。估计烧的很高。摸她的额头都烫手。”

“对不起,阿姨。”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你自己去跟雨琦说。反正我和你叔叔替你说了很多好话。”李秀莲道。

“谢谢阿姨。”程垂范非常感动。的确,李秀莲现在的态度与原来对他程垂范的态度,真可谓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程垂范走进客厅便听见从卧室里传出来的咳嗽声,愧疚感不由得又增强了。

程垂范走进王雨琦的卧室。这一间卧室,程垂范已经比较熟悉了,在这间卧室里留下了他们许多美好的回忆(温馨提示:不要有太多歪想),这么尴尬这么忐忑地走进还是头一回。

王雨琦原本平躺着,听见动静,往左侧身,背朝外。

程垂范叹一口气,无声地在一旁的方凳上坐下来。

有很多话想说,一时却一句都说不出。“欲语泪先流”,描述的或许就是此情此景。

程垂范的心说不出有多酸楚。

王雨琦又忍不住咳嗽。身子因为咳嗽而颤动。

程垂范伸出手,很想在王雨琦的背上轻拍几下以缓解王雨琦的状态,可想想还是把手缩回来了。

就让沉默来化解一切吧。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

王雨琦侧转身,脸颊通红,双眼通红,幽怨的眼神,“你就没有一句要说的?”

“……”程垂范深情的看着王雨琦,泪水再也禁不住不溢出眼眶,“你怎么这么傻。”

王雨琦摊在床上的手动了动。程垂范伸出手把这只手抓住,“你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做,再也不要这么做,知道不?”

嗓子哽哽的。

“你就没有别的话说吗?你昨天不是说要我听你解释吗?”

“那些我都跟爸爸妈妈说了,他们肯定跟你说了。”程垂范心情转好,感觉心的世界里又有了阳光,一丝一缕的阳光。

“我要听你亲口跟我说。”泪水从王雨琦的眼角流出来。

程垂范用手将王雨琦的眼泪抹去。“你不怕听厌了吗?”

“我不怕。同一个故事,不同的人叙述味道是不一样的。”

……

大课间,在学生做完广播体操之后,许义找到程垂范。

“去我家坐坐,早上林燕剁了点肉打算中午包饺子吃。林燕一直有这个想法。”

“是吗?”程垂范道,“不是听说一直都是许兄掌勺的吗?”

“这是林燕的心意,她要亲自动手为你,为武良几个做一餐饭。还要把豹子几个兄弟叫上。你可不要推辞了。”

“这种好事我哪会推辞?我告诉你,我不仅不推辞,还要捎上王雨琦。”

“你看我竟然把雨琦忘了。王委员同意她过来吗?”许义道。

“冷战时期已经过去。”程垂范很开心地道。

“真有你的。不过确实不容易。”

“许兄,如果就是这事,那我就不去坐了。你们夫妻好好忙,雨琦早上有点发烧,我去陪陪她。”

“十一点半就上来。”

“一定。”

第303章 别样的感情

事实上,不到十一点,程垂范和王雨琦就来到了许义的家属房。一起来的还有胡志豹几个人。

天气凉爽,大家都端凳子坐在厨房门口的水泥路上闲聊。

许义索性把小方桌端出来放在水泥路上,而后一一给大家泡上茶。

一时间噼里啪啦磕瓜子的声音不绝于耳。

王雨琦的烧已经退了,人也精神了些,一来就进厨房帮忙。

程垂范正打算把王向鹰叫到一边说事,许义叫住了他,“垂范你来一下。”

程垂范和许义来到客厅,“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许兄?”

“我是问你武良怎么还不过来?”

“他还在店里帮忙,要晚点过来。”

许义压低声音,“你跟我说实话,武良和孙美凤是不是有意思?”

“你也看出来了?”

“他几乎天天都腻在店里,还有谁看不出来的?我觉得吧,两个人好,是好事,可武良也太急了。这影响还是要注意的。胡志虎‘七七’都还没有过呢。”

“许兄也这么看问题吗?”程垂范反问道,“对于爱情你是最有发言权的,不是说你和林燕嫂子谈了八年吗?”

许义笑了,“你是暗示我高中谈恋爱怎么就没有注意影响是吗?”

“这是你自己想的。我是敬佩之意。”

“但情形还是很不同。高中生谈恋爱家长和老师都反对,但暗地里打游击的还是大有人在,而武良和孙美凤原本就被蒋顺义歪成偷情因而杀了胡志虎,志虎死了也就个把月的时间两个人就腻在一起,肯定会有人说闲话,”见程垂范还想说什么,许义立即回转话题,“当然了,我也只是在这里和程兄弟说说,没别的意思。”

“许兄你知道吗?接下去可不止说说了,或许会引起轩然大波。”

许义不解地看着程垂范。程垂范把相关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我答应了武哥,今晚去胡伯伯家,挑明这件事。”

“啊?胡家他肯定不答应。”

“我猜想胡伯伯他们不会答应,但我们要说服他们答应。”

“我看难。”

这时,林燕在厨房里呼唤许义,许义便跑去厨房,话题便中断了。

程垂范来到家属房前的水泥地上。

“你和许义叽叽咕咕是商议怎么灌醉我们吗?”胡志豹开玩笑道。

“咔,我说昨晚天上的启明星怎么格外闪亮,原来是孔明再世了。”程垂范胡诌道。他这是嘲笑胡志豹能掐会算。

“我是孔明再世,那你就是刘伯温再世。”胡志豹并不生气。

“那等会孔明和刘伯温战一年,叫个十二拳。”王金根起哄道。

“是个好主意。”

“喝酒的事等会扯,有个事我要问程兄弟,”徐广胜道,“我们那天把八大罗汉对付了,赵辉煌怎么还来蒋村了?是他同意你做工程监管了吗?问题是施工图呢?这么快就有了?”

徐广胜跳开的话题其实是几个兄弟都想聊的话题,程垂范和许义在客厅“叽叽咕咕”也就几分钟的事,他们因为急于了解情况因而觉得时间很长。

“教育局考虑到我们蒋村中学教学楼也是危房,要尽早搬迁,找到我让他们先按要求施工,施工图在半个月内拿给我。”程垂范不想告知所有人实际情形,不得不找了个托词。

“这也可以啊?”王向鹰问道。

“这是权宜之计。没办法的办法。”

“教育局的考虑也是对的,”胡志豹道,“你们看教学房,看得真让人心慌,说不定哪天和寝室一样哗的倒了。”

大家都往教学房看去。

“豹哥你这嘴千万别和平时说话那般灵验。”徐广胜提示道。

“呸呸,我这嘴……全当我没说哈。我没说。”

大家都笑起来。

程垂范利用这个时机把王向鹰叫去一旁。

“又有任务了是吗?”王向鹰很兴奋的样子。

“豹哥的卓家坞植树怎么样了?”程垂范问道。

“很顺利,怎么,难道是植树项目有情况?”

“那倒不是。我只是过问一下。应该接近尾声了吧?”

“再整个几天就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你不会很忙了。”

王向鹰狐疑地点点头。

“是我要你去县里待个几天。”程垂范道。

“待个几天?是两天还是三天?”王向鹰诧异道。

“我也不确定。”程垂范说出了他要王向鹰去做的事。

“艹,你这是让我去做私家侦探啊。那还真说不清楚几天。”

“你和家里人做个解释。如果行的话,明天就去。”

“解释个屁。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也别太抱希望。”

“尽力就行。哎,”程垂范叹了口气,“是叶江河逼的。本来想去找县里的‘包打听’,但不安全。”

“你不用解释,我他妈怎么地也要整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嗳,程兄弟,那不是薛妹妹吗?许义也邀请了薛妹妹吗?”王向鹰指向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薛瑞和武良正有说有笑地向家属房方向走来。

……

初三(2)班,是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组织课堂教学二十几分钟便开始“放羊”——即让学生自由活动。

操场上,这里一个,那里两个,像极了草地上放羊的场景。

卢胜利和蒋灿一同走去教室。童昱已经在教室看书写作业了。

现在的童昱基本上搞“单干”,卢胜利和蒋灿已经适应了。

“蒋灿你注意到没有,王雨琦也过来了。”卢胜利道,“我们蒋校长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

“我知道。”蒋灿道。

“你程哥哥心里已经没有你了。”

“你说什么话?”蒋灿陡然“晴转多云”,“谁说程大哥心里没有我?”

“耶耶,你激动什么?你越激动说明你心里越脆弱对不?”

“我激动是因为你歪曲事实。程大哥和雨琦姐姐好,你还以为我嫉妒呀。心里不健康。”

“切,这话说得多冠冕堂皇,”卢胜利道,“你这么喜欢程锤子,我呸,程老师,你还会不嫉妒他和王雨琦好?就像我,我一看见你和程老师走得那么近,心里就像有虫子在咬。”

“所以你不能理解我对程大哥的感情。”

“真有这么伟大的感情?”

“我只要程大哥心里有我就可以。”

第304章 更有实现的可能

四大浑头则去了寝室后面那块空地。那里已经成了他们经常性的聚集点。

“艹他奶奶的,这个鬼老师抓老子跑五圈,人他妈直接疲软。”蒋廉川骂道。

“一定是川哥昨晚连续撸了两回的缘故。”黄璃道。

“那要你说吗?我他妈昨晚有个想法,看能不能一直撸下去,结果撸个两次就不行了。”

“咔,你这愿望也太雄伟了。”

“嗳,川哥,上次你说的,”龚恒道,“说什么几下子就喷了?现在还这样吗?”

“什么现在还这样?不就十来天的时间吗?我告诉你们,监狱,恒子,梨子,他妈自从上次搞了林燕之后,觉得撸一点意思都没有,我熬着不撸,就恢复了好多。”

“那你昨晚怎么想到撸了,川哥?”夏建宇问道。

“想啊,很想很想,他妈这边始终找不到机会,就熬不住了。没想到爽了一次还想爽,就有了那个想法。”

“我有时候也会这么想,”黄璃道,“这么爽的事情怎么就不能一直做。也真他妈怪了。”

“怎么说说说说扯起这些屁事了?”龚恒道,“说正事说正事。大家猜猜许义怎么突然把这么一伙人叫家里来吃饭了。连豹子那些人都来了。我看我们的雄伟计划要黄。”

“你们都听说了吧,程锤子整八大罗汉的事?”蒋廉川问道。

“这事还能不听说?第二天我们就知道了。”

“这个程锤子,他妈真不一般。胡志豹那些人全都听他的,”蒋廉川一副恨恨的样子,“我估计今天许义请这些人吃饭是为了感谢。”

“感谢什么?”龚恒问道。

“有件事你们不知道,程锤子把林燕欠我大伯蒋孝泉八万八的高利贷抹了。”

“怎么可能?八万八呀!”夏建宇几个人全都吃惊不已。

“什么不可能?这是事实!”蒋廉川把了解到的情况叙述了一遍,“他妈你说这个程锤子可怕不可怕,可恶不可恶?”

“我艹!”夏建宇握紧拳头对着草地捶了一拳。

“所以我说我们的事情要黄。”龚恒道。

蒋廉川给了龚恒一下,“你他妈老说黄啊黄的,事情要黄你还跟过来干嘛?”

“我这不是担心吗?我他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撸了,都想着去实现我们的宏伟计划。”

“你担心个鸟。我们的计划和程锤子可怕完全不搭界,程锤子他知道是我们整的林燕吗?许义拿杀猪刀去找我大伯,程锤子借机解决了林燕八万八的高利贷,就说明我们干林燕,这些人怀疑的绝对就是我大伯他们。否则我大伯凭什么同意抹掉八万八的高利贷。”

“有道理。”黄璃道。

“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不可能这么干一次林燕,就要八万八。”夏建宇道。

“这你就傻了。强-奸罪,那是要坐牢的。”蒋廉川道。

“问题是我们干的,蒋孝泉没干。他怎么认?”

“我大伯没干,他能确保他手下人没干嘛?我大伯手下那些人哪一个不猴林燕的身体。”

“你这么分析就说得通。”

“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这么说我们的宏伟计划还是可以实现的。”龚恒欣喜道。

“所以你是瞎担心。”黄璃道。

“我们平时都留意到了,林燕八万八的高利贷抹了,和我大伯的结解了,他们才有心情一起散步,今天才会在家里请程锤子这些人吃饭。”蒋廉川道。

“有道理。”

“这就说明许义林燕的防备意识大大减弱了,”蒋廉川继续分析,“所以并不是我们的宏伟计划要黄,而是更有了实现的可能。”

“艹,听川哥这么分析,我小弟弟立即昂扬了。”龚恒道。

“痛苦的是我他妈真等不及了。熬不住。”夏建宇把手捂在裤裆的位置。

“熬不住那就用手撸,”蒋廉川道,“这种事你能鲁莽吗?我说了,是要坐牢的。如果坐牢,那他妈一辈子都毁了。所以要等机会。”

龚恒点头。

“实在不行,我们去整一回方秋荣,那妞你们不觉得也有味吗?”黄璃道。

“去你的,你忘了程锤子怎么警告我们的了?”夏建宇道,“那就捅马蜂窝了。”

“打死我我都不去整。那是直接和程锤子干。可怕。再说方秋荣一个青苹果哪有林燕的味道足?”龚恒道。

“我也不赞成,”蒋廉川道,“我们整方秋荣,一旦出事就是出大事。”

“这和整林燕有区别吗?从性质上讲?”黄璃问道。

“当然有区别。林燕她是大人,我们是小孩,小孩整大人,情节上我觉得肯定要轻一点。”

“有道理。”

“对了,梨子,那个杨丽不是跟你很黏糊吗?”

“她那山峰都没有我的高,一点意思都没有。”

“哈哈哈哈。”几个人一同狂笑。

……

看见薛瑞和武良说笑着走过来,程垂范心里就不停地打鼓。

这难道是冤家路窄吗?

“那就这么说定。记住,这件事只限于我们两人知道。”程垂范嘱咐道。

“你把我叫一旁来说话,这一点我还不知道。诶,薛妹妹,薛妹妹!”王向鹰冲薛瑞挥手。

“你是王向鹰,对不?”薛瑞已经到了跟前,笑容可掬。

“薛妹妹记性真好。”

胡志豹那几个也都站起来和薛瑞打招呼。

“大家都要感谢我,”武良道,“是我把薛妹妹拖来的。”

“有一个人恐怕要恨我。”薛瑞笑道。

“谁?”几个人一同问道。

薛瑞撸了撸嘴,眼神往程垂范那边撇。

“你说程兄弟吗?”胡志豹道,“怎么可能?你们是什么关系?”

“谁和谁什么关系?”王雨琦忽然从厨房门探出头来,“咦,薛警官?”

王雨琦当即怔住了,可是她很快调整好情绪,迅速走到程垂范身边,挽住程垂范手臂,“垂范,薛警官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雨琦姐姐,程垂范他不知道我会来,是武老师把我拖来的,”薛瑞走上前很亲昵的挽住王雨琦的手臂,“我到店里买生活用品,武老师死活要我来学校吃饭。我听说雨琦姐姐在这里才决定过来的。”

“是吗?”因为薛瑞挽住了她的手臂,王雨琦只好放开程垂范的手臂,“你来了真好,我就有伴了。”

“昨天你没生气吧,我这个人很怕蟑螂的。程垂范应该跟你解释了吧。”

“解释了,解释了,”王雨琦有点紧张,“我带你进去见林燕姐。她准备了好多菜。”

“是吗?那我们进去看看。”

第305章 情有独钟

众人看着薛瑞和王雨琦走进许义的厨房。

徐广盛碰了碰程垂范,“你是怎么了?感觉丢了魂似的。”

“有吗?”

“我觉得薛妹妹和雨琦也有点不对劲。”武良道,“程兄弟,发生了什么事吗?什么蟑螂,还有什么生气的?蟑螂也让人生气吗?”

“这个——这个啊,是昨晚我从阳江回来,薛瑞让我帮她打蟑螂,雨琦又正好来看我,误解了。”程垂范硬着头皮道。

“这有什么生气的。”胡志豹道。

“我听说薛妹妹就住你隔壁?”徐广盛问道。

“是住我和武哥隔壁,不是住我隔壁。”程垂范道。

“那不一个意思吗?那还真挺让人担心的。”

“你什么意思?”程垂范对着徐广盛捶出去一拳,徐广盛笑着闪开了。

这时,许义招呼大家进屋。大家伙帮忙将小方桌端进屋。许义借了一个圆形桌面,大家围着圆形桌面坐了一圈。

说是请大家吃饺子,其实饺子只是一道主食而已。林燕亲自掌勺的十几个菜一上桌,大家看了都要流口水。

清蒸鸡,红烧鸭,肚片汤,加上糖醋排骨,酸菜鱼,在那个年代,的确算得上非常丰盛了。

徐广胜一坐下去就把筷子抓在手上,眼睛盯着红烧鸭,因为他最喜欢吃鸭脖。

“你他妈还等什么,挟过来吃就是啊。”熟悉徐广胜这一爱好的胡志豹道。

“那我真挟了。”说着,徐广胜就出筷子。

坐他旁边的王向鹰帮着把剩下的两节鸭脖都挑给了徐广胜。

“还有鸡脖子。”武良道。

徐广胜边吃鸭脖边摇头,“鸡脖我不吃。”

“还有这种爱好?”薛瑞道。她坐林燕和王雨琦中间。

“这就叫情有独钟。”程垂范道。

“那你对什么情有独钟,程兄弟?”王向鹰道。

“王雨琦呀。”程垂范道。

“你这个人,说的是吃的东西。”王雨琦脸微红,可是非常开心。

“这是秀恩爱呢。”薛瑞笑道。谁都看不出她心里的变化。

“程兄弟和雨琦的恩爱还用秀吗?他千里迢迢来蒋村,为的就是雨琦。一来就和蒋家人干上了,蒋村人谁不知道?”王金根道。

“这事你说什么说?”程垂范道,“哪比得上许兄和嫂子,八年抗战,是蒋村的佳话。”

“是吗?”薛瑞显得很有兴趣的样子,“程垂范和雨琦的情况我还了解,许老师和师母八年抗战是怎么回事?”

林燕微笑不语。

许义道:“就是我和师母恋爱八年才结婚。”

“这也太感人了。听说结婚有七年之痒的说法,你这恋爱都八年,换一般的人早分手了。许老师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薛妹妹想学习吗?”王向鹰问道。

“我当然想,可问题是对象都还没有。”薛瑞大大方方地道,“先汲取经验。”

“敢情薛妹妹来蒋村是学习怎么恋爱的。”徐广胜道。

“这是目的之一。”薛瑞道。

众人笑。

“其实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夸张,”许义斜看着林燕,“心里认定了一个人,觉得离不开这个人,便一直追求下去。”

“是这样吗,许师母?”

“差不多吧。我们高中就开始恋爱了。然后大学,毕业了还谈了两年。”林燕道。

“哇卡,好让人羡慕。”

聊起这个话题,大家似乎把酒都忘了,不是胡志豹一句提醒,看来还会聊好一会儿。

恋爱八年,的确很不容易。

八年矢志不渝,这样的人必定值得珍爱一生。

接下去倒酒。

大家都知道薛瑞能喝点白酒,加上薛瑞新到蒋村上任,理由极为充足,是以薛瑞怎么推都推不了。

“可别像上次那样把我喝高了。”薛瑞道,“在这里没人照顾我。”

“我愿意照顾薛妹妹。”徐广胜道。

“我也愿意。”王向鹰道。

“你们这些人思想不单纯,要吸取程兄弟的教训,你们忘了……”胡志豹欲言又止,因为他忽然注意到程垂范冲突然冲他摆手。

“程兄弟?垂范吗?”王雨琦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

“真的没什么,你不用那么担心,雨琦姐姐,”薛瑞道,“是有一次我们在一起吃饭,大家把我喝高了,我让程垂范送我回去,被我爸误解了。”

听薛瑞这么说,程垂范心里那个急。这不有故意爆料之嫌吗?

“哦,是吗?喝高了当然要人送,垂范他是个很热心的人。”王雨琦出奇地淡定。

程垂范见王雨琦不怒不恼,又是一百个不理解。

总感觉不对劲。

胡志豹则放下心来。他怕自己扯出来的话让程垂范尴尬。

“既然有这么多兄弟抢着送薛教导员,那薛教导员你就放开来喝。”许义道,“我感觉大家都光顾着说话了。大家都把碗放过来,我要倒酒了。”

酒倒好了。那种小碗,几乎每个人都倒了满满一碗。薛瑞则倒了小半碗。

第一圈当然是互相敬酒。因为薛瑞的加入,大家首先想到的当然是祝贺薛瑞高升,同时也为薛瑞来蒋村任教导员而高兴。

“这是真的,我们蒋村这个地方,就需要像薛妹妹这样有责任感有正义感的人来治理。前几任派出所所长包括现在很得意的蒋海清,他妈那都是扯淡,”胡志豹道,“这些人一来蒋村就和蒋顺义那些人混在一起,哪还能治理我们蒋村?”

“豹哥说得对,”王金根道,“蒋孝林杀害志虎大哥,如果不是章茂北和蒋海清在这里面搅和,哪会让武兄弟和嫂子受冤屈?”

“蒋海清和蒋顺义的关系就是蒋海清在这里任派出所的时候建立的。”胡志豹道。

“只可惜没有把蒋海清揪出来。”王向鹰道。

“这里头我有责任。”薛瑞探口气。

“你哪还有什么责任?”武良道,“我能这么自由地在这里喝酒,靠的就是薛妹妹你。你把章茂北和盛旭华都送进了监狱,已经大快人心了。至于没法再揪出蒋海清,肯定有原因。我们理解。来,薛妹妹我再敬你一次,表示感谢。”

所有人都附和。

“感谢大家的理解,”薛瑞端起小碗喝了一口,“说实话,上级分配我来蒋村,是因为有大家在,我才没有推辞。蒋村工作难开展,情况复杂,我是早有耳闻的。但因为认识大家,有大家的支持,我对自己有信心,这才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程兄弟而来的呢。”徐广盛道。

“你这是瞎几把乱扯呢,广盛。”胡志豹当即怼过去。

第306章 碎尸案的疑点

程垂范不免尴尬。

“是有这个成分。”薛瑞很大方地点头。

好几个人错愕。

“因为程垂范是大家中的一员,当然有这个成分对不?再说我最先认识的也是程垂范,他还和我是老乡呢。”

“我跟兄弟们说过我和薛瑞是老乡。”程垂范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那你们老乡还不走一个?”徐广盛建议道。

“那就走一个。”薛瑞道,“雨琦姐姐你也一起来。”

“我吗?我喝的是饮料。”王雨琦很是意外地道。

“没关系。你把饮料干了我不反对。”

三个人对饮了一下。

“对了,薛妹妹,”武良道,“上级派你当教导员,干嘛不直接派你当所长,你爸不是局长吗?”

“我也不理解。”王向鹰道。

“我倒能理解,”王金根道,“这是薛局长的高明之处。把女儿放我们这里来锻炼,却不让当正职,就是为了后续的提拔。我敢肯定,薛妹妹待我们蒋村也就一两年的事。”

“有道理。金根你什么时候眼睛这么毒?”胡志豹道。

好几个都点头。

“我爸应该没考虑这么多。让罗佳华任所长,是考虑更利于工作的开展。毕竟他在所里当了好几年的副职,这一回又立了大功。”

程垂范颇为羞愧地和胡志豹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罗佳华立功的内幕他没法对薛瑞和盘托出。

“说到罗佳华,我想起个事,”王金根道,“那个杀人案和碎尸案,罗佳华有在县里说吗,薛妹妹?”

“什么杀人案和碎尸案?”薛瑞立即警觉起来,“在哪发生的?”

“就我们蒋村。”

“蒋村?蒋村除了胡志虎被杀和那两个被火烧死的,难道还有别的杀人案和碎尸案吗?”

许义,林燕,和王雨琦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全都没听说这件事。

“金根他没说清楚,是这样的薛妹妹,”王向鹰做了简短的说明,“你在阳江派出所不在局里,估计不会了解。罗佳华把两具尸体的骨头都带去局里做了检验,说从年龄上与徐银山和孟小春的姑娘的年龄不相符。”

“就是说验了骨龄?”薛瑞问道。

“是。他还给我们看了检验单。不过我们看不太懂。”

“这有点不对,”薛瑞微皱眉头,眼光快速在程垂范面前扫了一遍,“这么大的事情按说我们公安局内部应该通报。就算不通报,我爸他也应该知道。但我爸没和我提起过。”

“你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程垂范问道。

“至少罗佳华走得程序不对。当然也有可能,罗佳华和蒋海清做了汇报,而蒋海清擅自做了处理也说不定。后来呢?”

“没有什么后来,”王金根道,“等于说罗佳华向我们做了个交代,这事就搁下了。倒是我们和程兄弟在琢磨这件事,打算把这个变态杀人狂引出来。”

“什么引出来?怎么引出来?你们有什么眉目吗?”薛瑞不愧是警察,一下子敏感起来。

“他是胡诌呢,”程垂范已经注意到许义和林燕的不自在了,所以赶忙打岔,“一个是上半年的事,一个是去年的事,我们哪有什么眉目?”

“是吗?”薛瑞狐疑地看着程垂范。

“真的,我们只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没有下文,因为肯定有这么个杀人狂。薛瑞你来了,你正好过问一下,看有没有办法把杀人狂找出来。”

许义和林燕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下午就和罗所长对接一下,了解具体的情况。”

“咔,有薛妹妹在,事情就是好办。”胡志豹感慨道。

……

因为是中午,加上下午许义和武良都有课,而胡志豹他们也还有事,所以并没有整太多酒。

胡志豹几个陪薛瑞回蒋村。程垂范提出送王雨琦,但王雨琦不同意,坚持和薛瑞一同走路。

两个人像姐妹一样有说有笑,没有一点芥蒂,反而搞得程垂范糊涂。

待大家都离开了,程垂范和武良进到许义的客厅说事。

许义夫妻都跟进来。

“其实我知道许兄你今天请大家吃饭应该是有事商量。”程垂范开门见山,“只是薛瑞突然过来,你们不好说。”

“让你猜中了,”许义道,“是林燕觉得可以考虑把那个变态杀人狂引出来了。”

“我猜就是为这事。”武良道。

“这十来天你们都按时去砂石路上散步吗?”程垂范问道。

“只有一个中午我比较困,没有去,其他天数每天中午晚上我们一块走,从校门口,走到树林过去一点再回头。”林燕语速有点快,必是因为心里有点激动。

“如果真是那个变态杀人狂侵害了嫂子,你这十来天的行动他肯定会关注,我觉得是可以考虑引他出来了。”

“那得好好设计设计。”武良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许义道。

“那是肯定的,”程垂范道,“所有的设计都应该建立在嫂子安全这个基础上。”

“为了能把他引出来,我无所谓。”林燕道。

“不,不能再让你受伤害。但也不能急。接下去中午散步取消,晚边散步时间往后延,延迟到天刚刚昏黑那个时段。”

“为什么中午取消,上次嫂子被侵害不就是中午那个时段吗?”武良问道。

“因为中午我们很难保护嫂子的安全,只要我们出现在嫂子的视线范围内,那个变态杀人狂就不可能会出手。我原来建议你们中午散步也是被这个思维限制了,以为上次是中午时分发生的事,后续也就会在中午发生。但是中午显然不行。而天昏黑那一刻,只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们就能把控一切。”程垂范分析道。

“有道理。”三个人一同点头。

“在昏黑时段散步持续三四天,便让嫂子一个人散步,我们在安全距离内保护,估计能引蛇出洞。”

“那就这么说定。”许义道。

“我还有个建议,嫂子最好带一个防身的东西,比如剪刀水果刀之类的。”武良道。

“就带一把水果刀。”程垂范道。

第307章 不公平的竞争

薛瑞和王雨琦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到蒋村,一起去志虎代销店拿了薛瑞买的生活用品而后一起走到政府大院。

通往家属房的小路上。周遭一个人都没有。

“雨琦姐姐,再见了,我回房间休息一下。”薛瑞道。

“薛妹妹,这里没有人,我要和你说几句知心话。”王雨琦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正好也有几句话跟姐姐说。”

“是吗?那你先说。”王雨琦的心哽了一下。

“我们俩整个中午都在演戏,说明我们俩都是聪明的女人。”薛瑞道,“因为我们都不想让垂范太尴尬,对不?因为我们心里都很爱很爱这个人。”

“你来蒋村完完全全就是为了垂范,对不?”王雨琦身子有点抖,以至于嗓音都有点抖,但她极力控制自己不抖。

“你说对了。姐姐是聪明的女人我也就没必要隐瞒,”薛瑞直言不讳,“但你放心,我觉不会用不耻的行为达到我的目的。”

“也就是说要和我公平竞争?”王雨琦不由得有了情绪。

“对,我们来个公平竞争,看垂范最后选择谁。”

“你昨晚的行为与不耻无关吗?”王雨琦反问道。

“如果雨琦姐姐这么看待我昨晚的行为,我很为垂范难过。”

“什么意思?”

“我为他对你的痴情觉得不值。我其实并不傻,垂范心里只有你,我并不是看不出来。我说我们来个公平竞争,实际上根本就不公平。”薛瑞的双眼有点湿润,“姐姐你占尽了优势。”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你还来蒋村?”王雨琦有点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不想委屈自己。因为我觉得一个人一辈子遇到真爱只有一次,我不想放弃。”

“那不是摆明着让自己痛苦吗?”王雨琦平静下来。

“痛苦一时有什么关系,我不要后悔一辈子。所以你一定要明白,昨晚我真的是因为害怕蟑螂而不是设计。”

“我明白了。”

“真的吗?”薛瑞欣喜道。

“能让垂范欣赏的女人如果很有心机是不可能的。”

“你这么说我就真的替垂范高兴了。”

……

对于罗佳华来说,升任为蒋村派出所所长,实现了仕途上的一大跨越,是一件格外开心的事情。他打心眼里感激蒋海清。

他很清楚自己得以升迁完全是蒋海清的功劳。

这年头你能不能升迁跟你的业绩是没有任何瓜葛的,关键看关系。你有关系可走,又走对了关系,连升三级不是没有可能。

虽说教导员与所长是同一级别,可是正职与副职那可是天壤之别。

什么利益都归正职,与你副职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就连吃饭陪客正职不叫你,你还不好意思参加,更别说安排饭局了。

罗佳华陪章茂北这么几年都是这么憋屈。

现在他终于熬到头了,能不开心吗?

开心之余他又有顾忌。他搞不清楚那么大的薛局长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千金放蒋村来锻炼?

这是刻意安排还是一种巧合?

这个局长千金那是局里出了名的人物。翻盘蒋孝林杀人案之前在局里就小有名声,能干,泼辣,用一下人私下里的话说,是油盐不进。任职两年就升任阳江派出所副所长并不完全靠他老子的关系,能力绝对达标。

成功翻盘蒋孝林杀人案,更是增添了她的威望,如果不是蒋海清推动他罗佳华,所长的位置归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个人物做自己的副职他能不有所顾忌吗?

正想着这事,烟也连着抽了几根了,门被推开,薛瑞走进来。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薛瑞,正儿八经一个办公室办公,毕竟还是第一次。

尤其这人还没有进来,那两座山峰已经凸显了,让人整个的为之一颤。

这一点也是让罗佳华纠结的。本来这么一个大胸器的下属陪自己一个办公室,那他妈是上辈子修来福气啊。

你不能实际性怎样,他妈YY一下还是可以的,至少养眼吧?

和你面对面坐,看她两座山峰压着办公桌的边沿,你都想提示一下:别压坏了。

还是,还是她喜欢压的感觉?

还有,他罗佳华很好这一口。他之所以会对方秋荣下手,方秋荣那山峰高耸入云是很大的因素。换一个小山包的,他才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你想,这么一个阳江都出了名的尤物成了自己的下属,偏偏YY一下都不能,哪能不纠结?甚至可以说很痛苦。

“罗所,你是在准备拍摄现场吗?”薛瑞问道。

“拍摄现场?”罗佳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么烟雾缭绕的,很像电影里的一些镜头。”薛瑞在罗佳华对面坐下来,山峰正好压在桌子的边沿上。

罗佳华吞了一口口水,视线只有0.001秒停在他想看的位置上。

“薛教这是间接批评我在办公室抽烟呢。”罗佳华道。

“我阳江派出所的同事都知道我这个毛病,闻不得烟味,可是我又不能跟我直接领导您说不能在办公室抽烟,我有个办法那您看可以不?”薛瑞直视着罗佳华。

“什么好办法?”罗佳华试探着问道。他真不知道薛瑞想说什么。

“您帮我另外找个办公室。行不?这样的话您想抽烟就抽,不受任何限制。再说,一个副职和一个正职在一个办公室,也不是很方便。”

“不不,这我可办不到,”罗佳华连忙摆手,“薛教你不知道我们政府的情况,办公室相当紧张,政府能给我们所里几间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以后做到不在办公室抽烟。”

“那好意思的?我那个老刘跟我一个办公室也是这么做的。”薛瑞笑着道。

“我绝对做得到。”罗佳华道,“本身我就应该考虑这一点。”

让这么个养眼的副职离开自己的视线,他罗佳华能舍得?

“那就谢谢了。对了,罗所,中午我和胡志豹那些人一起吃饭,听说你经手了两起杀人案,其中一起还是碎尸案?”薛瑞看似不经意地翻开工作笔记本。

各位亲,感谢大家的支持。这两天有点忙,更新不稳定,抱歉。

第308章 你不会有别的想法吧

“啊,”罗佳华一怔,脸色陡然一变,“是……这个,这个,是,是有这么回事,”亏得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罗佳华迅速调整好心态,“是胡志豹安排人挖山的时候挖出来的,但我早就做好了稳定工作。”

“这个我知道,我觉得奇怪的是我在局里怎么没听说这件事?我爸也没跟我提起过。”薛瑞故意提到她做公安局长的父亲。

“薛局长估计不知情。我向蒋局长汇报过,蒋局长可能考虑我们蒋村最近连着出现命案,就压下了。”

“就是说蒋局长他了解这件事。”薛瑞直视罗佳华。

“咳咳,咳咳,”罗佳华用手捂住嘴巴,“抽烟就这点不好,总咳。我和蒋局长汇报过。”

“这就有点怪?对了,王金根跟我说你把两具尸体的骨头都带去检验科做了检验,是吗?”

“对。检验单还在我这里。”罗佳华装样子打开抽屉,“我找找。”

薛瑞很冷静地看着罗佳华翻抽屉。

罗佳华一遍又一遍的翻找。

“不知放哪去了。我明明记得放在抽屉里的,我还给王金根他们看过。”罗佳华一边翻找一边说道。

“没关系,罗所,我也不一定要看。我提这个事是想跟您交流一下接下去怎么做。”

“哎呀,两起都是无头案,根本无从入手。王金根几个怀疑与村民徐银山和孟小春的女儿有关,但从骨龄上看又不相符。”

“这个我也听说了。看不出这小小的蒋村还会这么复杂?”

“是啊,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来这里。”

“以后还要罗所多多指导。”

“哪里?我还要薛教关照呢。”

……

晚上近七点的时间,孙美凤早早地把店门关了,带着程垂范与武良两个人一起到了她公公也就是胡志虎父亲家里。

胡良汉招呼他们在吃饭的四方桌旁坐下来。

在农村,四方桌又是待客桌。几乎家家如此。

“程老师,武老师,你们可都是第一次来我家呀。到处都龌龊,就将就一下。”胡良汉掏出烟来,“来一支。”

程垂范和武良都摆手。

孙美凤走去后屋和她婆婆打招呼,顺带去房间里看女儿胡晓奕。

做婆婆的用炉碗泡了茶端上桌。

“都没什么剥的。美凤也忘了从店里带一包瓜子来。”胡良汉道。

“没事,胡伯伯,您别见外,喝茶就好。这是谷雨前茶吧,好香。”程垂范吹开浮在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小口。

着谷雨前茶,说沁人心脾一点都不夸张。在蒋村,这种农人自己做的茶比什么铁观音之类的名茶还要好。

“是有事情吧?”胡良汉说出自己的推测,“不知是武老师的事情还是程老师的事情?”

“胡伯伯,是我和您媳妇美凤的事情。”武良开口道。

“你和我媳妇有什么事情?”胡良汉睁大了一点他的小眼睛。

“还是我来说吧,”程垂范道,“大伯可能不知道,志虎大哥临死前曾经委托武哥照顾好嫂子和您孙女晓奕。”

“这事我听大家说过。武老师和虎子感情深,也是虎子最信得过的,所以虎子才会这么委托。”

“不错,之后武哥被蒋顺义冤枉,和嫂子一起关押在看守所,而后一起无罪释放,武哥想到对嫂子最好的照顾就是和嫂子一起生活,而美凤嫂子也有这个意思。”

“你是说我媳妇和武老师结合,而且两个人都有这个意思?”胡良汉的小眼睛睁得更大了点。

“对。”程垂范笑着点头。

武良也点头。

“……”胡良汉连着吸了好几口烟。

程垂范与武良对视一眼。

良久,胡良汉审视般地看着武良,“武老师你真有这想法?”

“我真有这想法,并且早就和程兄弟说过。我们今天把程兄弟叫过来就是让他做个见证人。”武良很诚恳地道。

“你一个毛头小伙子,没有结过婚,而我媳妇已经结婚多年,还有个晓奕,你会真有和我媳妇生活的意思?”胡良汉道。

“这些我都想过。我不介意。”

“你不会有别的想法吧?”

“别的想法?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武良诧异道。

程垂范明白过来,“是伯伯觉得武哥看中的是志虎代销店,对吗?”

“我虎子经营的这家店在我们整个乡都是出了名的。”胡良汉道。

“我怎么会看中店?”武良明白了胡良汉的意思之后胸部腾地便膨胀了,“胡伯伯您怎么会这么想?”

“公公,武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孙美凤从后屋转出来,“这一点我知道。”

“我也没说武老师完全冲我们家的店,只是,只是,哎呀,你叫我怎么说呢?”胡良汉道,“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呀,更何况虎子‘七七’都没有过,怎么能谈这种事情?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这一点,胡伯伯,武哥和嫂子早就考虑过了,之所以今天来提,是武哥家里人在考虑把武哥调回去,他们这才提前跟您商量。他们要先得到您的支持。”程垂范很诚恳地道。

“也就是说武老师家里人不同意是不?”

“我爸妈是肯定不同意的,所以您的支持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武良道。

“所以我说嘛,”胡良汉有点不知道如何表达,“这男方父母都不同意,这事情怎么好办?当然喽,你一个吃国家粮的老师愿意与我媳妇生活,从我媳妇角度考虑,我高兴都来不及,可是,可是……”

“因为这事有点突兀,胡伯伯可能一时接受不了,”程垂范道,“我来帮您一条一条梳理。先请胡伯伯明确一点,按您说的,如果武哥什么都不贪图,真心想和美凤嫂子在一起生活,您是不会反对的,对不?”

“那我反对什么?虎子死得这么早,美凤迟早要改嫁。能嫁给吃商品粮的武老师还有话说。”胡良汉说的很实在。这也是做长辈的最实在的想法。

“再说第二点,还是那个前提,就是武哥什么都不贪图,在这种前提下,武哥的父母很激烈的反对,甚至到蒋村来闹腾,您会不会改变主意?”

“这个……他闹腾他的,因为婚姻这事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情我愿的。你闹腾也没用。”

“这个时候你不担心在村里的影响了?不怕村里人笑话吗?”程垂范问道。

“你不是说怕武老师父母把武老师调回去吗?没有办法对不?”

第309章 铺垫

程垂范舒了一口气。只要胡良汉不在乎这一点就什么都好办。这种落后的地方,当然,很可能发达的地方,也有这种人,他们非常在乎所谓的影响,在乎世人的看法。特别一些迷信者,尤其在死了人这一块,极其在乎传下来的说法,非要按传下来的说法不折不扣的做,哪怕违背一条都怕大祸降临。

要是碰到这种人,武良和孙美凤提前说事根本就没有可能。

幸运的是,胡良汉不知这种人。

“那好,”程垂范接着分析,“看来胡伯伯关注的只是店的事情。这一点我很能理解,武哥和嫂子也都理解。”

“这是虎子的心血呀。”胡良汉感叹。

“不错。但胡伯伯应该知道是志虎大哥的心血同时也是美凤嫂子的心血。如果没有嫂子的苦心经营,店的规模也不会这么大,是不?”

“那是肯定的。我媳妇相当能干。没有我媳妇这店也开不起来。”胡良汉瞧了一眼孙美凤。

孙美凤开心地笑了。胡良汉的评价不仅中肯而且很暖人心。尤其做公公的对媳妇这么评价。

“这么一来就涉及店的处理方式了。”程垂范道。

“店的处理方式?”胡良汉重复了一句。

“程兄弟的意思是要把店处理掉吗?”孙美凤问道。

武良虽不说话,但眼神里满是疑惑。

“武哥和嫂子个要结合,自然涉及店的处理问题。因为店是大家的共有财产。胡伯伯以及伯母,晓奕以及嫂子三方面共有。它并不是嫂子你个人财产。”

胡良汉满意地点头。

孙美凤道:“可我与武良结合并不是要分什么财产。这个店还是要经营的。”孙美凤显然没有理解程垂范的真正意图。

“这就是嫂子不对了,在店没有处理之前你不好再经营,如果这事摆到桌面上来说的话。”程垂范道。

“这怎么可能?这是我的店呀,我不能经营?”孙美凤嗓子大起来。

“垂范你怎么会这么说?”武良也不解地问道。

“我这么说没错的,武哥。今天不是来说事吗?如果不说事,不存在你们结合的问题,胡伯伯默许嫂子经营,是没问题。可是如果正儿八经的说事,谈及你们结合的事,就要处理好店,没有处理好自然不能经营。”程垂范很耐心地解释。

胡良汉颔首。

孙美凤和武良还是很费解的样子。

“所以请你们听一听处理方式,”程垂范喝了口水道,“我认为处理方式有三种。第一种是将店盘掉,也就是整体转让给别人,所得金额分三份,胡伯伯得一份,晓奕一份,美凤嫂子一份。”

“这是不可能的。”孙美凤道,“好好地为什么要盘掉?”

“所以还是嫂子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盘掉怎么不可能?把价做好之后你可以买下来呀。买下来就是你一个人的店,你再经营不是挺好吗?”

听程垂范这么一说,孙美凤紧张的神情和缓了一些,情不自禁和武良交换了眼神。

武良点头。

胡良汉微笑着道:“不错。那第二种方式呢?”

“第二种方式的前提是美凤嫂子继续经营,在这种情况下,把店做好价,将三分之一金额给胡伯伯,三分之一给晓奕。这里为什么提到三分之一给晓奕呢?因为武哥和嫂子结合是再建家庭,从胡伯伯的角度讲,最担心的是晓奕的成长问题。怕武哥不待见晓奕,虽然事实上武哥不可能会这么做。这三分之一划出来后,就看胡伯伯和嫂子的意见,是单独作为晓奕的成长基金存入银行,还是作为开店资本。”

“这里我打断一下,我怎么觉得这种处理方式与第一种差不多呢?”武良道。

“是差不多,但却是不同的处理方式。第一种方式是完全转让的形式。”

“只是如果晓奕的那一份作为成长基金存入银行,而我公公的是肯定要收回的,我哪里还有资本继续经营这个店?”孙美凤不无顾虑地道。

“倘若这两份真的这么处理的话,你只有想办法筹资本来运作。还有,胡伯伯的那一份也不一定要收回。”

“是吗?”

“这就涉及到第三种处理模式,还是将店做价,还是三等分,胡伯伯的那一份以及晓奕的那一份都作为经营资本,但每个月分红,也可以不分红,定好一个数,经营者每个月定期给钱,就像我们每个月领工资似的。”

“那晓奕的呢?”胡良汉问道。

“晓奕那一份同样每个月享受分红,这红利可以以晓奕个人的名义存入银行。”程垂范顿了顿,然后扫视大家一遍。“你们觉得哪一种更合适呢?”

“当然是第三种模式好。”胡良汉脱口而出。

“我们自然期望第三种模式。”武良和孙美凤几乎同时道。

“我也觉得第三种模式最好,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采取第一第二种模式都会让人说闲话。”程垂范道,“这么一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对店进行盘点,而后作价。做好价之后再根据月盈利情况确定每个月的分红。”

“如果每个月都分红的话,还需要盘点吗?”武良问道。

“盘点和分红不是一回事,武哥,”程垂范道,“盘点是为了确定资产,也就是原始资产。再通俗一点讲,胡伯伯和晓奕都要清楚自己的资产额,也就是有多少钱投在店里经营。以后店不开了,或者转让了,这是获得的基础数。就像你存钱到银行的本金一样。不知胡伯伯听懂了没有。”

“差不多吧,反正就这个意思。就像你说的,一家人,理个大概就可以。”胡良汉道。

“你们的意见呢?”

“那就照你说的这么做。”孙美凤道。

……

十几分钟后,程垂范三个人回到店里。

“我真是佩服了垂范,你哪来的这一套一套的,就像一个金融家。”武良道。

“是对结果不满意吗?”

“怎么会不满意?我们相当满意。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前面说的那些全都是铺垫。”

“你知道了?”

“就是把我弄糊涂了。”孙美凤很不要意思地道,“我是真没有明白程兄弟的用意。”

“你们让我做说客,我就做了全面的分析。站在胡伯伯的角度最在意的自然是这个店。所以怎么处理这个店是核心问题。这问题解决了,事情就好办了。另外,这种情形,作为长辈,最关心的是晓奕的抚养,如果把这一点也解决了,一切就水到渠成。”

“你鬼点子果真多。”武良擂了程垂范一下。

“怎么是鬼点子?这叫聪慧懂不?玩笑不开,你们什么时候去你家?”

“我想明天就去。我怕我爸妈已经在找人给我调动了。”

第310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赌窝。

堂前四方桌旁仍旧围满了人。玩三张牌,所有人都乐此不疲。

蒋孝泉,李大山,小朱,吴磊几个却待在房间里。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一根烟。

“今晚把你们叫来,是告诉你们我打算去赤湖农场看晓杰,顺便拿点钱给晓杰用。监狱里跟外面一样,有钱日子才好过。”蒋孝泉道。

“怎么去?”李大山问道。

“还能怎么去?坐班车去。先坐到省城,再转班车去赤湖。赤湖农场离省城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要在省城住一个晚上。”

“我跟泉哥去,也想看看杰哥。”李大山道。

“大山你不能去。家里的场子还要你照看。”

“我跟泉哥去。”小朱硬着头皮道。他如果再不表态,就说不过去了。

蒋孝泉点点头,“吴磊也一起去,让晓杰感觉舒服一点。”

“好。我正有这个意思。”吴磊道。

“那泉哥你替我稍两百块钱给杰哥。”李大山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百元票子。

“大山你够意思。”蒋孝泉收了钞票,给每人又散了一根烟。“你们想玩就去玩,等去的时间定了我再告诉你们。”

“泉哥,有个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李大山道。

“什么事?”

“今天我看见叶江河与洪-志伟几个,他们送货到蒋村中学工地上。我打听了一下,是他们承包了工程建筑材料。”

“工程又开工了吗?”蒋孝泉问道,“不是听说那个程锤子和赵辉煌扛上了吗?”

“是又开工了。好像是程锤子妥协了。”

“这个程锤子,他妈也有妥协的时候。”

“会不会是他捞了什么好处?”小朱道。

“这个人是在乎好处的人吗?”蒋孝泉道,“看他整八大罗汉就知道了。估计是赵辉煌戳了他的软肋,好比小朱你的软肋被程锤子戳了,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泉哥英明。”

“我的意思是,”李大山道,“就这个叶江河与洪-志伟曾经卷过兄弟们几千块钱走。现在他们到我们地盘上整钱,是不是可以让他们还回来。”

“听说现在这个姓叶的掌控整个菜刀帮。”小朱道。

“那有什么关系?菜刀帮在阳江作威作福,到我们蒋村来还是我们泉哥说的算。”

“这个事可以运作运作,”蒋孝泉狠狠地吸了口烟,“原来也说过有机会去要回来。现在既然上了门,不要不可能。不过,要想点策略。吴磊你去把余志军叫进来。”

吴磊出去叫余志军。

余志军进来,“叫我吗,泉哥?”

蒋孝泉丢了根烟给他,把事情说了。

“咔,还有这种好事,”余志军开心道,“他妈的,这口恶气终于可以吐出来了。”

接下去四五个人商议如何找叶江河要钱,这一商议就商议了近二十分钟。

有说开门见山去要的,也有建议先礼后兵的,正商议着,蒋孝鑫的二儿子蒋廉根来通知蒋孝泉去见蒋顺义。

“大叔也在呢,爷爷让你快点。”蒋廉根道。

“我这就去。”

蒋孝泉让大家散了,疾步去到蒋顺义的老房子。蒋顺义和蒋孝才已经在厢房里等他。

“又有什么事?”蒋孝泉接了蒋孝才递过来的香烟。

“现在除了蒋村中学搬迁的事,还能有什么事?”蒋顺义道。

“是厦M那边又来电话了吗?”

“是又汇了一张五万的汇款单过来,当然也打了电话过来。这是两万,”蒋顺义递出两匝钞票,“我这里只留一万,你们俩一人两万。前段时间你们花了不少钱,拿回去也好和媳妇做个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蒋孝才嘟哝了一句。

“不用交代当然更好。女人嘛,也不能太宠。厦M那边既然按计划汇钱来,”蒋顺义回到他的正题上,“这就要求蒋村中学新建工程必须在年底完工,确保蒋村中学下学期在新校区开学。老校区这块地皮完完全全交到我们手里。”

“工程是董忠民在建,我们急有什么用?再说还有天气问题。”蒋孝泉道。

“城里工程队做事很快的。不比我们私人建房子。就算把天气因素考虑进去,还有三四个月,应该可以完工。有些尾巴可以搬进去之后再收的。”

“既然这样,那还要我们操什么心?”

“这就是你不关心才说出来的话。工程停了好几天你知道不?”蒋孝才问道。

“这我还不知道吗?那个程锤子和赵辉煌扛。这还是廉忠惹出来的事呢,说什么要监管工程质量。”

“我们要做的就是消除这些外在影响,爹都说了,如果今天还不能开工的话,爹计划让厦M那边派人来。”

“哦?”蒋孝泉惊道,“是要来把他咔擦掉吗?”蒋孝泉做了个切菜的动作,“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哪能说早就应该这么做,说的话就跟小孩子一样不经过大脑,”蒋顺义批评道,“不到万不得已这一步棋都不能走。在我们的大工程顺利开工之前,这些事情都要放一放。孝泉啊,我一直记得那个李——李先生跟我说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说这也是古人总结出来的教训。相比我们那个大工程来讲,这个程锤子弄一点事情出来算什么呢?但他如果影响了大工程,那就是逼上梁山了。总的一点就是我们要想方设法确保学校建设顺利进行。”

“那他妈的……”

“你又有什么计划吗?”蒋顺义问道。

“没,没有。”

“在爹面前还有什么隐瞒的?”蒋顺义直直地盯着蒋孝泉。

“决不能因小失大。”蒋孝才道。

“哎呀,刚才我和大山他们商议着怎么整送材料的叶江河,因为他们曾经卷过我们几千块钱走。到我那里玩三张牌,他们竟然出老千。”蒋孝泉只得实话实说。“还把志军砍了。”

“不能整,绝对不能整!老四啊,你整送材料的,材料到不了位,工程速度还能不受影响?所以绝对不能!”

“这个帐我觉得可以等工程快结束的时候再和叶江河算。”蒋孝才出主意。

“工程结束人家都拍屁股走人了,还算个屁。”蒋孝泉没好气地道。

“反正就是不能整。”蒋顺义把脸黑下来。

“我不整就是了。”

第311章 神的位置

在代销店,和武良,孙美凤把事说好了,程垂范回招待所。

武良继续留在代销店。

进了政府大院,远远地看见王长庚的厨房门还开着,灯光透出来。

程垂范便往家属房方向拐。

王雨琦等在厨房里。

“事情说好了?”王雨琦面若桃花。

“反正把胡伯伯搞定了。不会一直在等我吧?”

“我在守你这个大忙人。”

“有事吗?”程垂范问道。

“让你陪我走走。”

“现在吗?”

“嗯,”王雨琦睁大眼,“不愿意吗?”

“哪会不愿意?我怕我未来的岳母娘不高兴。”程垂范往客厅方向撸了撸嘴。

“你呀,”王雨琦亲昵的用手指在程垂范脸上划了一下,“妈妈听见你这么说才不高兴呢。她不批准我敢吗?”

“那走吧。对了,天气凉,披一件外套吧。”程垂范关心道。

“我已经准备了。”王雨琦顺手抓起放在方凳上的外套。

两个人先是一前一后走,出了政府大院,走上了大院前的砂石路便并排行走。王雨琦主动挽起程垂范的手臂。

程垂范那个开心。正所谓心花怒放。

程垂范提议往学校方向走。如果往右走,走的是王雨琦昨晚奔跑的方向,怕引起王雨琦的不良心绪,王雨琦却偏偏要往这个方向走。

“不好吧。”程垂范道。

“你还怕我再跳河吗?”王雨琦抬眼挑了挑眉。

“怕你想起昨晚的事心情不好。”

“我就是想到昨晚我跳河的地方看看,我昨晚怎么会傻傻地跳河?”

出了村,光线更暗了,虽没有什么月色,好在天空星罗棋布,加上人的适应性,也还看得清一点路面。

这种路面,跑起来会觉得一高一低的,可两个人挽着手臂慢走,跟平路无异。

“思想认识怎么出现这么大的转弯?”程垂范忍不住在王雨琦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昨晚和今晚,我感觉一个在地狱一个在天堂。”

“那要感谢你那个薛妹妹。”王雨琦道。

“什么我那个薛妹妹,”程垂范捏了捏王雨琦嫩嫩的脸,“是豹哥他们这么称呼。”

“那你是怎么称呼的?”

“想知道吗?”

王雨琦点头。

“我一般都直呼薛瑞,也有叫薛大姑娘的时候,也有叫薛警官的时候。我说你怎么感谢薛瑞?”

“因为她让我有了危机感。”王雨琦很坦诚地道,“在此之前,”王雨琦和程垂范靠得更紧了点,“我一直觉得我是你心目中的神,你的目光从来不会离开我,我是你的一切,你也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我现在还是这样啊。”

“你听我说嘛,别打断。但是因为这个薛瑞的出现,让我感觉到正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所以才会有人来夺取。而男人总是禁不住诱惑的,尤其这个女人条件这么好,人这么漂亮,性格还这么好。我能没有危机感吗?”

“不会的,雨琦。你这辈子都是我的神。”程垂范很动情的道。

“这话我信。我们往这边走。”王雨琦把程垂范往小路带。

“还真去河边呀。”

因为路窄,两个人只好分开,重新一前一后的走。

“我说了要去看看的。你知道吗,垂范,回顾是为了反思,反思是防止自己再做傻事。”

“我不会再让你伤心的。”程垂范说出这句话后,心里便极其虚弱起来。那个叶江河刻意安排的姑娘的裸体形象突然闪现在眼前。

“主观上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但客观上谁说的清呢,所以我要来反思。”

说话间两个人便到了河边,到了昨晚王雨琦跳河的位置。

河水湍急。哗哗哗的流水声盖过了一切声音。

王雨琦面对河流站立,久久不语,只是很有力的握住程垂范的手。

程垂范不知道王雨琦想什么,就只能默默地陪着,怕说话会打断王雨琦的思绪。

差不多三分钟的时间,王雨琦好似从梦中醒来一般,把耳朵凑在程垂范的耳畔,“垂范,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一直在咒自己太傻。”

“哦?”

“昨天我要是没有被救过来,就等于我把你这么优秀的男人拱手送给了薛瑞,你说我不是太傻吗?”

“雨琦。”程垂范很感动的把王雨琦抱在怀里。他绝没有想到王雨琦会这么反思。“我哪有你想的那么优秀?”

“薛瑞跟我说了,她来蒋村就是为了你,你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程垂范大为震惊。

“这是她亲口跟我说的。她对我非常坦诚。垂范你相信吗?我真的很喜欢她。”

“什么?她说为了我而来蒋村,你还很喜欢她?按说,你们应该像是仇人一样。”

“我真的很喜欢她。而且我并不觉得这很矛盾。”

“但我无法理解。”

“其实我也不理解。薛瑞跟我说我如果对昨晚的事不相信你的陈述,她会对我很失望。她说正因为我相信了你的陈述,她才觉得我配的上你。”

“薛瑞会说这种话?”

“反正大概就这个意思。所以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姑娘。对自己的情敌都这么坦诚相待,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很伟大的姑娘?我这才喜欢她。”

“薛瑞的性格与一般的人是有所不同。我跟你说过她帮了我很多忙。”

“所以,如果没有遇见我,你是不是就会被她吸引了?或者,就算遇见了我,也已被她吸引?”王雨琦离开程垂范的怀抱。

“这是不可能的,雨琦,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识的?一张错寄的明信片。我们是一见钟情。如果我会被薛瑞吸引,我为什么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没有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愫?你给我分析分析。”

“那是因为你先遇见了我,你先和我有了一见钟情的情愫。反过来,如果你先见的是薛瑞,你和薛瑞一见钟情,再见到我,也就不会产生一见钟情的情愫。”王雨琦道。

“你不可以这么说!”程垂范很生气地再次把王雨琦抱紧在怀里,“雨琦,你想都不能这么想。”

“垂范,你理解错了,我这么想并不是什么坏事,”王雨琦眼眶湿润了,“我这么想会促使我越发珍惜我们的感情,越发重视我们的关系。我把自己从神的位置降下来,就是要把你的位置抬高,我要让你成为我的神,任谁都夺不走的我的神。”

……

两个人回到政府大院,差不多已经十一点了。整个蒋村死一般寂静。在厨房门口分离时,王雨琦让程垂范在她面前低下头,而后在程垂范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程垂范每个细胞都很幸福地回到招待所。所有房间的灯都关了。

走到住的那间房门口,正想开门,隔壁的门突然开了,薛瑞探出头来,“真的很羡慕啊,两个人幽会这么久。”

“啊?”程垂范还没有缓过神,薛瑞已经把门关上了。

第312章 寡妇

仲秋的早晨已经比较凉了。

砂石路两旁的杂草咋一看还是深绿色的,仔细瞧,就会发现一些叶子已经泛黄了。水沟过去的稻田还有一大半没有收割,露水停留在稻穗上,使得稻杆的腰弯得更低了。

河边一丛一丛的巴茅像稻子抽穗一样长出了乳白色或淡紫色的花卉,长长的杆子在晨风中轻微地摇摆。

武良和孙美凤一人一辆自行车骑行在砂石路上。

王宅乡与蒋村乡毗邻,走砂石马路要绕一个大弯,还要上一个叫白沙岭的,坐车都要个把小时,骑自行车,到了舒家后,走小路,也才个把小时。

舒家到王宅的小路那是真叫小路,其实就是田埂路,考验的是骑车人的技术,往往一小段路就有一个流水的缺口,缺口上架着一块窄窄的小石块,你得瞄准这些小石块骑过去,否则你就总是要下车来推车。

孙美凤因为开店,自行车买的早,在蒋村村里的大巷小弄里骑得很溜,拿这样的小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倘若没有瞄准,那是会摔田里去的。稻田里虽没有水,但也不是那么硬实,摔下去,泥土粘在裤脚上或袖子上,再去见武良的父母,印象就很不好了。

如果碰到一边是高崆,孙美凤就更不敢尝试,乖乖的下车推行。

武良便总是停下来等。

对于武良来说,这些都是小菜一碟了。不夸张的说,从舒家到王宅这段小路,武良可以不用下一次车。其实也没什么,熟能生巧而已。

“还真悬。”好不容易骑完了小路,拐上了通往王宅的砂石路,孙美凤与武良并行。

女士车骑起来比载重自行车轻松,但要比速度,就比不上载重自行车。

孙美凤娇喘不已。

“第一次,不适应。反正我们不赶时间。”武良安慰道。

“不过也挺刺激的。回去的时候我要挑战一下。”孙美凤道。

“我说了,只是心里上的一种恐惧感,对准了骑过去就是。”

“就是怕对不准。”

“马上就要到了,看见没,”武良手指前方,“那就是王宅。我家在村中间。”

“你帮我看看我身上还是哪里脏了没有?”孙美凤放慢速度。

“怎么?紧张吗?”武良笑道,“我没看出哪里脏?”

“能不紧张吗?我这身份。”

“还这么说,看来我昨晚是白劝了,”武良跟着放慢速度,“美凤,只要我们坚定了在一起,其他都不重要。我爸妈他们是肯定反对的,好在他们都没有心脏病。”

“你怎么这么说话?”孙美凤笑了。

“我不是说笑。”武良道,“如果他们两个中有一个有心脏病或高血压,我的压力就会很大。”

“怎么说?”

“因为那样的话,我就会两难。我选择了你,他们俩就有一个会崩掉,而要他们不崩掉,我就不能选择你。”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怎么闹腾都没关系喽?”孙美凤文化不高,可是很有领悟力。

“对。任他们闹腾。”

“就觉得太对不住他们了。”

“时间长了他们会接受的。”

“你真的对我太好了,武良。”

“又说这话了。我们说好了的啊,说这种话一次,你要让我亲一次。”

“昨晚身子都让你亲遍了……”孙美凤虽是过来人,脸还是红了,当然也可能是阳光照在脸上的缘故。

……

深圳。

一个小公园里。曹和贵,曹祥贵,猪头三个各躺在一张木椅上。

“大哥,我他妈现在树根都想吃了。”猪头道。

“我见了你胖乎乎的脸都想啃一口。”曹和贵回应道。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饿也会饿死。”曹祥贵道,“工地上没人敢要,那些夜市我们又不敢去。”

“我也在想这些事,”曹和贵道,“好在深圳这鬼地方不冷,否则晚上还真不知道怎么熬。”

“我觉得我们只能走这条路,反正我们都是有命案在身的。”猪头坐起来。

“弄他个几次我们再换个城市。”曹祥贵跟着坐起来。

曹和贵也坐起来,“既然都这么决定了,那今天就行动。”

“是去小区还是去这种高楼大厦?”猪头问道。

“去小区。在小区住的往往都是有钱的。”曹和贵道。

……

武良和孙美凤进村口便遇上了张大山。

“这不是良子吗?”张大山热情地迎上来,“哟,带女朋友回来了。”

武良和孙美凤停了自行车。

“美凤,这是张大伯。”武良介绍道。

孙美凤笑着打招呼。

“你爸妈呀老说你不找女朋友,这不是找了?”张大山对孙美凤上上下下地看了个遍,“好漂亮。武良你知道吗?你爸妈这两天都在找建华帮你跑调动。估计很快你就要调回来了。”

“是吗?”武良和孙美凤对视了一眼,“我爸妈真是瞎操心。我走了,大伯。”

武良正要跨上自行车,张大山拦在车龙头前,“怎么说瞎操心?你找了女朋友我也不怕说了,你爸妈不是怕你被那个寡妇迷了吗?她还害你差点蹲大牢呢?”

“什么寡妇?你瞎说什么?”武良黑着脸近乎吼叫的样子,把张大山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我,我,我没说错呀,她老公不是被人杀了吗?”

“你关心这些事干嘛?真是多管闲事。”武良跨上自行车,“美凤,我们走。”

孙美凤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尽管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尽管把情况想的不能再糟,但是第一次听人说寡妇,听人这么议论,还是没法接受。以致于两次跨上自行车,两次又停下来。

“没事吧?”

“没,没骑稳。我没事。”

张大山讪讪地退到一旁,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到了家门口,把车子停好,武良和孙美凤对视了几秒钟,彼此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手牵手毅然走进家门。

“哥,你怎么回来了?”妹妹武梅花率先注意到他们。

正蹲在地上抽烟的武远恒抬头一看,人腾地就站起来了,“良子,你这是?”

在锅炤上忙的余氏放下手中的活,转过身,盯着武良和孙美凤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说不出话。

第313章 我现在有的是信心

“我给武家的媳妇带回来了。梅花,叫嫂子。”武良道。

“你说什么,这不是,这不是……”武远恒惊道。

余氏走到武远恒身边,“老武啊,这不是那个……”

孙美凤挤出笑容来,“叔叔,阿姨,我们见过面的,在法院里。”

“你是那个老公被人杀了的那个女的?”余氏声音里充满了惊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良子,你这是怎么了?你是要气死我们吗?”武远恒涨红了脸。

“你们不总是怨我不找老婆吗?”武良道,“我今天帮你们把媳妇带回来了,你们怎么又是这个态度?”

“良子,良子你——”余氏说不出话。

武梅花走到母亲身边搀住母亲。

“我知道是叔叔阿姨接受不了我的身份,”孙美凤道,“但我和武良是真心的,我们在一起会幸福,也会很好的孝顺你们。”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武远恒咆哮,“滚出去,给我滚到门外去!”

“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武良道,“她是你媳妇。我告诉你,还有妈,妹妹,我和美凤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你们能接受或者不能接受她都是你们的媳妇和嫂子。”

“良子,”余氏道,“你叫我们怎么接受?她,她老公刚死不久,而且还有一个女儿。你说你叫我怎么接受?我是死都不能接受!”

“这是不可能的事,良子!”武远恒道。

武梅花道:“哥你至少和爸妈商量一下。”

武良索性把孙美凤搂在身边,道:“梅花,是哥娶媳妇,不是爸妈相媳妇。哥看中了就可以。爸,妈,我今天把美凤带回来为的是走一个过场,让你们知道这回事。至于能不能接受那是你们的事。你们能接受我和美凤就常常回来看看你们,你们不能接受我们就少回来。”

“你个书读了背上去的!”武远恒忽地捡起靠在墙角上的棒槌冲武良挥过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儿子。”

武良出手接住棒槌,并用力将棒槌夺过来,“我跟你说,爸,我已经成人了。我有权选择我的幸福。”

“你是真想把我气死呀!”余氏跺脚。

门口,有几个邻居闻声过来看望,见了里面的情形都没有进屋。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不考虑我的选择,对吗?”武良道,“那好,美凤,我们回蒋村。”

“好。”

两个人一同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要是娶了这个女人,就再也不要回我武家的门!”武远恒咆哮。

“良子,良子!”余氏已是哭腔。

武梅花追出去,“哥,你真做得这么绝吗?”

“是爸和妈做得太绝。”

“你知道吗?这两天爸和妈都在为你跑调动,把家里的那个镜子和银子花边都送出去了。”

“你说什么?”本不想停步的武良停下来。孙美凤不明就里。

“就那个你让妈好好放的镜子。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的。”

“青铜镜。怎么会把它送出去?送给了谁?”

“是张建华找的人。”

“他妈的这个鬼家伙。我知道了,你告诉爸妈,不要再操这份心。我不会调回来的。”

“那我不没有机会出去打工了?”武梅花嘟起了嘴。

……

武良和孙美凤走出家门,那几个热心的邻居就涌进了屋子。

余氏嚎啕大哭。

几个妇女走到余氏身边劝慰。

“良子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他一个大学生,他一个吃国家粮的。”年龄略大一点的道。

“良子母亲,他这是被迷住了,就像被狐狸精迷住了。他会回头的。”年龄中等的道。

“是啊,这女的,一看就是骚狐狸。老公死了不到一个月就这么害人。”年龄偏小一点的道,“不过她五官真长得不错。”

“就是她身材好良子才被迷住了。”年龄中等的道。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的命怎么会这么不好。”余氏哭诉道。

武远恒一只接一只地抽烟,突然把抽了一半的烟丢掉,“不行,我得再去一趟县里。”

“爸你去县里干嘛?”武梅花问道,“哥让我告诉你不要再为他调动,他不会回来。”

“他不会回来?教育局给他开了调动,他能不回来?”武远恒粗声粗气地道。

“他如果会回来,还会把这个女的直接带给你们看?哥的性格你们不知道?别调令开了,哥死活又不回来,那样,哥的工作就要丢了。”

“那可怎么是好?”武远恒彻底绝望。

余氏冲到武远恒身边,“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那几个妇女拖住余氏。

“当初你要是听我的,去县里为良子跑一下关系,哪还有今天的事情?”余氏歇斯底里。

“当初!当初我料到有这种事发生?”武远恒气得青筋直爆出来。

“是啊,这种事谁会想到?你们就不要互相埋怨了。”年龄略长一点的妇女劝道。

“天哪。”

……

武良和孙美凤默默地骑了好一段路。各自的心情都很沉重。

作为孙美凤心里压力更大。

武良父母的反应两个人都料到了。可是料到归料到,没有发生,都在想象中,一旦发生,成为事实,那带来的震撼力就远远超过想象中的程度。

骑完砂石路,下到通往舒家的小路,在过第一个水沟的时候,孙美凤下车推车,骑在后面的武良跟着下车推车。

“武良,你要觉得压力很大,我们就缓缓。”孙美凤道。

“什么?美凤你怎么这么想?”武良诧异道。

“我不想让你……”

“哦,你看我,”武良突然把自行车的撑脚撑好,抢到孙美凤身边,迫使孙美凤也停下来,并把孙美凤搂在身边,“你一定以为我刚才在想我父母的情况。”

“你不是在担心叔叔阿姨吗?”

“我没担心他们。我不跟你说了,他们的心脏都很好。我在想那个张建华,你知道吗?”

“就是那个程兄弟请的为我们辩护的律师吗?怎么想到他?”

“这家伙简直是畜生。他借着我爸找他帮忙给我调动这个机会,将我家的祖传青铜镜骗去了。还把我妈陪嫁过来的七块银子花边都骗去了。”

“啊?他知道你家有这些东西吗?”孙美凤问道。

“他知道。小时候我还拿镜子出来给他看过。我早就听说他在收集古董。”

“一定很值钱吧?”

“应该很值钱。至少年代在这里。我多次嘱咐我妈放好。没想到他惦记上了。”

孙美凤在武良脸上亲了一下,“你一声不吭,我还以为你在担心叔叔阿姨呢,搞得我很不好受。”

武良很亲昵的拍了拍孙美凤的俏脸,“我在考虑中午是不是就坐班车去找他。”

“那还用考虑?去晚了,被他转手了就麻烦了。”

“那我中午就去。对了,你不试一试直接骑过去吗,过水沟的时候?”

“我正这么打算。我现在有的是信心。”

第314章 唐老先生

华安一古董行。

里间。

张建华和一个胡子花白年过六旬的老人待在一起。老人带着一副老花镜。

“张律师,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我如果没有记错,你差不多有一年时间没有光顾我这里了。”老人精神矍铄,声音也洪亮。

“唐老先生,我是没找到货。有货我能不来找你吗?”张建华道。

“那可不一定。你和‘和雅字画’的董老板不是也很熟吗?”唐老先生道。

“我和董老板只是一般的朋友,和唐老先生您可就不一样了。我带了一个宝贝来,您给我看看。”说着,张建华从提包里拿出一个物件来,把一层又一层的纸打开,露出武远恒给他的那一面青铜镜。

“是吗?”唐老先生眼睛瞄着青铜镜。

“您看看货色。”张建华双手将青铜镜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青铜镜,很小心的将青铜镜放在方桌上,把老花镜下掉,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之后,又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放大镜,正面反面看了一遍又一遍。

“唐老先生,您觉得这会是哪个朝代的铜镜?”张建华试探着问了一句。

唐老先生并不接话,而是又一次正面反面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你这是哪里来的?”唐老先生问道。

“这个好像不重要。”张建华道。

“从镜子的纹路,色泽,以及技术水平来看,我猜应该是唐朝的货。张律师你觉得呢?”

“不是应该,它就是唐朝的镜子。”

“只能说像。”唐老先生沉吟道,“你玩古董应该清楚,古董这东西有很多赝品。最怕的就是后世朝代的模仿。”

“不排除这种可能。”

“所以我才问你这货是从哪里来的。”

“来自一个很普通的家庭。”

“你考察过这个家庭的家族吗?”唐老先生问道。

“没有很仔细的了解,因为我怕……”

“明白,我明白。”唐老先生笑道,“要不,我们再请人来鉴定鉴定。”

“呵呵,”张建华干笑,“哪有这个必要?我来找唐老先生您,就是相信您的眼光。您如果有兴趣,我们就谈一谈价格。”

“张律师就是这么直爽。那我就说一个数。”唐老先生伸出一只手。

张建华摇头道:“唐老先生,我玩古董也有好几年了。您出这个价,我是有点失望。”

“我能说张律师不识货吗?这个数我已经开到最高了。”唐老先生很沉着的样子。

“既然唐老先生没有什么诚意,那就算了。”张建华站起来,伸出双手去取放在方桌上的青铜镜。

“哎呀,张律师你急什么急,你可以开个价。你还没有开价呢。”老人把张建华的手推开。

“四倍。”张建华凝视着唐老先生。

“你这是说笑吗?”

“您觉得我像说笑的人吗?来您这之前我已经去过‘和雅字画’,他最多给我三倍,我不满意,这才来找您。”

“那你还是回头找董老板吧。实在太遗憾了。”唐老先生道。他把青铜镜重新用纸包好递给张建华。“你可要放好了。”

“那就下次见。有货我还会来找您。”张建华把青铜镜放进提包,往外走。

唐老先生笑呵呵地看着张建华的背影离去,忽然收了笑容,拍了拍手掌。

从屏风里转出一个人来,“您找我,老爷子?”

“给我盯着这个人,随时向我汇报他的去向。”

“是。”

……

阳江。

杨家巷尽头一间平房里。

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婆子正在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整理书包,小四站在一旁。

“哥,我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走路去。”小女孩道。

“谁说的?哥不是说了,除非哥在外面,除非哥怎么都赶不回来,其他情况下我都会送你去学校上学,放学的时候接你回来。”小四道。

“那样的话,哥就太辛苦了。小花不希望哥辛苦。”

“送你上下学有什么辛苦的。哥开心,知道吗?”

“嗯。”

“好了,可以去上学了。”老婆子提起书包交给小四,“你给我背好了。骑车一定要慢一点。”

“我知道的奶奶,你每次都这么嘱咐。”小四接过书包,“走了。”

“奶奶再见。”小女孩冲老婆子挥动着小手掌。

“小花乖。好好读书。”

“我会的,奶奶。”

小女孩走出平房。小四把自行车提在手上,跨过门槛,走到门外。他把自行车放平稳,让小女孩先坐上后架,而后溜车,抬脚从前面的三脚架上车。

“小花可要扶好了,哥要飙车了。”说着,小四用力踩车,车速加快。

小四极其熟练的在杨家巷穿行,左拐右拐地到了街上——阳江中路,下行,往阳江二中方向驶去。

……

杨家巷路口一个路边的小摊点。王向鹰递给摊主五块钱,“给我来一包水煮花生。一根玉米。”

“好勒。还要什么吗?”摊主是一个嗓音很亮堂的男中年,不到一米六的个头。

“再给我来一包山花(烟名)。”

“好勒。一共三块钱。找你两块。”

王向鹰接过物和零钱。

“向你打听个事,师傅,刚刚出去的是一对兄妹吧?那个男的好像是一个混子。”王向鹰问道。

“你是指小四和他的妹妹小花吗?小四确实是个混子,菜刀帮的。”

“原来是菜刀帮的。”

“可这个小四虽混,对妹妹却非常好,刮风下雨的都接送妹妹上学放学,就跟我刮风下雨都在这里摆摊子一样。”

“这还真看不出来。”王向鹰递给摊主一根烟。

“哎呦,好意思抽你的烟。我这有。”

“来一根。”

摊主接了烟,打火点着了,“说起来是一对可怜的人。”

“怎么了?”

“主要是父母死的早。”摊主很享受地吸了口烟。

“哦。”

“我记得是小四十岁那一年,小花才四五岁,他爸妈坐车去华安买什么VCD,回来的时候那车子翻了,两个人都死了。”

“有这么悲惨的事?”

“当场就死了。那辆车总共死了七个人。这以后小四和小花就靠她奶奶一个人带大,你说能不苦吗?”

“我这就明白了。只有这样的兄妹感情才会这么深。”

“对啊。”

第316章 临时检查

武良下了班车,拦了一辆三轮车径直去建华律师事务所。

事务所有好几个办公室,武良走进其中一个。

“有事吗?”一个四十好几的男人问道。

“我找张律师。”武良道。

“如果是找律师和我谈也可以。”

“我和张律师是老乡,找他有点事。不是打官司。”

“哦,很不巧,张律师今天去了华安。”

武良皱了皱眉头,“这么不巧?他什么时候回来您知道吗?”

男人摇头:“好难说,可能今天回来,也可能过几天回来。你记一个我们的电话号码,可以打电话联系张律师。”

“谢谢。”

记了事务所的一个号码,武良出事务所来到街上,看见对面一家女装店,便想到为孙美凤挑一件衣服,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叫喊声。

“他妈你别跑!”

“别跑!”

武良看过去。街面上,三个人在奔跑。两个在后面追的每个人手里都抓着一把菜刀。

而跑在最前面的赫然是王向鹰。

武良还没来得及发愣,三个人便到了武良跟前,眼见着王向鹰后面那个人的刀就要砍在王向鹰的后背上。

武良不容思索抓起身边店门口的竹扫把对着那砍向王向鹰的人的手臂挥过去,正中那人的手臂,那人的菜刀掉落在地。

后面的那一个见突生变故,也便改变进攻方向,冲武良砍过来。

武良抓起扫把横着扫向这个人。这个人只好往后退。

“武兄弟!”王向鹰叫起来,随机回头对着前面那个正要攻向武良的混子踢出去两脚,一脚正中此人的腹部。这人倒在地上。

随之王向鹰捡起此人丢在地上的菜刀,与武良一起攻向后一个混子。

这么一来,这后一个混子便极为被动,根本就没有信心与王向鹰对抗,虚砍一刀逼退王向鹰,冲过去把他的同伙扶起来,“我艹你妈的,有本事你们别跑!”

说着两个人仓皇逃离。

“我跑你个奶奶。”王向鹰骂道。

“人家都跑了,你还骂个屁。我说向鹰,你不会得罪了菜刀帮吧?他们怎么都拎着一把菜刀?”武良问道。

“妈的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赶快逃。”王向鹰把菜刀一扔,抓住武良的袖子往车站方向跑。

“现在不还早吗?你去车站有什么用?在那里等菜刀帮的来收拾我们。”

“咔,我把这一点都忘了。”

“不过去车站也行,只要是我们那个方向的车见车就上,到时再转车。”

“这是个好主意。”

两个人跑到车站去售票点买票,买了一张短途票,坐的是去往王宅的班车。

这边车子刚出汽车站,武良和王向鹰便看见阳江中路一伙人正向车站跑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刀。

“艹,他妈就两分钟。”武良道。

“这要被他们赶上了,我们还不废掉了?”

等这一伙人赶上的时候,班车已经开始加速。

“拜拜!”王向鹰探出头向那一伙人挥手。

“停车,他妈你给我停车!”王向鹰只听见混子们绝望的叫喊。

出了城,两个人的心才定下来。

“向鹰,你来县里干嘛,怎么把这一伙瘟神得罪了。”

“还好被武兄弟碰上了,否则我今天不死即残。我是特意来给程兄弟办事。”王向鹰把程垂范的交代说了。

“咔,这是怎么了?我和垂范住一起他都没和我说这事。”

“程兄弟是嘱咐我一个人都不说的。你也不要外传。”

“那你怎么被这两个人缠上了?”武良问道。

“说起这件事就非常惭愧了。”王向鹰毫无隐瞒地把去魏大姐按摩店的情况说了。

“哇卡,还好你机智,要被染上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听说这玩意你只要搞一次就会染上。”

“那是肯定的。”

“我的天!”

……

华安,那个被唐老先生支出去盯梢张建华的外号叫猴子。

猴子出了古董行见张建华坐上一辆三轮车,便立即拦了一辆三轮车,对司机道:“给我盯着前一辆三轮车。”

“好勒。”三轮车师傅应道,即刻卖力踩车。

拐上一条道,又拐上另一条道,载着张建华的三轮车师傅把张建华送到了长途汽车站。

猴子丢给三轮车师傅两块钱,快速向一家小店奔去,拿起店里的电话机拨打出一个电话。

“老板,这个张建华没有去‘和雅字画’,而是去了长途汽车站,看样子是要回去。”

“是吗?你确定吗?”

“反正这个人进了售票大厅。”

“你继续给我盯,看他坐哪一辆班车。”

“好的。”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猴子再次拨通之前拨的那个电话,“老板,张建华上的就是去阳江的班车,刚刚驶出车站。”

“我知道了,我立即安排。”

……

张建华上了通往阳江的班车,一颗心才放下来。

说实话,包里提着一个这么贵重的东西,张建华心里还真忐忑。

虽然生意没有成交,但通过这一次接触古董行的唐老先生,张建华认识到这个青铜镜的价值。

唐老先生开口五万,足以证明这镜子非常值钱,所以张建华才要五万四倍的价格,一旦没有成交,立即带着青铜镜迅速离开。

现在,在班车里那等于抗战时期到了游击区,张建华觉得安心不少。

大概行驶了三十公里,班车在过道上急速行驶,一辆小轿车快速追上班车,抢到了班车的前头,竟然一脚急刹,停了下来。班车跟着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从小车上下来四个穿着警服的人,这四个人一下车便往班车走来,把班车门拍的啪啪响。

“开门,给我开门!”

售票员打开车门,“你们是要去哪里?”

“你眼瞎了,我们要去哪里。没看见我们是在执行公务吗?”最前头的那个很是无礼,“所有人都给我下来,接受我们的检查。

“这是怎么回事?哪有这么检查的?”好几个顾客埋怨道。

“是啊,好好的检查什么?”另一个顾客道。

张建华趁几个旅客下车挡住欲上来的人的几秒钟,推开他边上的窗户,把装着青铜镜的提包丢了出去。

第317章 把货弄回来

警察模样的人很快上了车,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青年。

“大家都给我听好了,我们这是例行检查,请大家配合。”

“主要检查你们有没有带危险品上车。如果带了的就主动交出来。”另一个负责人道。

“这不多余吗?谁会带危险品上车。”一个旅客道。

那个带头的立即瞪了这个旅客一眼,“你如果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铐起来。”

“艹。”这个旅客闭了嘴。

四个警察模样的人一个一个搜索,翻了口袋看布袋,检查的非常详细。

张建华本能地意识到,这四个人完完全全是冲他的青铜镜来的。

好在他提前将提包扔出了窗外。

一遍搜下来。

“没有。”

“没有。”

“没有。”

三个人向领头的汇报。

“怎么可能?不是说肯定在这两车上吗?”领头的反问道。

“事实是没有,我们还不搜的仔细吗?”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

“妈的,这怎么可能?那我们根本没法交差了。”

“没法交差也没办法。我们全都仔仔细细的搜过一遍了。”

“这真是见了鬼了。我们下车。”

四个人下了班车,又上了他们开来的小车,小车屁股冒烟,车子驶去华安。

班车重新启动。张建华足足等了三十秒才叫停班车。

“你这是怎么了,早不说?”司机师傅埋怨道。

“我东西落在前面停车的地方了。麻烦师傅等一等,我过去拿一下。”

“我能等,大家能等的?”师傅没好气的道。

“我出双倍的车票可以不?请一定等一等。”

“你给我快点。”这就是钱的好处。

“谢谢。”

……

武良和王向鹰在距离舒家大概十五公里的地方下车,一直等到四点半才等来了去蒋村的班车。

上了班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蒋村。

一下班车王向鹰立即去学校找程垂范。武良则走去代销店。

蒋村中学。

“真有你的,这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程垂范在王向鹰发达的肱二头肌上来了一下。

“只能说运气。”

“说来听听。”

王向鹰把情况作了说明。

“对小四来说,这的确是最有杀伤力的。完全可以牵制他。”程垂范很有把握地道。

“可是这么一来,这个小女孩就比较悲催了。因为,小四肯定会判刑。”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程垂范道,“小女孩从此再也没有人接送上下学。还有他们的奶奶,也接受不了现实。”

“那再怎么办?”

“只有暗中资助他们。”程垂范沉吟一会儿道。

“暗中资助?”

“对,我们可以找到小女孩的班主任,通过班主任把我们对小女孩的资助送上门。”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就去。叫上豹哥,金根和广胜。你们坐早班车先去,我上一节课再骑摩托车和你们汇合。”

“好。”

……

华安。古董行。

里间站着四个穿着警服模样的人。四个人全都耷拉着脑袋。

“何伍睿,真的每一个人都搜过去了?”唐老先生死死地盯着那个三十几岁的领头的。

“老板,我连司机,售票员都搜了。旅客的袋子,包括每一个装货的袋子都搜了。”何伍睿道。

“真是这样的老板。”站在何伍睿右手边的年轻人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黄文?”唐老先生喝问道。

“是。”叫黄文的道。其他两个头更低了。

“伍睿啊,这一回你太让我失望了,”唐老先生极为威严地道,“人明明在车上,货也肯定在车上,你却办成这样?”

“我只想知道怎样才能挽回我的过错?”何伍睿怯怯地看着唐老先生。“很有可能那个张建华将货放在班车的行李间里。我们唯一没有查的就是行李间。”

“你怎么会不查行李间呢?”唐老先生在办公桌上轻拍一下,“你怎么会糊涂到这种地步?你口口声声说到处都查了。”

“猴子说张建华提着提包上的班车,我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再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又是小物件,一般人都会放在身边。”

“你的分析也有道理。这样,明天你带人去一趟阳江,给我想方设法把货弄过来。”

“是。”

“把猴子也带去,他熟悉张建华。”

“知道了。”

“你们都退下吧,我累了。”

四个人垂头丧气地出了古董行,然后一起上了停在路边的普桑。何伍睿坐在驾驶座上。

“老大,从没见过老板这么对你说话。”黄文道。

“我们俩都不敢吭声。”另两个中头发长一点的道。

“你们再吭声不是找骂挨吗?”何伍睿苦笑道。

“一个破镜子会这么值钱吗?”另两个中头发短一点的道。

“这只有老板懂,我们只负责办事。”何伍睿无心立即开车,掏出烟来给每人散了一根,“从老板的重视程度看,这破镜子至少值三十万。”

“他妈的。”黄文感叹道。

“我是往少里估。所以,此次去阳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大家都上心点。事情再办砸了,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老大你是多虑了。我们几个一起去阳江还整不回一个破镜子?再不行,把那个什么张建华逮回来不就得了?”头发长一点的道。

“那已是下下策了。走了,喝酒去!”何伍睿发动引擎。

……

晚上差不多八点钟,深圳,无名小公园。

曹和贵三个人聚在一起。

“大家说下打探的结果。”曹和贵道。

“我去的小区距离我们这只有一趟的车程,”曹祥贵道,“我在小区里呆了一天,几乎每一家我都去敲了门,不太好下手。”

“猪头呢?”

“我这个小区,我觉得有两家比较好下手。”

“说来听听。”

“有一家别墅里只住了两个老人。另一家住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

“老人那就算了。”曹祥贵道。

“我也觉得。再说老人非常警觉,我们不一定能得手。”曹和贵道。

“两位大哥的意思是动妇女?”猪头问道。

第315章 晦气的王向鹰

离开小摊点,想着来阳江不到一天就把程垂范交代的任务完成了,王向鹰很是自豪。

这人做什么事都要讲究方法,那才有效率。像程垂范交代的事,要他找小四的软肋,一般的人会从小四交往的朋友处入手,当然,如果有感情很深的女朋友也是好的,可小四只有十七八岁,所谓的女朋友充其量是玩伴,这种信息对程垂范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而王向鹰则想到了从小四的家里人入手。了解小四的家庭情况。看有什么让小四牵肠挂肚的人,这个人便是小四的软肋。

显然小四的妹妹小花便是小四的软肋。

自豪归自豪,想着还有两三个小时才能坐班车回蒋村,王向鹰心里便倍感无聊,一个念想便产生了。

有这么多空闲时间干嘛不去嗨下姑娘?

程垂范给了他几百块钱,除去车费,他连十块钱都没有花到,不去嗨姑娘也他妈太对不住自己了。

上一回与王金根,卢佳骆几个人都已经进了魏大姐按摩店,马上要选姑娘了,哪里料到那个薛副所安排人“扫-黄”,把他们带去了阳江派出所,若不是程垂范的关系,在拘留所蹲个几天绝对少不了。

化险为夷,但还是遗憾啊。这鲜鲜嫩嫩的姑娘不是没有嗨成吗?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过那就枉为男人了。

说了去就去,决定了的事情就要立即去做。王向鹰在心里这么鼓励自己。一个大男人,别他妈犹犹豫豫的。

问题是,去哪里呢?听说阳江这种店很多,可他王向鹰只知道魏大姐按摩店。那就还是去魏大姐按摩店。隔了这么久,魏大姐不可能对他还有印象。

……

也就几分钟时间,王向鹰便到了魏大姐按摩店。魏大姐才不怕薛瑞扫什么黄,她按摩店照开不误。

在店门口犹豫了两秒钟,那台子后面的魏大姐便注意到他了,马上站起来招手,“诶,进来呀,进来呀。”

这魏大姐,年纪虽大了点,可姿色还在,尤其穿的上衣,领口非常大,人往前扑,那两座硕大的山峰基本就显山露水了。

王向鹰眼睛当即就直了,迈开步子往里走,没提防进门处的门槛,脚被绊了一下,差点摔跟头。

“你小心点。”魏大姐忍俊不禁。

“你还笑,把我摔了我让你赔。”王向鹰瞪眼道。

“我陪,我陪,你摔坏哪里我陪哪里。”

“我摔坏几把你也能陪啊?”

“能啊,植一根塑料管进去,让它一直昂首挺胸的,还不好?”魏大姐还挺幽默。

“这是个好办法。有姑娘不?”王向鹰问道。

“我不是姑娘啊。”魏大姐愠。

“你拉倒吧。谁不知道你是大娘?”

“你这张臭嘴,我是大娘也一样让你嗨。要不你尝尝大娘的味道?”

“下次。有没有姑娘?没有我换一家了。”

“哪还会没有?你们这些死男人,都喜欢鲜鲜嫩嫩的。味道还不都一样?都出来了,姑娘们!”魏大姐冲一个房间叫门。

门被打开,走出来四个姑娘。全都涂了胭脂抹了粉,也都披一件薄薄的长披风,敞开着,露出里面穿的少的不能再少的衣服。

可四个姑娘全他妈各有缺点,胸大的一口坏牙齿,看上去秀气的,那胸几乎都没有,要不太瘦,第四个不是丰满而是太胖,王向鹰怕被她压死。

犹豫再三,王向鹰还是选了那个胸大的。这姑娘手捂着嘴笑。其他几个则失望地退回了房间。临近房间前,几个姑娘的眼睛都往王向鹰身上瞄。

估计是她们很久都没有做“生意”了。

王向鹰拉着姑娘进了一个小房间。这种小房间按摩店里有五六间,是用三合板隔出来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小的不能再小的木板床。三合板上有挂钩,那是给“客人”挂衣服的。角落里摆着一个纸篓,纸篓里满满的都是用过的卫生纸,还有好几个用过了的taotao。

进了房间,姑娘把门关上并且上了栓。眼睛瞅着王向鹰,看王向鹰那儿鼓鼓涨涨的,那手就摸了过去。

“妈的你比我还急呀。”王向鹰骂道。

“你男人喜欢嗨,你以为我们女人不喜欢的?”女人把风衣脱了挂在挂钩上。

“艹,你天天让男人嗨他妈还想啊。”王向鹰不急着脱衣服,而是伸出他那双魔爪。

“我是天天有男人嗨,可很少遇到你这么壮硕的。”姑娘淫-淫-荡-荡的样子。双手往背后解开了胸照的扣子,把什么都呈现给王向鹰。

王向鹰那双魔爪径直抓了过去。

“你可要悠着点。”姑娘很配合的在木板床上躺下来。

王向鹰在山峰上玩了好一会儿。

姑娘喘着气示意王向鹰走下一步棋,王向鹰便去褪姑娘那仅剩的。姑娘仅剩的被褪了,玉腿还是靠得紧紧的。王向鹰用力将之掰开了,不提防她又靠紧了。

“你怎么了?不让我玩儿?”

“河水已经泛滥了,你还不行动?”姑娘催促道,“那里有淘淘。”

“我艹,老子嗨这个还用淘淘,那还嗨个屁。”说着,王向鹰猛一用力掰开了姑娘的玉腿,手便到了沟壑处,忽然就闻到了一股异味。

“我艹你妈的!”王向鹰站起身,“你他妈烂了还做这个生意?真是见鬼!还好我没上!”

说着,王向鹰打开门栓开门出去。

“我烂你的妈呀,你几把才烂呢。”姑娘气急败坏。

王向鹰砰地把门关了。

“哟,你就玩好了?”魏大姐笑道,“你也太快了吧。”

“我快你妈,”王向鹰骂道,“你安排烂了的做事,也不怕砸你牌子。”

“烂了?”

“你他妈自己去检查检查。”王向鹰没好气地往外走。

“你钱都没付呢。”魏大姐叫起来。

“艹,老子什么都没有做付什么钱?我他妈已经很晦气了!”

“做没做是你的事,你钱不付你试试看?”魏大姐拉下脸来,“高峰,发泉,你们还不出来?”

姑娘待的那个房间门打开了,詹高峰和安发泉走出来,手里拿着菜刀。

第318章 香蕉

“你确定整个别墅里只有这一个女的?”曹和贵不放心地再次问了一句。

“可以确定,因为中餐和晚餐都只有这一个女的进出,没有别的什么人进出。”猪头道。

“那他妈就动她。”

“什么时候动手?”曹祥贵道。

“深夜三点。”

“干嘛要这么晚?”猪头不解地道。

“你这就外行了,”曹和贵道,“深夜三点是人睡得最死的时候,也就是最沉的时候,知道吗?”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的人很不容易醒过来。”

“对了。你们两赶快睡几个小时,到时我叫你们。”

“肚子咕咕叫,哪能睡得着,而且还这么早。”猪头道。

“睡不着也得睡。只要今晚得手我们就有好吃好喝的了。”

“说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那就再熬几个小时。”

……

华安到阳江的末班车差不多在这个时间才到阳江。

张建华一路上心惊肉跳。

张建华越想越觉得那四个警察是专门冲他而来,因而怀疑那四个人是唐老先生派来的,所谓拦车检查,为的就是搜出他的青铜镜。

如果是这样,那这四个人就根本不是什么警察,而是唐老先生养的打手。

开那么大的一个古董行,没有黑道上的人护着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想,张建华全身冒冷汗。

张建华做梦都想不到因为这一枚铜镜而招惹上黑道的人。

对于武良家的青铜镜,他入了古董的门之后就想着怎么得到手,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对于这枚镜子,小时候武良第一次拿给他玩的时候张建华就很有印象,那上面的动物很像小蝌蚪。入了古董的门之后,他曾一度猜想这是唐代青铜鎏金银瑞兽葡萄镜。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是什么概念?

故此武远恒找上门时张建华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忽悠武远恒交出这枚青铜镜。

当第二天武远恒真把青铜镜送来,看着上面的花纹和一只只小兽的造型,张建华是心花怒放,兴奋得晚上和老婆连着来了两回,以致于女人也格外兴奋。

哪晓得因此惹上了黑帮?

恐怖之余,张建华不是没有想到,既然唐老先生找黑道上的人来找他,那就更说明这枚青铜镜价值不菲。

也就说明青铜镜的价格二十万还远远不止。

所以,下了班车,张建华顾不得肚子饿得直抗议,还是立即拦了一辆三轮车第一时间赶回家。

把青铜镜放家里他心里才踏实。

……

六个小时后,差不多深夜两点半,曹和贵去另两张木椅旁把曹祥贵和猪头叫醒。

“到时间了吗?”两个人一秒钟便坐了起来。

“你个死猪头,还说睡不着,睡得比猪还香甜。”

“他妈我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梦见了我奶奶,奶奶手里抓着一直鸡腿。”

“别他妈叫苦,马上就有鸡腿吃了。对了,那女人要是把门反锁了怎么办?身份证捅进去也没有用。”

“这个还用大哥担心,”猪头变戏法般地展出一根细铁丝,“有这个就够了。”

“你有把握。”

“哎呀,这可是我的强项。”

“那我们走。”

三个人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方才来到猪头事先打探的那个小区。

小区的保安形同虚设,保安让小门开着,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进了小区,三个人往左拐,大概过了四五栋别墅,猪头便说到了。

这是一栋独门独院的别墅,院子比较大,借助围墙上的路灯可以看见里面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和一些叫不出名的很有造型的树木。

一看就是一个有钱的主。

三个人翻围墙进了院子。轻轻悄悄的就到了大门口。猪头掏出细铁丝捅进锁孔,两秒钟就听啪嗒一声,锁被打开了。

“怎么这么快?”曹和贵压在嗓子问道。

“没有反锁。”猪头道。

“艹。”

三个人进了客厅。这客厅也是超级豪华,那一盏垂下来的水晶灯都不知要花多少钱。

“你们别看了,二楼,在二楼。”猪头扯了扯曹和贵的袖子。

“他妈也太豪华了。”曹和贵道。

“是奢侈。”曹祥贵道。

“你管她是豪华还是奢侈,都跟我们无关是不,你又不能把这盏水晶灯弄走。”

“我还真想把它弄走。”

“别想当然了。我们上去。”

三个人又轻轻悄悄的上了二楼。二楼有四个房间。三个人一时不知进哪个房间。四个房间有三个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只有一间的门是关着的。

猪头指了指这一间关着的门。

曹和贵点头。

猪头把手握在门把手上,往下一按,门就开了。

让他们没有料到的是,房间里还有亮光,再往前看,竟然是女主人在看VCD,再看VCD里的画面,是一对男女在“吭吃吭吃”——A片里的镜头。

尤其可怕的是,女主人看的太入迷,竟然没注意到他们三个人。

三个人对视一眼。

曹和贵冲猪头使了个眼色,猪头领会之后突然两个跨步跳上女主人睡的超大的床铺,一下子就勒住了妇女的脖子。

妇女想叫已经叫不出来了。

曹和贵把灯打开。

女人瞪大了眼,满眼都是恐惧,嘴里唔唔唔的叫个不停。

再看这女人,竟然一丝不挂,只用一床薄薄的被单盖了一点小腹,两条修长的玉腿完全露在外面,还有那性感的脖子和双肩以及两座山峰都露在外面。

更让他们诧异的是,女人手里还握着一根粗粗的香蕉。

女人连脖子都红了。

“艹,这也太刺激了。”曹和贵走到床边,把被单掀掉,看见香蕉已经没进去一半。

女人惊慌地摇头。

“你他妈这么寂寞也不知道叫我们一声。”

“唔唔唔。”

“你就别假装了。这么需要男人,你还摇什么头?”

“唔唔唔。”

“好了,你他妈别唔唔唔的,我们是来讨生活的,赶快告诉我钱放在哪里,否则我们仨把你奸掉。”曹和贵猥琐的动了动香蕉。

女人身子是一个激灵,很慌乱地用手指了指衣柜下面的一个抽屉。

第319章 前期谋划

曹祥贵走去把厨子打开,翻出了一叠钞票。

“就这么多吗?”曹和贵问女人。

女人点头。

“还有你那些金项链手镯之类的呢?”

女人摇头。

“怎么可能?”曹祥贵道。

女人手指颈脖子。曹和贵明白过来,“你他妈给我全褪下来。”

女人很听话的把手腕上的玉镯和脖子上的金项链摘了下来送给曹和贵。

曹和贵接了放进口袋。

“就看你这么配合,我们就不伤害你。猪头,我们走。”

“艹,这么个尤物躺在面前你舍得走?”猪头道。

“你有想法了?”

“我他妈都一个多星期没有放了,你不上我先上了。”

“那他妈就都放一炮。这娘们不渴望着吗?”

……

第二天,程垂范和英语老师黄玉兰调了课,把课调到第一节上,上完课便匆忙赶去阳江与胡志豹几个人汇合。

头天晚上程垂范就想好了怎么和小四的妹妹小花接触。

绝不能像电影电视里那样绑架小花。这是犯法的。犯法的事不能做。

程垂范所想的是对小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小四犯罪这个事实告诉小花,让小花配合他们迫使小四自首,从而揭穿叶江河杀害吴霍钢的真面目。

……

张建华差不多八点半才到事务所。头天接待武良的四十好几的男人来见张建华。

“张律师,昨天你有个老乡来找你。我说你去华安了。”

“哦,是为打官司的事吗?”

“我问了他,他说不是,我把你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给了他。”

“这个人外貌怎样?”张建华有了点警觉。

“比较恐怖,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

“武良?”张建华心里一沉,“对了,刘律师,如果这个人再来找我,你就说我还在华安,没有回来。你记得和其他几个人都说一声。”

“好。”刘律师狐疑地走出了张建华的办公室。

……

近十点,程垂范在阳江二中门口与胡志豹几个人汇合。

“武兄弟也来阳江了,你知道吗,程兄弟?”胡志豹道。

“哦?他说了什么事吗?连着两天都来阳江。”程垂范诧异道。

“你跟他睡一个房间他都没跟你说吗?”王向鹰道,“他跟我说找张律师问一件事,但什么事没说。”

“哦。这家伙,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程垂范道。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武良必定是为了与孙美凤结合的事而咨询张建华,只是这事还没有公开,程垂范不好与大家明说。

“怎么和小花接触你想好了吗?”王向鹰问道。

“什么接触?你还真会用词,”王金根道,“不就是把小花绑了,再胁迫小四。”

“金根兄你误会了,”程垂范连忙道,便把自己所想所思和大家说了,“我可不能让大家做违法的事。”

“程兄弟,既然这么做,你哪用得着把我们都叫来?”徐广胜不解地道。

“是为了防后一步,这后一步,万一小四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带一拨人来,我们多几个人总要好办一点。就这么说,我带广胜兄进去,你们几个在外面等。”

众人点头。

胡志豹道:“咦,程兄弟,每次办这种事情你不都带向鹰的吗?”

程垂范道:“因为广胜兄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几个人便奚落王向鹰。

程垂范带着徐广胜进了阳江二中校园。那是一所老校园。只有三栋房子,两栋教学楼,一栋办公楼。操场比教学楼所在位置低一两米,而办公楼所在位置又比教学楼高一米。这是由于学校建在山脚下的缘故。

但是学校的绿化却很讲究,甚至有一定的水准。你可以看见高耸入云的水杉和粗大的白玉兰。

问了两个老师才问清楚了小花所在的班级和这个班级的班主任。

“我是蒋村中学的程垂范老师。”程垂范向小花的班主任做自我介绍。

“有事吗?”班主任道。看他批改的作业可以推断这个人是一位数学老师。

“有件事要麻烦您,需要您借一步说话。”

班主任走出办公室,把程垂范两个人带到办公楼对面的水杉下面,“这里比较安静,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首先再向您详细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上次民政局举办的摸奖活动中摸中了特等奖的那个人。”

“三十万。不知老师知不知道这回事?”徐广胜道。

“这还不知道?那么轰动的一件事。就是你呀。”班主任上上下下打量程垂范。

“觉得不像吗?”程垂范笑着问道。

“不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是这样的,”徐广胜道,“我这个老弟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中了特等奖之后,很想为一些贫困的孩子献一份爱心。像他在我们学校成立了垂范奖学金,每个学期都拿出一大笔资金奖励那些勤奋好学的人。”

“你也想到我们学校成立垂范奖学金?”班主任断章取义。

“不是不是,”程垂范摆手,“如果到你们二中成立垂范奖学金,就不是找您而是找校长了。”

“也对。”

“到二中成立垂范奖学金是后续的事情,我是听说您班上有个叫程小花的,父母出车祸双双去世,跟奶奶一起生活……”

“哦——”班主任接过话题,“我班上是有这么个孩子,你想接济她对吗?我跟你说,这孩子很不错,学习很吃苦,成绩也很优秀,你是选对了人了。”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需要跟您说明的事,这件事不要声张,一是我目前还没有完全铺开的打算,二是考虑小孩的自尊。这种接济比较敏感的人是不大愿意公开的。”

“我理解。”

“我想第四节课在学校操场上和程小花谈谈话,不知道可不可以?”

“那哪能不可以?你现在去找她都行。”

“不急,等下课您把她带到操场,我和我同事在操场双杠那里等她。”

“好的。”

……

与此同时,武良第三次走进律师事务所。

“刘律师,张律师还没有回来吗?”

“这我还骗你吗?张律师办公室的门始终关着你不是没看见,”四十好几的刘律师很不耐烦地道,“都跟你说了,张律师很可能还在华安没有回来。”

“那打扰了。”

第320章 故事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普桑停在精品走廊一带。

“就这么说好,猴子和黄文一组,去张建华的律师事务所摸清情况;小韩和小付一组,打听清楚张建华的住址,同时摸清他家里的情况。”何伍睿吩咐道。

“任务完成后到哪里会和?”黄文问道。

“到阳江宾馆会和。我会去那里开一间房间让大家休息。”

“是不是给我们把姑娘安排好?”小付开玩笑道。

“你等着。”

……

阳江二中操场单双杠一带。因为第四节课,操场上有好几个班的人在上体育课,只是体育老师很不负责,把学生整了队之后便“放羊”。

“我不用您接济,我家里不穷。”程小花撅着小嘴,脸涨得通红。

“你觉得接受接济是可耻的事情对吗?”程垂范问道。

“反正我不用你接济。”程小花抬眼看着程垂范。

“你先听我讲个故事好不?是一对兄妹相依为命的故事。”

“说什么故事,你直接说我和我哥好了?”程小花很有抵触情绪。

“小花同学,我也是老师你知道吗?作为学生总是打断老师的讲话是没有礼貌的。”

“你班主任应该跟你说过,程老师就是那个中了三十万特将的人,是一位语文老师。”徐广盛道。

程小花瘪起嘴不做声。

“故事中的哥哥非常非常爱他的妹妹,总想为妹妹提供很好的生活保障,”程垂范道,“可是这个哥哥没有一技之长,根本没有什么能力赚钱养家。”

“我哥哥说他在一家公司做事,很赚钱的。”程小花还是忍不住插话。

“没有办法,这个哥哥便入了一个帮派,帮帮派的帮主打架,整人,收租。还帮忙砍人。”

程小花的眼睛瞪大了。

“但这个哥哥对妹妹隐瞒了一切,每天只要有可能都按时回家,就好像一个上班的人。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这个哥哥卷入了帮派之争,帮助副帮主把正帮主杀了。”

“啊……”

“更为可怕的是,做哥哥的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参与了犯罪,不知道一旦东窗事发冰冷的镣铐会戴在他手上,那时他再怎么去照顾他读书的妹妹和年事已高的老奶奶。”

“老奶奶?”程小花问道,“这一对兄妹也有一个老奶奶吗?”

“哎呀,小妹妹,这个做哥哥的就是你的哥哥程小四。”徐广盛提示道。

“怎么可能?你诬蔑,你诬蔑我哥哥,我哥哥他在公司上班的!”小女孩激动的叫起来。

“你哥哥有跟你说在哪个公司上班吗?”程垂范问道。

“他没跟我说,但我哥从来不骗我。”

“你哥是不会骗你,但在这件事上他不得不骗你。你哥是不是十七八岁,和你一样小小个的,有一双很大的眼睛?”

“你认识我哥?”程小花道。

“我就跟你直说了,程小花,你哥在菜刀帮混,前一段时间帮菜刀帮的三帮主将帮主吴霍钢杀了。”程垂范索性把一切挑开了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小女孩一下子泪流满面,“你们在骗我,你们绝对在骗我。”

“程小花,我知道你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但这确实是事实,我们今天来找你,是帮你,但更是帮你哥。”

“因为充其量你哥是帮凶,不是主犯,如果他愿意自首,就不会判太长时间的刑。”徐广盛附和道。

“你们,你们是警察吗?”程小花似有所悟。

程垂范摇头,“我们不是警察,我是蒋村中学的老师。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是因为你哥犯事的那天我在场。”

“那为什么不是警察来找我而是你们来找我?”程小花问道。程小花小小年纪还是很有推理思维。

“这个,”程垂范顿了顿,“因为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我一时不好跟你说太多。但你要相信我,我说的话绝对是真的。要不这样,中午你哥来接你的时候,你试着追问一下你哥在什么公司,看你哥怎么回答。”

“好。我哥要是不在什么菜刀帮,我就不会再见你们。”小女孩说得很决绝。

“那我们也不会再来见你。”程垂范同样决绝地道。

……

蒋村政府门口的砂石路上,走了近两个小时路程的武远恒和余氏拦下一个路人。

“这位小师傅,我想向你打听一下蒋村哪里有店?”武远恒问道。

“蒋村有好几个店,我知道你问的是哪个店?”被问的人很不耐烦地道。

“这个,我,”武远恒挠头发,“有个店名的,我记不起来了。”

“你记不起来你问个屁。”被问的人甩手走开了。

薛瑞从政府大院走出来。

“这位大伯是问路吗?”

武远恒见是一个女警察,心里便踏实了,“是是,这位姑娘,不不,这位警察,我想找一个店。”

“什么店?”薛瑞问道。

“我不记得店名了。”

“哎呀,你个死老头子,姑娘,就是那个店有人被杀了的。”余氏道。

“哦,你们说的是志虎代销店?”

“对对,对。”武远恒连忙道。“就是这个店名。”

“就在前面,”薛瑞往前指,“也就几百米的路程,你们看见一个水塘后往右拐就到了。是找武老师还是找美凤嫂子?”

既然两个人找志虎代销店,就可以料定是这两个人的亲戚,看样子还是长辈,薛瑞便更热心了点。

“你说的武老师是武良不?”武远恒问道。

薛瑞点头,“你们是武老师的爸妈吧?”

余氏拼命拽武远恒的手,但武远恒没有理睬,“对,我说姑娘,我找志虎代销店,你怎么就想到了我儿子武良?”

薛瑞一愣。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因为,因为,我也说不清,我还是前几天来这里上班。”

“那谢谢了。”

两个人按薛瑞所指方向走。

“你个死老头子,”余氏边走边骂道,“我扯你的手你还不知道。你跟派出所的人说良子的事干嘛?”

“我不只是问一下吗?我是真觉得奇怪。”

“问你个头。”

第321章 狡猾的余氏,机智的薛瑞

几分钟后,武远恒和余氏走到了蒋村塘北路,看见志虎代销店便径直走进去。

代销店里,孙美凤正忙着售货。这个时分,店里总会忙一些。正是烧饭做菜的时候,缺盐的,酱油用完了的,味精没了的,都这个时候才发现,也就这个时候赶来买。

武远恒和余氏一直等到这些人买了货离开才走上前。

“你们要买……”孙美凤看向他们,“咦,是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怎么来了,你还不知道吗?”余氏开口道。

“你给我好好说。”武远恒冲余氏道。

“好好说?”余氏把武远恒推开,“我们走两个小时的路是为了来这里好好说的吗?我的脚都走拐了你知道不?”

“你声音这么大……”

“我声音大有什么?害怕被人听见吗?良子天天腻在这里,周围的邻居哪一个不知道?她一个寡妇都不怕,我们还怕吗?”余氏伶牙利嘴。

“阿姨,您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孙美凤实在忍不住怼了一句。眼里即刻蓄满了泪水。

“我说话难听?你做都做得出来,还觉得我说话难听?”余氏反问道。

“我做了什么了?”孙美凤稍稍提高分贝,“我没做什么呀。我喜欢武良,武良也喜欢我,有什么错吗?”

“你还真不要脸了,”余氏霍地往前走了一步,手指孙美凤,“说良子喜欢你?你一个寡妇,我良子还是愣头青,你说,他怎么喜欢你?你用的什么手段你以为我不清楚?我也是女人。”

“咦,阿姨这话怎么说的?”孙美凤用手背抹去眼泪,“我有用什么手段吗?我和武良可是很清白的。”

外面,那几个刚刚买了东西走出去的听见吵架声又折回店里。

“清白,你跟我说清白?我跟你说,你一个寡妇,不要太不要脸。”

“你说话是越来越离谱了,老婆子,”武远恒急了,“你没看人都进来了?”

“你给我一边去。人来就人来,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余氏训斥道,“她一个孩子都生了的人,勾引我们良子,还要脸吗?”

又有人挤进来。围观的人交头接耳。

“我真的希望阿姨说话不要太难听,”孙美凤抹去了眼泪,反而镇定下来了。在看守所都呆了那么多天的人,也不怕这种场合。“这么多年,我们这些邻居都清楚我孙美凤的为人。他们都清楚武良和虎子的关系。虎子死了,武良决定照顾我母女俩……”

“你个死不要脸的,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余氏吼叫道。

“我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怎么就说不出口?我和你儿子还被人歪成一起杀了我老公呢!我知道您今天是故意来闹事的,为的就是阻止我和武良结合。可是我要郑重的告诉阿姨和叔叔,我和武良结合,你们是怎么阻止都阻止不了的。虎子‘七七’都还没有过,我们就说这种事确实说不过去,但是我家虎子临死前就委托武良照顾我和晓奕。”

“你,你怎么会这么不要脸?”余氏近乎歇斯底里,忽然挥手一个巴掌就扇在了孙美凤的脸上。

人群惊呼。

孙美凤的脸即刻红肿了。她怔住了。看上去这么瘦小的余氏这么强悍她完全没有料到。

只是余氏要做的远不止这些,她扇了孙美凤一个巴掌后,立即冲上去纠孙美凤的头发。

孙美凤留的可是长发呀。这飘逸的长发在平时给她原本就漂亮的容颜增色不少,今天却成了一种负担。

余氏这一抓就抓住了,而且很容易扯或拽的。

孙美凤当即痛得要喊出来,但她紧咬牙关,迅速抓住那一绺被余氏抓住的头发,“阿姨您放开,您放开。”

人群中看不过眼的两个妇女走上来想把余氏拉开,余氏却吼起来,“你们给我滚开,今天我就要和这个寡妇拼个你死我活。她要还缠着我儿子,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有事你好好说呀。”

“是呀,怎么这么泼呢!”

“赶快去叫胡良汉来。这也太过分了。”

“叫什么胡良汉,去派出所叫人呀。”

“……”

大家议论纷纷。

武远恒搓着双手“这这这”的不知如何是好。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店里来。

孙美凤是真急了。这么多人围观,丢脸不说,这要把头皮都扯掉的感觉让她受不了。若是这一绺头发都被扯掉了,她可怎么见人。

所以孙美凤只好伸手去推余氏。其实她压根儿不觉得这么一推能把余氏推开,哪里料到她这么一推还真把余氏推开了,就见余氏放开她的头发,往后退两步,感觉站不稳似的坐在了地上,随之躺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武远恒慌忙蹲下身子,“老婆子,你怎么了,老婆子?”

孙美凤彻底傻了眼。

“不会是昏死过去了?这也太假了。”人群中的一个人道。

武远恒还在推余氏的身子,“你别吓我,老婆子。”

这时,人群闪开一条缝,薛瑞钻了进来。

“到底怎么了?”薛瑞走到余氏身边,“人怎么躺在地上?”

“薛警官,她,她扯我头发,我一推她就……”孙美凤不知怎么解释。

“薛警官,我们都看清楚了,老婆子肯定是装的。”另有一个人道。

“人都这样了,你们还说什么装。”武远恒愤怒道。

“肯定是装的。”

躺在地上的余氏仍旧一动不动。

“是吗?武伯您让开一下,”薛瑞道,而后在余氏身旁蹲下来,伸手在余氏鼻子前探了探,接着把余氏的手抓起来搭了搭脉,对武远恒道,“武伯这下子麻烦了。”

“什么情况?”武远恒道。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孙美凤更是紧张不安。

“按我的经验推断,阿姨是后脑勺着了地,要马上送医院去开刀,把脑袋打开来。”薛瑞郑重其事地道。

“什么?把脑袋打开来?脑袋能打开的?”武远恒惊道。

每个人也都吃惊不已。

“阿姨昏过去是脑袋里积了血,不打开来就清理不了淤血。你们不要动她,我这就去把警车开来。”

第322章 借一样东西

“啊哟,啊哟——”躺在地上的余氏睁开眼,动了动脚。

“老婆子,你醒了?你没事吧?”武远恒惊喜地问道。

“这是哪里?我这是在哪里?”余氏眼珠子转动。

“这是哪里?在蒋村啊。”

“在蒋村?”余氏一听,立即坐起来,并且马上站起来,“我记起来了,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余氏手指孙美凤。

“我,我不是故意的。”孙美凤道。

“你还会不故意?你巴不得把我一下子整瘫了去,好再蒙蔽我良子呢。”

薛瑞忍不住开口道:“阿姨,您话也说得太难听了。有什么事要好好商量。”薛瑞一进店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姑娘啊,你还说我话难听?她这个寡妇,勾引我……”

“阿姨您怎么了?”薛瑞刻意把脸拉下来,“您再这么说话,我要把您带去所里的。这件事情,您犯不着来找孙美凤,您要找的是您儿子。您能管控的也只能是您儿子,您懂吗?”

“是啊是啊,要管也是管你儿子。”好几个人附和道。

在这些邻居的眼里,孙美凤原本和睦的家庭因为胡志虎被杀弄得这么凄凉,好不容易有武良来照顾,算是上苍对孙美凤的补偿,他们并不觉得孙美凤做的过分。所以余氏来闹事,他们是很抵触的。

“这……”余氏语塞。

“好了,”薛瑞道,“武老师去了县里,您要等,就去招待所等,如果您不等,就回家。您不能再在这里搅和。否则我是真要把您带去派出所的。”

“还是回去吧,老婆子。”武远恒道。

“回去。回去就回去。也没见过你这么怕事的。”余氏把怨气发在自己的丈夫身上。

……

差不多中午时分,阳江宾馆326房间。

猴子和黄文,小韩和小付两拨人间隔有二十分钟走进这间房间。

“情况都摸清了吗?”何伍睿问道。

“都摸清楚了。”四个人点头。

“好,我们先吃中饭,再听我的安排行事。”

小付故意看来看去。

“你找什么?”何伍睿道。

“姑娘呢,大哥你不是让我等着吗?”

“你个欠揍的。”

……

一直候在阳江二中校门口的程垂范一行看见小四把程小花送进校园之后,程垂范和徐广盛便再次走进校园。

还是在操场的单双杠下。

“小花同学,你愿意来见我们就是说明你信任我们,对不?”程垂范很柔和地道。

“程老师,”程小花已是哭腔,“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做。”

“上午我已经说过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敦促你哥自首,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这么一来,差不多是戴罪立功,法官在量刑上就会酌情考虑。”

“这就等于我亲自把我哥送进了监牢,我哥他会恨死我的。”泪水在程小花脸上流淌。

程垂范的心也变得凄楚。

对一个人来说,尤其像程小花这种状况,是很难做决定的。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程垂范道,“可你要知道,如果你哥不主动自首,一旦哪天让警察破获了,你哥的一辈子就完了。你想想,这不是害了你哥吗?”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考虑我们的意见。”徐广盛以退为进。“但是,如果你考虑我们的意见,你哥服刑的这几年,我们会照顾你和你奶奶的生活起居,确保你正常上学。”

“对,我找你的班主任,就是以赞助你的名义找的。”

“那我到底可以做什么?”程小花用手背拭去眼泪。

“考虑到你哥一般情况下绝不会去自首,所以你要和我们演一场戏。”程垂范道。

“怎么演?”

“你假装被我们挟持了,也就是你成了我们的人质,我们以此为条件去和你哥谈判。你哥为了救你会做出选择。”

“我哥会不会不理睬你们?”程小花问道。

“以你哥对你的感情,他一定会权衡轻重。”

……

下午约莫两点半,先是小韩带了一个年近三十的妇女进326房间,接着小付又带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进来。

“东东?”妇女喊叫道。

“妈妈,妈妈!”小男孩挣扎着要扑向妇女,但是小付紧紧地抓住他的一双小手。

“放开我儿子,你们放开我儿子!”妇女激动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干嘛要把我母子两人骗到这里来?”

“你放心好了,我们既不劫财也不劫色,”何伍睿轻佻地在妇女的脸上摸了一下,“我们只是让你配合我们做一件事。”

“你别动我妈妈。”小男孩叫道。

“哟,这么小就知道保护妈妈,不错,是个小男子汉,”何伍睿转过去对小男孩道,“等会也需要你配合。”

“你要我们配合做什么事?”妇女问道。

“等会就知道了。”

……

建华律师事务所。

猴子和黄文一进张建华的办公室便反手把门关上了。

张建华诧异地抬起头,“二位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黄文道,“没事我上你律师事务所干嘛?”

“是要找我们诉讼吗?”

猴子摇头道:“不是,不会每一个进你事务所的都是来找你打官司的吧?”

这种时候,猴子还有闲情唠嗑。

“那倒不是。”张建华道。

“猴子你别废话了。说正事。”黄文道。

“你急什么急?”猴子道,“是这么回事,张大律师,我们老板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借什么东西?我不认识你们老板。”张建华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认识我们老板没关系,只要你肯借。是一面镜子。”猴子直视张建华。

“镜子?”张建华心里咯噔一下,即刻明白来者的用意了,“这也太奇怪了,我们素昧平生的,你们问我借镜子?再说镜子街面上很容易买到,又不贵,有必要向我借吗?何况我这里也没有镜子。”

说着,张建华的手向摆在他办公桌上的电话移去。

黄文抢先一步把电话听筒抓在手里。

“看来张律师很不诚心,那就请你接我老板一个电话。”黄文用张建华的固定电话拨出去一个电话。

第323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

电话嘟了两下子,在电话另一头的何伍睿便提起了听筒。

“老板,张大律师不大愿意借我们镜子,要麻烦您说个话。”黄文道。

“让张建华接电话!”何伍睿吩咐道。

黄文把听筒递给张建华。

“是张大律师吗?”何伍睿在电话另一头不阴不阳地道。

“我是。请问老板您是?”

“呵呵,我是谁你不用关心,你是真不打算把镜子借我一用吗?”

“我是觉得一面镜子您没必要向我借。如果您一定要借,那我就去街上买一面送给您。”张建华道。

“看来你真的不诚心。要不你在电话里听一听一个人的声音?”

“你让我听谁的声音?”张建华心里一紧。

“你听一听就知道了。”

张建华在听筒里听见对方喝令一个人接电话的声音。听筒被另一个人接了发出沙沙声。

“喂。”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建华吗?我是秀秀。”

“老婆?”张建华额头冒汗,“怎么是你跟我说话?你在哪里?你怎么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

“建华,我,我在……”

“你到底在哪里?”张建华的心悬在了空中。

“他们不让我说。我……”

黄文拍了拍张建华的肩,“你这个人呀,还律师呢?你猜也猜得到,这个时候估计有一把匕首顶在你老婆的胸口上,你想她敢告诉你她在哪里吗?”

张建华愤怒而又恐惧地看了黄文一眼,“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还是听你老婆怎么说吧。”黄文不屑的道。

“建华,你要是真有一面什么镜子就给他们吧。”女人在电话另一头道。

“老婆,我是真没有什么镜子。我说买一面给他们他们又不要。”

“可是……我跟你说……我们儿子……”

“什么?东东?”张建华大吃一惊。

这时,听筒被何伍睿抢过去。

“看来张大律师有小三哈,老婆的安危并不重要。所以我摸摸她的奶呀什么的你也不会介意对不?”何伍睿在电话里道。同时手就抓向了妇女的胸脯,使得妇女尖叫起来。

“你干什么?”张建华吼道。更让他惊骇的是,在听筒里,他真听见了他儿子东东喊妈妈的声音。

“我再问一遍,镜子你是借还是不借?”何伍睿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来过来。

“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镜子我已经转手了。”张建华弱弱地道。

“你这个撒谎不脸红的家伙。”一旁的猴子忍不住骂道,“你他妈不知道我老板的手段。”

“是吗?那你告诉我你转给了谁?”何伍睿不怒不恼。

“和雅字画。”

“行。我他妈真佩服你。小韩,把女人的上衣扒了,给我扒了!张大律师,让你儿子看着你老婆被我几个兄弟艹他妈你是不是觉得很刺激?”

随之,听筒里便传来妇女的哀求声和小男孩的咒骂声。

张建华愣在那里。

“艹,还真他妈心狠。”黄文戏谑道。“为了一个破镜子你犯得着把老婆和孩子都抵了?”

张建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告诉你们老板,让他们不要动,我回家拿镜子。”

“你他妈一开始这么说不就得了。”猴子骂道。

……

就在十分钟前,武良再一次来到建华律师事务所。见张建华的办公室门关着,他还是去找刘律师,刘律师冲他指了指张建华的办公室的门。

武良会意,轻轻地走到张建华办公室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

一开始,武良还真以为是有人向张建华借镜子,心里面满是疑惑,到后来他才明白过来——那镜子就是他家里的青铜镜!

一了解这一点,武良震惊不已。

第一是他没想到张建华会这么快处理他家的青铜镜。很明显,如果不是急着处理他家的青铜镜,别人怎么会知道张建华手里有青铜镜呢?

第二是他由此猜想到自己家里的青铜镜必定有挺高的价值,否则不会有人这般找张建华要镜子。

所以听到最后,听张建华说要回家拿镜子,武良迅速出了事务所,在事务所附近候着。

……

镜头回到张建华办公室。

“我回去拿,我现在就回去拿,请告知你家老板务必确保我老婆和儿子安全。”张建华心都在滴血。他只有这么选择。

“你放心好了。我们老板绝对说话算话,”黄文道,“但你如果还耍什么花招,就不好说了。”

“你们要跟我一起去吗?”张建华天真地问道。

“我们不跟你去,你岂不要把警察带去?你可是做律师的。”

“我老婆孩子都在你老板手里,我敢赌吗?”张建华无语道。

“那就别废话了。赶快去拿镜子。”

张建华调整好情绪,把门打开,还特意去和刘律师做了业务上的交代,便带着黄文和猴子回家去拿青铜镜。

张建华买的商品房离他的事务所步行十分钟的路程,所以并没有拦三轮车。

到了张建华商品房所在的那个单元,张建华上楼的时候黄文和猴子还想跟上去,被张建华劝阻了。

“你们就在下面等吧,跟上去遇到邻居会被邻居误解,不太好。”

“他妈让你邻居误解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还想耍花招?”猴子道。

“哎呀,你们两个怎么一点都不信任我?我都把你们带来家门口了,我还能耍什么花招?我不会拿我老婆和孩子开玩笑的。我考虑的真的是影响问题。”

“猴子,我们就在下面等。”黄文道。

“行行,他妈你给我快点啊。要是慢了我们就直接冲上来。”

“也就几分钟的事情。”说着,张建华转身上楼。

猴子和黄文往外走。

“黄文我跟你说,这家伙要是使诈,你他妈担不起责啊。”

“你放心好了。都这种地步了,谅他也不敢使诈。我们等着立功好了。草他奶奶的,把这件事办成了,真要像小付说的,让大哥带我们去爽一回。”

“我们把这件事都办成了,这个待遇肯定有。别说了,别说了,有人来了。”

两个人的正前方一个脸上有一道疤痕的人向他们走来。

第324章 疤痕男

这个人看上去是怎么看怎么渗人。那是因为那道疤痕太显眼了。倘若没有这一道疤痕,这个人虽谈不上英俊帅气,但至少耐看,而有了这道疤痕,让人看都不敢看,也不想看。

这个人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故意往黄文这边靠近,几乎要碰上黄文,黄文正要发作,不想这个人忽然出手,一膝盖顶在黄文的腹部上,一个手肘磕在黄文的颈脖子上,黄文便瘫在了地上。

猴子压根儿没有料到会有这种变故发生,慌忙往腰间摸去,去摸他用来格斗的武器——匕首。

只是那个疤痕男根本不给他摸匕首的机会,一个反脚直接踢在猴子的脸上,还没等猴子转过身,两记拳头又捶在了他的胸前,紧接着又是一记膝盖,猴子也便瘫在了地上。

之后疤痕男从裤袋里掏出绳子,将两个人的手脚都绑的紧紧的,死死的,还撕了两个人的袖子塞进他们的嘴巴,而后将两个人拖进楼道后面的空间里。

两个人惊恐的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等我把事情解决了,我会放了你们的。”疤痕男道。

说完疤痕男转身上了楼道。

……

张建华的商品房在四楼。他越往上爬,步伐越沉重。

处心积虑从武远恒那里把青铜镜整到了手,没有焐热,就要给别人,心里是一百个不甘。

可现在是心里一千个不甘都无济于事了,老婆孩子都被挟持了,他还能怎地?只有拱手送人。

这一伙人是唐老先生的人,毋庸置疑,因为他张建华根本就没去找“和雅字画”的董老板。而这枚青铜镜,也只在唐老先生的古董行亮过相。

所以,这一伙人必定是唐老先生派来的。这就更能说明青铜镜的价值。看来他开口二十万并非狮子大张口啊。

张建华这么一想步伐就更沉重了。

就算三十万又怎样?已经不是他能吞得下的了。唐老先生派来的几个人,能这么快把她老婆孩子都绑架了,可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做律师的最怕的就是在黑道上混的。你精通法律有什么用?人家不吃你这一套。

不管怎样,老婆孩子总比青铜镜重要,就算青铜镜价值连城。

开了家里的门(进门后随手把门关了),到卧室里的柜子里翻出青铜镜,爱不释手也还是要释手,叹息着找了个布袋子装了,走到门口开门,便看见疤痕男站在门外。

“武良,你怎么来了?”张建华诧异道,下意识地把布袋子往后放。

“呵呵,”武良跨进门,并把门关好,“来拜访一下大律师。”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叫老哥,我们是同乡还是同村呢。”张建华尴尴尬尬地道。

“你手里提的是什么东西?是打算出门吗?”武良故意盯着张建华手里的布袋子。

“哦,你是说这个吗?装了点资料正要去事务所。我开了个律师事务所你是知道的。”

“我肯定知道。昨天我去所里你不在,今天我去了两三趟你的办公室门都关着。好在下午去所里的时候听见你在办公室里和别人说话,才知道那个刘律师在骗我。”

“这个,你,你……”张建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武良出手把布袋子抢了过来,“明明是我家的青铜镜,还说什么资料。”

“你要干什么?”张建华把脸沉下来,作势要把布袋子抢回去。

“张建华,还要我把事情说透吗?”武良也沉下脸道,“你绞尽脑汁从我老爸那里把我家的老古董骗了来,我要回去不天经地义吗?我不告你诈骗已经好了你,你一个大律师还不清楚吗?”

张建华脸色惨白,“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那你也应该清楚我现在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是清楚,”武良点头道,“但你遇到的麻烦是你咎由自取,跟我没关系。我只要要回我家的老古董就行。至于那七块银子花边,等你把麻烦解决了,我再来向你要。”

说着,武良转身开门,就要出去。

张建华猛地扑向前,双手死死地抓住武良的衣襟,“你不能就这么走,给我把袋子留下。”

“我让你把手放开!”武良抬起手臂就要动粗。

张建华双膝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双眼红红的,“良子兄弟,我骗你家里的青铜镜是我不对,这一点,我会给你一个说法,可是目前,你总不能见死不救,我的老婆和我的儿子都在对伙的手里。你把布袋子拿走了,对伙绝对认为我撒谎骗人,他就会对我的儿子和老婆下手的啊。兄弟,良子兄弟!”

武良眉头皱紧了。抬起的手臂缓缓放下来。他知道张建华说的一点都不假。也就意味着他的决定将影响两条命,至少影响一个家庭。

“我死是咎由自取,可是,可是,”张建华继续央求道,“我儿子和我老婆是无辜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有青铜镜这回事。真的。求求你,良子。”

“那你要我怎么做?难不成你让我拿我家的古董去换你的老婆和儿子?”

见武良开口说话,也即意味着武良不会那般决绝,张建华立即站起身,“良子你进来,我们商量商量。”

武良返回屋子,道:“那跟你来的两个人我已经把他们帮在楼道底下了。”

“两个人都被你整了?”张建华有点不相信地道,“这个先不管。良子,目前这形式你应该比我还清楚,镜子不送去,不让对伙看见镜子,我儿子和老婆肯定就不安全。而镜子你肯定不会白白送出去。”

“不是我不会白白送出去,是我怎么都不会送出去。”武良道。

“那他妈我老婆和儿子岂不肯定要挂掉?”张建华竟然有了气,说话也提高了声调,“能不能商量一下,良子,不就一个镜子吗?你说多少钱,我给你钱,为了我老婆和儿子,我只有把你这个镜子买下来。”

“你是不是又打什么鬼主意?”武良不客气地推了推张建华,“别总是自以为是,大律师,你出得起钱吗?不就一个镜子?如果这面镜子不是价值连城,黑帮的人会挟持你老婆和儿子?我提醒你,我是教数学的,思维能力强着呢。”

第325章 孰轻孰重

“这……这,”张建华脸涨得通红,“我都这么求你了,我还能打什么鬼主意?我再打鬼主意也是为的救我老婆和儿子。”

“那你报警不就得了。”武良不耐烦地道,“让警察去救你老婆和儿子啊。”

“良子啊,这事能报警吗?你以为对伙是什么人?都杀人不眨眼的。只要我报警,我儿子和老婆还有了命?再说,一旦报警,事情就会曝光,你这枚镜子就是国家的了。”

“你忽悠谁?我家的镜子怎么就是国家的了?”

“所以说你不懂法,我也提醒你,我是律师,我还不懂这里面的知识?这些我都不跟你扯了。我出钱买你又不接受,你就说怎么办吧。反正我要救我老婆和儿子。”说到最后张建华好似把武良赖上了。言下之意,你要是把青铜镜拿走,你就是杀害我老婆和儿子的真凶。

武良显然被张建华绕晕了方向,一时犹豫不决。这自然是他的良心在作怪。他不是认不清当下的情形。凭着他的性情,他拿着青铜镜一走了之,张建华根本奈何不了他,但倘若他一走了之,张建华明显无法向挟持人质的对伙交代,更何况,还有两个人被他绑了。

“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武良思考再三道,“我带你去见我一个兄弟,他应该有办法。”

“谁?”

“程垂范。”

……

武良之所以想到找程垂范,是一个多月来诸多事情落在程垂范手里,程垂范都很好的解决了,就连他和孙美凤结合这件事也都有程垂范的功劳。

早上他来阳江,和胡志豹几个人同一辆车,知道程垂范在阳江,是以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程垂范。

当然了,在那个还没有手机联系的年代,你知道一个人在某个地方,可你在事先没有约定的情况下要去找他,也还不那么容易。

好在武良不仅知道程垂范他们在阳江,还知道他们是在阳江二中,所以很快便联系上了。

听了武良简单的叙述,程垂范,胡志豹几个人都对张建华看了又看。武良又从布袋子里将青铜镜拿出来让大家瞧了瞧。

没有人会相信这么一个玩意价值连城。

“其他的别扯了,时间紧迫,”程垂范当机立断,“武哥,让张律师把镜子送去,先把人换回来。”

“那我的镜子……?”武良道。

“武哥,一边是镜子,一边是两条人命,孰重孰轻我们还不清楚吗?”

听程垂范这么一说,张建华感激涕零。

“可是……”武良道。

“可是可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不?”程垂范拍了拍武良的肩膀,“给了他,我们再拿回来不就得了。”

“再拿回来?”武良愣是没有听懂程垂范的话。

“你是被搅糊涂了,武老师。”王向鹰道。“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程兄弟会拱手送人吗?”

张建华又傻了。程垂范这人也太另类了!东西给了对伙这种混子,还敢拿回来?

程垂范笑着点头,“总不能让武哥这么委屈。那可是他的传家之宝。”

“怎么拿回来?对伙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徐广胜道,“再说我们这边不还是要对付小四吗?”

“管他穷凶极恶还是极恶穷凶,都要去面对。怎么对付小四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向鹰留下来协助广胜和金根具体应对,豹哥跟我走。”

“好!”几个人齐声应道。

程垂范带着武良,胡志豹快速向建华律师事务所跑去。

张建华气喘吁吁在后面跟。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考虑一下怎么应对。”武良边跑边道。

“你不是说你整倒了两个吗?这两个人就是我们能不能拿回镜子的筹码。”程垂范回了一句。

“怎么说?”胡志豹追上来问道。

“对伙拿了镜子务必要赶回华安,如果真是华安来的人。那他们必然要和你绑的两个人会合。或者在原处等,或者就有个会合点。这样,我们就有了机会。”

“不错。就算没有机会,有这两个人,我们至少可以知道是谁在打青铜镜的主意,就还有希望拿回青铜镜。”胡志豹道。

三个人很快便跑到了建华律师事务所,而张建华足足晚了二十秒。

“哎呦,我的妈耶,”张建华气喘吁吁,“我腿都要跑断了。”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武良鄙夷道。

张建华把三个人带进办公室。

程垂范反手把门关上。

“你的电话应该有来电显示功能吧。”程垂范提示道。

“有,有,刚才拨了对伙的电话。”

“那你赶快打电话,注意,务必镇定,不要露出破绽。”

“我说你们干嘛想着要要回青铜镜?”张建华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就镇定不了,你看我手脚都在抖。”

“不要回也可以,你给二十万做补偿。”程垂范道,“一个黑道都要来抢的货,绝不下二十万。”

“二十万?”胡志豹倒吸了一口冷气。武良知道青铜镜有天价,却也不敢想二十万。

只有张建华不诧异,“那我还是镇定下来吧。”说着,手伸出去把话筒抓了过来。

“等下!”程垂范突然大声叫道。

“怎么了?”张建华被吓了一跳。

武良和胡志豹都看着程垂范。

“你等会拨电话,我问你,刚才在这你和对伙老大通电话的时候,那两个人都在吗?”程垂范问道。

“都在啊,怎么了?”

“如果他们在,程序就有点不对。你这么打电话问对方在哪里,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不打电话,我怎么知道他们把我老婆儿子关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我怎么把镜子送过去?再说,我送镜子过去也要告知他们啊,得让他们知道。”

“那我问你,如果对方怀疑,叫你让他们的人接电话,你怎么办?”程垂范反问道。

“……”张建华怔住。

“艹。”胡志豹道。

“总不能说让武良绑了对不?”程垂范接着说道,“所以这个电话不能贸然打。”

“电话都不能打可怎么办?”张建华怨道。

“这他妈全是你惹出来的事,你还埋怨我们?”武良生气道。

“我不埋怨你们?”张建华有点失去理智,“对伙挟持的是我老婆和儿子,你知道不?你他妈不绑那两个人,我让他们带我去不就的了。我老婆儿子不就安全了。”

“我艹你妈的。”武良一拳擂在了张建华的肚子上,“刚才是谁求我来着?”

第326章 魔法

胡志豹把武良拦下,“冷静,武兄弟给我冷静。张律师的心情要理解。”

“这不完全是他惹出来的事吗?”

“算了,武哥,”程垂范劝道,“大家都冷静下来。电话不能打,怎样才能知道对方的位置……”

“能不能把那两个人拎过来让他们在电话里说?”武良道。

“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直接让他们带我们去?”胡志豹道。

“让他们带我们去,我们就没法控制这两个人了。”武良反对道。

“你要让他们在电话里说,万一他们就在电话里说被我们绑了呢?那不什么都漏了?”

“这……”

几个人瞬间沉默。

一两分钟后,武良一拍大腿,“我们都忘了,垂范,你可以用你的绝招啊。用你的绝招控制他们!”

“对啊,”程垂范拍脑袋,“你看我,竟然把这一点忘了!”

张建华云里雾里,狐疑地看着程垂范:这人还会有什么绝招?

“如果用绝招控制拿两个人,程兄弟,那就更不用打电话,直接让那两人把张律师带去,把货给对方,换回他老婆孩子,我们再去拿回青铜镜。”胡志豹道。

“是这个理,”程垂范连连点头,“我们这就去找那两个人。”

“还跑吗?”张建华虚弱地问道。

“不跑可以,你坐飞机去。”武良怼了一句。

“嫌慢了,还可以坐火箭。”胡志豹跟着揶揄道。

……

阳江菜市场管理处,其实是吴霍钢楼房旁边的一个小店面,原来一直是潘龙在负责。自吴霍钢死后,潘龙无心再呆,心里也知道再呆下去迟早被叶江河挤兑出去,所以主动辞了,去了外地。

潘龙一走,菜刀帮无疑成了叶江河的天下,他便把红头发童基强安排过来,负责整个菜市场的各项事务。

其实阳江这么一个小小的菜市场,压根儿就没什么事务,管理处的人只是负责一下摊点摊位,每个月收摊位费。

这么一来,管理处便成了菜刀帮的兄弟们赌牌的一个点。

玩的还是三张牌。

一张小四方桌,挤着七八个人。

小四,下胖,安发泉和詹高峰几个人都在。

小四把桌子上的一堆零钱往怀里一拢,把牌一丢,“兄弟们,我真撤了,我得去接我妹妹。晚上我请吃饭,总可以喽。”

“四哥你这么说话,感觉我们觉得你赢了要溜似的,”詹高峰道,“谁不知道你雷打不动要接你妹妹的。”

“是四哥你不在,大家都觉得不好玩。”小胖道。

“对啊,”好几个人附和,“输给你我们心甘情愿。”

“不还有一节课时间吗?你那么早去守也挺无聊的,就再来一局。”安发泉劝道。

“那就说好,只来一局。”

……

武良和张建华带着程垂范和胡志豹小跑着到了张建华商品房的楼底下。

猴子和黄文依旧可怜兮兮地躺在楼道下的空地上,嘴里还塞着布片。

武良和胡志豹进去把两个人带了出来。两个人愤怒地看着程垂范这些人。

“我说了我事情办好了就回来放你们。”武良道。

猴子瞪大了眼,唔唔唔的表达他的愤怒。

黄文略略淡定一些。

程垂范伸手在两个人的肋下动了一下,出手之快,快到大伙压根儿没感觉程垂范出了手。

“可以把他们解开了。”程垂范道,并且出手扯掉了两个人嘴里的布片。

“我艹,这是要把老子憋死呀。”猴子骂道,“赶快给我解开!”

黄文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张律师,你真不管你老婆和儿子的死活,还叫上人了?”

胡志豹和武良动手给他们解绳子。

程垂范道:“你们误解了,我们仨是不请自来。”

“难道你们也打镜子的主意?”黄文问道。

“黄文妈的你说什么屁话,”猴子骂道,“你犯得着跟他们说这些屁话?让他们滚!”

“哟,这位小兄弟还挺横的,”程垂范笑道,“你都这个样了,你还有什么横的资格?”

“等会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资格是什么?”猴子道。

武良和胡志豹给两人略略松开了些,两人便急急地甩开绳子,猴子冲黄文使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一齐功向武良。

武良微笑着不避不闪。

而猴子和黄文已然感觉不对,因为他们突然意识到他们挥出去的拳头竟然没有一点力道。

就见武良轻轻地各推了他们一下,两个人便瘫倒在地。

压根儿不敢相信事实的黄文和猴子挣扎着爬起身,像看怪物似的看看自己,看看对方,又看看武良。

“别看我,”武良手指程垂范道,“你中的是他的阴招。”

两个人这才重新审视程垂范。

“你,你给我们使了什么魔法?”猴子问道。

“你是真看多了动漫了。你看的是日本动漫还是国内动漫?”程垂范戏谑道。

“他妈我问你给我使了什么魔法?”猴子虚弱地又一次问道。

“我怎么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黄文道。

“因为魔法在动漫里才有,所以我才问你喜欢看什么动漫。我只不过是在你们的肋下动了那么一下下子,哪里谈得上魔法?”

“哎呀,垂范,别跟他们扯了,抓紧时间办正事。”武良道。

“对啊对啊。”张建华很有同感地道。

“你们两个急什么急,”程垂范道,“不让这两位兄弟明白目前的状况,等会见了他们的老大他们胡说八道再怎么办?”

“这种状况他们还敢胡说八道吗?”武良道。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猴子和黄文眼里都是迷惑。

“让你们带张律师送镜子给你们老大。”程垂范道。

“没搞错吧?”猴子一脸懵逼,“我们老大派我们来整的就是镜子。你送镜子去干嘛给我们使魔法?”

“因为镜子送去把人换回之后我们还得把镜子拿回来。”

“可能吗?你们都吃了朱砂吗?”猴子叫道。

“什么吃了朱砂,是痴人说梦!”黄文道。

“那我就让你们检验一下我们到底是吃了朱砂还是痴人说梦!”程垂范也不管两个人说话有没有语病,倏倏两下又动了动他们。

第327章 孩子总是天真的

那两个人还没意识到程垂范出手,即刻感觉浑身一阵剧痛,痛得他们感觉没了头没了脑,只顾着杀猪般地嚎叫不已,以致于好几个旁人都往这边看。

“就麻烦你们赶快商量好我们是吃了朱砂还是痴人说梦?”程垂范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你。”猴子一脸的惊恐。

“我艹。”黄文道。

“要不要再尝一次这种滋味?”

“我的奶奶。”谁都没有料到猴子会直接跪在地上,“我不要,千万不要。”

“这位兄弟呢?”程垂范看着黄文。黄文似乎镇定一点,用双手撑着腰,脸上虚汗直冒。

“要我们怎么做,你说。”黄文道。

“这种态度才是我喜欢的态度,”程垂范道,“其实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你们把张律师带去,让张律师把镜子送给你们老大,把人换回来就行。”

“行。只是……”猴子尴尬的爬起来。

“当心你们的症状对吗?放心,你们两个的症状在我们拿回镜子之后我就会给你们解除。”

“问题是,镜子到了我们老大手上你们哪还能拿回?”黄文近乎绝望地道。

“这就要靠你们了。”

“怎么说靠我们?”猴子和黄文都诧异不已。

“你把你们的症状告诉你们老大,他们在乎你们的症状就会和我们交涉。”

“他们不可能在乎我们的症状的!”猴子很肯定地道,“总不至于你会这么想,为了我们的症状我老大又把镜子还给你们吧?”

“换做我们程兄弟是老大,就会这么做!”胡志豹道。

“我们老大绝不会这么做!再说他又不知道你魔法的威力。”

“你老大不这么做也没关系。”程垂范接着说道,“我问你们几点情况,你们如实告诉我就行。”

接着程垂范问了几点情况,猴子和黄文照实说了。

……

张建华战战兢兢地跟着猴子和黄文来到阳江宾馆,进了何伍睿开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何伍睿架着二郎腿坐在一张低矮的圆木椅上抽烟,小韩和小付一个站在张建华的老婆后面,一个站在张建华儿子后面,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妇人和小孩的双手都被绑在了背后。

那妇人的衬衣已经被扯开了,露出白色的胸照,刘海披在额头上,乱乱的。

妇人和小孩的颈脖上都有浅浅的刀痕。

张建华叫了一声妇人的名字。小孩则喊他爸爸。

妇人见了张建华,已经流干了的眼泪又一次流淌,“你怎么现在才来?”

张建华歇斯底里,“他们,他们把你怎样了?”

何伍睿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把手中的烟头丢掉,“怎样了也是你张大律师来的太慢了。不过我一向说话算话,你镜子送来了,我就不会把你老婆儿子怎样。”

“你把我老婆儿子放了。”

“镜子呢?”

张建华把手中的布袋子提高了一点,“这里。”

“老大,他是真把镜子带来了。”猴子道。

“我还没有问你们俩,怎么会这么晚?”何伍睿问道。

“还不是这小子磨蹭,”黄文按事先想好了的台词说道,“他家离他那个事物所离得又远,所以……”

“是啊是啊,走路要走好一段时间。”猴子附和道。

“你撒谎。”小男孩忽然叫起来,“我家离我爸爸的办公室才不远呢。”

所有人都往小男孩看去。

“是吗?”何伍睿很是困惑地斜了猴子一眼而后走到小男孩身边,“你去过你爸办公室吗?”

“我当然去过。”

张建华叫了一声儿子的名字。猴子和黄文很是慌乱地互相对视一眼。

“你告诉我你走路去你爸爸办公室要多少时间。”

“我干嘛告诉你?”小男孩斜眼看着何伍睿。

“真是个勇敢的小家伙。你只要告诉我多少时间,我立即放了你。”

“你还得把我妈放了。”小男孩提出条件。

“行,也把你妈放了。”

“那我告诉你,走路也就七八分钟。”小男孩道。

“很好,黄文,猴子!到底怎么回事?!”何伍睿一个大转身,伸手指向猴子两人,眼光犀利地射过去。

“是,是真的,”猴子慌慌乱乱地道,“我们和张律师一起去的,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应该不止半个小时。”黄文道。

“小孩子走七八分钟,你们要走半个小时?你们是脑子坏了,还是遇上什么事了?”何伍睿更为威严了。

“老大,我猴子的话你还不信吗?”猴子做最后的挣扎。

张建华毕竟见过场面,稍稍慌乱之后就镇定下来,扬声道:“这位兄弟,我儿子的话没有错,你这两个手下也没有撒谎。”

“真的吗?”何伍睿神情有所缓和。

几个人又都看向张建华。

“爸爸你教过我不要撒谎的。”小男孩道。

妇人又叫了声小男孩的名字。

“我没说错,妈妈。”小男孩又道。

“妈没有说你错,只是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妇人道。

“你他妈别暗示什么!”何伍睿训斥道。“赶快说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根本没有将青铜镜藏在我家里,”张建华道,“而你两个手下以为我去的地方是我家里,所以才说离我家远。”

“那你去的是哪里?”

“狡兔有三窟你听说过吗?我在阳江有两套房子。”

“你撒谎。我看你老婆惊讶的表情就知道你撒谎!”何伍睿道。他是在诈张建华。

“哎呀,你做老大的这么多疑?”女人开口道,“我家有两套房子我还不知道吗?我惊讶是我老公把古董藏在新房子里不告诉我。”

猴子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张建华,感叹两个人不愧为夫妻,很会配合。

“艹,你们早说不就得了。”何伍睿彻底放下心来,“把货给我,你们就可以走了。”

“还不行!”张建华道。

“你还想干什么?”

“你先把我老婆和儿子放了,先让他们出去。”

“艹,有这个必要吗?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把货带来?”

“我没有把货带来,我人不在这里吗?再说你两个手下不是验了货吗?”张建华的底气越来越足。

猴子和黄文纷纷点头。

“行,小韩小付把人都给我放了。”

小韩和小付用匕首将捆绑妇人和小孩的绳子挑断了。

妇人第一反应是把儿子搂在怀里。

“赶快把儿子带下去,到大厅等我。”张建华吩咐道。

“那你呢,老公?”女人关心道。

“我马上就下来。”

女人领着孩子出了房门。

“货再可以给我了吧?”何伍睿冲张建华伸出手。

张建华把袋子递给何伍睿,“你仔细看看。”

何伍睿接过布袋子,掏出青铜镜,很仔细地看了又看,“不错,就是这个镜子。”

“我可以走了?”

何伍睿冲张建华挥手。张建华赶忙往外走,出了房门便小跑起来,好像慢了一步何伍睿会重新把他逮回房间似的。

第328章 不再淡定的小四

阳江菜市场管理处。

“兄弟们,这下大家满意了,这一局我赢的几乎都吐出去了。你们再可以放我走了吧?”小四把手中的几张牌丢掉。

“四哥你这么说就伤和气了,”小胖道,“给人感觉我们在合伙蒙你。”

“怎么会?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没别的意思。我走了。”

“不是还没有到放学时间吗?”詹高峰问道。

“我得抢在小花放学前赶到学校。”

“你那个妹妹呀,怎么像一个宝一样呵护。让她等会你会死呀。”安发泉道。

“这你就不懂了,”小四并不因为安发泉说的话难听而生气,“我妹妹她出校门只要没看见我就会自个回家的。”

“所以如果你要接她就必须在放学前赶到?”

小四点头,“对。你们好好玩,我走了。”

……

阳江宾馆。302客房里。

何伍睿将装青铜镜的布袋子打了个结,“妈的,事情还挺顺利,这一回老板一定会重重奖赏我们。你们的功劳都非常大。”

“我很希望老板奖我一个姑娘。”小付道。

“你呀,念念不忘的就是姑娘。老板奖你一个姑娘绝对不可能,但安排一个姑娘陪你绝对做得到。”

“老大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小韩道。

“见者有份行不?”何伍睿道,“走了,打道回府。小韩你去退房间。”

“我这就去。”

待服务员上来检查完房间,小韩把房间退了,五个人一起走出阳江宾馆。

“诶诶,猴子,黄文,你们两个怎么了?好像鸦片鬼没有鸦片抽似的。”小韩道。

“我也觉得你们怪怪的,”小付道,“下楼梯都扶着扶手,一点劲都没有。”

“是吗?”走在最前面的何伍睿折回头,“是不是刚才那一下子去嗨了姑娘,被掏空了,才撒谎说去张建华那里要走半个小时?”

“大哥就是借我们十个胆我们也不敢啊,”猴子勉强笑了笑,“是觉得有点累了。昨晚没睡好。”

“一定是昨晚一战二还是一战三了。”小付凑到猴子身边,友好地把手往猴子肩上搭,这一搭,竟然差点把猴子搭趴下了。

小韩赶忙来搀扶,“也太夸张了吧?虚脱成这样?”

“听小付瞎说,”猴子道,“真的是没睡好,觉得累。”

说话间,五个人走到了停在宾馆院子里的桑塔纳旁。

何伍睿绕过车头正要伸手去开车门,提前躲在另一辆车子后面的程垂范,武良和胡志豹突然冲了过来。

程垂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何伍睿身边,一把将何伍睿手中的布袋子抢了过去。

“对不住了,兄弟,这宝贝归我了。”程垂范嬉皮笑脸的道。

何伍睿大吃一惊,“你们找死吗?”

“我们不是找死,是来找活做的。”胡志豹道。

“就像你们从华安跑阳江来不是找死而是来找活做,对不?”武良又接了一句。

“那我就看你们是找死还是找活?猴子,黄文,你们四个还愣着干嘛?”何伍睿叫起来。

猴子和黄文根本就没法动,小韩和小付快速靠过来,拔出插在腰间的匕首。

“咔,匕首都用上了,打不过逃为上策,我走了!”程垂范说着便向他早就停在不远处的摩托车跑去,跨上摩托车,一摁电子打火,摩托车启动,轰地就往宾馆外冲了出去。

武良和胡志豹跟着往外跑。

小韩和小付正要追赶,何伍睿喝止道:“他妈上车,给我上车!”

“哐哐”两声门响,三个人都进了车子。

何伍睿发动引擎,一脚油门,桑塔纳鬼叫着一个急转弯便往宾馆外冲。

“老大,猴子还没有上来。”小付道。

“还有黄文。”

“别管他们,把货夺回来再来接他们!”何伍睿熟练的挂挡,车子很快就冲到了街上。

正前方,程垂范很有分寸的控制摩托车的速度。

……

小四骑着载重自行车像往常一样吹着口哨到了阳江二中门口,在围墙外一棵老桂花树下面把自行车停好,而后抽出烟来一边吸烟一边等候程小花放学。

也有几个来接小孩的家长,但是小四和他们几乎不交流。

放学铃声响了,不一会儿便有学生陆陆续续出校门。

小四一点儿也不急,不像那几个家长一样把脖子伸的长长的怕孩子看不见他们,他们兄妹俩早已有了默契,小四固定在桂花树下等候,小花也会固定到桂花树下找小四。放学时间,只要小四不在桂花树下,小花就会自个走路回去。

高峰期一过,出校门的学生已经稀稀拉拉了,小花还没有来,小四也不急,又抽出一根烟来。

小四很清楚小花的性格,小花晚出校门,要么是作业没有写完,要么是值日扫地,绝不会有第三种情况。

一根烟抽完,已经没有学生从校门出来了,小四失去了淡定,从自行车后架上跳下来,跳起来,从围墙上方往学校里看。他看见,除了操场上还有几个打篮球的,教学楼道上,教学楼前,都看不见什么人了。

“今天是怎么了?”小四嘀咕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香烟,但想想又把香烟放进了烟盒,“我得进去看看。”

说着小四立即小跑着进了校园,以为在路上就会撞见小花,但是没有,于是更为快速地冲上了前一栋教学楼的楼道,一口气冲到了小花所在的四楼教室。

令小四担忧的是,教室的前后门都锁了,透过玻璃窗户看见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小花的位置上,凳子已经摆在课桌上。

“这怎么可能?难道小花直接回去了?”小四蹬蹬蹬两步两步地往楼下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很可能去上厕所了。”

这么一想,冲到楼底下,小四便往厕所方向跑。阳江二中有两个厕所,一个在办公楼旁边,一个在操场的靠北的角落里,小四都很熟悉,只是在这两个厕所外喊了又喊都没有小花的回应,小四这才真正慌乱起来。

他所希望的是:小花真的自个回去了,他骑车回家能看见小花。

第329章 小四的策略

小跑着到了老桂花树下,小四正要跨上自行车,看见学校对面的小店的老奶奶冲他挥手。

“有事吗,老奶奶?”小四因为到小店里买过几次烟,和这个老奶奶还唠过几句嗑,所以熟悉。

“你过来一下。”

小四便推车到了小店门口。

“有个人让我递一封信给你。”老奶奶道。

“信?谁还会给我信?人你认识吗?”小四狐疑道。

老奶奶摇头,“我不认识,他嘱咐我一定要把信送到你手上。我这可是给了你了。”

“好,谢谢老奶奶。”

小四当着老奶奶的面把信封撕开,抽出信纸来。

信是这样写的:

程小四:

当你打开这封信,阅读信的内容的时候,你一定找过你妹妹好几次了,我告诉你,不用找了,你妹妹在我们手里。

你一定会很奇怪,我们干嘛要找你妹妹。这个你和我们见了面就知道了。

我们在学校的后山上。你或许熟悉,后山山顶有一座水塔,而这水塔已经废弃,你妹妹就在废塔的塔顶。废塔南面是一个很深的山坳,你或许不清楚,但我这么告诉你的目的你应该清楚。

再提醒你一点,你只能一个人来。

………………………………………………………

信没有落款,也没有时间。

小四看了信的内容,脑袋当场嗡嗡直响。

倒是老奶奶发现了小四的表情不对,关切地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对吗,小四?”

“哦——”小四挤出笑容,“没什么不对,谢谢您,我回去了。”

小四骑上自行车,往阳江桥驶去。

小四想来想去都想不清楚什么人为什么事会绑架他妹妹。他在菜刀帮混,只是讨点生活,还没到那么招摇的地步。他也没跟什么人结下梁子,从而使得这人会这么胁迫他。

小四怎么都想不通,但并不因此不冷静。打遭遇父母遇车祸一同去世这件事,小四遇什么事都很冷静。

过了阳江桥,小四果断往右拐,去了菜场管理处。

那一群人还在入迷地玩三张牌。

小四走进去把小胖,詹高峰,安发泉叫出来。

“这么急,有什么破事吗?”安发泉问道,“我手气正旺着呢。”

“我妹妹被人绑了,你们仨带上家伙跟我去一趟。”小四道。

“什,什么,小四你说什么?”詹高峰问道。

“你们看。”小四把信递给詹高峰。

小胖和安发泉凑过去看。

“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绑四哥的妹妹?”小胖道。小四年龄虽小,可这几个都喜欢称他为“四哥”。

“四哥你想到了是谁吗?”安发泉问道。

小四摇头。

“要不要向叶帮主,洪哥汇报?”詹高峰问道。

“不能,”小四道,“这事只限于我们几个知道。扩大了,我妹妹会有危险。”

“那你让我们知道你妹妹不也危险吗?上面不是说了只让你一个人去吗?”小胖反问道。

“我带你们是让你们躲在一旁,如果有情况,你们好及时出手。为的是以防万一。”

“明白了。”

“我们这就走。”小四道。

……

程垂范骑着摩托车很有分寸的控制速度,从倒后镜里看不见普桑便降低速度,待发现普桑跟紧了便加大油门。他走的是城东方向,把普桑引到了省道上,就改变了策略,把档位挂到五档,以最快速度行驶。

普桑已经疯了。道路虽说是省道,可实实在在是砂石路,路面坑坑洼洼,修路工人没有及时拖沙子来铺平整,在这种路面上能开四五十码已经是极限,但普桑最少飙到了七十码。

车子里的小韩和小付已经多次被弹起来撞在车顶上,疼得腿抽筋却不敢吭声。

但何伍睿不管不顾。

眼见得就要被普桑追上,程垂范撇见右前方有一条山道,便果断拐了上去,骑行十几米后,到了一个平地,停了摩托车,靠着摩托车,顺带扯了一根小草放在嘴里咬着,等着何伍睿几个人赶过来。

也就十几秒钟时间,何伍睿带着小韩和小付追了过来。

“速度还蛮快的吗?”程垂范把咬断的草径吐掉。

“逃啊?你怎么不逃了?”何伍睿阴阴地看着程垂范,一步一步向程垂范走近。

“你们混社会的就是这么蠢笨,我明明在引诱你们追我,竟然认为我在逃?我要是逃,会在这里等你们吗?”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已经迟了,”小韩道,“你以为我们是唬大的。”

近到只有三米的距离,程垂范仍旧靠着摩托车,咬着草径。

“老大,让我把他废了!”小韩急着要立功。

“慢着,”何伍睿出手拦住小韩,“先让这小子把货交给我们。”

程垂范再次吐掉嘴里的草径,笑道:“还真他妈的猪脑子,你们竟然觉得货还在我手里?你们看见布袋子了吗?”

“什么?!”何伍睿吼叫道。他们这时方才反应过来,程垂范手里根本就没有布袋子。而青铜镜是装在布袋子里的。

“你不会以为我还有时间把摩托车的后备箱打开,把布袋子放进后备箱吧?”程垂范一脸得意的样子。

“老大,我们中计了。”小付道。

“对,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程垂范沉声道。

“你给了谁?”何伍睿近乎咆哮。

“你们应该看见了跟我一同去的两个人,我当然是给了他们。你们这些傻瓜,只知道来追我,我真搞不清楚那个唐老先生会养你们这些蠢货。”程垂范极尽羞辱之能事。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激怒,彻彻底底地激怒。

“你小子找死吗?!”小韩倏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小付同时亮出了匕首。

何伍睿双手摊开,呵斥道:“你们两个别他妈急着收拾他。得把事情问清楚了!”

何伍睿惊叹的是这小子怎么知道他们是唐老先生派来的。

“你想问的是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唐老先生派来的对不?”何伍睿疑惑什么程垂范便提到什么,好像他是何伍睿肚子里的蛔虫。

“你他妈别太猖狂。”何伍睿嘴里这么说,心里着实诧异不已。

他平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一直默默阅读支持橙子的亲们,很抱歉,昨天一更,今天晚更。这个周末有点忙。对不住了。

第330章 就是这么威武

“就是说心里话被我猜中了是不?哈哈哈,”程垂范把最后一点草径咬断,吐掉,“这已经是一年级的思维了,张建华拿了货去唐老先生的古董行,早没有晚没有,就在他返回的第二天你们就来胁迫他老婆儿子,你说你们不是唐老先生的人还会是谁的人?”

“你和张建华什么关系?”何伍睿厉声问道。

“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小偷,偷了我兄弟的东西。我是帮我兄弟拿回他的东西。”

“这货不是张建华的?”

“这还用问吗?如果你们还有一点脑子的话,现在乖乖地离开,回去告诉你们老板,让他死了凯觑青铜镜的心,要是他还执迷不悟,我让他古董行都开不成。”

“老大,他妈他妈有这么狂的人吗?!”小韩实在忍不住吼叫起来。

“我也觉得没必要废话了!”小付附和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口气?”何伍睿浑身每个细胞都在膨胀,但他仍旧控制自己的心绪。他有种预感,对面这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普普通通的阳江人。”程垂范道。

“我想不明白的是,面对我们三个,你还可以这么淡定?你不怕我们废了你吗?而且你还找了个这么隐秘的地方?年轻人,”何伍睿顿了顿,“我还可以给你一条活路,你只要告诉我,我们可以在哪里找到你那个兄弟。货,我们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看来你这个老大还比较理性。你身边的两个兄弟实在轻佻,成不了大事,不过——”

“他妈你说什么?”小韩匕首直指程垂范。

“你是真的找死吗?”小付叫道。

“你看你看,”程垂范继续调侃,“不过,这位老大,你再理性也没用。你想想,我既然冒这么大的风险把你们引过来,我还会告诉你我兄弟在哪吗?”

“你是真不说?”何伍睿道。

“你这不废话吗?哎呀,我耗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那兄弟货肯定藏好了,这样吧,省得费时,你们仨一起上!我得赶回去找我兄弟。”

程垂范这话,彻底把何伍睿激怒,他再也不存在任何幻想,抽出腰间的匕首向程垂范直刺过去。他两旁的小韩和小付见老大动了手,哪还耐得住,一齐出手。

就见程垂范轻轻一跃跳到他停好了的摩托车车座上,就在三个人的匕首距离他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又是一跃,径直从三个人的头顶跳了过去。一般的人跳过去也就跳过去了,程垂范不同,他在跳过去的同时还能往后踢出一脚,而且很是准确地踢在他想踢的目标上。

程垂范想踢的目标是谁?

自然是那个最容易激动的也是最嚣张的小韩!程垂范一脚正中小韩的颈脖子,只听小韩哎呦一声,人便趴在了程垂范的摩托车上,动都不能动弹了。手里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何伍睿和小付立即转身,又要往前冲过来。

程垂范大叫道:“你们两个蠢货也看看你兄弟是什么情况再动手喽?能这么无情吗?”

何伍睿一怔,“你把小韩怎样了?”

“我艹,”程垂范也学着混子样骂人,“敢情你们没看见我动手吗?你那兄弟已经废了。”

“什么?”小付惊道,即刻收回匕首,去看小韩,“没事吧,韩兄弟?”

小韩根本没法动弹,“我,他妈我……”

“老大,”小付愤怒地回到何伍睿身边,“小韩真被废了。”

“也还没到废的程度,”程垂范扬声道,“不过,几个月他脖子是不能动了,还得麻烦医生固定一下。”

“我艹你奶奶!”何伍睿不想再和程垂范说一句废话,挥着匕首攻向程垂范。

小付当然跟着冲了上来。

程垂范再也不敢大意,惦记着王向鹰那头的事情,也不想再拖延时间,闪开了两个人的攻击,抬腿先将小付踢倒了,簌簌簌连着几招逼向何伍睿,任何伍睿手里有凶器,也是连着倒退,直至退到山脚再也没有了退路。

这时,趁着何伍睿拼死一搏挥出一刀之际,程垂范一拳捶在何伍睿握匕首的手的手腕上,迫使何伍睿匕首掉落,接着一脚踢中何伍睿的胸部,何伍睿惨叫着倒在了山脚下。

这边小付还想挣扎着起来攻击程垂范,见程垂范这么凶猛,最后一点底气也丧失了。

程垂范拍了拍手,好像刚才和三个人格斗脏了他的手一样,“不好意思了,三位兄弟,走了。记得把我的话传给你们的老板,让他别再打青铜镜的主意。”

说着,程垂范走到摩托车旁,把始终趴在摩托车上的小韩移开,让他躺在地上,“这位兄弟,你以后可得吸取教训。这一次我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了。”

“我呸!”小韩人不能动,嘴巴还可以说话骂人。

“哎,你不思反悔,以后还会受罪。”说完,程垂范踢开摩托车的撑脚,跨上摩托车,哄着油门离开,耳旁听见的全是何伍睿三个人的叫骂声和警告声。

……

小四带着小胖等三个人来到阳江二中后山小路路口。

是一条整了台阶的小路。十几年前,阳江还没有通自来水的时候,河西一带的人吃的是蓄在水塔里的水,建水塔的时候也就建了这一条小路。

小路两旁是一人高的灌木丛,拾级而上十几米后又变了样,稍稍平坦的地方都被附近的居民整成了菜地,菜地里的萝卜白菜绿油油的。

小四让小胖等三个人候在小路的路口,自个一个人沿着台阶上行。

十几米高的圆柱形水塔就在前头,上了三四百个台阶也便到了,然而水塔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更别说水塔上面了。小四注意到那附在水塔身上的嵌在水泥柱里面的便于工作人员爬上水塔顶部的钢筋条已经生锈了,这钢筋条其实就是梯子的横档,这么锈迹斑斑,压根儿没人敢爬上去。

可信里不明明说他妹妹小花在水塔顶部吗?

难道是胁迫他的人在撒谎?

第331章 无奈的小四

小四正狐疑着,一个在菜地里除草的五十左右的中年人扛着锄头走过来。

“这位小哥,你是不是小四?”

“我是小四?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四道。

“本来我哪知道你叫小四?”中年人到了小四身边放下锄头,“我不正在除草吗?一个年轻人忽然来找我,非要我在这里等你,让我传一封信给你。”

“什么样的年轻人?”

“说不上。三十岁左右。也没什么特征。特别横。”

“哦?”

“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在这里等你,他会把我菜地里的萝卜白菜全毁了。那我怎么舍得?”

“他那是吓唬你,”小四递给中年一根烟,“老伯,除了这个人你还看见别的人吗?有没有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没有别的人。”中年很肯定地道,“我在菜地里都忙了一两个小时了。除了一男一女两个上山来撒野的,就这个年轻人。”

“这是怎么回事?”小四抓耳挠腮。

“你看看信嘛,信里面估计写了。”中年人递给小四一封信,“你忙,小伙子,我还得去除草。”

“谢谢老伯。”

小四急急地撕开信封,抽出信来看。

信里的内容如下:

程小四:

你他妈一点都不讲究游戏规则,我们让你一个人来,你竟然还带人来?

所以我们换地方了。

我可告诉你,你如果再不按我信里的指示做,你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妹妹了!

你现在立即找个理由支开你带来的人,务必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这么做对你妹妹有好处,对你更有好处。

你支走了你带来的人之后,便去河西烟草公司旁边的电话亭等候我们的电话,我们会在电话里和你交涉。

注意,你他妈别再和我们耍花招!

…………………………………………………………

看完信的内容,小四气得将信和信封揉在一起揉成团,想着扔了算了,可想想又乖乖的将信展平,折好放进口袋。

小四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对方的监控下。如果不是这样,对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改变交涉的场所,改变交涉的方式,对方也不可能了解他安排了人守在小路的路口。

想到这一点,小四变得更为不安。很明显,这一伙人有重大事情要和他交涉,否则不可能这么精心安排?事情越重大,一旦交涉不成,他妹妹小花就更不安全。

如果在交涉中妹妹有个三长两短,他小四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对方有什么事情要和他小四交涉呢?他小四什么时候成了这么重要的人物?

想想都不可能啊。

小四一边这么琢磨一边下到了小路路口。小胖几个人正候在那里。

“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你妹妹呢?”小胖问道。

“是啊,我们都没听见你们召唤呢。”詹高峰道。

“你个死家伙,”小四故作轻松的用手指头在詹高峰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还希望我召唤你们啊。我不说了吗,你们是以防万一的。”

“那怎么不见小花?”安发泉问道。

“上面哪有小花?整座山上就一个在菜地里除草的。我问他,他说除了两个男女上山去打野,根本没人上去。”

“那你收到的信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妹妹小花到底又去了哪里?”小胖怀疑道。

“你问我,我问谁?他妈会不会是有人跟我搞恶作剧?也不对啊,洋人的愚人节也是四月一日。”小四自问自答。

“哪会有人这么高恶作剧的?”詹高峰道。

“换做在国外那是有可能的。愚人节愚人节他妈就是愚弄人的。”安发泉道。

“你他妈真扯淡,这是在中国,不是在国外!”詹高峰怼道。

“兄弟们别吵了,”小四道,“我已经够烦的了。如果不是搞恶作剧,我相信对方一定还会联系我。”

“这是肯定的。”小胖道。

“你们听我说完,”小四一边说一边想,“如果是搞恶作剧,这恶作剧也是我妹妹小花的主意。你们不知道,我妹妹很喜欢作弄我的。”

“是吗?”詹高峰问道。

“真的,”小四很认真的道,“前几天,我妹妹还坑我,把我从阳江东骗到阳江北,害我差不多在阳江兜了一个圈。所以我现在要回家看看,很有可能小花就在家里。”

“那也有可能,”安发泉道,“就让我们陪四哥一起去看看,也顺便见识见识你这么刁钻的妹妹。”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小四忙不迭地道,“你们千万不能陪我回去。我那个老奶奶,你们知道的。这样,你们回管理处等,我妹妹要在家里,我就出来请大家吃大餐;我妹妹要不在家里,那还得麻烦大家。”

“行行。”小胖道。

“说什么麻烦,你这个四哥。”詹高峰道。

“我巴不得吃大餐呢。”安发泉道。

“我也希望请大家吃大餐。”小四道,“那不就意味着我妹妹安然无恙吗?”

“对!”几个人一起点头道。

小四陪着小胖几个人过了阳江桥,在新华书店和大家分手,还故意往家的方向骑行了几分钟,这才立即掉头回到河西,走进烟草公司旁边的公用电话亭。

小四一进电话亭,公用电话就响了,小四忐忑着提起听筒。

“喂。”小四声音发颤。

“你小子他妈也太磨蹭了,让我们等了这么久。”一个男子在电话另一头道。

“你在信里不是要求我想办法把我带来的人支走吗?所以就来晚了。你这是在哪里给我打电话?”小四道。小四太想知道对方的位置了,他甚至怀疑对方就在电话亭的附近,否则,他怎么刚进电话亭电话就响了?

“我在哪里打电话你没必要知道,”男子很武断地道,“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平安地见到你妹妹。”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我妹妹在你身边?”

“哈哈,你小小年纪果真还有点智慧,”男子在电话那头笑道,“这个我自会让你相信。我们还是说说要交涉的内容吧?”

“你说。”对方要和他交涉什么,这也是小四急于想知道的。

“我要你拿出叶江河谋害吴霍钢的证据!”

第332章 会演戏的小花

“什么?”小四一听,当即就懵了。他百般猜想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是为了这件事胁迫他。那他妹妹就真的很危险了。“我好像听不懂你的意思。”

“别给我装,小四,外人都以为吴霍钢是被横弋县的斧头帮的人剁死的,只有我们知道真正致命的是刀伤,而这刀伤是拜叶江河所赐。”

“你这是说什么话?”小四的心砰砰跳,“姑且不说你说得话是不是胡话,为这事你犯得着来找我吗?干嘛把我妹妹挟持了?”

“因为你在事发现场!难道你要我叙述那天晚上的详细经过吗?难道你没有到阳江派出所录口供吗?”男子说话很有力度。

“我是录了口供,派出所还做了调查,事实是吴霍钢就是曹和贵那些人剁死的!”

“也许你没有了解尸检结果,我这就告诉你,吴霍钢的致命伤有两道,一道是斧头致的,另一道便是菜刀留下的,曹和贵那些人用的是斧头,唯有你们用的是菜刀。”

“你……”

“你别你呀你的,”对方根本不想让小四接话,“你是想说对方也可能抢了吴霍钢的菜刀然后用菜刀砍了吴霍钢对不?”

“不是可能,事实就是如此!”小四极为肯定地道。

“你所说的话根本就禁不住推理。习惯了用斧头的人会抢夺别人的菜刀吗?再说是斧头的威力大还是菜刀的威力大?更何况,吴霍钢和曹和贵的人火拼也就几下子,程垂范那些人就赶过来了,从时间上来说也不可能。”

“程垂范?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熟悉整个过程?”小四问道。

“我如果不熟悉整个过程,我来和你交涉什么?”

“但你所说的只是推理。”

“好,好,”男子停顿了好几秒钟才重新发话,“程小四,你果真是叶江河忠实的走狗。你不是要见证你妹妹在我身边吗?我现在让你听一听她的声音。程小花,你和你哥说几句。”

话筒另一头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哥,我是小花,唔唔唔,我是小花,哥。”

“小花,你真的是小花。你在哪里,小花?”小四肝肠寸断。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哥你救我,救我。”

听筒被人夺走,又是那个男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怎么样,程小四,你再相信你妹妹在我手里喽?”

“你到底要怎样?”小四再也无法平静的对话。

“我已经说了,请你提供叶江河杀害吴霍钢的证据。我再说的直一点,就是吴霍钢的那把菜刀究竟被你们丢哪了?”

“叶帮主根本就没有杀害吴霍钢,你叫我怎么提供证据?吴帮主是来救叶帮主才受的伤,叶帮主还会下毒手?”小四振振有词。

“这就是叶江河畜生的地方。他甚至连畜生都不如!看来你程小四执迷不悟,兄弟们,把小女孩的衣服剥了!”男子在电话里发出命令。

小四听得很清楚,至少有两三个人应和,紧接着便听见小花“不要不要”的惨叫声。

小四感觉心脏被强迫缩成了一个点。

很显然的,是小花把听筒抢在了手里,“哥,哥,你再不答应……不要——不要不要,妈妈——”接着是忙音,紧接着咚的一声响,是听筒被甩了出去。

小四整个人好似被抛向了空中,他情不自禁地尖叫起来,“不要——放过我妹妹——我说,我说——”

听筒被男子捡起,“程小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说,我说了我说,”小四极度虚弱,“你放了我妹妹。”

“目前还没有实质性伤害。你把当天晚上的情况详细说清楚。”对方宽慰道。同时传来“啪嗒”的响声,好似一个什么键被摁了下去。

“我说,那个晚上,吴霍钢是我去喊来救助我们叶帮主的,不过那时我们都叫叶哥。当时洪-志伟跳窗受了伤,叶哥也被砍了。”

“这些情况你不用说,我们都很清楚,”对方打断小四的话,“你只要说清楚,程垂范让你们送吴霍钢去医院你们做了什么。”

“那个程垂范是让我们送吴霍钢去医院,因为吴霍钢胸口被剁了一斧头,他就躺在我怀里。叶哥回应了程垂范的话,我以为真要送医院,没想到叶哥把吴霍钢抓在手里的菜刀夺了过去,我还没反应过来,叶哥便一刀砍在了吴霍钢的胸口上,吴霍钢闷哼一声就断气了。我立即明白了叶哥的用意。”

“是叶江河早就想取代吴帮主的位置对吗?”男子在电话里问道。

“对,叶哥他早就不满意吴霍钢的一些做法。他这一刀下去,而我亲眼所见,我能做什么我很清楚,所以我当即吼叫起来说吴霍钢已经死了。”

“菜刀呢?吴霍钢的菜刀是怎么处置的?”

“我吼了两声之后,叶哥冲我使了个眼神,我便把吴霍钢的尸体挪给叶哥。这个时候叶哥要我做什么我心知肚明,洪哥跳窗扭伤了脚,行走不便,要处理掉吴霍钢的菜刀,就只有我了。”

“你还挺机灵的。”

“但我也留了个心眼,只用两个手指头去捏血迹斑斑的菜刀,我虽没干过类似的事情,但我知道我是在销毁证据。”

“那你把菜刀丢哪了?”

“我就塞在附近的一个下水道里。当时我捏着菜刀也不知往哪丢。旁边不正在建房子吗,也就是精品走廊。我本想往工地上丢,但考虑到很快会被建筑工人发现,便往前走了点路,就看见一个小水道的井盖因为工人经常运送东西被压破了,我便把菜刀从破洞里塞了进去。”

“那后来你有没有去取?也就是说菜刀是否还在那个下水道里。”男子在电话另一头问道。

“反正我们没有去取,至于菜刀是不是还在我就不敢肯定了。我交代完了。”小四握听筒的手心已经汗涔涔了。

“完全交代了吗?”

“妈的我都交代的这么清楚了,我还有什么要隐瞒的?”小四极其虚弱地反问道。

“好。我们姑且相信你。但我提醒你程小四,我能挟持你妹妹一次,也就还能挟持第二次,你最好不要给我耍滑头。”

“他妈我要知道的是我怎么才能见到我妹妹!”

“你去新华书店门口等。如果十分钟之内没等到,你妹妹就已经到家了。”男子吩咐道。随之又有“啪嗒”声从电话里传来。

“这什么逻辑。”小四埋怨的话还未说完,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小四一拳捶在电话亭的侧板上。

第333章 绝食的余氏

阳江后路某电话亭。

“小花感谢几位叔叔,万分感谢。”程小花含着泪道。

徐广胜很亲昵的搂了搂程小花的肩,“是我们做叔叔的要感谢你,感谢你的配合。”

“是啊,”王向鹰道,“我说小花,以后你真可以往演艺路上发展。不是你出色的表演,你哥绝不会说出事情的真相的。”

“打中午我得知哥确实在菜刀帮混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挽救他。所以我才很用心的表演。我想到的是如果哥这么混下去,说不定哪一条我真被人绑架挟持,那就糟心了。”

王金根道:“还是小花会联想。的确,如果小四不反悔,将来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刚才亲耳听见你哥的叙述,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那个叶江河让你哥销毁证据你想你哥能不照做吗?而一旦照做,就已经触犯了刑律。”

程小花连连点头,“所以小花真心感谢几位叔叔。几位叔叔还要替我感谢那个程老师。我这就回去了。”

“等等,小花。”徐广胜道。

“还有我要做的吗?”

“哪还有你做的事?这个你拿着,”徐广胜从口袋里拿出六百元钱,“这是程老师嘱咐我给你的。你绝不能拒绝。程老师说了,过一段时间他还会来看望你和你的奶奶。”

“谢谢,谢谢!”程小花颤抖着手接过了钱,蓄积在眼眶里的泪水哗地就流了出来。

……

看见程小花一个拐弯上了政府路,一点影子都不见了,徐广胜提起放在地上的录音机,招呼大家去南京路——程垂范指定的地方汇合。

三个人边走边聊。

“这个程兄弟还真有点孔明的味道啊。”徐广胜感叹道。

“能掐会算。”王金根道。

“从根本上说并不是会掐会算,”王向鹰解释道,“是他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比如两封信的问题,第二封信就建立在小四会带人来这个基础上,而小四是不是会带人来垂范就没法确定,他是根据小四的行为来推断的。只要小四离开河西不是立即上阳江二中的后山那就肯定是去叫人,我们人就不用上后山,只要把信准备好就够了。自然而然我们实施第二步计划。”

“分析当然是这么分析,但一个人能想得这么周全就很了不起。就说我手里的录音机吧,这便是叶江河杀人的铁证,而我们就没有一个人想到用录音机。”徐广胜道。

“程兄弟也真舍得,现买录音机,还给了程小花600块,啧啧,虽然他有钱,但能做到这一点不容易,真不容易。”王金根感叹道。

“600块是小数目,小四坐牢的几年他都会接济小花和她的奶奶,那花的是大数目。程兄弟是说了就会做到的。”徐广胜道。

“那用你说。”王金根和王向鹰一同道。

从政府路到南京路售楼部也有两公里,三个人有话有笑,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他们进售楼部看了几分钟,程垂范便带着胡志豹和武良赶来了。

武良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

六个人一会合便去正在建设中的精品走廊说事。

两拨人把各自主办的事情做了简单的叙述,王金根吵着要看武良家的祖传之宝,青铜镜便从一个人手上传至另一个人手上,每个人都啧啧称叹。

“从今天起,大家都要搞清楚,真正的富翁是武哥,不再是我程垂范了。”

“那怎么可能?”胡志豹当即反对,“就这个破镜子还会超过三十万?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豹哥你推理推理,张建华去找华安古董行的唐老先生开价二十万。”

“唐老先生不是没买吗?”

“唐老先生没买,却立即派人盯张建华,还特意来我们阳江胁迫张建华,你推一推,大家都推一推,会低于三十万吗?”

几个人的眼光都闪烁不定,那意思是,按这个理推算,那是有三十万,可没有一个会相信。

不就这么个镜子嘛。

武良开口道:“就算他值三十万,我怎么就超过你了,垂范?它怎么样都是一面镜子。再说你那三十万到处投资,一两年就是几番,我还能超过你?”

“哎呀,武哥你总是否认,是不是不想请客呀,”程垂范开玩笑道,“今天你就是把镜子说成一块破铁,这客你还是请定了,回蒋村的车子你还是包定了。”

“那还用说吗?去什么饭店你们点!”武良很豪情的挥了挥手。

“有姑娘的不?”王向鹰问道。

“你还想晦气呀!”武良骂道。

众人笑。

徐广胜道:“我说程兄弟,不是还有件事没有做吗?”

“你是指吴霍钢的菜刀吗?”

几个人都看着徐广胜。

“我们不利用这个时间去把它挖出来?”

“你以为你是警察呀,”程垂范把手搭在徐广胜的肩上,“这是警察做的事你知道吗?是你们薛妹妹的事,我们不用管。”

众人纷纷点头。

……

王宅乡。武良家里。余氏躺在老式木板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单。这种老式木板床,前后两块床橔非常厚实,有几十厘米深,小孩子睡在上面不容易滚落地。

武梅花端着饭碗站在床前,武远恒坐在床橔上。

“老婆子,你这么做有用不?良子他看得见听得见?”

“是啊,妈,你中午没有吃,晚上又不吃,人怎么吃得消?”武梅花劝道。

“我就让他饿死去,饿死了,眼不见心不烦,”余氏哽着嗓子,眼角无声地流着眼泪,“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良子在师专的时候我总是生病,现在身体好一点,生活也好一点,偏偏又遇到这种事?”

“那你也不能不吃饭呀,你饿死了,良子会反悔吗?怎么总是胡来?”武远恒颇为生气地道。

“我胡来?老武你还说我胡来?”余氏忽地坐起身,“在你看来我不吃饭是胡来喽?”

“在蒋村我让你不要闹,你闹得沸沸腾腾的,还让派出所的知道了,现在你不吃也不喝,到时整个王宅的人都知道,你不是胡来吗?”武远恒道。

余氏笔直地倒下去,头磕在床头的挡板上也无知无觉,“哎呦喂,天叻,天叻!我怎么就是这种命啊,啊——我一心一意为这个家操持,把两个孩子苦大,还被老公说成胡来。哎呦喂,我的天叻。”

“我这不是劝你嘛,”武远恒无语至极,“事情发生了,碰上了这种事,要想办法解决,而不是……”

“你想出了办法吗?你把事情解决了?”余氏怼道。

“我觉得妈太焦虑了,”武梅花插话道,“说不定哥是一时被那个人迷惑了,等过了这个时期,就会回转过来。”

“梅花呀,男女之间的事你哪懂呢?就是这个时期可怕呀,过了这个事情,孩子都生出来了,再怎么回转?”余氏很是绝望地道。

“那也不能不吃饭呀。”

“这个你别管。我看良子他有没有这么心硬,他老娘都要饿死了,他会不会还不回转?”

第334章 矛盾的蒋灿

程垂范骑摩托车回到蒋村中学,晚自习已经接近尾声。他因为喝了酒觉得不好进教室,便候在教室走廊上,直到晚自习的铃声响起。

找班长了解了一下班级管理情况,又去男生寝室(原教师办公室)走了走,看见几个住校生的搪瓷缸里的腌菜都发了霉,忍不住给了这几个人一人二十块钱,让他们把发了霉的腌菜倒了,到食堂买菜吃。

接着去他班上的女生寝室走了走。

出女生寝室便看见背着书包的蒋灿一脸笑容地看着他。

“怎么还没有回去?”程垂范问道。

“你说呢?”蒋灿歪了歪脑袋。

“不会是故意等我,想再次感受坐摩托车的感觉吧?”

“知我者,程大哥也!走吧。”蒋灿走到程垂范身边,抓住程垂范的手臂。

“走。”程垂范发动摩托车。

刚刚还喧闹不已的学校,现在是静寂无声了。乡村学校往往如此。是以从排气管发出来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园。

蒋灿跨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双手抓着程垂范的衣襟,半边脸贴在程垂范的背上。

骑行到一半的路程,蒋灿叫停。

程垂范紧急刹车,“是忘了什么东西在教室里吗?”

蒋灿下到地上,“才不是,就是想在这里和程大哥谈谈天。”

风从蒋村河那边吹过来,可以听见河水流淌的声音。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程垂范把摩托车停好。

“一定要有重要的事情才和我谈天吗?程大哥,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和你这么单独相处了。”蒋灿盯着程垂范的脸。

“哦,最近我事情多。”程垂范有点不自在地搓着手。

“程大哥哪天事情不多?蒋灿觉得吧——”蒋灿抬头望天空,“我程大哥要处理的事情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哪有那么夸张?”

“所以想和程大哥聊聊天都得处心积虑地找机会。”

“这不是批评我吗?”

“真的,我觉得人是一个矛盾体。”蒋灿挽住程垂范的手臂,“很多时候我想得很开,可也总有想不开的时候。”

“指的是什么?”

“我对你的感情啊。”蒋灿眨着她的大眼睛。

“你一个小姑娘说什么感情?”

“哼,我就知道你这么说,”蒋灿放开程垂范的手臂,“我都十七岁了,还小姑娘?你不才大我六岁吗?”

“才六岁?六年,两千天!”

“程大哥,你知道吗?”蒋灿重新靠近程垂范。

“什么?”

“我爸他就大我妈六岁。你可别说我胡思乱想,我是有什么都会跟程大哥说的。”

“我在听。”

“像前几天许老师请你们吃饭,你把雨琦姐姐带来了,卢胜利以为我会吃醋,但奇怪的是,那天我的心平静得很。”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程垂范道。

“因为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又说傻话了。我是你大哥,而且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来蒋村。”

“我当然知道,你觉得这很矛盾吗?”

程垂范不知道如何解说。

“你不会还有心理负担吧?”蒋村倒宽慰起程垂范来,“如果你也有心理负担就不好玩了。就算雨琦姐姐和你订了婚,哪怕就是结了婚,我喜欢你也是可以的。我说我矛盾,就是有时候想想这个结果,因为这个结果是必然会发生的,我心里还会有点酸楚。”

蒋灿看着远方。面前是一片稻田,几百米之外是低矮的山丘。淡淡的月色笼罩在山丘的上空。

“我和雨琦计划寒假订婚。”程垂范道。

“我猜想也是那个时间,你可得多给我几个喜糖吃。”蒋灿微笑道,一点也没有酸楚的感觉,“像你们都是上班的,也只有寒假才有时间。那个时候你家里人来也方便。”

程垂范有点懵。他故意说订婚的计划,是要打消蒋灿的痴想,不料蒋灿会开心地向他要喜糖。

“我就是这么矛盾的人。”蒋灿继续道,“不过,程大哥你放心,我会处理得很好的。对了,程大哥,你跟派出所新来的教导员很熟悉吗?”

“什什么?”程垂范惊道。

“那个叫薛瑞的。那天吃饭她不也去了吗?又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雨琦姐姐不就是因为她才跳河的吗?你还以为这事村里人不知道啊。不过我觉得呀,雨琦姐姐太多虑了,”蒋灿拍了拍程垂范的肩,“我这个程大哥,是谁都夺不去的。就属于雨琦姐姐。”

“你知道得也太多了吧?”程垂范无语道。

“是吗?我消息灵通着呢。所以你不要做什么对不起雨琦姐姐的事。”

“拉倒吧,刚才还说我属于雨琦姐姐,谁也夺不走。”

“那也不代表你不会做对不起雨琦姐姐的事,比如你在不知情的时候做。”

程垂范心里一咯噔,想起了被叶江河偷拍的画面,但转念又觉得不可能,“哪会有这种情况。我们回去吧。”

“就要急着去见雨琦姐姐吗?再陪我两分钟,我还有一件正事向你咨询,你觉得我是应该考师范还是考阳江一中,这几天爸妈都在跟我讨论这件事。”

“你爸妈的意见呢?”程垂范问道。对于蒋灿这么优秀的学生来说,确实到了考虑毕业后读什么学校的时候了。

“他们都希望我读师范。说师范有分配,三年后就可以出来工作。而大学毕业要六七年的时间,特别对一个女孩来说,高中三年变数很大。”

“这也是客观存在。”

“不过,我爸妈很开明,最后还得由我定,他们不会强迫我。”

“卢胜利和童昱他们呢?你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吗?”程垂范很清楚,自己班上也就这三个人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他们都铁了心考一中,对考师范不屑一顾。其实我觉得吧,程大哥……”蒋灿看着程垂范。

“你想说什么?”程垂范问道。

“我觉得童昱很不适合上一中。他应该选择读师范。”

“为什么?”

“他的心里负担太重了,心里压力也很大。进了高中,一旦不顺利会崩溃的。”

“会吗?”程垂范诧异道。心里随之有了愧疚感,愧疚自己忙于外在的一些事物,压根儿没去关注这些事情。

“真的会。这和童昱的家庭环境分不开。”

“那我哪天好好劝劝童昱。”

“没有用的,他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读一中,上大学。听不进劝。不过,程大哥你说一说他也好。”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说你最后的打算呢。”

“我决定读一中。因为我料定,你这么优秀的教师,很快会被调去一中,那样我们就又在一起了。”

“啊?”

第335章 拼死拼活的运动

武良是真的租了一辆面包车送胡志豹几个人回蒋村。只是到了蒋村,他准备付司机的租车费的时候才知道程垂范早就把租车费付了。

大家都喝高了,坐车上被车抖了这么久,谁都不舒服,所以一下车全都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武良径直去代销店。其实面包车就停在代销店前,代销店的灯亮着,门也开着,武良奇怪的是孙美凤怎么不到门口来看看。

孙美凤站在柜台后面理账单。

“美凤,我回来了,”武良跨进店门,故意东倒西歪,“喝多了,今晚喝多了。”

孙美凤仍旧低着头,好似没有听见武良说话。

武良觉得不对劲,走到孙美凤面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孙美凤略略抬了抬眼,很没有表情地道:“你爸妈今天过来了。”

“他们来了?我妈她——没对你怎样吧?”武良把装了青铜镜的布袋子放在柜台上,“她是个很乱歉(蒋村俗语:不讲道理的意思)的人。”

孙美凤把账单放下,眼泪溢出眼眶,“武良,我们的事还是算了,我不适合你。”

“怎么了,美凤?好好地你怎么这么想?”武良的大手握住孙美凤的小手,“是我妈说了很难听的话对不?她一定对你怎样了对不?”

孙美凤摇头,“是我真觉得自己不适合你,我们无论从学识,地位,身份,还是从各方面的条件来讲,都不相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突然间你怎么跟我说这些?”武良非常激动,“美凤,我们的誓言你忘了,我们的承诺你忘了?我们现在也绝不是因为志虎大哥的委托而在一起。”

“可是你叫我怎么办?你爸妈一来,我忽然变得一点信心都没有,我很害怕自己就像你妈说的是狐狸精,用女人的手段迷住了你的眼睛,我真的很怕是这样!”说到最后,孙美凤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泪水便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

武良心如刀割,绕过柜子到了孙美凤身边,不管有没有人从门外经过,从而看见他们的行为,一把抱住了孙美凤,哽咽着道:“你不可以这么想,我决不允许你这么想。我们说好了的,只要是爱,就绝没有错。爱永远是对的。美凤,我爱你,你也爱我,这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只要你真的爱我。”

“唔唔唔……”孙美凤耸动着身子。

“我们不早就预料到这些了吗?至少我们的邻里邻居还支持我们对不?至少志虎大哥的家里人没有反对对不?想到这些我们就应该觉得幸运,”武良继续安慰道,“我们这种特殊的结合,换做其他人,肯定要面对这两重压力。上苍都为我们免了这两重压力,我们为什么还要退却呢?”

“唔唔唔……”

“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我妈是刀子嘴,她没文化,我们别介意。她说什么我们都别介意。”武良轻轻地拍着孙美凤的背,心里酸酸楚楚的,“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说我爸妈还好没有心脏病吗?你就让她闹,闹到最后她还是要接受我们,我们给她生了孙子,她还是宝贝孙子宝贝孙子的叫。”

没有了呜呜声,但身子还在耸动。

“这是为人父母的可贵处,也是无奈之处。妈她来闹也正常,毕竟我们是不一般的结合。他们年纪大了,一时接受不了,我们也要理解他们,”武良感觉到自己的劝解有了效果,“但最后受委屈的还是他们。相信我,他们会接受我们的,只要我们的儿子落了地。”

“你这人,”孙美凤挣扎着离开武良的怀抱,“你就知道一定是儿子了?”

“那还能不是儿子?”武良很自豪地道,“我这么拼死拼活的运动造的肯定是儿子。”

“切,”孙美凤被武良逗乐了,“我才前几天停。你不知道吗,这一个星期都不容易怀孕。”

“这我还不知道吗?可你也要清楚,我这是平生第一枪,有的是活力,有的是战斗力,保准一枪就中。”

“不跟你说,”孙美凤的脸微微的红了,“这是你拿回来的镜子吧?”孙美凤刻意转移话题。

“镜子的事还是等会说,我们继续说造儿子的事,”武良厚着脸皮道,“为了以防万一,我郑重宣布,今晚要放我平生第二枪。”

“噗嗤,”孙美凤忍俊不禁,“又要打歪主意。”

“主意是歪的,但我的枪是正的。”

……

程垂范和蒋灿分开后回到乡政府大院,去和雨琦一家人聊了好一会儿天,这才回招待所自个住的房间。

黄玉兰,邓飞,薛瑞的房间的门都开着,灯也都亮着。薛瑞在黄玉兰房间说事,邓飞则在他房间里批改试卷。

程垂范进了邓飞的房间,翻了翻班上学生做的物理试卷,也顺带与邓飞聊了聊班级情况,只是因为邓飞忙着把试卷改出来,便于第二天上课讲解,因而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程垂范搭话,程垂范只好知趣地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里虽有两张床,但程垂范知道,武良这张床,恐怕以后都没人住了,因而只能是一个摆设了。

去公用淋浴间冲了个澡回来,程垂范就坐到床上看起了《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是程垂范最喜欢看的古典小说,说百看不厌一点都不夸张。

四大名著里面,很多人力捧《红楼梦》,程垂范则不苟同,他偏爱的是《三国演义》。

作为一个中文系的优秀毕业生,程垂范涉猎的书目非常之多,广泛阅读,博览群书,也是一个语文教师的必备修养,《三国演义》总是摆在他床头最久的一本书。

往往拿在手里一读就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也许,从某个角度讲,程垂范的言行都受这本书的影响,比如他的豪爽,比如他的仗义,比如他的睿智。

正享受着阅读的快乐,虚掩的门(天知道门为什么没有关上)被推开,薛瑞忽然走进来。

第336章 就为一个女人

薛瑞穿的是长裤长袖的大花纹睡衣,头发顺滑发亮,脚底一双人字拖。隆起的胸脯是那么吸引男人的眼球,尤其这睡衣扣的是扣子,隆起顶开扣子与扣子间的缝隙,你可以看见那粉红色的胸衣。

而最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她那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要多勾人就有多勾人。

程垂范把书一放,“你这是干嘛,这深更半夜的还闯进男生宿舍,是想图谋不轨吗?”

“你也就这张嘴油滑,”薛瑞笑道,“我现在要是坐你身边来,你不跳起来才怪。”

“你坐我身上来我也不会跳起来。”

“真的?那我就坐过来了。”

“假的,当然是假的。”程垂范“缴械投降”,“你来了我正有事跟你说。”程垂范掀开被单预备下地,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一条裤衩,连忙又回到床上。“不好意思,我都忘了我没穿裤子了,不不,不是,是没有穿长裤。”

“有什么好解释的?还怕我偷窥呀,”薛瑞笑道,“什么事情?”

“那个新买的录音机里有一盘磁带,你打开来听听。”程垂范手指摆在书桌上的录音机。

“哦。”薛瑞走过去把电源插上,摁下录音机上的播放键。

录音机里传出小四的声音。

凝神听完,摁了暂停键,薛瑞欣喜道:“敢情你今天一天在阳江就做这件事,太好了,正好验证了我们原先的推测。程垂范,你是怎么做到的?”

程垂范把情况简单说了。

“做得好。程垂范,你不做警察真的太可惜了。”薛瑞由衷道。

“你先别忙着表扬我,我只问你,这够不够抓叶江河?”

“单凭这段录音当然还不够,除非小四当庭作证。不是还有吴霍钢的菜刀吗?那才是铁证。”

“时间过去这么久,又是放在下水道里,菜刀上还会有叶江河的指纹吗?”程垂范问道。

“但愿还有。我明天就回阳江,带人去取那一把菜刀。”

……

第二天,武远恒到学校的时候,武良正在教室里上课。武远恒也不管教室后面坐着程垂范和黄玉兰,冲进教室把武良往外拉。

学生们哄闹起来,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程垂范和黄玉兰跟着出了教室。

“你没看见我在上课吗,爸爸。”武良道。

“上课?你还有心思上课?回去,现在给我回去!”武远恒拽着武良的袖子。

“好好的你叫我回去干吗?我是老师,我不上课?”

“你那个寡——那个女人没跟你说吗?”武远恒不像余氏,他就是在这么心急火燎的情况下也还注意影响,“我和你妈昨天来了蒋村,回去之后你妈就不吃不喝,连同今天一起已经有三餐不吃了,良子。”

“绝食?”走过来的黄玉兰问道。

“是啊,这位姑娘,不不,这位老师,还有这个是程老师吧?你们帮我劝劝良子。他妈妈为他的事已经不吃不喝三餐了。”

又有几个老师围过来。

程垂范赶忙把武远恒叫到一边,“武伯,我知道你是个很注意影响的人,这里是学校,有天大的事都别在这里说好不?”

“程老师啊,不是我不注意影响,”武远恒苦着脸,“实在是我急啊。”

“我们去许老师家坐坐,行不?”程垂范手指家属房方向,“也就那里。”

“去那里就去那里,我是真要你们帮忙说说,我良子他迷糊了。”

“那我去上课了。”武良道。

“武哥你一起来,课让黄老师代看一下。”程垂范做出吩咐。

……

此时,许义正在自己的家属房里办公,林燕也因为儿子有点低烧而请假在家。

见程垂范进屋,林燕把抱在手上的熟睡的儿子放进卧室,许义则忙着倒茶。

客厅里。

“这里才好说事对不,武伯,什么事怎么说你都可以,大家都不是外人。”程垂范从许义手里接过茶杯递给武远恒。

“哎呀,你这个小兄弟实在太明事理了,”武远恒接过茶杯感叹道,“我良子要是有你这么明事理就太好了。”

程垂范尴尬地看了眼武良,道:“武伯你完全看错人了。武哥没跟你说我的事,你不知道,我爸妈是再也不让我回家门的。”

“怎么会呢?”不止武远恒一个人诧异,客厅里的每个人都诧异。

程垂范为了王雨琦不远千里来蒋村,这事谁都知道,但为了来蒋村,程垂范的父亲气急败坏地警告程垂范不要再进家门,这件事程垂范和谁都没有说过。

“看不出来是吗?”程垂范把来蒋村的第一天早上发生的事做了叙述,“你还说我明事理,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没给爸妈写一封信,打一个电话。”

不曾给爸妈写一封信打一个电话这是实情,只是为了达到劝解的效果,程垂范没有说经常性和妹妹程小瑛联系。

和妹妹联系,其实就是和父母联系。

“就为一个女人?”武远恒睁大了眼。

程垂范点头,“就为一个女人。这就是我们追求的爱情,武伯你不一定懂。”

“我们那懂这些?”

“武伯那个时候是怎么追女人的?”程垂范故意问道。

“我们还追什么女人?”武远恒自嘲道,“父母看重了哪家的女人,叫上媒婆,如果那个女人也看中了,就成了。”

“也就是说武伯和武哥的母亲没谈过恋爱,没感受过爱情对不?”

“还谈什么恋爱?不就在一起生活,生娃,就这么过来了。”

“所以武伯不理解我们行为,包括我爸妈。武伯你看我不远千里一个人来蒋村,并没有想父母想的那么糟糕,对不?这就是爱情的魅力。”

“真有你讲的这种东西?”武远恒迷惑了。

“你再问许老师和林燕嫂子他们从高中起谈恋爱,总共谈了八年再结婚,也是因为爱情。”

“八年?”武远恒看了看许义又看了看林燕。

“不相信是吗,武伯?”许义笑道,“整整八年。高中读书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谈了,我老婆的父母不知有多反对,还曾经放话要打断我双腿呢。”

程垂范凑到许义耳旁轻声道:“你这是虚构的吧?”

“是真的,我没有虚构,”不想许义反而更大声说道,“你问林燕。”

第337章 杨过与小龙女

林燕点头道:“主要是我爸妈怕影响我读书,怕我考不上大学。”

“哪料到不仅没有影响你读书反而成了你读书的动力,是吗?”程垂范问道。

“可以这么说。反正我们坚定一点,一定要考上大学。只有都考上了大学,我们才能真正走到一起。”

“所以你看,武伯,”程垂范见机劝道,“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所追求的。武哥和美凤嫂子也是因为这一点而坚定在一起生活。”

“可是,可是,”武远恒重又变得激动了,“你们怎么样都门当户对,我良子他……”武远恒没有把想说的说出来。

“说我还是愣头青,而美凤已经结过婚,还有了孩子,不搭,对不?”武良带着怨气说道。

“这不是实际情况吗?”武远恒反问道。

“哎呀,武伯,你不理解这些,还是因为你没有追求过爱情,”程垂范抢着说道,“你不知道,人和人一旦有了这种爱情,也就是真挚的感情,那是根本不管这些外在的东西的。武伯你看过电视剧《神雕侠侣》不?”

程垂范突然提起电视剧,大家都有点蒙。话题转得似乎太快,一点都没有衔接性。

“你说的是那一部武打电视剧吗?有一只鹰的。”

“我爸他最喜欢看电视,又最喜欢看武打片。”武良解释道。

“看来武伯也有侠骨柔情。我说的就是这一部电视剧。那个杨过叫小龙女姑姑,结果两个人还产生了爱情,生死不离。小龙女让一个道士玷污了,杨过一点也不嫌弃,反而更爱小龙女。这些情节您应该有印象。”

“程老师,这是电视剧啊,生活中哪有这种事?”

“有的,武伯,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林燕忽然插话道。

程垂范和武良都看着林燕,许义则示意林燕不要说。

“你吗?”武远恒打量着林燕。

林燕坐到许义身边去,对许义道,“义,让我说出来,让我跟武伯说,他听了我的经历就不会再反对武老师了。”

“没必要的,嫂子。”武良彻底被感动了。

程垂范凝视着林燕。这未尝不是世上最最高尚的情怀。

“你想说你就说吧。”许义道。

林燕便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如何被蒋孝泉设局诱骗以及接下去一系列事情包括最近被人侵犯这件事一一说了。

“武伯,如果按你的说法,我都已经这样了,义还要我吗?我还配和我老公一起生活吗?可是没有,你看我们……”林燕的眼睛早就湿润了,一只手牢牢地挽住许义的手臂。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武远恒不知怎地竟然站了起来,“我虽然还不懂什么是爱情,但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反对良子了。”

“真的吗,爸爸?”武良喜出望外。

“真的,武伯?”

“武伯,是真的?”

“……”

大家都惊喜不已。

“良子,我不仅不反对你,我还要回去好好劝劝你妈,只是你妈的性格,良子,你是知道的。”武远恒道。

“我正因为知道妈的性格,我才一点都不担心,”武良变得很有信心,“我想好了,等会我下去同美凤商量,去找雨琦打结婚证。妈见了我们的结婚证就会起床吃饭了。”

“你不怕这么做更加刺激你妈,促使她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吗?”程垂范担心道。

“不会,你问我爸,他比我还清楚我妈的性格。”

大家都看向武远恒。

“呵呵,我老婆子就是这种性格。”

……

送走武远恒,大家也都散了。武良内心的感激自不用说。

程垂范也打算去班上办公,被许义叫住了,便返回许义的客厅。

“我们商量好了,打算这两天试一试能不能引出那个变态杀人狂来,就不知程兄弟你们有没有空暗中监护?”许义开口道。

“我是觉得我们晚边散步也有这么多天了。”林燕补充道。

“是到了试一试的时候了,”程垂范道,“要不今天就开始,嫂子一个人去散步,许兄假装有事不陪同。”

“我可以假装脚扭伤了陪不了。”许义道。

“这是个好主意。我中午回乡政府休息的时候去找豹哥他们,安排好监护适宜。估计得持续个把星期,也许时间还更长。”

“为了能揪出变态狂,半个月我也愿意。”林燕道。

“那就这么说定。”

……

阳江精品走廊。

阳江派出所刘警官带着一名警察正在撬下水道的井盖。薛瑞和老刘站在一旁指挥。

五分钟左右,井盖被撬开。薛瑞下意识捂住鼻子,却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刘警官打开手电。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下水道。五十厘米的高度,由于精品走廊房产在建,该下水道还没有和其他下水道联通,下水道里只积累了一些尘土。

一把小型菜刀靠在下水道的侧壁上。

“薛副所,找到了。”民警颇为激动地道。

“是吗?”薛瑞和老刘走近来看。

刘警官拿出手套戴在手上,“小黄,你照手电,我来。顺便提醒你,是薛教导员,不是薛副所。”

“呵呵,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

“还不都一样。”薛瑞道。

“这回叶江河是怎么都逃不了了,”老刘道,“下水道这么干燥,菜刀上的指纹肯定还留着。小薛你又立功了。”

“老刘你知道,我图的可不是立什么功。我们做警察的,总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刘警官把菜刀捡起来放进一个布袋子,“薛教,我们现在就去检验科吗?”

“马上就去。”薛瑞道。

……

武良回教室把东西收了便骑车下到蒋村,进了代销店。

“怎么这么早回来?”孙美凤正忙着整理货架。

“我爸到学校来找我,说我妈有三餐没有吃喝了。”

“啊。”孙美凤呆住。

“你看你看,这么吃惊?没事的,”武良帮忙把孙美凤要整的货物放好,把情况做了说明,“几个人相劝,把爸的思想工作做通了。我提前回来是带你去打结婚证。”

“现在吗?”

“对啊。”

“那怎么可能?”孙美凤忙不迭摇头,“志虎的‘七七’都没有过,就打结婚证,还不被人说死?”

第338章 双喜临门

“我们办公婚,打结婚证,只要工作人员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再说,我们提前打结婚证是为了让我妈死心。一旦我们木已成舟,我妈就不会再胡闹的。”武良解释道。

“是这样吗?行,那我得梳理一下,换件衣服。不对,我突然想到,不对。”

“怎么不对?”武良诧异道。

“打结婚证得照相,只有相片洗出来了,我们才能拿到结婚证,那得好几天的时间,你妈……”

“这我知道。我妈不可能不吃不喝那么久。你和志虎大哥打过结婚证,应该知道交钱办证会打收条。有收条就够了,我妈她会认几个字。”

“哦。”

孙美凤梳理好她的秀发,去里间换了件衣服,把店门关了,与武良一起去找王雨琦。

王雨琦和何桂花都在办公室。

“你们……不会是来打结婚证的吧?”何桂花年龄大一点,自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男一女到她们办公室来除了结婚还会有别的事吗?

“可能把桂花姐吓到了,”武良把从店里带来的散糖放在何桂花面前,“这里面有原因。”

“这么说美凤怀孕了?”何桂花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王雨琦也露出吃惊的神情来。

“哪里是这个原因?”武良道,“是我爸妈闹着要把我调回去。”

“昨天不是你爸妈都到了美凤的店里吗?你好像不在。”

“我正好去了县里。”武良又一次把武远恒来学校的情况说了一遍,“为了让我妈死心,我们只好提前把公婚结了。还要拜托两位替我们保守秘密。”

“你们这一份真情好让人感动,也令人羡慕。”王雨琦感叹道。

“你和垂范不更是佳话吗?”武良道。

“是啊,程老师为了你把家都抛弃了。”孙美凤道。

“你们啊,都是佳话,就不要互相吹捧了,”何桂花道,“美凤你拿一张试纸去做个尿检。”

“我们……这种情况还需要做尿检?我看不用了。省一张试纸。”孙美凤道。

“这只是例行公事,没事的。”王雨琦道。

孙美凤便接了试纸去了厕所,返回来把被尿浸湿了的试纸递给王雨琦。

“嫂子,你还说不用试纸?”王雨琦笑道,“要恭喜你们了。”

“那不是双喜临门?”何桂花道。

“怎么可能?你是说……”孙美凤懵了。

“什么双喜临门?”武良还傻傻地问了一句。

“就是你要当爸了。”王雨琦道。

“美凤怀孕了?”武良惊喜不已,“我有这么准吗?”

孙美凤羞的脖子都红了,“武良你怎么说话的?雨琦啊,应该是弄错了。”

“试纸还会错?嫂子你看颜色变化?这就是有孕的表现。这是好事啊。”

“我……”

“真的是好事。”武良很认真地道。

“未婚有孕是要罚款的。”何桂花提醒道。

“我指的就是这一点。”武良解释道,“我交了罚款,你们会开*,*上会注明罚款原因,对不?”

“那是必须的。我们开的是正式*。”何桂花道。

“桂花姐你误解我意思了,我不是担心*假不假,我要的是把这个*给我老妈看。美凤都怀孕了,她就更死心了。”

“这么说罚款成了一件好事了?”何桂花明白过来。

……

前后差不多花了一节课的时间,才把该办的手续都办了,武良和孙美凤这才离开民政所。

出了乡政府大院,见路上无人,武良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孙美凤走在前面,和武良离了差不多两米远。

“我是说我的枪法也太准了。”

“你这个人……”孙美凤再次红了脸。

……

武远恒回到家时,看见武梅花寄了围裙在锅灶旁,便知道余氏还躺在床上。

已经是中午时分。

“哥回来了吗?”武梅花放下手中的锅铲,往武远恒身后看,“难道哥没有回来?”

“你哥估计晚边到。你妈还是一点东西都不吃?”

武梅花摇头。“我怎么劝妈就是不听。”

“我进去看看。”

武远恒走进房间。

“是老武吗?”余氏动了动身子。

“你怎么还躺在床上?”

“良子他没有回来对不?”

“良子……差不多晚边到家。”

“你跟他说了我有三餐没有吃喝吗?”余氏问道。

“我还能不说?哎呀,老婆子啊,这事我看还是算了。”武远恒在老式木板床前的木椅上坐下来。

“你说什么?”毕竟近两天没有吃喝,余氏想发飙都没了力气。

“良子学校的老师都劝我算了,劝我们算了。他们说良子和那个女人是有了爱情。”

“你个死老武,你是纯心要气死我,”余氏喘着气,“我没有饿死先要被你气死。这就是你去一趟蒋村的收获?”

“哎呀,老婆子,我们不懂爱情,这爱情……”武远恒忘了怎么表达。

“你跟我说爱情?你欺负我不懂爱情?良子和那寡妇是什么爱情吗?”余氏用尽了力气说话,“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对良子施加压力对不?你没有让他一定回来是不?”

“我……你都两天没吃没喝还这么有力气啊,我不是说了良子晚边回来吗?”

“那你还说算了?我跟你说啊,”余氏顿了顿,或许是一口气没顺上,或许是力道跟不上,“你要说算了,你就把楼上那口棺材抬下来把我放进去。我是怎么都不会答应他们的。哎呦喂,我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啊,妈耶,妈耶——”

余氏痛哭不已。

“哎你这人,你这人。你多少吃点东西。”武远恒差不多语无伦次了。

“我的妈耶,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余氏用哭声回答武远恒。

……

公安局检验科。

“薛教,和叶江河的指纹对过了,菜刀上的指纹是叶江河留下的。”检验科的工作人员道。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薛瑞开心道,“老刘,可以向检察院申请逮捕叶江河了。”

“我这就去办。”

……

武良骑车回到王宅家里,正是乡村炊烟四起的时候。

后屋不开灯已经比较昏暗了。

武梅花在锅灶前烧火。武远恒抽着闷烟。

武良啪嗒拽了下拉线开关,后屋一下子亮堂了,虽说那吊在横梁上的白炽灯只有十五瓦。

“哥你总算回来了。”武梅花惊喜道。

第339章 好像是乐果的气味

武良喊了声爸便转进房间,顺手把房间的灯打开了。

余氏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武良在武远恒坐过的那张木椅上坐下来。见母亲那般憔悴,心里还是隐隐的不舒服。

等了十几秒,见母亲还是一动不动,武良只好干咳两声,唤道:“妈我回来了。我扶你起来吃点东西。”

余氏缓缓睁开眼睛,“你没有带那个寡妇来吧?”

“你……怎么说话的?”武良原本离开椅子的屁股重又粘着了椅子。

“你一个人回来就是说你听妈的话对吗?”余氏问道。

“是刚好相反,妈。”

余氏一怔,神情凝重,眼神直直的,“你是骗妈,对吗?”

“我骗你什么,”武良笑了笑,“我回来是告诉你,我和美凤已经结婚了。”

“还真会开玩笑,”余氏嘴角动了动,“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哪有一天功夫就能办的?”

“我真没骗你,就是上午办的,只是结婚证还没领。这是收条。还有,”武良从裤袋里掏出两张*,“我被民政所罚了款。”

余氏不解地盯着武良。

“美凤她怀孕了。”武良道。

“你说什么?”余氏“一蹦三尺高”,虚弱至极还能一下子坐起来,一把扯了武良手中的*,放在眼皮底下看了又看。

武远恒和武梅花一同出现在门口。

“哥你说谁怀孕了?”

武远恒只是盯着武良看。

“当然是你嫂子。”武良道。

“就是那个……昨天来我们家的女的?”武梅花问道。

“天哪,天哪,天哪。”余氏身子往后倒,两张*从她手中脱落。

武良眼疾手快用手托住了余氏的后脑勺。

“你走,你给我走!你立即给我走!”余氏没有力气发飙,语气却还威严。她身子往后退,头离开武良的手,重新躺在了床上。

武梅花跨进门来,捡起躺在地上的两张*。

“两百。罚款事由,未婚先孕。”武梅花读着*上的字,“真的,爸爸。”

武远恒仍旧沉默。

“这种事情我能撒谎吗?”武良道,“所以,今天回来,并不是我要听妈的话离开美凤,而是跟爸妈商量我和美凤的婚事。”

“出去,你出去。”余氏紧紧地闭着眼睛。

“你不会还打算大摆宴席吧?把亲戚朋友请上?”武远恒终于开口道。

“为什么不摆酒?结婚这么大的喜事,”武良道。

“问题是……”

“是因为美凤结过婚,对吗?结过婚怎么了?我没有结过婚啊。我要让亲戚朋友分享我的快乐。”

“出去,出去!”余氏再次发话,“不想让我死,你们就给我出去。”

“哥我们还是出去说吧,妈她……”武梅花道。

三个人出了房间,来到后屋。武梅花顺手把房门带上,把房间里的灯关了。

“你跟我说实话,”武远恒看着武良,“那女的真怀孕了?”

“字条上写着呢,爸。”武梅花道。

“字条是人写的,”武远恒道,“良子你跟我说实话,真怀了?”

“是真怀了。我也不相信,因为……我也就这几天开始住在店里。和美凤公公那边也说好了。”武良道。

“哥是说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就是说你们什么都准备好了?”武远恒有点怀疑地道。

“结婚证都打了,还有什么没有准备的?”

“但是这酒席不能摆,怎么都不能摆。”武远恒似乎在和自己说话。

“怎么就不能摆?”

“影响太不好。会被人说死的。你也要让我们留点老脸。”

“那也行。家里不摆,我学校摆。好像有什么气味,”武良吸了吸鼻子,“这哪来的气味,好刺鼻。”

武远恒和武梅花都吸了吸鼻子。

“这是什么气味?”武梅花道,“好像是房间里出来的。”

“是乐果的气味,”武远恒道,“很像乐果的气味。”

“这时还会有人去打农药吗?”武良问道。

“你妈,一定是你妈吃农药了。”武远恒径直往房间里冲。

……

蒋村。

许义的家属房里。除了许义夫妻,还有程垂范和赵民雄。

“我和豹哥商量好了,确保每个晚边两个人跟在嫂子后面。”程垂范道。

“确实也要两个人,保险点。”许义道,“另外我和林燕商量了下,不备水果刀。”

“怎么了?不是说用来防身吗?”

“我们也料不到什么情况,这种人既然很变态,带水果刀若是被发现了,很可能会刺激到他,他会有什么行为就很难说了。”

程垂范心里一凛,突然就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分量,也一下子理解了许义夫妻莫大的顾虑,和他们做出这个决定所需要的勇气。

由此也能推想这夫妻俩对变态杀人狂的憎恨。

也由此增加了一定要揪出变态杀人狂的信念。

“所以我和义反复商量,”林燕道,“我们的办法是身上带几条红色的绸带,若是我真被杀人狂逮了,我就一路撒红绸带。”

“因为我觉得你们和林燕的距离不能太近,太近了,杀人狂根本不会现身。”许义补充道,“距离远,又是天黑时候,撒红绸带的话,容易让你们发现。”

“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直接将嫂子敲昏了。上次嫂子不是昏过去了吗?”一同来的赵民雄提出异议。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许义道,“但一个人被敲昏之前是会大喊一声的,声音会提示你们。”

“看来许兄你把什么都想好了。就按你们的想法做。对了,许兄,你已经让邻里邻居的知道你崴了脚了吗?”

“学校老师都知道了。”

“那我们行动。”

……

武良和武梅花跟在武远恒后面冲进房间。灯被武远恒打开了。

房间里浓浓的农药味。

余氏趴在床橔上,嘴里吐着泡沫。地上一只乐果瓶倒在地上,乐果流了一地。

“老婆子,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傻呀!”武远恒将余氏扶起来。

“妈——妈——”武梅花恐惧地喊道。

武良怔在原地。母亲喝农药,这是武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我……我……”白沫顺着余氏的嘴角往下流,滴在床橔上。

“你怎么这么傻?”武远恒道。

武梅花推了推武良,“妈喝农药了!”

武良好似从遥远的梦境里醒来,“送医院,马上送医院!”

第340章 愧疚的武良

一刻钟之后,王宅乡医院。简陋的手术室里,医生和护士正忙着为余氏洗胃。

武远恒,武良,武梅花三个人焦虑地等在外面。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一定不要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要有什么事情。”武梅花眼里擒着泪。

“这老婆子,什么时候这么糊涂了?一直都不是这种性格啊。”武远恒道。

武良在过道里来回走动,什么话都不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我妈没事吧?”武良拉住医生的手。

“你们送得这么及时,大事情没有,只是病人身体太虚弱了,必须转到县医院住院调理。如果调理不好,会有一些麻烦。”医生道。

“啊。”武远恒吓一大跳,“麻烦王医生给我立即转院。”

“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就想不通了,老武,”医生因为与武远恒比较熟悉,说道,“你家条件又不差,怎么让你老婆这么虚弱?你一直都怕老婆,会有什么事让你老婆想不通?”

“是为我的事,医生。”武良道。“我……”

“也就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武远恒冲儿子眨眼,接过话题道,“王医生你不知道,我老婆吃东西很挑的。”

“再就是不能让病人受一点点刺激。”医生进一步提示道。

……

等救护车到王宅把余氏送到县医院住院部入住下来,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

注射液一直滴个不停。

余氏始终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看上去非常疲劳。

从发现余氏吃农药到现在,武梅花不曾和武良说过一句话,小脸蹦的紧紧的。

趁妹妹出病房之际,武良跟出来把武梅花叫住:“梅花,哥知道你心里恨我,可是,我哪料到妈会这么极端?”

“你太自私了!”武梅花冷冷地看了武良一眼。

“走这步棋我和爸商量过的,按妈的性格,既成事实之后,她就会接受的。”

“既成事实?哥你不看看这是什么事情?这是一般的事情吗?如果妈喝多点,你就是杀人凶手!如果你让我没有了妈妈,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你……”

“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我要去喊护士了。”武梅花绕开武良走去护士站。

武良怔住。大脑随之膨胀。妹妹的话绝对没有错,如果不是乐果太难喝,加上母亲太虚弱,没有多少农药进母亲的胃,家里楼上的杉木棺材就要立即排上用场了。

若是这样,别说妹妹,也别说父亲,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说自己是杀人凶手,至少是儿子逼死了母亲。这是多么可怕而又可笑的事情。

妹妹说自己自私,直接戳到了武良的痛处。细想一想,工作的几年,除了上交一点工资给家里补贴家用之外,他武良什么也没做。

武梅花想出去打工,嚷了两三年了。

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读书全都去发达地方打工。去义乌做衣服的,去福建做旅游鞋的,也有去上海到窗帘厂做事的。

女孩子们出去,过年回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因为见了世面,谈吐也很不一般。

武梅花做梦都想出去。而因为武良去了蒋村教书,母亲一直以来身体不太好,武梅花便总是不能如愿以偿。

是以父母亲提议将武良调回来,武梅花极为赞成。

这一点,武良从不曾站在妹妹的角度考虑过。

转身回到病房,见母亲仍旧紧闭双眼,又见父亲耷拉着脑袋,武良内心更是不平静。甚至觉得空气都有了重量。

在病房里枯坐了几分钟,武良决定到医院外走走。

医院外的道路上除了两辆三轮车坚守在门口,整条道路空荡荡的。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天,落着毛毛细雨。

走到康复路的尽头,拐上阳江后路,看见路旁一个电话亭,武良想起给孙美凤去个电话。

“孙美凤”,此时此刻,这三个字已然是武良的精神支柱。

“早就应该想到给美凤去个电话了,”武良自言自语道,“把这种心情说给美凤听,她一定会好好地开导我。”

只是,都快十一点了,美凤还会没有睡觉吗?如果美凤已经睡觉,打电话去吵醒她,是不是也是自私的行为?

妹妹梅花说的太对了,我太不会替别人考虑了。

可也许美凤还没有睡,也许已经上了床但还没有睡着。美凤一定担心我回家的状态。说不定就等在电话旁。

很可能是这样。那还犹豫什么?

武良掏出磁卡,借着路灯看清了卡号,按照电话里的提示语操作,拨通了志虎代销店的号码。

十几秒的等待时间就好像十几个小时。

“哪个?”听筒里传来苍老的声音。

“我是武良。”

“武老师?程老师不是带美凤去你家找你了吗?”

“是胡伯吗,”武良听出了对方的声音,“美凤什么时候去我家的?我现在在县医院,我妈生病了。”

“这个我知道,垂范老师回来和我说了。”

“垂范回去了?”武良诧异道,“那美凤怎么没有回去?”

“美凤留在你家里。你家里不是养了好几条猪和一些鸡鸭吗?这些都要人照顾啊。”

“啊!”武良的心为之一颤,双眼即刻湿润了,“我从来没看过美凤做过这些事,她会做吗?再说……”

武良想说的是,孙美凤在这种被排斥的情况下还选择在王宅,邻里邻居的会怎么说?孙美凤的心里压力该有多大?

“这一点你放心,美凤她打小就很能干。上山砍柴,下地讨猪草,喂鸡养猪的都会。你就安心在县里照顾你妈。”

“谢谢胡伯。我挂了。”

挂断电话,武良瞬间轻松起来。那种觉得空气都有重量的意识彻底消失了。

孙美凤能做到这种地步,他武良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妹妹的不理解,父亲的冷漠,这些又算什么?

离开电话亭,走到街上,武良忽然发现,雨已经停了。原来漆黑的天空这里那里的闪着星光。

第341章 会见

四天之后。

早上,在王雨琦家吃过早饭,和王雨琦说了再见,程垂范骑着摩托车刚拐出政府大院的大门,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从他身后传来。

从倒后镜里程垂范注意到喇叭声是薛瑞那辆警察发出来的。

程垂范便刹车、停车。

“你等我一下,我有事跟你说。”薛瑞把头探出窗子,车子一个左拐进了政府大院。

程垂范跟进政府大院。

薛瑞把车挺好,下车向程垂范走过来,神采奕奕。

“这么早就赶来了?”薛瑞连着三四天都在县里办叶江河的案子,这一点程垂范很清楚。

“处理好了我就过来了。本来昨天傍晚来的,我妈把我拦了。”

“你妈心疼你啊。”

“我妈心疼,你心不心疼?”薛瑞大方地看着程垂范。

“你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就疼。”程垂范笑道。

“去你的。不扯了,叶江河已经进去了。铁证如山。”

“太好了,总算能慰藉吴大哥在天之灵了。”程垂范下意识地看了看天。

“一起关进去的还有洪-志伟和程小四。”

“程小四会判几年?”

“本来他销毁证据性质比较恶劣,现在给他弄个主动自首,特别是举证叶江河,就好好多。估计会判个两三年,但具体还要由法院裁决。争取给他弄个判缓。”

“谢谢,谢谢。”程垂范很真诚地道。

……

蒋村中学。大课间时间。方秋荣和小燕子有事走去寝室。

方秋荣时不时有作呕的感觉,不得不手捂着嘴。

“秋容你真应该去医院看看,老是作呕,不应该是感冒。会不会其他地方不舒服?”小燕子关心道。

“我都跟你说了,星期天来之前我妈已经带我去村里的医生那里看了,是伤风。伤风和感冒是不一样的。”

“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我说你跟人那个了,你又死不承认。”

“你再瞎说。”方秋荣扬起了小拳头。

“我不说,我不说。”

到了寝室门口,小燕子拿钥匙开门之际,门卫老人走过来,“方秋荣,你有一封信。”

方秋荣心跳骤然加速,接过信,“谢谢门卫爷爷。”

“怎么又有信?”小燕子探过头来。

方秋荣慌忙把信收了,装出笑容来,“什么叫怎么又有信?这么多天不才第二封吗?”

“我可是一年多都没有收到一封信,你半个月不到就两封信,还嫌少啊。”小燕子眨着眼睛,“肯定是上次那个小子又给你来信了,对不?还想骗我。这么说,我觉得你肯定跟人那个了。”

“哎呀,你烦不烦。额——”方秋荣赶忙用手捂嘴巴。

……

上完第三节课,程垂范走路去蒋村中学工地。

六七天时间,工地已经大变样。教学楼的墙脚已经上了岸。用于建筑的机器像搅拌机,小型挖土机等器械正在运作。

程垂范在工棚里找到赵辉煌和他手下扁嘴巴,方脸和高鼻梁。四个人正开心地玩牌。

“程垂范?”扁嘴巴最先发现程垂范。

赵辉煌条件反射般丢掉手中的牌,“说好了你不管工地的事,你怎么又来了?”

大家都丢了手中的牌跟着赵辉煌站起身。

“你们哪个亲耳听我说了不做工程监管了?”程垂范问道。

“叶江河呀,”赵辉煌道,“他和我们董总说的,让我们放心开工。”

“我只是答应你们施工图可以缓一点给我,没说我不做工程监管。我今天是来要施工图的,已经过去了六七天,施工图怎么样都整好了。”

“赵哥。”方脸唤了一声。

赵辉煌摆摆手,“你这个做老师的不懂建筑,制作一张施工图哪是六七天能完成的,最少都是一两个月的事。这样,过两天我回县里再催一催。兄弟几个,我们玩牌,玩牌!”

程垂范把脸一沉,走去把扑克牌收了,“赵兄弟好像忘了我程垂范的性格。”

“你想干什么?”赵辉煌提高分贝。

“还是我说的两个条件呀!施工图不整,敷衍我说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教育局给我开的委派书估计也没有重新开。”

“我都跟你说了,我们接到的信息是你不再做工程监管,还要开什么委派书?”

“那很简单,从明天起再次停工。达到了这两个条件你们再开工。”

“你他妈……”赵辉煌眼珠子几乎要爆出来。扁嘴巴几个亦是气愤填膺的样子。

“怎么?要再较量吗?我奉陪!”程垂范扫视四个人。

没有人敢和程垂范对视。

“我劝你们牌不要打了,第一时间赶回县城和你们的董总商量。记住,明天不要安排施工,不听劝告,损失我可不陪。走了。”

“程垂范。”赵辉煌一字一顿。

程垂范不理不睬,极为洒脱地走出工棚。

……

赤湖监狱。

蒋孝泉带着小朱和吴磊在进门的地方和狱警做了交涉,给了三个人的身份证,狱警做了登记,他们才获得会见刘晓杰的资格。

其实头一天蒋孝泉已经来了一趟,被告知这一天才是会见的日子,是以在省城多住了一天。

推开一道铁门,上了一个楼道,拐了两个弯来到一个大厅,三个人在这里将刘晓杰老婆让他们带来的冬天的衣服给了里面的狱警,又在隔壁一个窗口给刘晓杰整了六百块钱,蒋孝泉想想又多掏了两百,总共给刘晓杰整了八百块钱,做了这些事,在狱警的提示下再次上了一个楼道,便到了会见厅。

会见厅很长,约莫有二十多米,被玻璃隔成两个空间,就好比两个世界。被会见的犯人从另一个门进到玻璃去,在相应的点和家里人或朋友对话。

里面一个听筒,外面一个听筒。

来会见的有老人有妇女,还有抱在妇女手上的婴儿,而玻璃区内的犯人全都一色的打扮,同一款式同一颜色的囚服,统一的发型,唯有高矮胖瘦不同。

蒋孝泉三个人轮流着和刘晓杰说话。不用说,刘晓杰那标志性的发型已经“牺牲”了,代之的是一寸长的犯人特有的发型。

刘晓杰激动而又感动。

第342章 机要秘密

蒋孝泉把刘晓杰老婆和孩子的状况,以及刘晓杰家里人的状况详详细细地和刘晓杰说了,也很有耐心的回答了刘晓杰想知道的,当然也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我正在找关系帮你减刑,”蒋孝泉特别嘱咐道,“你在里面好好表现,也就几年时间。缺什么需要什么尽可能打我电话,我不定期就会来看你。”

“我只拜托泉哥照顾好我老婆和孩子,没钱用的时候给我寄点钱用就可以了。减刑的事不要太费心。”刘晓杰在里面道。

“这你想错了,晓杰,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你减刑。所以在里面再苦再难熬,你都给我挺住,别跟人动粗。减刑的基础是你好好改造。否则我找到关系都没用。”

“呵呵,这个我当然知道。泉哥,会见时间有限,你让我和小朱和吴磊说几句。”

“行。记住,无论如何都要挺住。”蒋孝泉再次嘱咐道。

接下去,小朱和吴磊没说几句话,会见的时间便结束了。

会见完刘晓杰,出了监狱,看见高高的围墙上的铁丝网,三个人都没有心情说话。

蒋孝泉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一直到赤湖农场公交车等候区,蒋孝泉方才开口说话:“小朱,吴磊,晓杰受这一份苦完全是为了我呀,我太对不住晓杰了。”

“泉哥千万别这么想,”小朱安慰道,“杰哥的性格大家都知道,所以我们都很敬重他。”

小朱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在内心,小朱是非常同情刘晓杰的,尤其会见刘晓杰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

小朱甚至猜想刘晓杰答应替蒋孝泉顶罪完全是一时冲动,现今肯定后悔不迭。

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失去的是十几年的自由。

蒋孝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啊,能结识这种兄弟也是一种福气。我说小朱和吴磊,你们真得学着点,这么多年,晓杰和大山可以说是我的左膀右臂,晓杰现在在牢里,我希望你们能撑起来。”

“我们会的。”小朱道。

“谢谢泉哥。”吴磊道。

“这次我之所以带你们来看望杰哥,也就是要让你们感受到晓杰为我付出了多少,让你们实实在在体会到兄弟是怎么做的。也让你们认识到我蒋孝泉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兄弟。”

“我们绝不会不会辜负泉哥的信任。”小朱和吴磊几乎同时道。

蒋孝泉满意地点点头,“我跟你们两个说,众多兄弟里除了大山,也就你们两个出色一点了。本来志军还可以,但是他太不稳重。而且还嫩气了一点。但是你们又都有各自的不足。小朱你办事利索,该狠的时候也能狠起来,只是不太用脑子,吴磊则心软了一点。我希望你们尽快成熟起来。”

两个人都看着蒋孝泉。

“为什么这么说?”蒋孝泉又接了一根烟,“因为我们蒋家有一个极为机要的秘密,今天我要让你们知道。”

听蒋孝泉这么一说,小朱和吴磊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我平时和大家吹风,让大家跟着我好好干,我泉哥不会亏待大家,这话跟我要与你们说的机要的秘密有关。”蒋孝泉接着道。

“泉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这里急。”小朱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你急什么?公交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这秘密又与蒋村中学搬迁有关。”

“不是说我们乡政府和县教育局都感谢蒋老爷子吗?他答应让学校迁到老爷子整的那块地上去。”吴磊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恰好是我老头子高明也可以说是阴险之处。我爹整这块地为的就是和蒋村中学所在的地皮置换。是我爹看中了老蒋村中学这块地。”

“啊?”小朱和吴磊都吃了一惊。

“蒋村中学闹鬼,学生寝室倒塌都是我们弄的。”

“为的就是促使学校搬迁?”小朱似有所悟。

“学校不搬迁,我老爹怎能获得这块地皮?”蒋孝泉反问道。

“有道理。”吴磊点头道。

“老爷子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得到这块地皮?我倒觉得老爷子整的那块地皮更好,至少更平整不是?”小朱道。

“会不会是学校地皮底下有东西?”吴磊问道。

“不错,吴磊,”蒋孝泉冲吴磊竖大拇指,“这就是你比小朱机灵的地方。”

“难道是底下有矿?”小朱道。

“对,那你们猜猜是什么矿?”蒋孝泉微笑着问道。

小朱和吴磊连说了四五种矿,蒋孝泉都摇头。

“我说急,你还让我不急,”小朱道,“这能不急吗?比猜谜语还困难。”

“其实我也不知道,”蒋孝泉道,“这就要说起我爹解放前的一件事……”

蒋孝泉一边抽烟一边把蒋顺义与TW高级军官李猛笠相识以及后续的一些交往一一细说了。

小朱和吴磊听得都屏住了呼吸。

“泉,泉哥,你这是把我们俩当知心人了。”小朱有点不安地道。

“对啊,这么机要的秘密也只有贴心的我才会说。除了大山晓杰,其他兄弟都不知道的。”

小朱和吴磊对视了一眼,道:“吴磊,我们可不能辜负泉哥的信任。”

“这话不需要说。”吴磊道,“我怕的是我这个人没什么能力,不能为泉哥做多少。”

“呵呵,有时候我并不是要你们为我做多少,而是你们的贴心,像杰哥一样贴心。当然了,你们别误解了,以为我要你们跟杰哥一样替我顶罪。”

“如果哪天需要我小朱顶罪,我绝不推辞。”小朱像演戏样的拍了拍胸脯。

“好。这也是我要的态度。”

“那目前具体的需要我们做什么?”吴磊问道。

“目前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们等学校搬迁。只有学校搬迁之后,老蒋村中学的地皮正式置换给了我老爹,我们的事情就来了。”

“我们知道了。”小朱和吴磊一同道。

……

这个中午一放学方秋荣便嚷嚷着去食堂打饭,而不是像平时一样为了避开食堂打饭的高峰期,放学后还在教室待会儿,或者与小燕子说笑,或者写会儿作业。

“早上没吃饱,肚子都饿背上去了。”方秋荣解释道。

“那我就只好陪呗。”小燕子个头小,最不愿的是和别人挤着到打饭口打饭。

“谁让你是我玩的最好的呢。”

吃过饭,待小燕子上了床,方秋荣便拿了书佯装去教室学习,转背便出了校园。

第343章 别样的检查

门卫老人给的信方秋荣不看就知道是罗佳华写的,肯定是催她去让他“检查”了。

罗佳华和她约定好了,每个星期都要去让他“检查”一次。

说起这种被“检查”的感觉,方秋荣是又憧憬又害怕。

憧憬的是那种被“检查”时带来的极度的愉悦感。这种感觉简直没法用词汇表示。反正被“检查”时你就觉得所有的兴奋感都集中在一个点上,升腾,升腾,升腾!直至最高峰,而那最高峰时刻,你已经觉得你不是你,全身心都无比舒畅。

这种体验换做谁都期待啊。

所以,不用罗佳华写信来催,方秋荣过个两三天就有一种冲动,如果中午时间不允许,都想请个假去罗佳华那个单间里,让罗佳华上上下下的好好的“检查”一遍。

而害怕则是被“检查”后的反应。

最初的反应是极度嗜睡,脸色蜡黄。这一点,还是小燕子最先发现。方秋荣当时还不知道是被“检查”后的反应。

小燕子提醒说她是不是和男人那个了,方秋荣方才将这种反应与被罗佳华“检查”联系起来。

这就不容置疑了。

本以为这种反应过个几天就会消除,没有想到这种反应是消除了,却来了更强烈的反应——时不时有呕吐的感觉。更让她不理解的是,从家里带来的酸腌菜,以前是顶讨厌的,现在特别喜欢吃。

这让她更为害怕。

因为害怕,上一周方秋荣便竭力控制自己的欲-想没有去罗佳华的单间,结果罗佳华便写信来催了。

看来罗佳华也很喜欢“检查”她的身体。

本来就是竭力控制了欲-想,才不去乡政府大院,现在都来信催了,那是怎么都控制不住了。

就在守门老人说有她一封信的时候,方秋荣全身激灵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

罗佳华则把一切都预备好了。

门虚掩着。方秋荣瞅着四周没人的时候冲到罗佳华单间的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闪进去,瞬间关上门,方秋荣发现单间前后两个窗户的窗帘都拉上了,白炽灯已经开了。

罗佳华躺在他的木板床上。

“你总算来了。”罗佳华掀开被单,像小孩子一样跳下床,浑身上下只留了一条裤衩。

这身材,在方秋荣看来是太健美了。数不清有多少块肌肉。

方秋荣来不及欣赏,罗佳华一双大手已经拢了过来,紧紧地有力地将她抱住了,不偏不倚恰好抱在她的山峰上,一股弱电流瞬即流经全身,酥酥麻麻的,舒畅之极。

“怎么上周不来让我‘检查’呢?”罗佳华像一头牛一般喘着粗气,却又不等方秋荣回答,那充满了烟味的嘴便捂在了方秋荣的嘴上。

很快,该剥的剥了,上上下下该“检查”的部位全都检查了,最后自然是集中“检查”。

这一检查,足足检查了二十分钟。

方秋荣几次体验到升腾到极致的感觉,以致于分不清楚是在人间还是在天堂。

两个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方秋荣因为同样的原因(赶着上课),起床着衣,罗佳华极为疲惫还不忘在方秋荣的山峰上动两下子。

也就这个时候,那种强烈地欲呕的感觉突然袭来,方秋荣袖子还没有穿好便急急忙忙用手去捂嘴巴。

罗佳华腾的便坐了起来,“你是怎么了?”

“我……打伤风了,总是想吐。”方秋荣放开手,把衣服穿好。

“是……你会不会是……”罗佳华一把抓住方秋荣的手臂,面部变得狰狞可怖。

“你干嘛?”方秋荣吓得嗓音发颤。还有,罗佳华也太用力了,抓得她有点疼。

“哦——”罗佳华放松了表情,“我是担心你。是医生说你打伤风吗?”

“不是,是我自己猜的。我得去学校了。”

“你明天中午再来一趟。”

“明天还来?你还想检查吗?”方秋荣天真地问道。

“我天天都想检查你,”罗佳华笑道,“只是怕影响不好。明天我拿一样东西来做个化验,这个化验跟你总是想呕有关系。”

“我懂了。是化验我就来,如果还是检查我就不过来了。”

“你不喜欢让我检查吗?”罗佳华猥琐地问道。

“我去学校了。再不去肯定会迟到了。”

……

阳江华安建筑公司。

董忠民办公室。

“你是说程垂范今天突然去了工地?”董忠民阴着脸问道。

“他还是要我们拿出那两样东西,否则,明天就停工。”赵辉煌道。

“艹他奶奶的!这个人怎么这么狂?!”董忠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他就是这么说的。”赵辉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兄弟们都虚他。”

“你也别愧疚,”董忠民道,“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这个人原本人脉就广,能力也比你强。我思考的是,这边叶江河一抓起来,他就来工地找麻烦,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某种牵连?”

“很有可能董总。之前叶江河说搞定了这个人,我他妈就觉得奇怪。八大罗汉全体出动都对付不了的人,叶江河一出面,程垂范就认怂。这难道不奇怪吗?所以我建议董总想办法与叶江河见个面,我感觉程垂范一定有什么东西落在叶江河手里,这东西能牵制程垂范。”赵辉煌分析道。

董忠民皱紧了眉头:“叶江河刚刚被抓,怎么和他见面?”

“董总在阳江的关系这么广,和叶江河见个面应该没问题。”赵辉煌直笼桶地道。

“见面是能见面,可是要花这个。”董忠民大拇指和小拇指做了个钱的动作,“这弓捡乏的人一个个都很黑。胃口都很大的。”

“这也是,”赵辉煌手指头有规律的在桌子上敲,“万一程垂范没什么东西落在叶江河手里,钱就打水漂了。你看可不可以这样,诈程垂范。”

“诈程垂范?”董忠民没有明白赵辉煌的意思。

“让程垂范感觉我们知道了他和叶江河之间的秘密,他程垂范不也一样发虚了?”

董忠民摇头,“若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我们就更被动了。艹,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董忠民给人以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

“董总想到了什么吗?”赵辉煌狐疑地问道。

“他妈的,停工,明天就停工!”

第344章 余氏的福气

董忠民好好地喊着让“停工”把赵辉煌搞得稀里糊涂。

“董总,停工,对我们来说是很大的损失。”赵辉煌提示道。

“这一点我还不清楚吗?他妈的,我把工停了,我看你程垂范再怎么应对。”

“我是越听越糊涂了。”赵辉煌道。

“我这叫矛盾转移,”董忠民很开心的掏出烟来递给赵辉煌一根,“以前他妈的我们总想着自己解决矛盾,从没想过让别人来解决。”

“我们这个矛盾我们不解决谁帮我们解决?”赵辉煌给董忠民点火。

“至少有三个人。”董忠民自信地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个人?哪三个?”

“县教育局,蒋村乡政府,第三个便是蒋顺义。尤其蒋顺义,他会比我们还急。”

“县教育局和蒋村乡政府急,我理解。蒋村中学都倒了一栋房子了,作为行政部门他们是希望学校尽早搬迁的。蒋顺义还更急我就不理解了。他不是蒋村的老大队长吗?”

“这是我的推测。”董忠民道,“蒋村中学新校区的地皮你应该知道就是这个蒋顺义的,是乡政府答应拿旧校区的地皮置换,事情才成交。”

“是这个蒋顺义急于得到旧校区的地皮吗?董总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这五六天蒋顺义天天来我们工地转。”

“这说明我的推测正确。就让他们去解决这个矛盾。”

“还是董总高明。”赵辉煌适时拍了个马屁。

“以后学着点。”董忠民无比受用。

……

阳江医院住院部。

“我说出院就出院,”余氏道,“这人都很精神了,吃得下也喝得了,还有什么再治疗的。”

“妈你要听医生的。”武良劝道。

“你给我死一边去,”余氏看也不看武良一眼,“我说了,我活过来就没有你这个儿子了。梅花,你爸不去结账你去结,今天怎么样都要回家。”

武梅花求助般地看着武远恒。

“老婆子,”武远恒再次开口,“你怎么就这么倔呢。你这是把毒药喝进了肚子,要彻底清除了才行。哪能这么急的?”

“你们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吗?再多住院一天就能彻底清除了?医生的话只能信一半。多住一天就多去五十块,五十块容易赚吗?必须听我的。”余氏不容商量。

“妈你是不是担心家里的猪啊,鸡鸭的?”武良厚着脸皮说道。

“你给我闭嘴,”余氏一点面子都不给,“我都舍得去死,我还担心那些畜生?我天天喂他们,天天伺候他们,他们会在意吗?”

“你要说我比畜生不如就直接说。”武良道,“反正我怎么地都是你的儿子。”

“梅花你怎么还不去?”余氏对武良不予理睬,径直吩咐武梅花。

“爸你发个话呀。”武梅花百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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