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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少年行》


写在前面的话

人生味苦,匆匆碾转于悲伤落寞间,繁华浮景,不过白日青天梦一场,犹似黄粱南柯。及至此时,或许平凡如你我,方才可以真正领悟到:这世间,流景虽美,却仅仅为悬于圆灵之间的堂皇楼阁,而其真正最内质的,却是生活中无尽的奔波与彷徨。

可曾见,若乃至爱仳离,痛心疾首,万念付于一炬;若乃命途茫茫,鞍马劳顿,空怀奇才而不得奇遇,故而不知其始为何衷其终为何所;若乃有乐人之心却不得其善,心中甚疲却无从展露;若乃伪面酬酢,推杯换盏,看似欢欣却实则怠倦,不胜其烦。无奈,妻儿老小皆需所养,不做此态何来廪给?

此之侪类,亦世上绝大部分人,怅然展顾,内忧外患,燃眉心腹,各尽相煎之能,使人华发早生,嗟乎哀哉!

能为之何?人世玄奇,阴阳相逆,欢忻自应有时,悲伤才为深沉的本质。岂可忘却,某位哲人的“痛苦的避免,即为幸福?”故人皆以乐慆为美,若怀此心,方可不以沉痛为怪!

人活于世,莫论何情何景,皆为美。因为人活于世的本身,就是一种美。若尔欲问:“何为美?”余欲答之曰:“动人肺腑,感人至深,且让人得其善类于无形,会其真意于悄然者,可以为美矣。“若持同于余论之论,则何情何景不为美?梗迹飘萍为凄美,戎马倥偬为壮美,花前月下为优美,对鉴捋白发更是一种竟无语凝噎的无奈之美!

可以说,美是一种主观的感受,却又与客观的追寻密不可分。余以为,感性对于人生必不可少,可理性犹似罗盘之于航海,圆规之于作圆,起到了缺之不可的规导作用。以理性调己心以摈除消极之世界,成积极之态度,方可谓是客观追寻的一条正确的坦途!故少年之成长,就是调己心以应社会之风餐露宿的历程,经历风雨虽是偶然,遇挫过劫是必然,此间虽是狼狈,却可将白纸一样的心磨砺至静水流深,总是可以诠生命之谛的。

故吾将书题命为《踏歌少年行》。即为”行“,所描摹的必然为一风雨兼程直至成长的旅行。即为”踏歌“,从其一说是此途风景甚美,足以赏心悦目。从其二说是少年处变不惊,善于跋浪,披荆斩棘,以积极的人生观去淡然一切失败挫折!

余于此大发其谈,抒余之”美“观,不为其他,只为提纲挈领,明主旨于此文,为日后塑造人物,大开方便之门。望读者诸君,莫以此文为赘述。静心阅讫,相信汝可得不一样的精彩!

末,望天下少年,踏歌行路,多少年后,不悔此生长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章 问前尘王者之路 铭于心剑神之嘱

西元之年,孟秋之月。风渐萧瑟,自是人间始劫。异物狂妄,魔种猖獗,烧杀

掳掠,无恶不作,人民苦不堪言,遂各大陆居民以异族为首敌,国之有隙者,尽

弃前嫌,重修于好,国之相礼者,互示赤胆忠心,歃血为盟。然异物非比常物,

实力滔天者为数众多,人类纵然东南西北万里加急,守望相助,牵一发而动全身

,亦不过依天地之造化而暂得生存,其势已然倾颓!适此危急存亡之秋,苍天赐

恩,降下异象!是夜,日月无光,江河混沸,时值盛夏而天落乌雪,梵音轻奏,

空灵绝响,三十流光绽自天际,倏然远逝,飞射四方,拖拉尾焰,烂以施光,且

三十流光颜色各异,一时之间,天地似梦似幻,溢美斑斓。而与此同时,人间一

预言流传开来:“劫数已至,圣魔降临。王者神兵,剑气萧心。”

王者神兵,剑气箫心!五位剑客横空出世,叄魔两圣,自天下各地汇聚一齐,

兴族大计,自五位剑神的旗帜飘扬于苍穹起,便轰轰烈烈燎漫天下!

——《大陆通史西元篇》

暮色四合,流萤点点。

雪白的水鸟栖息在有月光的水边,惬意地摆摆翎羽,弄弄长翮。它们细而长的

腿轻轻地插进平静的湖面,使得清凉的湖水轻柔似梦,泛着圈圈涟漪。岸边,老

树挺拔如峰,葳蕤如云,晚风浮动,沙沙轻奏,更兼月色胧明,婆娑树影轻舞于

靛蓝夜幕前,似婴儿之卧处,蕴藉轻纱似的和谐。

距此处不远,有一土阜,其上野草丛生,虽看似杳无乐趣,实则其间野花颁斌

,时隐时觌,好似席地的变换花式的毯子。此间风情,更别具一番意味。

倏然,窸窸窣窣声起,由远及近,似有人大步而来,打破了这小小天地的静谧

。白鸟惊觉,点水施翮起高翔,翙翙作响。须臾,一只藕丝步云靴拨开草丛踏来



此人一身黑袍,一米七左右,脸庞隐藏在帽子所遮盖的阴翳中,再加之夜色迷

离,愈加难以辨认他的真容。此人白皙的左手提着一口剑,剑柄古朴大气,剑锷

流光清寒,剑鞘朴实无华,于其上,有数道白绫缠绕,隐隐之间,白绫之下似有

宝光流转,宛若幻觉。

此剑尚未出鞘便峥嵘顿显,如待出刃,谁可与之争锋?

此人于此停步,见四环之景似有所觉,他举头望了眼当空皓月,当下又顾首四

周,良久,怅然喟叹:“明月虽满于前川,流萤虽与我相伴,可我夜无仇今后的

道路,该以怎样的姿态行走?小树无蔽,雏鹰无依,而命途多艰,怕是难走至极

!”

言讫,又是一声长叹。他的思绪,不禁又缘渊搠流到几个月前。

天玄山主峰通天山。明月阁,依崖而建,玉阶朱梁,碧瓦飞甍,青纱微扬,风

铃轻响。阁内摆设远离俗井市侩的气息,已没有大豪大奢的富丽之感。有的,只

是潇洒出尘,逸然风骨,宛如仙人起居的那份淡然与宁静。白日,远山苍翠,层

林黛绿,云缭雾绕,水墨写意。最妙的是夜里,明月大如磨盘,正对阁中。于微

风穿堂之时,斟两樽美酒,赏月下山河,吹一支清萧,惊起山鸟片片,岂不为人

生一大快事!

天玄剑派创始人因极喜这夜中明月,故亲自题名曰:明月阁。

是日清晨,一白衣中年男子凭栏而立,负着手,眺望远方。他的前方仅一步之

遥,乃万丈悬崖,凌空一望,下临无地,令人胆寒。此时,晨间的雾岚在远处缭

绕,清风渐渐袅起,涧边流水唱着叮咚之歌,飞溅着玑珠,在新生的阳光下折射

出七彩的光芒。

中年男子背后,一少年走近,此少年剑眉星目,五官俊朗,眸子宛如明亮的寒

星,深邃而迷人。他身着黑色劲装,银色长发束在背后。在阳光的照耀下,俊俏

的鼻子在脸上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愈显少年英气逼人。

“师尊,您找我?”少年薄唇轻启。

闻言,中年男子微微侧身,眯长的双眼闪出和蔼的笑容:“来,无仇。”

夜无仇轻轻一笑,上前一步,与中年男子并肩而立。

“你我师徒已十余载了,时光当真堪称飞逝啊。”夜无仇师尊,天玄剑神目色

如常,浏览着眼前江山如画。

“是啊,如果当初不是师尊不嫌弃,徒儿如今还会过着流浪的生活。”

“呵呵,如今天下战乱纷繁,流离失所之民不计其数,我也只能尽一份力来解

救他们。近些年,我剑派收留可修炼孤儿上千,皆于外门生活,他们虽有能力修

炼,可天赋却不尽人意,此侪数多于我剑派总体实力无益,但给予他们一个可在

乱世中安宁生活的能力还是有的。”天玄剑神顿了顿,扭头看着夜无仇,继续道

:“你跟他们不同,无仇,你资质出众,是可塑之才,故才收你为徒。如果不是

这点,你恐怕会和外门的孤儿一个待遇。”

“师尊,徒儿知道。师尊能于如此乱世中顾及灾民,已是师尊心怀苍生了,这

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师尊为了剑派而看中我的潜力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能如此想甚好,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只有身怀实

力,才会被天下看中,才会成为命运的宠儿!否则,一切免谈!”天玄剑神语气

欲见严厉。

夜无仇心中微震,肃声道:“弟子谨遵教诲!”

天玄剑神缓缓叹了口气,又道:“我一直都把你当作下一代掌门人来培养的。



夜无仇闻此言大惊,刚欲出口推脱,却被天玄剑神打断。

“你大师兄业洛川刚愎自用,目空一切,你二师兄叶隆炽心胸狭隘,不能容人

。此二人虽天赋非凡,但确实难堪大用。唯你,自小便吃尽苦寒,脾性之坚远超

同侪,凡成伟业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而我,在你身上,

便是看到了这希望!”

夜无仇默然,没有推脱。他坚信,高位,从来都是能者居之。这是无可厚非的

道理。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远处鹤唳白云,响亮从风,两三只白鹤翙翙高翥,似有

冲天之志。

“剑派眼下的形势不容乐观啊。”天玄剑神语气中透露丝丝忧虑。“黑魔剑派

三面围剿,唯通天峰未被攻陷。如今虽集我派十万弟子固守通天,可依旧并非固

若金汤,黑魔剑派攻潮甚猛,当真不死不休啊。”

闻及此言,夜无仇面若冰霜,手掌于不觉之间握成了拳。他冷声道:“师尊,

鱼死网破未尝不可!”

天玄剑神轻轻摇了摇头:“战必须战。但参加此战必定九死一生,我天玄传承

数千年,绝不能毁于我这一代!”

“那师尊的意思是?”

“我派青年一代会分批遣送出去,五个资质最五异禀是青年需派几位剑侠一路

护送。天玄五绝学各持其一,天涯海角,更名改姓,等待崛起良机!”

“天玄薪火相传,永不覆灭。待这些天玄青年成长起来,必定天地再度为天玄

二字而颤抖!哪怕是黑魔剑派,也不例外!”

天玄剑神瞟了一眼夜无仇,眼中迷离之色更盛:“你也走吧,闯荡闯荡,天下

才是你的舞台!”

夜无仇连忙撤身单膝跪下,少年之言,掷地有声:“不,师尊,您即收留我于

天玄,那么我生是天玄的人,死是天玄的鬼!”

听到这来自男儿的铮铮硬语,天玄剑神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怜爱的笑:

“看来我前面的话白说了。重振天玄之大任落于你肩,你应于多少年后站出来,

向天下宣布,我天玄没有完,我天玄又回来了,我天玄的目标不止于此,我天玄

要让所有曾于我家门前蹦跶的小丑仰望以至于颤抖。所以,你不能死,为了天玄

,为了荣耀,为了我泱泱大派有复苏的希望!”

荣耀,夜无仇心中将这个明亮的词咀嚼千万遍。

“壮哉我天玄!”天玄剑神伸开双臂,双目紧闭,拥抱着这千山万水,拥抱着

这江山如画,更拥抱着这,被打上荣耀印记的,奇哉伟哉的天玄!

夜无仇垂着头,手在微微颤抖。

“无仇,临行前为师送你一份礼物。”

夜无仇摩挲着手中的剑,良久,良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章 行至璇星有露水 匆匆妙遇善良人

夜色有些深沉,那些下午见到的天鹅会在哪里度过?他们所谓的乐园,一定是建立在有月光的水边。夜无仇略带哀伤地如是想。

不远处,粼粼波光溜进夜无仇的眸子,他睫毛闪了闪,便定睛向前方瞧去,一叶扁舟在水面上行驶,荡起扇形的波纹。划船的渔夫是一位发已雪白的老者,面相朴实,还带一天的疲疲惫,吃力地撑着竹杆,将船一点点划进一片芦苇丛中。系好船,老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收拾收拾,将船蓬中的油灯点亮。他眼睛迷离的看着河对岸如星星般散洒在地上着的灯火,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在那么一瞬间,似乎又多了不少。他的生活太艰苦了,他起早贪黑地干活,累的半死,挣的钱却仅能够糊口的。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还要被贵族剥削一层。而那些贵族,什么活也不干,依旧能花天酒地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日子让人怎么过啊!老伴死的早,儿子也为那些贵族战死沙场,换来的是什么?不过这一切也怨不得别人,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只有强者才会活的更好,为了生存,弱者受欺负也得忍气吞声。哎,谁让自己没有实力呢?

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进入船篷中。

…………

前方,芦苇重重,与芦苇丛之幽深处,那月光难以照耀到的地方,似有渔火独明,在夜幕上晕染出圈圈温暖的橘红色。再向远处望去,湖的彼岸,似有人家居住,两三星火,散乱错落,在彼岸勾勒出一片温和的氛围。

于此乱世,此情此景不可以不说成是一种珍奇。夜无仇伫立岸边,眺望着眼前的美丽,痴痴似入神。以至于欸乃声起,在芦苇不自然地晃动中,老人的小渔船向这边靠来都未曾发现。

“那位,想要渡湖吗?老人用他那苍老的声音大声道。

夜无仇猛然回神,待瞧见来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尽管,他的笑容,老人家是看不见的。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就会爱上他所在的城。夜无仇正是极喜这所在,便极喜这里的一切。欲问原因,那么能在在乱世中保持一份纯真,这一点

就足够了。

夜无仇待渔船靠岸,踏了上去,便将宽大的帽子揭去,丰神俊朗的面孔暴露在月光下,月色流淌汇聚,将那点点阴霾一扫而空。

“呦,是位小友啊。”老人扶了扶草帽边,笑道。

“老人家,我去湖的那边。”夜无仇轻轻点点头,微笑道。

“好嘞,可是这钱……”老人支支吾吾道。

少年闻言,打断了老人的话,自怀中取出白银一两,轻塞进老人手中。老人定睛一瞧手中之物所代表的价值,连忙又塞回夜无仇的怀里。

“小兄弟,这可使不得,这路费仅仅五个铜钱罢了,如此多的钱我受用不起啊。”

少年微微一怔,旋即认真地看了一眼老人,便将白银换成铜钱交给老人。老人这才满心欢喜的捧着铜钱进了船篷,将之收下。

小渔船摇摇晃晃,像一个醉酒的汉子,驶向对岸。夜无仇坐在船头,轻轻地呼吸着夜晚的清凉与静谧。唉,浮华烟景,须臾寂灭。天玄剑派身为千古大派亦有今日之没落,于此乱世,这里又能平静多久呢?夜无仇自嘲地摇了摇头,喃喃自

语道:“毫无实力却妄自为天下担忧,未免贻笑大方了吧。还是先顾好眼下之境吧。”

言讫,夜无仇远眺那星星般的灯火,他通过地图知道,那是一个镇子,名叫露水镇。属于一个二流势力,万劫宗的势力范围。而万劫宗大致上坐落在由璇星帝国的东北角。这里距天玄山脉,关山迢递,遥遥不知有多远。这些时日,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当真走过了不短的距离。

“真是不容易啊。”少年轻叹,又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微微湿润处,叹道:“也不知道师尊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还……活着。”少年心中虽然极其不愿承认,也不愿说出这个词,但无奈,事实总是需要一颗勇敢的心去面对。

在水声潺潺中,湖岸越来越近,最后触之可及。

“小伙子,你是初次来璇星帝国吧?”

老人的声音自船尾突然响起。

“对啊。”

“那你可得小心行事,以免惹上麻烦,那些人可是很厉害的,并且很霸道,能忍就忍了吧。”

“谢谢关心。”

“哦,对了,向刚进露水镇,就能见到一家客栈,那里的价钱公道又实惠,服务又好!”

夜无仇于船首笑得很温暖,他和老人素不相识,而对于一个陌路人却如此,真不是任谁都可以做到的。善人自有善报,如若无人报,那就我来报,别的没有,钱财倒是有一些,给老人改善改善生活,就当我的一片心意吧。

夜无仇对人间疾苦,世态炎凉深有体会,他从小父母死的早,他沿街乞讨,曾遭到多少白眼与辱骂!年幼的心灵饱尝了人们的冷漠。后来,是师尊可怜他,又看他天赋极佳,收他为徒。天玄剑神经常便装带夜无仇来到底层人们中,高层人

们中。他对人们之间的虚伪与残忍略有见识。“用坏人的鲜血染湿征袍,来捍卫善良人们的一切”,这是天玄剑神于夜无仇幼年时上的第一课。天玄剑神也许不知道,这句话,夜无仇牢记了一生!

又转身看了渔翁一眼,大踏步向露水镇走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章 霍家有子单名杰 胸藏万卷卓不群

经过十来分钟的走路,穿过小镇旁人烟稀少的村子,夜无仇依稀看见在夜色中的模糊的城镇的大门。镇子没有城墙,仅有一拱形门。夜无仇面无表情的加速前进,几息间,夜无仇便来到镇门口。两根巨大的红柱上支撑这一块大匾,上面有鎏金三个大字:露水镇。虽然在夜里,但夜无仇依然惊讶地发现,那几个打字皆以黄金铸造。

富有如斯,绝非一个小镇的手笔。别的镇子的四周仅仅是在一块青石上雕刻镇名,以示来人此镇的名称。如此对比,令夜无仇心间诧异,区区一个小镇就这么富裕,甚至超过了一些小城了,露水镇必然有良好的经济来源依靠。

心中带着一丝好奇,便迈进露水镇。

“那老渔翁果然没有说错。”夜无仇刚一进门,就看见亮着灯火的客栈。

“客官,住宿还是吃饭,我们福来客栈二十四小时为您服务!”一店小二一见有生意,便快速迎向夜无仇,以最热情的口气问道。并未因为夜无仇的粗布黑袍而有所冷淡。

“一间普通客房,谢谢。”夜无仇淡淡道。

“好来,”店小二应了一声,从柜台后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夜无仇,“客官,这是您的钥匙。我带您去您的房间。”说完,便领着夜无仇走向二楼。

这个福来客栈有三层和地下室。地下室存放各种物品,比如各种食物和各种日用百货。一楼是用来接待吃饭的顾客,住宿的顾客也可以到这儿来吃饭。二楼则是普通客房,虽然是普通客房,不豪华,但设施全备整洁,价钱又便宜,所以大

部分顾客是愿意住在这里的。三楼的则是豪华客房,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豪华!各种名贵丝线做的窗帘和床单,虽说不上是金丝银线,但也是价格不菲。桌椅板凳皆以名贵的木材制就,给人一种圆滑温润的舒适感。

来到房间,夜无仇环顾了四周,心中一惊,对店小二道:“你们客栈挺有钱的啊!”

店小二呵呵一笑“客官是外地来的吧?这露水镇经常有大量商人于此集散,客流量大的很,我们客栈自然生意红火,积攒多年,才把客房打理的这般模样。”

夜无仇轻轻点了点头,又问:“这露水镇凭什么能吸引大量商人呢?”

店小二侃侃而谈道:“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就是镖局。商人运货最担心的是什么?安全呀。所以有时不惜重金来请人保护。而我们这露水镇,位于国之交界处,跨国运输又方便,所以才会吸引大量商客。”

“什么是镖局?”

“镖局就是由一些斗士组成的一个团体。如果商人有一批货物要运送,又怕运送过程中出事,就需要花钱雇佣这些镖局押镖,以确保货物安全。而这一带强盗贼人又多,所以商人需要来这儿雇佣镖局。镖局生意一好,斗士得到的好处越多。这样远近斗士慕名而来,加入镖局。可以说是商人镖局互利共生,才造就今日共荣的局面。”

夜无仇若有所思地看了店小二眼,心中暗暗惊奇,此一番话能是出自一个店小二之口?

“哦,这么说,这一带的斗士很多?”

“是的,客官,我们客栈普通客房的房客二十人,据我所观察,斗士就有十五人。”

听了店小二的话,夜无仇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小二,你给我弄一份晚饭送过来。”

“好嘞。”店小二匆匆忙忙下去了。夜无仇将手中的赤血残云轻放到床边,在屋里转悠着。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着饭菜上来了。大快朵颐之后,洗漱毕,夜无仇就脱下黑袍,在床上盘膝而坐,打起坐来。

淡淡的金光盈满整个房间,夜无仇雪白略显妖异的长发在此映衬下,反射着金属的质感。

夜,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很快便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天际泛起鱼肚白,清晨湿气很重,天地间弥漫的雾气还未消散干净,太阳于此时看总是神神秘秘的,像个泡在牛奶里的鸭蛋黄,惹得人引出无限的遐想。夜无仇打坐一夜,将一路奔波鞍马劳顿之感扫空而去,体内又充盈着力量。他跳下了床,伸了一个懒腰,穿上黑袍,将赤血残云挂在腰间,便推开房门,走到了一楼。

刚欲踏出店门,忽闻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其之诵读,饱含深情,字正腔圆,铮铮悦耳。

夜无仇暗自惊奇,夤声寻去,于一卷帘后,灯火阑珊处,一少年正襟危坐,手捧诗卷,明亮的眸子似欲盯穿书本,看到那文字所蕴含的那一面。

少年正忘怀。

“于此乱世,不以武备为能,倒于此吟诗诵句,是为英雄否?”夜无仇依靠门框,淡淡道。

那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似在思索,接着便道:“治世之能臣,非有匹夫之勇,而是有胸怀天下,包古揽今之心。前人之经验,今之仰兮,虽未必适用,但亦有或多或少精华可总结。武者治身,文者治心,今之世人,厉兵秣马,雄者,欲夺天下,次者,保全一身。全然不思文化之用。无文人治世,犹似建屋而无主梁之材,虽可起楼,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患莫大焉!如此,宛若过眼云烟,虽得天下又何如?”

夜无仇心中暗叹少年之辽夐见识,嘴上又假装讥讽道:“你倒是夸夸其谈,口若悬河,只是你即知文人于治世之用,何故蜷曲此偏僻之所,不去外面的世界干出一番大事业?”

少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轻叹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即无人理解,又何必自讨苦吃?”

夜无仇轻笑道:“想不到阁下身怀奇才,却沦落到当一个店小二的地步,世人眼拙啊。但你尚年轻,日后如待得水,必定乘雷上天!”

“呵呵,兄弟过奖了。”

“想请教姓名。”

“小子姓霍名杰。”

“哈哈,我叫夜无仇。”言却讫,便在霍杰友善的目光中与之对坐,当真有些促膝长谈的味道……

走在街上,夜无仇的心很乱,他与霍杰相见恨晚,但怎奈霍杰乃一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他此去多有险阻,如若带上霍杰怕难以照料周全。

夜无仇甩了甩头将心头的思虑抛开,烦心事还是留给明天吧。

他信步走到镇中心的市场,人流往来密集。人们都在这里进行买卖和各种交易。这里同样有许多身穿银白色盔甲,手握长枪的帝国士兵维护治安。

夜无仇不断向四周漫无目的的看,突然眼睛一亮,那些是什么?

几面旌旗分散四周,每一面旗帜下都聚集了一些人。那些人个个气度不凡,显然是走修炼之途的斗士。

这难道就是镖局?

他挤开人群,朝一面绣有虎头图案的旗帜走去,虎头狰狞可怖,似有赫赫凶威。

刚挤到那虎头旗帜的下面,就听见一人大喊:“白虎镖局接到新任务,招收实力高强的斗士二十名。限于这次押镖的重要性,我们镖头亲自带队!”

这一句话一出,顿时向炸雷在人群中炸响一样,斗士们顿时议论开。

“这此镖头也会参加啊!”

“我说什么也得加入白虎镖局!”

“哈哈,你这个低俗的小市民也想打女神的注意?滚你妈的去吧。”

“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连镖头都会参加的任务,你们想想会简单么?”

“有女神的实力作保障,我们有什么可担忧的?这次可是一次绝好的表现机会,可千万不要错过!”

那个所谓的“女神”“镖头”就是白虎镖局的老板娘吧?正所谓三人成虎,听了旁边的斗士说的话,夜无仇倒对这白虎镖局的镖头多少产生了点兴趣。究竟能有多美呢?让众人觊觎不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 白虎镖局风波起 少年无仇欲施锋

心中打定想法,便不再走开了。在人群中等待。

那名在白虎旗帜下喊话的人见人群沸腾起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斗士们,请安静。”

人群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此人。

“斗士们,谁有意想参加这次押镖?请上前一步。”那人笑眯眯地问。

顿时,人群呼啦啦的齐刷刷的上前一步。夜无仇也在最后慢慢向前梛了一步。

“哦,这么多人,我史间代表白虎镖局向大家表示感谢。感谢大家对白虎镖局的支持。但此时人数远远过于二十之数……“”

“甭废话,实力强者加入!”一壮汉打断史间的话,粗犷道。

夜无仇轻哼了一声,这人倒是对自己的实力挺放心。

“好,这里有七级斗士吗?”史间干笑一声,问道。

人群中鸦雀无声。大眼觑小眼,无人应会。七级斗士都是何许人?那都是一出现便被周遭几个大家族大势力抢走的香饽饽,又怎会于此的要加入镖局讨生活?当然,万事总有个例外。比如这次,白虎镖头亲自带队的吸引力还是不薄的。

果然,一眼神阴翳的黑衣青年跨步而出。他举手投足间都有强横的气息涌动。

看见此人走出,史间明显一滞,旋即一抹骇色涌上了他的脸。人群于此时也哗然开来。

“这,这是霍家的霍起庸!”一人大惊失色。

霍起庸,这个在这一片很响亮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不为其他,就单凭他是霍家家主之子,就足以得到很高的名声。更兼他身怀六级斗气,小小年纪就俨然成为七级斗士,如此天赋,宛若在他显赫身份上添了一朵怒放着的绚烂

花。

但如果仅仅这样,那么众人的目光就应该是崇拜而不会是惊骇了。夜无仇暗暗如是想。相必此人干过什么杀伐大事。

“七级斗士,如此年纪,不简单啊。”夜无仇深深地看了那少年一眼。

“你是白虎镖局的史间吧。”霍起庸阴寒的眸子扫了史间一眼,淡淡道。

史间全身一震,连忙鞠躬道:“正是在下。”

“我霍起庸要参加这次的行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史间苦笑连连,他能有什么意见,他敢有什么意见?虽然镖头的实力乃是八级斗士,比之高出一级,但得罪霍起庸就是得罪整个霍家,这是镖头也担待不起的啊!

“当然可以,霍少爷能来我们白虎镖局可是我们的荣幸啊。”史间暗自抹了一把汗,这个杀星降临,小小白虎可有些承受不起啊,一个不好,惹怒了他,大祸临头矣!

稳住心下的惊慌之情,史间继续挑选人员。虽然因为霍起庸的到来群众热情不复之前,可事已至此,此时再走倒显得是明显是不愿和霍起庸一起,对他有所不敬。

接着,史间又挑选了些斗士,验证了他们的实力后,便立刻预付了三分之一雇佣金。

二十个名额仅剩下三个,而站出来的光五级级斗士就有六七个。其中不乏身强力壮的肌肉男,一些瘦小的心中存在侥幸的人陆续知趣的走开了。

夜无仇个子虽然高,但和四周人相比就小巫见大巫了。见夜无仇还未走开,四周人都投来怀疑的目光。

感受的这些异样的目光,黑袍底下的夜无仇冷笑两声,也不作甚言语。

这时,三个壮汉走了出来。他们都五官狰狞,有几条伤疤斜斜的布在脸上有如凶神恶煞。他们斜批半身甲,大块大块的肌肉露在外面,青筋暴露,宛若虬龙,肌肉更是块块分明,惊世骇俗,侧身一望便知是狠角色。

四周人一见他们,尽皆扶额连叹,今日丧星出世,不宜出门,不然,怎么这西南片两大恶霸势力都出现在此?

史间见他们更是连连皱眉。这三人他以前见过,都是小西南片的恶霸,身后有一个山贼团伙。这三兄弟都有五级的实力,凭借着相当强壮的身体和无敌的力量,每一个都可以和一名货真价实的普通六级的斗士对抗而不处于下风!更可怕的是三人功法本出一源,三位一体之威就是八级斗士也不遑多让!原本增加这样具有恐怖实力的三人对镖局来说是一件安全的保障,就像接受霍起庸一样。但要接受这三人,史间宁可不要这份保障。这三人的事他也听说过。可以说是臭名昭著。他们自恃实力,无恶不作,为了利益,不惜一切代价。曾一次,一个镖局请他们帮助押镖,答应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钱,三人愉悦地答应了。但押运途中,那三人发现,此镖所运之货的价值远超佣金,便心生歹意,结果,他们趁夜偷袭,致使那个镖局全军覆没!

又一次,一小家族因芝麻芥子之事而得罪于他们,他们竟然连续无休止的从各方面报复,最后那个家族,几个月后,那个小家族就从露水镇上除名了。

想到这儿,史间的脑门上冒出了冷冷汗,霍起庸还好说,毕竟大家族子弟,他不要脸面他爹还要呢,因此霍起庸也不敢在外随意胡作非为。但三个为钱卖命的拜金分子,三个报复心极强的恐怖分子,试问,镖局收下这样三个斗士会不会不受其福反遭其祸?

但如果拒绝的话,白虎镖局的以后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好过吧?

因此,史间是左右为难。

夜无仇身边的所有人都悄悄走开了,不一会,就剩他和三人站在原地。三人中领头的老大向夜无仇投来惊诧的目光,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又回到史间身上,露出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喂,别磨磨唧唧的,你到底收不收老子们?”语气甚是粗暴。

就连霍起庸也是秀眉微皱,显然对三人很不感冒。

史间冷冷地看着三人,压住心中的紧张,强作镇定,心中一横,大不了多给他们一些钱,押镖时多派一些强者看住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就算有些小打小闹,总比他们无休止的报复强吧。

“好……好吧。”

闻及此言,三人瞥了眼夜无仇,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夜无仇微微低头,冷笑而出道:“史间兄弟,你没看到我吗?”

正在擦汗的史间一愣,看向夜无仇,他刚才过于紧张确实没注意到这个身穿黑袍的人。

虽然他的脸在黑帽子遮暇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但以声音判断,此人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此时心烦意乱,皱了皱眉,语气稍有不善,问:“有什么事?”

夜无仇耸耸肩,反问道:“你说呢?我当然是来参加白虎镖局的,你总不应该把我晾在一旁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史间实实在在的惊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少年竟要参加镖局,他难道没看见他的对手是那三个凶神吗!

那三人闻及了夜无仇的话,先呆了一呆,随后发出如雷般的笑声。“你……就凭你?哈哈哈,乳臭未干的小子,勇气可嘉!哈哈……”

听到这极为嚣张的大笑,夜无仇有些沉默,只是平淡道:“谁来?”

对于此等恶人,唯有以恶制之,方才是王道!

三人立刻止住笑,惊奇的看着夜无仇,一人对另一人道:“这是一个外来人吧?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吧?”

另一个人呵呵一笑:“我想也是,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夜无仇冷声道:“说什么废话,别浪费老子的时间,老子的时间很贵,你们陪得起吗?”

终于,老二的脸色变了,沉声道:“小子,趁现在我们心情好,赶紧滚,别惹恼我们!

夜无仇倒被磨叽的有些不耐烦:“难道我还怕你们不成?”

此时,史间已面无人色,看了看那个老二,擦了擦汗,向一旁小声对夜无仇说:“小兄弟,你快走吧,不要惹恼他们。他们的实力,是我们谁都比不上的。”

夜无仇松松肩,两手一摊,平淡道:“不管怎么说,今天,白虎镖局我是参加定了。你们三人谁来?”

史间见夜无仇如此执着,摇了摇头,叹息着,走到一边。唉,今天恐怕这个少年要死于非命了。他不是没想到夜无仇会有些怙恃,但他如此年轻,又会强到哪去?

四周的人都为夜无仇叹息,他们根本没想到夜无仇除了重伤致死还有什么结果。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这时,领头的那个壮汉眯着眼,盯着夜无仇,这么些年,夜无仇还是第一个和他叫板的人。盯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老三,你去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玩玩,不用将他打死,收他一条腿就行。”

听着这看似平淡的一句,四周人都是冒起一身冷汗。三人的残忍手段他们可是早有耳闻啊!

那个早已怒气填膺的老二这时喊道:“留他命干什么?直接一拳打死算了!”

“不不不不,”老大道。“我要他更痛苦。”。

得到肯定,那老三一步跨出来,满脸戏谑的看着夜无仇,用极为粗犷的嗓音叫道:“小子,爷陪你玩玩,把你弄疼了可别怪爷。哈哈。”说完,走向夜无仇,

同时,巨大的手掌也伸向夜无仇的下巴。

这时,夜无仇嘴角一翘,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章 无仇笑戏三人面 恶棍终有吃挫时

老三那皮糙肉厚的古铜色大手缓缓伸过来,已近在咫尺。夜无仇的笑容愈见凛冽,细长的眼睛弯成了一道似上弦月但实实在在危险至极的弧度。

倏然,夜无仇动了。他不动则已,一动便如脱笼之鹄,聿皇如惊风拳头随意的在空中一闪而过,狠击在老三的巨掌之上,隐约间有淡金光芒流转。那场面,想想吧,一个两米开外,浑身肌肉夸张,身宽是普通人二倍不止的壮汉和一个匀称身材,一米七左右的少年对峙,形成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对比。夸张地说,夜无仇就是山岳跟前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就算壮汉此时之意不在攻击,但四周人依旧不会认为夜无仇会占到什么便宜,毕竟体重在那放着。在他们的印象中,夜无仇被反震地后退几步才符合常理。

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夜无仇随意的一拳如违反定式一般,老三胳膊一软,从胳膊上传来的巨大震力让他不禁闷哼一声,连退几步。而夜无仇身子却稳如泰山气淡神闲,看样子,他所做的,仅仅是随意挥了一下拳而已。

老三原本凶恶地看着夜无仇的笑容凝固了,不禁瞪圆了眼睛,像是不信眼前之事。他的目光流连于夜无仇与另二人之间,

这时,老大如闷雷般低沉的声音响起:“老三,这小子有点猫腻,好好和他玩玩。”

“和我玩?你也配?”夜无仇轻笑道。他轻轻前探手,一股淡金色的斗气旋于掌心,他将手掌抬至胸前,金芒跳动如精灵,随夜无仇指尖律动而舞步蹁跹。

老三感受到这股气息,一愣,旋即大笑:“哈哈,我还以为你有点实力呢,原来是区区四级斗士啊!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就这实力还敢和我斗。”

他没注意到的是,夜无仇的斗气之色,并非低等级斗士的黄色,而是淡淡的金色!

老三好一阵冷嘲热讽,为刚才那一拳找回面子,只不过是在语言上。心中微微平衡一下,猛向夜无仇冲过来,气势汹汹,有如被激怒的暴兽。

“气势倒不错,只是实力差了点。”

眼见老三冲势将至,夜无仇并不着急。而老三则心中一喜,刚才他心中还对夜无仇的实力没底,但现在,老三的身子已经在不短的距离中冲将起来了,攻击自然带着一股冲劲,所造成的伤害只能更大。就算夜无仇可能有些实力,但此时老三依旧感觉自己胜券在握。毕竟,你见过那一个骑兵在平原上作战输给一个步兵,所依靠的还不是冲劲?

“呵!”老三大喝一声,一股黄色的斗气凝聚在他的铁拳上,带着呼呼风声直击夜无仇的腹部。眼见就要得手,他心中大喜,他相信,这一拳下去,夜无仇不死也得脱层皮。

谁知夜无仇轻轻一笑,有如闲庭信步,行云流水,用最优雅的动作来了一个转身,轻松躲过那一拳。老三一击未中,心中一惊,不禁为夜无仇的敏捷所动容,他刚欲再补上一拳。但万事皆有两面性,其有好处就固然会有坏处,冲锋固然具

有强大的攻击力,但这是建立在能打到对手的情况下,如果一击未中,如是这样,想停下来都是难事,更甭说说再补上一拳。

夜无仇一个华丽侧身,老三贴着夜无仇的胸前过去,无数破绽顿显无疑。老三情知要糟,急忙凝聚斗气于后背,以期能阻挡夜无仇的攻势。但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老三以为夜无仇的动作他可以猜中,但……那一刻,夜无仇突然笑了,并未像老三的推测那样攻击他的背部,而是……伸脚!

“扑通!”一声大响。老三冲得有多快,摔得就有多重。他可是飞出去一米左右,直挺挺的全身着地,摔了个大马啪。

一阵压抑的笑声响起,老大老二脸色青红变幻,显然感觉面子受损。霍起庸在一旁冷眼旁观,深深地注视了夜无仇一眼,眉头不觉皱了皱。

“呵呵”夜无仇不禁笑的很开心了,阴翳的心情一扫而空。他毕竟是少年,童心未泯,眼下心情大好,童心未免就被勾起。

他摸了摸手指上黝黑的纳戒,冷然傲立计上心来。

老三从地上爬起,灰头土脸的,形容着实有些搞笑。他恶狠狠地盯着夜无仇,怒火中烧,全身肌肉涌动,阴森森道:“小子,你惹怒老子了!开山拳!”

浑黄的斗气犹如百川到海,自老三身体各处迤逦汇聚至拳头上,一击而出!其威势,堪称惊人!这开山拳赫然便是一星斗技。

斗技就是用斗气以及任何以斗气为原型的力量催发出的技能,六大职业者体内的六种力量皆是以各职各业的学徒的斗气为原型,当学徒满十级是,力量的转化便是突破至更高门径的首要条件。

斗技从弱到强分为一星到九星斗技,而十星斗技就是神技。

卖相华丽的斗技“开山拳”猛击向夜无仇,大可有一击将夜无仇轰杀的气势。

原本有些嗤之以鼻的夜无仇此时竟呆在原地,作思索状,突然,他苦笑一下,淡金色的斗气运转,手掌此时已变得通透晶莹。

“碎玉掌”

夜无仇一掌拍出,其威势竟不啻于开山拳。

“碰——”一声响,斗气的余波如火花般四射而出。

那老三顿如受挫的羚羊,猛的向后退了几步。夜无仇一愣,脸上顿时浮出无奈的神情,飞快的装作被击退的样子猛退几步。他装模作样的停下来,捂住胸口,像是受了内伤。

他内心苦笑啊,这“碎玉掌”可是他会的唯一一个一星斗技,没想到依旧能够将对方击退!自己拿什么来和他拼啊~~,早知道多学几个一星斗技。这年头,想玩玩没有足够的准备还真不行!

四周人可没那眼力发现夜无仇是在表演。他们心中惊叹啊,这少年,厉害啊!能击退老三,是何等的实力啊!

老三心中一惊,怔怔地看着夜无仇。夜无仇苦笑一声,叹道:“我不是故意将你击退的,真的,不骗你。”这可是夜无仇的肺腑之言!但听在老三的耳朵里,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挑衅!

他怒吼一声,四肢并用,斗气全力倾泻,状若疯狂。夜无仇似乎应和了老三的心思,拳打脚踢,华丽的斗气时时冒出,但所释放的斗技只有一个,那就是“碎玉掌”。

良久,一阵猛然的斗气波动爆炸开来,正酣斗的两人在一阵让人目眩神迷的斗气中各向两边退去。老三与夜无仇皆如断线风筝,双双倒地。

躺在地面,纳戒光华闪烁,夜无仇似乎早有预谋,动作熟练的背对众人视线,将一样东西往嘴角一抹,嘴角顿时鲜血如注,汩汩而流。

夜无仇踉踉跄跄站起来,似痴似醉,他瞟了眼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老三,咧嘴一笑,轻蔑道:“区区一匹夫,也学人打家劫舍,为非作歹?我都替你们丢人啊。”言讫,又口齿不太清楚的向已经目瞪口呆的史间道:“他输了,这最后一个名额是我的吧?”

此刻的史间痴呆状猛点了几下头。

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血”,狡黠的一笑,这番茄酱的味道还真不错!

看着死生不知宛若死狗的老三,那老大老二,脸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了。四周人纷纷逃避,那老大老二面子丢尽,他们显然接近爆发的临界点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 边陲小镇遭血事 玄机莫定疑若岚

转过身,夜无仇看了一眼史间,连带扫过霍起庸,便懒意洋洋得走了,他意欲四处闲逛,说不定能遇见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在夜无仇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尚还沉浸在惊讶中的众人的视线时,夜无仇的声音传来:“我住在福来客栈,行期到了叫我一声就行!”

留下此言,夜无仇潇然而去,倒有几分绝世高手风范。

“厉害,英雄出少年啊。”史间闻得自己如是喃喃。

老大老二眼中厉芒闪过相视一眼,便抬起老三去了。

露水镇,璇星帝国于旧纪元330年攻占,因当时兵力所限,领兵大将设碑立界,便班师回朝。当时,露水镇所处之地沃土丰饶,地势低洼,其东,北两面皆被断天山脉屏障,要知道璇星绝大部分国土于山脉东北,故此地成了一块食之无味,

弃之可惜的鸡肋。

旧纪元230年,璇星邻国古天落王朝之皇古墨龄御驾亲征,璇星着实碍于此地难守,便撤军至断天山脉以北,遥想当日,旌旗连天蔽日,山头鼓角相闻。铁骑森森,武夫赳赳。士有必死之心,将无贪生之意。矢支交坠,炮火轰隆,刀光剑影

,铁甲洪流。璇星居高临下,以逸待劳。而古天落军容强备,补给完善。因此,两国并无过大差距,也就于此地拉开了长达三个月的攻防战!

那一场战争,双方共近百万人丧生。据说血气冲天,黑烟蔽日,浮尸遍地,流血漂橹。自山上,竟有一条鲜血汇成的小河涓涓而淌。所观者无不惊骇而动容!

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杀伐之事是怎样了结的,大陆学者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唯一知道的便是古墨龄狼狈带着相隔甚远的后备军团火速回国。回国之后立即下达了一道御敕:“无我命令,我国任何人不得踏入璇星断天山脉以西南之地,违令者斩!”旋即,调兵遣将,大力守卫与璇星接壤,也就是露水镇的以南的边关。

与之相比,璇星倒是平静许多,修养生息,发展经济,并未见颁布什么怪异的法令。

时至今日,数百年已去。古天落之人依旧未有人踏入露水镇一带半步,他们如果想进入璇星,必是绕道而行。虽然古天落之民不理解,但王法如此,也容不得他们违反。所以,露水镇一带之人尽皆是璇星人。古天落想与露水镇通商,亦是璇星人往来周旋。

一座古老的宫殿中,青纱红毯,金碧辉煌,巨大的呈莲花状的鎏金香炉在阴阴燃烧着名贵的熏香,使得整个宫殿烟雾缭绕,宛如仙境。殿中数根巨柱盘龙绕蛟,一直延伸到了那辽旷的穹顶。

一镶金嵌玉的庞大王座矗立在宫殿最深处,一身着大红锦缎百花袍的中年男子背对殿门负手而立。一身着紫衣华服的俊俏少年模样的男子恭敬的伫立一旁。偌大的宫殿此时仅有此二人。

“莫语,近几年那个地方可有异动?”红袍中年男子嗃嗃之声响起。

“禀告陛下,微臣此次前去,并未发现有何异动。一切如常。”紫服男子道。

“那古天落那方面呢?”

“一如既往,不踏入露水镇一带半步!”

中年男子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此男人形容甚伟,天庭饱满,器宇轩昂,狭长的眸子反射着威严之光。

“莫语,你听说了么,在遥远的古天落之南,天玄剑派被另一大陆来的黑魔剑派所灭。”

莫语猛的抬头,急促道:“陛下此言属实?”

中年男子轻叹了口气,道:“此言属实。”

莫语缓缓压制住内心的震惊,白皙的面庞亦是恢复了平静。

“陛下,如果当下的时局可以称为混乱,那么天下大乱的时日不远了!”

中年男子未作甚言语,只是缓缓将目光投向了那巍峨的大殿穹顶。

山光秀丽,群水缭绕。山似一撑天之柱,撑起了天下四方。

山顶,茅庐盖于一小池塘边,荷香溢满了池中的水,更漫向四周。鸟声啾啾,悦然人心。

一青年纶巾束发,一身素衣。他踱步在小桥上,眺望远方群山如墨画。

良久,他轻吐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天下大战,就要来临了吗?”

夜无仇走在大街上,左顾右盼。不得不说,这露水镇区区一小镇,有这般繁荣真是少有。街道两边建筑俨然,房屋鳞次栉比,喊声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夜无仇正溜至开心处,忽然一声巨响自小镇一处传来。小镇之民皆齐刷刷停下了手中的事,望向那爆炸的地点。

夜无仇惊疑的望向那冒着浓烟,似燃起大火的地方。心中一抹不祥难以遏制的喷涌而出,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极强的斗气波动。

那地点,福来客栈!?

夜无仇当时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霍杰有危险,接着他便拔腿就跑,冲向福来客栈。

不得不说,维护治安的帝国士兵的反应速度还是极快的。不一时,便听得刷刷的脚步声与铿锵的铁甲碰撞声。

夜无仇来到福来客栈,福来客栈的二楼已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福来客栈的四周,已聚集了不少的人。

“霍杰!”夜无仇眉头紧紧地皱了皱,便冲进客栈之中。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夜无仇被眼前的场景震得不轻,骇然地止住脚步。几具伏尸横七竖八一动不动,有的躺在地上,有的则伏在柜台上。

“霍杰!霍杰!”他心头揪起。他与霍杰惺惺相惜,初次见面便互视为知己,难道才短短半日,便要天人永隔?!

他抬起头,看了看楼上,心中的火焰燎得满腔彤红,刷的一声,夜无仇自纳戒中取出一把钢剑,没有丝毫犹豫,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火焰的高温超乎寻常,气势亦狂躁暴戾。夜无仇稍稍感受了一下,心中断定,这火断然是一实力强者所放。

难道是福来客栈得罪了谁?

心中这样想着,动作没有丝毫缓慢。手中金光涌动,淡金色的火焰蓬蓬燃起,最后蔓延全身。他一步跨出,走近火海之中。

火红的火海中,一个金色的人影飞快的移动,逐个房间检查了一番。蓦然,此走廊尽头,一道微弱的呼喊声传进夜无仇的耳朵:“救命……”

夜无仇一愣,旋即一抹喜色涌上脸上:“霍杰!”

他连忙大步跑去。霍杰半靠在墙上,腹部一利器深深插进,伤口处,鲜血涓涓而淌。

夜无仇深深的看了那梭形利器一眼,便焦急地抱起临近昏迷霍杰。刚欲转身,便闻得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情知不妙,情急之中,飞速抚上纳戒。

后背一阵刺痛,一把短剑自夜无仇的胸前贯穿而出,夜无仇两眼一昬,便瘫然倒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章 负伤入住霍家庄 白衣胜雪是灵畅

此时身处一个怎样的环境中呢?眼前是漫漶的迷雾,久行觅之却无从找寻归路。其路在何方?谁人指望?世界一成不变,缺乏必要的梦幻与色彩,目之所及永远都只是白蒙蒙的一片。天空呢?大地呢?虫鱼鸟兽,花草树木,以及一切造物主之慧能所遗此世界以生机与活力呢?一切都消失得杳无音信。心里空旷得发胀,疯狂嘶吼的意愿到了嘴边却化成一句轻绵的叹息,巨大的无所适从感吞噬了心脏。于此时,所有用来交流沟通的语言仿佛变成了仅供自己用悲伤的眼神来抚摸的符号,说不出其苍白与无力。仿佛困在一促狭的空间,动弹不得。简直要诅咒全世界!

盛大的绝望涌上心头,心原之上,仿佛长河泄泻,漫漫滔滔,触目所及,一片汪洋。偶尔暗流涌动,撞击得心里暗暗疼痛。就仿佛一朵流淌着粘稠墨汁的花盘,紧紧地裹着自己,要爆了,要炸了……

胸口传来一阵刻骨的刺痛。猛然,云消雾散,雨霁天晴,一缕仿佛来自另一世界的阳光轻轻照耀在夜无仇的脸庞,那白皙的脸孔,反射着柔软的豪光。

夜无仇缓缓睁开双目,明亮的双眼中有一抹湿意在荡漾,睫毛轻轻一扑闪,一颗剔透的玑珠滚落,在其脸上划出一道晶莹的痕迹。

轻轻将泪痕拭去,夜无仇以手加额,瞑目细思。为何会如此?在梦里,他及近疯狂,澎湃的愤怒与绝望似尽皆飚飞击中泪点,却无从发泄,仅能徒劳的张张嘴,发出几句无奈至极的叹息。

儿时,母亲早亡,父亲亦于一次出商之后杳无音讯。此之后,他便开始了流浪的生活,虽在漂泊无依中有玩伴,但那种孤独感跨过千山万水跨过时间的距离依然让如今的夜无仇感到恐慌。那是,每每露宿街头,他便会在梦中感受一场撕心裂肺的绝望,大梦初醒之时,亦是止不住悲伤蔓延,任泪水长流一气,才会渐渐稳住情绪。

唉,晨起之阳必会影响一天的光芒,儿时悲喜,亦是给整个人生铺上了难以抹拭或覆盖的基调。

夜无仇深深地呼了口气,忍住身体的创伤处传来的刺痛,缓缓坐起来,四下顾望。他此时正坐于一张雪白的柔软大床上,天鹅绒被子覆于其身。他的一身黑袍已经褪去,肌肉强健,线条硬朗的上半身裸露在外,自右肩至左腋之间层层白纱

裹住伤口,其间丝丝殷红的血迹透出。

让夜无仇大感惊讶的是,此间布置温婉,清香怡情,袭人不散。怎么看都透露出一丝雅致。

夜无仇搔了搔头,他怎么看此地都不像男人住的地方!一抹尴尬之色涌上脸颊,旋即想下床离开此地,刚一动,身体微僵,刺痛之感使得她眉头打皱。

那日,幸得他反应及时,以一道珍贵的空间灵符将心脉护住,才使得那利器越过了心脏,否则,恐怕他此时早已在哪个乱坟岗入土为安了。

想及此,夜无仇眼中厉芒闪烁,瞥了眼手指上依旧安然的纳戒,脸色稍显柔和。不知道是谁救了我?

对了,霍杰呢?夜无仇咬牙忍痛,翻身下床,穿好靴子,刚欲出去,只听得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两人皆是一怔。

“你,你醒啦。”少女白衣胜雪,肤若凝脂。双眸灵动俏丽,似诉千言万语;朱唇饱满楚楚,携带着万分娇媚。她长发绾起,精巧别致,带着灿银吊坠抹额,娇挺的鼻梁更显得体。此时,少女的双颊更是飞上了赧霞,愈发显得娟秀可怜。

“是你救了我?”夜无仇道。

“不,不是,是家兄救了你。”少女赧然道。

“家兄?”夜无仇皱了皱眉。

“哦,家兄霍起庸。”少女连忙解释道。

“霍起庸?”夜无仇提高了一个声调,倒是吓了那少女一跳。

“你与家兄认识?”少女像是未经世事的孩子,似怕生般微低着头,仅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把夜无仇来瞅。

夜无仇暗自觉得好笑,但眼下时局尚未明朗,诸多事情尚待解释,此时显然并非调笑的时候。

“你既是霍起庸的妹妹,那么这里是?”

“这里是,是我的房间。”说至此言,少女更是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接触夜无仇明亮的眼神。

“我说的不是这里,是这里!”

“你说的这里是哪里呀?”

经过了一段口舌之费,夜无仇见以他的口才以及她的智商使她理解他实在难以胜任,便白了少女一眼,忍者刺痛,急冲冲向门口走去。

“哎呀,你的伤还没有好,不可以随便乱动……你要去哪里啊?”少女焦急地跟在夜无仇身后亦步亦趋。

夜无仇停住脚步,转过身,奇怪地看了一眼少女。少女见夜无仇看来,顿时安静了下来,大眼睛四处溜转,秋波楚楚有灵。

看着有些憨却着实可爱的少女,夜无仇的脸上不觉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像那小池塘的水因一颗小青石而圈圈翻起,像那南方的艳阳因一阵清风而泛着粼粼涟漪。

一把将门推开,夜无仇指向外边,笑道:“我问的是这里是哪。”

少女恍然大悟:“这里是霍家庄。”

“霍家庄?霍杰的家在这里?”夜无仇问道。

“你是说霍杰哥哥啊,”少女展颜一笑,温尔如春。“他在另一处养伤呢。”

闻至霍杰安全,夜无仇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向少女笑道:“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嗯?”

少女模样认真,大眼睛宛若寒夜星辰,扑闪扑闪,散发着可人的光芒。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霍灵畅。”

霍灵畅,夜无仇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温婉灵动,怡人舒畅,这个名字施之于她倒再合适不过了。

接下来,夜无仇挪步至床边,重新躺下,嗅着被子淡淡芬芳,夜无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旖旎。

轻轻甩了甩头,在霍灵畅羞涩的目光中,向他露出一抹俊朗的微笑。少女顿时若受惊的雏鹿,带着一张彤霞密布的面庞,转身跑走。

“我有这么吓人?”夜无仇微笑摇了摇头,随即,眼中划过一丝复杂。

他并没有问霍灵畅更多事情。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作任何强求亦没用。人生无奈如斯,学会忍受生活中的一切,也就学会了通往幸福姿态。

对于未来,夜无仇总怀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暗暗喃喃道:“是风是雨尽管来,我夜无仇在此虚位以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章 人将暮年炎耆艾 似曾相识梦归来

午后,窗外温暖的光被木窗格子打碎了一地,兼并那斑驳的树影,随着剪不断的清风齐齐吹进夜无仇的眼中。

少年额前的发随风律动,眸子不自觉的流露出柔软的惬意,好似那敲开少年心门的微风,你争我攘,一脑全部涌进少年心坎里。

远处,麦田油绿,新播种的麦子,在这生长的季节,****吮华,仿佛都能听见生长的声音。此刻,被午后略带闷热的风一吹,便摇摆成一片洸洋。

其实,此间闲乐,人生能常如此,亦不失为一浪漫的小憩。

当夜无仇并未享得多少清闲,便被一阵脚步声打扰。

霍灵畅推门进屋,道:“家父找你。”言讫又曰:“有人在外面接你。”

霍家的马车宽敞且舒适。两匹青骢马昂然挺立,其上红缨玉珞装佩,于飒然中透露着豪华之气。

待夜无仇上了马车,那赶车的车的车夫将鞭子高高扬起,车轮辘辘,两匹骏马四蹄翻飞,带起黄褐色的尘課,将马车向远方拉去。

霍家庄占地辽阔,纵然以露水一镇之面积与之相比亦是捉襟见肘。其分内外两庄,外庄堪比乡下,种植农耕,风景秀丽。而内庄则与之相反,是整个庄子的政治文化中心,通俗讲就是集内治与外治于一体的类似与城市的地方,霍家的祖宗祠堂便建设于此。因大陆之民皆对祖先怀有一种崇高的神秘感与敬畏,所以霍家庄也就成了霍家人心目中较为神圣的地方。他们视修炼突出或建立功劳以进入内庄成为一名霍家卫为莫大的荣耀。

而身为族长之女的霍灵畅身住外庄,并非天赋不佳,亦非不为父亲所喜,而是她天性纯良,亲近自然,她极力要求住在这田野风光蛮不错的外庄,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自然没有反对。

马车穿过原野,在日头微偏之时进入内庄。

霍家之规模成为这片地域霸主当之无愧,夜无仇心中微微感叹。只见得卫队穿流,井然有序,各式建筑互比争高,街道两边小铺齐整,俨然一小城派头。

跟着车夫绕东拐西,夜无仇于一恢宏建筑前停下,车夫下车揭帘,以示夜无仇到了地方。

夜无仇随着车夫的指引,过堂穿阁,又走过长长的亭廊。当下一抬头,只见得一牌匾上浮雕三个大字“琼珞堂”,此三字苍松骨力,笔锋遒劲,有龙翔凤翥之势,纵不懂字体美感之人亦能体会到所书者精于此道。

夜无仇心头惊叹,深深留意两眼,便向前看去。堂门并没有关,自宽大的门口向里看去,里面的布置一览无遗。堂尽头有一突出石台,与下面石阶相连,石台之上宽大厚实的红棕木桌连带着古意盎然的木椅静静矗立,石台下手两边稍显单薄孱弱的木椅整齐罗列,左右各为十数,共二十张木椅。一条镶着金边的红毯穿堂而过,直逼石台,最后在石台之上延伸扩展,将其覆盖,并于其上绣刺龙虎之状,显得大气非凡。

于首座,一身影默然静坐,似瞑目颐神。夜无仇定睛细瞧,只见那中年生得苍髯如戟,形容甚伟。他身着华服,披头散发,发质不亦柔顺,给人一种枯糙干硬之感,倒与他的华裳不尽般配。

“这便是我们家主,霍炎宇。”那车夫低头轻声道。

夜无仇点了点头,瞥了眼端坐的身影,移步堂中,翩翩一笑,拱手施礼:“不知霍家主找在下所为何事?”

霍炎宇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眼夜无仇,声音粗犷道:“你就是夜无仇?”

“正是在下。”

“少年英雄啊。”霍炎宇合上眼睑,语气中一闪而过一丝叹息。

“霍家主过奖了。”

霍炎宇摇了摇头,并未向夜无仇作甚言语,而是像是喃喃自语,又似与人交谈道:“大师,人来了。”

夜无仇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听这话的意思,此地还藏有他人?

蓦然,空间似静水投以青石,漾起细微涟漪。夜无仇只觉眼前倏然茫茫,旋即一佝偻身影凭空出现。

难道此人先前一直匿于空间之中?随意穿进空间,那是何等的实力!这霍家竟有如此人物!

那老者全身隐匿于黑袍之中,手持一根怎么看都是一根枯木的法杖。虽说那法杖卖相丑陋,与老者亲近之人亦曾调侃着他实力通天却拿着根木棍,但他抵死不承认,那法杖的原型确确实实就是一棵树的比较壮实的枝干,他还给法杖起了个颇为女性化且诗意斐然的名字“闻雨”。

那老者刚一现身,匿于黑暗中的目光如火如炬,瞅着夜无仇的脸庞。夜无仇心中一惊,旋即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这老者,没事吧?

突然,夜无仇的眼睛眯成一道裂缝,身形恍然,刹时便后撤数步之遥。与此同时,手中斗气旋涌,似一头警惕的猎豹在伺机而动。

老者见此,抬起的手僵硬在半空。

霍炎宇于此时睁开双眼,诧异地看着老者。自他认识老者以来,老者从来都是静水流深,而如今怎么突然斗气波动滚滚外溢,紊乱无常?这明显就是情绪极度变化所致。难道是因为这少年?老者指名点姓他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老者轻轻叹了口气,其声音沙哑无比,似有一口浓痰滚在他的喉咙,听起来不尽适意。

“主……哦,小兄弟,别激动,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谁?”

老者怅然长吁,慢吞吞地摘下帽子。一张形容枯槁的脸暴露无疑。好似行将就木之人,一阵风都能撕碎的薄纸。

夜无仇撇了撇嘴,目光上移,对上了老者的目光。那目光,明烂如星。万世之浩大,流年之沧桑,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凡可存于界中非虚非无之物,皆以灵动之躯,缩于微毫,化为寸芒。其之深邃,非玄非奇,反而臻于真挚,是一副波澜壮阔的史诗画卷,是一首狂笑着流泪的踽踽远行。

那一瞬间,夜无仇神识恍惚,无数光影如流星划过,燃着绚烂尾焰,奔向那虚无的世界尽头。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夜无仇轻轻甩了甩脑袋,心中好似在渴求着想起什么,但那些种种却如水上幻泡,无从抓起。随即无奈道:“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为何我会对你如此熟悉?”

老人闻及此言,皱纹仿佛熨开许多,小心翼翼道:“可有想起来?”

夜无仇微侧着头,冥思苦想,最终脑袋疼痛亦每想起丝毫。就仿佛他要寻找的一切都只是虚无,注定徒劳无功。

“没有”

“也罢,也罢,命之旋机,非我可以逆睹。倒是我愚鲁了。哦,老夫名作百炎,你可以叫我炎老。”说罢,他又重新戴上帽子,没人看得清,在那方小小的黑暗中,炎老,已是泪流满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章 异络奇经翔龙图 远古仙魔已尽无

“天鹅我从来都没见过,至于乌鸦,倒是有一群,但他们仅仅是生活在我的记忆里。我想你明白”仅仅“的含义,他们如今已不知去向。他们去了哪里,无人问起,亦无人留意,就仿佛一群迷途的迁徙者,不得不转身而去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霍杰褐色的瞳孔中泛起迷离,他的思绪仿佛追随他的视线飘飞到了天际,那里,一朵白云悠悠晃荡,金色的阳光打在其上,使之通透剔莹,溢渍明亮柔软的光芒,好似神迹。

夜无仇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霍杰的肩膀,随后,双手放在脑后平躺下去。

庄南斜阪,绿草如茵,眺目四望,田垄俨然,有几道忙忙碌碌的身影劳作其间。此情此景,仿佛一阵无名之风,吹来了泥土的清新与质朴。而后举头放目,野旷天低,艳阳融暖,触目所及,便是一阵心旷神怡。

但并不是所有的美丽都可以治愈,并不是所有的光明都可以扫除阴霾。在不适宜的时间,不适宜的地点,只会起不到甚至是火上浇油的作用。所谓乐景哀情,盖若此。

夜无仇的心情有些沉重,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眼前这一卓跞少年。霍杰自幼好文,尝七岁便将《大陆通史》熟读成诵,八岁挥笔属文,立马万言,一蹴而就,其文虽有翠纶桂饵之嫌,然于此年纪,实属不易。至于十二岁,其悟窍大开,深得行文之道,其所作之文皆机警有锋,见地独辟,目光之高远纵长者亦有所不及,此皆博览百家书而善悟之效。但于此尚武之心甚重的年代,厉兵秣马,强修武备方为正道,哪容得文人孳息?用霍炎宇的话来说就是“文人,那是和平年代的香饽饽,但今天下烽烟四起,战乱纷繁,武力不行便只有覆亡的下场,哪还有咬文嚼字的机会?”

“你父亲还没有认识到文人的作用。说严谨点,他是对文人了解不全面。运筹帷幄,指点江山,陈谟列策,细谋宏略,岂匹夫之勇所能比肩?”

话音落地片刻,夜无仇见霍杰没反应,刚欲瞑目养神,放松下心情,却见霍杰转过头,向他爽朗一笑。

“我欲习武,你作我师傅如何?”

夜无仇闻此言,连忙起身盘坐,摆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既无逆天之力而欲逆天,唯自取死尔。妄我读书数载却不懂此理。逆世莫如逆己。我忽谙,化己身以应四围非心怯者之见,而是智者之为。”霍杰顿了顿,明亮的眸子流露出轻快的笑意。“待日后,我文韬武略与盖世之力集于一身,此间人世还不任我逍遥?”

夜无仇深深地看了眼霍杰,道:“虽然我认同的是舍我其谁的豪情霸气而非你之所言,但我还是真心为你能如此想而走出颓唐高兴。”

霍杰耸耸肩道:“人各有信,谁也不是谁的复制品,只有不一样的人在一起才会碰撞出火花,”

夜无仇哈哈大笑道:“这话说得在理,我教你习武,你可得教我书法!你那堂前三个大字写得我可是记忆犹新啊!”

“呵呵。”于此时,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二人一见,忙起身施礼。

“炎老。”

夜无仇对眼前素昧平生的老人总怀有淡而不化的亲切感。有时就连夜无仇自己都糊涂了,自己在天玄山那段岁月以及流浪的那段时间真的从未见过这老人?可为何总是发自内心感动亲切呢?

炎老踉跄的拄着法杖走来。如果光看他的步伐,确实就是一风烛残年的老人,然刀剑不以其光而扬名,骑驾不以其相而闻世,此无识之物尚且如此,何况于人?以貌取之,必付代价!

炎老移步至二人跟前,蔼然微笑向霍杰道:“日后之途,从心而行,大器可成。”

霍杰施礼道:“炎老过誉了。”

炎老其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从何而来当下不便告诉你们,但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我知道你们的未来。”

夜无仇,霍杰对视一眼,他们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出深深的不可置信。

“预言家?通灵者?”夜无仇将信将疑道。

炎老嘴角噙着一抹笑摇了摇头。

夜无仇眉头紧了紧,看向霍杰。在他的认知中,唯有预言家与通灵者可在付出不菲代价后知道一些将要发生的事。但除此二者,还有谁可以?

“炎老,恕我冒昧,我的未来是怎样的?”

“天机不可泄露。”言讫,他看向先前霍杰看的地方。“霍杰,你先去吧,我想跟无仇单独聊聊。”

“好。”

看着霍杰渐行渐远,最后化作远方的一个黑点,夜无仇问道:“你真的可以看见未来?”

炎老并未作答,而是反问道:“你相信命运吗?”

夜无仇摇了摇头,迎风伫立,泛着银芒的长发散乱飞扬在他的脑后。他道:“命运,那只是自欺者宽慰自己的托辞罢了。”

炎老道:“我可以理解这为自信么?”

“可以。”

炎老默然,只是静静地欣赏乡野风光。良久,他才沙哑道:“听说过仙魔少年吗?”

“仙魔少年?我只是在一本古籍上知道了点无关紧要的。”

炎老目色柔和的看了眼夜无仇:“那你想听听他的主要事迹吗?”

“我洗耳恭听。”

炎老手脚僵硬慢吞吞的坐了下来,并将那段经过岁月淘洗而面目全非的往事娓娓道来。

仙魔少年是怎样出现的无人知晓,就仿佛天外来客凭空而出。在此之前没有他任何存在过的记录。要知道,在当时有个巨无霸般的势力荒皇宗调查过仙魔少年,但他们一无所获。如果对此不以为然那就是低估荒皇宗的实力,这个荒皇宗在所有大陆均有分宗,且个个焰势滔天。他们想调查个人简直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但偏偏查不出仙魔少年的任何底细。

如果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卒那倒无所谓,但仙魔少年实力盖世,又极想得到荒皇宗的镇宗之宝仙灵还魂花,且荒皇宗视仙灵还魂花为逆鳞,所以二者关系闹得极僵。一场大战下来,荒皇宗仗着人数优势胜利,仙魔少年身负重伤远遁,从此便销声匿迹。

数年后,一个地下组织异军突起,待这个组织浮出水面之时已有撼动荒皇宗的力量,而这个组织的领头者正是仙魔少年,又是一场惊天大战,荒皇宗宗主殆命于仙魔少年的剑下,整个荒皇宗自此烟消云散。

也正于此时,域外天魔大举来犯,仙魔少年因其实力而奉为领导,率领人类大军抵抗天魔。可仙魔少年不知因何故,蓦然嗜血,大肆杀戮平民。而在行军方面,亦是连连惨败,频频失利。在民间,反对仙魔少年的呼声愈发高涨,最后,于月关一役失败撤军固守,人类最高统治者剥夺他的兵权,并以滥杀无辜,指挥不利等多项罪名加之,仙魔少年锒铛入狱,而一直跟随他的一帮人亦惨遭制裁。

最后,仙魔少年一日忽然破狱而出,直奔古天峰。那一日,黑烟滚滚,煞气缭绕,天地间仿佛有万千厉鬼拼命嚎叫,其惊天动地之势骇人心魄。古天峰顶,唯一金光涌动,通天贯地,仿佛是撑天支柱。

第二日,异象渐平,人们上山,方才发现,仙魔少年拄剑傲立,昂然挺胸,目色如常,眺望着黎明的新生之阳。他的鼻间,已没了气息。

大陆,一片欢腾。那个他们深恶痛绝的仙魔少年死了!他们想将仙魔少年的尸体毁掉,他们憎恨,憎恨仙魔少年哪怕是死了依旧让他们感到恐惧,让他们感到渺小。但他们手段尽施,依旧未能伤之分毫,不得已,将仙魔少年的尸体深埋古天峰之中,以示了结。

关于仙魔少年的形象,大陆禁止流传,但总有例外,有人流传,仙魔少年相貌英俊,身携一口散发金红之光龙纹遍布的宝剑。也有人说,仙魔少年舞剑宛若龙腾,世间无人可比……

炎老悠悠言讫,看了眼夜无仇,没等他发话便道:“你的经脉很奇特吧。”

夜无仇身子僵了僵,随即点了点头。

“我能看看么?”

夜无仇犹豫片刻,便褪去上衣。斗气运转一周天过后,经脉之形隐隐浮在皮肤上散发淡淡金光。

那图案,赫然一条翱翔于九天之龙,扬首长嘶,顾盼生姿,仿佛天下万世,尽皆伏其爪底。

炎老喟然长叹:“命运之元,于今肇始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章 人谋亦需天意谟 稠虑不若顺自然

关于那天的记忆,夜无仇总怀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的心头总是悸动。悸动倒不是因为被刺一剑险些丧命而后的兴感,而是在潜意识中有所幻想。所谓幻想,乃无凭无据凭空猜测的产物,既然无所依据,那么妄自臆断也成非明之理,所以夜无仇只能皱皱眉一笑了之。此事虽然不排除云谲波诡之嫌疑,但也有可能只是有着简单起因经过结果,古往今来智者因虑而伤神且不得其善者不计其数。夜无仇自问非聪明绝顶,但经过天玄岁月在天玄剑神的指导亦绝非愚钝,因此夜无仇只能暂时将此事拋置脑后,不作无用之想。

再者,让夜无仇深感疑虑的便是炎老,他好似能真的能看见夜无仇的未来,而且他还时时刻刻都对夜无仇保持着足够的尊敬,没有丝毫长辈对晚辈的颐指气使。

难道这是所谓的既视感?但这在夜无仇看来玄之又玄,因此也就难登大雅,更遑论确信自己的猜测。

夜无仇端坐在柔软的带着少女香气的床上,双眼轻合,光着上半身,硬朗的肌肉线条呈现一种力量与灵敏完美结合的阳刚之美。其之体肤,金华闪烁,似宝光奕奕,有神藏待掘。再加之细瞧,隐约中有光龙翱翔,仰目睥睨,有凌天下而小黎元之威势。再瞧金龙缠身的夜无仇,身子微震,汗如春笋,自皮肤表面尽数冒出。不过此时的夜无仇并无半分疼痛之象,而是淡然如风,看不出或喜或悲。

其之内地,磅礴斗气如百川到海,蜿蜒汇聚,经络龙腾,灵动生姿。四肢百骸尽皆浸于暖洋之中,好似身处三月艳阳,舒适的令人神往。

遽然,夜无仇浑身一颤,金芒骤溢,一股斗气波动圈圈晕开,波纹徐徐扩散。夜无仇缓缓睁开了双眼,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力量,心中大为畅快。他成功晋级至九级斗士!

夜无仇之所以还住在霍灵畅的房间,倒不是他自己要求,在这件事上他自己也很无奈,因为这是霍炎宇的安排!至于霍炎宇为何如此安排他倒能看出些端倪,这明明就是想用霍灵畅拉拢自己嘛,不过霍炎宇倒真是舍得,像霍灵畅这种冰雪纯良的女子竟然用于这种用途,颇让夜无仇诧异。至于霍炎宇为何做如此厚恩以期拉拢自己,他看重了自己什么,这又是一个令夜无仇很不解的问题。

看了看门外,夜无仇嘴角抹上了一丝温和的微笑,道:“要看便光明正大的看,这样算什么”

门外娇羞的小姑娘慌乱了,宛如自己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她语调急促且缺乏必要的轮次道:“我……我刚刚路过!”

夜无仇刚欲有所言语,却听闻门外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响起。霍灵畅跑走了。

夜无仇哑然失笑,穿好衣服,选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心中却默念计数起来。

“五,四,三,二,一。”果不其然,就在夜无仇刚刚默念到一时一阵女孩急促的跑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霍灵畅本来是奉其父亲霍炎宇的命令来传话的,但刚到门口却见着宛若神人奕奕烨烨的夜无仇在修炼,她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所为何来,原地呆看了半响,直至被夜无仇发现,她羞涩之下便夺路而逃,沿着青泥小径刚跑到一半,忽然想起父亲的交代,不得不又跑了回来。

脚步声在木门前明显停顿片刻,木门便在雪白小手的推力下吱呀打开。

少女羞红了脸,微低着头,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那风情,夜无仇竟怔怔而神滞。

尴尬的咳唾了一声,夜无仇此时亦略显不自在:“是你父亲叫你来的吧?”

“是”

“那么你知道所为何事么?”

见夜无仇没有在提及刚刚的尴尬之处,少女也稍稍放松下来:“父亲说是想和你谈谈出去历练历练之事。”

“历练?”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我哥和我父亲说着什么露水镇白虎镖局的事情。”

“白虎镖局?”夜无仇稍感诧异,和霍杰被刺相比,这可算的上是芝麻芥子小事。而夜无仇直至现在还未听闻霍炎宇因为此事而有所行动,就算霍炎宇不喜霍杰,但总归是父子血浓于水吧,且抛开这点不论,霍杰被刺那是霍炎宇脸面问题,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忍气吞声吧?

“那走吧。”夜无仇道。

“你,你的伤好点了吗?”

“强多了,至少有你关心就不疼了。”夜无仇不禁调笑道。

霍灵畅双手在腹前缠结在一起,绯红一直绵延至耳根。夜无仇轻轻拍了拍霍灵畅有着编织别致发型的头,轻笑着扭身而去。

少女呆呆的立在原地,双眼秋波粼粼,注视着那远去的背影,良久。

来到了琼珞堂,霍炎宇与霍起庸在商议着什么。一见夜无仇到来,霍炎宇连忙止住话题。

“无仇,这是我儿起庸,想必你也见过吧。”

夜无仇看向霍起庸,那少年面色苍白,眼神阴翳,凌厉刻骨,其中所诉仿若沧海桑田,绝非一少年可以拥有。夜无仇当下避开霍起庸的目光,微微颔首:“君之盛名,如雷灌耳,如今唔见,当真少年英雄。”

霍起庸面色不变,仿佛整张脸是顽石所化,就连面部立体的阴影也是不为所动。他几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

“庸儿,不得无礼!”霍炎宇似乎很不爽霍起庸的性格,当下喝到。

闻及此言,霍起庸这才冷冷的轻启他那宛若刀削的薄唇:“你好。”

他的声音,当日相隔较远,未能细闻。而今再听,竟有一种凉寒刺骨之感。

霍炎宇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夜无仇道:“庸儿自她母亲逝去后便是这幅性子,无仇,如果他有不周之处请多多担待。”

“霍家主都如此说了,晚辈岂有不遵之理。”夜无仇说完此话,目光便与霍起庸短兵相接,其中所迸发的凛冽敌意,恐怕只有俩人心中才清楚。

“无仇,今日我叫你来便是想和你商议一下白虎镖局的事。”

“霍家主如此关心白虎镖局,难道说白虎镖局与家主有什么关联?”

霍炎宇随意摆了摆手:“一点小货物要运送罢了,不值一提。我这次主要是想你能和庸儿接触接触,互帮互助,在这趟押镖中历练历练。”

夜无仇淡然一笑:“霍起庸兄弟乃我救命恩人,自然当以和相待。”

霍炎宇点点头:“嗯,既然如此我也可放心你们兄弟去历练了,明天一早我送你们进镇,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至于你的伤,我想不碍事吧。”

夜无仇暗皱眉头可面色一如既往:“没事,就是有些痛。”

“霍家药材,你尽可使用。”

“那就有劳霍家资费了。对了霍家主还打算派谁和我们一起呢?”

霍炎宇轻轻一笑,摇晃了下手中精巧的茶杯:“灵畅也与你们同行。”

夜无仇低头寻思片刻,道:“霍杰也跟我去吧。”

“霍杰?”霍炎宇挑了挑眉:“他无斗气傍身,恐怕是个拖累。”

夜无仇道:“拖不拖累,在乎人心,我与霍杰一见如故,就无拖累一说。”

霍炎宇沉吟片刻道:“好吧,我允许他和你们一起。不过你们都要安安全全的,我会派专人照顾霍杰与灵畅。”

“那就多谢霍家主成全了。”夜无仇拱了拱手。

“没事,那既然说好了,就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启程吧。”

走在霍家庄边缘地带的泥土路上,望着蓝天如斯之高如斯之洁,夜无仇心里稍显沉郁,看来事情定然不简单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一章 伤尚未愈临露水 初扣镖局白虎门

霍家庄距露水镇有两个山头的距离,虽说是山,但远远不能和断天山脉相比。所以也就无伤断天山脉以南为低洼地势的格局。

此二山被当地人称作匪寇二山。之所以如此,实则当地人民受尽流寇强匪之害,凡从此山而过的商旅行客,必交买路钱,不交则有性命财空之忧。除非有足够的实力,战胜匪寇,但有此实力者,实在少有。

不单单是这里如此,断天山脉以南的一小方璇星国土尽是如此,这里基本属于无政府状态,璇星所设的监管也基本形同虚设,只有在像露水镇这样较大的镇子才有帝国士兵驻防维安。因此,也就促进了小集团的形成。更支撑了万劫宗这个实则不大但鹤落鸡群依旧昂然屹立的宗门派别的兴起。但宗门帮派的形成也非地遥路远远离王化这么简单,放眼整个璇星乃至整个大陆整片地域,国中帮派林立,势力鹊起的比比皆是。为何如此?实则皇室实力所限,无暇顾及为数众多的势力,因此只要他们不危及皇权或者做什么过分之事,皇室也只能听之任之了。再者,帮派传承,百家争鸣,亦是国力昌盛的象征,对于新一代人才的培养也是有极大的好处。只要皇室将绝对实力紧紧握在自己手里,或者保持着民族信仰的绝对昌茂。正所谓,虎符在此,竖子逆从?

也正基于安危考虑,霍炎宇才决定亲自护送一行人至露水镇。

经过数天的调整,镇子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与繁华,福来客栈已经擐甲执兵的被帝国士兵全面戒严。因为再无其他佐料可以咀嚼,福来客栈的事情也渐渐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上消失了痕迹。

一行六人,霍家父子四人,夜无仇,还有一位斗婴强者。那人看貌相在四十上下,一身玄色锦衣,纶巾束发,腰垂双龙翡翠配,头戴鎏金浮文云抹额,年岁虽大却不失少年飒然风流。

“霍杰,伤势如何?”夜无仇问道。其实在夜无仇心中疑云四起,自己伤势尚未痊愈,霍炎宇便将自己派来,难道真如像他所说想要自己与霍起庸建立熟络的联系?可这也没必要如此急促啊?更何况运镖路途荆棘载途,有着极大的危险性,这就更加说不过去了。

霍杰好似兴致不高,只是低低地回了句:“还好。”

夜无仇恰如其分地拍了拍霍杰的肩膀:“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总避而不谈?”言讫,又瞟了一眼霍炎宇与霍起庸父子。霍炎宇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而霍起庸的眉头则是挑了挑。

霍杰轻轻摇了摇头道:“无仇,我知道的都说过了。那天我在干活,莫名其妙来了来了个黑衣人大肆杀戮,我被波及受了伤跑到二楼,然后就被困于火海,直到你来。”

夜无仇默然,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

霍灵畅大眼睛楚楚可怜,望了一眼夜无仇,随后拉了拉霍杰的胳膊,用那甜美柔润宛若银铃的嗓音道:“霍杰哥哥,没事吧?”

面对这样一个俏楚的妹妹,霍杰疼爱的一笑:“哥哥当然没事,哥哥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

在这说话间的功夫,一行人已到福来客栈门口,一队身着白甲,手持银枪的,且在胸甲处刻有五角星芒团的帝国士兵已将这里层层围住。

除了霍杰以外,这里的店员以及老板皆命丧黄泉,豪奢的门脸以及内部装修尽皆焚炬,显然数天前还小有名气的福来客栈已完全消失了。

“我们去白虎镖局总部吧,否则他们联络不到我们。”霍起庸道。

“走吧。”

白虎镖局的总部可以说的上是其貌不扬,普普通通的门脸由青石砖堆砌,寻寻常常的棕红木门虚掩。只有一旁立着白底黑纹绣着虎头图案的锦旗可以彰皛此地为何处。

经过门人的报信,从内院传出邀请的意思,因此门卫也就自然没加阻拦,方一行人进入内院。

院子偌大,布匹萝丝,湿痕依在,挂在竹竿上横七竖八地分布在院子四周。水缸,木盆等生活劳务的器具亦是院子里的常见之物。而院子中央之处,一群身着半身皮甲的大汉围圆席坐,发出阵阵喝彩声。他们的中央,一紫衣少女和一身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刀剑往来,寒光晃晃耀眼,其间斗气波动颇为惊人。那女子长发善舞,目若剑星,,英姿卓越,翩然间透露飒爽的气概。那男子亦是不弱,长臂若猿,身形敏捷,腾挪间皆彰显了强大力量。

二人酣斗半饷,竟不分上下。

霍炎宇道:“看到那小姑娘没,斗气高贵,区区六级斗气,便能与八级相斗而不落下风,怕似非俗人啊。”

夜无仇细细瞧了眼,道:“确实,斗气之中竟隐隐透露凶煞威严之气,怕是这个女子便是白虎镖局的那个芳名远播的镖头了。”

霍起庸亦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位白虎镖局镖头,他也是没有见过真面目的。镖头平时外出,皆以面具遮面,纵然如此,其之气质,飘飘施然,令他人深为折服。

霍炎宇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道:“无仇所说不错,此女日后如遇良机,必成大器,跟这样的人多接触接触对你们的修行没坏处。”随后,霍炎宇含笑看着夜无仇道:“虽然这个益处没有你给的大。”

夜无仇淡然一笑,道:“人各有所长,每个人都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霍炎宇哈哈一笑:“小兄弟谦虚了,日后多多照顾灵畅!”

夜无仇瞟了眼脸颊又漫上绯红的霍灵畅,微微一笑道:“家主放心好了,我一向怜香惜玉。”

霍炎宇笑意更盛,含笑道:“如此甚好,甚好。我走后你们要勠力同心,否则手足相残,亏损的还是你们自己。云离,照顾好他们。”言讫,疼爱的摸了摸霍灵畅的头,身形一闪,便了无踪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二章 梨带雨初遇如玉 见如故何时旧事

楼外众人喧闹依旧,兵戈交击声亦铮铮作鸣。夜无仇四下观望,小楼清寒未褪,纤雾朦胧,栏杆雕绣,雅妆素容,全然一副出尘面貌。

踏过青青瓦,转过浅浅纱,夜无仇蓦然闻得一阵歌声,歌曰:“一任梨花雨落瓶,半抹胭脂泪若星,镜中怜儿心中映,绝胜烟景满皇京。”曲调婉转,抑扬有格,典中藏挚,挚以诠情,刹那间便能勾起万端思绪,夜无仇不觉晃晃然对其中真意心驰神往。而后歌声一转,曲风有变,词云:“西有英女,其姓为蓝。琴心剑胆,千里侠行。骞裙走马如卷蓬,揄指抚曲若纤星。”夜无仇闻之,顿觉心中颇动,那股飒然英气,亦是令人为之叹服。

夤声寻去,夜无仇最后于一屏风前顿足。稍稍迟疑,夜无仇便转了过去,之后夜无仇登时伫立于此,痴痴似神游佳境。

蓝如玉之美光彩照人宛若仙女,令屋内恍恍兮若于云雾之中。多少年后夜无仇曾在回忆中写到这样一段话:“命之初始,亦可谓结局,但无论轮回几重,我都无法忘却那少女的面容,仿佛生命光彩,仿佛黎明曙光,又仿佛是紫韵晚霞,总之集世间一切可以形容的词语,都无法蔽足当时我内心的惊艳。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我辈当与此女比翼连理,双飞翙翙。而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确拥有一定的预知与判断。纵然可能有所偏颇,但此生的纠结与缠绕确实实实在在的。”夜无仇写下此话的时候双手颤抖不已,眼中的叹息与无奈更兼着感伤是令时间都为之停顿的。

但这都是后话,眼下的夜无仇默然伫立,静静的看着眼前少女闭月羞花的面容。蓝如玉梳洗洗已毕,正对镜贴花黄。只见她云簪凤跃,鬓垂珠霜,烟眉淡淡似远山晕黛,脸颊微红似静水枫华。一双净眸恰似比铜鉴纯粹,冰魄雪肌亦过于凝脂动人。问天下尚有幽谷佳人,必过寻于眼前红唇。

蓝如玉此时亦颇为惊慌,胸腔内訇湱有泉石激韵。女儿闺阁,同为女儿身都很少进入,更何况男人?此事虽属意外,但实实在在发生了,倒真有些让人跋前后进退维谷。

二人就如此对视,空气中流露尴尬的气息。摸了摸眉毛,夜无仇满脸苦笑道:“这,这是个意外。”言讫,便欲转身逃离,忽觉双腿沉如灌铅,脚下似长钉,往日的身轻如燕此时竟冥冥无迹。可能是前世莫名的红线系住双脚了吧,不然这奇怪的感觉和慌乱的心情又该作何解释?

别看夜无仇此时尴尬异常,蓝如玉心中亦是小鹿乱撞。自儿时以来,容色方显露三分,尚未完全蜕去少女的青涩,便已成家族能名声鼎盛的美人。且其为族长之女,身份殊贵,就只能让万千男子朝思夜寐却只能远远膜拜。更何况父亲自幼便以诗书礼仪等矜淑思想灌注,在这样环境下熏陶生长的少女,气质芳兰,自持焕华,自然对男女之事了解甚少。

一抹绯红攀上了蓝如玉的双颊,好似朝晖晕染,可爱甚极。

定了定神,夜无仇目色柔和地看了一眼蓝如玉,忍下内心的激荡,拔腿转身而去。

刚转琼帘,却闻蓝如玉银声问道:“公子姓甚名谁?怎会来至此处?”

夜无仇停住脚跟,淡笑转身道:“在下夜无仇,参与白虎镖局的此次行镖。”

“那夜公子,你怎会闯进我之住所呢?没人告知你么?”

夜无仇尴尬地挠了挠头,施礼道:“请姑娘恕罪,只因初来乍到不识路数,其他人又都于院前比武,无人告知我,因此才莽撞闯入。”

蓝如玉微低下头,不再作甚言语。夜无仇亦是手足稍显无措,在犹豫之后,便转身告辞而去。

蓝如玉倩眸看着夜无仇的背影,波光粼粼闪动了一下。

来到庭院,霍杰一行人依旧在看比武,这等层次的比试虽未有什么醍醐灌顶妙用,但与人比试,个人有各人的长处,短处亦是均具。因此当作不一而论,无声之处尚有惊雷之洪响,何况是通透联妙的武道武势?

因此他们看得颇具兴味。

先前那黑衣男子已经败在紫衣女子之手,而夜无仇来时,紫衣少女依旧在场,只不过对手换了。

“紫云镖师果然厉害,莫雷镖师依旧不是他对手啊。”一个年轻男子叹道。

“对啊,只是不知接下来红莲镖师与紫云镖师孰强孰弱呢?”

“对啊,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言讫,那青年胳膊肘拐了拐身边之人,目光飘向霍灵畅的方向。“看见那小姑娘没?她是谁啊?”

身边那人顺着青年目光望去,目光顿时一滞,旋即道:“没见过,此等女子,冰雪伶俐,当真是良偶。”

青年嗤之以鼻道:“还良偶,你我就是下等斗士,就不要对人家垂涎了。”

身边之人目不转睛道:“这谁说的准呢,我石净或许明天我机缘降临,便一跃而成凤凰呢,那时也不辱女子美貌。”

青年嘿嘿冷笑:“那你就脑补吧。南柯梦总有醒的时候。”

夜无仇一旁闻之撇嘴一笑,柔和的目光瞟了瞟霍灵畅冰肌玉髓的侧脸,心中暗叹她的美丽之余也对那石净多看了眼。如此之世,对功名利禄以及美色而奋搏人不胜枚举,可真正蜕变的永远只是坚韧不拔之辈,如果没有吃的下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那么就只会好似一个笑话般成为荏荏黎元中碌碌庸夫,随波逐流,身不由己,最后可怜到连自己的心都茫然而忘记初衷。夜无仇暗叹一声,世界最公平且也是最残酷的莫过于此,相信奇迹总比茕茕颓唐强上百千倍。

想着以前洗经炼髓的刻骨之痛,想着从前打坐练功铭心的寂寞,夜无仇缓缓舒了口气,向霍灵畅一行人方向走去。那里霍灵畅,霍杰,霍起庸以及斗婴强者云离谈笑风声,光看着到时看不出他们内部有着如何的芥蒂。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三章 収将凤纸写苍苍 一切只缘初时象

场中二女对峙,四周人皆屏气凝声,目不转睛,恰似是担心错过刹那。紫云镖师先前已经出现过,而此时彼女飒然的脸庞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道:“红莲姐姐,儿时以来,你我实力便似那针尖与麦芒,分不出个伯仲,今日比试权当贩个卖相,也好激励他们努力修炼。”

再观那被称之红莲的女子,身着一袭锦罗红袍,足登金鸷藕丝靴,头绾蝴蝶比目结。润白双颊,似有万分可取;含情双眸,一笑摇曳若丝。气质风格,与紫云迥然有异。紫云乃敢作敢当豪情万丈洒然一巾帼英雄,红莲乃妖冶狐媚柔情似水整个一蜜人。

红莲长睫扑闪,狭眸蜜意顿泄,虽非本意,无奈天成。她痴笑道:“那就如三妹所愿喽。”

于白虎镖局,众所周知,镖局创立伊始,二女外加蓝镖头便相识,且三人以姐妹相称。蓝如玉为长,红莲次之,紫云为末。三女容颜惊艳,身手不凡,为人更是善而有礼,如此伊人自小便相聚,当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凤凰不屑豕为食,蛤蟆难得天鹅睐。

紫云长戟一摆,率先出手。只见她凌身一跃,双履蹈空,一杆寒芒笔直贯刺,直击红莲。红莲娇喝一声“来得好”,身形宛若美人入睡,纤指长剑遽然上挑,正刺长戟下端,一个借力,便使二人上下交错,互换了初始时的位置。

二人尚未站定,各自身形蓦地虚幻,红莲回手一刺,紫云架戟招拦。旋即长戟划圆,于空中周转一圈蓄势蓄力,而后横斩而出,长剑亦若具慧眼,几个堪堪的点刺便御掉这霸道的力量。

二人忽若兔起鹘落,忽若白鹤处水,舞步蹁跹,咏舒盈盈腰肢;明眸善睐,缓施疾光桃烨。好些回合后,忽的二人身形似电闪,剑戟铿锵,御掉力道,各自巧笑倩兮。显然二女又一次战成平手。虽说表演的成分居多,但在实力平常的群众眼中,不啻于一场精彩华丽的比赛。

掌声雷动,叫好声顿时响成一片。

云离身负斗婴修为,自然看得出其中专为卖相的成分,但依旧连连点头称赞,暗叹英雄少年。

霍灵畅亦是目不转睛,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满目崇拜,双掌已经拍红。

夜无仇和霍杰低声称道,忽觉心中颇动,那微妙之感当真是言不清道不明且完全出于下意识,他没有任何使自己信服的理由也以他目前认知解释不通地蓦然回首,目光沿着那冥冥预设的热切航道徐徐投去。小小阁楼,微敞的小轩窗,那一汪秋水,涨满了凉风的羞涩,波荡在故梦的那际头。

愿我们都可以背负着诗歌的行囊在天穹远走,愿我们都可以执手偕老白头永伉以至于无谓那时光滚滚携流。看哪,那沧海河畔的老木屋永恒着鹅毛笔下桑田的眷恋。看啊,花开遍野,南阪已颁斌着宿命般的美丽。

山海断,陵洋渝,君玲珑兮,我心绵长。

那目光里饱含着杳冥的深意,在记忆的内里开出了一朵娉婷的花。这何处而来的既视感!仿佛是一味良药,尽是前世今生熟悉的疗效。

须臾万事,捻指流芒,在光与影的交叠里,夜无仇竟不觉热泪盈眶。盛大绽放的幻灭感轮回无止无境,在夜无仇方寸柔软的地方熬煮成汤,和着一滴名唤“伤心”的泪,溢满了他的整个胸膛。

莫名心悸,如鲠在喉。

蓝如玉此时如魂游九霄之外,目色痴痴若呆状。往生岁月,怎敌你一眼繁华,生命循循喣纳的色彩,尽于此时焕发。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来自一片苍茫的另一个世界。这里以百结花为主色调,在辽夐的天穹下绘制了蜿蜒横亘的山高水长,翠碧披拂,粉白浟浟,金黄脉脉,靛赧余辉,各色相映成趣,杂糅缠结,最终成了一念宛若水晕墨染的对于颜色的印象,挥之不去,淡而不化,盘结心中,其根已然深固。

刹那,却明明感知成了数岁之秋。夜无仇瞑目神思,眉结轻锁,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那少女的面庞已羞赧地躲进了窗格的阴影中。

不咸不淡的风总是存在关于夏天的记忆里,高大的围墙依旧抵挡不了几棵高大柳树上蝉鸣的刺透。夜无仇此时自觉极为不真实的仿佛在看一场真实地让人身临其境的哑默影象,浮生百态,喜怒哀憎,似是一台盛装演出的戏,明明生动到可以勾起胸中万端泥泞思绪,却又极难将己身融汇其中。四围的每一个人操持着属于自己的那份事,造物主似乎按下了慢动作,缓慢也就极为清晰,甚至每一根汗毛的耸立,全都映入夜无仇的眼睑。

“我本红尘客,不是人间花。”夜无仇呆呆如是想。

而后的事,跟夜无仇一行人就没有太大关系。在紫云的一声吆喝下,白虎镖局内部成员纷纷起身,整衣正冠,列队而立,粗略一数,约有三十之数。因招募而来的剩下一些人三三两两站在四周。紫云英姿飒爽地讲了一些鼓励性话语,以达到内部小小比武的最终目的,便与红莲走进正房之中。

随后,在白虎镖局干着管家一类事的史间手捧一本花名册,井然有序点完名查完人数并统计了到与未到的人的名单。至于霍杰,霍灵畅以及云离三人的事倒好办,霍起庸盛口一句话,便使得史间凭空在花名册上又格外多加了三个名额。更何况这一行人还有夜无仇,史间可是对夜无仇心怀敬重,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史间生得一方国字脸,眉眼柔和,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他在干完一系列琐碎失事务后道:“镖局接到临时通知,原本行期须提前,今日午间便启程。至于没来的也顾不上,此次行镖与以往有甚不同,在此先与大家说明,主意有变的人我们镖局不阻拦,现在就可以离去。”史间顿了顿,面郑神肃地咳嗽一声,又道:“此次行镖目的地是建业!”

那三三两两扎堆站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建业,璇星西南域闻名大城,是西南域交通枢纽,市贸集散地,更兼文化交流较为发达的一方大城,虽与政治干系不大,但就其繁华程度而言绝对能在西南域名列前茅。但这些都无关紧要,至少对于此次行镖来讲无关紧要。真正让众人惊讶成一锅粥的是,此城离露水镇山遥水远,没好些时日万万不能到达,更何况要翻山越岭不说,还要穿越危机四伏的龙蟠大森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四章 行程启白虎迈步 践前尘焉知祸福

烈日悬悬,当空而照。

这座充满生活的随和气息的四合院摆起了长桌筵席,且不说这筵席是否奢华是否有足够的排场,单且论这人们热情程度以及空气中洋溢着的热闹的氛围,就是用金银贯钱换不来的。人们推杯换盏,大快朵颐,其间又划拳投壶,玩的不亦乐乎。

每逢重大的任务前夕,蓝镖头都会摆一摆这似乎有着壮行的酒宴,白虎镖局的成员平日得不到这样的待遇,因此时间长了便彼此形成了一种默契,在这种宴会上只要不过分便可以放肆娱乐。毕竟,押镖一行,又防山野凶兽,又防奸人恶贼,刀尖上舔血,说不得哪一天便人头分家,抛尸荒野了。及时行乐,方不误这迢迢韶华!

除去镖局内部成员以外,尚余下十余人决定前往建业的外募人员,虽说建业之途关山迢递危机四伏,但白虎镖局给出的利益极为诱人。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盖若是。

宴酣时分,夜无仇在一点上与霍起庸达成共识:此去的危机显然不与这个团队的整体实力成正比关系。那么蓝镖头为何还接下这个单子?而这时,霍杰也提出了自己的疑虑使得一行人疑窦丛生:一般长途运输货物的流程必是短途押运,几经转站,最后运抵目的地,像如今这种情况事出反常。是妖还是太过敏感,众人只能是各人在各人心中立一道坎儿。

日头渐偏,人影微斜,酒馔将尽,杯盘狼藉,人们皆有了几分醉意。那先前与紫云对阵的黑衣男子站起身,左手端着大号陶碗,右手拎着酒坛,也不管酒水溅出而否,径直倒了个满当:“大家静一下,我莫雷在此即将行镖之夕,为了镖局安全着想,我不得不强调一下纪律。我在镖局担任着押镖督促的一类任务,也就是说押镖途中我有权利去管理行阵事务。当然,你们理解成我在途中有着仅此于蓝镖头的权利也可以。”

此语明显是冲着那些脸生的人立威。

在此以前,莫雷遇见过不服管制的情况,大多数以他的实力可以解决。但这毕竟是不必要的内部矛盾,因此莫雷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给这些新人提个预警。

霍起庸脸色仿佛万古不化的坚冰,很难察觉有什么变化。但夜无仇很清晰地感觉到他散发的不屑与轻蔑,不觉有些反感,倒不是真格儿反感那股散溢着不屑与轻蔑的架势,而是实在对这股情绪的主人不感冒,尽管这个人曾救自己性命。他眼睛凝神细眯看了一眼霍起庸,率先扬声道:“莫雷兄弟放心,我夜无仇第一个挺你!”

“好,感谢小兄弟的支持!来,我敬大家一碗!”莫雷高举陶碗示意,然后仰脖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众人随之满酒一饮而尽以示还礼。

只要霍起庸如蒙冰霜地冷哼一声。

露水郊外,草木芃芃。时有野花烂漫,绣刺在土黄斑斑的泥土上。

车轮碌碌,颠簸而来,白虎镖局绣旗旆旆,迎风招展。一共四辆大车,上面辎重货物堆叠在一起,而后四辆宽敞的马车紧随其后。白虎镖局内部成员则骑马团拥在车队四周,时刻保持着不可或缺的警戒。

夜无仇一行人便是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中。

“霍杰,你之前见过这位蓝镖头么?”夜无仇寻思半晌忍不住问。

“并没有,只是曾经客栈客人探讨她不意让我听去了。”霍杰道。

“哦”夜无仇饶有兴味问道:“那你跟我讲讲他们都讲了些什么”

“能讲些什么?市井小民。无外乎就那些蓝镖头貌若天仙风姿绰约一类。”霍杰耸了耸肩笑道。随后,又似明白了什么,戏谑道:“你问这个干嘛?”

夜无仇登时一滞,眼睛尴尬的眨巴两下,言语竟有些失去轮次:“随便问问,随便问问不可以嘛?”

霍杰目含笑意道:“你还没看见人家真人就感兴趣这样,那要是当面见着还怎么了得?不过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哥们我从精神上支持你。”

夜无仇愤愤心道:“这还叫没见过我差点就真沦陷于此了。”但调笑归调笑,夜无仇的心中深深雕刻下蓝如玉的皓齿朱唇,细细摹绘了她的明眸善睐,每每过目,便有万千锦绣弥纶方寸,恰似潮起潮落,全凭皎月阴晴。

“不要打蓝如玉的心思。”霍起庸不杂温度的声音传来。

夜无仇慵懒地将背后的顺美的银发归为一束,揶揄道:“哦难道蓝镖头已经名花有主了,还是……霍少爷自己动了心思”

霍起庸目不斜视:“我让你不要打蓝如玉的心思自然有我的道理。”

夜无仇冷冷道:“霍少爷倒是真有少爷范儿,命令倒是张口就来。”

霍起庸道:“别以为有我父亲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他现在可不在身边!”

夜无仇不觉噗嗤一笑:“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蒜了,想动手就甭废话!”

俩人针锋相对,气氛蓦然凝滞。云离气势攀升,直指夜无仇,显然他用行动站明立场,毕竟霍起庸是他的少主。

就在这事态即将恶化之机,一个柔软的声音略带哭腔传来:“你们干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言讫,霍灵畅大眼睛扑闪着看了看夜无仇,又拉了拉霍起庸,随及垂下了眼睑。

夜无仇见状心中一软,目光转向窗外。

霍起庸似乎不讨厌他这个亲妹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划了个手势示意云离,云离便浑身气势内敛,收回了威势。

这个小插曲过后,车内氛围略显沉闷,毕竟是人心不齐,谈话以及一切行为自然夹带着对面给来的促狭。

而另一个略小但却精致的马车中,三个女子围坐在一圆桌旁。

“姐妹们,这次雇主不仅将货物委派给我们,还委派给了我们两个人!”蓝如玉青葱玉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显出她的内心此刻明显不平静。

“一个人难道还让我们押运这两个人?”红莲问道。

“雇主并没有说让我们押运,只是说让他们随行。”

“那人呢?”紫云满脸写满疑惑。

“在锦罗城南一家名叫天衢的客栈中。”蓝如玉摸了摸她那光洁如脂的额头,美眸中不安之色甚浓:“你们有没有想过雇主的用意以及这两个人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紫云柳眉一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论发生什么一路闯过去便是。”

蓝如玉摇了摇头:“这里不比家族内,虽然这里难遇真正强者,但你可别忘了我们没有家族的保护而且我们实力又太过低微,区区一个低品斗婴都足够我们拼劲全力了。更何况人心难测,真正的阴谋漩涡可是被卷进去就会尸骨无存的。”

紫云一滞,是啊,她们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没有家族的支撑以她们的实力实在难以够看。

“那姐姐为何还要接下这单呢?”

蓝如玉轻轻摇了摇头,并没作甚言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五章 珍馐多为蚊蝇惦 花儿总有爱念人

如果说美貌是一种罪,那么夜无仇一行人简直就是一众背负如山罪行的恶徒!

夜晚的营地,篝火的光亮好似真个绘者攥着饱蘸孱了水的染料的画笔,勾勒出迷迷朦胧之感。霍灵畅倩影轻愁,双臂环膝,双眼发直地盯着火丛最顶端摇曳跳跃的苗儿,不知在想些什么。温暖的橘红色再她那精致到足以惹起任何正常男子怜爱的小脸流淌着,不停变幻这暖色的分量,于不知不觉中平添了几分别样风情。如果将这种融化人心的力量夸张一点讲道,那就是可以将一切男子罪恶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而这,就是让在她身边的夜无仇霍杰苦笑不已根源!

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交织而来,携带着火热、惊诧、倾慕以及诛般人类美好情感,宛如刚下生活泼的小马驹撒了欢奔跑在霍灵畅的脸庞。

身为当事人,霍灵畅倒一无所觉,自顾自地想着自己的事,但夜无仇确确实实感觉到了池鱼之殃。他与霍杰无奈地对视一眼,随后有将目光投向了营地边缘一处,那里,一辆小巧的马车安静地立在那里,烛火憧憧将三个倩影清晰地映在了纸窗上。

只是一刹那,夜无仇便收回目光。

“怎么了灵畅,少女怀春了?”霍杰好笑地拍了拍霍灵畅的肩膀。

霍灵畅仿佛魂游太虚被霍杰这一拍灵魂回归了,轻微地一激灵,霍灵畅茫然抬头看了看霍杰道:“怎么了,霍杰哥哥?”

霍杰噙笑问道:“有什么心事么灵畅,说出来让哥哥替你解解。”

“我……我能有什么心事啊。”霍灵畅目光闪躲。

“你这样是个人都看出你状况不对,更何况你霍杰哥哥从小便与你一起长大。”说着,夜无仇向霍杰使了一个询问的眼色,霍杰回以摇头。

闻及此言,霍灵畅顿觉脸庞发热,一股异样的情绪趋势她难以在此地久留,便起身噔噔噔跑走。

“无仇,我去看看。”霍杰追着霍灵畅的脚步寻去。

经过久日行程,此宿营地已接近断天山脉,整体地势已经有显著的上升。这些日子行程倒颇为顺利,尚未遇见什么坎坷,但镖局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曾将一颗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毕竟,真正的危险之地远未到来!断天山脉上,倒是有前人披荆斩棘开辟出一条大路,但山上的剪径强人山贼团伙又怎会失此良机?因此,被断天山脉分隔的两地居民甚至璇星与古天落两国通商时时惨遭拦截而损失大量财物。官府不是没想过清剿流寇,但无奈断天山脉实在过于庞大,延延绵绵一望无垠,围捕匪寇无异于大海捞针,因此只能作罢。但你要打算走密林小路,那亦非明智之选。先不说林兽能否放过你,就是其中纵横错杂荆棘丛生的天然陈设,也能让你头晕脑胀失去方向感。

但断天山脉的危险程度在众人心中只能排在其次,以前白虎镖局也不是没走过。真正让众人内心充满恐惧的是龙蟠大森林!虽然按路线来讲要穿越的只是龙蟠的一个边角,然怎奈总使如此,亦不是他们这群低级斗士可以踏足的。

所以,蓝镖头有着怎样的打算,镖局人员只能不明所以暗暗揣测。

但此时,显然不是揣测的好时机,只因一阵马蹄声与车轮颠簸嘎吱声混杂传来。

“全员戒备!”莫雷雄犷的声音略显低沉。

众人顿时忙做一团,迅速取出趁手武器,簇拥在几辆大车两旁。

迎面一人当先跃马,左手高举火把,右手庸散地握着马辔。随之逐渐靠近他的全貌也逐露峥嵘。此人尚年轻,左配长刀,右备香嗅,眼神睥睨,举止粗横,整个一纨绔子弟。

紧接着后面的车队才缓缓赶来,在为首大车上树立着一面大旗,大旗上用着金丝绣着一个大大的“李”字。

李家镖局!

莫雷此时的脸彻底阴沉下来,而了解内幕的镖局成员亦是全身绷紧。李家镖局,是附近一带家喻户晓的大镖局,不为其他,只因此乃李家自家创建的镖局。李家也是不弱的家族,与霍家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其实力也是可想而知。

原本两家镖局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但于一次巧合之下,李家少爷见到了红莲姑娘真容,自此念念不忘。在不胜其烦的纠缠下,脾气再好的姑娘也会翻脸,红莲就将这李家少爷李邵阳狠狠修理了一顿,但这丝毫没有泼灭李邵阳的兴味,他为了可以说是挑逗红莲,仗着家里的势屡屡找茬,甚至还杀了白虎镖局几个人。两家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但在红莲以及她二姐妹的眼中,李邵阳实乃一鼠辈,当真可笑至极。

“呦,这不是白虎镖局吗?这么巧啊,当真缘分。”李邵阳揶揄着,眼神在人群里斜斜瞟了两眼。

“呵呵,劳烦贵人了还记得我们白虎镖局。”莫雷冷笑道。

“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李家镖局和你们白虎镖局亲如一家怎有‘劳烦’一词呢。是吧红莲姑娘!”李邵阳故意扬声道。

见无人应答,李邵阳还道红莲不在此间,悻悻来回扫视。而无巧不巧,此时霍杰与霍灵畅兄妹二人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霍杰问道。

那李邵阳,目光滞止在霍灵畅那冰清玉洁的小脸上,一种占有的欲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盛,最后竟赤裸裸不加丝毫掩饰。

翻身下马,李邵阳一路小跑急不可耐地来到霍灵畅近前,搓着手上下打量着:“你们白虎镖局真是个好地方啊,盛产美女么,红莲我可以不惦记了,但我要她。”话音还未落,他早已伸出手试图抚摸霍灵畅的脸庞。

“你找死!”

四道不同声音齐齐入耳,出奇的一致,饱含着杀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六章 施杀剑少年惩凶 恚斗婴实难善终

李邵阳现在很愤怒,不,应该说相当的愤怒。眼前那阴戾的霍起庸和风度翩翩的云离他倒是认识,二者的身份与狠辣程度他亦是有所耳闻,他们与自己叫板倒也是不辱自己身份,虽然面对二人他也是有所忌惮。但另外二人是哪里来的无名小辈,敢于自己面前造次,越思越觉气愤填膺,越想越觉有损颜面,随及竟将霍起云离二人至于不顾,径直走到霍杰面前,怒气冲冲抡圆了胳膊,用尽力气,一巴掌掴了下去。

这一掌不但用尽李邵阳的力气,还夹杂着斗气的波动,如果当真打在霍杰的脸上,后果不堪设想!

云离面色沉郁,手中泛显斗气光芒,身形刚欲有所动作,却被霍起庸一把拉住。

“霍杰哥哥小心!”霍灵畅焦急的冲着霍杰大喊。

霍杰不会斗气,也无半点武功傍身,这一掌,靠自身实力自然难以躲过去更甭说抵挡。然夜无仇又怎能弃之不顾呢?一只白皙的手掌凭空探出,牢牢地抓住李邵阳的胳膊,原本极速下落的手掌在空中戛然而止。

“鼠辈尔敢!”夜无仇心中不禁为这人感到不耻与可笑,当下又掺杂着怒气在喉咙里变化出一股蔑屑的调儿。

“嗯哼!”

李邵阳面色涨红用力挣脱,却徒劳无功,那一只看似纤细白皙好似柔荑的手却具备铁钳一般都力道,他不但挣脱无果还被抓的隐隐作痛。

“小子好大胆!”一声怒喝传来,一股雄浑的斗气威势弥漫开来,所有感受到这股气息的人都随之色变,八品斗婴!再有两个阶段就可踏入斗灵的强者!

夜无仇面色剧变,瞳仁顿时收缩成一道危险的针锋,他几乎在一瞬之间便全身肌肉进入兴奋状态,也顾不得李邵阳,以极强的爆发力侧踢于地,身子顿时横移数米。还未站稳脚跟,又宛如蟋蟀蹦弹,下蹲蓄势,遽然跃起。

众人正茫然夜无仇为何作如此怪状之时,突然发现几根银针悄无声息地将夜无仇身后的一片片树叶洞穿,“嘣”的一声,一丝清响,射进树干半截深。

夜无仇暗暗擦了擦冷汗,这人当真下了杀手!看来今日此事难以善终!他不禁瞅了眼云离,发觉他竟然若无其事宛若看戏般悠闲,心中破口大骂将他娘亲直至他祖宗全部问候个遍。

“阁下屡屡动我白虎镖局之人,未免欺人太甚!”三个面截纱巾的玲珑身段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随着一声冷哼,从李家大旗下悠悠走来一老者,银袍银髯,精神铄砾,只是眼眸里时不时便有过一丝阴狠与毒辣。

“老夫何作何为岂用尔等小女娃指教!”

“那阁下屡屡倚老卖老是不是有些蛮不讲理了!”紫云忍不住喝道。

“哈哈,讲理?实力便是理!”

夜无仇掸掉衣袖上落的灰尘,脸上看似风轻云淡,但眸子里杀机顿现。李家镖局欺人太甚的种种宛若一捧烈油,浇在了火苗明明灭灭的余烬上,原本熹微的光顿时迎风涨成燎原之势。

“无仇,没事吧。”霍杰明显感觉夜无仇情绪不对。

“没事,但没事我也要制造点事来。八品斗婴是么,也并非完全不可敌。”夜无仇冷笑不已。

蓝如玉此时内心充满了惊艳,夜无仇觌遇攻袭之时,她虽未来得及出手援助,但夜无仇躲避的全过程她看得真切,如此身手怎是凡人?他是叫夜无仇吧?为何每次看到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呢?

而此时她明显感觉夜无仇的杀机不加掩饰了,他要干什么!

还未斟酌出个结果,夜无仇动了。他随手抄起一把钢剑,扭身便刺,直取李邵阳咽喉!

疾乎如风,势若震雷。容不得别人有丝毫考虑!

“不!”李邵阳绝望大呼。他平日怠修武备,功夫荒芜,全身上下惰肉横生,再加上沾花惹草身体虚空,又怎能躲过这蕴含浑雄斗气的一剑?

“小子,你当老夫吃素的!”八品斗婴甩手一针先头飞了过去,随后身形暴掠,宛如恶鸷俯冲,狠狠袭向夜无仇。

夜无仇眉目凌厉,手腕旋抖,只闻得铿锵一声金属交击之鸣,银针弹飞,长剑势头不减,依旧探向前方!

斗婴老者此时已与李邵阳有咫尺之遥,再用不上半秒便可将其救下。然天不遂人意,剑尖已经率先抵达!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老者宽大的袍袖迎风烈震,一股劲道隔空作用在李邵阳身上。李邵阳此时就好比屠刀下的羔羊任凭摆布,他一个趔趄,身子侧向一边。

“噗呲。”在众目睽睽之下,长剑将李邵阳的肩膀刺了个对穿!

“啊!”李邵阳何时受过如此的创伤,他凄厉惨叫一声,昏阙在老者的怀里。而老者不觉松了一口气,李邵阳如此在死亡深渊边缘踱了一回步,倒把他这个老头儿吓得够呛!

夜无仇见未达到预期效果暗叹了口气,自知不能无所行动,便果断凌身后跃,几个翻转腾挪,向林子里冲去。

老者看着夜无仇远遁的身影,恶向胆边生,将李邵阳抛向李家方面,双腿暴然发力,向夜无仇方向追去。

临走时,他留下一句恶狠狠的回荡良久的话:“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纵然众人心念电转,但依旧半晌没有回过味来。

及至安静了几秒钟后,一声暴喝响起,斗气波动此起彼伏,两家镖局厮杀作一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七章 神威赫赫斩首剑 赤血残云殛亡魂

白虎镖局的宿营地乱作一团,两个镖局的大火拼异常火爆,刀枪碰撞,斗气轰鸣,拌杂着惨叫声混作一锅变了质的粥。

“云离,你去跟上保住夜无仇性命,毕竟父亲交代过。”霍起庸冷眼观察着形势。

“是。”云离将手中玉扇啪嗒一声合上,点了点头,刚欲离去,却蓦然色变,一股不弱于他的气息陡然爆发直逼而来。

竟然又一位高品斗婴!

云离颇为无奈,李家镖局一次竟带了两名高品斗婴行镖,显然任谁也不曾想到的。云离诧异之余不禁暗暗琢磨到底是什么样的货物需要两名斗婴共同护送!

他向霍起庸耸了耸肩,便飞身迎战。霍起庸亦是撇了撇嘴,天要绝夜无仇,人又岂能逆天?想必父亲也不好过多责怪自己吧。再者,他与夜无仇之间敌意甚重,要不是那次出手相救乃是父亲的主意,他才不会管夜无仇和那废物弟弟的死活。

寻思至此,一抹冷笑微不可察地掠上霍起庸的嘴角,手腕翻转,一股黢黑的煞气蓬蓬弥漫,一柄古朴式样牛角尖刀凝集而出。他飞身雄掠,手起刀落,将一个靠近霍灵畅的李家之人劈翻在地。

杀人,在大陆上再寻常不过的了,看见死人可以说对于百姓来说几乎见惯不惯习以为常。但死在霍起庸刀下的这位的尸体可就有些奇怪,这尸体上黑气缭绕不散,滚滚乱窜,这样的状态尚未持续多久,黑雾遽然内敛,在尸体的表层形成一道道错结复杂的暗红色血纹,这血纹似乎与霍起庸手中刀上的花纹有着莫名联系,两种血纹同时绽放大红色光芒,霍起庸黑眸划过一丝诡异的红芒,随及归于平静,尸体沿着血色纹路慢慢皲裂,最后碎成一地的渣肉。

霍灵畅赶紧转过头去不去看这可怖的场景,并且尽力忍住自己翻腾的胃。

“哥哥,能不能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杀人,你杀的人样子真可怕。”霍灵畅极其不喜与自己这个亲大哥待在一起,杀人残忍不说整个人还透着一股邪劲。

霍起庸难得的用和蔼的语气说话:“哥哥答应你,以后在你面前杀人不会这么残忍。”

霍灵畅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又焦急道:“哥哥能不能去救救夜公子,他不会有危险吧?”

霍起庸心中所想全未表露出来:“那夜公子有自保能力,哥哥不用去帮他,哥哥还要保护你呢。”言毕,他冷冷斜了眼霍杰。

霍杰焦急万分,他虽有心帮帮夜无仇但无奈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丝毫作用起不到,还说不得反而成了拖累。

蓝如玉三姐妹逼开眼前的敌人,扫了一眼整个混乱的营地,双方刚一交手便势均力敌,倒不是李家过弱,实在是因为他们以为有两位斗婴坐镇便可所向披靡因此也就没有将整体实力稍稍提升些。

所有战圈最绚烂华丽夺人眼球的莫过于两位斗婴之间的战斗。云离玉扇离合间,华光喣纳,缤纷变幻,哪怕是在战斗,亦是一副翩翩君子彬彬有礼的书生样。而对面的斗婴则是一位与云离反差比较大的彪形大汉,络腮胡如莽莽蓁蓁的丛林,密不透风地从两颊到下巴连接成半月形状。他双眼瞪如铜铃,举手投足间便有强大的力道迸发。

“姐妹们,我们去帮那刚才远遁的小兄弟。”蓝如玉语调稍显急促。

“可是我们走了镖局可能会败啊。”红莲一语道破隐患。

蓝如玉贝齿轻咬红唇,目色稍显挣扎,随及坚定道:“听我的。”

此时此刻的夜无仇被追的很急!那原本不长的距离眼下更是缩短到可怜的地步,几乎是斗婴老者一抬手便可抓住夜无仇的屁股!

“小子!往哪里跑!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老者在心惊夜无仇的速度之余,拳起如风,斗大的一个拳印隔空砸向夜无仇。

夜无仇虽是天玄传人,但也总归是只有区区九级斗气,在斗婴眼里实在有些不够看。说不怕夜无仇倒真没有过浓的惧意,只是如此咄咄逼人的攻击着实吓了他一跳。

暗自唾骂一句,全身斗气汹涌,金光喷薄,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仿佛来自冥冥的龙啸贯穿而来,一条黄金龙影顾盼生姿,盘旋而上,游走在夜无仇周身。

“轰!”夜无仇有如断了翅膀的飞鸟,歪歪斜斜砸到了地面,激起烟雾缭绕。

“咳咳。”夜无仇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斜斜瞟了眼尚在树梢的老者,伸手将散乱在额前的银发捋顺到脑后道:“斗婴当真能耐,以大欺小的能耐天下无敌。”

见夜无仇除了衣服脏了之外并无未表露出其他不适,老者亦是暗暗惊奇,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刚刚用了多大力道自己再明白不过。可是竟然被这小辈安然无恙的抵挡了!他并未理会夜无仇话中的冷嘲热讽,而是双眼微眯计上心来:“小辈,一切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哦不,老夫可以引荐你在李家担当重任,无数利益奉上囊中。但老夫有一条件。”

见这老头换脸于无形,夜无仇心道好笑,但着实想看看这老家伙闹什么幺蛾子,便装作一脸忻喜的模样乐道:“好啊,老先生请讲,我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老者看夜无仇态度可观,心中冷笑少年不谙世事冷暖,脸上和蔼有加:“只要小兄弟将那护体斗技交于我,一切承诺尽数兑现。”

原来想讨要我天玄绝学,此斯稍具眼力可淫于胃口,殊不知其今日必死矣。

夜无仇玩味地拍打掉衣服上沾满的灰尘,笑容从无邪到冷冽不着痕迹完成了过渡:“大祸临头犹临釜垂涎,当真自大。看着你活不过下一刻的份上,送你一句话,收起你那不可一世仿佛一切都在掌握的架势,岂不闻凌极则陨,盛极则殆!”话音刚落,夜无仇没容老者说道上一二,手中长虹贯日,血芒乍现,一股来自远古堪称恐怖的威势弥漫开来,其间的赫赫凶威,仿佛非凡物可以逆触!

“这……这……”老者张口结舌惊恐万状,在那极致蛮荒之力面前,他渺小的连沧海一芥都算不上。

“魔剑,赤血残云,斩!”

夜无仇面色刹那苍白,拼尽全身气力勉强催动魔剑斩出一道血芒,以夜无仇的实力,尚未催动的了魔剑的一丝一毫威能,便远非这小小斗婴可以抵御。

死神悄然来临,老者人头落地,断颈处,刀口平滑,一气呵成。

夜无仇一剑斩出,全身乏力,颓然瘫倒地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八章 圣魔道玄而又玄 侃欺语子虚乌有

魔剑,实乃夜无仇最大的倚仗。但此等天纵奇物,实为万世所求,如果露现外人,不识货的倒还好说,一旦认出,那么整个大陆都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如无足够的实力傍身,那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隐遁别无他路。但有一个因素倒是对夜无仇有利:赤血残云乃当初天玄剑神早年于一洞天福地之中获得,只因深惧其可能带来的麻烦,天玄剑神也就没有将之公布于世,也未曾真正动用过它。也就是说赤血残云未曾出世,世人对其面貌模样以及名字等一切代表特征的信息都没有。这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夜无仇怀璧其罪的压力。但魔剑毕竟是魔剑,其中蛮古洪荒的力量总有识货的,毕竟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故夜无仇在有自保实力之前,他每动用赤血残云绝对将有可能见过这把剑的全部灭口!

试观当今之天下,传说中三十把圣魔剑已出世的有一十六之数,持剑者个个皆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也只有像他们身怀通天实力的敢将手中圣魔剑公诸于世。每隔五百年,圣魔论剑大会便会按照常例举行,届时东西方的圣魔主人会聚一堂,实在是举世瞩目的盛况。

关于魔剑,夜无仇了解的并不多,当初天玄剑神也没有跟夜无仇过多提及,但夜无仇总觉师尊有意隐瞒,未曾将他知道的一切倾囊相告。师尊自有其用意,夜无仇也未曾上心,因此夜无仇对圣魔剑的认知除去一些基本常识外,就剩下一本残章断页,字如鸟迹的枯黄古籍,其中有这样一段话让夜无仇记忆犹新:三十圣魔,救世之匙,既笯轮道,又启新程。阴阳有沴,子语涬溟,众圣群魔,共赴黄途。

这些话究竟有什么含义,夜无仇无从得知,只是每每思之,心中悸动,玄乎又玄,只觉雾里看花,不尽真实。

说到不真实,夜无仇心中颇为烦闷。他与炎老明明从未相识却感觉互为知己好多年,他与蓝如玉没有丝毫印象初见时却一念如故。

缘自何起,一目而深;情待蓼茂,无根却固。好个奇妙性灵!

有些事细细稽考,实在讲不出什么道理来,身为当事人,其实无需问出个所以然,只要师心从心,定觉得凡可长存世间者,非辉煌伟业,非手眼通天,实则喜怒哀乐诸般人之性灵。故,惜缘惜福,珍重所拥有,不啻为人活一世的真谛。

但眼下夜无仇可无暇顾及这般事情,他大仇未报,一切又怎能甘心?因此,他追求的依然是实力,绝非这般下人自我宽慰,上人豁然顿悟的怪诞言论。

夜无仇将魔剑收起,靠着树干缓了缓,只觉身子有些气力,便扶着树干站起了身。他瞟了一眼地上尸首分家的老者,不觉冷笑,他将其全身上下搜了个遍,值钱的物什全部收入囊中。

届此际,三道倩影飘忽如轻灵之风,自黑夜中穿梭到夜无仇这边。

夜无仇原本吓了一跳,还道什么牛鬼蛇神,定睛细瞧原来是蓝如玉三姐妹,悬起来的心又坠回肚子里。

“那斗婴呢?咦?这怎么有具无头尸体?”紫云脚跟尚未站稳手中斗气光芒大盛驱散黑暗当头问道。

蓝如玉见夜无仇虽然脸色不好但至少没事,暗暗松了口气,她拉了拉紫云并示意不要急躁。她柔声问道:“夜无仇兄弟,你没事吧,刚刚追你而来的斗婴呢?”

夜无仇目色竟有些闪躲,随及又觉我为男人应该有些男子气概,便直勾迎上了蓝如玉似水目光。蓝如玉顿时窘迫,急忙看向别处。

“你们是来帮我的?这么晚才来我如果没两把刷子倒真命丧于此。”夜无仇苦笑道。

“我们姐姐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倒嫌我们来晚?”紫云娇喝道。

“那我还真谢谢你们,不过我还真不用你们救。”夜无仇见紫云这语气好似吃呛药吃多了似的,朝她翻了个大白眼。

紫云顿时柳眉倾斜,再欲出言却被蓝如玉喝住。

“夜无仇兄弟没事就好,是我等多虑了。那斗婴是走了么?”

蓝如玉的声音就是那三十七度的水,再加上那么一股柔意,夜无仇顿觉世间如此美好耳根都为之软了一软。他撇了撇嘴示意,三女顺着夜无仇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白发白髯苍老且面色可怖透露绝望的人头安静的搁置在那里。

“这是那个斗婴!!”三女异口同声或低或高嘀咕着。

四个人回到宿营地的时候,双方都出现了不小的伤亡。霍杰霍灵畅身无武功无法作战只能躲在后排,他俩自夜无仇被追出宿营地,便如热锅上的蚂蚁,霍灵畅此时更是热泪溢满眼眶道:“霍杰哥哥,夜公子会不会有事啊,还不回来。”

霍杰纵然觉得夜无仇凶多吉少也只能强作笑脸安慰道:“妹妹放心吧,无仇兄弟本事高强不会有事的。”

霍灵畅哽咽的抽了抽鼻子,将信将疑地点着头。

在他们身后的夜无仇看到这一幕不觉心中暖意荡漾,但他没有先去和霍杰兄妹报个平安,而是用尽力气还夹带着一丝恢复的斗气高声道:“全都给我住手!”

这一嗓石破天惊,不但成功覆盖了嘈杂之声而且事发突然成功地吓了身边三女一跳。

原本捉对缠斗厮杀的众人暂缓了手中动作,迅速各回各阵营,好奇地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夜公子!是夜公子!”霍灵畅小脸洋溢着欣喜与同样转忧为喜的霍杰道。

有人欢喜,那就有人不再那么惬意了。霍起庸眉间挤出一条细小的皱纹,他显然没想到夜无仇竟然能够回来。难道那斗婴大发慈悲放了他一马?

感受到身边怒目而视的眼光,夜无仇干笑两声,随及也不作理会,自顾自一脸庄严高声道:“我奉你们李家那斗婴老者之命,特来调节两家矛盾。老先生有急事,于另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极速离去,情知你我两家有些误会,特意临走时派我来让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话音未落,不仅李家众人面面相觑,就是蓝如玉三女也相视愕然,他这是在演哪出啊?那斗婴不是被他斩杀了么?

夜无仇见全场鸦雀无声,有些得意地白了一眼紫云,继续道:“老先生还命令你们李家派人送你们少爷回家,然后其余人跟随我们白虎镖局一同行镖!”

夜无仇口中大侃子虚乌有的事情,心中却仰天大笑,老子骗不死你们还是老子么?

夜无仇深知忽悠的火候还不够,随及颇具气概直指李家剩余的那名斗婴:“你!”

那壮汉一激灵,满脸呆滞看着夜无仇,支支吾吾,似被夜无仇气势所折服。

一个物件自夜无仇手中飞出,壮汉一把抓住,定睛一看,乃是斗婴老者的随身玉佩!信物在此,还有啥不信的?壮汉摸了摸脑袋,回神看了看李家众人,实在没了主意。

李家这趟行镖本就是李邵阳与老者管事做主,壮汉虽为斗婴,打斗虽在行可动脑子实在难为他。眼下李邵阳昏迷眼,老者不知所踪,只有他这个高高在上的斗婴才可担当大局。再者,人谁也想不出除了斗婴老者亲自把信物交给夜无仇,他还能从什么途径获得。

因此看似荒诞却也有着必然性,李家镖局就真格被夜无仇骗了,哪怕夜无仇所提的要求太过离谱!

蓝如玉三女彻底石化,这,满嘴跑火车也可以骗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九章 立文心以雕龙虎 扬清波而化己人

夜无仇最近和蓝如玉三女走得颇近!不为其他,只因那天夜无仇狠狠向紫云炫耀一番战果并且扬言自己鄙视脾气粗暴只会动手的女人,二人就此一路斗嘴,打成一片。离自己闺蜜近了,离自己尚会远乎?蓝如玉每天看着二人吵吵闹闹不觉已经习惯了笑靥如花。

李家那名斗婴壮汉李屠,此刻成了夜无仇一道护身符,只因夜无仇借用那亲手击毙的斗婴老头的余威随口一道:“老先生还说过一路上你得亲自保护我的安全。”李屠对此深信不疑,唯唯诺诺。就连夜无仇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编撰的老先生语录竟被李家这位头脑不太灵光的斗婴大人严格值守。于是乎,霍起庸有云离,夜无仇有李屠,二人分庭抗礼,势力相当。

询问得知,李家镖局押运货物至断天山脉后锦罗城,而白虎镖局恰经此处,为了避免太过分以至于李家人心起疑虑,夜无仇也只要求那李屠跟随白虎镖局前去建业,其他人同行到锦罗便可返回交差。以老先生的名义留住李屠,清楚内情的人自然明白何故,但反正夜无仇自己是不承认这样做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紫云虽对夜无仇不假辞色,但还是好奇问道:“夜无仇,你到底什么实力啊?你到底多大啊?”

夜无仇被问得苦笑不得:“你都问了一百八十遍了,能不能消停会。”

紫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信你说的话。”

夜无仇痛苦地以手加额翻了个白眼:“不信你还问我!”

紫云顿时语塞,无计可施,只有闷闷走开。

值得一提的是,霍杰亦十分受三女待见。只因他为给众人解闷可以张口便吟诵西方大陆游由吟诗人流传的史诗巨作,也可以对那些为了爱情与荣耀的西方屠龙勇士作一些公正全面的评判。这些足可以使得在文思方面具有充分认识的有识之士刮目相看,而三女子恰在此类。因此,霍杰常常受到促膝长谈的邀请,而谈话的内容渐渐也不局限当今西方,而是从西到东,从今溯古,海阔天空,心骛八极。有时夜无仇旁听,顿觉目光所及,一片辽夐,心生万象,浮胸层云,好一个浩浩汤汤的广阔天地!

霍杰才学,有庞且精,一枝得道,三类皆通。蓝如玉甚至决定,每逢傍晚,餐饮时分,霍杰挑选有一定内涵的,洋溢着人性柔软的故事以说书的形式讲出来。霍杰虽没有说过书,但对艺术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如此一个良好的锻炼机会也算难得,因此他现学现卖,不断在实践中揣摩适合的语气与动作,经过几天的适应,他也算初窥门径,由最初的生涩转变的愈发活灵活现。

霍杰每天讲一些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大家也是听得津津生滋,不知不觉中,霍杰的地位大有改观,因为他不仅仅舒缓了大家弸弓紧弦,更丰富了大家的精神活动,不可谓贡献不大。用蓝如玉的话来讲就是: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丰富与否往往可以改变对现实世界的态度,无论这态度是积极还是消极,都能够充分彰显一个人的修养与魅力,这是当今世界最缺乏的东西。

这话听得夜无仇云山雾罩,但他对这类活动采取绝对赞成的态度,文化的约束性是胜过约文律条的,一个有凝聚力的团队必定有其文化所在。

对于霍杰的小试牛刀,霍起庸不以为然,但云离倒是连连点头称赞,虽然这种娱乐形式他闻所未闻,但听起来还是不错的,有如身临其境,比自己干巴巴看两本小说活氛了许多。但无奈家主心中极力向武,跟修炼无关的大都不提倡。至于霍家的“琼珞堂”牌匾三个大字出自霍杰之手,实乃霍炎宇觉得美观,仅此而已。

在押镖途中其他时间,霍杰则跟着夜无仇修炼,毕竟他要修习武功不是一时热血。夜无仇出于对霍杰博学的尊敬,教的也十分卖力,他将人体经络,通感涬溟,斗气道统等诸多入门方法以及理论知识详细解释了一遍,等霍杰真正体会这些并付诸实践,就是他迈入斗气殿堂的时候,但这明显并非朝夕可臻,这是需要一个持久的过程。

夕阳挂上了树梢,整个树林里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林石草木皆披上了恍惚的黝黑轮廓,使人触目所及看得不尽真切。

整个林子透出了一种压抑的寂静,只有时不时不知名的鸟雀叫着尴尬的声音。白虎镖局的车队与李家镖局车队方辙并列,就那么安静地停在那里。

“几分钟了?”霍杰焦急道。

“派出去的人已有二十分钟未回。”红莲抚了下额头,抬头望了眼林中挺拔树木,心中万分担心。

此地已处在断天山脉脚下,车队刚刚经过道口石碑标界,而后的小石路蜿蜒而上陡峭异常,众人正研究怎样经过省时省力之机,忽然有人言道霍灵畅不见了!

事发何因?原来霍灵畅内急要小解,这吃喝拉撒本属人之常情再加女孩子家的,自然是独自一人去林中解决,可谁曾想这一去竟一直未归!

这密林丛中,一个身无斗气的小女孩莫名其妙失踪?可附近又没有什么野兽出没啊,这人去了哪里?

“霍起庸!我敬你是兄长平日不跟你一般见识,如今灵畅不见,你与他同马车,本以为你虽狠毒但祸不及妹妹,如今你做何解释!”霍杰一把抓住霍起庸衣领怒吼道。

“说得怎么像是我害了灵畅似的。”霍起庸一把摆脱霍杰,冷冷道。

霍杰自知此事与霍起庸没有多大关系,但此时他真的慌乱,且不论他自小与灵畅一同成长,就说霍灵畅如同冰雪一般单纯可爱的女子人见人爱,此时丢了,任谁不着急?

纵然白虎镖局成员与霍灵畅相处时日短暂,但他们依旧不把自己撇身事外,分帮分队四处寻找。

“云离,你我去找找,灵畅不能有事。”霍起庸冰冷地看了眼急得几乎泛眼泪的霍杰。

“李屠,你保护好霍杰兄弟,我去去就回!”夜无仇见这么等也不是办法,拍了拍霍杰肩膀对李屠道。

“我们跟你一起。”

看着眼前同为伊人的三姐妹,勉强笑到:“我替灵畅谢谢你们。”

蓝如玉美眸泛着点光芒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柔软的要让人窒息:“灵畅就如同我们亲妹妹,何来谢谢一说?莫雷,史间,你二人在此管理琐事,等候我们回来。”

“镖头放心。”二人齐声应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章 四人遘林中匪患 夤蛛丝意欲东行

夜无仇一行四人经过打听,朝霍灵畅离开的方向寻去。

丛林莽臻,老树盘根结错,经过岁月的洗礼,一棵棵挺身如椽,泛着一股苍老的湿意。这片林子存在时日已是许久,它宛若蛇行,一直连连绵绵迤逦自山脚蔓延到断天山脉,斜斜自文峰跨迈至武峰。

虽说与不远处的龙蟠大森林比简直小道可以忽略,但对于人尤其是实力低微的人来说,依旧是过于庞大,如果没有明确方位想找个人除非天意刻然无异于大海寻珠。

“你们看这里。”夜无仇凝眉观察四周,忽然与一处停眸。

一处明显的踩踏牢牢烙在一堆枯枝上,四周杂草蜷伏,枝叶散乱,显然曾有人来此。

“这里离车队不远,灵畅曾来此然后被歹人所劫倒也合理。”红莲若有所思道。

“那我们快追吧,沿着这蛛丝马迹一路寻去,希望灵畅没事。”夜无仇面如凝霜道。

“哎,夜无仇,你跟灵畅什么关系啊,灵畅的哥哥也没像你这样情绪波动大。”紫云问道。

“霍起庸?”夜无仇轻轻摇了摇头,随及看到紫云眼中夹杂一丝揶揄,扭头便走,自顾自道:“我对灵畅就像对自己妹妹一般心思单纯的很。”

紫云不可置否地撇了撇嘴。

“云儿,这么严肃的时候不要胡闹。”蓝如玉责怪着,但她玲珑的素心不知何时起揉进的锋利木屑此刻微不可察的被剔掘而出,细小的血滴缓缓涨出表面,一不小心,便擦拭成一道淡红色的印记。

怎么回事?蓝如玉蹙眉频思,在这危机时刻,本应紧张不已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多了一份舒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铁石心肠了?

看着那飘逸的银发披散在后背柔顺的末端,蓝如玉深情地垂下眼睑,一股宛如木棉般柔软的笑漾在她的嘴角。人生路途迢迢,愿我们各自驻足在时光的渡口,有着错不开的距离,有着不能失却的交臂。

我该怎样迎合你呼啸的到来?

红莲将蓝如玉的变化尽收眼底,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却多了份了然。

顺着那些人行而过较为明显的痕迹,四人拂枝俯行,愈行愈觉道路狭促,心下正奇怪,却忽闻林风瑟瑟,透衣刺骨,夜幕也是徐徐降下,丛林陷入一种幽邃的境地。

夜无仇本为火系斗气,生火照明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他找了跟粗壮的枝干,两指一搓,一丛跳跃的火苗攀在枝干顶端,散发着明灭的光亮。

遽然,一阵拍掌响起,所漫之处,刀戟铿锵,唰唰耸立,不知多少的火折子兀自点亮,照得这一片若白昼一般。

夜无仇稍显惊惶,待眯着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强光,环顾四周,人影绰绰,层次有致,不知有几许人。

蓝如玉三女心中也蓦地收缩,情知事出反常,当下只得暗暗防范。

“留下卖路财,尔等自会安全离开。否则……”迎首一大汉扬声道。

山贼?夜无仇来回一扫,四周皆是彪形大汉,棱角分明的肌肉在半身皮甲的陪衬下愈显悍气十足。这些人形象倒也和大众印象里的匪盗并无差异。

夜无仇顾首,心知中了埋伏,一瞬间几多念头纷至沓来:那一路的标记难道是他们刻意安排的?他们劫走灵畅是为了吸引我们前来,真正目的是押运的货物?

纵然腹中翻滚着诸多疑问以及揣测,夜无仇也只能快刀斩乱麻,与三女示意一眼,得到三女允许的发言权,毕竟三女是主,夜无仇是客,此刻如果夜无仇贸然出头,未免有僭越之嫌。

“只要诸位绿林好汉将所劫走的少女安然送回,钱财倒好说。”夜无仇压制住紫云隐隐的要动手的意思,朗声道。

且不说对面实力若何,单论如果乱战中对面心生歹意做出对灵畅伤害的举动,那么就是夜无仇不愿意承受的。

夜无仇在那么一瞬间,将所有可能得到的回应都宛若流水线工作般在心里过了一遍,甚至做好了贼人还与不还人的两手思想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对面那彪形大汉摸了摸脑袋,疑惑道:“少女?我们可没劫什么少女啊?你们有谁干过这事?”

他两边看了眼,只见众喽啰如出一辙毫不知情,随及摊了摊手表示不要受无妄之灾。

疑窦溘至,夜无仇沉下面庞,冷言道:“你们确定?”

孰知人皆是脸面动物,那大汉初见夜无仇语气客气,便不免多说了些,可此时见夜无仇语气不善,也不免较上劲来。大家皆双目一鼻,父精母血,谁怕谁啊,更何况我们人多势众,你不思自保反而盘诘于吾,当真认不清眼下形势!更何况打家劫舍,劫道敛财之辈,岂非善类?

“就算真格是我们劫的那有怎么样?今天你们是无论如何都得过我们这关!收拾掉你们想必另一支队伍也得手,你们这些镖师,真当我们是泥作的?”大汉冷哼着。

这话中意思是他们分出一支队伍去劫货物了吧。对于夜无仇来说,货物安全与否倒是小事不足挂齿,灵畅所踪才是眼下之燃眉大急。但蓝如玉却脸色几经变幻,那批货物的重要性她怎能不知?虽说重要是对于雇主来说的,然既受人恩惠,不与人消灾实在有损行镖这行的职业道德!

“无仇兄弟,先别妄下断论,如若那匪头所言属实,那么灵畅的失踪的实情复杂程度必然超乎我们想象。当下如果一味不相信他,彼此纠缠在一起,一旦灵畅真不在他们之手,岂不是……?”蓝如玉附耳低语,尚未说完,夜无仇微微颔首,目光再度落回匪头身上。

“阁下既投身绿林,混迹石木,无非为置财以孶息。我实话实说,我们镖局一女同伴约二刻前失踪,如果是贵处所劫望尽快归还,如若不是则放我等离去,免的无谓伤了和气,于你于我都无益处。”

大汉闻言大笑:“你这小子倒识时务,知道服软。但你看我们兄弟百口,也挺不容易,就看你给的利益是否足秤了。”

夜无仇也不废话,手掌揄扬,一个布袋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此乃黄金十数两。”

夜无仇身上的钱财并非丰厚。按理说天玄传人在天玄大劫之时应携着庞大的财富下山远遁,可别忘了,夜无仇尚有两位师兄业洛川与叶隆炽,二人自视甚高脾性恶劣,如果情知师傅将天玄丰厚的家底交托夜无仇,难免他们不起异心,这样更是白白将夜无仇置于另一种险地。所以剑神正是出于此考虑,未曾给予夜无仇什么灵丹妙药什么兵器宝物,只是给了他少许钱财权当路费之用。

所以,夜无仇一下子将身上全部家当尽数拿出,足见他内心之急切。

大汉解囊一看,掂量掂量分量,喜笑颜开:“小兄弟果然大方,豪阔!”

“既然收了利益,就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了。”

“哈哈,小兄弟请讲。”

“人到底是不是你们劫的?”

“真不是,天地可鉴啊,不要冤枉我们。”

“那么这一路明显的过分的标记是不是你们设下诱导我们来的。”

“标记?什么标记。”

夜无仇眉头一挑:“别说你不知道!”

“哎呀,我真不知道啊。”大汉摆出一副苦脸,表示自己真的被冤枉了,随及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几刻钟前,有一伙黑衣人告诉我在这儿守株待兔说不定可以捞足油水,我们半信半疑,就在这儿埋伏了,没想到是真的,嘿嘿。”

“黑衣人?”一旁的红莲失声道。

“那伙黑衣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夜无仇不动声色。

“往东面去了,但那是几刻钟前了。”

“镖头。”夜无仇向蓝如玉点了点头:“几刻钟前走的说不定我们此刻还能追上。”

“那就全力以赴赶路吧,希望那伙人走得慢且没有变过方向。”蓝如玉道。

言讫,四人也不顾这些许人,径直向东面追赶。看着四人消失在黑暗中,那大汉缓缓收起了笑容,粗犷的脸上晃过狡黠的冷冽,那被火光覆盖的瞳仁反射着危险的色彩。

“那大汉态度前后转变的跨度有点大啊。”飞速穿行在黑夜的丛林,蓝如玉喃喃道。

恍恍惚惚的,蓝如玉莫名其妙感到有意丝不对劲,这种感觉就是那小池塘冒了个头的锦鲤,吐出圈圈涟漪便警惕的钻回水底,让人猝不及防待反应上来再试图寻找它的踪迹,只寻得一片粼光闪闪的水面。

“可能他看着钱就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紫云不假思索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一章 挥斗技立威为上 震心阙一叶寒梭

“玄鉴鼎!”夜无仇厉声暴喝,银发无风自动,一股股四处涌动的气流烈烈作响,摇曳着树叶簌簌坠落。

夜无仇双臂平举身体两侧,一尊巨大雕纹彩饰的炉鼎当头凝成,晶莹剔透,润若洁玉,看似接近实体,实则为斗气所幻化。

四星斗技!

斗技乃天地毓秀而出,众先辈秉承天意,妙手偶得,以独特法门将斗气输出,随及化作更胜先前的力量打出体外。此等先辈灵犀一闪而造就的奇物,普天之下实非多数,然则时序更迁,百代过客,经之以岁月,累之以日力,纵是掊土亦臻山岳,涓流亦至大川,时延至今,斗技已成为修武之人主要的施为手段。

先人为区畛斗技之强弱,规制九星,星级愈大则综绩为优,所谓综绩,乃全方位综合实力效果的融合整体。然瑰物终匮,凭借效果而可以弥补力量的不足的斗技终在少数,以斗技主流而言,主要判断还是以气势定论。

眼下夜无仇施展四星斗技,虽未必发挥的出其真正力量,但那份磅礴的气概又怎能有假,所以一众人暗暗吃惊,再看夜无仇不免要更深入了一些——他的身份如何,背景是怎样的,这不俗斗技是他机缘所致还是真正的传承?

对面围在篝火的一群黑衣人更是惊呼出声,虽然措手不及但在刹那失神后稳定下来。

“区区斗士,尚未晋入斗婴,便妄自逞能,纵有此良技又何如!”为首一蒙面黑衣人喉咙里发出一种冷冽的调儿。话音刚落,此人浑身气势迎风暴涨,好似那渡洋的一叶白帆,纳风圆满,手起一掌,撕裂的气流四下乱窜,地面一层薄土漫漫扬扬。

夜无仇厉声暴喝,头顶巨鼎宝光四射,凭空之中,密密麻麻的远古文字罗列半空中。

“玄鉴鼎!去!”

与此同时,蓝如玉娇叱道:“动手!”随及手握长剑,宛若游龙戏水直刺向前。

“姐姐!”红莲刚欲阻止,却依旧稍晚一步。无奈之下,只得提起宝剑,也跟着杀将出去。其实她觉得贸然与对面动手实在不妥,要动手也是在罪名落实的情况下啊?这夜无仇看着挺深沉的怎么这么冲动?而且还连累姐姐!虽然姐姐可能……也乐意!

两位姐姐都冲出去了,紫云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她仗着铁戟,舞的呼呼生风,转眼便攻至敌阵。

巨大的轰鸣声在下一刻爆炸式响起,炉鼎流光溢彩与黑衣人的手掌渊渟岳峙,金色铭文波转浪动,强大的力道自接触点为中心圈圈扩散,蛮横的气流鼓吹的众人衣襟烈烈作响。

夜无仇奋臂高呼,以自家法门催发斗气高涨,双掌之间,斗气如涌,尽数注射进摇摇欲坠的大鼎之中。得到这番支援,大鼎险险稳定下来。

初次交锋俩人旗鼓相当。

那黑衣人见此,暗暗称奇,四星斗技的催动消耗他自是知晓,然这斗士少年竟然还有余力,实在不合常理。

然此人亦非善类,这少年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动手,心下虽奇怪,却也不免戾气横生:“小子,此时退去我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夜无仇横眉立目,心下暗暗打算,嘴上却道:“放人我们便退!”

“人?”那黑衣人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冷笑道:“原来是你们!”

夜无仇见这黑衣人如此说辞,当下心中虽确定了什么但依旧疑云不散。他这话里话外明显是对什么很了解的样子。虽然感到了一丝不妙以及身陷迷雾的局迫感,但此时又怎么顾得了那许多?看似严密的壁垒定有罅隙,纵然它使得夜无仇很不舒服,但一时半会是实实在在寻摸不出的。

“承认了?”

“这有什么承不承认的,人就是我们劫的,又如何?”

夜无仇惊讶于他的直率或者说是恬不知耻,趁人之危劫走人家少女在他嘴里倒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了。

蓝如玉三女也经和那群黑衣人厮杀作一团,眼见是愈渐火爆愈渐捉襟见肘,夜无仇道:“只要你们安全将人归还,有什么条件提出来就是。”

“哦?原来南华宗的人也有服软的时候?”黑衣人出言讽刺:“平时不是一个个牛的鼻孔朝天么……”

说言未了,一阵瑟瑟林风掠过,树叶应和以窸窣,夜无仇眼睛蓦地凝滞,以至于将黑衣人接下来的话全部拒之耳外。

目光所及,黑衣人腰间,衣摆飞扬,一个物什悬垂在那里。整个物体成流线型,好似纺锤,前后两段锋利的仿佛要刺伤目光,中间细杆相连白布缠绕为手握地段——赫然一梭镖!

如果单单是一简单的梭镖也就罢了,夜无仇也不至于震惊的魂游霄外,但在那么一瞬,这个物件的模样和他脑海中的印象重叠,天衣无缝,完全吻合!福来客栈,霍杰便是伤在这样一枚梭镖下!

话分两头。霍杰几欲入林寻觅妹妹踪迹,皆被李屠拦了下来。这个憨憨的壮汉难得聪明一回,他劝霍杰道:“如果仅仅是走失倒还好些,但如果是被歹人所劫那么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来说,就算找到了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安心等其他人结果,省的到时添乱。”这话虽然逆耳,但确是实在话,霍杰无计可施束手无策当下只能稳住心情席地而坐瞑目感悟运功法门,体会天地涬溟。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如此时遇,没有实力当真不行。正值此时,异变突发,匪盗横行,火光无绝,散落杂章的人流当头便杀将过来,其之威势汹汹而大有一举拿下的气概。先不说余下的斗士有多少,就算再多能多的过人家这么一窝匪寇?好似蝗虫,更何况人家个个伸手都不凡俗。李屠一人,顶多一战五,更何况人家首领至始至终冷眼旁观没动过一次手!霍杰扪心自问,此趟货物被劫,实在是大水冲走稻草叶,实属不冤!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二章 雾里看花退为进 琼珠交赠话尾随

宛若一股电流经过身体,夜无仇一激灵打了个冷战。在看那黑衣人,顿觉云山雾罩,氤氲缭绕,似为山中人,周身上下充斥着朦朦胧胧的神秘。正所谓,石藏玉则山辉,水怀珠则川媚,各人气质,全凭内涵。眼下黑衣人这一形象倒映在夜无仇的眼里就是这样的想法衍生的主观虚位。倒不论这一形象是否真的真实可信,反正思想是夜无仇自己所有,他要偏信任谁口舌费尽也无能无力。更何况此时谁人敲击警钟?也就无从谈起客观判断。

夜无仇就怀着这样一个对未知的恐惧——倒不是真正对眼前之人心起害怕,只是感到迷茫以及对事情发展没有掌控性的束缚——这样一个心理,心念电转,斟酌损益,半晌也没个结果,眼见这伙人实力远超己方,只能暂且退却,以俟良机,徐徐图之。

“蓝镖头,红莲姑娘,紫云,我们暂且退吧。”

那黑衣人冷冷地站那那里,也不言语,眼睁睁看着既然飞速钻进林中,这才缓缓舒了口气。胳膊上,几条细小却源源不绝的血流而成的小蛇蜿蜒而淌,最后在他的指尖处滴答滴答滴成一连串血珠。

他身后一人连忙将他扶坐在一块青石上,问道:“少爷,没事吧。”

这个被称为少爷的黑衣人冷哼两声,语气颇为不善:“要不是先前被那群来历不明的人所伤,岂能容南华宗那几个不知死活的逃走!”

匆忙将自己少爷上衣褪去,此人娴熟地将胳膊上的绷带一圈一圈小心解下,漏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少爷,那伙人明显也是冲那货物去的,肯定也是那几个大宗门的人!”

“嗯,这是显然。但他们是哪个门派的?”那少爷嘶嘶吸了口冷气,显然是因为臂膀上传来的剧痛:“这货物牵扯众多,而且门派中派下来的真正高手又没在我们身边,我们一切要小心行事。”

“对了,你设法通知另一支小队,让他们防范点南华宗人来将那小妮子劫走,她可是位重要人物啊。”

“少爷放心,属下这就设法去办。”

那少爷的伤口被涂抹了止血良药,重新包扎,舒活舒活,满意地点了点头。

经过了不菲的口舌,夜无仇将他心中疑虑尽数倾诉。而及至此时众人才真正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事先虽说是焦急万分,但在其真正内里的想法多半夹杂着对这件事的困难程度的轻视。而现在,他们不得不重新站在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审视整件事情。就算傻子,也能从对霍杰下杀手的人或者帮派今日就劫走了他的妹妹这件事情中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紫云已经收起了平时撂在夜无仇面前的一副蛮横姿态,言语也是出奇的芟夷以至于精简意赅全然缺失往日冗长的转弯抹角,如果是平时夜无仇倒不介意不阻止自己油腔滑调地调笑两句,此时虽然警觉到了这小姑娘异常的一面,但实在提不起心情。矧少女怀忧,审时度势,见机变语,本就是不讨人嫌恶的前提。如果一味任心使气,终将因色彩单调缺乏必要的变化而难立长久。

“你有什么打算?”紫云道。

“不如来个跟踪吧!”红莲提议。

夜无仇摸了摸下巴,一思索,爽利道了一句“可行。”

“此时除了顺藤摸瓜可以说毫无办法。”

“毫无办法也是办法,说不定跟着跟着就会有线索,拨云见雾也是没准的事。”

事态愈严峻,一行人之间紧张的氛围倒缓和下来。何人不如斯?为了一点小事火急火燎,反而遇见相对来说的大事便不论出于何种原因的安静下来。

夜已五更,星光熹微,繁重的湿气渐渐上涌,将整片森林沐浴在牛乳一般视觉触觉尽相同的奇妙雾气中。

黑衣人的宿营地篝火早已燃尽,余烬中暗藏零星火点,好似暗夜里窥探的猩红之眸。几顶帐篷寂静伫立,在黎明即将降临的前夕透露着绰约的轮廓。

“他们是轮番守夜的。”夜无仇自怀中取出一块干酪,掰成几瓣,分发出去:“吃点东西,别把自己饿着。”

“算你有点良心。”紫云一脸愤愤还隐晦的夹杂着一丝感激说着。自中午至现在未进丝毫食物,显然把这小姑娘饿的不轻。

“也不知道霍杰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货物倒是其次,人没事就好。”白了一眼紫云,未作理会,夜无仇嚼着食物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无仇。”蓝如玉踌躇片刻,支吾道。正因为心中所想正是如此而非顺其自然,她自己也体会到自己说的颇为亲切的称呼有些甜腻,心中愈加羞赧,结果整个人都彰显出一副小儿女姿态。

听着这不同寻常有些暧昧的称呼,夜无仇方寸之地突如洪钟訇然,狠狠一窜跳,他努力稳住自己没有失态,僵硬地保持低头的动作。

红莲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递了一个眼神给目瞪口呆以至于嘴中塞的满满当当而不知咀嚼的紫云。紫云原本还不太相信,但在接受到红莲眼神里饱含的深刻意义,更加震惊的无法自拔。

“姐姐……姐姐你……”紫云口齿不轻,几乎喷出刚嚼烂的食物。

红莲见机不对,连忙无奈将紫云拖到一旁。

有些话说多了,足以勾起人们反胃的痉挛,在灰色的天空下,涌动着逐臭的黑色暗流。

最终的悲伤绝非世间痴男怨女生离死别永隔天涯,明明可以质朴的走下去却偏偏倨傲叫嚣着吸食致幻的鸦片。谁不曾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去演着你我都懂的光辉形象。

——这是“进步”的味道!

——我看到了一片辽阔的草原,上面是河流,下面是云朵!

谁都不曾知道,那透过玻璃的阳光下,是怎样一副蝼蚁运作,把一面面小小旗帜插上一粒粒石块的场景。

就像这十年来的河流,在那里自顾自涌动着无所谓的悲伤。

“无仇,那批货可能是一块炙手可热的山芋,如今让你们一同押镖,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不要忽略一个前提,我们是自愿加入的。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可是,可是我本应该在行镖之前就告诉你们可能的风险啊。”

夜无仇闻言温和一笑:“什么普通的行镖要一口气去往建业?”

看着对方这温柔的轮廓以及宛若琼星的眼眸,彼此相对无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三章 夜无仇煌境来客 沿朔流莅临野村

一路跟踪,一行黑衣人的一举一动悉数落入夜无仇眼中。

最让他惊奇的是,每逢饭前,这些黑衣人便一脸庄严,手足做些奇怪的动作,口中念叨着叽里咕噜的异文。

“这是来自西方大陆的阿纳斯祷告仪式。”红莲侃侃而谈:“阿纳斯译文为礼天,礼天教廷自远古创教以来便有这拜天仪式,即以天为命,其之宗旨自然尊崇天道,认为万法万物深受天恩,一茶一饭当思诚馈。”

“只是这礼天教礼在西方大陆极为盛行,但传播到我们东方就门可罗雀了,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礼天教廷的信徒。”

夜无仇颇感兴趣的观摩了一下——席地双腿交叉跪地,先于胸口前凭空画一个奇异符号,接着似乎身臻奇境地满口拖韵拉调儿,点一点脑门,双臂奉天,最后以虔诚地大吼一声作为结束。

“诶?你们对璇星熟悉么?啊,范围可能大了点……你们对建业附近一带熟悉么?”夜无仇趣味盎然问道。

紫云一脸傲色,挺起胸膛那架势和自夸自擂大同小异,她的话刚到嘴边,却忽然觑见红莲微挑的眉头,顿时如撒了气的皮球,知趣地萎靡下来。

蓝如玉摆摆手,眼眸泛着丝丝温和的笑意:“无妨,我们也是去年才来到此地,对此地不是甚为了解。”

“哦?不是本地人?”

“嗯,你也不是本地人吧。”蓝如玉折枝清脆:“你是自葬神渊以南的煌境来的吧。”

夜无仇颇感惊讶,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蓝如玉巧笑倩兮:“口音呗,就是这么简单。”

夜无仇拍了拍脑袋,恍然。

所谓煌境,乃是一整块大陆中为方便说明被划分众多板块中的一块,位于东方大陆东南角,天玄山脉就坐落其中。言及此,不得不解释一下“境”这个不是词的名词。上古时代,天地大劫,魔物猖獗,占据各大陆大部分地区,东方大陆各位大能为了明辨以及精言各个战区的整体情况,便以标志性地貌好似田畴般建畛立垄,而各大首脑便统一建立起了的便称为“境”。最具代表性的便是东南焜境与煌镜之间以葬神渊大裂谷为分界线,以天工鬼斧从容直观地划清界限。

从另一方面来讲,大陆如此格局也不是没有其必然性。出于地理阻碍与人文差异,每一境中人民流通倒颇为顺畅,可境与境之间的交流就没那么水乳交融。因此,“境”可以单纯的看做方便学习记忆的板块,也可以以慧眼看做不同民风俗化的器脏。

“蓝镖头去过煌境?”夜无仇问曰。

“去倒是没去过。”蓝如玉似乎回忆着什么:“我只是见过来自煌镜的人,说话腔调与你类似。”

“见多识广。”夜无仇爽朗笑着打趣。

蓝如玉双颊飞上红霞,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那不胜凉风的羞涩。

这时,紫云急冲冲跑过来,打破了这一方小小的宁静。“姐姐,姐姐,他们开拔了。”

三天的行程,更兼马不停蹄脚不止步,山势渐陡,草木愈芃。经过涯边小路,蹚过涧溪小流,扶摇直上,临近山腰。途中餐果饮露,倒也没受渴挨饿,更何况有夜无仇这唯一的男士,多少也要保持一点绅士风度。

这日,行至酣处,忽见前方隐隐有片开阔地。因为保持着必要的距离,夜无仇四人发现这情况时,那群黑衣人早已行至边缘处。

“有一个村子。”

众人定睛细瞧,果然好一个山野闲村:草堂错落,参差数十人家。家家门伫鸡犬,户户庭豢乌豕。黄发与垂髫并乐,樵夫共浣女怡色。繁歌飒沓,音有太平盛世;捣杵鼓动,节韫机杼拍鸣。村右为清泉,汩汩礚礚,叮咚作响。村左为桃林,落英缤纷,悠然蝶落。这集色与味与触与听于一体的桃源之境,当真罕见之地。

夜无仇掐指细算,回首来路,发现所走路线七绕八拐,没有明确指路实难至此。

就在黑衣人处在林子边缘,他们忽然纷纷驻足,褪去黑衣收拾好,堂而皇之的向村子走去。他们此时的打扮,赫然与樵夫农民庄稼汉别无二致!

夜无仇连连称奇,如此褪去狗皮便装人的行径令他大感意外。

“难道这里是匪窝?”紫云一语道破天机。

“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村里人人都如此的话。”夜无仇向黑衣人方向扬了扬下巴。

“这是什么逻辑,”紫云顽皮地一脸鄙视:“如果村里人人如此那么就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夜无仇一脸愕然,他只是未经思考随口一说,何必上纲上线,反正大家明白什么意思就行。却没想到让这个小丫头片子抓了个小辫儿,并且不失时机地加以鄙夷。

“我……我说你没必要抓住机会就报仇吧,不救当初鄙视你一下子嘛。”语塞半晌,夜无仇哭笑不得道。

“哼,本姑娘可不是报复你。而是看你语文学得太差,发发善心辅导你,别不领情!”说着,紫云扬着倨傲的下巴得意洋洋。

“……”

“好啦好啦。”还是得红莲来打破这渊渟岳峙的僵局:“眼下灵畅妹妹踪迹未逮,我们纵是想不出比跟踪更好的办法,也不要在这儿吵吵闹闹的啊。”

“哼!”紫云把头扭到一遍。

夜无仇苦笑摇了摇头,随及便不再理会同样不理会他的紫云,对蓝如玉道:“蓝镖头,既然这里有可能是匪盗扮的障眼法,那么这里就有可能是他们藏污纳垢之所在,灵畅也就极可能处身此间。”

“无仇,你意下如何?”蓝如玉似乎鼓足勇气认定了,张口闭口皆是这和蔼可亲的称呼。

尴尬地揉了揉眉眼,夜无仇装作未曾留意:“天黑后我们借助夜色掩护,去探虚实。”

“便听你的。”

“哎呀,姐姐,怎么什么都听这个大傻瓜的!”紫云嘴里抱怨声未落,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挑着韵黛的远山眉,张大着溜圆的红唇:“姐姐,你不会……”

“云儿休得胡说!”蓝如玉连忙嗔怪喝断,语气闻之似乎是怒气在膺,可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忸怩不安与秋波溢满的幸福娇羞。

她又怎能不知道紫云下文若何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四章 如玉倩女芳菲动 紫云误触警戒铃

夜色入户,月色空明。

四人戢鳞潜翼,凭借月夜护形,蹑手蹑脚溜进村子里。

看着前边像模像样极有刺客风度的夜无仇,紫云掩唇嗤嗤哼笑:“做起贼倒是有莫有样。”

夜无仇苦着脸翻了翻白眼,便置之脑后。

“云儿,少说点话,别暴露了。”蓝如玉嗔怪道。

“姐姐,你说伯伯知道了你如今也会有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径会不会大跌眼镜?”紫云笑得愈见欢烈。

话音未了,蓝如玉刚欲言语,却被夜无仇戏谑的声音打断:“这就受不了?等哪天带你们去偷鸡摸狗长长见识。”

“做贼?”紫云语调愈发高涨,忽然记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算比贼强,但也强不到哪去,急忙捂住嘴,乌黑大眼睛机灵的四处打转。

怜爱的责怪了紫云一眼,蓝如玉心知已为眼前少年羞涩了多少,连她自己都不可计数。往生岁月,她忆不起何时曾对一少年心怀温存,就像忆不起她何时画了第一支蓂荚,何时在海边放了第一只烛灯纸船——为了谁而许的冲破捆绑的愿望,甘若浆,挚如醨,告慰着挣扎中的心跳。

彼时,是一种寂寞的心境,更是一种茕茕的处境。只有那个同样拥有一头银发的少年成为她一路行过的车辙,见证过,那温柔的细语,以一种怎样的姿态被碾压苍茫。

曾一度以为世界是灰色的,但又从何时起,勾勒悬刻上了绚烂的烟火。

“我等你带我一起。”蓝如玉语气坚决。如果说以前的说话语气颇为朦胧,那么这句就被风吹走了浮土,埋藏的说不清道不明即刻清晰。

夜无仇的背影僵了一僵,慌乱霎时似烽火燎原毫不留情地占据心扉,他在这危机四伏的险境他却耐人寻味地如鲠在喉,很微妙也很巧妙。

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们于一墙根下蹲坐。夜无仇肃清喉咙,黾勉启齿:“做贼也这么积极。”

此言闻是调笑,实则出自此刻夜无仇之口简直比哭还难听,全无了无斧斤凿斫痕迹的随和自然,取而代之的是刻意临时起兴派情遣怀所强作的轻松。

初临男女纯情,夜无仇实无防备,尚无枕戈待旦的觉悟,也就无怪此时的他如此狼狈。况夜无仇自认为世风尚以矜淑为最,爱情的文法向来婉约幽潜,厚贽为辛劳之硕果,真正的天长地久从来都不曾驻足在唇齿间,而是在无数纠葛与缠结后的推心置腹,达到你我共同的年轻。

所以,夜无仇羞于启齿,更遑论赤裸**枯直燥说着情话,哪怕在他的内心深处是有这个冲动的。

并非所有的浪漫都是花前月下,亦非真正的盟誓都需要触景生情,所谓山兮有仙,水兮有龙,则诚则灵,在乎人心。于无声处听惊雷,盖若是。

所以,纵使身处如斯境地,但夜无仇依旧心生别致。

“以后再说吧,有机会就带你。”夜无仇干巴巴道。

“嗯。”蓝如玉如春花灿烂,瞬间展颜笑开了人间三月天。

情致浓密处,心潮汹涌,由心而相,夜无仇面容的棱角顿时柔和了许多。

正在红莲紫云被突如其来的浓情氛围惊的目瞪口呆之机,忽听得窸窣声由远及近愈渐清晰可闻,仔细辩别,绝非一人的脚步可以造成。

“有人。”红莲低低警告着。接着,四人身形闪动,与夜幕中穿梭而过,躲进一旁马棚里。一匹高头大马冷冷打了个响鼻,一股热浪吹在紫云后颈,惊的少女汗毛耸立大惊失色,幸得红莲熟知紫云脾性,一把捂住紫云嘴,才避免了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叫。

夜无仇见此一脸苦笑。这小丫头当真大线条,城府浅白,还带着点一惊一乍,虽说有时可能会耽误时机甚至会帮倒忙,但和她一起不能不说心情还是欣忻闲逸的。如此女子,总会获得别人更多的原谅与更大的容忍。

再将视线转移到巷陌,一队身着夜行衣人悄然前行。

刀光在月色下反射着凛冽的弧度,雪刃呈现一种肃杀的错觉,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一行人保持一种相当的沉寂,除了轻微的脚步声之外全无半点异音。

“好戏来了。”夜无仇嘴上划过微挑的弧度,压低声音。

“嘿嘿,黑道大火拼。”紫云略作思索给眼前的情况下了这样一个定义。

话音尚未全落,一阵清脆至极的铜铃声宛如尖刺划破这静谧的夜。

夜无仇火速找到这声音来源,顿时一脸肉痛扶着额头仰天长叹。那里,紫云身子宛若石化,硬邦邦地保持着上一课迈步的动作,而她的脚下,一跟细线微不可察地横在那里,线的末端,一个用作警报的银铃在摇摇晃晃。而声音的来源正是那里!

一瞬间,铜铃好似拥有磅礴的破坏力,所有人包括那队人马尽满面惊容齐刷刷射去目光。

紫云苦着一张俏脸转过头,撇着嘴,愁云惨淡弱弱道了一句:“我不是有意的。”

时间好像有停滞的罅隙,接着便是有极度差距的转变,这前后对比的冲击力愣是让所有人勃然色变。家家灯火飓明,人叫声犬吠声一齐冲天而起。自南暨北,由西徂东,嘈音鼎沸,汹涌而至。

“别呆了,快闪人,他们目标大!”夜无仇也顾不上什么,飞身而起招呼上二女,一把拽着紫云疾乎冲进马棚房里。

一股马粪的腥臭直在鼻孔便缭绕,但四人依旧义无反顾地做了客观上的明智之举——蜷缩在马房的最深处,贴着墙根,完全融进了阴影里。

而这对盈溢着杀机的人马,倒霉的成了替罪的羔羊,虽说他们如果计划进行成功犯下的罪可能更为巨大,但不属于自己的谁心甘情愿受这无妄之灾!更何况接下来的计划如何实行!

受池鱼之殃也会受到如此巨大的影响,这余波的威力堪比正面承受啊。首领满目呆滞的看着马棚方向,再瞅瞅自己一伙十数号人的庞大队伍,咋了咂嘴,还没怎么回过味便被汹涌而至的人群彻头彻尾的包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五章 蹈险地无仇陈谟 廖数语秦羽揽人

“南华宗!真是好胆!”一个年轻的面孔在火光下阴晴不定:“数日前尔辈四人不自量力袭击我等,早又料到你们会再来!”言讫,又有些洋洋得意,狡黠笑着同时又开口道:“我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村子中遍布警报铃,岂能容你们翻出什么大浪?”

这队被围之人正是建业一带的庞然大物南华宗派来的执行秘密任务的一队人马,至于所为何事,尚不为南华宗中低层弟子知晓,甚至就连一些信誉较低的管理层人员也被蒙在鼓里。如果仅仅如此倒也没什么嚼头,但问题在于这队人马的无论是整体实力还是单兵素质都无疑远远低于时常自诩众宗之首的南华宗应有的手笔。难道是任务太简单?还是出于何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切都尚未可知。

这支队伍的头名唤秦羽,年方二七,雄姿利落,身段风流,更兼一身精湛的足以支撑他稳坐南华宗青年才俊名号的斗气,使得他充分得到了南华宗的青睐。前些时日,他受到了南华宗宗主的亲自秘密召见,详谈所要进行的任务,并许诺此次任务成功后利益颇丰。秦羽生性淡泊,虽挣脱不掉物欲,但亦绝非一个存在一定空头机率的许诺可以打动,更何况这任务关系重大,不成功极可能就此成仁!然天地师君亲,五常为伦,既入人门下,当以个中人自处,君尊之命,岂能逆否?因此只能受命前来。

至于南华宗被劫之女,秦羽真的不着急,甚至可以说尽在意料之中。此次前来试图解救可以说只是做一做表面功夫,要问原因他心知肚明。

秦羽瞟了一眼马棚,心知百喙莫辩,当下无奈一笑:“尔等何人,胆敢劫我南华宗天香圣女,岂不闻圣女之于我南华的重要性么?”

那少爷双臂环胸,冷笑道:“我们劫你圣女自有所恃,何必以南华宗名头相恐吓?”

秦羽道:“你们哪一方势力,报上名来!何必伴作村民混人眼目?”

那少爷戏谑道:“我们伴作村民自有不能暴露身份的道理,又岂能因你一句话而有所改变?你的问题真是毫无营养。”

秦羽冷笑不止:“鼠辈何意?这话若有深意啊。看来我们的计划不但执行失败现在连脱身都是难事啊。当真赔了夫人又折兵,呵呵。”

“不然呢?”

秦羽眼中神色闪烁,手臂一挥止住手下的蠢蠢欲动。“现在我们打起来无非鱼死网破,难道你就想让其他势力坐收渔翁之利?”

“其他势力?”少爷若有所思:“你知道什么?”

秦羽微不可察地向马棚瞟了眼,可在对面凝神注视他之人眼中,这就是赤裸裸的暗示!

少爷似乎瞬间有所明悟,脸色阴沉地指派几个伸手好的走向马棚。

夜无仇四人顿时心脏微缩屏息凝神。紫云小丫头更是紧张的要命压低低声急促道:“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进来就会发现我们的。”

她之所以会紧张倒不是因为胆子小,胆子小与一惊一乍的行为需要区别对待。如果此时明刀明枪对干明知不敌以紫云的性格也不会胆怯,但对于云谲波诡或者略带特殊色彩例如眼下的情况,她就会油然而生一种类似于兴奋的紧张。

夜无仇稍作沉吟而后道:“被围那伙人想必是借用我们来分担一些压力,将我们绑在他们一伙贼船上。”

蓝如玉秀眉颦蹙:“我们两伙人拧成一股绳对于谁都有好处,毕竟单以一方的能耐要全身而退不太现实。”

“但我们的初心何在?救人岂不成了一句空话?”

“那你的意思是?”

“既来之,则建功,我们得想办法逃离此处!”

“这四周被围得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如何悄无声息地离开?”

夜无仇心念电转,见脚步越渐逼近,眉头一皱,只得迅速做出决定,况且暂时又想不出别的好办法。

“紫云,你可以吗?”夜无仇见小姑娘着实有些紧张,询问道。

紫云嗤之以鼻:“你怎么可以这样小看我。”

“那好,我和紫云出去,想办法给你们制造逃离的机会。”夜无仇吩咐道。

蓝如玉也知事态紧急,作态矫情只会延误时机,只能嘱托一句“保住安全,小心。”

秦羽与那少爷冷眼旁观,一队人的脚步离马棚外栏只有一步之遥,再给数秒,便可将隐藏在马棚的潜在敌人揪出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发!一只修长的手掌携带着凌厉的金色斗气忽地击出,紧跟其后,一杆缠龙铁戟一点贯刺,刁钻狠厉。

这一队人显然久经战阵身手不凡,一个个虽大惊失色却也没有手忙脚乱,在自己能力允许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相对措施。

一刹那,各色斗气此起彼伏,斑斓色彩炫人瞳眸,众人齐齐出手,纵是因为时间的缘故无法调集全力,但仍胜在数量,三五人左攻右击,拦截骚扰,终于在要出现伤员的关头抵御了夜无仇紫云二人的全力一击!

“果然有人!”

夜无仇见一击未果,便一个闪身,擦身冲出,紫云面目严肃,紧随其后。待二人身形完全暴露在火光下,少爷目色遽然变化!因为他清晰的记得,曾袭击他们的四人中,就有此二人的存在!既然曾有过节,那么就非友即敌,再联想这南华宗的领头的话,所视岂不明乎?

然而多两个不多,少两个不少,一并拿下便是,在他眼中,秦羽此举意义不大。秦羽所能为何?不过为分摊压力,和报那栽赃之嫌。眼见此地东道主眼神自波动到平静完成了对于他来说很不利的变化,秦羽当下也暗暗气恼,心道一招妙棋败坏在这样一个小虾米手里,现在纵使他有瞒天过海之能,被人拆了栈道,又怎能再演暗度之机巧?

如此想着,定睛看向马棚里冲出的二人。率先一少年银发飘飘,身姿卓越,潇风逸骨。随后一少女,素面朝天,秀若冰雪,气质焕华。

“这就是阁下所说的一方势力?”少爷冷嘲道:“我看是阁下的援兵吧?不知是哪个势力的,看其身手不凡,怎么样都不会来头小了吧。”

秦羽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你所料没错,这二人就是我们南华宗的朋友。今日有难他们自然相助。”

一时间,二人针尖对麦芒,目光你来我往,神色藏剑,笑里容刀,战斗一触即发。

就与此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倏然响起:“我本非与你相熟,何必大扯子虚乌有,欺人慰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六章 起争执野村肇战 身何处霍杰穷思

在秦羽想来,这银发男子怎生都懂得眼下的形式,他藏身之处被自己戳破之后的处境便已陷入迍邅,不思合作又怎有他法?

然而却没想到这银发男子竟口出狂言断然拒绝了他的用意。这使得秦羽大感意外以至于呆滞瞬息。

但有一点是敌我双方达成共识的,夜无仇二人存在与否并不能取得什么可观成效,顶多就是背后的支撑颇为不俗,嶻然傲立足以震慑群雄。然此地杀机盎然,村子少爷绝不会放走活口,所以此点优势有几于无。

思及于此,秦羽斩断繁绪:“既然如此,我等再强求也自讨没趣,你好自为之。”

言讫,奋臂起剑,直指前方。紧随着他的动作,他的手下纷纷抽出武器,横斜胸前,蓄势以待。

少爷意料如此,起手一扬,四周人群顿时面色不善,雷动之势抽刀相向。

“一个不留!”少爷扫了一眼场中所有人,冷冷的目光浏览到紫云时目色不禁一滞。窈窕淑女,青春芳龄,所携带的青涩风韵是掩盖不了的。

夜无仇略显无奈。他本意是与秦羽划清界限,以便与少爷留一丝转圜的余地,可谁却想少爷铁定心思杀人灭口,生怕走漏风声招致灾祸,竟扬言一个不留!那么,夜无仇冷眼旁观,坐看两虎互搏的心思不得不付与流产。

再迅速观察了场中情形,秦羽一方处于为劣势,自然无力更无理由对己方出手,那么就直接使得夜无仇一方好似一只看似羸弱的蚂蚱串在了南华宗的绳子上。

“被人瞧不起了呢。人家根本没把我们算作像样的战力。”夜无仇回顾紫云笑道。

“就怕他们一会儿跪地求饶!”紫云仔细一想夜无仇的话,大感在理,顿时愤愤道。

“他们可是有几位斗婴高手呢。”

“那又如何,我的铁戟专开荤腥!”

“好,小姑娘有胆识。”夜无仇见紫云豪气干云,没由来的心中微动,拿出一副大哥哥的姿态笑道。

紫云登时小嘴一噘,挑了挑剑眉扭开头,不服气道:“喂,不要拿着这样语气对我说话,我可不是小姑娘!”

一种违和感弥漫在这一片一触而发的紧张氛围中,众人陷入了一种相对诡异的寂静。这二少年颇为惬意的谈话与语气就仿佛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烈烈的听起来不免有着几分讽刺与游戏的意味。

“小姑娘家的打打杀杀就不美了。”少爷脸色几经变幻,张口对紫云道。

紫云小脸一扬,示威式的扬了扬小拳头:“要你管!本姑娘天生丽质难自弃,你说不美就不美啦!”

一旁的秦羽忍不住开口道:“刀剑无眼,争斗亦非儿戏,伤到如此如花似玉的丽人岂非施者之过?”

被这秦羽悄无声息一本正经仿佛阐述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一般恭维了一番,紫云闻之顿显露有些不自在的羞态。然同一句话,软绵绵落尽夜无仇的耳朵里,却如岁月困酒,几经酝酿,缭绕出了非同初始的味道。在一丝隐秘的,不易察觉的且时时刻刻主导人们沟通社交的心理的驱使下,夜无仇总觉有沙石入眼,砥砺的分外不适。

夜无仇挺出半边身子,将紫云巧妙的半挡在身后,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他一开口便是隐晦地吐出浼浼敌意:“诸位,你们的心思操的未免太多了,要战便战,多说无益。”

紫云眨巴眨巴眼睛,饶有趣味地看着身前修颀的背影

少爷冷笑:“狂生倒有我当年风范。”言讫,也没再废话,手指向前一指,示意手下可以动手了。

人群蜂涌,杀气震天。夜无仇纵观四周,敌人尽皆煞气缭绕,显然战力极强乃精英一般都存在。

迎着夜无仇二人的是先前那一队五人,从他们暂时表露出来的实力来看,两个斗婴初级,三个九级斗士,这样的实力摆在夜无仇二人面前,倒真让二人颇为挠头,不是说不可敌,完全是因为投鼠忌器,担心暴露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底牌被人家惦记上,一旦如是岂不更加麻烦?

一幕夜色下的流血事件就这样盛装上演。斗气的绚烂,好比寻常百姓喜逢佳节的爆竹烟火,鸟瞰其间,就好比嵌在夜幕流光溢彩的梦幻宝石,完全嗅不到血腥的味道。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蓦然被扯下来,霍杰只觉强光骤袭,煌煌然似烛火憧憧。待他的瞳孔适应而后聚焦,发现身处一个陌生的境地。

昏黄的烛光驱散了这促狭的屋子,几个麻袋里鼓鼓囊囊歪歪斜斜堆放在屋子的一角,屋顶角雨渍蔓延,看一眼便觉潮意顿生。

扭过头,他发现数位白虎镖局以及李家镖局的成员尽皆靠着墙面缚手而坐一个个面色茫然,不解其身处何处。霍杰刚一动弹,便觉后颈疼痛,呻吟一声,思绪渐渐如海潮汐,经过一个加速过程持续高速运作起来。

——货物白虎镖局遭到了劫匪。

——劫匪很强悍,就连高阶位斗婴的李屠都无能为力。

——就在镖局余下的没有去寻找灵畅的成员全面溃败的时候,竟然又冲出一队人马!双方混战一团,自己一行伤残提携,于一旁观战。

思维及此,蓦然停断,再细细稽索,便宛如跳跃般想起睁开眼后的一系列意识。就好比酒过断片,凭你冥思苦想也忆不起丝毫。

晕倒了?被人打晕了?何人做的?

刹时,一念得索,万事迷惑,他的脑海中一连串的问号飞湍瀑流抨击喧嚣。

他定了定神,看向那个给他卸下眼罩的人。此人身长七尺,虎背熊腰,面庞斜斜布着一条狰狞的疤,整个人焕然着不易接触的凶恶气势。

难道就是此人的势力袭击的我们?他出于何种目的?难道也是劫匪?

霍杰苦笑不已,想起先前两方势力鏖战的场景,心下大感惊奇,是怎样的货物值得如此重视?

霍杰再将目光转向一同被劫来的一众人,来回扫视,发现有为数不少之人没有至此,李屠就在此列。

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真正关紧的乃灵畅,他那个心系的亲妹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七章 遗雄威虎啸乾坤 露峥嵘天玄绝手

战斗如火如荼,兵器交击锵鸣,时不时一阵爆炸兀自响起。

虽说南华宗一行人数处于劣势,可这帮子人毕竟在大宗门熏修过,就算没有通往更强的那份天赋,可经历了耳濡目染的日月催积其经验与心性是富足的。

感恩经历,感恩所处身的一切环境与人情事故,虽然那些在你眼中折射出的可能是不堪与难忍,但其固然的深刻两面性是实实在在的客观存在,它不会因为你的抱怨而消靡,更不会因为你的偏执而覂驾出辙,它对于你的益处是无可厚非的也是无可替代的。

往小的说南华宗,往大的说天下宗门帮派,江湖皇阙,不如意事常八九,处身其中,谁可言生之无念,死之恨晚?生活带给你最起码的希望,同时也将每个人追求幸福的船矩矱了航线,规划了方向。暗礁匿于骇浪,惊雷销形前方,有了过去有了回忆,也就有了无畏悲伤的力量!

这也就是人们于无尽奔波中,保持着最初梦想的原动力,也是人们每逢困境想了想而后咬牙坚持下来理由!相信石头会开花,铁树会发芽,纯真如是,诚挚如是!

南华宗一行人纵然或心有不甘,或心高气傲对现实愤懑,但南华宗对于他们的养育与栽培是烙实的,何况大部分人天赋所限怨不得别人,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忙碌着自得其乐。更何况此时的状况只要有心思索便会感谢南华宗,因为明眼人都可发现秦羽一行的战力明显高于斗气等级,管中窥豹,南华宗的培育系统与总体实力便可见一斑。

也正得如此,他们才弥补了人数的劣势,将战斗拉至胶着。

面对这样一个渐渐扳平逐至铨衡的状况,最高兴的莫过于夜无仇。二虎有嫌,且凶猛相仿,第三者的切入无论如何都是有利可图的。他们的战圈在夜无仇紫云刻意安排下,不知不觉离马棚越来越远。

“紫云,速战速决。”夜无仇一掌抵消临身一击道。

“要不是有些实力不便于施展,就凭这些歪瓜裂枣,”紫云不屑冷哼一声:“还真不够看的。”

“那我要动真格的了,别被我的英姿迷倒。”夜无仇好整以暇戏谑一句。虽说他看起来目不暇接的攻势逼得手忙脚乱,但那份心境,那种目光与神色无不彰显着他的从容。至少不会让人以为他真的难以应付。

紫云轻啐,然柔和之色浮于清浅。

“天玄绝手第一境,摧坚霸钢手!”夜无仇嘀咕,双眸遽然划过暗流,手起神光,一层黝黑的角质层将夜无仇双手覆盖,双掌结印,聿皇变幻,化作一团让人眼花缭乱手印组合。他面色凝重,仿佛此举不易花费不少力气,亦或他出于对这技能心怀敬畏。

一股沧桑决绝的气魄自夜无仇身上油然而生,夜无仇的手掌已显现出金属的乌黑光泽,阅之则似有金铁交鸣于耳畔。

对面五人大吃一惊,此等气魄,力量虽非强大,但绝绝不是一个少年所能拥有。五人初闻,仿佛景行止于山岳,通衢断于洋泽,仿佛是跨越千百年的荒古力量,俯视着芸芸众生。这云端的气节,可怕如斯!顿时让众人如临冰窖。

在夜无仇刻意下,这股气势被收敛到一个狭小的范围,或者说不是夜无仇有意而为,而是他现在的能力止于此地。但无论怎样,确确实实只有对面五人与紫云身临其境。

对于对面五人来说,这简直是厄难。心里满是退意提不起抵抗的情绪,但尊命压身,不得不为。就这样,他们陷入了短暂的天人交战中。然而夜无仇终究因实力微弱而使得他们心中的尊命战胜了恐惧,他们再度露出獠牙!

夜无仇冷眼瞅见迎面冲来人,嘴角上扬出邪魅的笑,手印极速变化,一瞬间便有七七四十九种形态。

“天玄绝手第一式,虎啸乾坤。”

这几个音节刚刚落地,夜无仇双臂戛然上顶,手掌内扣,掌心朝天,一股磅礴骇然的尊贵感喷薄而出,他的背后,银发摇曳,一头巨型猛虎幻象纵横睥睨,仰天咆哮。

夜无仇挥拳则虎扑,夜无仇跳跃则虎闪,夜无仇的俯仰皆如虎之动态,虎的神貌皆是夜无仇之音容。

恍惚中,简直难分彼此。

“这……”一人惊骇万分,其之恐惧无以摹状。

天玄绝手,乃天玄五觉学之一,分五境五式,境有高下之分,而式无强弱之别。境虚步步为营,徐徐攀升,而五式互不干系,各自为政。五境:摧坚霸钢手,修灵白玉手,日月琉璃手,天地玲珑手,无极昊罡手。五式:虎啸乾坤,龙游九天,朱雀凌云,鲲跋阔海,貔貅吞虚。

每境力量差异颇为显著,但除此之外效果倒闲的无足轻重,可能是创立此技的天玄祖师爷察觉到这种局限性,因此费尽心力创造出特效各不相同的五式加以辅佐,这天玄绝手方才真正堪称造化!

而今夜无仇休习数载,也不过习得一境一式,其之对于修炼的困难,昭然昄彰。

夜无仇当下显露出这手绝学,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不是什么意气用事的冲动之人,自然知道保住身份的秘密是关乎生死存亡以及天玄未来倒悬与否的大计。他之所以无所顾忌,实在是因为天玄绝手数百年未曾有外人修习,这是每个天玄剑派掌门单传秘技,因此除了天玄剑神与夜无仇,当世已无第三人掌握。阅至此,看官你或许要问:掌握与否并不妨碍认识啊?要回答这个问题,实在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思考,在以前,没有人可以逼得一位剑神使出他的独门绝学,在后来,黑魔剑神杀上天玄主峰,天玄剑神有心让夜无仇逃遁,担心日后无自保技能,便没有暴露出天玄绝手的峥嵘。

所以,在夜无仇凛然的笑容下,没有太过的杂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八章 夜无仇留得后手 想秦羽不亦如是

“这……”那五人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此时的夜无仇宛若神人,背依雄虎,气势如虹。更兼夜无仇斗气本为金色,宛如披上了一件金光奕奕的圣衣。

他眉目略有疲惫,但倦怠稍显弱势掩盖不住这凛然的气场——虽然有时夜无仇因此而沾沾自喜,但他心里的谱是标注分明的,他明白他所有得到的尊敬或者崇拜并非因为他自己的人格有多么高尚或者天赋多么异禀,实在是因为其所习武力足够强大。出于此等出发点的念头在大部分时间里是让夜无仇颇感恼火的,他清楚自己的内心,他要的是别人发自肺腑的信服,绝非是在他人眼中所倒影出的那个全凭运气的自己所带来阿谀夸奉。

对于此他感到捉襟见肘,以至于他对表露才华的渴望被浇熄了那么一部分。

夜无仇的崭露让场中大部分人看见,其间包括秦羽与少爷。他俩不禁将此刻的夜无仇与自己全盛相比,竟发现自己的年岁优势竟成虚设,使得他们觉得如果与夜无仇对阵心里会空落落了无往日的信心与骄傲。

他俩同时骇然,他们自家知道自家事,对于自己的实力与经历有着足够的了解。可基于此仍然感到不可遏制的恐慌,大家都绝与愚蠢沾不上边,一系列念头如崩豆般此起彼伏。

“喝!”夜无仇凝眉暴喝,双掌舞动如风,猛虎张牙挥爪,向五人撕咬而去。

五人硬着头皮,咬牙顶上,可他们终因心惊而损失不菲战力败下阵来。在一声振聋发聩的虎啸过后,夜无仇虎魄渐靡,金光弭散,露出有些虚白的脸庞。

五人面如金纸,口漾血沫,明显受到不轻的内伤。

以一敌五,而且在斗气等级普遍高于自己的情况,依旧稳占上风,不得不说,夜无仇此举建功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当人们回味着夜无仇这强悍至斯的神功,释然。

“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紫云轻轻推搡了夜无仇一把。

“你没想到的可多着呢。”夜无仇耸了耸肩道。而后,他稍调内息,抬眼一瞅,愕然惊觉四周人群的注意力齐至于此。

夜无仇眉毛一挑,施施然地将衣衽上的褶皱扯平,拉着紫云坦然向人群外走去。

或许是天玄绝手那凌绝天下的磅礴气势所设的神圣感太过逼真,镇的一群人竟半天没缓过神,待一切回复正轨,夜无仇二人已蝉蜕污泥半边身子走出了包围圈。

“抓住他们,他们已威胁不大了,别放走了!”少爷率先高声道。随着这一句高喝,人们纷纷醒悟——那银发少年再强也终究势单力薄,况且他的脸色也不好看,显然是消耗过大的征兆。如此情况对于银发少年来说无疑雪上加霜,而对于他们来说不啻于一剂强心剂。

此话音刚落,夜无仇的耳朵动了动,当下头也不回,拉着紫云撒开脚丫子急速跑路。

他俩身后,人流熙熙攘攘汇成一道长蛇在紧追不舍。

场景蔚为壮观。

然少爷并为这自己制造的洪壮场面自傲,而是登时满脸黑线无奈之情溢于言表,不为其他,只因手下都走了何人对付秦羽果然,缺素质少训练的手下真可怕。

“回来一部分!别都走了!”少爷看了眼满眼嘲讽的秦羽,满腔耻辱慌张道。

“阁下就凭这帮乌合之众劫我宗圣女未免是对我南华赤裸裸的蔑视!”秦羽说着,语气愈渐狠厉。

要是先前,少爷倒有反唇相讥的勇气,可现在自己这帮子人未经系统训练是真,说是乌合之众亦不为过,这一个致命前提的暴露使得少爷哑口无言,更甭说大放阙词了。

仿佛洞晓少爷的心思,秦羽嘴角挂罥冷冷的笑:“那我们随着这个不知何方神圣的势力换一处决战吧。”

秦羽的部下此时表现出极高的素质,并没有因为长官的戏谑情绪而有所变化,他们只是平淡的仿佛流深的静水,淡然应诺着秦羽。

这真让少爷汗颜,虽说自己带来的是家族的最底层战力,可谁说人家南华宗不是呢?月晕而风,杵润而雨,见微便可知著,观此便可察觉两个势力的差距。

少爷局促地摊了滩手:“如此这样甚好。”他此时的内心被尴尬与羞愧填满到膨胀,只想找块几角旮旯安静待会儿,去去这如芒在背的无地自容之感。因此,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秦羽的这个行为怪异如斯而违反了常理!

如是,一众人看似荒唐地追着夜无仇二人跑到村外。密林中,树木摧折,碎屑横飞,火爆的战斗再度爆发。

待人们消失殆尽,两道倩影借着夜色的掩护贴着墙根飞驰而过,方向正是居住村民的木屋草堂。

“姐姐,没想到夜无仇真的成功将他们引走了!”红莲道。

“无仇兄弟不简单,无论是从背景来讲还是在天分上面作文章。”

“背景再怎么强还不是配不上姐姐。”红莲眉飞色舞揶揄着,说着,她看见蓝如玉面色微凝,才正了正口气道:“姐姐不要生气哦,我是在说笑呢,莲儿又怎不知感情上是没有配不配得上一说呢?只是姐姐自从那个男孩之后,便封锁了自己,如今终于敞开心扉,作妹妹的替你高兴呢。”

蓝如玉幽幽叹道:“情不知所起,那样的莫名其妙,无根无柢却扎牢据固。”说着,又是饱含深情喘了口气,接着言道:“眼下也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莲儿,云儿神经大条不谙世音,你也不要过多责怪于她。”

红莲目露苦笑,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村子的另一个角落,又一队身着夜行衣人藏在暗处,看见人流涌散,方才猫腰前行,看其脚步急促,定是有什么大事重压在其肩上。

“听好了,秦羽统领为我们制造的机会来之不易,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圣女!”一个沙哑的嗓音压低道。

众人目光炯炯,闪耀着的是坚定与服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九章 桃醴山庄迎客至 如镜霍杰入筵席

蓝如玉与红莲二姐妹匆匆止住前进的步伐,满目凝重看着某处黑暗,在那片夜幕的笼罩下,一道道黑影如若不动定然与环境融为一体,然其身形晃动,绰约中带着恍惚的错觉。但二女知道那不是错觉,而是确确实实经过一队夜行的人!

“有趣。”红莲摸着下巴道。

“他们是何方势力有什么目的?”蓝如玉秀眼满是疑惑:“不会和灵畅有关吧?”

“姐姐,幸得我们先于对面发现彼此,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如果他们的目的不是灵畅还好,可一旦是呢,让彼先于我们找到岂不是将你我置于险地”

红莲音若嚼蜜:“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的事态只能凭天意发展。”

“那好吧,跟上他们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说实在的,可能是直觉吧,我不太相信灵畅能惹出这样那样的势力。”

夜微凉,月胧明,四周环林的村子妆缀着温柔的颜色。

只是略有违和的是林中不远处有厮杀声传来,好比芳名远播的歌者偶感风寒,原本圆润的声音现在闻之有些毛棱棱的刺耳。

霍杰坐在气派的梨花木椅上,感觉人生不尽真实,前一刻还为人家的阶下囚,这一刻就成了人家的座上宾。前一刻还心灰意冷忍受着牢狱之灾,这一刻便峰回路转锦衣玉食。

他再看看其他人,想必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吧。

再者,霍杰不得不为此时身处的这莽莽大山中偌大豪华山庄感到惊讶,该是一种怎样的实力可以建造的?

“欢迎来到桃醴山庄。”长桌豪宴的那头,一位华服老者笑道:“鄙人为桃醴山庄的总管,各位可以唤我老李。”

尚未来得及表态,老李扬手一挥,一队丫鬟手持银盘,以酒盅酒壶置之。她们翩翩来到在席的各位身边,浅笑斟酒,别具风情。

大伙简直受宠若惊,面面相觑。此时所见所闻再配合上这穹顶深邃毛毯鲜红流苏翡翠浮雕壮阔,如果不是此刻过于真实,他们简直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他们何曾见过这阵仗!他们之间大部分都眼界局促在一片小天地中,他们会为一点小利小益而高兴许久,会为一些小小成就而感到光荣,他们有着极易满足且简单的幸福感。往生就是如此的平凡,今日便觉得难能可贵,愈思愈觉荡胸层云,一想到日后有了吹嘘的资本,个个信心大增,挺胸舒衽,还有那么点高人风范。

霍杰明显不在此类,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书中的视野,自古徂今,从东到西,横跨时间与空间的两大领域,通览此类,又何足以此间之景为奇

古语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栗。今日试观,可知此语不虚。这份心境在此,何愁不足以成事

霍杰心中虽是惊讶,可气度依旧淡然,并没有似刘姥姥进大观园般东瞅瞅西望望,只是惊觉,世间何曾有无缘无故的饭菜其之所需定然是吾之所有,且吾之独有。如此一想,霍杰又怎能不心生警惕

老李淡笑瞟过众人,手掌再度扬起,宛若皇家宫廷般仪仗的队伍鱼贯而入,玉盘珍羞,顷刻间摆满了长桌。

浓郁的食物香味与进食欲望也刹那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人们简直垂涎!

“在座各位,你们是我桃醴山庄的客人,因之前有些误会我们招待不周,我主深表歉意。”老李的话可以说客气至极,而后他话风一变,锋芒乍露间便充分彰显了上位者的威严:“龙彪!”

一大汉踧踖,趋庭而来。众人顿时一愣。

这一愣出于两种原因:其一,老李貌相随和,人畜无害,突然的转变当真震慑力十足。其二,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面带长疤的那个壮汉。

“龙彪,快为你之前的不敬致歉。”老李道。

龙彪的狞恶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凶光,温顺的好比被驯服的关在笼子里的雄狮。

没有丝毫的犹豫,龙彪弯腰拱拳,频施大礼。

“不敢当,不敢当,龙彪兄弟不也是不知道么,所谓不知者无罪,老李你也别太较真。”一个外聘的成员欠身笑道,那灿烂的笑容开成一朵金黄的菊花。

老李一笑,没有说话。

霍杰暗中摇了摇头,他为这发言的兄弟日后担忧。如今人家用得着你才给你点好脸色,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啦?竟然直呼老李,让你叫你就叫其中夸大逞能自吹自擂以及其色厉内荏欲盖弥彰。再者,此时出头却是有几分自居为王的意味,完全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从这一点上,邀功献媚,想要引起老李重视的意图就更加明显。

如此行径,不遭人嫌弃,那才是怪事!而且李老这方面亦会因此而心生轻视。这完全是两头不讨好的费工夫。可此人如瞽,仍兀自沾沾自喜。

老李风轻云淡等到龙彪道歉完毕,才开口道:“各位请用膳吧,用完膳我想与各位谈谈事情。”

那人见老李一直将他的话未作理会,顿时面红耳赤刚欲争辩却忽然想起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只得悻悻坐下。

接下来的正题便进入吃的环节,纵使是霍杰,亦是食不能餍,赞不绝口。只闻得:山鸡共辣子爆炒,劲道中辣意酥麻,馥郁不散;黑豕与清油相煎,金黄里甜腻爽口,吮指回味。山笋,花瓣,与千奇翠绿的菜叶交层堆叠,中部镂空,似千层宝塔;苦瓜,奶酒,和百怪异形干果颁斌混杂,浓稠成糊,似天上仙浆。以上只是冰山一角,再往远离自己的那边看,形形色色,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宴讫,众人腆肚喘息,待看到狼藉的餐桌,忽觉有些暴殄天物,此等饭菜当称艺术品,怎么就被我等这般狼吞虎咽糟蹋了?

众人嗒然若丧。

李老淡笑着,轻轻拿起面前的酒樽,自酌自饮,半饷,道:“我们来商量个事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章 春息向荣萌新芽 儿女歌长融偏佳

“你受伤了!”紫云惊呼出声,当她的视线瞄到夜无仇侧胯。

夜无仇呲牙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这捂在皮开肉绽处的雪白小手,无奈启齿:“这里刀剑纵横,错落无影,受点伤是不可避免的,倒是你,你要是关心我就别碰那地方。”

紫云顿时反应上来,一脸歉意缩回了手。

“那咋办啊,你流了很多血。”

其实这点伤对于夜无仇来说也不算大碍,只不过刀剑划破了皮,外加稍微深入,造成了现在皮开肉绽的可怖景象。但这仅仅只能归类于皮外伤,无筋骨之损,是万幸之事。

夜无仇撕裂衣襟,捋成长条状,缚住伤口。自顾自打理着,忽然发觉有一些怪异,抬起头,迎上了紫云意味良多的眼神。

“这是不是你救我那一下受的伤”

夜无仇盯着紫云肃穆的秋波,忽然从中看到了一丝莫名的意味,好似那久别重逢的老友,相视脉脉流动着的是岁月的宽度与生活的深度。然而此时的气氛仅仅可以被定义为相似,其实在是没有根底与资本去播放沧桑的默片。夜无仇突然读懂了什么,这点猜测让他感到暗暗自喜但与之同时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烦乱。

但他的心终究是柔软的,他没有勇气以一个决绝的姿态去面对那无所适从之感,矧所有情感基于隐约,这就更使得他没有理由去搏一个自讨苦吃。

“绅士风度是我生活的常态。”夜无仇语气故作轻松,风趣道。

闻之,紫云肃然的心情顿时得到缓解,面庞自然而然流露出浅浅的笑,她嘀咕道:“你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啊。”随后又跟了一句道:“姐姐的眼光还不算太差!”

“或者说我们从相识起就没互相讨厌过。”夜无仇爽朗地笑着。

紫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似乎是将繁重的思绪抛掷脑后,站起了身,对夜无仇道:“我扶你走吧,毕竟才逃脱追击,敌人也离此不远,我们随时有被找到的可能。”

夜无仇凝眉道:“我们不能往林子深处走,我们得回村子!”

紫云语气一挑,疑问道:“回村子”

“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灯下黑是最为司空见惯的。村子里的人和南华宗鏖战难解,实难分出太大精力顾及我们,否则我们也不可能逃脱。”

“再者,蓝镖头与红莲姑娘尚在这村子中,那里可是是非之地,他们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紫云一怔,脸上扬起了一个表情,夜无仇看不出她是在哭还是在笑,或者是其他什么隐秘着的伺机而动的情感。人性的复杂,实在难在同类眼中昭明有融,更遑论夜无仇自以为心怀大气象,没有将探索钻研此类学问置于大雅。

“你是担心姐姐的安危吧。”

夜无仇笑若浏风默然不语。

二人一路谨慎,又偷偷潜回村子里。此时已月据中天,夜入仲央,深更的寒气弥漫天地间,紫云鼻子一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夜无仇哈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杳冥靛墨的苍穹,暗叹白天与夜晚温差的巨大。

“好像是。”紫云青葱玉指勾起,支了支鼻尖。

“那你有带衣物么?”

“纳戒中尽皆药材器物,没有衣物啊。”紫云郁闷道。

“我这里有些我自己的衣物,你别嫌弃。”夜无仇也不理会紫云,自顾自俯首抚上纳戒,光华闪耀间,一套玄色袍褂整齐堆叠出现在夜无仇手中。他轻轻拍打将之悬展,而后披在了紫云略窄的香肩上。

紫云的肩膀微不可察地一僵,细密红晕似赧霞冉冉,荡漾在她的腮旁。其之秀目粼粼似有波光闪动,折射着脱俗却又不免于俗的柔软毫光。

夜无仇风轻云淡,就好像在做一件极其平常,丝毫没有紫云所期冀的那种自己的情感在另一颗心中引起的共鸣。操妙曲而知雅意,这是以双方共同的默契投缘的产物,如若有一方无言撤离,则故事岂容再续

紫云目光闪动,烛火摇曳,明灭出黯然的月色。紫云低垂的眼睑下,情绪流淌成了一洼温柔的月光湖泊。

紫云自知,有那么一刻,夜无仇美成了一副画,终究镌刻在她余生迢路。那一刻,他丰神俊朗,飞身凌跃,以矫健的身手半抱着她纤细腰肢当空旋舞,长发飘飘,衣袂摇摇,白月光照耀着他轩昂的面庞,像是从诗中走出来的盖世英雄。他的背后有刀光剑影的陪衬,他的脸颊孤绝清瘦,他的目光仿佛悲歌,怎么嗅着都透露出凄美的意味。

事物各自成像,每一个人都是一方浮动的秘境。在你眼中一文不名的,在天下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人可能早已刻骨铭心。

世间事,多如是,恩怨道,爱恨痴。

尽管现在的一切都还处于朦胧阶段,但生根了的终将有一天会发芽成长直至参天!

“紫云,快看。”夜无仇忽然压低声音,伸手指出一个方向。

紫云甩掉万端泥泞的思绪,顺着夜无仇所指的方向看去,目之所及,花容失色:“那是大姐和二姐!”

夜无仇凝重的点了点头。

一队黑衣人马悄然自小巷穿过,队伍中间两道曼妙身影被搀扶前行,俩人的头都无力地耷拉下垂。这俩人正是蓝如玉与红莲!

“这怎么回事?村子里怎么还有一队人马?他们把大姐二姐怎么样了?”紫云焦急道。

夜无仇的脸色已然阴沉如凝水,颦起的眉间皱起了小小波纹。他按住躁动的紫云,心中计较着什么道:“以我们俩的状况恐怕不敌这群人,要想救蓝镖头和紫云姑娘只能借他人之力。”

“借他人之力”紫云语气疑问重复了一遍夜无仇的话。

夜无仇意味深长看了紫云一眼,随后将目光瞟向林子中。

紫云霎时明白夜无仇的意思,了然颔首:“行,我去。”

刚欲起身,香肩忽的一沉,紫云又被夜无仇压了下来。

“我去吧,毕竟他们的目标主要是我。”

“可是你受伤了。”

“哈哈,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一章 一事未了横生端 炯目无仇难作抉

夜无仇挺身而出,颇具气概,殆与伟岸近意。如果条件可以,他此时真想披襟岸帻,大洒慨然之风。

“各位找我很久了吧?”夜无仇睥睨道。此话一经传出,顿时引起一片骚乱,原本乱战的两支人马都停住了手。

“送上门”少爷猝见夜无仇心情郁闷的源点得到释解原本不展的眉头顿时下意识显露出大喜过望。

夜无仇意味深长一笑,淡然掸掉衣服上一小块灰渍:“这位少爷,真不知你是否为真虎呢,离开这山就如此放心”

言下之意,再明朗不过,弦里弦外暗示着少爷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而事情的真相确实如此,少爷也的的确确中计,而且是来自两方面的同一条计策。当下夜无仇之所以说此情此景为调虎离山,实则是他原本策划的事实,绝非要道破秦羽方面的计划,况且夜无仇对于初来乍到的秦羽以及南华宗的一切毫不知情。

因缘际会,不外如是。

此等无意之言使得二人脸色共同大变。少爷心知如果此言不虚后果的严重,其之失色亦事出有因,而秦羽之失色则是为计划濒危担心。

秦羽情急之下抢先道:“抓住他!”

秦羽不表态还好,反应过于的激烈反而欲盖弥彰,少爷似有所悟,当下脸色乌云密布,宛若寒冬腊月,他阴恻恻道:“我们回去。”

夜无仇也被秦羽的过激反应唬的一愣,旋即释然,自己貌似歪打正着戳破了某人的计划。他不禁暗中吐了吐舌头。

秦羽也自知自己一时失态反而使事态与设想南辕北辙,而且偏偏此时形势紧张,容不得他作太多思索,他只得无奈挺身而出稳据住少爷的弛援之路。

而另一边,村间阡陌,紫云横眉立目,挺身如椽,手仗缠龙铁戟,气势磅礴傲然屹立挡住了那队夜行衣人的前进道路。

气氛,再度凝结到了冰点。

对于少爷的撤离,秦羽唯有应对以堵截。面对紫云的拦路,一队人马也是提起万分精神,他们搜索了全村亦未寻找出他们的圣女,反而撞见了二个妙龄少女的跟踪盯梢,在未查明真相的情况下,他们唯有将之打晕带走慢慢处置,因为谁都懂得,在此等晦明无界的时辰,将来历不明的人杀死很可能将事态带向一个不可逆转的溃烂。

对于夜无仇来说,如何将少爷的队伍引向紫云一边是当下最大难题,此题若解,那么一切发生在他们一伙人身上旁生的枝节皆随之烟消云散。

“南华宗!汝等竟趁虚而入,我村子岂是任君去留之地!”少爷喝道。

秦羽瞥了眼淡定的夜无仇,手中利刃寒光烁烁,凛冽的不可一世。他冷笑言道:“尔等先劫我圣女在先,我辈再做此举又有何妨”

少爷左右看了看,脸上扬起不屑的神色道:“真当我们无人不成”说罢,他自怀中取出一长筒状物体,上有脆膜封顶,底部与身连体为实,筒身暗纹遍布,有牡丹浮印巧妙雕绘。他于筒隅拉出芯蕊,伴随一声清脆的长鸣,一朵绚烂的光球在天空爆出牡丹国色。

“这……这是信号弹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秦羽仰脖喃喃道。这样想着,一股浓浓的不安之感在心头缱绻缭绕,虽不明所以,但直觉的力量往往是超越理性的存在。

“撤退!”秦羽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说着,其身后一声嘹亮的哨音划破寂夜,直传到很远方才止息。

原本与紫云对峙的人马心中刚欲形成有所行动雏形,却在这声刺锐的哨音下尽数搁置,整齐化一井然有序齐刷刷掉头跑路。

“贼人休走!将人留下!”紫云见他们有将她姐姐们带走的架势,慌忙喝道。

队伍之中有人明显停顿一下,随后戚戚耳语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而最后得出的决定对于紫云来说显然事与愿违,这队人马对她的话不闻不顾。

紫云这下真是捉襟见肘,要她拦住这一伙人一小会儿或许还是可以办到,但想从人群中抢人虽说不上天方夜谭也差不了多少。

眉宇间多了丝怒气,紫云飞身而起,向夜无仇方向飞速而来。

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秦羽与少爷此时的关系好比这落花流水,一个要战,一个要逃,逃者逃不掉,战者又不能如愿,二者纠缠胶着,径直位移数百米。

而就于此时,另一支挟持蓝如玉红莲二女的小队赶来与秦羽汇合,二流合一,实力大胜之前,少爷也就难以应对,渐渐再难以抑制任南华宗离去。

“夜无仇!姐姐们还在他们那里!”紫云匆忙赶来大致了解了下形势,对夜无仇焦急道。

夜无仇闻之一惊,当下心如火燎,灵畅的问题尚待解决,又冒出了新的棘手。蓝如玉二女就在前方,灵畅就在后方村子里,此时的夜无仇当真是跋前踬后进退维谷。

对于此等抉择,夜无仇自认为是对他心灵的一种考验,更是对他内心的必然聆听,就算结局是两者皆救下的欢喜之景,但此时亦必有个先后之分。而这先后,往往可以从某种意义上决定着什么。

紫云在一旁可急了,她压制住躁动的情绪,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缓和:“还犹豫什么,快去救姐姐们啊!”

夜无仇目色停留在远去的人群,挣扎着几经变幻,最后眼睛微眯闪烁着坚决。

“灵畅还在村子里,我得去把她救出来。”

紫云微愣,旋即转头看了看村子方向,皓齿轻咬朱唇,眼色颇显复杂,没再作甚言语。

夜无仇轻轻拍了下紫云肩膀,飞身极速而去。

紫云明眸怔怔看着夜无仇远去背影,扭过头自己一个人追向了人群。

天色有些仓皇,夜风摇动着桃树在夜幕上投下了漆黑的剪影,失去了缤纷色彩的装饰,也就失去了与人心共鸣的文化底蕴,显得是那样张牙舞爪,宛如恶魔的招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二章 此间少年英雄种 迢迢天地叆叇笼

每一个少年的心中,都存在着英雄梦。渴饮匈奴血,饿啖豺虎肉,沙场壮行,铁骨铿鸣,纵然矰弋机而在上,罻罗张而在下,却依旧为了梦想与信仰,义无反顾挺起胸膛!情志若玆还不算完美,最妙的是有一个柔情似水的伊人可以携手,共同在历史的苍穹镌刻隽永清丽的爱恨诗篇,被那些后来者,追慕者,以及芸芸的黎元口口相传广为吟颂。

所谓英雄,在夜无仇这个年纪,单纯地成了一个近乎完美且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名词,这个名词没有文学家咬文嚼字,没有诗人信马由缰,有的,只是渌水清波剔明透亮的满腔诚挚。

这世间,如果还有一样说得上从没有缺少过的东西,那就是故事。如果说有一样不可或缺,那就是英雄。他来自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作为灵魂,支配着天地间催人热泪的恩怨情事。

大陆上广为流传的神话传说,史诗传录,大多数都是记载着这样的有着千篇一律的情节却永不会沦为陈词滥调的璀璨生命。

西方屠龙勇士,东方侠道好汉,有虬虬然似岿巍铁塔,有飘飘然似青云逸仙,有显名于外而抱定忠贞之不渝者,有笔墨汗青而放逸之率人。

夜无仇的心中,滚烫着不止息的浪潮,他总觉自己的每一步坚如卯钉稳扎地面,和着凄切哀壮的黄钟大吕,悲壮到了可以上升人生的层次。

可事实仍就不可磨灭,与书本上的英雄人物相比,他显然缺少崇高气节的渲染,事关天地的陪衬,以及体性之劳的烘托,最为致命的是他尚还不了解蓝如玉的心意,如此单相思实在不符合英雄们高大光辉的形象。

他不觉有些沮丧。

但沮丧与气馁两词含义大相径庭,他心中斗志欣欣蓬勃,他总有种莫名的自信,以至于他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不可以成为传说!

长发飘飘,衣袂摇摇,夜无仇自觉心中气象,由内而外,浑然散发懵懂的仙侠气质。

在如是莫名力量的源源供应下,夜无仇劲气十足,仔细搜索,数些屋舍巨细无遗,可依旧不见灵畅踪影。

最初的夜无仇方还淡定,可愈到后来便觉事态严重,内心所有的想法全部摒弃脑后,重新填满的是急切与不安。

这种状态一直伴随着他将所有的屋子搜索完全,夜无仇颓然若失,未曾找到灵畅对于他来说心若焰煎,毕竟这关乎性命与道德。

于匆忙之中,夜无仇强制自己淡定下来,一颗慌乱的心也在这他自己的意志重压下出现暂时的沉寂。此罅隙虽然短暂,但对于机敏善思的夜无仇来说足够了。

他抬眉看着远方,瞳仁闪烁着黑褐色的光泽。

蓝如玉悠悠醒来,睁开娟秀的眉眼,她吃力地摇了摇脖子顿时显露惹人怜爱的痛楚娇态。

在那么一瞬间,蓝如玉对自己的处境还不了解,待她茫然四顾以及迟滞的思维再度运作,方才惊觉已然身陷邅迍。

可意识到是一回事,付出相对应的行动是另一回事,而有没有能力付之实际却是超然二者之外的一记重磅。

思绪流觞既已有惶惶之源,则其势必愈演愈烈,蓝如玉自知此时心潭汩汩,难于思考,便索性闭目颐神。

红莲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宛如长蛇一般都队伍迤逦前行,二女被四个黑衣人架着颠簸因沿山路而去。

前途,是光线熹微的天,此时的色彩以及抽象在不同人心中晦明有致,幻化成风,在同一片天穹下来回掠窜。一切事与物,仿佛在这一刻,被素描成深浅铅影。

而就与此时,大陆早已风起云涌,只因一个消息如惊雷滚滚铺天盖地席卷九州大地——传承久远的泱泱大派天玄剑派覆灭!实力通天的天玄剑神,殆!

天玄剑派素有侠义盛德,于煌境颇有口碑。对于这样一个远古大派的覆灭不明真相的群众除却感叹世事无常天道不纯之外,更不免生出鼻酸目涩的悲伤感。

对于此事的另外一个主角来自另一大陆的黑魔剑派,人们则保持着一种对于神秘的敬畏,公众场合缄口不言,私下暗暗揣度。因为大陆人民并没有以大陆板块来划分类似于种族、家族、国家的使命感与责任感,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缺乏同仇敌忾的义务和理由。

一个庞大集团存年历久,自然会遗留下其文化根柢,其枝繁叶茂的主干轰然颓覆,使得人们对新文化的流入冲击采取大多是茫然。倒不是麻聩,而实在是有些无声之处蕴惊雷的意味,毕竟天玄的脉络盘根错节复杂萦乱,经营的威望绝非朝夕可逝。

黑暗的穹顶,深邃的仿若深渊宁静,偌大的空间仅有几个花饰诡异的壁灯燃烧着瘆人的鬼火在照亮,以黑色为主色调的大理石堆砌整洁,将四周异域风采诡异难摹的壁画衬托出几分高大与神圣。哪怕这神圣存在着堕落的可能。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前方黑漆漆一片,如果你不就此放弃听天由命再借着那难得的微弱光亮用尽你肉眼凡胎之力,你还是可以看清一个模糊的王座轮廓隐匿于黑暗。

不得不说羸弱的仿佛即将夭折的光明还是有些用处的,除却提供一些少到可怜的视线之外,它那变幻着明灭着,以及晃晃幽幽着实冲击习惯了单纯光明人民的心里长堤——真是可怖可惧!

“哈迪斯,汝终有何愿!”一个低沉沙哑像是丧钟低鸣的嗓音划破空旷与寂静,在大殿之内泛起微弱的回响。

这个声音,明明是从那具深埋在高大气派的宝座的身体中传出,却显得那么遥远。

“黑魔,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即可,何必问这许多。”一个声音傑傑怪笑,似远似近,无处不有,让人根本无法凭借双耳定位声音方位哪怕是一个笼统的范围。仿佛这哈迪斯属于黑暗,而黑暗,即使哈迪斯!

黑魔沉默良久,在此发言声音里已是不可掩饰的疲惫:“战争意味着生灵涂炭,你不要过分。”

哈迪斯诡异的嗓音吐字清晰:“即入我道,便赶快抛弃你那原来的一套。为了我们伟大的王的复生,再多的鲜血都只能是我们浇灌的血罗花,尔等当以此虔诚祈愿,重迎我们冥族大邪的辉煌!”

说道最后,哈迪斯不可抑制语调高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三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谁怨黑魔痴情香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灵秀,她还好么?”黑魔仿佛陷入深深的回忆,声音缥缈传来怎么听都有一种无力以至于苍白的无奈。

“就这么想见她”哈迪斯迷一般的音色充斥着好奇:“这就是人类所谓的爱情当真是不明所以。”

黑魔似乎更加疲惫,他的嗓音愈发沙哑且低沉:“哈迪斯,我虽奉汝为主,但汝也要保留我最后的尊严。”

一片寂静。哈迪斯似乎隐退,但冥冥之中的阴森与冷酷彰皛着这个神秘的人物从未离去。黑暗中,一双血红邪眸破天荒划过一丝深沉,诸多意味混杂纠葛,渐渐融合成眼下这种难以描摹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跟我来吧。”哈迪斯再度启齿时已没有了玩味式邪意凛然的油腔滑调,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肃穆珍重。他这样说着,一股强大的意念之力破空而出,空间蓦地挤压出褶皱,浸撕浸裂,一道狞恶的缝隙悬空出现。

向罅隙里望去,一条猩红的长廊映入眼帘,宛若记忆深处罪恶的深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幻红里翻腾着虚无与压抑。

一道黑影一闪而逝,紧接着一声低沉如闷雷的叹息悠久回响,一个黑影自王座中站起身,化作流芒紧随而去。

狭长的空间裂缝缓缓闭合,自其内不断外涌着的恐惧与悚然被挡在另一边的世界里,如若此时有人在场定然长舒大喘,那重压在心头的各种负面情绪简直让人发疯!

怎么形容呢?那仿佛是一个邪意凛然的世界,一切以带有圈圈光晕的猩红为主色,看着似真似幻,你深处其间就是庞大迷宫中一个绝望挣扎的微小生命体,左冲右突,找不到出路。或许你心中再明白不过,这里没有出路,可却依旧自欺着将痛苦与绝望咽下,从而达到了一个膨胀癫狂的极致。

或许可以用一个更为贴切的比喻,将一个人关押在棺材一类的固定促狭空间动弹不得,在死亡与束缚的双重阴影下,不出半个小时,这个人简直疯狂到了可以诅咒全世界的程度!

就于是环境,两个身影被映照的幻化,孤独的像极夕阳西下的寒鸦。

时间仿佛黏稠的要具有实质,涉足则有圈圈涟漪,仿佛今夕何兮在此间已不具备震撼的力量。不知过了多久,恍然中,形销影融,二人渐行渐远最后仿佛消逝在这茫茫无尽之中。

红帏帐,赤晶馆,一女子花容月貌柔眉浅笑,纤手合腹祥和地平躺在绵软的裹纱棉绸上,樱桃樊素小口,抿着万种多情,眉间一点朱砂,点缀千般风色。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隽秀的眉眼,紧紧闭合,仿佛任人招呼,也不愿再看看这让她留恋至极同时却又失望透顶瘦骨嶙峋的世界。

红帐里绫绸四悬,红帐下则是一处美轮美奂五光十色的琉璃圆坛,圆坛四周皆由五彩蜡烛散乱罗布,看似毫无规章,细看实则似呈一种奇幻的形态。红帐伫立其上,宛若置于星空,迢迢河汉,群宿婆娑,隐隐之间回环相应,同气连枝,将红帐捧在手掌心上。

皇天厚恩,修德盍极,此女子能身处如此仙境,亦可说是造化使然。

黑魔只觉双眼一花,眼前蓦然变化,时刻压负在心头的重担遽然缓释,世界突兀转换于无形,似乎穿过一道无形的门,看到了门那边完全不同的一面。

整个空间大体给人感觉呈圆形,下方无尽虚无。空间的中央,一圆形玉石砖紧密砌成的平台连接着四周宛若触手的石桥悬空默处。如果将目光聚集在某一细节上,一股浓浓的异域风情便愈发燎漫不可收拾。

黑魔对这些都有视无睹,他失神地望着那宛若浮游一砾的红帏帐,眼中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雾气,朦胧之中有着一幕幕的过往在帧帧回放。

一团黑影的哈迪斯若有所思地看着黑魔,又颇为敏锐的观察到了黑魔的因激动而微颤的双手,他摆出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对于哈迪斯来讲,人类所谓的爱情,就是一个新鲜事物,对于爱情中不问原因缺乏理性的种种大感不可思议,他不明白这种感情的流觞在于何处,就像他不明白宇宙洪荒的缘起。而正基于此点原因,这在人类看起来至为高尚的伟大情感给了他超脱掌控的无力与烦躁感,与此同时也同样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与探索欲。

未知的永远是最可怕的。虽然,在某些情况下或许因无知而无惧,从而侥幸逃脱了来源于灵魂深处的绝望,但一个完全无惧的存在,终将因己身对未知的轻视,为天地所不容,为人神所共戕。

就因为哈迪斯在此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经历,也就拥有了超乎常人的认知,教训总是催人奋进的原动力,哈迪斯理所当然有着出人意料的敏感。

当下,关于哈迪斯所思所感皆是题外话。只见黑魔将黑帽子一把扯下,一张线条英朗,岁月痕迹明显的脸暴露而出,阳刚之气好似疾弓劲箭,恍惚之间便令人心弦震颤。一道狰狞的疤痕自他透露坚毅气息的左眼角斜斜延扩至脖项,再配上虎目啸啸涣然生威,销瘦脸颊若刀削斧凿,这泱泱汤汤的硬汉魅力,在这张尽是生活阅历的面庞上显露无疑。

此刻的他明显有些异样,呼吸急促,情绪仿佛地壳板块运动,酝酿着极其不稳定的炎浆混沸。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但异常坚定,微湿的眼眸和他愈渐激烈的颤抖双手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到达了一种怎样的境地。

长石桥,白玉阶,琼珠帘。

他默然伫立在红帐庞。那躺在高台红帐中的曼妙女子,依旧安静祥和的平躺,仿佛是世间最美丽的侧脸有着脱俗的笑在嘴角微漾。

黑魔双瞳若灌血,泪水不断在眼眶打转,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可长堤终因难以承受这无尽岁月的分量,颓然溃退。

黑魔的脸上,顿时一片晶莹,泪水长流,歇斯底里。他轻轻地蹲下,轻轻抚摸着绝世女子的发梢,哪怕是在哭,却依旧扬起了疼爱的笑。

你我跨越了生死,山南水北;你我跋涉了岁月,年轮重重,终究在这生命的末端里重逢!

南国有小调:拂梦帘,依琼裙,日日见君却相思,夜夜鹧鸪声。提行箧,山水程,冥冥自是有天意,轮回处相逢。

黑魔已经伏在她的枕边,泣不成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四章 辽夐天地谁主宰 沉浮江湖冷自知

你在光阴的那端遨游,我在这头远走,我们的故事终究是纠缠后的隽永,像平行线一样再也无法手牵着手,哪怕是用百转千回的温柔试图挽留。

我们之间,隔着阴与阳,隔着生与死,更隔着重离的光辉与桂华的优柔。天道不纯,终是不能践约!“有情人成眷属”呵!何等空泛与虚无!屈心抑志,这心上束缚的重重枷锁,让人无奈到窒息!

黑魔泪如雨下,潸潸不止。心结恍然间,他隔着氤氲的泪幕,仿佛看见了那不知名的却令人心悸的岁月。

那一年,她风华正茂,他鲜衣怒马。那一年,在温柔的江南,镂雕青石桥,潺潺澈流水,一场因空濛烟雨结下的缘分,在一把油纸伞下盛开出璀璨的百结花。百结又称情客,亦是世人俗称的丁香。一件事物的名称,也可以说在人们心中的成像,绝非凭空捏造空穴来风,而一朵花所代表的蕴意,往往更是超脱形骸存在的,那种感觉的超妙,绝非一个被现实完全蒙骗走的视线所能及掠。因此,那一年,这雅韵的花瓣以及不落俗的芬芳涂抹了整个记忆,就像生命的间断里不可磨灭的信仰,思之弥香,俯仰不忘。

彼尔维何爱情的包罗已经绝非冰冷僵硬现实世界所能拥有,那一树一树的美丽在盎然绽放。

他黑魔,她灵秀,就在这片像琉璃一般纯洁的水乡,彼此倾心许诺,各自的一世,永远长满只为彼此盛开的情花。

年华逴远,时岁跼越,平淡的日子充满芳馨,檐间双飞燕来来去去几度春秋,窗外淋漓雨淅淅沥沥几转玲珑。

岁月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黑魔在心中自问过千百遍,可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迥然不同,关于那段日子,岁月就是小梳妆台前的一小盒胭脂,淡饰了那融进生命的俏楚面庞;岁月就是清溪舞剑汗湿津津,每一次的回眸都可以看见触手可及佳人在轻抚干净整洁的衣衫,如诗如画琴瑟和谐的两厢芳华。岁月是付出,岁月是相互,岁月是柔软的梦,岁月是悠然的歌——那样的平静且美好着,任孰都只愿将日过成岁,将时间静止到每一次的此刻!

百兽容于,百禽啾啾,生命的精彩终究不止是芬芳的此刻,故事的曲折也终究不安靡寂。感情上,对了,是美好,错了,是经历。可是非对错纵是圣人亦难得分辨,或者说世间本无黑白吧,那么美好注定于经历息息相关。

此无关时命,此间的压力,是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无法逃避的,结局无论欢喜与否,万般滋味都只能蕴在个中无言默受。

“人生就是像这样充满戏剧性吧?花朝月夕良辰美景又怎能想到有今日”黑魔痛哭流涕,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更妄谈悲痛欲绝,就比如你现在。既然当初做过的事情,就应当在心中也做好与之对面的准备。”哈迪斯语气老成道。尽管他不明白爱情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可嘴有两张皮咋说咋有理,更何况这是万金油泛泛的道理。

这样说着,就连哈迪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宽解很无谓甚至有些可笑,他又问道:“都过去这么些时日,你为何依旧如此痛苦”

黑魔的话反常的多了起来,而且声音里多了往日所没有的软弱:“对于大多数来说,时间确实是一味良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又有什么是不可忘却的?曾经的我也如是认为。可,可自从我认识了灵秀,才发现真的有这些许荒唐的事!她的影子并未随时间的流逝而在我心中消磨,反而更像一坛子酒,愈老愈醇烈!”

看着这连他都畏惧三分的硬汉此时的脆弱之态,哈迪斯莫名其妙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缘起何所地产生一种鼻目酸涩的感觉。

虽然感知模糊,但哈迪斯却明显感觉,对黑魔那布满血丝的透露无尽怀念与痛心的眼睛,心底有着着尊敬在滋长。

所能为何不过是在于一个“痴”字。每个人的毕生追求都是伟大的,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值得膜拜的,一个人一旦有了确立的并且为之执着的目标,那么就算铁人亦会对这样一个超现实的高贵精神所动容。这种精神感染可谓心与心的交流,正因为真诚,所以显得是那样高尚。

哈迪斯背过身,黑斗篷下的一团阴影隐隐有光芒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魔仍旧自顾自道:“一个人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灵魂的伴侣实属一件难事,而这样几率微渺都可以幸运至极的发生,那么我们真是得到了上天的祝福。”他轻抚女子的如凝脂的面庞,脸上扬起凄厉的笑。“我们曾共睹多少黎明黄昏,我们曾在彼此最脆弱的时候将彼此的手攥得是那样紧,我们共度无数风风雨雨,最后我们曾许下永结伉俪相伴永恒的誓言。可上天既然让我们相遇相识相知相爱,更让彼此扎根在对方的世界根深蒂固,那么为什么要让这枝繁叶茂的爱情陷入阴阳相隔的境地!”

既生瑜,何生亮!既然未曾想过圆满,那么苍天又何必种下这一切因呢?难道这世间就如此缺少悲剧如此残忍到以别人的痛为乐

“终究是将一切怪怨到天了。”哈迪斯沉默良久,悠悠道。“不过也对,一切因缘际会,时命相糅,天数使然,你倒也找到根源了。可就算如此又有何用你依旧无能为力。哪怕就算我这一身修为通天彻地,不仍然也活在体制之下么。当年三生通天塔间,我试图打破规则,可却落得如今的落魄。这世间,没有比法则更强大的生命了。”

“法则生命”黑魔目不转睛,低着头问道。

“当然,法则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也是有生命的。”

“那么他能否逃脱自己定下的法则”

“……”

“既然生死定数,起落相因,那么法则可有消殆的一天”

哈迪斯惊奇地看着黑魔,心中暗暗忱度,是啊,这法则到底是作茧自缚还是早已脱茧成蝶了呢?

黑魔一语,惊奇哈迪斯心中长风骇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五章 命中玄机谁悟道 光阴似轮首尾接

“我倒愿意这个世界的主宰可以达到永恒的境地,至少我还有能力去恨,哪怕这种恨让我绝望!假如他连自己定下的规则都无力打破,那么他的可悲是显而易见的,我又何必去恨他到最后我连他都无法恨了,那么到底让我有什么希望与寄托?”黑魔以手掩面,整个人散发浓郁的沉痛。

“那么仙魔少年呢?你不恨他么?即使他已经死了。你全可以将所以的罪过推到他身上,这样你也就有了明确方向,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恨谁都无法理清,一腔澎湃的恨无从发泄!”哈迪斯道。

“仙魔少年很久远的记忆。”黑魔仰面朝天,眼神中充满的是迷惘。“可哪怕再久远我任然会记得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死于我手。有些事情,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找不到理由。就像你同情斑马,却无法去憎恨因为饥饿而啃噬斑马的狮子。宿命错综,每个人都有他不得不选择的理由,每条路都有他不得不这样跋涉的方向。我就是一直找不到方法去忍受,同时灵秀的走也让我无法承受,所以精神的隐痛,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让我撕心裂肺。”

“是吗有这么邪乎”哈迪斯语末的韵脚微扬,表达着一种不可理喻的态度。

黑魔轻轻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道:“我怎么会跟一个没有爱情感知的异族谈论此等肺腑之言。”

哈迪斯耸了耸肩,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他沉吟片刻,再度启齿,此时他心中有些话堆积了起来,他知道,这件事如果不让黑魔知道,那么对黑魔未免有些不公平。

“黑魔,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无关紧要的还是省省吧,我现在没心情。”

“不,此事事关重大。”

黑魔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轻轻将女子抱在怀中,并把她额前碎发捋顺,慢悠悠干完这一切,他才头也不抬的道:“说说倒也无妨。”

哈迪斯直接忽略了黑魔这一无礼态度,接着道:“你知道时间是怎样运行的么?”

“时间运行”黑魔惊奇的抬起头:“不就是单一方向无线延伸的一条不归之路么。”

哈迪斯摆了摆头:“你如此想那你太小看那个俯瞰芸芸众生的造物主了。”

黑魔不解道:“那除了我说的还有什么时间运行方式”

“你相信轮回么?”哈迪斯负手望天,一派深沉。

听到“轮回”二字,黑魔眉头不自觉一挑,一个模糊的骇人听闻的想法雏形在他心中形成。但碍于他内心的震惊与事情的离奇,他期期艾艾问出了口:“你是说……”

哈迪斯瞟了一眼黑魔,并给予肯定地点了点头:“无数岁月前,我便偶窥天机。时间,其实是有起点与终点,但从另一方面说,它又全无始终。因为它的起始便已是结束,它的终结便是新一轮的开始,阴阳融燮,炉匠方圆,盛极则殆,否极泰来。此便所谓轮回,而你我,便是轮回着的梦中人。”

此一番有关哲学的言论在黑魔耳中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但哈迪斯实力他在清楚不过,他对哈迪斯那辉煌的过往亦是略有耳闻。因此,如此远古大能落下的言论不是实力逊色的他可以质疑的。

深深吸了口气,消化了一下这振聋发聩的观念,并调整了一下心态,言道:“你为何跟我讲这些?不可能只是享受一下当老师的感觉吧。”

哈迪斯顿了顿,言道:“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不过想告诉你,仙魔少年或许并未死去。”

“什么!”

“当然,我也是按照先前的理论推测的。仙魔少年当年凭空出现,而且江湖上没有流传过任何关于他的过去的事,我们不妨认为他便是来自未来。”

“世间竟有能穿越时间的事”黑魔停顿片刻,忽然又失声道:“难道这个时间点便是起始与结束的一周天的轮回可如果时间便是这样一个圈,那么我在那个点之前的岁月又怎么解释”

“这都是我的推测,其中真正的原因还有待考察。眉睫之下有一个有几率成为事实的事需要你去对待,那就是仙魔少年还活着,你该以一个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还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哈迪斯声音颇显低沉:“你要做的,不是强求自己去适应外部环境,而是听从你自己心中最迫切的声音。毕竟一世春秋,琼烟浮梦,怎能自苦如此如果你所坚持的只能带给你伤害,那么还不如让一切烟消云散。”

“不,你错了。爱情所带来的,不仅仅是伤害。它给予的似水柔情,让我曾砥砺的心稚嫩的像新生婴儿的脸,赤诚的向整个世界微笑。哪怕蹉跎至现在的爱离别,怨长久,得不到,放不下,可回忆里的温馨依旧不是你能体会的到的。”

“算了算了,不可理喻。”哈迪斯摆摆手,暗暗摇了摇头。

黑魔重新垂下眼睑,柔软的目光宛若醉卧软塌般窝在女子的脸庞,就这样静静的,仿佛成了一副画风古典唯美的相依图。

天空,是群宿璀璨,光彩若绫罗绸缎,耀人夺目。脚下,玉石散发莹润的光泽,千年累世的光阴赋予其不俗的分量与沧桑,静处其上当真好似踱步在了历史的长途上。

黑魔回想起了小时候奶奶的一句话:每一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彗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天际头交汇。最后,要么,两颗星星一同陨落,要么,在交际的一瞬间便擦肩而过各自飞往各自的宿命没有了任何交集。

黑魔感到无与伦比的恐慌。仙魔少年是否还活着,自己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他,或者这恼人的命运到底是否有方法去反抗,等等一系列问题萦绕在黑魔的心头,挥之不去。

不过还好,哪怕他现在一无所有,他至少还有一段值得一生回味的回忆,同时他也就有了与全世界对抗的力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六章 桃醴名起桃花酒 霍杰相识云小婵

桃醴山庄南部,有一片苹果林,密茂的枝桠穿插生长,远远望去,宛若一洼绿油油的云朵,看着林子起伏便知地面丘壑。

正值仲夏时节,果子刚吸吮了一场迟迟而来但却畅快淋漓的雨水,原本有些蔫此时又焕发润泽的光亮。

每年的此时,便是庄园中居民较为忙碌的时候,因为这个有颇多雨水浇灌的季节,不仅仅苹果会成熟,就连庄园土特产风味别美的桃子也濒临收获。经过一些时日的了解,霍杰也是对这个奇异却确实值得人羡慕与钦佩的庄园有所了解,庄园以各种果树种植业为主,采下的果子有一部分销往外地,另一部分则被庄园加工生产成各种甜点酒水以维持庞大庄园日常所需,而庄园之所以起名桃醴,还得说起这整个庄园引以为傲的他们培育而出全新品种的桃子,以此桃以及干桃花为原料经过独家秘制所酿出来的酒水馥郁芬芳回味悠长袭人不散,全然可以从中尝到人情事故味道,因此庄园主自此桃酒问世之后大加惊艳以至于将整个庄园改名。

曾有一文人骚客游历此处,痛饮桃醴,醉至酣处,卷袖挥毫,写道:一樽一浮世,一醉一天涯,吾自入凡尘,从流飘荡,故梦千言,早若羚羊挂角。韶华既往,往生旧事,一个最真实的自己,尽付此点滴琼浆之中。

而这文人的这段经历以及这段话,亦是记载在庄志上。

因此,当霍杰听到那人对酒的评价与感受,对这桃醴也是颇为向往。

苹果林密密匝匝间忙碌着衣着朴素的人们,他们各司其职,摘果运卸以及运营管理自觉形成一道有序的流程。

“感觉咋样?还适应这工作?”少女脸蛋洋溢着青春活力,长发随意用一根丝带在背部归为一束。她此时坐在一根枝桠上,背靠树干,晃荡的雪白如凝脂的长腿在霍杰眼前挂出眼花缭乱的白花花一片。

瞅着穿着精致的高腰小靴的脚,霍杰咧嘴一笑:“除了挺好,还能说什么其他的字眼么。”

“哎呀呀,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就让我父亲给你调换也行。跟我你不用客气呀。”

“那就先谢谢云小婵小姐,不过我真没那意思,这份工作挺适合我。”霍杰淡淡笑着。

忽然觉得头顶有些安静,他心下奇怪一抬头,便看见云小婵那无辜的大眼睛正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他。

霍杰摆出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撇了撇嘴,便又埋头干着自己分内的事。

“没想到你这抓笔的手也能干粗活。”少女撑着尖尖的下巴,灵动的眼神敏锐捕捉到霍杰后脖子的细汗。

“你笑话我呢?啊,原来你一直看不起我诶,是不是一直把我当成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的人啊。”霍杰直起腰,眼带笑意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云小婵语塞,稍显尴尬支吾道:“我怎么能看不起你呢”

霍杰轻轻摆摆手:“书生误国,没有实践与生活的文人仅仅是停留在精神层面,纵然将空中楼阁装潢的再华丽,终究是不属于这个世界。毕竟真正的艺术永远都来自于真实的生活。此等小人之儒,笔下虽有千言而胸中实无一策,穿凿附会,戚戚汲汲字句之功,于世道实无益处,同时还会因为絮叨而遭人嫌弃。对于这等酸儒鄙夷的又何止你一人”

瞟了眼霍杰那丝丝缕缕散乱而出脱离束带归拢的鬓发的显得有那么几分飘逸并且在短暂的接触下他给自己别样感觉的影响下,云小婵突然觉得霍杰面相如此英俊。漂亮的仿佛带有西方血统的深邃眼睛,挺翘却不夸张可以在脸上遮出一小块迷人阴影的鼻子,以及整个张驰有度的脸型,完美组合,哪怕此时的他仅仅身着一身俭朴的粗布衣裳,但依旧干净的让人心悸。

少女竟有一丝分神。但不过很快,她空白的脑袋便回过了意识,她不禁暗暗为自己气恼。这种气恼来源自幼的教育,但她所处的环境以及童年教育都没有严格至此,只能说她是被自己被自己成长岁月慢慢演化了的规规框框给束缚住,但这也不能怪她,谁也无法左右以及预判自己的价值观,尤其是少年这种意识稀薄的年龄。她将自己的心理定义为轻浮,她为此感到一丝不耻,哪怕她所有的一切仅仅在心中徘徊尚未付诸实际行动。

云小婵可人的脸旁攀上两朵动人的赧霞,她自己又为刚刚发生在自己心中的一切做了一个她此刻所能想到的比喻——美丽动人长发拳曲的少女身着一身雪白纱衣等待着拯救整个帝国的屠龙勇士的归来,此刻,她正在设想了种种见面时的场景,并且为此而准备献出自己的热吻与贞操。

这种比喻简直是她自己让自己羞愧到无地自容,这个单纯活泼的小姑娘之所以能做如此比方实在是深受手中小说的荼毒,至少她自己如是认为。

她将装潢华贵的鎏金边《古西方逸闻野史》展开最大,双臂抬平,尽可能将脸躲在书本后面,因为这精装厚书分量实在不轻,少女纤细的胳膊微微颤抖。

望着云小婵奇怪的动作,霍杰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毛:“你没事吧,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云小婵无动于衷。

瞅着仅给自己的视线一书面的云小婵以及她那因力竭拼命维持的胳膊,霍杰暗自觉得好笑。他仿佛猫捉耗子般一下把书扯下来,云小婵一激灵,急忙双手奋力揉了揉脸颊,装作一无所知的淡定样子,左顾右盼扯这扯那,无辜的天气又被她赞美了一句。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霍杰看着云小婵单纯可爱情急之下明明演技拙劣却自觉良好的模样,嘴角上挑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午后,苹果林劳动人民吃完饭,陆陆续续沿着附近的小径散步。霍杰闲来无事亦是和白虎镖局的几个成员结伴漫步,以便消化着腹中甜腻可口的果饭。小道两边灌木丛生,野花朵朵,纵目而望,完全可以得到正中心意的那份不期然的美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七章 桃醴庄主云中歌 神秘老者莫名络

“也不知道灵畅他们怎么样了,无仇可有找到她。”霍杰喃喃道。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像灵畅那么好的姑娘任谁都是不忍心摧残的。”一青年听着霍杰略有失神的自言自语安慰道。

霍杰除了失落的点头此刻也想不出别的反应。

“好啦好啦,别想没用的了。讲点开心的。”

“开心的你起个话题吧。”

“你确定”

瞟了一眼满眼笑意一字一顿的青年,霍杰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见霍杰一脸惊奇却没有下文,青年接着道:“看你和那身份高贵的小姑娘走得挺近,不会……”

霍杰只闻前半句脸上便是恍然,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打住打住,这话可不能乱说。”他说这话的语气稍显戏谑与无奈,但下一刻,他严肃的说了一句“祸从口出”。

时值正午,烈日当头,哪怕是有着林荫的庇护,依旧有着热浪袭向众人,耐着性子不知疲倦的将众人磨到倦怠。漫了会儿步,和同伴随便谈天舒适了心情,霍杰便随着人们回到一个个木屋之中进行午休。

霍杰所住的木屋是离地式平台,由几根粗壮结实的木柱撑离地面,褐色栅栏四周围住防止掉落或者外物攀爬。通风倒是不差,但木屋的遮阳效果就并非理想中那么可靠与舒适,木板与木板间缝隙是随处可见的。值得欣喜的是,旁边一棵高大的垂杨柳提供了充分的荫蔽,使得木屋成了清爽风凉的避暑佳所。

霍杰手不释卷心无旁骛地翻了片刻书,不觉困意上涌,头脑昏沉,再想到下午还有繁琐的劳务需要完成,他便将书放在枕边,仰面平躺,遁入梦境。

窗外的和风微飔,轻轻拨撩着熟睡的霍杰的额前发,而后又调皮地跳到书卷上,翻得书页刷刷作响,仿佛文字的魅力,招徕天地自然的诚挚向往。

一切仿佛静谧安逸到了夏日最美妙的那一面。

少女蹑手蹑脚走上梯子,脸上洋溢着精灵古怪的笑容,她在窗户上探头探脑后发现屋内少年已入睡,娇嫩俏脸便忽得从窗口消失,不一时,便听闻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道小缝,而少女的倩影侧身出现其间。

少女神色有些紧张,暗怪木门旋转摩擦不得不发出的声响。待她僵硬地站立并发觉霍杰并未被打扰之际,她才拍拍胸口舒了口气,将手中的品类丰富的果篮放在桌子上,瞅了瞅四周的环境,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退了出去。

待霍杰悠悠转醒,先是茫然瞥见多出来的果篮,心中暗暗多了份计较,也未曾碰过那篮子,便在屋子的角落洗了把脸清醒一下便推门而出。

有种莫名的默契,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形成习惯,霍杰走出屋子的同时陆陆续续人们也都休息罢。而镖局成员也先知先觉受到无形之中气场的感染从而没有人作为例外,人们又在一棵棵果树下忙碌起来。

攀爬,摘果,收集,搬运。人们又以极短的速度进入井然有序的规律之中。

“霍杰小兄弟。”

管家老李自远处走来,边走边招呼着霍杰。

“李管家找我可有事”霍杰放下活计,走了过去。

“庄主有请。”老李言简意赅道。

“庄主可有何事”霍杰奇怪道。之所以他会奇怪,因为他与桃醴山庄庄主素未谋面,而他自忖以自己的身份不足以引起如此高层的注意,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实在难以受到庄主接见。

“见到就知道了。”

桃醴山庄的马车并没有想象中的气派,因为它走的完全是精致路线。亮银繁饰的雕绘,灿金清扬的流苏,轻罗绮曼,百兽花卉,给人一种奢靡之感。

坐上马车驶过丘陵湖泊,霍杰的心却忽然地沉了沉。虽然极尽模糊,但霍杰还是敏锐机警地将心中的感受定义为失望。

桃醴山庄的庄主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明明长着一身宛若虬龙的强健肌肉,却有着白皙的人畜无害的柔和五官。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模样,眼睛弯的好似上弦月,让人实难将他与那个久经江湖沙场纵横的铁血男子人称“笑面虓虎”的云中歌的名声相匹配。

他们相见之所是在一处带有浓郁的中古世纪西方风情的城堡似建筑,霍杰对这次见面以及云中歌印象特别深刻,因为甫一见面,高大的压迫力极强的云中歌便意味深长地说道:“怎么样,对我的桃醴山庄越是了解就越是失望吧。”

霍杰道:“此话怎讲”

云中歌道:“你也不用否认。我自创立这桃醴山庄以来,就未曾想过将之建设成世外桃源的脱俗之所,也未曾有意搭构闲云野鹤的圣地。”

霍杰道:“云庄主此番话的意思是并非能力不够,而是实非本意”

云中歌笑而不语。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云中歌手掌泛着白色雾岚,丝丝缕缕,缠绕霍杰四肢百骸,其间蕴含的力量颇为磅礴。他手掌一挥,空气都幻出迷蒙的色彩,忽然,似有铃铛脆响,无形之中有涟漪圈圈,霍杰与云中歌一同消失在原地。

一阵奇妙的体验随之而来,待霍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宛若密室般的屋子,各种质地的架子错杂摆放,架子上瓶瓶罐罐装着花花绿绿的液体,而一股奇怪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正是从中弥漫开来。

霍杰想找云中歌问个明白,却发现云中歌早已不知所踪,找了半天也只是顺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堆积如山的器材后找到一个瘦小的老头。

“呦,年轻人,你来了。”老头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玳瑁,眼神却从玳瑁上方掠出。他似乎有些兴奋,热情地搂住霍杰的背:“来来来,年轻人,试试我新配制的延年益寿的药水。”

霍杰出于礼貌,强忍着老头的满嘴黄牙以及呛人的口臭,顺从地来到老头的杰作前。

“让我喝这个”霍杰感觉自己嗅觉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他暗暗在心中说,度过了今天就再也不会有臭的感觉了。

他厌恶地别过头。

老头自讨了个没趣,只得悻悻的将腥臭的药水一饮而尽,饮罢,愤愤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对待生命就像看一部消遣小说,只有像我这样年岁大了的,才会独自躲在角落去咀嚼一首诗。”

这样说着,老头精神矍铄的眼睛瞅了瞅霍杰,又兀自来回踱步两遭,脸上显露出不耐的神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八章 承运势星光传承 应法则老者弥散

如果将时间拉伸到多少年后,一定会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透露苍凉的古黄,对于霍杰来说,一切都缘起与败落早已与今天息息相关,一切的徒劳辗转负重流浪都与他的所见所感攀附上了再也斩不断的联系。

注定,多么让人仓皇。知不可为而为之,看似愚钝却实为最高层次的理智。

此刻的霍杰不知道的,他所要面临的,是以后无尽岁月里他用燃烧着的生命来演绎且缅怀着的。

“我们认识”霍杰道。

“认识何止认识。我面对你,看着你的脸,和你一成不变的对话,简直要厌烦透顶!就像那本翻旧的羊皮卷,再多看上一眼我就要管不住自己的胃呕吐了。”老头神经兮兮激动道。

“我们明明第一次见面,你第一次看我的脸,我们也是第一次交谈,怎么会给你这种印象?”

“对于你来说或许是如此,可对于我来讲……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老头无所谓地摆摆手:“这里的水很深啊少年,静水流深的是历史,云谲波诡的是命运,当下你也无需刻意去求知,时候到了,你会发现你苦苦追寻的会轻而易举的豁然开朗。有时候,将每一刻的当下过成每一个仪式必经的步骤,糊糊涂涂,不去追问那些绵里藏刀的答案,不啻为对自己的一种保全。”

霍杰不明白,老头的语气为何突如其来多了一丝悲伤,就像他不明白老头为何能以此种形象出现在此种怪地说着奇怪的话,充斥着突兀与意外。但他明白的是,生命不只是朝行暮至的黄昏与怅惘,生命更是月落乌啼的黎明与期冀。

仰望着眼前高大的钟鼓楼,霍杰的心中仿佛被这投射下来的巨大阴影笼罩,陶然郁凝,压抑的让他不禁长舒一口气。

今晚星星很亮,闪烁扑闪似少女动情的秋波,脉脉着落晖的白。凭借着柔和清冷的光芒,霍杰小心翼翼攀登而上。一落地,霍杰便发现老头一改昨日邋遢形象,端坐瞑目,须髯飘飘,苍发摇摇,衣着端庄,神容肃整,盘膝坐在钟鼓楼顶端。

霍杰一脸惊奇,这丝惊奇来源于老头的改变。也正是因为这惊奇的鸷起,霍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使得他不禁再度仔细端详起老头。

尽管夜色迷离,霍杰依旧绰约察觉老头一身暖色系衣物。一身橙色鎏金边长袍,橘红色流光溢芒的云纹首饰,哪怕是额头上系着的束带,也是难脱此俗。

最让霍杰触目难忘的是,长袍之上,一道道有液金属质感的浮纹延漫浟浟,由始至终,似在诉说一种玄奥的隐秘的且极具神圣感的表达。

待他完全确认眼前的老者的确为昨日所见之人而非其他冒充者,霍杰心里澎湃的不可置信愈渐消弭,面对老头形象天翻地覆的变化,霍杰不安之意更盛。

“不必惊讶少年。”老头的语气怎么听都像在叹息:“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着两个对立的面,彼此依存却又动若参商。至于二者之间的转化,有人囿于尘世枷锁,有人则随心而适,通途殊归,不是吗?”

“不要将话题扯得那么深刻,我们彼此都不了解,也就谈不上信任,从而我无法在此从容不迫的当一个听众或者发表自己的小观点。你到底是什么人”

“摆渡人。”老头沉吟片刻,几度欲言又止似乎是斟酌着比较贴切的词汇。“你如今站在这时光的渡口,而我就是你那灵魂与肉体的摆渡人。”

“我的人生需要你来升华”

“不然呢?”

霍杰有些气愤,但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我的人生只由我自己做主,从来都不被别人左右,以前不是,将来亦将如此!”

老头突然睁开眼睛,一瞬间,霍杰发誓自己绝没有看错,哪怕是有着夜幕的阻隔。他从那双苍老的眼睛看到的不是浑黄与混乱,而是无比的澄澈,就好比未涉世的少年带着浓烈的挚爱去眺望那高翥的南飞鸟。

霍杰仿佛看到了他十五岁时的模样,他时常凭栏眺望天边的一朵流浪的云,稚嫩的容颜写满是对远方的向往。他也时常会手执一杆秋毫,去用缤纷的色彩,描绘心中的清香。他还记得,堂前的梨花雨会粘在墨痕未干的字脚,清风会穿堂掀起镇纸未起作用的边缘刷刷作响。彼时,日子平淡似水,时间真味,忘然于世。

“来吧,孩子,大胆敞怀迎接你的宿命。”

一起仿佛水到渠成,善万物且随造化,老头掌心虚空缓缓一抹,一道璀璨的虹光将霍杰眼前闪成一片茫茫。于此同时,夜空群星荟萃,列宿争耀,数不清白虹汇聚,勾勒江山河洛。普天之下,顿如白昼,莽莽的草原、山川、河流,万里延绵,皆陷入似梦似幻的佳境。皇宫里的绣女,睡在草庐顶的野夫,挑灯夜读的学子,摇头晃脑的法师,在此刻,整齐划一地抬起头,仰望这锦绣天机。

霍杰宛若空明,双眼宛若雾气弥漫,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

老头仰望长天,看着这举世震惊的天地异象,脸上涌现一丝苍老的笑意,只听得他喃喃道:“来吧,星之子,披戴着星光,去将自己的温暖撒向大地。从此,你不再是皓首穷经的读书人,更是一名勇士,肩负责任与荣耀,劈荆跋浪,完成自己一世为人的使命,等待下一次的轮回!”

说着,老头自嘲地笑了笑,旋即手印舞动,一股中正平和,浩瀚磅礴的力量充斥在四周。一个五彩光华凝结的圆盘浮现在二人的脚下,玄奥的纹路好似乾坤至理,应和着圆灵,连接着无极。

“少年,我们终将再见。”老头深深看了眼霍杰,顿时双手奉天,银发无风自动,天空的光芒再度骤亮,耀人心目。

身形在缓缓消散,老头目色却平静的仿佛在做一件寻常的事,在常人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但于老头来说,死生一瞬,看似永别,却终会在杳冥的另一端,相知相遇!

霍杰痴痴立在原地,思想仿佛冰冻,完全呈现最自然平和的状态。待老头完全消散在空气中的那一刻,圆盘通天贯地,将天空的华丽完全吸纳,聿皇惊疾,当大陆人们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时,天空遽然归于平静,前后片刻之息,只留给人们如臻幻境的错觉。

霍杰全身剧震,颓然瘫倒在地。

不一时,一人飒沓飘逸而来,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抱起晕倒的霍杰,飞身而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九章 今日何故为今日 芬芳非是昨与明

“感觉如何?”

迷蒙之中有个声音在问霍杰。刚开始,他还以为在做梦,可随着悠扬古雅的筝声,他的思维宛若清泉涤荡,将他的思绪尽早拉回到现实。

他缓缓睁开眼睛,四周环顾,发现自己正卧在小榻,被褥皆是由丝绸光滑的料子制成,贴着光着上半身的肌肤让他非常适意。

云中歌正背对着他摆弄着精致的花瓷小杯,轻轻呡着腾着清香的绿茶,一杯已尽,重添新液,叮咚的水流声听着让此刻的霍杰倍感温暖。

将视线略微移动,便只见一伊人芳龄正好,螓眉柔笑,微俯着脸庞,目光似水波在古筝抖动的弦间荡漾。

从这个角度望去,少女静谧的微笑与柔荑纤指的舞动交响掩映,动静结合,成了一副拨人心弦的唯美画面。

“夏蝉噪日懒,大梦谁先觉。”云中歌起身淡笑,端着一杯新沏的茶水来到霍杰床边。“来,喝一杯解解暑。”

霍杰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朦胧只觉脑中多了些无迹可寻的东西。他迷迷糊糊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发生问道:“发生了什么?”

云中歌笑而不语,可这笑容落在霍杰眼里愈发显得神秘与隐晦。

“云庄主,这里是哪啊?”目光再次掠及蔼然浅笑的云小婵,霍杰问道。

“这里?哈哈,我宝贝女儿的琴房。”

霍杰这才发觉,此处壁挂古琴数台,字画几幅,香炉袅袅,温婉怡人,更兼堂外环山绕水,鸟语花香,当真是有意有境之清幽所在。

“小婵当真意趣高雅。”霍杰称赞,起身下地。在云小婵娴然目色中,对云中歌拱手施礼:“云庄主,如果没事,在下还是少进出这云小姐的私地。”

“无妨。我女儿也非什么天之娇女超然于世,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这琴房的门槛也就没什么高度。”

“在下只一酸腐书生,实在有污此间雅境。”霍杰谦虚道。

“心中丘壑,自有有识之士珍重,又岂能只因生活的苟且,遮住本应高瞩的眼?”云中歌依旧保持着一副了然的笑容:“再说,一个人的命运是无常的,一个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很多改变往往在一瞬之间,可为了这一瞬之间,你可能用光了极大的运气,也可能消耗了磅礴的晦气,可无论怎样,都是上天的恩赐。记住,往后的岁月,一定要学会感恩,感恩经历,感恩相遇,感恩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只有那样,才会最大限度保护自己这颗为了寻求自由与自主而不惜一切的少年心。”

霍杰听着云中歌似乎跑题了的话,他心中有些沉重,虽说这沉重来得莫名,但终归还是来了。

“加油吧少年,无论如何记住我说得话。你现在不会明白,但十年二十年后,你就会明白此话的真正含义。”

任何关于岁月的话题都是值得去悲伤的,霍杰忽然找到心中突然的沉重原因。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生命毕竟是芬芳的此刻。”

“哈哈哈,好!”云中歌大笑:“多少年没遇到过如此人淡如菊不落俗网的人。来,小婵,弹奏那首《疆域狂沙》,让霍杰小兄弟欣赏欣赏。”

云小婵微微颔首。

霍杰自云小婵的琴房离开的时候已是正午,他是在云小婵颇怀倾羡的注视下离去。对于云小婵颇具好感的情怀,霍杰并没有什么心烦意乱,而恰恰相反,他内心出奇地轻松。

他和云中歌在这几个时辰的功夫里,有着云小婵那一手精湛纯熟的弹筝技艺的倾情伴奏,外加曲子着实惹人深思,他们谈了许多。

其中所谈及的,最现实的也是离眼下最近的,便是武艺的修炼与关于镖局的被劫。

镖局被劫的事被云中歌含糊推塞过去,霍杰也没有多问。在这一点上,霍杰是看得相当清楚的,人家既然不想说,那么追问不但无济于事更会徒生厌烦,倒不如耳根清净对双方都有好处。

在另一件事上,霍杰有心修炼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一时兴起的三分热度。他与云中歌谈及此事,云中歌登时便拍案而起大力支持。而至于这大力支持的实施,还须日后方才能体现。

“会心楼。”霍杰喃喃咀嚼这个建筑名字。会心楼,顾名思义,千载功力,会与一心,志在上乘,则须会心。此乃桃醴山庄武艺心法藏经阁,其宗旨非常明确甚至格外立匾以明众人:若想要在修炼之途日日奋跻,则必须寻求自己的内心。

霍杰对此表示嗤之以鼻,倒不是反对这告诫众人的内容,只是单纯觉得此话说得颇为空泛无实际意义,只能是当冲冲门面摆摆花花架子的装潢。

“久蠡心经。”霍杰站在一个大理石圆台之前,一本经书整齐摆放在透明罩之内,霍杰好奇地阅读着这心法的注解,久蠡,以绵长之力,成蚀骨之柔。

显然,这是一个偏向阴柔却实力恐怖的心法。

从云中歌那里得知,功法心经,以天地玄黄划分等阶,而一套优秀的功法可以说是一个夯实的地基,起楼莫论高低,其必不会有倒塌之虞。而在会心楼内,高阶功法便是收藏在这样的圆台单独存放。

虽说这样的圆台造价甚高,但匹配的物品的珍重也不辱其之昂贵,这样门当户对的事才符合主流。毕竟不可能让一宝贝埋没进那储存低等功法宛若大杂烩般书架。

有着云庄主手信,霍杰一路畅通,又上了两层楼梯,霍杰忽然发现已快到顶楼。

“打扰问一下,这层楼里存放着是何等级功法?”

慵懒地瞟了一眼霍杰的通行证,这个白发苍苍独眼老头好似没睡醒般嘟囔一句:“地阶初级。”

浏览四周,霍杰发现偌大的一层楼储放的功法已寥若晨星,而储放功法的圆台已经由楼下的单调设施转变成卖相华丽的王座风格。

暗暗赞叹一句,又向老头道了句谢,迈步继续上楼,也就是会心楼的顶楼。

“小伙子,我劝你不要踏入楼上半步。”就在霍杰前脚落地后脚将要跟上之时,那懒散躺在太师椅上的老头开口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章 桃醴山庄会心地 霍杰倾聆冥冥音

“为何?”霍杰抬头看看斜上方漆黑的门,又转过头奇怪问道。

“难道庄主没跟你说?”老头的独眼稍稍显得明亮:“此处为我庄禁地。”

“禁地?”霍杰惊讶地重复了一句,随后又说道:“既然为禁地,可云庄主为何没有对我说?”

老头耸了耸肩。

“此禁地何以成为禁地?进之则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倒是没有,只是但凡擅闯那道黑门者,必遭伤筋动骨之灾。”

“难道以云庄主的实力也进去不得?”

“这老夫便不知,只是云庄主似乎知晓里面为何,且以铁令严禁我们这些老一辈人动那里的念头。因此,只有实力低微且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才会鲁莽闯进去然后腿断胳膊折的被抛出来。”

“那庄主为什么不禁止年轻一辈呢?”

老头似乎来了兴趣,笑吟吟答道:“年轻人嘛,不给点苦头吃就真的狂妄到没边。他们也总需要点教训,才会知道这天有多大,海有多深。”

“话虽如此说,可谁不是从少年时候过来的?可曾为了少年的冲动与不羁有过悔意?”这样自信地笑着,霍杰果决地扭过头,冲那道黑漆之门走了过去。

老头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重新在太师椅上躺好,那个独眼也缓缓闭合。

临睡之前,他说道:“一会儿被抛出来小点声,不要打扰我的美梦。”

站在门前,仔细打量了门上似乎是星宿玄盘的流光隐纹,霍杰定睛意识竟发生莫名的恍惚,仿佛本能,待他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奇怪,他亦十分不解地摇了摇脑袋,以图清醒到可以杜绝刚刚的状态。

“你看到了什么,我的孩子。”

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在问。

看到了什么?这个问题就像我到底是谁,我在去往何处一样,令人深陷迷局难以自拔。如果霍杰看见一片假象,那他亦不至于迷惘,哪怕他对眼前所见的真实度无法起到一丝半点的辨别,他只需要简单地相信所见,便能回答自己也给那个声音以回应。

可他看到的是一片虚无缥缈!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如是说属实不恰当,因为此刻霍杰所见绝非一个名词或者形容词可以加以阐述,那种徒劳地张张嘴词穷的哑口无言,愈加让霍杰感觉新鲜与惊奇。

这种真实,并没有让霍杰感到不可遏制的绝望,相反,一股亲切感自他心底油然而生。就仿佛失路的孩子,寻觅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孩子,此乃鸿蒙。”那个声音继续道。

鸿蒙,万物之始。鸿蒙化混沌,混沌演两极,两极推五行,五行归芥子,芥子亦须弥,须弥即鸿蒙。故万物相始相参,变化无限,可谓太极。

霍杰脑海,光华隐耀,绚丽缤纷,一星盘静静旋转,其上至玄至理变幻五彩的通透莹润的铭文时时发出璀璨的光芒,将霍杰的思维世界照的一片绚烂夺目。

在外界看来,霍杰呆呆伫立凝视着黑门上的字符,并无反常现象。

“星辰大海,恒河沙数。玄机在乎天相,神妙在于星辞。卜辞千变万宗,综缉错比,姻缘盘根,演出苍田。”

“是以天道亦乎星运,星辰源于洪荒。尔即星辰之子,应当芟夷取路,直抵中正,浩浩银河,得其明主。”

一双巨大的手横空出世,虚幻的仿佛一投影毫厘却勾勒清晰明察写微生动异常,可就是这样的形态,却偏偏让人感觉到神话般不可思议与膜拜感。星河流转,纤云斑斓,霍杰瞑目默立,脚踏星空,似乎遁入一种妙境。

巨手食指直点,以一种骇人速度奔袭而来,可霍杰依旧一无所知。

刹那,瞬息几近成了永恒。巨手狠狠点在霍杰额前,爆开成摄人心目的光团,而这一切却诡谲地没有一丝动静。

天地,岑寂地让人心慌。光团,仿佛金蝉作成的茧子,酝酿着一片冉冉升起的宏伟星空。

不知过了多久,或者说每一刻的当下都是一次永恒,生命就是从一个永恒穿越另一个永恒的过程。反正当霍杰遽然惊醒,喘息着捂住胸口,发现独眼老头酣睡未醒,又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待他完全确信时间未逝之时,思想与现实的差距让他大感不可思议。

但事实不容置喙,日头悬居天中散发烈烈温度,摆明是正午。

“奇了怪了。一眼流年啊。”

正因为此刻霍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因为往生岁月从未经历过如此感受,所以霍杰感到无比的诧异。

殊不知,修武路途,手眼观天,奇观异景,不胜繁兮。

他再度看向那面黑门,那黑门上的铭文已赫然不见。霍杰心知自己身上定然发生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些奇怪的事。

前后想想,自云中歌带他见的奇怪老者开始,到现在为止,诸多疑虑萦绕心头,忱度倒嚼亦为之不解,但他知道,他的奇遇,或许还没有到达终点。而待他走完这一切之时,便是明了之日。

他毅然决然伸手推向黑门。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门面的一刹那,异变陡然发生!

门面如水波荡漾,自触碰点为中心,散发圈圈涟漪。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蓦然迸发,霍杰还未来得及有所反抗,整个人便似被鲸吞般融进这黑门!

“嗷!”一声振聋发聩的兽吼响彻霍杰耳边。霍杰急忙睁眼环顾,这一看,惊的他两眼昏昏。

这是一片黑漆漆的空间,说是黑漆漆,可在一定球形范围内,还是有光照亮的。此光来得突兀,且找不到源点,就与被黑暗豢养在此处别无二致。

一头凶猛的巨兽呲牙咧嘴,吊睛雄光,赳赳昂昂,獠牙晶莹宛若寒古冻层千年积冰,锋利的尖端竟反射出金色毫光。

“这……”望着宛若小山般的巨兽,霍杰失声道。

心跳愈加剧烈,纵使久惯战阵之人见此亦会心惊,何况霍杰!整个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神威赫赫的巨兽抬脚走来,在霍杰眼里宛若四根擎天柱在移动。来到霍杰面前,巨兽刷地低下头,它两只头颅大的眼睛齐齐将目光集中到霍杰身上,竟有些斗鸡眼,样子着实有些憨。

可眼下霍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哪还顾得了这许多?

第41章 守护兽辰暮之光 获神恩新任星主

巨兽鼻翼翕动,嗅着霍杰的气味。强劲的抽吸好似一阵穿堂风,撩得霍杰长发飘飘。

霍杰突然就没有那么害怕了,说不清道不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沉回肚子里。或许,是他从巨兽眼中读出了友善与温顺?可无缘无故没道理哇。

霍杰此刻能分出心暗自思忖,而近在咫尺的硕大眼睛中亦流露出了极为人性化的迷惘神色。巨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亦或是在极力捕捉着什么,反正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凶相正点点雪藏。

它从霍杰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这气息从何而来?这个问题一时间连它自己都无法回答也无从追寻,它唯一知道的唯一可以模糊感知的,只有那是一段久远的记忆。

这时,霍杰只觉眉心一热,淡金色的光芒喷薄而出,一个精巧的印记在他的额前浮现。

“老朋友,久违了。”

霍杰听闻这个熟悉到坚信两天之内听到过的声音,他惊喜回过头。正如他所料,那个最初以邋遢腌臜形象出现的老头映入眼帘。

唯一的差别就是,老头身形虚幻,多半非实体。霍杰多少有些失望与落寞。

此话是对巨兽说的,老头和蔼的眼神中充斥着温馨。哪怕霍杰身为旁观者,亦能从这眼神中摄取兄长般的宠爱。

巨兽浑身剧震,往事的一幕幕仿佛清风拂面,轻轻地唤起它的回忆。

巨兽眼睛涌上一层潮湿的雾气,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短暂急促的哽咽,好似温顺的小动物,看见了久别重逢的主人。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老伙计。”老头的幻影散发着通透晶莹的金光,来到巨兽的鼻子前轻轻抚摸。巨兽趴到地面,鼻子时不时抽动,眼睛半眯,脸上写满享受。

“这……”霍杰轻声道。

“呵呵,孩子,不要惊讶,这是我留存下来的一道意念而已。”

“那这巨兽是?”

“你是说辰暮之光啊,多年以前他曾是与我并肩作战共奉荣耀的好战友好兄弟。”

“辰暮之光!”一刹那,霍杰在张大嘴的同时,无数古老的传说如长河汹涌奔流进他的脑海,多少个曾经多少座历史驿站,都被“辰暮之光”这个可敬可畏且被无上荣耀披盖的名字而得以保留。它之于历史,就好比它的名字,光芒万丈,照耀四方,旌旗烈烈,辐辏一堂,影响了后世数千年,时延至今,其之神化了的威名依旧让人谈之便肃然起敬。

霍杰纵然知道史书上记载的“辰暮之光”确有其事绝非民间杜撰,但它毕竟已销声匿迹千年之久,时间的遥遥相隔还是让人感觉神秘遥远以至于在潜意识里怀疑其是否真实存在,如今耳闻面前巨兽便是“辰暮之光”,让他如何不惊!

“辰暮之光是星主的守护兽,那么你是……”

“呵呵,没错,我便是曾经的星主。”

这一次,霍杰张口结舌,不仅仅是为了老者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因为如此大人物竟然让自己遇到了。

对于星主所留下的痕迹,完全可以从辰暮之光身上推断而出,身为守护兽都已神威赫赫,那么身为主人的星主之名之影响便可想而知。

尽管霍杰清楚,一个人在历史长卷上书写的一章一节一回一目,可能并非其之真实足迹,所以不应该搞盲目崇拜。或许你会说,史书记载的是另一个真实案例,只是借用了一下某个被光阴淹没了的人的名字而已,我们崇拜乃至于模仿的,皆是由史书创作出的人物事迹罢了,那么,只要对于人心有益对于社会有益,相比之下盲目或许会显得更加从容。

凡事都有个例,更遑论在这无奇不有的玄玄世界。通常情况是如上所述,但眼下霍杰所处的情形却并非如此,他所面对的是一道有意识的魂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此魂魄就等同于星主。那么,他就不应当让史书记载的精神上的真实去影响乃至于代替现实中的真实。不让印象去影响对一个人的判断,不拘泥于往事的投射,是霍杰长期以来形成的一种观念。

尽管心中存在如此心思,可没来由的,霍杰依旧对眼前之人怀有敬佩之情,这种情感已超脱理性所能掌控的区域进入一个完全自发的状态。

“孩子,我这道魂魄已保留不了多久,可还有使命尚待完成,便不与你解释许多。有些东西是注定的,你该承担的任你如何逃避亦是躲不过去的。接下来,你便勇敢起来吧,去迎接你的宿命。”

言讫,老头似乎有些疲倦,轻轻咳嗽两声。他再度睁开眼睛时,雄浑的精光顿如剥壳乍露,一股浩瀚磅礴的力量在汇集。

“老朋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守候已终得成效,你的执念也可以散去,去感受新生吧。”

老头轻轻拥了一下巨兽的鼻子,眼眶终被潮气打湿。他别过头去,历久弥新的怅惘盈满胸膛,可时不他待,老头不得不抬起手掌,印在巨兽的眉心。

巨兽低顺地合上眼,喉咙的滚动声似在告别的凄咽。

光华,似万千绸缎,铺天盖地,凝结了时间,滞黯了等待,沧海桑田,聚散坦然,倘若不曾看穿无奈,又怎能用真挚去爱。

辰暮之光,彩蝶翩翩,光影错落,随风飘散。乾坤流萤点点,杨柳依依,梦中之人,置生死于度外。

辰暮之光的身体寸寸化蝶而舞,璀璨的光芒盛极一时随后颓靡,一切仿若大梦初醒终究消逝地无影无踪。老头颓然垂下头。

“辰暮之光走了。”老头笑得在霍杰眼中有些勉强:“我们这对老搭档都陨殁了,但新生一代终将合聚,孩子,去找你的辰暮之光吧。”

“我的辰暮之光?”霍杰的嘴惊讶的张大成鹅蛋形“那我岂不成了……”

“不然你以为呢。”老头挥挥手:“行了,我这道魂魄的使命已达成,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理由。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老头身形越来越虚幻。

“你是说我们还有再见的可能?”霍杰追问。

可那身影已虚浮的了无踪迹,只有那慈祥的笑容在空气中弥漫。

第42章 山积财富如敝履 川明流媚泠怀珠

迷雾溃散,光明逼退黑暗,当眼界再度充斥光线时,霍杰不禁目瞪口呆。

因为此处他来过!

这杂乱的设施,这异样的气味,这琳琅满目千奇百怪的器皿,好有这花花绿绿的药水!这些场景全部齐刷刷在标明此处为何地。

“怎么回事?这么会到这?”霍杰穿过古东西代表性元素杂糅的交参风格的架子纹饰,左顾右盼,好奇地自言自语。

老头的魂魄刚消逝不久,霍杰便再次来到他的住处,不得不说是一种隐喻,一种自然代谢,天伦更替的人间隐喻。

上次因为事出突然与内心的抵触之情,霍杰只是走马观花将这件屋子扫了个大概。这次在来至这儿,他便是有充足的时间去打量屋内的每一个设施。

“血石斛!”转过一个铁质橱柜,霍杰一眼便瞅见一株血淋淋的草药。此种草药的名贵可谓极度稀缺,以其草叶血纹内汁入药炼丹,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奇效,可莫论何种效果,其之祛百病,通脉络的基础效果是必不可少的。因此,此草药的可塑性堪称绝佳,而保值效果却也不弱,这也就更加将血石斛的名头带上桂冠。

可就是这样一株名贵药材,却被随手搁置在水渍晕染的肮脏角落里,当真明月照沟渠。

可接下来的所见所闻不仅是使霍杰怀疑自己的眼睛,更是在挑战他的心脏承受能力。无价的仙草,成品的宝贵仙丹以及药水,锻造精美绝伦且仙气缭绕的兵器,还有各种极世难觅的原矿石,都是被扎堆随意抛置在那里,他们可是得到了垃圾所应得的所有待遇!可明明这里的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奇啊。

这些且不论,霍杰用微抖的手抄起铺在地面上的一本线装书籍,入手滑腻,温润冰柔,分明是以高阶魔兽的皮所制。再扑棱打掉封面上的灰尘,四个大字宛若天外来客几乎闪瞎霍杰双眼:天阶初级!

“我的天,天阶武技啊。”霍杰一个不稳又将书籍掉落在地。

要知道,世间习武之人,戚戚汲汲,见过玄阶的已算少有,地阶武技已不世出,至于天阶,那只有在各大陆修武界的顶端才会见到。

“或许,这个故事可以用一种庸俗的陈词滥调来讲述。”霍杰听到自己喃喃自语:“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偶然间获得命运女神的一瞥,认识了前任星主,然后莫名其妙的找到了一处巨大的宝藏,随之而来的是大陆上一颗新星的崛起,开启他人生崭新的诗篇,美人金钱权利滚滚而至,哦,真是老套!”

霍杰难免有些激动,捂住额头神经质仰面朝天,忽然,又自己问自己道:“谁说这些东西就是我的了?完全是我自作多情也说不定。或许我误解老头的意思了?其实我并不是星主的继承人?这样也说得通,传承这种事不是一般都很庄重么?嗯,也是挺庄重的,可没有任何证明可以表示我继承了星主之位呀。”

思量半晌未有结果,霍杰斩断繁琐思绪,又大致观略一二,下定决心不动这如山财富丝毫,便寻找出口。

“老头子视这些如粪土,我也非蝇营狗苟追名逐利之辈,在这一点上,似乎是有点像呢。”

通过霍杰摸索,整个空间很大,呈圆柱形,想要寻找出口只需要沿着墙壁一路觅过去,终于,在一块凹陷的墙壁处,找到了一扇黑门。

盯着熟悉的黑门,霍杰回过味来,想来他就是从这里进入,而看见的巨兽是幻像或者是另一个维度空间,但眼下无论是何种情况,去追究问底的意义都已不大。

霍杰推门而出,一道雪白的光束晃的他双眼茫茫,紧接着一阵奇妙感之后,霍杰顿觉脚踏实地。

这种感觉已不是第一次,空间之间的穿越,云中歌带他体验过一次。

“哈哈,霍杰小兄弟你终于来了,我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说曹操曹操到,霍杰刚在琢磨云中歌,一睁眼便看到了他,可瞬间,霍杰便感到了不对劲。他的背后,一尊巨大的石像在静静矗立,霍杰的身高,仅侔其基座。

“是不是感到奇怪。”云中歌以一贯的笑脸回答霍杰未说出的问题:“此处与会心阁禁地有空间通道相联通,从那里能进入星主的空间,从这里也可以。”

“你知道星主?”

“不然呢?”

“那你知道星主已经逝去了么?”

云中歌笑着摇摇头,言道:“星主从未离去。”

“为什么这样说。”

“星主就在你身上,或者说星主就是你。”

“星主是我?别逗了。我实力低微,未曾学得半点武功,而星主自古及今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又岂能是我能相提并论的。”

“个中秘密,只能你自行参悟了。反正你要记住,汝为星主,这迢迢银汉的主宰,你有万千子民需要庇护。只要记住这点,你就会知道你该怎样做。”

这都哪跟哪呀。霍杰暗暗想。我突然就从一介布衣变成帝王,全靠命运的无厘头安排?还有,我君子固穷地当一个读书人也不错,何曾有过心系自己的子民的觉悟?而今一个人来宣判式来告诉自己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位,就需要干与这地位相匹配的事,这岂不颇为荒唐。

这种感觉,就好比昨天还平庸地活着,今天便成了千秋万代的救世之主,任谁也会觉得荒诞不经。

云中歌看了看霍杰满脸都是各种心情杂糅调和而成的怪味咖啡,不禁在心中自觉好笑,他怎能不知霍杰内心狗血淋头的狼狈模样呢,只是他说话直来直去惯了,事实阐述已尽,便懒得在做其他解释,更何况,有些事情别人的解释终究没有亲身体验来得更具震撼力。

“好了,你也不用怀有什么负面情绪,生活便是如此狗血,老套的情节每天都在上演,就算哪天花样翻了新也终会沦为陈词滥调。”云中歌笑呵呵多说了两句:“迎面是驽马我便牵着,是良马我便骑着,随遇而安,岂不美哉?”

“随遇而安?”

华丽硕大的穹顶吊灯在霍杰眼中折射凌厉的光线。

第43章 璇星又逢祭元节 霍杰畋猎乱岩岗

祭元节,璇星帝国一传统节日。

这个节日,可以说得上没有特定限制的综合性节日,也就是说在这个节日没有具体到纪念某个人,供奉某一类神的讲究,完全是敬天敬地,敬亲人敬自己,因此,随着地域的划分,在祭元节这一天,人们可以以各种形式,怀着各种目的,去虔诚求福祈愿,完全随人们心意而定。因此每家每户或者每一个小集团每一块小地域,庆祝的场景不一而足。

正因为这个节日没有繁文缛节的冗杂,也没有墨守成规的拘束,深受璇星青年一带的喜欢,毕竟在东西日益紧密的交流下不可避免地带来思想的碰撞,追求独立,宣扬个体的精神特质生根发芽,紧随其后的便是宛若清泉一般的简单自持,清新随意的生活姿态。

文化抨撞从而引发的矛盾有其必然性,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激进到两派无法融燮的地步,纵观东方大陆宏伟格局,虽小部分战乱纷繁,但就总体来讲还笼罩于一片和平安宁的氛围之中,因此每个帝国每个王国都有足够的时间也有足够的精力去试图调和,长此以往在人民心中两种精神特质各占一隅,无法明确分清彼此了。

也就在这样一副庞大的江山背景下,璇星的早已没落至历史长河中的祭元节才得以重见天日并隐隐有发扬光大的势头。

“明天,便是祭元节。今年祭元节的项目由我亲自设定。为证明我庄青年一代的骁勇,慰天告地作尚飨之祭品,皆须尔等畋猎以得,尔等可有信心?”

庄中青年已尽数如约而至,齐刷刷站在庄中心广场之上,聆听管家老李讲话。

霍杰发现,桃醴山庄中名义上的头是云中歌,可真正管事的乃管家老李。云中歌倒真是闲云野鹤,品品茶,漫漫步,弈棋书竹,闻风吹曲,一天过得好不自在,真羡煞旁人。

广场之上,数千年轻男女斜上方仰视站在高台上的老李,此间包括白虎镖局与李家镖局的众人。

“有!”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洪亮地回答。对于他们来说,这明显是一次可以在异性面前出风头的机会,获得姑娘们的青睐,在他们的圈子里是一种莫大荣耀。

“很好,我庄为此设立了奖励机制,猎物质量数量都作为参考标准,获得前十名除承载荣誉的奖章之外,更有有益于修炼的神秘物品。”

“或许,这并非是一场严禁的武力对抗,但绝对是智慧与经验的考验,你们可以团队合作,可以仗着人缘优势,总之,获得利益的方法千千万,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最后获得最大利益的,便是此次的冠军。”

老李的话无异于为众人挑了一条明路,也就是此次狩猎考验虽然武力仍不可或缺,但已起不了决定性作用,尤其是在此武艺上没有盛秀于林之木的地方。

明白了这一点,身怀不俗武艺想出风头的年轻人们或多或少有些失落,一件事物一旦不那么纯粹与严谨,那么便缺少了必要的最值得倚仗的可以吹嘘一番的权威。

但这样的设定也有其必然的益处,当今世风,投机本来就是成功的一大因素,会投机懂投机也是一门学问,所以借这机会来锻炼锻炼年轻一代也是不错的选择。

夜幕降临,数十大鸟准备就绪。这种大鸟名唤“墨云雀”,因其翅宽体后,能耐辛劳,擅长跋涉,所以常用于长途代步。

数千人早已在尽数坐在墨云雀的背上,灯笼泛着朦胧的光,勉勉强强可以给予足够的亮光。

“乱岩岗,此行目的地。”老李道用特殊道具,将声音扩大数倍,以确保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乱岩岗,三字一出,人群想起一片窃窃私语。霍杰和镖局成员站在一起,镖局成员以往行镖时穿越断天山脉时都是走康庄大道匆忙而行,那茂密的山林地带谁敢触足?更甭说有所了解。

“乱岩岗是恶隼山的地盘,恶隼山可是那一带出了名的一大势力啊。”

“是啊是啊,听说他们对自己的地盘就像对自己儿子一样,很护犊啊。”

“对啊,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势力咋庄怎么就定下去那儿了。”

四周一片嘈杂,大多是谈论恶隼山的恶迹,间接指向了同一个中心思想,乱花岗颇为危险。

霍杰闭目养神,脑海之中,一行行金字走马灯般逐次浮现。他细心感受,心思通明,整个人仿佛都融入字里行间。此刻,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茫茫的感受,和几句复沓的口诀。

良久,灵光忽有乍现,可却如田间袅袅炊烟,无形无状,亦幻亦真,纵使再努力也难以握住。霍杰只得悠悠转醒,长舒一口气,眸中橙色若刀锋乍寒,悄然而逝,只是他的变化他自己却是不知。

“感受经脉,怎么就这么难呢。也是,习武之道并非努力便可建功,悟性也是极为终于的。否则,世间便不会有无奈,世间便不足以成为世间。”霍杰自言自语。

“习武之人,果然都不简单啊。”

自昨日夜间睡梦中起,霍杰毫无预兆地记住了用一竹简记载的内容。突然多出来了记忆任谁也疑窦丛生,可毫无违和感又让霍杰心安不少,想来想去只能归咎于星主的传承。

星汉永辉,这部功法的名字。霍杰用心去浏览它时,其之浩瀚,深深吸引着他。可时至此时,他按照上面的记载来训练,可对这星之力感觉依旧很模糊。

“看来只能静待契机了,强求不得。”

老李没有管下面的嘈杂,只是轻轻对身边人挥手示意,接着,一声长啸冲天而起,数十只大鸟蒲扇翅膀,强劲的气流吹动着草木瑟瑟,伴随着起飞之势。

“霍杰,你说我们镖局的实力低微,会不会有事啊,还有,他们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走啊。”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自然没有留住我们的理由。”

“他们有什么目的啊?”

“除了那押运的货物,你觉得还有其他可能么。”霍杰压低声音道。

“啊,什么货物能让好几波人争来抢去啊。你说我也是倒霉,就冲着蓝镖头芳名远播的容貌来饱眼福的,怎么就遇上这摊事呢。”

霍杰好笑地看了眼那人的哭丧脸,轻轻摇了摇头。

第44章 混迹乔木青溪畔 此月此日祭元节

乱石突兀,层层如鳞,裸露在地表。石缝树木偷生,稀稀落落形成这一带独特的林貌。

黎明的曙光在东方挂出一抹鱼肚白,营地的篝火残尽零星热度,伴随着一声长号,所有人慌忙整衣正冠,从帐篷里钻出。

沉寂了一夜的宿营地终于焕发出了活力。

“今日,大家自由行走,自由狩猎,集合时间定在日薄西山时分,随后返程回到庄中,于子时开启典礼,后半夜评选排名热热闹闹载歌载舞庆祝节日。”

人群顿作鸟兽散,三三俩俩向四方辐射。看着热情高涨的年轻人,老李满意的点了点头。

“霍杰霍杰!”

霍杰本来和镖局之中三四个人相傍而行,却忽然听闻身后有人在叫唤他的名字。他们回头一看,同伴顿时挤眉弄眼作一团。

“云小婵小姐,有什么事情么?”

少女今天显然经过一阵精心打扮,从头到脚透露着精致。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云小婵一笑,若有若无,浅浅似初雨新荷,其露未晞,俯仰皆是风情。

还未等霍杰作甚言语,云小婵紧接着道:“主要是想和你一起走,你看你也不会武功,我可以保护你嘛。”

霍杰还没有什么表示,他身边的人倒是阴阳怪气互相推搡远远走开,徒留他一个人在原地颇显尴尬。

“小婵,我们都是冲着神秘奖品去的,何必带上这个累赘。”云小婵身边一执扇华服的青年男子轻蔑地看着霍杰。

“你才是累赘!”云小婵微嗔,转而又嘻哈对霍杰说道:“你别介意,苏明就是这样,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其实他人不坏。”

霍杰瞟了一眼苏明倨傲的态度,双手一摊:“他对云小姐的爱慕怕是仅仅不容他对你使坏。如果云小姐找我只是炫耀自己的追求者的威势,那么完全没有这必要。”

“你!”苏明大怒,衣襟无风自动,斗气若蓬勃火焰汹涌燃烧。

“苏明!你一直喜欢我我知道,但你也不能严苛到不让我和异性说话吧。”云小婵眉头微皱。

云小婵的怒气好似一泼冷水浇熄了苏明的气势,他顿时逞凶未遂的野兽,亮着獠牙气势汹汹,但终究没有做出什么具有实际威胁的举动。

“苏明,如果你想跟着我,就对霍杰和善点,都老大不小了谁不知道谁啊,不就想做出一副伟岸到可以遮风挡雨的姿态给我看么,真正的保护绝非争风吃醋,懂了?”

苏明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霍杰。”云小婵一把拉住霍杰就向前走。

苏明抬头看来一眼他们的背影,光线在他的脸上阴晴不定。

他这下拿霍杰开刀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他想在心爱的人面前逞逞威风,并非真格仇视霍杰,但云小婵却不同与其他女子,平时看起来丢三落四呆萌至极,但在感情上却是看得分明,这次适得其反的效果让苏明感到了一丝不妙。

“老大,怎么办,修理那小子不,兄弟们可都不耐烦了。”一个苏明的跟班适时凑上来道。

苏明摆摆手制止了这种想法:“不可,这样只会激起小婵的反感。”

“不让小婵小姐知道不就行了。”那人贼眉鼠眼献策道。

苏明稍作沉吟,道:“此事容后再说,先跟上去。”

晨曦在这并不茂密的林间辗转嬉戏,云小婵与霍杰二人并肩前行并无太多言语。有了苏明的小插曲,云小婵对霍杰说起话来倒是支支吾吾:“霍杰,你生气了么?嗯?霍杰!”

霍杰本来是在寻思其他事,被云小婵突然的大声猛然拉回现况。

“啊,生气?无缘无故的生气干嘛。”

“可是苏明都那样凶你呀。你刚才想什么呢,那样出神?”

“两个问题。”霍杰淡淡一笑,伸出手指头:“第一,如果你和每个对你不好的人都置气,那么这一辈子大可不必去干其他事情了,你就是为生气而活着,岂不是很没趣?第二,我有个亲妹妹,她叫霍灵畅,她如今生死未卜,让我空怀寻觅解救之心却殊乏其力,担心之余也甚是无奈。”

“你妹妹?长得好看嘛?”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云小婵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好看。”霍杰奇怪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小女生。

“哦。”云小婵用一种细不可闻的绵软之声暗自嘟哝道:“毕竟是你亲妹妹,能不好看么。”

林间野兽出没,但大多净是些小型的细究起来还谈不上品阶的魔兽。树上的松鼠欢快地从这跟枝桠跑到那个枝头,两只小爪捧着个松果,黑而亮的小圆眼睛不停地左右乱瞅,深情款款地摄取着这个可以给他最爱的松果的世界。洞穴里的野兔探头探脑,惊奇地看着过往的人们,在他们的眼中,这些提刀握剑的行人是那样的具有安全感那样无害,以至于他们无法将这一个个身材高大颀长秾纤得体的动物与“鲜血淋淋”一词匹配,所以他们时常会跑到人们的靴边,好奇地嗅来嗅去。

霍杰一行人直往南边前行,路上时常会遇到厮杀作一团的人与兽,情况如果甚是危急,云小婵不免出手相助,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庄子出来的,不能见死不救,哪怕每年的祭元节都会出现一定伤亡。

“我们的目的地,乱石岗之南,青溪之畔。”云小婵摊开地图,在上面指点道:“那里,有二阶幼年期魔兽。”

“二阶幼年期,如果能成功将之围剿,那么此次前三名必定从我们这些人中出了。”苏明将扇面甩开,啪,扇骨相击作清脆声。

“明哥,那可是二阶魔兽啊。”苏明的跟班明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免打着退堂鼓。

“二阶魔兽又如何,只是幼年期而已。再者说,如果我们成功将之剿杀,那么我们就是山庄中的英雄,也能为山庄增光添彩不是。”这样说着,他忽然语气一变:“如果你害怕了,就不要跟着我们,就你那细胳膊细腿,去了也是帮倒忙,弄不好还命丧黄泉,还不如有点自知之明早早退出。”

苏明此话含沙射影,他那跟班一时愣在哪没回过味来,但以霍杰的聪明又怎能听不出来?

“不劳你费心,人生死有命自有定数,我命不该绝就不可能有事,我命合该了尽也怨不得旁物。”霍杰心平气和道。

“说什么丧气话呢,赶紧呸呸呸。”云小婵一把堵住霍杰的嘴,似乎是在试图将不吉利的话给捂回去。

第45章 列山庄明暗各部 青溪畔首遇魔兽

乱岩岗,青溪畔,碎石堆积,所以形成了此溪赖以闻名的独特优势——泉石激韵,濭濭悦耳,颇有佳境。

溪水清澈见底,溪床亦是被碎石块铺满,其间罅隙遍布绿草柔柔的影子,小鱼往来翕忽,疾缓有度。

一行人蹚着溪水,一股清冽温凉的舒适感盈然于胸,将即对将到来的大战与可能存在的致命危险的担忧,缓缓安抚到低点。

“我就不信,庄中没有人在暗自保护。”苏明的小跟班一脸自觉英明地说道:“我们可都是庄子的未来,老辈怎么也不会让新鲜血液白白流失掉吧。”

“小婵,是这样么?”苏明眉头轻微挑起,呈现中间微凸的八字,事实证明这样目色最显温柔。

“别问我。”云小婵两手一摊:“你们都是知道的,我虽然是桃醴山庄庄主的女儿,可我父亲没有直接或间接给我任何与能力无关的特权。”

“我觉得吧,别人或许真难说,因为往年的伤亡率可真不是盖的,但小婵小姐身份尊贵就应另当别论,所以说嘛,跟在小婵小姐身边应当是极为安全的。”苏明的小跟班分析得有理有据。却不料主子一声冷哼,打破了他献媚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跟着我不安全?”

“那……哪有这个意思啊老大,您父亲可是庄中兵戍部管事,修为那可是极高的,跟着您哪能不安全哇。”看着苏明凝霜稍缓,那小子低眉顺眼一脸委屈灰溜溜躲到一旁不再吭声。

兵戍部,桃醴山庄一主管守护与兵事的一个小团体,他们以强大的武力自荣,也正是这样的武力,让他们成为整个山庄抵御外敌的中流砥柱。像这样的小团体,在桃醴山庄共设立了三个主要部门,分别是:掌有人事任免政策决议权利的央枢部,负责器物维修具体运作的日勤部,还有就是前面提到的兵戍部。三个部门各司其职,旗下又各生枝叶分工明确,也就理所应当地将山庄打理得一派欣欣之象。

但据霍杰所知,桃醴山庄还有一个暗部,名唤刺隐部。这主要归功于云小婵的偷偷相告,说这些的时候,她虽然有无话找话聊的嫌疑,但确确实实让霍杰对桃醴山庄的面貌有了新一番的认知。

“他爸爸是兵戍部三大管事之一的苏笑,修为相当深厚。”云小婵偷偷告诉霍杰道。

“虎父无犬子吧。”霍杰抬眼瞅了一下苏明。

“是啊,他年纪比我还小一些,可实力与我也是不遑多让的。”

“哦,是吗?相处几日,我都没见过你的实力。”

“吶,这不,你的机会来了。”

顺着云小婵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灌木丛间有活物窸窸窣窣在蠕动,云小婵手指翘起,抬至胸前,向前一甩,一道流光好似飞剑,直挺挺射进灌木丛蠕动的地方。

良久未见动静,霍杰疑惑地看了眼云小婵,只见云小婵面容严肃,朱唇轻启,声音沉稳好似不是从她嘴中发出:“低估了这畜生的实力,连我的气劲都未能将它逼出。想来和我实力相差无几,是头一阶成长期草纹蚺。”

忽然,云小婵脸色一变,一把推将霍杰推了个踉跄,自己也借力像一旁闪开。

“嘭!”他们原来站的地方尘土飞扬,溅起的石砾在霍杰脸庞划出一道血丝。

“霍杰,没事吧。”

“放心,我没事。”

“你不会武功离这里稍远点,我和苏明会尽快解决。”

草纹蚺的攻势以那石破天惊的一击拉开序幕,而这头被激怒的蛇类也窜出灌木丛,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碧绿狭长的蛇瞳反射幽幽磷光,嘶嘶吞吐的蛇信好似触角般不停感探,它无毒且为蟒却具有毒蛇的特性,使得它凭空多了几分诡异。

艳极则毒剧,浑普则气正。蛇形动物中,凡有剧毒,以毒毙敌者,必以妖艳示人,凡以体猎食者,必朴实无华。妍蚩有异,善恶殊分,自然事理,可以喻人。

霍杰仔细观察了那草纹蚺一番,其身上草叶联缀,翠色掩映,身形庞大确为蟒类,可妖艳似一块碧玉又与毒蛇别无二致,一时间,竟分不清它到底有没有毒。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有毒,那么危险程度飙升一个档次,毕竟毒学,在大陆上严禁传播,用毒也会被江湖正道所不齿,所以,就算有人钻研毒学,那也是搬不到台面上的事情,除了那些被视为邪帮异教的门派势力。

正基于人们对毒学知识的匮乏,毒药的功效空前强大了起来,缺乏可保无虞的信心,也会让对敌者心里负担加重。

“苏明,草纹蚺有没有毒性。”云小婵双目似钢钉紧紧盯着草纹蚺的动向。

“我……我也不知道。”虽然内心极度恐慌,但苏明还是强忍装作镇定。

“算了,这里属你我实力最强,这草纹蚺的修为和我差不多,你我二人合力成犄角之势,尽量避免和那畜生接触。”

“明白,你左我右。”苏明的武器便是那柄他时刻握着的扇子,扇面铺展,虎啸猿啼,付诸其间。此扇卖相倒和斗婴云离的那柄相差无几,但其威势,后者却是远远无法和前者相提并论。

苏明的跟班们早在巨蚺亮相便推搡躲到远处,因此他们此刻也就不必多费口舌遣散众人。

“喝!”苏明一跃而起,扇子横削,顿时瑞彩纷呈,华光乍现,扇刃雪芒飞射,直击草纹蚺。

草纹蚺邪眸寒意氤氲,蛇信嘶嘶不绝于耳,庞大粗实的身躯扭动不停,只见苏明的攻击将至,巨尾狂甩,一道气浪訇然与雪芒相击于一处。

“嘭!”脆鸣似玻璃破碎,苏明的雪刃细纹密布,凭空化作一团光晕散去。

云小婵借此时机,抬手起剑,剑走一线,笔直朝草纹蚺头部刺来。

草纹蚺狂舞,身躯扭动充满爆炸性力量,它不躲不避,竟迎刃而上,以头部那碧绿鳞片硬生生接住云小婵一剑,哪怕火花溅起。

虽然吃惊这草纹蚺的防御力,但二人却是没想过简简单单就可以打败它。

二人一左一右,上下齐舞,金铁铿锵声中,膀子拉开大干起来。

草纹蚺虽不是什么名贵魔兽血统,可一阶成长期的实力对于此刻的二人来讲也不是什么软骨头说啃就啃,更加上避免直接身体接触时刻保持小心,更给二人添加难度,一时间,双方战做一团难解难分。

第46章 战巨蚺苏明中毒 断悟道兄弟重逢

战斗,其实就是一种舞蹈艺术,充斥着力量与残酷的美。

一抹艳丽的红闪过,鲜血飙飞,一枝长箭直挺挺钻进苏明的血肉之躯。

“苏明!”男子身后的女子发出一声惊呼,手起剑落,更胜前筹的翠绿血液之花大朵大朵撒在地面上,潮乎乎地染湿一大片。

一声长嘶,振聋发聩。剧烈的疼痛使得草纹蚺加速扭摆着身躯,尘土翻飞,地面好似被耕牛犁过。

“咳咳,小婵,你没事吧。”苏明左肩被长箭插入,短短时间,皮糜肉烂,骇人至极。

“你为何替我挡箭啊。”云小婵神色慌张,看着那让她阵阵心悸的伤口,心顿时凉了半截,这分明是毒液造成的伤口溃烂啊,再这样拖着苏明非死亦残啊。

最糟糕的设想还是成真了,这畜生果真有毒!

“想我堂堂翩翩公子,今日竟在这畜生手里如此狼狈,让我在小姑娘面前如此丢脸。”苏明声音愈发显得微弱。

“这时候还开什么玩笑啊。”听着苏明一贯略带调笑的话,云小婵竟提不起一丝抗拒,她看着苏明若刀削般细长的眉毛,内心顿时打翻油盐罐五味杂陈。

“老大,老大!”不得不说苏明的跟班还不是那么不堪,尽管危险已经身负重伤大打折扣,但终究还是未解除的,他们五六号人一拥而上,刀枪剑戟,尽皆往草纹蚺的伤口处招呼,哪怕草纹蚺已颓靡到无力反抗,他们仍不罢休,直至尸体化作肉泥,才得以安息。

“来苏明,这颗是解毒丹,试试能不能解了这蛇毒。”一颗火红色的丹药散发淡淡药香,云小婵将之塞进苏明有些发黑的嘴唇,丹药顿时化作一股热力,上经下络,四肢百骸,扩散开来。

此丹药,珍异殊品,集百草,解百毒,是云中歌给云小婵以防意外的。

“感觉如何?”云小婵关切问道。

“我好多了,别担心。”苏明面色稍稍缓解,勉强一笑。忽然,一口黑血被狂喷而出。

“现在最关键的是有高人运功治疗,你不宜继续捕猎了。”

“不行。”苏明忽然来了精神,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全身翻了个方向,看向霍杰,眼眸中尽是敌意。

霍杰一愣,旋即无奈一笑走了过来道:“如果你担心,我大可和你一起离开。现在最主要的是疗好你的伤,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别本末倒置了。”

“哼,不必。我与小婵青梅竹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破坏的。”

“那你还不走?”

“我苏明岂会被这点伤打倒?如果这次挂彩回去毫无建树在山庄何以服众!”

霍杰看向云小婵,云小婵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了句:“他自小便是这样倔强爱逞强。”便搀扶着苏明与众人一起缓缓前行。

霍杰看着渐行渐远的苏明与小婵,暗自叹了口气,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今日受教了。怀着这样的想法,霍杰改弦易辙向一个不同方向走去。

云小婵回头望去,只见霍杰身影已然远去,她稍作犹豫大呼一声他的名字,可霍杰头也未曾转动,只是摆摆手,便扬长而去。她刚欲冲过去却被苏明一阵咳嗽拉住双脚,再抬头时霍杰的踪影已消失在一丛灌木后。

“霍杰……”云小婵继续前行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

将视野追踪到霍杰的身上,他自离开队伍,自思无所可去,而漫无目的游荡也不是办法,便索性攀上一颗粗壮的数木,在细密的枝桠盘膝入定,感悟形脉。

时间在攀竿的日头中渐渐逝去,空气中的涬溟丝丝缕缕好似蛛网,肉眼不可察地在霍杰身旁结成膜化成茧。浩然正气,凛然长存,以形胜虚,蜕虚蝶形。气势凝罡,必如彩蝶脱茧,先自缚,后自荣。

霍杰静静悟道,万籁皆空,六根如镜,前尘旧事,江湖相忘。数次的积累,星光神祇的诱导,聪颖机警的头脑,数个条件使得那醍醐灌顶的瞬间明悟,已近在咫尺!

霍杰身随意动,双手凭空划出粗略简单却细品玄奥的弧线,手印所结处,线轨相辅相成,一个奇妙的图案当空悬浮在霍杰面前。

快了!快了!

霍杰的身子剧烈颤抖,额头的汗珠大如晨露,他的情况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瓶颈地步,一步跨越去,便是海阔天空!

就在此时,异变突发!

三道流光,似离弦之矢,折枝采叶,一路疾驰而来,强大的冲击波直接向霍杰席卷而来。

“哗——”霍杰直挺挺跌下树。

大梦初醒,烟消云散,刹那而来的豁达让持久疲劳的心灵蓦然舒展。

灵魂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在坠落!

明明是间不容发的时候,他却显得如此从容,好似光阴无缚,超脱尘网,弹性的时间被意识拉长延伸,终成此刻这幅横视纵观洞察全局的气候。

时间在一瞬间的蹦弹后,迅速恢复了原有的模样。霍杰不知道刚刚的异样是否出于自己意识的模糊而产生的错觉,但那份俯察万物的上位者心态却在胸膛历久回荡!

“哎呦!”惨叫声下一刻自霍杰嘴中传出,他从树上坠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山崩地裂的,尾椎没摔成四瓣他都庆幸娘亲生他生得坚挺。

“谁!”一少年猛然回头,看向霍杰坠落的方向。紧接着一个万分惊喜外带意外的声音欢呼:“霍杰!”

霍杰本来摔得七晕八素,恍惚间竟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乍一看时还有些重影,可待他揉了揉眼睛看得真切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仇?!”

重逢的欢喜氤氲在胸间,可眼下绝非叙旧的时候,哪怕二人之间有太多事与经历需要交流。

“霍杰,待我解决这两个杂碎再与你详谈。”夜无仇一把抹掉嘴角的血丝凛然道。

听到此话,霍杰才开始审时度势,夜无仇与二人对峙,此二人皆身着藏青色服饰,头戴黑金镂空鹰隼猎食图抹额,脚踢帆布长靴,一眼便可知同属一个势力。

“他们是?”

“恶隼山的杂碎们。”

第47章 恶隼山以多欺少 瞬明悟晋级斗婴

“无仇,能对付得了么。”霍杰眼见三人来来往往,二打一,斗气光芒时时绽放而夜无仇明显不敌,不由得大喊。

夜无仇攻左,便右肋中拳,夜无仇守右,则左路甚危,全让两路不能相顾,左右不能同存。此不仅体力空耗,更是心力的磨损。

“二鼠辈以多欺少。”一掌隔开对方的拳势,夜无仇奋力一跃,跳出战圈。他的身上,衣衫褴褛,连日的战斗使得现在的他疲惫不堪。

夜无仇咬牙坚持,努力控制自己的身子不倒下去,可事实状况远比他想象的糟糕的多,内外伤势,已不容他再战斗。

“小子,你已是强弩之末了吧,就你现在这破锣身体,枯竭的就差燃烧生命了,如何跟我们斗!还不如乖乖束手就擒,也省的爷再废心思。”恶隼山的人邪笑道。

“这小子如果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倒也是天纵英才,可惜没有今后喽。他斩杀我恶隼山这么多人,山寨大头领定拿他心肝下酒。”另一个人摆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咳咳。”夜无仇一时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汩汩自嘴角滴在地面上。霍杰忙跑过来一把将夜无仇扶住,这才防止跌倒。

“霍杰,你快跑,这俩人都是斗婴级别,你没有武功傍身,别受到牵连。”夜无仇欲将霍杰推开,可终究力不从心,胳膊软绵绵垂下。

“大难当头,我霍杰如若舍弃同伴逃跑,纵是偷得一条性命,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虽然我有时是会懦弱,可在此时绝无选择。”

恶隼山二人闻之,哈哈大笑:“好感人的一幕,也罢,你既然想陪葬那我等有何理由不成全你?”

“霍杰……”夜无仇感激地看向霍杰。

霍杰微微一笑,将夜无仇扶到树根下靠好,便直起身用他那孱弱的身躯挡在夜无仇的前面。

“来吧!”霍杰大吼一声,虽然是初次的战斗,但毕竟是生死之战,他的吼声虽然生涩但依旧气势十足。

没有丝毫斗气波动的拳头狠历打出,恶隼山人先是一愣,旋即捧腹大笑,随手一挥,一道光华宛若匹练,轻而易举将霍杰抽飞。

“一个不会斗气的小子就向我们动手?不知死活哈哈哈。”

夜无仇一脸焦急,看着摔倒的霍杰,有看看此迍邅的境地,头脑活络,不得不寻思其他求生方法。

“啊!”霍杰奋力爬起,再次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二人。

毫无悬念,霍杰再次被击飞。这次,霍杰所受的伤明显胜过前一次,他捂着胸口,晃晃悠悠扶着树干才再次站起来。

“霍杰,算了吧,我来吧。”夜无仇挣扎着起身,看着霍杰已经站不稳的双腿,手中纳戒光彩隐隐,眼底泛着一丝狠历。

此时已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如不将此二人斩杀霍杰与自己都将万劫不复,不如拼尽所能,将师傅留下来的符咒催发,哪怕后遗症是任何人都不愿承担的。

“不,无仇,今天困境我必然可解。”

在那一刻,夜无仇忽然睁大眼睛,瞳仁折射出浓烈的不可置信。只见霍杰全身周遭被橙金色覆盖,先是星星点点,最后愈演愈烈竟浓烈地夺人心魄。

奇怪的音节自霍杰口中吐纳,原本疼痛的脸色在此刻恢复了安宁,梵音道曲,玉盘玑珠,似逝不去的滚滚长江,似永不靖的大河混沸。洪荒汗青,天地文采;高堂之上,江湖之远;朝臣宫姬,草莽绿林;北国风雪,南乡温柔,一派浩浩汤汤的气象尽付之一曲。

此刻的霍杰还是霍杰么?

夜无仇目瞪口呆,对面二人亦是张口结舌。霍杰随着这神秘的歌曲的演奏气势更是节节攀升,浓郁的斗气在掌中缭绕,泛出实质般的红金,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变,神圣就像千古帝君。

“发……发生了什么。”夜无仇喃喃自语,从这斗气浓度与气势来看,霍杰的修为已超越自己向斗婴境界直逼而去。

一个之前连经脉都感受不出的人竟然一跃而成如此高的成就?夜无仇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做梦呢吧。”

还是这些时日的分别他经历了什么奇遇?

这时,恶隼山的二人回过神来,虽然他们不明白在霍杰身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前一刻还是不堪一击的枯朽之躯,这一刻竟然隐隐有超越他们的势头,但他们明白,如果此时不加以遏制,那么此人必是祸患。

“刷——”一声清脆的钢刀出鞘声。二人一左一右,相傍向霍杰杀来。

夜无仇神色一紧,大喝一声“鼠辈尔敢!”想也不想,抽出赤血残云,拼劲全力,一剑刺出。

赤血残云,这些与恶隼山纠葛的时日,他第一次使它的锋刃看见了阳光。

赤红之刃妖艳的好似要滴出血来,晶莹剔透的巨大血槽霸气十足,而其上令人心悸的力量更是所向披靡。

“轰!”三柄武器狠狠撞击在一起。

“咔嚓。”一声脆响,随之宛若连锁反应般脆响之声不绝于耳,恶隼山二人的刀寸寸破碎,散落一地。

可绕算如此,二人依旧未受半点伤,毕竟以逸待劳实力碾压。而夜无仇,只有此有次一剑之力。

“天地玄黄,品鉴朱紫。盈虚有度,列宿繁星。”这时,霍杰的喉咙里发出他正常的声音,他那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那眸中,仿佛海纳了整个宇宙。

一个透明的幻影自他身体脱落,高涨的力量直接冲破瓶颈,蓬勃的光辉层层勾勒霍杰大**的轮廓,金虹冲天,耀目冥冥。

良久,夜无仇与恶隼山二人渐渐恢复视线,只见霍杰额头,多了一个精巧的印记。

仔细端详,乃一圆盘,边列众宿,中印太极,红金闪闪,雕镂非凡。

“无仇,这二人交给我吧。”霍杰淡淡一笑,握了握拳,这便是力量么?好充沛的感觉。

“这……这是凝气成罡,斗婴!?”夜无仇双目呆滞。

对面的二人呆头呆脑的状态没比夜无仇强到哪去,斗师印他们怎能不认得?虽然每个人的印记都不一样,但必然都处于中庭眉心,更何况这强横的气势是做不了假的。

这什么情况!自己两下攻击竟然打出个斗婴?不可置信,不可置信。

其实霍杰自己最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前悟道便达到瓶颈,原本他以为被打断了便不知何时才会重拾灵感,可就在被打两下之后脑中訇然似山崩,灵光乍现他所做的十分简单,就是抓住灵感然后就这么就明悟了。

可能是星光神祇所带的威能颇为强大,竟直接让他跳过前面的阶段进入真正的斗气世界,凝气成罡!

恶隼山二人面面相觑,尽管他们明白,眼前的新晋斗婴修为没有他们中任何一个深厚,但那种来源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膜拜却是让他们胆寒。

欲问他们自己为何会出现这种情感,容他思量三天三夜也解释不清,仿佛先天而为,本应如此。

如此在本性中的压制,是霍杰也未曾想到的。此刻,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将此二人打倒!

“霍杰,莫留活口。”夜无仇突然相信霍杰此刻的实力足以碾压二人,哪怕霍杰不会任何武技,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修为没有二人深厚,就单单从斗气的尊贵与令他都感到威胁的纯净,他便有了足够的理由。

霍杰一怔,犹豫地看了眼二人,旋即缓缓点了点头。

“你想多了!”二人暴喝,鼓起勇气,换了刀刃,疾冲过来。恐惧那是反复思量的结果,不去思考,何来恐惧一说?

霍杰双手握拳,猛然前送,磅礴的金色斗气好似决堤泛滥,不可抗拒地与另两股力量抨击在一处,画面好似卡带,存在那么一个罅隙,紧接着恶隼山二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自哪来便飞到哪去,空留下几滴黏糊的血液迟迟滴落下来。

二人瘫然倒地,昏厥过去。

霍杰简直被自己惊到了,如此强横的力量,突然赋予到自己身上,没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去适应是不行的。

他给夜无仇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夜无仇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缓步来到二人身前,手提利刃,面部变幻着的表情彰显着此刻他挣扎的内心。

夜无仇在不远观望,暗自叹了口气,如此世道,不进则退,杀戮只为自保,兄弟,这便是江湖法则,你要记住啊。夜无仇踉跄来到霍杰身边,扶住他的肩膀,果敢手起刀落,一股热血喷溅他们一脸。

“走吧,兄弟。”夜无仇轻轻拍了拍紧紧闭着眼皱着眉的霍杰。

第48章 霍杰详述前后事 无仇攀壁入兽巢

林峦雅秀,水清云晏。

“星主?”夜无仇激动道。

“是啊,这等好事怎会就落到我身上了。”

“即是前世注定,便莫错过姻缘。既然你能成为星主,自然有其道理,只是以我们目前的目光难以看穿罢了。”

“到现在我仍感觉不可思议好似做梦一场。”霍杰笑呵呵,脸上流露出放松与舒适的神情。“关于我自分别以来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巨细无遗的讲述一遍,无仇,来讲讲你的故事吧。”

夜无仇银白色长发非但不显老,反倒神采奕奕,尽管有伤在身,但经过几个时辰的调息整饬,精气神已恢复不少。他摆摆手道:“我服用丹药,伤势已得到缓解,虽不说能达到巅峰,但动动筋骨还是没问题的。我经历的以及我从前的事有的是时间一一详尽跟你道来,眼下倒不如先助你斩杀魔兽,一举拿到这所谓的神秘奖品。”

“区区这神秘奖励恐怕是打动不了你吧。”霍杰奇怪地看着夜无仇。

“哈哈,不是说咱兄弟眼界高,一般的东西自然是入不了我的法眼的。”夜无仇自吹自擂,鼻孔朝天丝毫不怕大话说得闪到舌头。但下一刻夜无仇忽然一本正经,变化着实迅速:“我探查到灵畅的踪迹了。别,你先别急,如果着急好使我现在已经救回她了。她就被囚禁在恶隼山上,以我们俩的力量贸然解救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需要借力。”

“你是说”霍杰深邃的眼窝朝向耸立在前方的小山头,试探道。

“是的,我们需要那个桃醴山庄的力量。”

两个少年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缘溪而行。溪水清冽,潺潺流淌,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心扉通彻的湿凉。

经二人研究决定,他们沿着云小婵所去的方向寻觅,二阶幼年期魔兽,还不是他们无法抵御的存在。

虽说现在的霍杰身怀星主强大的力量,可毕竟霍杰得之于刚刚对之尚不熟悉,更妄谈得心应手的掌控,再加上霍杰功法武技都未曾修习,也就仅仅多了点自保能力,要说攻击力那是没边的事。

夜无仇不可能不了解此状况,但他还是决定去猎杀二阶幼年期魔兽,更多是是出于对自身武艺的自信。

“蓝镖头和她的两个妹妹有消息么。”霍杰提了一句。

“丝毫没有。”夜无仇无法隐藏心中的想念与担心,甚至可以说是惶恐与对失去的惧怕,神色不禁黯然。忽然,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转移了话题:“霍杰,你还记得福来客栈的事么。”

“怎么了,那次我莫名被人袭击了,然后是你冲进火海救了我。”

“是,就是这件事,自从你连同货物被桃醴山庄劫走,我便寻你无果。就在你被劫的那天,我再次看见了伤了你的那柄梭镖!”

“什么!什么人!”霍杰沉浸在震惊之中。

霍杰与夜无仇二人很快便来到那二阶幼年魔兽的领地。之所以会有准确的消息,得益于云小婵的地图确实是一位武艺高强的人所绘制,其准确性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们并没有遇见云小婵一行人,此二阶幼年魔兽的领地颇为庞大,如果完全无目标的两队人在此地如无头苍蝇般乱撞,相遇的概率极小,但好在地图明确标明这一地带老大的洞穴所在,也省去了他们焦头烂额大费周章的寻觅。

一路走来,他们偶尔遇见三三俩俩的人与一些低端魔兽厮杀,甚至还遇见了俩个白虎镖局的人。暗中观察了一番,发现他们并无危险,二人也未做停留继续前进。

在此期间,夜无仇向霍杰介绍了关于功法与斗技还有斗师印的一些理论知识,这为霍杰增强对武者的认识增强了几分。

现在的霍杰在修为上强过夜无仇,但在实际战斗力方面却是一小白。修为的高低在斗师比拼中起不了决定作用,好比坐拥金山,无处花销,亦是与一堆破铜烂铁无异。

但想要成为强者,却处处与修为息息相关,修为乃是作战的底蕴与支撑,是最基本的东西,因此,寥寥几句,其间的利害关系,霍杰便可得而知。

夜无仇此时的境界,尚未达到凝气成罡的斗婴,但距此仅一步之遥,他现在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以供他完美晋级。

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之事,强求不得。

他们来到一土阜之上,忽见下方稀疏的林子间有人在打斗。

“云小婵。”霍杰低低道。

“她便是云小婵身手不凡嘛。”夜无仇一脸笑意看着下方。

“他们早我们这么长时间来为何还没见着那二阶魔兽”霍杰没有理会夜无仇油腔滑调的调笑,道出他的疑问。

“可能遇到什么事了吧,你仔细观察一下她。”

“我观察她干什么。”霍杰脸一红。

夜无仇乐的合不拢嘴,心想,当初你调笑我对蓝如玉的感情,如今大仇得报矣,“我让你看她的左臂明显是因受伤而不灵便,你想什么呢!”

霍杰定睛一看,确实如此,云小婵的左臂显得僵硬,否则以和她对峙那小魔兽的实力,片刻便命丧黄泉。

苏明先不论,其他人都是个个带伤,而且和先前比存在减员情况。

“难道他们已经将那魔兽斩杀了?”

“他们的伤倒像是刀伤,不像魔兽所造成的,但无论怎样,我们都去那魔兽巢穴一探便知。”

“可是云小婵他们”

“放心,就是受伤,那小魔兽依旧不是她的对手。”

悄悄自土阜下来,二人快马加鞭赶往魔兽巢穴。魔兽巢穴,坐落在一峭壁洞穴之中,其下深涧,千丈森然。

夜无仇皱紧眉头观察周遭地势地貌道:“这是飞行魔兽。”

“我们如何下去”霍杰自上而下看着近乎垂直的陡峭山壁道。

“我自己下去了吧。你身手不行,而此间又凶险。”夜无仇手指从一个方向指向另一方向,他示意霍杰这便是需要前进的路径。

霍杰深吸一口冷气,自家知自家事,并没有拒绝,只是嘱咐道:“小心点,如果不行我们不去便是。”

夜无仇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态度。他翻身而下,一脚踏在一块凸出的石棱上。石棱止凸出半脚掌之多,一脚踏上去颤颤巍巍似随时都可能塌下去。夜无仇不敢多作停留,飞身一跨,整个人顿时跳到一块较大的凸起上,他身体贴着石壁,横着沿石面前行,十数尺后,石面渐渐缩进石壁中,留给夜无仇的依旧是半脚掌之多。

夜无仇咬紧牙关,攀在峭壁上,回头一望,顿时心中大寒,泉水在深涧中自言自语,却不想有一少年在它上方大汗淋漓。

夜无仇为了防止头晕目眩,再不敢回头看,哪怕是在脑海中想一想亦是刻意杜绝。他观察了自己斜下方目的地的位置,那是一块不小的凸出平台,自那儿往里走便是魔兽巢穴。

他安了安心,执行着事先计划好的路线,跳了下去,身子极速下坠,心仿佛都堵到嗓子眼里,但好在意识还未失控,在最关键的时刻一把拉住立根破岩的苍松,树干拉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夜无仇身子止住下坠的趋势。

“喝!”夜无仇宛若轻巧的猿猴,借着树干的弹力,一脚踢在墙上调整角度,身子凌空一跃,堪堪落到石台的边缘。

一直在上面观望的霍杰将将想松一口气,却只闻咔嚓一声响,立脚的地方断裂,夜无仇惊叫一声。

霍杰惊恐地闭上眼睛,心再度悬了起来。

第49章 无仇险成千古恨 魔兽护犊战意激

“无仇,无仇你没事吧。”霍杰小心翼翼探头试探向下问道。

“放心,我是何人,岂是那么容易就挂的。”一个疲惫的、心有余悸的声音幽幽传来。

霍杰顿时大喜过望,急忙寻找声音的来处。当他目光如炬飘至一处,登时一怔。只见夜无仇身子贴着一片光滑如镜的壁面悬空垂下,唯一的支撑点便是他的双手紧紧握住的一柄利刃,利刃插进石壁过半,自然牢固可靠。

此时的夜无仇,黑色衣襟袍摆悠悠晃动,脸色如凝寒霜,毕竟年少,又自幼恐高,此时面临千丈深渊险而又险之境地,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咕嘟一声喉咙滚动,他吃力地咽了口唾沫,缓缓吐出口浊气,双臂蓦然发力,身子若猿猱飞度,衣襟交错间腾越而上,脚跟稳扎在斜上方的平台上面。

定了定神,一抬头便看见上方霍杰关切的目光,心中宛若揣了一把火。他抚了把鬓角的发,以一种极其自恋的姿态与语气道:“幸亏本少爷身姿矫健,感觉自己就是人中龙凤。”

霍杰摸了摸额头,翻了个白眼道:“行啦,别贫了,感觉我自己就像身临其境,没把你怎么着倒把我吓到不行。”

“哈哈,感慨一下嘛。我进去会会那畜生了,你在那里放心等候,二阶幼年对我没有太大威胁。”

言讫,夜无仇走到洞口,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他跌落的地方,大踏步进入洞穴中。

洞穴四通八达,潮湿腥臭的空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越是到深处,味道便越是刺鼻。夜无仇身处其间,感觉糟糕透顶,就好像掉进一潭泥泞,皮肤贴着一层黏糊糊的液体。

压抑与拘束,是夜无仇来到此的第一感觉。

墙壁四处穿孔,石柱不规则林立,愈加显得此处幻如迷城。

一声长鸣自洞穴中传出。

这凄迷的长鸣给了夜无仇两个提示,其一,这头魔兽属于蝠翼兽,并且这头魔兽极有可能是红翎尨羽鹤。其二,此翼兽虽属蝠翼科,身体却长满羽毛,类似于此种魔兽往往是异变产生,其之能力,也就怀有几分有待商榷的不确定性。

倒不是说是夜无仇光听声音便知道这么多,那样的话他岂非神人他仅仅判断出第一条,第二条乃是在第一条的基础上的知识拓展,也就是说他们是因果关系,绝非可能存在误解的并列关系。

之所以在此绕废口舌,定是要道出个因果,一些在字面方面存在质疑的,且无关模板与一些在人们心灵各自成象精髓的,都须解释得通,否则便有流于主角光环的嫌疑。

主角之所以成为主角,定然有足以促使他成为主角的优秀品质,夜无仇自幼便受天玄剑神的教诲,对魔兽各种特点的掌握是谙熟的,他的腹中也是有墨水的,只不过与霍杰相比,他所研习的偏向于对修炼一途旁门别类的考究,而霍杰所习乃人文政治以及人性的探幽引微。所学非同,便不具备可比性。

这也是夜无仇羡慕霍杰的原因之一,书写性灵,随心而发,寥寥感语,字字玑珠,细细吟咏,慢慢品味,人生的乐趣无出其右。再者,擅长用诗词歌赋寄托情感的人,必定是细腻丰满的,慧心芳质,可为通向高境界与幸福彼岸河清海晏的水面上一叶小舢板。

无需太多,一叶扁舟,此生足矣。

其实,每一件特长融会创造力皆是艺术,一个为艺术献身的一辈子,终究是可以在生命最后的一瞬因其所为追求而幸福不已,更会为自己高昂的灵魂无怨无悔。有些东西,融进身体,便是骨髓,淬入灵魂,便成信仰。

我们往往疲于奔命,迷失在形色纷繁中,到底忘却了生命原有的模样。我们的一生,便是一首诗、一阙词、一赋曲,能把文字写成自己想看的模样,能把每一天说过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雕琢成至少对自己来说弥足珍贵的艺术品,那么,视野所掠处,便是一派全新的气象——你再也不会彷徨,再也不会迷茫,再也不会因为人间冷暖而厌世轻生,再也不会因为寻找不到存在的意义而苦不堪言。

如此既出乎其外又入乎其内地感悟人生,方才是臻入悲喜化风雨,死生尽一念的佳境。

言归正传,夜无仇心中大致有了些底,便夤声寻去。

再行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一处较大的空间安布在迷宫般通道那端。

“吱!”一声震耳欲聋的裹挟着威胁的嘶吼响起,一头魔兽长喙红翎,体态似仙鹤,翅膀无毛以皮为衣,与那一身蓬蓬白羽存在巨大违和感。

所谓二阶幼年,并非实际年龄上的幼年,而是以幼年、成长、成熟来对实力进行较形象的划分。

它那邪红的圆眼睛警惕地盯着入侵者,那双常而细的腿慢悠悠支撑起整个身子,蝠翼扑棱两下。这是一种信号,一种宣示领地主权的信号。

“果然是红翎尨羽鹤。”夜无仇手攀上剑柄,此剑并非赤血残云,而是一柄印刻火焰纹章的二品宝器。并非在避人耳目的情况下便可肆无忌惮催动赤血残云,魔剑威力固然强大,可消耗同样不少。付出与回报是等价的,免费的午餐是不存在的。

先下手为强,夜无仇刚欲动手,一件东西蓦然吸引住他的目光。

“那是!……我靠。”没等他话吐出口,长喙若矛,刺将而来。其狠历程度,势要一击取命。

“要当母亲了?”夜无仇面色微沉,飞身后撤,堪堪躲过要害。刺啦一声响,夜无仇衣袖断裂。

“舐犊情深啊。可自然便是自然,我虽然敬重你,但却不会手下留情!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法则如此,多说无益。”夜无仇自顾自说着,神色有些黯然。

“来战吧!”夜无仇抖擞精神,爆蓬丛丛火焰的长剑直指红翎尨羽鹤。

红翎尨羽鹤似通人性,长啸一声,扑棱翅膀飞到半空,以站位的优势向夜无仇迅猛俯冲过来。

“此剑名曰赤焰,长四尺,品二阶,此身为剑客,千里通心明,青山留不住,探囊取首行。”夜无仇一剑上撩,焰势汹汹,剑身纹章活络,宛若游龙走蛇,汩汩冒着新生的力量。

“嘭!”红翎尨羽鹤嘴里吐出一口吐息,成锥形,狠击在赤焰剑上。

夜无仇做了些许规避,现在他的状态不容许他以雷霆之势将其灭顶,能省力则省之,能借巧则借之,对形式有一个正确的判断,才是明智之选。

身子轻灵似翩翩檐间燕,矫健似狩猎之豹,脚步梦幻,来来往往,形成一种特定的回环。

战斗对于他来讲已经目无全牛,一招一式在他眼中完全有另一番意味。

红翎尨羽鹤亦非庸辈,毕竟二阶幼年期的实力摆在那儿,再加上护犊心切,不容许它不拼命,一时间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二者纠缠往来,忽黏打,忽分离,酣斗半响,未分胜负。

第50章 天玄五绝四上阵 祭元盛礼始欲开

“金煜龙翔剑法!”

金龙腾九天,宵尽舞落颜,百代岁月转,孤影默清绝。

剑尖所指,便是一片血撒。

天玄五绝分别为:天玄剑法、天玄绝手、天玄体术、天玄步法,天玄元瞳。

天玄五绝之剑法,学名龙翔剑法,天玄剑派的成名标志,数以万计的天玄内门弟子的主要修习。这套剑法威力强大,刚柔并济,蹁跹中有霸道之力,蛮横间有丝缕柔情。最可称道的是它有极大的可塑性,可发挥出的实力、所舞动而出的形态感觉因人而异,因此极大地增强了此套剑法的内涵与维度。曾有人用以下一段话称赞天玄内门弟子的总体面貌:所研习的剑法为一,其中却变化万千。总一看恪守规律,细一观各不相同,姚黄魏紫,各臻其态,多元并举,蔚为壮观。

因此,夜无仇所修习的金煜斗气,长久间与剑法渗透结合,便成他独属的金煜龙翔剑法。

至于天玄其他四绝,因多种因素的影响,并未容许弟子修习,皆是由掌门人手手相传,从未流落至江湖。

“唰唰!”剑光闪烁,难以捉摸,红翎尨羽鹤的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红翎尨羽鹤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猩红色眼眸泛着疯狂的意味,它浑身血液暴涌,哪怕这样会加速血液流失它也浑然不在乎。

强大的气浪将直接将夜无仇掀飞,待他稳住身形,一脸愕然发现,红翎尨羽鹤变了模样。

整个身形膨胀了一圈不止,关节扭转间充满爆炸性力量,血冠利爪,气焰滔天,实力突飞猛进达到一个新高度。

夜无仇面色虽然沉郁,可并未显现出惊讶之情,既然是异变血统,那么有些特殊能力也不足为奇。

伤口不断流淌成涓涓细血流,红翎尨羽鹤自知情况不妙,就算用特殊办法将实力短暂提升,可血乃兽之本,待血流干有了性命之虞何来退敌之力

“你都拿出绝活了,我不尽力倒是对你的不敬。”夜无仇脚步看似虚浮,却实在有其奥妙。

横生妙趣,步步生花。

那异变的红翎尨羽鹤只觉眼睛一花,定睛细瞧时,明知目标在此,却心生顾虑唯恐每一次进攻都会落空。

天玄五绝之浮生五象步!虽说夜无仇只是粗略浸淫,可绝技终归是绝技,哪怕只是浅显的一招半式,依旧惟实致用。

叮——,赤焰剑发出一声清脆的振击声,羽毛断裂,可硬生生在剑刃即将划破皮肉的时候将其力道抵消。红翎尨羽鹤长喙若钻天长矛,携夹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力道,直刺夜无仇面门。

此击若中的,那么夜无仇的脑袋便成了挑在竹签上的蚂蚱。不得不说,红翎尨羽鹤是具有一定智慧,准确抓住了夜无仇一击未果停滞瞬息的空当,实施在它看来是最有效的进攻。

可它还是小看了夜无仇,或者说它小看了浮生五象步的缥缈与飘逸,夜无仇脚步登时变幻,一个闪身后弯腰,不仅躲开了致命一击,更来到红翎尨羽鹤的另一边。

脚掌功夫,曾多少次在他与恶隼山连日纠缠中,保得他全身而退。

来不及蓄力,又是一剑,结果可想而知,甚至还赶不上头一击的成果。红翎尨羽鹤的羽毛坚硬到了一定地步,要想策勋,还需要更强大的攻击力。

夜无仇手掌变化于悄然间,角度与光线合适便可看出属于金属的那份独特质感与光泽。

“有我的摧坚霸钢手助力,攻击力道岂止提升一星半点,这场争斗可以结束了。”

并未大意,夜无仇先是迷惑性几次闪身,待红翎尨羽鹤稍有懈怠,一剑撩起火焰雄雄,乌黑的气体似烟似雾自他手心传出,笼罩在赤焰剑红芒外刃。

手起剑落,一气呵成,红翎尨羽鹤还未做出反应,神经便已中断。它一声不吭,轰然倒地。

“呼——呼——”夜无仇脸色苍白大口喘息,大幅消耗使得他多日未得充分修习的身子骨着实有些吃不消。

将一粒温脉补气的丹药塞进嘴里,药力化作热流四散填充,夜无仇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将红翎尨羽鹤的尸首装入纳戒,他又轻轻捧起那颗浑圆的带有温润乳白色蛋壳的卵,摩挲着,他呢喃道:“这也许是我最后的仁慈了。”

华光一闪而过,夜无仇将兽卵收入纳戒转身朝洞口大踏步走去。

时间流逝,玉漏相催。

夜无仇与霍杰二人于日薄西山时分赶到集合地点,那里,人们神色各异,有的伙伴丧命沉痛不已,有的收获夥矣面带喜色。

云小婵与苏明早已在集合地点等候,他们一行人盘膝坐地,运功疗伤,颇为不俗的斗气光芒现实出他们的出众。

管家老李以在庄子中居住位置的东西南北来将众人分成四伙,以便清查人数。

霍杰将夜无仇介绍给老李,老李风轻云淡只是一句“原来是霍杰小兄弟的朋友,欢迎。”作为初次见面的招呼。

夜无仇的加入没有引起丝毫阻遏,难道桃醴山庄就不怕混进奸细对此,老李漫不经心地解释道:“霍杰是我们山庄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便是朋友。”

被桃醴山庄俘获的白虎镖局与李家镖局的众人陆续回来,伤亡还是保持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看见夜无仇,他们个个一脸惊奇。

等待一时辰左右,确定了伤亡名单与生者人数,确定无误之后,便驾驭墨云雀,形成一个梯队,迎着昏黄的光线与微凉的晚风,飞向桃醴山庄。

山庄的轮廓在夜色的掩映中隐隐约约,灯火宛若散落的星星,给整片地域蒙上一层橘红色的细纱。

忽然,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山庄之时,一朵烟花冲天而起,伴随着梦幻般的爆炸声,夜幕被渲染的五彩缤纷,紧随其后,数百炮仗齐鸣,各色花朵,各种形态,炫光瑰奇,此起彼伏,一时间热闹非凡,极大程度凸显了节日气氛。

“好美啊。”

墨云雀上的一张张年轻面孔,在烟花美景的衬托,各种情绪在缓缓流淌,交相变化的色彩中,是一个个满是憧憬的目光在流浪。

数些情侣手挽起手,有些甜腻的浪漫氛围构筑起无数二人世界。霍杰不禁为自己悲哀,倒不像夜无仇,心中还有想念的名字,他试着去想可发现自己的心潮竟无一人可以托付。

烟花下的诗意就是心心念念的人儿的面庞在心中清晰可闻,就算身遥心迩,可依旧在心里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彼此如此的接近,体温让人难以平息,若痴人般道尽海誓山盟。

地面上,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长辈们穿着节日礼服成群结队聚集到广场,等候孩子们归来。就算哪家孩子不幸为这节日而牺牲,也没人会在此间聚会上号丧。一般都会等到翌日天明,逝者才会装棺入殓,全体庄民集体为这些逝者默哀。

盛大的舞台已经搭建好,直等这些满载而归的英雄归来。

第51章 心为城割地称臣 勘风雨终起仓皇

人们将墨云雀团团围住,一团团吉祥米撒在年轻人们的头顶,传说举行这样的礼仪可以取得神灵保佑,为孩子们祛灾免难,祈得健康长寿。

身着奇装异服的牛头马面好似念咒般口念叽里呱啦声调单一的文字,排成一排边走边吟。

他们双手捧着一碗薄酒,为青年们接风洗尘。每一个青年自觉等待他们的到来,好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云小婵与霍杰于人群中遥遥相望,他们这个角度,可以一路畅通地看见对方的侧脸。

云小婵与苏明呆在一处,因其身份缘故,二者立脚之地颇为宽阔,而其他人便没有这待遇,拥挤在一起。

时时相望,此郎彼女,忽有目光接触,云小婵顿时眼波流转,飘忽如风,面色更是攀上绯红,她立马看向别处。她的身旁,苏明谈笑风声,丝毫没注意到云小婵心思跑到了九霄云外。

至于霍杰,则坦然的多,人群之中他认识的不多,云小婵算是一个,心不怀则行不乱,霍杰转过头时,目色好似一汪温柔的湖泊。

夜无仇慧眼如珠,心如明镜,更难得的是他有这份催撮的热情。他一把拉住霍杰,便大步流星挤进人群。

“无仇!”

“你自己下定不了决心,我便替你做主了。”

这样说着,也不在乎熙攘的人群中传来的因他们强行穿插导致的骚乱,一路似跋浪。

高台之上,老李满是鱼尾纹的眼角微微抖动,旋即询问式看向旁边的云中歌,云中歌目色如常,完全没有因为他们扰乱秩序而有愠色。

“庄主,这小辈狂妄,目无规矩,是否给些教训”

“教训”云中歌冷哼一声:“我平日虽闲散,不理庄中诸多事宜,但也是庄中之主。你是在质疑我曾说过的话”

“不敢,属下不敢。”李老满脸皱纹狠狠抖动了一下。

“也罢,我再说一遍,就当给你加深一下印象,这两个孩子,不能动。如果你想挑战一下我的威严,大可试试。这些年你那点心思我看不懂只不过我碍于往日的情分容忍了罢了。不要以为当年叱咤风云的笑面虓虎真的岁数大了。”

“是是,属下知错。”李老唯唯诺诺,噤若寒蝉。

云中歌脸色依旧一贯的笑面,眼睛柔和是一弯上弦月,和蔼像极邻家大叔。只有他的旧部下才会真正明白所谓专属于云中歌的领袖威严。

“霍杰”苏明问道:“你来这干嘛?”

自从他不惜以身犯险救下云小婵,他便饱受往日没有的待遇,无论是否有所误解,现象毕竟是符合心意的。基于此点,他对霍杰没有那么排斥,或者说他对霍杰所带来的危机意识由浓转淡。

“他难道不能在这里?”开口的是夜无仇,他好奇地打量苏明。

苏明这才注意到夜无仇的存在,他转而问向霍杰:“这兄弟看起来很眼生啊,之前不是我桃醴山庄的吧。今日可是我庄祭元盛会,外面的势力打破头都想来此搅局。霍杰,你确定”

苏明最后说了一个半截句子,他欲言又止的部分虽未脱口,可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这就不劳费心了,管家李老不会放一个奸细来到庄中吧?”霍杰轻轻说道。

话中有高墙,直接将苏明接下来的盘诘堵在喉咙里。

云小婵在一旁忍不住对霍杰道:“霍杰,他是你朋友么。”

夜无仇的银发以及俊烁的相貌确实招摇,有种标新立异的另类气质。这让云小婵感觉有些看不透夜无仇,距离产生神秘,一股小小崇拜之情在这个青春少女的心里慢慢弥散。

“是的,他叫夜无仇,我兄弟。”

气氛有些许尴尬,各怀心事各无言。最后,还是苏明打破了沉默:“这次的奖品我们势在必得,霍杰,你的收获怎么样?”

“你的目标也是奖品好巧,我和我这个兄弟的目标也是如此。看来矛盾互戕不可避免了。”霍杰耸了耸肩。

“你可知道我们猎到的是什么”苏明很惊奇霍杰仅二人且霍杰身无丝毫武功竟有勇气去将目标置于如此高的位子。

云小婵很不爽苏明将她以“我的人”自然的语气捆绑到他的一伙,更不爽的是这一伙貌似站在霍杰的对立场。但当她看到苏明认真的眼神,心莫名软绵绵似一团棉花糖。她默然接受了。

苏明本性纯良,虽然表面上像一个纨绔不羁的人,可只有云小婵自己知道,苏明的内心世界极为脆弱,这脆弱不仅仅是他对自己的感情,更是他对待这个世界如玻璃般清澈的看法,当然,连带而来的是易碎。碎裂的风景,坍塌的单纯,就算满目疮痍,可苏明依旧会在同龄人学习猎杀时偷偷放走教学用的白兔,依旧会挺身而出打抱不平为流落至街头的孩子倒一碗热羹。记忆山呼海啸,谁的故事都值得感动,那年的城市那年的冬天,烙上了苏明的身影,在云小婵的印象里,少年总是笑呵呵地哈着白气将早餐交到她的手里。或许再也没有人像他这样对自己好吧?也不会有人和自己有着青梅竹马的情感吧?云小婵时常呆呆如是想。

“我们有这个信心。”夜无仇淡笑道。

“那我们走着瞧。走,小婵,晚会还有你的节目,现在准备准备吧。”苏明脸色稍有变化,重新审视了一番夜无仇,一把牵起云小婵的手,向外走去。云小婵一颤,贝齿紧咬朱唇,终究没有拒绝。

夜无仇一愣,旋即流露出恍然的神色。霍杰自嘲一笑,垂下眼睑。

“霍杰,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只有有勇气的才会真正拥有它。大胆去吧,作为兄弟我挺你,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亦支持你敞开心扉。”夜无仇鼓励道。

“可是苏明……”霍杰低声道。

“云小婵毕竟名花未有主,”

“我怕有人会受伤。我不想有任何人会因为我的冲动而替我受到惩罚。”

“早在你愿意将心交付出去的那一刻,你便已元气大伤了,又怎分的出对与错?更妄谈惩罚。情事穷纷扰,皓首空凭吊。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聆听内心最真实的声音,随遇而安,坦然面对,那么结局纵然不能得偿所愿,亦不至于阴差阳错,那样可言于己无悔。”

霍杰沉默片刻,再抬起头时,眼中闪烁着释然的光亮。

广场的四周挂着无数大红灯笼,喜气充斥在天地间。深邃杳冥的苍穹中,镌刻着刚刚昙花一现风华绽放旋即凋谢的美丽余韵。

李老放大的声音在高台上响起:“我宣布,祭元大典正式开始!”

在管理人员的指导下,人群迅速站成排排分明整齐队列。

一切准备就绪,高台之上,巨大的石碑缓缓升起,密密麻麻的祭天祷文在其上铭刻。牛头马面环绕起舞,法师主持,作法念经,宏大的场面与神圣感让台下的青年油然而生肃穆之情。

酒品果馔,珍稀佳肴,陆续摆放。万人伏地跪拜,以示对天地毓灵,列祖列宗的尊重。

法会足足持续接近一个时辰才落幕,而对于年轻人来讲最枯燥的环节的结束意味着可以放肆地玩耍,所以顿时,广场上人群混乱不堪,但好在人们公德意识还是到位的,所以未发生什么事故。

面对热情高涨的人群,庄中管理人员也乐见其成,在不出事故的情况下保持着最大宽限。

接下来,便是观赏演出节目的时间。

第52章 捻风韵小婵独舞 质本洁艺术为人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高台上,女子身被红装,长袖善舞,翩翩似蝶。两旁放置殷殷燃烧的香炉,氤氲的旃檀雾气四处缭绕,形成一片朦胧的细纱。这使得那起舞的女子曼妙的身段绰约的仿佛来自蓬莱。

舞台的后方,黄钟大吕,整齐排列,古琴数张,管乐鳞萃,乐师调音,数些乐器的声音水**融,无论什么曲风都会形成恢弘磅礴震撼人心的气象。

舞,是一种肢体语言,是心情的表达与对音乐的诠释。场下的人们感同身受的体会到这一点。女子舞步蹁跹,柔情似水,一抬手一投足,便是撩人心魄的情感起落。

忧其忧,乐其乐,台下聚精会神观赏的人们看到的不仅仅局限于优美动作和震颤灵魂的具有层次感、回荡感的曲调音色,更是看到了另外一番气象。

忽若寒梅立雪,雪胜梅三分白,梅胜雪一段香;忽若烟柳画桥,珠帘翠幕挽起江南诗境;忽若冲锋陷阵,悲歌四起间激怀壮烈;忽若佳人在侧,红袖添香深夜伴读。

一曲毕,独舞落幕,台下哗然。

“庄主的女儿果然气质非凡!”

“是啊是啊,她的舞技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啊。”

“感觉自己的心情完全在跟着她走。”

云中歌远远观望,点了点头,他很满意自己女儿的表现。在这个不太平的年代,实力成了人们理所应当的追求,可在云中歌看来,社会的所有问题,都由此产生。

能在一样艺术中感受脱俗的超然之气和精神感悟,远远要比忘记初心蒙蔽双眼,只会碌碌按部就班去在俗世打滚来得意义非凡。哪怕退一步讲,按照世俗对利益的直观选择,只要认清一样艺术所能带来的,该如何抉择自然明朗。

现在人心最大的问题在于,见识的充裕,思考的匮乏。肉身处于俗尘之中颠沛流离还自罢了,如果精神未能得到丝毫升华,那么简直同街边咸鱼无异!

浪漫与现实,终归需要一个完美的比配,才会成为人们避免穷兵黩武,最后崇尚和平的原动力。

云中歌的理想,在一定程度上在她的女儿身上得到体现。但可于人言无二三,人们无法理解在这张笑面的背后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小婵身姿绰约,形容优雅,一种专属于才华的打动人心的气质深深烙在霍杰的眼眸,他的瞳仁里仿佛荧屏般回放着舞蹈的绝妙毫颠。

荡气回肠,霍杰的心弦怦然撩动。最能打动人的,不是一个漂亮的脸蛋,而是共同的经历与气质。经历与气质,两者所能动人的唯一区别是,前者在于时间,后者在于瞬间。

节目还在继续,有了云小婵的铺垫,现场气氛活络起来。但相比之下后面的节目多少有些黯然失色,至少在霍杰脑海之中没有留下太过强烈的印象。

歌舞,小品,说书,各色表现形式应有尽有。一种表达对平和生活的挚爱,一种充斥着平等与真诚的人性之纯善,一种对男耕女织你挑水我织布的平凡向往,蔓延盛行在人们心中。不得不说在云中歌有意无意的影响下,这个多少有些与世隔绝的庄子已经有些脱离世俗的单调与乏味,更洗涤了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平庸与匮乏,在这样一股具有浓郁淳朴的民间气息的陶冶下,又有多少人会对那虚无缥缈且如临深渊的权利趋之若鹜呢

当今之世,离经叛道。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当人们在权利与金钱的宝座上争得头破血流,有谁会记得古风憨淳繁华盛世只有那些不清醒的诗人吧。

而今人心不可测。云中歌黯然叹息,他又看向霍杰与夜无仇二位少年,暗想,每一场局面都有其历史必然性,有一句话说得好“后人凭吊空牢骚”,我身为这迷宫之外的人,就不应该对这迷宫之内产生眷恋,何故只因山水一程,终有相送,而我却跳脱轮回,不在此界矣。不在一个世界里,如何能够得到因果

只是这因果报应,奇妙无比,它不仅仅存在于每一个世界,更维系着整个宇宙洪荒,所以他只能不得不去扮演一个推动历史车轮向前倾辄的角色。

云中歌不动声色,无悲无喜,外人看来他是在观赏这节目表演,可实际上他的思绪早已飞到天外。

节目之余,人们就地搭起一丛丛篝火,跳窜的火苗就像笑脸,洋溢着喜悦的氛围,人们载歌载舞,一派欢欣的融融景象。

带有民间宗教色彩的神灵服饰由固定人员穿戴,神秘感缭绕在这样一群人中间,他们在高台之上举行一种历来已久的陌生仪式,寓意祛邪避祟,守护沉浸在欢愉中的人。

“小婵,接下来就是上缴猎获的魔兽了。我们一定可以斩获第一名。”

“可是毕竟长辈替我们出手了,这样的获胜不光彩吧。”云小婵脱去舞服,铅华洗净,素面朝天,只是脸上稍显心不在焉。

“可是我们毕竟遇见恶隼山的那伙人,战力损耗不菲。再者说,消灭那一伙人也是大功一件,两相抵消,无权当有,这回心里稍稍宽慰了吧。”苏明的声调里抑扬婉转都是温柔腔,就像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宠溺与关爱。

云小婵对此浑若未闻。苏明暗自窃喜,云小婵未有拒绝的表态至少是从某方面愿意接受他的关怀,无论是暂时性的一个声音服从了另一个声音,还是习惯性去接纳他的温柔,对于苏明来说,都是长足的进步。

“只是不知,那霍杰何来的勇气跟我们争呢?”苏明轻笑道。

仿佛得到了提醒,云小婵秀气的仿佛透着晨露般的大眼睛在人海中寻找霍杰的身影。

半响还是未能如愿,云小婵有些落寞。

一个时辰过去,已入深夜,天气微凉。人们宴饮毕,意兴阑珊,组织者见时机成熟便宣布祭品上供,青年排名开始。

这才是少年眼中的重头戏,青春躁动的心灵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在修炼一途互相攀比成为一种时尚,庄子高层对于此种风气倒乐见其成,毕竟这是一种良性竞争。

少年们人手一只空间戒指亦称纳戒用来储存各种物件。他们的纳戒皆是低级货色,和夜无仇这种后傍巨擘的“太子哥”的高级纳戒没法比,无论是防御性还是空间大小等等各个方面来讲。

根据安排,人头攒动,分成各组,每组百余人。

每人排队登记,并交出魔兽尸体。至于魔兽的内丹,庄子是不收的,这全当是狩猎的额外福利。

不要试图作弊,庄中有人会观察细节推测魔兽的死亡时间,如果被查出拿着以往猎杀的魔兽滥竽充数,必定受到严厉惩罚。

“霍杰,你去吧。”夜无仇将红翎尨羽鹤的尸体还有浑圆乳白色的蛋交给霍杰。

“也行,等拿到奖品再给你吧。”

夜无仇哑然失笑道:“你怎么这么谦让,我们之间没必要如此。”

南面的一组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仔细一看骚乱正是来自苏明云小婵那里。

“二阶幼年期魔兽!苏明和云小婵各猎杀一头二阶幼年期魔兽!”

人们口口相传,争相传播,一经奇见则色飞,偶闻艳聆则绝倒,这个颇具震撼力的消息由远及近向夜无仇这边传播而来。

“看来冠军亚军的桂冠以被摘下了。”

真的被摘下了么?夜无仇摸了摸脸庞,与霍杰相视一笑。

第53章 缴兽尸汰劣择优 意料外未摘桂冠

看着眼前须发斑白的老者,霍杰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你确定这是你猎杀的”老头不可置信地问道。

霍杰微微一笑道:“规则中并未有必须是当事人手刃的魔兽才作数这种规则,既然这红翎尨羽鹤的尸体在我这儿,那么无论是用什么办法获得的,它都算是我的成果。”

“再者说,庄子的规则明明白白告诉我们要学会取巧,不是吗?”霍杰轻松一笑。

老头这才释然,他不会相信眼前的少年有着和云小婵旗鼓相当的实力。不过能靠脑子取得这般成果,不得不说这少年依旧是有些能耐。

他在提笔将霍杰的成果计入账中,而后微笑示意霍杰。

工作人员仔细检查了红翎尨羽鹤的尸体后确认无误,霍杰自登记处离开,和夜无仇汇在一处,安静等待结果。

同样,霍杰这边也轰轰烈烈传出惊现二阶幼年期魔兽的消息。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莫名的在苏明耳中产生巨大的危机感,他不清楚那头二阶幼年期魔兽是否属于霍杰,但想到霍杰的信心,就算他不愿意接受,可仍旧清楚此事八九不离十。

“一定是霍杰!”云小婵欢颜如花,笑得灿烂,可苏明的心却渐渐沉入谷底。

“果然还是这样呢。”苏明神色黯然,瞟了眼一旁自顾自开心的云小婵。他努力了多年,却不及霍杰的来到这儿几天。

如果说世间还有什么万般无奈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拼命所求的结果到头来还不及他人的探囊取物,哪怕委屈与辛苦,已经成为了生活不可或缺的佐料,但却依旧会为了所有的种种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他会去说“小婵,你开心就好。”“小婵,如果你很想他就去找他啊。”等等等等,诸如此类,违心而云。

谁会甘心去当一个陪衬,谁的爱都是私有。不知为什么,自从苏明救了云小婵后,反而觉得他俩身迩心遥,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仿佛云小婵的冷漠转身那么遥远漫长。

这颗饱含裂纹的心灵,随着那年冬天缓缓浮游的巨大的洁白云朵,随着那一哈便是朦胧的白气,随着雪片飘落在肌肤上丝丝冰凉的触感,随着完整的美好的让人热泪盈眶的日子的飘远,变得沉痛且空洞。

以前,云小婵虽然对他不假辞色,但对待其他人也都不冷不热。可自从霍杰的到来,他看着云小婵的日益改变,才真正感受到了末日般的惶恐。

我从未拥有你,可我却拥有我们的回忆。我曾经引以为豪,如今却避之不及。

皱了皱眉头,苏明缓缓吐了口气,仿佛是要将胸口上堵满的一团压抑随之排解。

“小婵,霍杰有这么迷人”

“啊?你为什么如此问?”

苏明苦笑道:“你自己的改变你没有发觉吗?”

云小婵仔细思考一下苏明的话,随后一脸茫然道:“改变我有什么改变?我不是一直这样么。”

“或许话可以说得直白一些,”苏明犹豫片刻“你是不是喜欢霍杰?”

尽管此话难以启齿,但如果不问清楚这个问题就会一直折磨揉搓他的心,他不想因为一个本应美好的情感最后变成忧怖的源头。

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只能成为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自我麻痹。他深知这一点,因此,他明晃晃的看到了这骇人的预兆。

云小婵一愣,瞪着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随即,她轻佻的摆摆手,打着哈哈摇头晃脑道:“呵!怎么可能,最多就是欣赏霍杰的学识而已,学识,而已!”

后面两个词被少女加重语气格外强调,她整个人都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心虚,只是身为当事人的她察觉不到而已。

“真的是这样么?”看着少女可爱的憨态,苏明默默一笑,只是这笑容透露出悲伤的意味。

人群嘈杂,三个二阶幼年期魔兽的惊现让每个人的心中大起波澜。要知道这种实力的魔兽,连一些成年人都难以搞定,对于这群稚气未褪由幼稚向青涩转变的少年来讲,是多么难以到达的成就。

就算有些人心中分外清楚并非靠的是单纯的战斗力,但魔兽尸体的本身拥有的震慑力还是存在的。

这段时间,工作人员基本将全部收获统计清楚,分成的十组人员亦时汇集到一起。按照账单上所记载的,他们将名列前茅的人员名单列将出来。这排名的评判不仅仅靠的是魔兽的实力,更是将魔兽稀有程度、具体价值等等综合而论。

“无仇,我没有将红翎尨羽鹤的蛋上缴。”霍杰道。

夜无仇一愣:“他们难道不收?”

“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别人上缴的都是尸体,这蛋确是新鲜的生命,有些格格不入。”

“放心吧,这魔兽蛋交给庄子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哎呀,等你以后形成了其间的价值观念,就会明白。”

评委里并没有云中歌,但却有管家老李。云中歌只是冷眼旁观。

“这次一共有三人猎杀二阶幼年期魔兽,这三种魔兽分别为红翎尨羽鹤,紫袖火狼,天彩五爪狸。”老李说。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像他们这个年纪,都是混迹江湖已久而后归隐此处的老油条,什么风雨没见过。可三种魔兽的实力他们再清楚不过,都是可塑性极强的异种,真正的战力不可以单纯的境界来评判,而今却落入三个少年之手

“这三人必是前三名。”一老者言道。

“这是一定的,但前三名也得排出个你高我低。”老李道。

“那我个人认为红翎尨羽鹤会略微突出。”此话达成了共识。

“但是……”李老犹豫地瞟了眼一旁悠然自得喝着茶的云中歌,接着道:“另两位分别为云小婵小主和苏明小友。”

“原来是这样啊。”一老者忱度片刻,又道:“这个霍杰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生呢?”

“是这样,此人乃前些时日暂且居住我庄之人。”李老淡淡道。

“这样岂不更容易做出判断这小子排名第三,想必是大家一致的决断。”

众人纷纷应和。

至于前十名其他名次的排位,就一目明了,就算有什么纠葛,在这些老家伙的眼中也是无关紧要的,甚至连这庄重的祭元节大典,在这些吃了漫长岁月盐的老者眼中亦失去了年轻时的那份重视。

人群翘首以盼,高台上一份承载着荣誉的排名新鲜出炉。或许今后的日子,都谁谁的印象,会受到这份名单的极大影响,因为年轻人们都对此次活动很是重视。

“现在宣布前十名。点到名字的请上台。”

人群的嘈杂声戛然而止,都屏息凝神注视高台。

“第十名,王杰!”

叫王杰的少年一脸激动,大步跑上台去。

“第九名,杜雪!”

“第八名……第七名……”

……

“第三名,霍杰!”

声音刚落,一旁自信满满的夜无仇倒是意外地发出一声“咦”。随后他对霍杰道:“这不科学。”

是的,这不科学,红翎尨羽鹤的整体价值是在另两者之上的,可却在排名的时候落后于两者。不得不说,这排名的选择已经掺杂进单纯取舍优劣之外的东西,不那么纯真。

第54章 夜无仇以蛋易丹 秉初心皇吉大帝

不出意外,云小婵摘得桂冠,苏明紧随其后。当结果宣判完毕,最引人置喙的不是冠亚军,反倒是这个名叫霍杰的季军。

能进前十,在往届无一例外都是年轻人中经常抛头露面的人物,他们的名字人们大多耳熟能详,突然冒出个陌生的名字与面孔,如何不引起关注!

高台之上,霍杰稍显局促,直觉告诉他他此刻成为焦点,就连台上除云小婵以外唯一的女性杜雪也好奇地过来和他攀谈。

霍杰具有一种儒雅的气质,细腻中包含开朗与豁达,虽有锋楞,却不伤人,这种温和的男子气概自然博人眼球。

见到杜雪跟霍杰唠个没完,云小婵顿时不喜,她向来活泼伶俐敢爱敢恨,当下话中带刺道:“杜雪,你倒是哪有帅哥你便在哪啊。”

这个名叫杜雪的姑娘身份亦是不低,但较之云小婵来讲还是不如的,因此只能讪讪笑道:“云姐姐说笑了,我与霍杰一见如故,所以才会多说些。”

云小婵又狠狠瞪了眼霍杰,大有怒其不争的意思。霍杰大感无奈,他怎么这样都能遭池鱼之殃呢?你说人家一大好姑娘前来搭讪,我还拒绝不成

“霍杰,虽然仍让我大感意外,但你不是说可以夺冠么?”苏明插嘴道。

霍杰沉默一下,耸了耸肩:“毕竟我是外来的,对庄子的机构不如你们了解,其中的门道我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么说你还是对自己怀有自信喽。”

霍杰默许。

苏明眉头凝结片刻,随后好似下定决心道:“好,如果你真有那实力,我自会谦让!小婵,你没意见吧?”

云小婵知道苏明心中所想,倩然浅笑道:“嗯,我同意。”

其实,对于评选人员是否真的秉执公平公正的原则,他俩心里也是没底的,或许因为他俩的身份实在是有些高,所以或多或少都会得到些照顾吧。

所有关注霍杰的人没想到的是,霍杰尚未止步于季军。

清了清喉咙,苏明转身向评审组大声道:“我希望评审组可以将前三名的收获公之于众。”

评审组的老家伙显然没料到苏明会有这种要求,但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可是行遵辙则心不虚,他们的偏袒多少影响他们一贯公正严明的形象,因此他们有些踯躅。

我们可是在帮你啊小家伙。看着苏明年轻又倔强的脸,老家伙们暗叹。

云中歌突然不动声色道:“满足他的要求。”

李老一脸无奈,谁敢反对云中歌别看云中歌不理庄中事宜,但他的威信却是深入人心的。他的一句话,说一不二,容不得他人有丝毫反驳,更不容他人生起反驳之心。更何况李老本就是云中歌的旧部下属!

“云小婵,天彩五爪狸。”

“苏明,紫袖火狼。”

“霍杰,红翎尨羽鹤。”

话音落毕,人群一片哗然。这三种魔兽是乱岩岗颇负凶名的恶兽,并且是有稀薄的荒古血统,因此成长潜力难以目及。还未得成长一二便已然臻入二阶幼年期,稍稍容许他们修炼那还得了因此,三头魔兽从品质来说都属珍品。

可具体如何呢?谁会有一个标准的刻度来将他们分出个高低这都是些模棱两可的事情,对于不同的人来讲会有不同的选择。这不仅仅是台下见识尚浅的群众的观点,就连台上的老家伙也深知此理。

如此看来,霍杰排名第三倒不是真个不如前二者,只是恰巧未踩到评委的心坎里,飘茵坠溷,时运有差。

霍杰对此间的曲折不甚了解,但看着苏明的动态便明了这一切。

苏明率先开口:“好吧,你确实是和我们平起平坐,无论你用了什么方法,此刻都应该为自己骄傲。”

苏明也未将自己的排名让给霍杰,既然大家不差上下,自然是运气好的为胜者,而这种“运气好”苏明自己也清楚,说是偶然其实也是必然,否则他自小便生活在此地得不到点特殊待遇岂不是白混了?

见事态平息,李老接着道:“接下来颁发奖品。”

领奖台上的人们眼睛顿时流露出炽热。

“后七名奖品一样,藏兵阁内二品宝器一把。”老李满意的瞟了眼稍显躁动的人群,接着说:“第三名,藏兵阁内二品宝器一柄,一壶铁翼龙涎。”

翼龙涎!这等最高等生物的涎水对修炼可是大有裨益,尽管铁翼龙乃是西方龙族低等血统,可毕竟是龙啊,龙,就是强大的代名词!

这等珍奇都有!夜无仇也是目瞪口呆。

对于夜无仇现在的实力来讲,距离龙还是遥远的,尽管他对龙并不陌生,也不是没见过庐山真面目,可那份强大让他有种高山仰止之感。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欲至高远,必久积跬步。他相信终有一天会和这种号称最强大的物种平起平坐。

“第二名,藏兵阁内三品宝器一把,一壶铁翼龙涎!”

“第一名,藏兵阁内三品宝器一把,一壶铁翼龙涎,一枚淬骨丹!”

淬骨丹怎么这样耳熟夜无仇一听到这个名字就陷入思索中。蓦然,他眼睛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

夜无仇深深看了眼云小婵,按耐下心中的激动,继续看下去。

露水繁重,晨叶青翠。东方蒙蒙亮,泛出一抹鱼肚白,人影疲倦散去回家睡觉去了。只留下工作人员收拾火烬与狼藉的杯盘,整个广场正在恢复向往日的整洁与宁静。

“夜无仇”云中歌从头到脚打量着夜无仇,就像打量着一棵摇钱树。

“我需要淬骨丹。”夜无仇开门见山道。

“哦你知道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张口便是这种要求。那淬骨丹也不是街边白菜,你这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云中歌饶有兴趣道。“看你也不是愚蠢之人,说吧,你拿什么来换。”

“相信云庄主会感兴趣的。”夜无仇微微一笑,示意一下霍杰。一颗硕大圆润还带有温度的白蛋被交到云中歌掌中。

“红翎尨羽鹤的蛋。”

云中歌轻轻抚摸着蛋,淡然的感受着蛋中怦然的小心脏在强健的跳动,脸上不自觉涌上一抹融化般的柔和。

半晌,云中歌悠悠道:“好,这笔交易成功。”

听到这话,却见夜无仇正色道:“尽管这是交易,但我素闻云庄主德名,相必会用心照料它健康成长吧。”

“如果不呢?”

“那我宁愿不要淬骨丹,也要给它找一个适宜生长的沃土。”此刻,夜无仇黑眼球澄澈的像通透的黑宝石。

云中歌意味深长道:“知道天元世纪皇吉大帝为何能从一介布衣雄图霸业,创下空前的盛世么?”

“还请云庄主指教一二。”

“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心无怨憎,面常慈善。以战为辅,以恕为本。他正是遵循人性,在那癫狂的时代保存着善良的初心,没有沦为杀人机器,尽自己最大可能感化一颗颗因事故变得粗糙的心灵。你可以阅读一下他的事迹,便会懂得所谓人性光辉。”

第55章 云庄主旧事情深 恶隼山大难在即

“皇吉大帝统御东方大陆百年之久,其间小则多次微服,游历民间,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大则屡屡变法,改革务新,臧生产,否恶劳,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先下之乐而乐,励精图治,海内升平。”

“那可是整片东方大陆啊,数千年来,皇吉大帝为第一人将大陆统一,凭的是什么凭的是执掌王道,胸藏慈良的看似矛盾却实是致一的阴阳观。”

“坚守本性,不被世习所染,不与江湖同緇,坚信个人幸福的极致便是全人类的幸福,皇吉大帝终究走上巅峰,俯瞰众生。”

那个年代遥远的传奇故事,现在听起来依旧让胸间一片寥廓。

“在我小时候,皇吉大帝便如信仰一般成为我追随的目标,我自幼习武立志成为像他那样叱咤风云笑傲沙场的征战者,同时也无限崇拜他那荡尽不平的侠肝义胆。曾几何时,我的小小书橱里装满关于他的故事的小说、传记甚至演绎。”

云中歌随和的侃侃而谈,说起那段他小时候的事他的眼中充满向往。

“于崔嵬大山云深处承蒙师恩,年少方十五便出山门,一杆寒枪,北地南天,酷酷炎日,皑皑白雪。浮生拼杀无数,到最后却茫然遗世四顾,最可怕的不是走错的路,最可怕的是在俯首前行时蓦然迷了路。”

云中歌虽然说得隐晦,但夜无仇依旧隐隐明白他的意思。找不到继续坚持下去的意义,或许是可悲复可叹的事情吧?

是啊,初心纵若磐石坚屹,又经得起流年几多暗中偷换?夜无仇虽然涉世尚浅,对于人世间的风霜雨雪的观摩却有种与生俱来的悲伤,像一径余香缭绕的残红,凄婉,惆怅,绵绵无绝期。或许是童年的经历使得他的心细致的镌刻上细腻的柔情与伤感吧。

感同身受,勾起了万端柔肠。胸口像是蓄积了浓郁的泪水,压抑的难受可却又没有到达山洪倾泻的程度,只能如林间小泉潺潺随着一口气长吐而出。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真正的故事,或许都生存在这一声喟叹中吧。

不是谁刻意将日子过得深沉,而确确实实是经历在改变着我们,手把手教会着我们,得不到共鸣、寻不到意义时提醒着我们——所有苦难自历自知。

“得谋太平在人间,复我天元皇家天!”

看着凝目的云中歌,夜无仇被深深震撼。

有一种感觉在此刻忽然从夜无仇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涌来,眼前的云中歌竟与炎老有几分相似。至少,有某种共同的特质给夜无仇不可磨灭的成象。

淬骨丹拿到手了,夜无仇默然彳亍,掂量着却发现掌中丹药和心中的訇然相比,已经有些无足轻重了。

来到住处,小小阁楼,霍杰铺宣提笔,游龙走蛇,一个大字苍骨遒劲。

义,这个意味良多的字,在二少年要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彩。乱世争雄,可以不遵守规则,但一定要信奉仁义。大义当头,纵是以身殉业又何足惜

“霍杰,为什么感觉云庄主很早就认识我,可我却对他很陌生”夜无仇道。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对我的热情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夜无仇摇了摇头,世无无源之水,无无根之木,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此事告一段落,淬骨丹到手,夜无仇的计划得以付梓,只是他觉得当下乃多事之秋,便暂且作罢。

正午时分,老李敲开了阁楼的木门。

向夜无仇微微点头示意,他对霍杰道:“霍小兄弟,可层记得你初来山庄时宴会后我所讲的事么?”

霍杰神色一整,道:“当然,既然加入了镖局,就要为货物负责。”

“好。”李老朗声道:“我向来尊敬有职业道德的人,咱明人不说暗话,货物是我们劫的,可以完好地归还,但当初我们提的条件可否能够替我们完成”

夜无仇捅了捅霍杰,低声问道:“什么条件?”

李老呵呵一笑:“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借此时机再托付给你们一批货物,这批货物比较特殊,所以借你们之手是最好的掩盖。”

老李言简意赅,寥寥几句便将原因交代清楚。因为事先已经通知过霍杰,所以他对老李的直接未表示任何疑惑。

“那是几柜古锒集,你们也不用多想。你们将这批书籍安全运抵凉城的青暮府邸即可,行镖费用大有赚头。”老李笑眯眯道。

“古锒集”夜无仇向霍杰投去询问的目光。

霍杰虽心下正奇怪,但仍答道:“古锒集,那是赤冥教的教义经典。古锒集,顾名思义,此合集是赤冥教开山鼻祖在狱中历时数十年呕心沥血完成的思想精华,同时成为后世赤冥教教徒认真研习的楷模。”

“赤冥教。”夜无仇咀嚼了一番这个名字。对于此教他倒是听说过,但相对于西方阿纳斯礼天教,东方道教等妇孺皆知的名字,赤冥教则显得黯淡与神秘。

“哈哈,是的,我的那个友人乃青暮府里管事的,他信奉赤冥教,但怎奈古锒集全部内容在江湖上几近绝迹,纵是有亦成孤本。所以他得知我庄有珍藏的古锒集时,定要我送他一份哈哈。所以我将此份拓印版送给他。”

“可……”霍杰刚欲答应,夜无仇眯着眼睛打断了他的话。

“倒不是不可行,只是我白虎镖局的一个重要成员被恶隼山掠去。”

老李一愣,旋即露出一副了然的笑。

“小友倒精明。其实就算出于友情帮助,我们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将你们的朋友解救出来。”

“这样真是太好了。”夜无仇打着哈哈道。

接下来,老李又和二位少年唠了些其他,最后以老李又提及那批货物的相关事宜以及围剿恶隼山救人为结束,老李起身告辞,二少年笑脸相送。

他们见老李走远,便各自坐回到椅子上。他们相顾无言,他们心中清楚这趟中断了的行镖又将启程。

“一切等明日纠集人马救出灵畅再说吧。但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蹊跷。”霍杰幽幽道。

“我看云庄主是胸怀大将风度更兼琴心剑胆,就算有心设计,也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小辈。”夜无仇也是有种心悸,但仔细一想毫无道理,便快刀斩乱麻剥丝抽绎道。

“说得也是。”霍杰表示赞同。

下午的时光慵懒闲散,二人一夜未睡自然有些困顿,但霍杰此时无意睡眠,他迫切的心情促使他哪怕不停揉着太阳穴,仍旧赤膊上阵对着木桩啪嗒啪嗒练习武艺。

夜无仇则在一旁摊在长椅上昏昏欲睡,前一刻他还兴致盎然,下一刻却默然不语,霍杰回头一看,却苦笑不得的发现他脑袋歪在一边打起瞌睡。

霍杰轻轻摇了摇头,转过头,挥汗如雨,胳膊击打处早已通红,甚至透露出了殷殷血丝,可他的目光却愈发坚韧。

第56章 云中歌千岁为人 御龙军不散编制

一夜无话。

夜无仇奔波几天,所以酣然入梦一觉天亮。霍杰训练完毕,沐浴更衣,也是安然睡了一夜。

天明时分,朦胧之中,一阵兵戈操练之声传入二人耳中,阵阵雄壮的鼓点激荡着是肃杀铁血的军魂。

急促的节韵化作沸腾的血液在二少年的血管里万马奔腾,他们睡意顿无,急急整衣正冠,出门待看。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这才是真正的军队!雄赳赳,气昂昂,一操一练间皆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钢筋铁骨。这队人人数并不多,大概百余人,可偏偏就是这百余人,却散发出的气势却仿若千军万马,铁蹄冰河。

形象点说,他俩仿佛看到了一副画般另外一副景象而绝非眼前的表面。那是一副副壮怀激烈的水墨沙场图,金戈铁马,沙场点兵,杯酒壮行,被困绝境,浴血奋战,冒死前行。每一个场景的转换浑若天成,每一个细节的展示生动真实,深深的敬佩这些人所带来的震撼的同时,二位少年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做出一个结论:这数百人从是一支真正经历过死亡与新生的淬炼而出的雄师中出来的,这是一支凝聚力达到了连死亡的恐惧都可以战胜的队伍。

夜无仇自诩见过世面,天玄剑派是何等磅礴,天玄弟子更是个个英姿勃发,可浩瀚归浩瀚,飘逸归飘逸,脱俗归脱俗,终究是少了真正军旅的热血。

胸中的豪旷发酵的膨胀,让人不禁有长啸一般的冲动。

看着眼前这支貌似平平凡凡连衣甲都黯然无色却给人以无上信念的队伍,霍杰忽然明白,尚武,确实是大好男儿的第一选择。

男儿何不带吴勾,收取关山五十州!

霍杰产生这样的念头并不是说他对自己理想的否定,而确确实实是对世俗观念多了一份释然与理解,心中多年郁凝的心结与微词在此刻化解了许多。

看见二位少年出门,一位统领模样的人径直走过来,啪,一个军礼标准有力地打了出来。

“兵戍堂,飞熊旗黄印向二位总指挥报道。”

这一句“总指挥”将二人唬的一愣一愣,正发呆,老李满面笑容走过来,解释道:“庄主亲自任命二位担任此次活动的总指挥。”

霍杰苦笑道:“我何德何能也担当不起如此重任啊。”

老李道:“既然是庄主任命,我等只是听命便是。”

夜无仇狡黠的眨了眨眼:“既然我二人是总指挥,那么我就安坐这个位置,你等也需听我命令。”

“这是自然。”黄印与老李异口同声道。

“好!那么我需要你们来制定具体的进攻计划以及应对突发状况。”

这样一来,夜无仇巧妙的又将皮球踢了过去。

黄印一愣,与老李相视一眼,旋即无奈的笑了笑,道了一声遵命。

虽然这样说,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事,桃醴山庄完全没义务帮助他们,既然帮助了那便是情分,夜无仇也不会好意思真格撒手不管。只是这带兵打仗,指挥战斗,无论夜无仇还是霍杰,都是这方面的小白,因此只能采用这样的方式事先跟黄印打声招呼。

后来才知道,之所以做这个决策,云中歌是为了锻炼锻炼二人的能力,而事实证明这份镇定自若的指挥能力,就像买下了一棵种子,在日后的日子里破土发芽派上大用场。

墨云雀早已准备就绪,士兵们手执制式武器云纹铁戈整齐划一挺立在墨云雀背上,并没有因为起飞时巨大的颤抖而有丝毫紊乱,就连面部表情也静止的仿佛石雕一般。

“这些战士是怎么回事啊。”夜无仇手中比划着。

黄印明白夜无仇是什么意思,笑呵呵道:“小友如此问,那么沿溯的年代可就久远了。没有份卓越的见识阅历,只怕会崇拜心泛滥。”

“哎,黄老哥此言差矣,要是别人就另当别论,可是黄老哥你,崇拜崇拜又有何妨!是吧霍杰。”夜无仇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是是。”霍杰强忍着笑,连忙点头配合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哪怕这马屁拍的昭然若揭,黄印也不留痕迹的得意了一下。

“要说这队人马,就不得不提起御龙军。这队之中每一个人,都是有着正规御龙军的编制。”

夜无仇与霍杰露出好奇的眼神,津津有味地听着。

“或许你们并没有听说过御龙军这个名号,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在云中歌云庄主很年轻的时候,他组织的第一个军团的名号变为御龙。御龙军伴随他征战四方,戡平不臣,在一次次杀伐大事中树立了赫赫威名。话说你们到底听没听说过御龙军啊!”

夜无仇与霍杰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御龙军在璇星帝国的历史上还是颇为著名的,你们不知道也实属正常,自从云庄主退隐江湖,御龙军的名号便在民间逐渐消逝。如果去翻阅皇家史册,御龙军三个字的出现必定伴随着辉煌与荣耀,同时,也是让皇族深深忌惮的一面来自民间的旗帜。”

“那这样具有影响力的军队,而且来源民间,最后却从民间消逝。到底是多么漫长的岁月,才可以冲刷啊。”

黄印明显沉默,片刻,他缓缓呼了口气:“千年的日升月落,够么”

“千年!”霍杰惊讶地呼出声。

夜无仇倒是一副在情理之中的表情。要知道,修炼本就是与天争命,境界达到一定水平哪怕万寿无疆亦不是神话杜撰。云中歌,其实是活了千年多的老妖怪!

霍杰顿时感觉有点乱,天纲伦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印象里的伦理关系在云中歌这儿竟发生颠覆性变化。

其实无怪他想的多,他只是在揣测云小婵到底多少岁……

“后来呢?”

“御龙军在一次旷日持久的惨烈大战中被打残,而云庄主便在那一战之后自江湖销声匿迹。他率领残余的队伍远遁,自此御龙军便不复往日名声。”

夜无仇忽然道:“云庄主具有活千年的实力我无可置疑,但据我观察这些战士可没有那份境界。”

黄印笑道:“御龙军的血液,已经换了无数茬,人走茶凉,故人驾鹤,御龙军之所以还是御龙军,所保留的无非就是那份沉甸甸的往事与精神。在这千年的历程中,御龙军注定是无法一帆风顺的,无数次的灭顶之灾都无法摧折我们生而便为御龙人的信念,因此,我们的编制哪怕是千疮百孔却愈发在我们心中熠熠生辉。”

言及于此,黄印拔了拔脊梁,挺了挺胸膛。

崇山峻岭在下面悠悠掠过,队伍穿梭在浅浅白云间,触目所及便是天辽地宁。

夜无仇转过头,看着身后傲然挺立的战士,他们是经历过多少厮杀,才练得这一身气质

这时,一声长啸响起。

黄印道:“到了,前面便是恶隼山。”

二人一望,下方果然有山似巨隼站立,眺望远方,端的是威风凛凛。

接下来,便是冲上山顶,将他们老巢一锅端了。想至此,夜无仇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豪迈之情,身后有这么多人拥护,当真就是有底气呀。

兵是将的胆,此话不虚。

考虑到恶隼山可能布有暗哨,在距离恶隼山麓几里地便改为步行。

“具体要怎样实施营救计划”夜无仇问道。

黄印一听,立马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总指挥是你好吧”

“靠!麻烦。”夜无仇暗自唾怨,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命令你制定一个计划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黄印字正腔圆道:“制定计划,那是总指挥干的活,像我们这种下属要做的当然是执行计划,要不然岂不是越俎代庖。”

夜无仇此时也没闲心跟他较这个口舌之功,只是沮丧的嘟囔道:“咱俩到底谁是上司。”

黄印哈哈一笑,拍了拍夜无仇的胸膛:“云庄主是上司。”

百余人也是规模不小的队伍,目标比较大,想要隐藏的完美无缺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们只能找到一个可供容身山洞,在其中暂且整顿。

其实也没什么好整顿的,说开了就是好好为接下来的行动制定一个切合实际计划。否则如无头苍蝇一般率人直接在恶隼山寨外叫嚣要人显然是不可行的。

当下,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这两个选择如果落实到实际倒成了装束的选择,一套盔甲,一套便衣,是正面步步为营进退有据的攻打,还是取巧潜伏暗度陈仓的迂回,成了夜无仇,霍杰以及黄印三人讨论的焦点。

至于灵畅的安危,夜无仇倒是不怎么担心,要是平常一个如花似玉正值妙龄的可人儿落入土匪窝里,那可是久未开荤的雄性们的春节,姑娘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折磨呢,当初的夜无仇也正是怀着此绝望般的惶恐,所以才拼尽己身之力与恶隼山纠缠,可就在这过程当中,他发现灵畅在土匪窝中只是受了些磕磕碰碰被困在一处小木屋中,至于那些几乎为必然的事件压根没有发生,灵畅没有受到丝毫**。

这说明什么?土匪对灵畅止乎于礼只能说明灵畅对于他们来讲就是一块无瑕的碧玉,具有完美的利用价值,这价值大到了哪怕是磕着了碰着了有瑕疵了其之损失也是他们难以承受的程度。

他们劫持灵畅到底是为了什么,此刻夜无仇无法得知,但他隐隐有种感觉,他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触摸不到的暗处,若毒蛇一般死死咬住了他们行镖的这一行人。

第57章 逢蹊径重置计划 巧装扮赚开寨门

“如何,想出计划了么?”黄印看着夜无仇愁眉苦脸的样子,莞尔道。

说实在的,在短短时间的相处下,夜无仇感觉这个黄印性格随和极易相处。在夜无仇的打听下也是了解了一些关于黄印的事,黄印可不是跟随云中歌的老班子而是半路出家加入御龙军,也不是任谁都有活过千年的修为。但就算是半路,在这人员翻新速度比翻书还快的御龙军内,也算是资历深厚的人物。

“如果我们要潜入进去,必定需要恶隼山山寨内的地图,不然只会将灵畅推上更危险之地。”

“这个好办。”黄印随手将一个卷轴抛过来。夜无仇将其摊开,正是恶隼山山寨内的平面图,每一个地方都标注分明。

“这……我倒是小看了桃醴山庄啊。”夜无仇道。

黄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没办法,我们对这一带每一个势力都有所了解。虽说不主动去找人家茬,但也得未雨绸缪防着点人家。毕竟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夜无仇没有说话。在他的印象里桃醴山庄是一个君子固穷独善其身的世外桃源,和外界哪怕是有接触那也是迫于生活而绝非利益瓜葛。有这种印象没有根据,完全是凭他的直觉。但听着黄印这话他也是思索了一下,也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去招惹别人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打你的主意。

随后,他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地图上。

前文讲他与恶隼山发生纠葛,可在发生纠葛之前,他还是以宾客的身份进入山寨,因此发现了被困住的灵畅。所以,说他对这恶隼山寨丝毫不熟悉是不可能的。

他迅速标注出先前灵畅所处的那间屋子,开始琢磨起路线来。

霍杰则对此一窍不通,因此也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意义的意见,只能呆在一旁缄口不言寻思着什么。

半晌,黄印懒洋洋的背靠岩壁胳膊垫在脑后打着盹,夜无仇忽然抚股而立,道:“就这么定了。”

黄印一只眼睁开一道缝,邪着看着夜无仇道:“搞定了?那就说来听听,我们好执行。”

夜无仇苦笑着道:“说到底我还是劳苦命。”

黄印揶揄着:“当将的费脑,当兵的卖命,就是这么回事。”

古语云:天有不测风云。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在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当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向山上进发,却蓦地跟踪上了一支队伍。这只队伍毫无纪律,为首的一脸纨绔,小的也是插科打诨毫无正形。他们在押运着几辆大车。

“恶隼山的人。真是地道土匪,就这个个的流氓气质,能有什么战斗力恶隼山能存活到现在也是匪夷所思。”黄印鄙夷道。

夜无仇的心思却完全未放在这上,而且也未领会到黄印的话中那“对方的的弱小就是己方的增强”的鼓动,他猛的将那规划有致勾勒重重的地图揉作一团,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你是说……”霍杰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理智告诉他此间有诸多不虞,但心里反倒对夜无仇的果决大感舒坦。

“是,我们解决这队人,得到他们的服饰,等到夜幕足以起到掩饰的时候混进山寨,这样比我们先前的计划简洁明了的多。”

夜无仇对黄印投去询问的目光。黄印撇了撇嘴,脑袋一偏。有了他这个动作,战士们得到指示纷纷行动,个个如虎入羊群手起刀落,将对面歼灭。

整个过**若雷霆水漫,完全成一边倒之势,没有丝毫拖拉,干净利落的完成任务。

恶隼山的那队人尚未从被突然袭击的震惊中缓解过来,便已然遭到了灭顶之灾。

为首的被五花大绑推搡着走到黄印与夜无仇跟前,他此时倒记起反抗了,浑身拼命扭动的像条钻土的蚯蚓,但任他如何挣扎,粗实的**绳不给分辩的机会。

“你们是谁!我是恶隼山的五当家!”此人桀骜不驯,先是自报家门,随后见四周的人不为所动似乎更加气愤,骂桑起来。

“奶奶个熊!老子问候你祖宗!赶紧给老子解开,要不然我大哥带人杀来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黄印面无表情的走到一块大青石上坐了下来,从护心镜中取出一块绸制手帕,专心致志擦拭着雪白的刀锋。

被俘之人嚎的震天响,霍杰与夜无仇相视哭笑不得。

“老实点。”夜无仇一脚踢的他翻了个滚:“你应当认清眼下的形式,是你落在我们手中诶!怎么你倒嚣张的像个什么似的。你要是想活命且有点脑子,就该安安静静老老实实配合我们。”

说着,夜无仇自己都露出无奈的笑。看来这土匪跋扈惯了,当真无所忌惮。这大山里的居民,没少遭到鱼肉吧。

夜无仇只用了几分钟便让五当家妥协,他所用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是将刀往他脖子上一架,让他狠狠地感受了把刀刃的寒气带来的死到临头的恐惧。

夜无仇喂他吃下了一种毒药,此药需明日便可发挥效力,如果明天正午是五当家还得不到解药,那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将卸下来的盔甲藏匿在山洞,留了一部分人守着,其他人便换装。但另一个问题如约而至,那便是御龙军个个挺拔如松哪有点土匪的样子!夜无仇使出浑身解数也为能让他们知道怎样模仿土匪的行径,只能哭丧着脸自我安慰,也罢,趁着夜色赚开山寨的门还是应该能够办到的,到时就让他们大开杀戒,门口一乱吸引了恶隼山注意,我来个声东击西救出灵畅。

五当家自被迫吞下毒药后彻底耸了,唯唯诺诺的好似变了一个人,看看他现在点头哈腰的样子,那还有半点跋扈

暮色有些深沉,天上时不时有氤在水中一缕墨般的云将皓月半遮半掩。

高大的木制栅门一派森森,两边厚实的青砖堆砌的哨塔相互掩映。和平时期,那两座塔是坐观望用,一旦出现突发状况,那么这塔立马便会驻进弓弩手,在一个优势高度给予敌人毁灭打击。

夜无仇、霍杰、黄印率人施施然走在大车旁,五当家身形僵硬的坐在马上,举止尽显拘束。就这点夜无仇也怪不到他头上,可以看出,在毒药的阴影下,他是真的很紧张。

但是这点细节未激起守门小喽啰的怀疑,他们一见五当家归来连忙开门相迎。唯一有一点值得奇怪的是,平时对待他们五当家都是一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做派,今天非但没有了往日的吆五喝六,还对他们点头示意。难道五当家今天心情好咦五当家朝自己眨眼睛是沙子迷了眼

可怜的小喽啰忽然想起往日五当家的淫威,他赶紧低下头不敢与之眼神接触。他可不想给五当家一个“给个箩筐就下蛋,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印象。

岂不知,此时费劲全力挤眉弄眼的五当家见那小喽啰低下了头,心中破口大骂。

夜无仇跟在后面,对五当家的一切并未留意,他只是提起一些提防观察四周,虽说如此便赚开山寨大门已在设想之中,但落实到实处如此轻松依旧是值得惊喜的事。

第58章 霍杰初御正规军 无仇身陷迍邅地

“霍杰,一会儿打起来你在这儿坐镇,我和黄印溜进去。”夜无仇将声音压的极低。

霍杰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可是从来没有指挥过人。我向来只会管好自己。”

夜无仇道:“怎么管着自己,就怎么管着这些人。”

霍杰道:“可这是在打仗!欲令人则己必达,自己都没那能耐怎么保证不会失败!。”

“咳咳。”黄印在一旁轻咳一声。他觉得霍杰此时有点啰嗦。

“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心里对自己说三遍‘你能行,你能行,你能行’,你可以的。谁都有第一次不是?”夜无仇拍拍霍杰的肩膀鼓励道。

“可是……”霍杰犹豫道,也不怪他担心害怕,没有底气任谁都得犯嘀咕。

“好啦,就这么定了。那群小喽啰的远非御龙军的敌手,放心。”

穿过总门,便是一片宽阔的空地,类似于校场的样子。各类器械在一边堆放,几面崭新的旗帜插在校场边缘。再往外望去,户户灯火憧憧,栋栋屋楼错乱分布,不羁格局,布落随性。

“动手!”夜无仇突然大喝。话音未落,他与黄印便如跳羚突窜,在黑暗中带出一片残影脱离此地。

御龙军整齐划一亮出利刃,一时间,安静的校场上蓦然出现的刷刷拔刀声光听着便令人心胆俱寒。

人在遽然受到惊吓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反应,本能地做出对策最后落实。在场的每一个小喽啰的脑海中完美地走了一遍此流程。

可时不我待。待靠后的人反应上来赫然发现,自己前面的人伤的伤,亡的亡,早已溃不成军。

“嗖——嘭!”一声凄厉的信号爆竹的长鸣像是困兽的嘶吼突兀响起。有那么一瞬间的阒静,山寨打了惊醒后的第一个激灵,反应颇为巨大。

人群蜂聚,虽然散乱无章,但胜在主场气势,汹汹而来。

迎面一风流身段,儒士装扮的青年当先冲来。有对恶隼山比较了解的御龙军告诉霍杰此人乃恶隼山二当家,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不但对待周边势力使绊下套,对待自己兄弟也不尽真诚,人们对他的微词是远近闻名的。

纵容臭名昭著,可他毕竟是大当家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因此这个二当家得以放肆至今。

紧随其后的,是一彪形大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肌肉发达。

他一到来,只见四周喽啰流露出尊敬的神色,纷纷喊道:“大当家好。”

大当家点头示意,对手下的致敬表示回应。他问二当家道:“怎么回事?他们是何许人”

二当家一笑给人阴恻恻的感觉:“爹,他们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桃醴山庄的人。我就说嘛,我不去犯人,人必来犯我。要是听我当初的话,直接将桃醴山庄吞并,我们山寨的实力不但会有质的飞跃,也没有被人欺负上门的局面。”

这厮竟然还有如此狼子野心!就不怕撑破肚皮!深知山庄军容强备而且还有诸多强者坐镇的霍杰不禁哑然失笑,是说这二当家愚昧无知好呢,还是说他有一颗王霸之心好呢?

大当家似乎是对自己儿子颇为了解,既不被其蛊惑,也不反对,他抱拳客气道:“桃醴山庄与我山寨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今闯我山寨还杀我的人,何故”

此话暗藏锋刃,隐隐有杀气。

御龙军无人应答,因为黄印下了命令,一切大小事宜皆由霍杰做主。

见此阵仗,霍杰显得拘谨,他多希望此时可有人站出来承担他所面临的压力。可人非生而知之者,一切都有个开头,霍杰深谙此理,明白真正的勇士并非顺势而为,而是于即到时挽狂澜,于倒悬时挺身出。他深深呼了口气,如果此时畏缩,那么何时有出头之日!读书,并不是抹杀自己的血性,而是更加理智的去解决问题!

如果连这种小场面都没办法去担起大梁,那么日后霍杰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好吧。”霍杰缓缓走出。

大当家以及众土匪皆是一愣,大当家道:“怎么是个娃娃带头?”

众人哈哈大笑。

霍杰从容地摇了摇头,用一种平淡却坚定的语气道:“大当家,想知道答案么?请管好自己手下。”

声音不大却具备极重的分量。其实只有霍杰自己知道,这镇静之后的心虚与紧张。

大当家奇怪地看了眼霍杰,手一抬,他手下的笑声渐渐消弭。

“大当家有所不知我山庄的青年一带屡屡遭受恶隼山的截击,你说这场子是当找不当找”

霍杰之所以语出如此,实则是因为无意中听到云小婵的提及。

大当家眉头一皱,沉吟道:“这我倒是有所耳闻,属下也多次禀报于我。但恶隼山毕竟是我的地盘,你们来此狩猎既不通禀,也未经我们许可,给点教训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我等多说无益。我是来报仇的,而你也不会好心肠到原谅我们的深夜闯入。来吧,战吧。”霍杰随意摆摆手,说着战事就像谈起一片秋叶的飘落。

说实在的,大当家着实被霍杰沉稳的气度吓着了,拧着眉毛半晌道:“如你所愿。”

土匪头子已经陆陆续续来齐了,四周密密麻麻都是人,将御龙军团团包围。二当家依旧在一旁叫嚣,三、四当家蓄势以待,五当家的不知了去向。

霍杰向外观望了一番,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是杀人如麻的土匪。但事到如今空间已经不容许他再退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他个天翻地覆,闹他个四海翻腾!

隐隐的,霍杰感到了自己血管里奔腾血液的热度,他的手微微颤抖。

“杀!”低沉的吼声自霍杰的喉咙里喷薄而出。

山寨很大,恶隼山毕竟盘踞已久,没有些规模都实在有愧于大当家多年的苦心经营。

此时的山寨仅剩些老幼妇孺,二人穿梭在屋顶。虽然夜无仇的轻功并不高明,黄印也时时挖苦他的动静大,可这一屋屋的妇孺都是没有那能力去辨别有人自屋顶经过。

“你说霍杰可以镇住场面嘛?读书人不都很柔弱的嘛。”黄印边行进,边道。

“柔弱我可不这样认为。一个人是否强大的标准绝不是取决于肉体的力量,而是来自人格的魅力精神的维度。霍杰知书且明理,善思博学,绝非那些只知道读死书的腐儒可比肩。”夜无仇施施然道。接着,他眉头微皱:“只是我担心霍杰的安全,希望御龙军可以抵御为数众多的山匪。”

“放心,御龙军如果连这种小场面都解决不了就赶紧解散各找各妈算了。”黄印语气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二人兜兜转转,参照地图和夜无仇的记忆,他们终于来到关着灵畅的屋子前。这是一个坐落较为隐秘的独立院落,碧瓦飞甍,貌似硬件设施还不错。

二人自屋顶跃下,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纸窗渲染着柔和的烛光,一道绾着精致发型的倩影映出。

倩影轻愁,对月长喟。

灵畅温婉的身姿在微微敞开的后窗前伫立,抬头仰望当空皓月,动人的背影更显落寞。

夜无仇心里一紧,连忙欲上前敲开门。

“慢着!”黄印容色突变,一把拽住夜无仇冲出的身形。可他毕竟慢了一步,夜无仇的第一个脚步已经在地面上踩实!

蓦然,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在空间中如水波般回荡,与此同时,机械运转的声响轰鸣大作!

夜无仇的脸色刹那变得极其难看,他心里清楚得知,此处布置了机关陷阱!

屋里的伊人听闻庭院突有异变,急忙欲推门查看,可她的纤纤玉手离木门分毫的距离再无也法前进,一层淡淡的能量膜横亘在她的眼前。

第59章 夜无仇一剑破阵 霍灵畅娇女承恩

惊羽交错,矢坠无影。阴风煞煞,长衿烈烈。

夜无仇身形腾转,矫健的以一连串简洁却有效的动作躲避射来之箭。

夜色凄迷,只听闻夜无仇反转腾空,辗转腾挪,一俯一仰在夜幕荡出一片幻影。

忽然,一支箭若脱笼之鹄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钻向夜无仇后脑,而此时的夜无仇无暇分心也就没办法察觉自己性命危在旦夕。

就在箭支即将命中目标之时,一道豪光赫然天降,准确无误地击打箭头并令其改变航道。原本要命的箭支此刻无力的跌落至地面上。与它一起掉落的,好似一根微不可察的银针。

数秒后,箭雨终于停止,而两边暴露出的弩箭发射器也偃旗息鼓没有动静。夜无仇还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单膝跪地弓着腰,神色紧张地盯着四周。

“惊的我一身冷汗!”夜无仇擦了擦额头微微的湿润:“有些箭矢似连珠,险些没躲过去。”

也的确,夜无仇的黑袍被划破数处,从里面翻出内衫的白色。

夜无仇这样说着,便去寻黄印的身影。待他寻找了,却忍不住在心中爆了句粗口。

黄印此时已经退至安全区域,正环臂抱在胸前,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冷眼旁观。

那模样,让夜无仇忍不住联想他是否在看马戏团的表演。而最让他愤慨的是,自己正好似耍猴般被任人观看!

其实夜无仇的身手英气飒然并不滑稽,可这些都不抵此时的黄印无言的嘲弄与取笑。

“别放松,还没完。这能量波动不减反强!”黄印以宽厚兄长的语气对夜无仇谆谆教诲。

夜无仇神色一变,细细体察,果然脚下铭刻的法阵威力滚若沸油,时刻都有爆发的迹象。

在夜无仇视线投向别处的时候,黄印低头摆弄着一根银色绣花针,而后抬起头,欣赏地看着夜无仇。

“你出不来的,法阵既然形成,就有将人困住的能力!”黄印看出夜无仇的神色,一句话便将他的念头浇熄。

果然,定睛细瞧,一面淡蓝色的薄膜包裹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而夜无仇此时正是身处其中。

“我该怎么办”夜无仇苦笑问道。

“其实说来也简单,打破法阵自然可以出来。”黄印似乎有意为难夜无仇道。

“打破法阵屁嗑。”夜无仇没好气道:“如果我有那能耐,岂会被这箭雨射得如此狼狈。”

“其实这种法阵的布置者说不高明却也高明,知道自己单纯凭靠铭刻法阵是没有办法发挥太大的效力,所以他借助器物与法阵相容,大大提高阵法的攻击性与危险性。”黄印诱导道。

“可那又如何!现在是跟我谈理论的时候么?我受点伤倒也是无所谓,但救灵畅事关重大,你怎么不着急?”夜无仇焦急道。

“如果是浑然一体,那么自然得凭蛮力来解。可融二者为一体,方凿圆枘,自会有罅隙……”黄印摸着下巴,仿佛陷入思索。他的语言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故意让夜无仇听到。

夜无仇见黄印依旧气淡神闲,纵然内心似火焦火燎,但也拿他没办法,只得耐着性子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下去。如此一来,他的眼睛却忽然一亮,计上心头。

器物与法阵之间,定然有这什么枢纽紧紧相接在一起。如果打断这关联,也就相当于破了这阵眼,那么法阵无法调动器物的威力,是不足为虑的。

夜无仇的嘴角扬起了然的笑,手掌心泛起金色气旋。

这种的阵眼虽然布置粗浅,但对于夜无仇来讲将其揪出依旧是捉襟见肘的,以他所学未对阵法知识未有什么精解深刻的认识,也就妄谈根据原理来判断阵眼的位置。

阵眼,并非法阵原动力的所处位置,而是运转过程中保持疏通流畅且不可壅塞的独木桥。形象点来形容,阵眼就是玉漏的中段滴沙的窄口,闭之,则上下不能相通,首尾不能兼顾,于整个系统都非常不利。

对于会布置阵法的术士来讲,这阵眼是必须妥善保护的,因此各种奇术迭出,招门巧机更是姹紫嫣红。所以对于布阵者来说,灵思巧运,独具匠心的将阵眼隐藏或保护至完美,是术士的必修课。

当然,奇思妙想皆是得天独厚的产物,萃灵犀于一点后一蹴而就,如此手笔实属少有,因此大部分术士的手法还是颇为庸常没有新意。这也就使得大部分的术士将优势力量布置在阵眼四周,采用笨办法却也简洁明了的将阵眼守护起来。

既然如此,法阵有了掣肘,想找出阵眼相对来说就简单一些。而此时,夜无仇正打算有所动作。

虽然说来话长,但夜无仇的思绪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下一刻,法阵绽放剔透的光,一轮攻击无果,自然而然的组织下一次。

青石砖大块大块被掀起,链条抽动声中,钢铁浇铸的手执双叶巨斧的人形机械赫然钻出。

“轰!”巨斧大开大合,大有横扫寰宇之势。夜无仇脚步虚幻,在巨斧起落密密麻麻编织而成的大网下往来翕乎,似一条滑溜溜的小鱼总能见缝插针。

之所以往来,其实夜无仇自己也不想,但他一旦靠近铁人就会被巨斧紧紧相逼退出一定距离。

夜无仇见此忽觉蹊跷,铁人似乎不愿被靠近。他一个挺身后空翻后退数米,暂得片刻安全,手中泛起的金色光晕似点点萤火,分解成无数光点四下飞散。

一个有深有浅有如热感应成像的画面在夜无仇脑海中形成。感应能量,是一门简单却实用的技巧。

果然!正印证了夜无仇的猜测,在铁人的身体内,有游丝若藕的能量体缓缓荡漾。

其实,夜无仇能将其探测的门清路熟有运气的成分。首先,布置此法阵的术士在实力上弱于夜无仇,其次,布置者也没想到会遇见懂得此术的人,毕竟法阵在整片大陆上都是一门玄玄之学,否则他定会略施手段让人难以察觉。

夜无仇面露喜色,与人斗,最怕的就是迷茫,知道了破解之法,那么便相当于取得一半胜利。

寒芒出鞘,剑锋微侧,凛然的战栗感凝结成刃上的一道光弧。

忽然,剑身颤抖不已,燃烧着的火焰自剑锷爬满其上,在黑夜中划过一抹炽烈灵动的赤红色。

赤焰剑,夜无仇舞动起来如臂使指,自幼起他练剑便与赤焰剑相伴,似俦侣伴随他挥舞一招一式,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可以说对赤焰剑的重量,长度以及性能敏感到了苛刻的程度。

巨斧自天而降,带着遒劲的风,当头劈下。夜无仇飞身一跃,背负皓月锋走皎辉,矫健是风采,烈焰是装饰。

“喝!”夜无仇暴喝一声,蓦地迎向斧刃。铁人无情,没有思考,只是感应到目标并未脱离攻击威胁从而未有变招。

就在斧刃即将与夜无仇接触的一刹那,夜无仇突然身形虚幻,脚步划过玄奥的弧度,敏捷地绕了过去直击铁人胸口。

那里,暗藏着阵眼,而夜无仇距离这阵眼也就一个冲刺的距离。铁人此时的补救无济于事,夜无仇一剑刺出,雄浑的斗气化作强大的压迫力,铁人胸口处厚实的铁块叮的一声被扎穿。

精气泄露,铁人颓然倒地。

薄薄的能量膜终因后继无力而自行消散,这法阵虽然未受到什么覆灭的伤害却也无法发挥效力。

夜无仇呼了口气。

堂门推开,倩**柔的身影不堪盈盈一握匆匆跑出来。她冰肌玉骨,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写满焦急。

“夜公子!”霍灵畅纤细声音语调微扬充斥着不可置信。

夜无仇微微一笑,信步向灵畅走来。

霍灵畅不知是兴奋还是娇羞,她可人的面庞攀上一抹红霞,在涟漪月色的掩映下风情万种。她道:“夜公子是来救我的吧。”

夜无仇抬眼看了下四周,恶隼山的人尚未回来,今晚的月色颇具妙趣。他抬手拂了下眼楣,暗道良辰美景更兼伊人相伴,当真美哉。只是可惜他放心不下霍杰,自然无福消受此间花前月下的意趣。

夜无仇偷偷瞟了眼将脑袋埋下去的灵畅,从这个角度看去,霍灵畅光洁无瑕的额头、吹弹可破的脸蛋、以及璞玉浑金的性格使得夜无仇的心跳突然漏掉一拍。

夜无仇忽然觉得情难自已,却又矛盾地觉得自己多情,心中明明无时无刻不装着那个女子的身影,此刻却拜服在这脉脉流动的桂华清晖中。

如此复杂,意味良多。夜无仇默默地看着少女纠结在身前的青葱玉手,他暗自叹了口气:“是的,我们回去吧,你哥哥还在寨口未脱离险境。”

说完,他疼惜地抚了抚灵畅的云鬓,转身前行。

灵畅抬起头看着那高大的背影,落寞的,敬仰的,炽烈的,犹豫的,万千神色齐齐涌现。她鼓起勇气道:“夜公子救命之恩,小女没齿难忘。”

夜无仇的背影微微一僵。灵畅淳朴,不善言欢,慧心芳质,简单自持。如此女子,除了疼惜与珍爱,夜无仇自问怕是生不出其他情感了。

第60章 大当家倾贤慕杰 老术士惨遭迎击

“果然是调虎离山!”

正当夜无仇心绪起伏不定之际,一个声音自上方传入他的耳朵。

夜无仇抬头一望,三个人面带戏谑地站在屋瓦上,俯视夜无仇与霍灵畅二人。其中有二人夜无仇认识,有一人倒是面生的很。

一人肌肉棱角分明,充满力量,赫然便是恶隼山大当家。他的儿子双臂环抱在胸前,冷笑不已,好似勘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另一个,则手执拂尘,须发胥白,气度不凡,细眯眉眼,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夜无仇见道此人打扮,心知此人多半便是布阵的术士,虽然眼见他一副仙家风范,但为不可告人的目的将一个如冰似雪温柔懂事的柔弱姑娘禁足,夜无仇便觉他面孔无比虚伪。

“道貌岸然!”夜无仇不屑道。

夜无仇的反应巨细无遗地落入那术士的眼中,他斜睨冷冷道:“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这位小友,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笑话。你实力不如我,二当家一看便是平庸之辈,就算这大当家的实力超过我,但也不至于让我束手吧。

灵畅畏缩的扯了扯夜无仇的衣袖,低声道:“夜公子,就是那个大当家的抓了我。”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他们对我还算客气。”

“哦”夜无仇瞟了一眼满脸垂涎的二当家,又看了看有些受惊模样的灵畅,心中有了些计较。

霍灵畅向来话说三分心地善良,对于自己遭受的苦难向来是少与人说的。夜无仇不相信这么一个美人放在这那色眯眯的二当家能毫无动作,之所以灵畅毫无被**的模样想必是大当家费心费力的保护。

理清了这一点,无论大当家出于何种目的在夜无仇心中都对他升起一丝感激。

“夜小友,你前些时日斩杀我山寨这么些弟兄,如今却勾结桃醴山庄前来闹事,真是好魄力。”大当家隐隐有些怒气。

“大当家果然精明,一下子便将我和桃醴山庄的关系搞明确了。不错,桃醴山庄愿意发兵助我救走灵畅。至于前些时日斩杀贵山寨的喽啰,就当你们的卑劣行为的利息。”

“呵!好大的口气!知道你少年有为英气逼人,所以我愿意给你更多宽容,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彼此彼此,我知道是大当家的保护灵畅周全,所以我也留得情面。否则恶隼山就是万死也难脱其咎!”夜无仇针锋对麦芒道。

或许是夜无仇的强硬让大当家有所与深思,亦或是夜无仇的挺身而出丝毫不让步使他心里多少有些敬佩,大当家沉默片刻,话锋一转:“你为何如此护着这位姑娘,她是你什么人?红颜知己?结发妻子?”

“夜公子……”霍灵畅脸红了一下,羞赧的别过头,同时扯夜无仇衣袖的手也放开了。

对于大当家的揣测灵畅颇为羞赧,夜无仇也是一滞,是啊,非同兄妹,亦非恋人,自己为何如此冒着性命之虞前来解救难道完全是为了心中所谓的立世标准,所谓的道义

不见得吧。最难懂者为自己的心,其实事情的真相往往不是自己的想法令自己费解,只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自己说的谎言连自己都信以为真。或者换一种说法,心灵终究囿于规规框框,没有发掘式的深思是难以做出本意的决定。

夜无仇上前一步,挺起胸膛道:“虽然你管得有点宽,但这个问题我有必要回答你,她是我的人,我不容许她有丝毫意外!”

铿锵的话语,掷地有声,坚决到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话音刚落,灵畅绝美的容颜划过一抹令人心悸的诧然,莫名的意味填满她的秋波,灵动的似百练千转,惊艳似席珍流传。

她看向夜无仇侧身将她护在身后的下意识动作,她感觉她的心就像是被精心呵护的瑰宝,虽然她从未感觉自己对于别人来讲多么重要也从未自视甚高,但谁不希望得到一份不期然的或者期望已久的珍视此乃人之本性,谁也无法改变。

“夜公子……”霍灵畅目色苍茫喃喃自语。

一旁垂涎已久的二当家这时忍不住对他爹道:“爹,他们负隅顽抗不知好歹,何不将他们拿下。那男的交与爹爹处理,至于那女的孩儿愿为爹爹分忧。”

恶隼山的大当家的德行还是耐得住考量的,但他对如何教子却缺乏经验。幼时肆意纵惯,枯木已朽,若无改头换面醍醐灌顶般的逢春点醒,如何再得蓬勃生机并不是说谁谁失去了价值一无是处,万类平等,各有千秋,只是此等转变实属自然造化,穷工极巧,令人兴叹。

大当家的也意识到此点,在懊恼自己从前对儿子为何不严加管教的同时,只能竭其所能亡羊补牢。

“你闭嘴!”大当家怒目而视:“平日你寻花问柳流连秦楼楚馆败坏门风,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这女子是上面指名点姓要的人,也是你能觊觎的!”

二当家嘴角不屑地撇了撇:“爹,你也别用这种口气教训我。上面要的是这娘们的人而不是她的清白,您不许我接近这娘们就直说好了何必借用上面的名头”

“你……”大当家一句话哽在喉咙里。

二人的对话让夜无仇宛若雾里看花,但可以明确的是,恶隼山也是受人指使。至于那背后的人,也就是他们所谓的“上面”,让夜无仇感到一个庞大的格局宛若画卷横展在他眼前初露峥嵘。

“大当家,你的意思是说灵畅牵扯许多”夜无仇问道。

“你们伉俪情深,让我颇感敬佩,告诉你也无妨,你们被卷进了一个暗流汹涌的纷争中。至于其他我知之甚少,毕竟我是我们这方势力的低层,还无权知道那么多。”

“哦”夜无仇发出一声沉思般式的语气:“那么大当家是准备放我们走呗”

大当家沉吟片刻苦笑道:“你们想走我们也拦不住啊,你们快把桃醴山庄的人带走吧,他们太彪悍,我的人根本挡不住。”

老术士阻拦道:“别忘了宗主交代给你的任务,以宗主万尊亲自接待你,你不尽心尽力感恩戴德,怎么如此轻易将人放走”

大当家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你这风凉话说得倒可以,你有那能耐你自己怎么不出手?先不说那位暗中观察的高手,就是这位小友对付你也是易如反掌!”

暗中观察夜无仇忽然想起还有黄印的存在,一想到他被忽视了的糗样,突然觉得心怀大畅。

黄印的具体实力夜无仇不是很清楚,以他自己的实力很难看透,所以说称之为高手没什么不妥。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大当家的能察觉黄印的存在,亦不是泛泛之辈,再加上他这份明哲头脑,日后飞黄腾达绝非难事。

老术士显然不具备此实力,他忙喝问道:“谁在那里!”

说来十分搞笑,老术士明明不知黄印所在何处,却偏偏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诈谁呢!

“一把年纪,何故作此小儿之态!”一个声音夹杂着戏谑,由远及近,最后倏然出现在老术士的面前。

老术士的瞳孔顿时收缩成针孔大小。

一声惨叫还未来得及响起,鲜血喷洒,老术士已如断了线的风筝跌下屋顶。

取而代之立在原地的,是黄印的身影。

第61章 恶隼山偶露峥嵘 云小婵力谏其父

“这回你们安心离开吧,我也落得耳根清净。”大当家看着老术士目中隐藏着嗔色,看来他们素来不和积怨已久了。

夜无仇双手环拱,抱拳道:“我等皆是无辜牵连至此事之中,大当家达明事理,何不尽将这里的弯弯绕绕再多些知会我们一声”

他不相信大当家对此一无所知,再不济,他对他隶属何方总该知道吧。当然,夜无仇此话几乎只是毫无意义的试探,之所以说毫无意义,那大当家要是能讲的话又岂会盘踞恶隼山甘当匪寇以掩人耳目

果不其然,大当家明言拒绝道:“入人门下,忠人之事。小兄弟,此次放你们走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我想拦也拦不住你们。日后相见,若有利益冲突,我不会手软的。”

夜无仇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已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当下也不再啰嗦,牵起灵畅的手,也不顾她微微的抗拒。“后会有期。”

当下,他也不顾应着明月摆姿势拉风耍帅的黄印,扯着霍灵畅径直走开。

黄印苦笑连连,只得飞身跃下追赶夜无仇的身影。

“行啊,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黄印嬉皮笑脸贴上来瞟了眼面抹丹霞的霍灵畅“弟妹还蛮漂亮的嘛,那古书上怎么说来着,‘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哈哈哈,分毫不差!”

黄印抚掌而笑。

夜无仇歪着脖子仔细把灵畅从上打量到下,如数家珍般咀嚼着黄印借鉴古书上的文字,此段文字美名流传,旨在描述女子灵艳生动,在此情此景的烘托下如此一读,倒宛若赋予灵魂般烙上了眼前温婉女子的倩影。

共生互锡,灵畅的美同时具体化到此段文字之中,变成夹在书页中的一叶白羽签,每每观之,则止不住情绪蔓延。

郎,透彻似江南水泊的眼瞳里夹杂的情绪缓慢变幻;女,繁盛比山坳花海的长睫下的感受脉脉流淌。二人的思绪被无限拉长,放慢,直至与时间无关与世界脱节。

从此,灵畅的影子,便与这富于天马行空想象的场景息息相关。从此,一朵娉婷的芙蓉,朝出水暮随风驰骋天地却只为一人而盛开。

“不管怎样,吾志不渝。”夜无仇摸了摸鼻子,说出了这么一句云山雾罩的话。

三人结伴而行,穿过栋栋屋宇,终于不远处传来的叮叮当当厮杀声清晰可闻。

“这场恶斗还未结束!”三人急忙赶过去,双方人马打的如火如荼难解难分,黄印觉得奇怪,正待定睛细瞧时,恶隼山敲铜锣一声号,人群顿时如水涌分做两边泾渭分明。

恶隼山另几位当家的处于阵前一字排开。

“你们走吧。”一青年男子跻身而出道。想来不知通过如何途径得到了大当家的指示。

“嗯”夜无仇回头看霍杰,却发现后者一脸惊疑,随机发出一声询问的语气。

“先撤再说。”霍杰压低声音,旋即满脸充斥着欣喜与疼爱,拉着灵畅嘘寒问暖。

灵畅对待他亲哥哥还是比较放的开的,她喜笑颜开欢呼雀跃,这时候才有一个少女该有的青春蓬勃。

夜无仇温暖地笑了笑,向恶隼山众人拱手施礼,便与同俦走下山的路。数百御龙军井然有序地下山去了。

原地的恶隼山众人并未散去,大当家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为首之地,他默默注视着渐渐消失的入侵者,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哥,那女子得而复失,我们在断狱门那方面怎样答复。”

“我们当今要想生存,必须左右逢源。”

“大哥放心,知道今天内情的皆是心腹,绝对可靠。只是……”

“你想说那老术士”

“是,刚刚去检查了一番,那老不死的还残存一口气。”

“嗯,杜绝遗患,你知道该怎么做。”

大当家拂袖而去。

御龙军迤逦下山,稍作休整,取回藏在山洞中的军备器械,便打道回府。

墨云雀上,黄印显得心事重重。这让夜无仇很好奇,黄印天性开脱,性格朗朗,心胸豁达,不善留事,自然不存在什么心结之类的问题。

“有什么顾虑么”夜无仇问道。

“啊。据我所知恶隼山虽然为恶一方,欺凌山民,但其中大都是些不入流的武者。如今却能与御龙军鏖战,不可谓不奇怪。”黄印凝眉道。

霍杰正与灵畅唠着什么家长里短的事,听见黄印的话,插嘴道:“是啊是啊,虽然我不懂功法章度,但却可以隐约感受到恶隼山的人的整体斗气境界不低于御龙军。”

霍杰身负星主传承,有些异于常人也不是不可理解。因此夜无仇表示没有意外。

“御龙军大多乃斗婴级别的武者,照你话讲那岂不是恶隼山也有如此实力了?”黄印瞿然而惊。

不怪黄印惊讶,一个小小匪窝能有如此实力,却是耐人寻味的事情。一般来讲,能聚拢如此力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势力,完全配得上在江湖上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谁会选择窝在深山去当一伙剪径强人再者说,就恶隼山这些年的动态来看,恶隼山距离今天这等规模相差十万八千里,这实力的隐藏异举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把个时辰过后,御龙军回到桃醴山庄。

僻静雅院,云中歌的书房。

“庄主,恶隼山的实力竟能与数百御龙军抗衡。”黄印拱手道。

“嗯。”云中歌笑容可掬,正襟坐案,泼墨挥毫,云淡风轻。

“属下怀疑这中间有什么阴谋。”黄印再次拱手。

“这等事去禀报管家老李就行,他自有决断。”云中歌不为所动,手中秋管如龙蛇游行,玄勒钩沉,淋漓墨汁在偌大宣纸上晕开。

云中歌给人的感觉宛如遁匿于时空之中,不悲不喜,不来不去,人淡如菊,那样安然的不食人间烟火。仿佛所有的情感都与他绝缘。

虚极静笃,抱元守一。尽管霍杰在古籍上读到时不理解这几个字的含义,但此刻却在他的脑海横空出世,一种大境界大气象大格局若阁宇庭楼飞来訇矗,流光溢彩,玲珑通明。

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足以形容霍杰此刻的被勾起的思绪。

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的气质令他不由自主的失神,云中歌的身上有一种奇妙的特质好似漩涡,摄住了霍杰这颗倾慕美的心。

霍杰心道:“见过云庄主数次,为何只这次恁的颇有感触。”正沉吟间,忽闻踏着青石级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木阁门被吱呀推开,一姑娘匆匆跑了进来。

除却云中歌众人皆是看向来者。

“爹爹,听说你要让霍杰离开”云小婵焦急道。

“小婵,别这样冒失。”云中歌暂且搁笔,笑眯眯道。

“不,爹爹,这事还得商量,您不能让霍杰走。”

气氛有些尴尬,众人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云小婵。云小婵自知语失,羞得无地自容,脸上的红晕让她愈发秀色可餐。“我……我是说不能让霍杰就这么走了,因为……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想好理由,登时噎在那儿。

云小婵慌乱之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在场的谁人看不出来就连初来乍到的灵畅也是抿着嘴笑得春光灿烂。

云中歌道:“每个人都有他的使命,每个人都绝非生而无的。该走的自然要走,不该走的任你千般万般弃撵也是无济于事的。”

云小婵坚定道:“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该遇见谁该和谁挽手前行不是他人可以左右的。”

云中歌莞尔:“难道为父的话你都不听了么,你向来是最乖的。”

“爹爹,我都这么大了,是雏鹰也该高翥了,我愿意命运中有霍杰的影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就连激动的云小婵自己在缓缓平静下来之后也是不由的一滞,这铿锵有力的话可确实出自自己之口

第62章 披神光元枢星鉴 得圣器霍杰加冕

云中歌沉默地提起笔,若无其事的继续他未完成的书画。

整个书房的气氛随着云中歌的无言而略显压抑,云小婵在一时激动后是长久的局促。悦己者在侧,初次表明心意,让一个黄花大闺女如何不羞

良久,就在云小婵实在禁受不住这种煎熬,将要开口之际,云中歌的声音响起:“小婵,你既然想与霍杰在一起,便与他一起走吧。”

云中歌话一松口,云小婵先是喜上眉梢,而后却是想起了什么。

“走?难道他就不能留下来么?”云小婵诧异问道。

“不能。”云中歌简单干脆的两个字表明着事情的无法回旋的程度。

熟谙父亲脾气的云小婵没有倔强,她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这次,云中歌行云流水般笔法终于顿了顿,而后道:“收拾停当即出发。”

小园香径,有致的垂柳投下条条柔绦般的魅影。阳光明媚,天空晴朗,苑明囿静,水木清华,三道身影自池塘边踏着零碎的青石一路走来,他们的脚步声吸引了一群伸头探脑的巴掌大的锦鲤浮在水面往来翕乎。

云中歌负手走在前面道:“怎么样有什么计划?白虎镖局的镖头还尚未觅着踪迹吧。”

“云庄主,恕我冒昧问一句,桃醴山庄为何劫走货物后却又将我们放行难道只是为了趁我们押运货物的便利偷偷将古锒集运抵凉城青暮府如何保证货物没有被做什么手脚”夜无仇话语的内容虽不善,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

“夜小友大可放心,我这点信誉还是有的。”云中歌道。

夜无仇想想也对,云中歌修为通天,阅世千年,吃的油盐酱醋岂能用斗来算他还真不屑对人间俗世的微末之事打主意。如此说来,倒显得夜无仇自己小家子气。虽说夜无仇稍有不喜,可面对的人乃名家耆宿震古烁今,能与语之便是高攀,有怎能有傲气

“白虎镖局蓝镖头不知现在身在何方这样未卜行踪未知平安与否让我们很难办。”霍杰叹道。相遇即是缘,缘分被及,当应惜之,况且此事事关生死,让人如何不为之担忧。

夜无仇看着云中歌的眸子里隐晦划过一丝焦急。

云中歌淡然摆摆手:“此事莫急。此去数日,自会得见。”

或许是云中歌泰然的态度影响,夜无仇心安不少,他对云中歌怀有难以详叙的信任,他对云中歌话的准确度出乎寻常的没有怀疑。

是云中歌在历史留下的辉煌盛名将他的疑虑与反叛精神碾压成齑粉吧?不然以他独立的人格如何如此轻易相信一位素昧平生的人的话还是说自他从汗青中阅读关于这位如日中天普照万物般大人物的文字起,他们的情感就此贴近

其实夜无仇也曾自思,他自认为可以将己身羚羊挂角的思维痕迹看得清明,将思想走过的每一个脚印都纤毫毕拓,可事实往往是:看得愈分明却愈发迷惑,懂得越多却越感己身的匮乏。简直不知所谓。

夜无仇给自己一个解释是:谁也说不准云中歌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毕竟古往今来春秋代序参晋云中歌层次的寥若晨星,有权评论一二的不是作古便是此生难遇。既然否决云中歌的几率几近零,那么自己更加没有理由抱有怀疑。

“如此甚好。”夜无仇暗中松了口气。

云中歌没有讲话题停留在此,轻描淡写的一提便又接着道:“希望你可以善待小婵。”

此话是对霍杰讲的,霍杰登时一愣,其中所以然他脑筋尚未反应过来。

“我……我为什么,或者说我有什么理由去与小婵交恶”霍杰耸耸肩表示不解。

“小婵他性子虽有些孤傲,可内心却是极为善良的。如果说她以后做了什么错事,希望你可以想想我今天的话给她些宽容。”

夜无仇一旁歪着头听着。说来奇哉怪也,最近他感觉来到了未来,只有自己与霍杰是活在过去里的人。因为不管是云中歌还是炎老亦或是那已英灵远逝的上一代星主,仿佛对今后将要发生的种种都了如指掌,除却星主,夜无仇面对他们总有种命运被参破的无力感,就像鹄坠樊笼,三军入彀,处处拘束,时时掣肘。

霍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虽然对云中歌的话很不理解,然君子不出无故之言,云中歌既然如此说定然有他的用意,自己悉听尊便就是。

“在此临别之际,纵没有长亭对晚,寒蝉凄切,纵不能十里相送,浅酌践行,我也不能毫无表示,尤其是我闺女还以后得你们照看。”

“云庄主言重了。云姑娘佳人如玉慧心芳质,我等照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我等叨扰多日,表示什么的又怎好意思接受?”霍杰推辞道。

云中歌摆了摆手,豪气干云言道:“你也不必推脱,星主继位,祭天祭地当行大礼,如今世道有变,星光没落,大典虽可取消,加冕须得按期!”

霍杰道:“云庄主欲何为”

云中歌微微一笑,停下脚步。前方花坛姹紫嫣红,香气馥郁袭人不散,不知名的蝶儿往来飞舞,呈现生机盎然的美景。

云中歌手掌前探,虚空一握,乍泄的赤金光芒四射飞散,直刺的二少年睁不开眼。

云中歌**肃穆的声音回荡在二人耳边:“玄虚典诰,太极陈谟。皇天者清,清者自清,后土者浊,浊者自浊。清浊混逆,乾坤周运,大道有征,阴阳融融,终生平和,是谓星光。此乃星主权杖,至尊之物,施恩雨泽,德降万物。”

二少年缓缓睁开眼,待他们看清云中歌手执之物,登时怔在原地。

此权杖,身长及胯,手握恰合,星辉游离,周遭绚烂。顶端一天珠悬浮,其内部似包举寰宇,海纳太空,神秘流转更似液体潺潺,似质似幻,如履梦境。

“这……这是……”霍杰支吾着。

“此权杖名曰元枢星鉴,为星主专属法器,早些年受前任星主相赠存放我手。如今汝既为星主,我自当物归原主。”

霍杰似神游九霄云外,他感受到了某种召唤,脚步不自觉竟向前移动。

云中歌笑而不语松开了手。

霍杰的手指一触摸到大放光彩的元枢星鉴,整个人若大梦初醒般打了一个激灵,元枢星鉴亦是通体嗡鸣,两者相碰,水**融,对于彼此来讲,都于悄然中发生了质的变化。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片刻,元枢星鉴蓦然发出一阵快慰似的颤抖,霍杰裸露在外的皮肤赤金闪耀,星图列张,黑发乌亮如漆,整个人顿时具有了一种雍容华贵悲天悯人的上位者的气概。

夜无仇呆滞片刻,他感到了与霍杰在密林重逢直至身处险境时乍现爆发的气息此时重现。在霍杰与元枢星鉴贯彻的气息牵引下,夜无仇囊中的魔剑赤血残云不住抖动,此非觳觫,而是跃跃欲试的激动。

第63章 乱局势命格错综 云中歌数指自思

夜无仇脸色变了变,一血色长虹乍然悬空,云中歌转头一看,脸上顿时涌现出愕然神色,不过他隐藏的很好,不着痕迹,在外人看来察觉不到他的丝毫变化。

古朴却又华丽的外表赋予了赤血残云摄人心魄的异样美,它亢奋地绽放璀璨的光芒,金铁呜咽,以这柄剑一贯的苍凉表达着自己的兴奋。

与之相呼应的,元枢星鉴光彩涟涟,不遑多让,整片空间充斥着二者相互倾碾的气势。

魔剑有灵,夜无仇作为它亲近的人可以感受到一团微小的模糊的尚未成型的灵性在怦怦跳动。

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小生命吧。夜无仇心中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露出暖意洋洋的笑容。

霍杰此刻与夜无仇相较别无二致,混沌人世,最奇妙最值得付出和蔼的莫过于孕育与新生!因为这不仅仅是一次伟大的见证,更是对己身灵魂的阳光浴洗礼。

或许,我们自胎儿时期起不曾间断地给予这个世界的,和这个世界对我们的哺乳与关怀是对等的呢。我们存在的本身,便在无形之中对外物的一次净化,甚至无需我们刻意去营造什么,顺其自然,物我皆宜。

历史往往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镂画着其中的万事万物,欢欣的,落寞的,激动的,惺惺相惜的等等百感交集纤毫毕露,以至于以后漫长的栉风沐雨的岁月里,每每思及此,夜无仇都会想起少年时代的初心与梦!

至少,他的生命这块侔色揣称的调色板,因此而涂抹上无法剥离的彩虹,而不是以苍白阴郁寡欢而终。

夜无仇与霍杰对视相视大笑,权杖与魔剑被他俩高高举起,交击长歌。艳阳流淌,清风徐徐,刺眼的毫光反射进二少年的眼底,他们眼睛半眯仰望苍冥,恩怨江湖,我们来了!

云中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赤血残云,但随即便被眼前少年青春的活力与热血所感染,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年少时候,看到了当初涉世未深的自己对闯荡江湖怀有怎样的憧憬与向往,看到了自己不甘于平淡无奇的生活而激流勇进的姿态,那是怎样的美好与怀念啊!

云中歌笑得满怀感伤。

桃醴山庄的办事效率还是颇为可观的,被收缴多日的装货大木车再度逐次摆在众人面前。虽说无人知晓运货箱内到底装的是什么,但以肉眼之力是看不出和之前有何差别,除了那多出来的几橱柜的书籍。

即已准备停当,自是到了告别的时候。云小婵这个好似一朵小白花一般的丫头哭成泪人,她把头埋在云中歌的怀中不断啜泣。云中歌怜爱地抚着女儿的后背,不停安慰她,不断嘱咐她。

都知道,此时一别,便不知道来日几时能再重聚,他们一行人踏入幅员辽阔的大地,便沉浮难自持,可不是说回来就回得来的。

庄子里的大人物都聚在庄口为一行人践行,云小婵素日与大家关系极好,所以一听闻这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即将远行,这些长辈便都前来送别。

山坳的风渐渐袅起,云小婵止住了哭泣。云中歌抬头看了眼天色,便大手一挥。

“云庄主!告辞!”夜无仇,霍杰双双挺身如椽,抱拳道。

云中歌平静地看着车队向远处行进的背影,旋即看向一个方向。那里,一少年泪眼婆娑,他半倚着门框,以无尽哀伤与失落的目光将车队笼罩。他的心鲜血淋漓,空落落地仿佛失去了强劲跳动的力量。

但他没有恨,他无从恨起,哪怕是他此刻感到他的生命已经随着心仪者的离去而黯然失色。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一种连灵魂都敬畏颤抖的至高情感。他便是苏明。

“唉。”云中歌暗中摇了摇头,叹了口无能为力的气。

当天夜里,月色胧明。云中歌林间散步,他漫无目的地前行,想着些白日里的事情。

“无仇小友那把剑竟非此界之物。”云中歌心道:“这到底说明什么?这个世界的主宰竟容许这许多外来之物的存在所谓的因缘到底会不会就此打破?如果这样依旧会保持着规则的完整性那么岂不是说在这个世界的主宰之上,还有更高的神明维系着宇宙的统一性”

电光火石之间,他白天萦绕在心的微妙灵感此刻全部化作一个个问题浮现在他心中。

“我自以为超脱尘世之外,便可俯瞰世界运行的经纬脉络,可孰曾想还有和我一样非此界之物的存在,原本清晰可见的纹理此刻却是被搅得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此好比拜占庭的凯尔卡小城门,格鲁希的一分钟,小石块激起的圈圈涟漪偏偏引发山洪,茫茫尘世的格局只因一把剑上一道微弱气息而变得模糊不清。

“这个世界主宰的木偶牵丝戏恐怕难做了。丝线错综搅绕,一团乱麻,木偶被赋予的意志欲扬手却踏脚,欲悲戚却长笑,还如何了得!”云中歌有些感慨,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个伟大的预示,但他说不准,他不清楚这潜在的预示代表着什么,因此他的心头多少有些对神秘的敬畏。随机,他念头一转,又忱度:“千年以来,吾未曾听闻有此剑存世啊。这剑无仇小友怎样得来的呢?”

这样想着,脚步不觉已经移至林子深处,他看看周遭婆娑的树影,隐约记得前方有条清冽的小溪。他之所以会对这里有印象,原因很简单,云小婵经常会到这一带来玩耍,久而久之,云中歌也时常来此溜达。

蛐蛐在草丛里演奏夏夜的协奏曲,晚风在林间穿过带来一丝凉意。漫不经心的云中歌忽觉前方有人,他放轻跫音,走了过去。

一个落寞的身影蜷缩在树根下,他的前面便是那条月色荡漾的波光粼粼的小溪。

搪瓷的酒坛子摆在他的身边,他唉声叹气不时将其拎起狠狠啜一大口,辛辣的味道使这个初次饮酒的少年呛出了眼泪。

“万里一勾新月,相忘常在江湖。”云中歌走了出来:“苏明小友,相要忘记一个人,不如去江湖闯荡。”

苏明惊觉起身:“云伯伯,你怎么来啦。”

“相思是苦的,感情是不可理喻的。如果你真有忘记小婵的意图,我特许你可以离开桃醴山庄去江湖游历。”云中歌道。

“云伯伯怎么知道我的想法?”苏明嘴里辛辣之劲未褪,眼睛红彤彤的。

“你若无此意,何不随他们而去不过苏明,你也不要心里对我变相赞成你忘记小婵感到不舒服,这也并非我不爱你的表现。”云中歌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如果该去的你偏偏费尽心思挽留,终究不过害人害己。”

苏明似被戳中心事,眼泪顷刻间滂沱如雨。他最后的坚强被云中歌的话卸去伪装,他脆弱地无声哭泣。

虽说在旁人看来苏明不过是少年略显稚嫩的柔情过盛无处安放,可那一夜电闪雷鸣天翻地覆的毁灭与新生,只有当事人知道该以一种怎样严肃的心情对待,这是对不计后果不顾凡俗的纯洁感情最后的坚守啊!

“苏明你记住,你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要做的事还很多,在你的阅历沉淀到足够的时候,无论你内心深处是否对小婵存有温存,我相信最后的结局一定皆大欢喜。”

“年少的青涩往往会蒙蔽许多,在岁月的淘洗下一切都将去伪存真。不要忘记自己的梦,不要却过分流露或可以隐瞒自己的柔情,世界会对你温柔以待。”

第64章 最是流年春好处 绝胜烟景满今朝

“云伯伯,待我与家父告别,便下山。”苏明的性子天生带着一股果敢劲,决定的事情牛都拉不回。

“嗯,明日来我书房,我赠予你些护身的物件。”云中歌点了点头道。

“那就多谢云伯伯了。”

杳冥的上苍倒翻靛蓝的笔墨,在芸芸众生的头顶泼洒下深浅不一颇具层次的晕染画,既具国风的留白余韵,亦有西方的细腻颜色,呈现出一张沉着冷静且亦迷亦幻般的画卷。

长话分两头,婵娟照两端。两地无眠枕清霜,共看明月皆如此,此时此刻两处人有着不同的氛围。

霍杰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奇怪的神色。他的两边,夜无仇倒算坦然,可霍灵畅就羞窘地要找个旮旯猫着了。

“无仇,灵畅怎么了?”霍杰摸了摸霍灵畅的额头,也不烧啊?

身为旁观者且同为女儿家的云小婵自然心如明镜,她怀着年轻男女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心思,嬉笑道:“谁家少女不怀春啊?”说完,又向夜无仇抛了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夜无仇登时若吃黄莲,哑口无言,只得一本正经地卡巴眼睛清了清嗓。

这样的局面在接下来的好些时日都是司空见惯的事,霍杰身为兄长也是逐渐悟到了某些存在自己妹妹身上微妙的改变,这种改变称得上热情、真挚、炽烈、付出、索取的结合体,这种杂糅的情感与云小婵的差不离,所以霍杰随即便是不可避免的对夜无仇另眼相看。

夜无仇则表示对好兄弟的异样眼光与周遭人的戏谑调笑很头疼,原本一件心猿意马郎情妾意的美事,如此一整倒显得是自己偷了人家的妹妹似的。

当然,这仅仅是他的腹诽罢了,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霍杰迟早有一天会找他谈一谈这些风流账,无论是出于兄弟的男人间的义气相助,还是出于兄妹间的亲情与守护。

有时候夜无仇自己也会掐指细数这些年的经历,在童年的流浪街头的岁月,倒是有一个长得黑黝黝的小女孩成为与自己相濡以沫守望相助的玩伴与挚友,可童言无忌,这么多年的分别是否会改变一个人是没谱的事。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初心如故,他的心中一直将那个小女孩放置在最柔软的地方,这些年精心照料早已使之生根发芽葳蕤若庭盖——这是他之所以相信世间还有爱与真诚的源泉。

有人说性本善,有人说性本恶,又有人说性本无属之物可善可恶。无论哪种说法,毋庸置疑便是一个如此的事物总有使之如此的侵透者,自生而起至死方歇,一生的思想情感就是生命的斜阳里的那一抹醒目却在真切逝去的烟岚。夜无仇扪心自问,他心灵上的疲于奔命本就是生命的必然,缥缈神秘的性格更是若天平般左右颠簸,每当苦难的重负压得他怨天尤人,总有曙光驱散雾霾使他得以在幼稚与偏激中开辟一条中庸之道,铸成如今的自己。

夜无仇颇感庆幸,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与天玄剑神初见的场景。那一天当真若天降神祇般,天玄剑神将夜无仇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出来,从今往后这个不幸的孩子脱离社会底层的潮湿与阴暗,他的瞳仁里充斥着的是天玄山顶的光明与云端的爱!

童年的阴影使他阴鸷冷酷,少年的修行又让他心存慈善,这两股不同的念头好似宿命的纠葛般缠绕一体,这才造就成眼前的夜无仇。不能说夜无仇所作所为所行善恶是被这两种力量各自执掌,因为他并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他的灵魂为一整体,莫论善恶皆是由统一的他自己作为最高决策者做出决定。

身为一个青春萌动的少年,对男女感情的幻想是莫名其妙的强烈的,可门派自有规矩,他亦不想分心让师傅失望,因此满怀柔情只能压在心底。可如今命运让他同时遇见两个如此好的女孩,让他的汹涌的情感忽然得到了寄托与释放,他可知道他此时接触的是那个吟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古老国度里的人们永恒的追求啊。何其幸至!

如今才算真正的活着!夜无仇心中揣着蓝如玉闭月羞花的秀美,眼中盛着霍灵畅沉鱼落雁的媥娟,他感觉自己沉迷此间无法自拔。

“倒像是如约齐聚呢。”夜无仇自嘲地笑了笑。

将近一个星期,车队早已越过距桃醴山庄几个山头远,一路上虽然不太平但总算是化险为夷跌跌撞撞走了过来,毕竟这支队伍里仅有的两位斗婴都不在了,剩下人的实力着实不够看。就这样,他们犹如一叶渺小的孤舟在断天山脉这壮兮阔海里行进,他们怀着随时被一个浪头吞没的危机感风声鹤唳到每时每刻都心惊肉跳的地步。

其实无怪众人人心惶惶,就连夜无仇等几个见多识广的人物心下也甚觉奇怪,这些天车队好似在无数人眼皮底下走过似的,隔三差五便可遇见厮杀现场,规模虽不大,狠历程度却是少见。再不济的是有一次,车队一如平常辘辘向前行驶。就在他们耳边,金铁交击的声响蓦然直刺众人耳膜,康庄大道旁边的希拉丛林中,人影交错,斗气狂涌,宛若秋风扫落叶般直接将现场打得树倒叶落一片狼藉——此等层次的战斗是令那些普通成员仰望的存在。

“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简直莫名其妙。”云小婵抱怨道。

“这里很多事情都不好说。一切都得找到蓝镖头三姊妹,以及与我们失散的霍起庸等人才能从长计议。”夜无仇道。

“是啊,我们一支队伍支离破碎,等我们逐一找到把每个人的信息汇总到一起,我相信会有所特别发现。”霍杰首肯道。

“怕只怕有些人找不回来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此话是不带任何偏见的对事实的阐述,我心里也清楚此时我们可能正处身于风口浪尖,所以我也不会不谙事理追究前嫌。”夜无仇一派深明大义的样子。

“无论怎样都希望大家都没事才好。”霍杰一说完,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细细较之却又说不上来,只能干皱着眉头。

旁边心思通明霍灵畅接着话茬,一语道破被众人视若无睹的反常所在:“霍杰哥哥,你是不是想说,山中兵荒马乱的,为何偏偏我们一路没有被殃及”

听着这娇柔细腻的声音,众人如梦初醒,对啊,大家都没事,虽说是值得庆幸的事,但同时却也反常至极。

不安的情绪在他们之间蔓延,就像这种现象在整个车队中都盛行不衰一样。尤其是当他们缓缓驶进山谷中之后,两边高耸的断崖给予视觉极大的冲击力更给心灵上以极重的压抑,此外界诱因对于士气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天天气陡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蓦然间阴云连卷黑压压地遮天蔽日。夜无仇用手扶着眼眶抬头看了看头顶,又看了下高耸的白虎旗帜被刺骨的风烈烈鼓吹,暗骂一句,连忙下车。

众人忙做一团,自马车上取出备好的实木搭建成营帐的骨架,又取出毡毯包裹在外,牵绳打桩,忙乎半晌,直到确定营帐是结实的而后才聚在一处。

风越刮越大,云越积越厚,此明显是暴风雨的前奏。

此时围在营地前的是白虎镖局与李家镖局的部分人马。营地选在一处乱石堆中,很多搭建的帐篷都是依靠在大石块的后门避风处,因此从远处不仔细看的话还真难以发现此处是一块营地。

由于某些可察的原因,在蓝镖头不在的情况下,夜无仇几人自然而然成了领头羊,而且是能孚众望的那种。

不管是不是所以人都服,没有关系,因为自古及今没有哪个统帅能让所有士兵掏心掏肺的信服。只要取得绝大多数人的同意,那么少数的异声也会不消自靡。

风好似无孔不钻的小蛇穿透了他们为数不多的衣物,贴着他们的肌肤穿梭,不断索取着热量。此时盛夏已过却尚未入秋,天气突然转冷虽说罕见却终究是可见的,但哪一次都没有现在的冷。或许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原因吧。

夜无仇扫了一眼环绕着的人道:“天有不测风云,暴风雨将至,大家不要离开营地。驻扎其间设立岗哨,严恪值守,不可怠慢。所有人员分成两组,轮流休息,另一组的人武装戒备以应备突发状况!”

夜无仇虽然年轻,但他的气势却是绝非池中物可比拟的,少年英气,将很多人的质疑堵在喉咙里。

但人们心中都存在这样一个问题:正值这样一个黑云压成的坏天气,为何要如此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第65章 避风雨安营扎寨 锡伊人心潮起伏

对于人们从眼中流露出来的疑惑,夜无仇不打算作任何解释,因为他没有任何合理的推断、事实的佐证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的决策的合理性。一切都是凭着那种天生的直觉,凭借着骨子里携带的对危险的敏感,从而使他敦促众人以备不测。或许听命的人要是得知夜无仇的真实想法会感到牵强与儿戏,但从另一方面想小心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其实最让众人不解的不是夜无仇命令的本身,而是行驶多日来他们从未被要求过要具有如此高强度的警惕,如今突如其来的不同寻常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但也没办法,夜无仇观摩着周遭环境以及这差到极点的天气,内心的鼓点愈来愈激烈,镗镗地彰显着不安。

天色郁凝的要滴出水,云层厚重的仿佛岌岌可危的大坝,稍一不慎便是堤毁水漫山洪暴发。在强劲的风中,营地上的人在这不可抗拒的天威面前踯躅若渺小的羔羊,碌碌似微末的蝼蚁。

夜无仇正在扯扯东拉拉西,检查地桩是否夯实帐篷是否御风,正忙碌间突然听到身后不远的一声“啊湫~”。

声音娇柔而富于遐想,这是关于弱女子对遽然冷空气的反应。夜无仇不觉停下手里的动作脑海里不断闪过这样的念头。

夜无仇就是这样一个人,长着一副英气的脸,身怀不俗的武艺,一切都有着高富帅男神般受万人景仰的条件,却偏偏有一颗逗逼的心,他也因此往往会做出出人意料却又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正如当下,他半仰着头,脑海中回味着这些无厘头的念头,他完全被自己光怪陆离的想法摄住心思,却忘记了对他颇有吸引力的近在咫尺,更忘记了回头看一眼便可使他的所有遐想得到餍足。

直到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他有些愕然,一回头,只见平素和他们这个圈子挺近的一个青年男子向他挤眉弄眼,手里拿着一件厚大衣。

夜无仇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明白其中的道理,却又觑见霍杰在那笑得意味良多。他这才转过头发现拿着手帕轻拭鼻子的霍灵畅,夜无仇恍然。他清楚地了解到自己内心旖旎的源头不仅仅是来自单纯的声音共鸣,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精神领会。

夜无仇摒弃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他果敢地拿起那件代表温暖的厚大衣,尽管他的下意识对下一刻便要笼罩在伊人香肩上的厚大衣略显迟疑,但此时退缩倒显得婆婆妈妈娘们气。与其说夜无仇完全是被心灵中的爱慕冲动所激励,倒不如说他对寄托着他丰厚情感的姑娘的羞涩与畏缩被众目睽睽之下所勾起的男子气概掩盖,夜无仇就这样悄无声息趁霍灵畅不注意之时来到她的背后将大衣轻轻披上她的后背,哪怕他的情绪跌宕起伏波涛汹涌。

“嗯”霍灵畅发出疑惑地轻哼,她侧过脸,只因夜无仇比他高出一头,她只得抬眼向斜上方看去。

一见来者,丹云席卷,赧霞密布,熟透了的苹果般诱人的红爬满她的脖颈。

众人起哄大笑,倒是将暴风雨前肃杀冲淡不少。

这样一个简单的小插曲过后,霍灵畅余晕未褪,心中小鹿怦怦跳个不停。但如果她此时透过密集丛生的慌乱,她会发现,自己的心原上流淌甜蜜的小溪,飘荡欢喜的白云,心悦君兮,大概就是如此感受吧。

云小婵这妮子亦是颇具喜感,插科打诨什么的不在话下,有她在适当的添油加醋,寥寥几句便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适逢这时候,机灵如她当然不能错过这意外得来的话题,顺势用只有几个人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话调侃自己对霍杰的中意。

骤密的雨点吧嗒吧嗒似雹子般砸在人们头顶,天色也由光线熹微急转而下陷入黑暗,狂风飙乎,肆意徜徉在山谷中。

四野笼罩上一片不详。

几顶营帐亮起温暖的橘色灯光,从卷帘门的缝隙里倾泻而出,在远处眺望只见光线勾勒出门闾的轮廓,梦幻似无尽寒夜中的摇摇欲坠却保留着至真至纯炉火的小木屋——感官的瑟瑟发抖与心灵的诚挚坚守形成的反差勾起大片大片的幸福。

“天冷,灵畅别感冒了。”夜无仇靠着柴火堆担心道:“得给她送条毯子去。”

“无仇,怎么对我妹妹很上心啊?比我这个当兄长的都贴心。”

“灵畅,一朵娇花嘛。谁看见她柔弱的样子都会忍不住关心的。”夜无仇解释道。

“不不不,灵畅她可不娇,她骨子里的坚强本就与她的外在不符。再说了,要是别的和她非嫡系的男子对她如此关怀备至,你会乐意”霍杰摆着一脸胸有成竹的笑。

夜无仇思量瞬息,便耸耸肩没有作答,带着毛绒毯便走了出去。

“哎,无仇,再带一条给云小婵吧。”

夜无仇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笑容满面。他开玩笑道:“咱俩是一丘之貉嘛。”

不一时夜无仇便回来了,外面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虽然石块已经将穿谷风抵御多半,但仍有流动的空气将营帐刮得哗哗作响。

门一被掀开,寒意狂涌侵略着帐篷内的热量。

“咋样?她们怎么说”

“能怎么说灵畅除了低头无言,和羞窘中蹦出两句‘谢谢’以外,她的性格实在难以让她有活泼开朗幽默的应答。”

“云小婵呢?”

“这妮子倒是颇善言谈,和谁都聊得来。但她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总感觉她的性格有缺陷,对人对事主观臆断,却又倔强至极。这和执着还有着差别。”夜无仇蹙眉歪脑,一副琢磨事情的样子:“霍杰,这么说虽逆耳,然有些东西当局者是很难看清的。当然,这只是我的一时之感,你留个神就好别太当真。”

“何出此言”霍杰怔怔问道。

“闲侃罢了,不足为谈。再说我的个人感觉,也不就等于事实,你就听听就好。”

霍杰默默暗忖:空穴不来风,难道他们之间存在罅隙?可他俩接触也不是很多,没道理啊。

另一边,女眷的营帐中,霍灵畅酝酿了许久,终于对云小婵说道:“云妹妹,你刚才对夜公子的语气为什么有些不客气啊?”

云小婵柳眉一挑道:“我心已属霍杰,又怎能对其他男子客气”

“这……”霍灵畅一时语塞,她真得计较不出二者之间存在什么必然的联系。

外面的雨声掩盖了一切,充耳的便是哗哗雨水滴落急促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鼓点,气势磅礴,訇沓跌宕,让人心驰神往。

夜无仇与霍杰正打坐修炼,运转周天,忽然夜无仇迟疑地睁开眼睛,朝外面扫了扫。

他恍惚听闻呼哨之声杳杳冥冥地传来,他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霍杰,只当自己幻听,摇了摇头,便重新阖目。

又过片刻,夜无仇刷地一下站起来,惊恐地看向阻碍视线的毡布。

“怎么了,无仇?”霍杰惊醒问道。

“你听到了吗。”夜无仇惊恐地看着前方,脖子不自然的转了转。

受到夜无仇的提醒,霍杰屏息凝神悉心静听,就在那一刻,霍杰也是勃然色变。

二人相视,皆是惊得张口结舌,那声音在雨声风声的掩盖下才不那么凸显,但刻意去听却也是不难发现的。

“战……战争”霍杰结巴道。能造出如此声势的,除了两个军团大规模交战,实在难有其他解释。

夜无仇揉了揉脸庞,抛下一句“应该是”,便大步跑出营帐,也不顾雨水滂沱,径直向声音的来源方向眺望。

他的银发被雨水打湿,结成绺状,面庞一瞬间也是湿如初浴。但他却顾不得这些,他登上一块较高的石块上,目不转睛地眺望。

那里,水帘为珠,烟岚为幕,为一场功成万骨枯的鏖战披上了一层神秘却勾人心魄的薄纱。

夜无仇的心登时躁动的厉害。

第66章 亡灵军现断天山 开阳国御冥界敌

霍杰随后而至,他目色凝重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地怎会有如此大规模的征战”

雨水淋得夜无仇睁不开眼睛,他收着下巴将脸上的水勉强抹掉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远处隐约的厮杀声,拉着霍杰往回走道:“我们先回营帐再做计较。”

回到营帐里,二人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贴身衣物,披戴斗笠蓑衣,扬鞭策马向战场疾驰而去。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同帐篷里的人也被他们敷衍过去,他们可不想一个焉知是福是祸的事件带给他人灾难。

“驾!”二人顺风而行,借助风力倒省去不少力气,越是靠近战场越是心中暗惊,隔着尚还极远的距离,各种炼狱般混杂着的声音便清晰可闻。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远远望去只见一抹殷红的血雾蒙蒙笼罩在那边战场上方,煞是可怖。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氛,夜无仇打了个寒战,郑重道:“这山中虽说不是是璇星腹地,然亦非边陲,纵然古天落与璇星再度交恶战事烽起,可于情于理都不会悄无声息地将大部队暗度至此深山。既然这种帝国拼腕的可能不大,则又有何故”

“藩国争胜也是说不定。毕竟山高皇帝远,御敕难被,藩属国暗自积蓄力量早已成了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帝国之所以无事,王权之所以高枕无忧,得益于璇星王朝的阴阳制衡之术使得非己的力量达到一个平衡点,整个帝国大体才会显示一派融洽的样子。”霍杰生涩地握着缰绳,侃侃道。

“总觉此地之战绝非那么简单。哎呀,我们在此妄自猜测简直毫无意义,待再靠近些一切自然明了。”

二人一抖缰绳,快马加鞭,将速度提升到一个可观的效果。石路不适合跑马,土路早已泥泞,马蹄哒哒扬带起的喷溅泥渍沾满了鞍前镫后,但二人无暇顾及,哪怕平时颇爱整洁的霍杰此刻也懒得搭理裤脚袍边的脏迹。

大约一刻的路程,刚转过一个山棱水隈,夜无仇急匆匆一眼觑去,登时愕然与马上,他的舌头有些打结:“这……这……”他想说的后段话愣是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霍杰靠后一些,侧身下马,稍稍上前一步躲在一块凸起的巨石后探头,亦是目瞪口呆地不知如何是好。

按说夜无仇自幼阅历不凡,霍杰摄经取卷涉猎良多,他们的心智与见识是远超同龄人的,可为何此刻如此失措

“亡灵”夜无仇惊悚道。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包含着多少恐怖与不可思议,对于一个稍微了解大陆历史的人来讲,你可以不知道西方哪个骑士孤身闯进龙巢击杀恶龙解救公主,你可以不知道东方的哪个墨客吟咏出斐然于世的关于床前一地白月光的兴感诗篇,但你一定或多或少听说过“亡灵”二字,或多或少地知道这二字所代表更深层的含义以及富于联系的根系脉络的事情。

种族的纷争,是任何时代都避免不了的问题。其间实质的利益纠葛,以及天性的龃龉不齐,抑或漫长岁月积累下的歧视与偏见,种种因素都将结局直接指向一个讳莫如深却又流于稗官野史的话题——种族战争。

内运周不息,外浑然一体。或许正因为世界的这种内部纷乱,才得以让整个世界外在看起来如此繁荣吧。

霍杰隐约记得曾看过这样一句话:亡灵族,不服教化,脱离体制,为众神所摒,当为人类所唾弃。

其中盛气凌人的意思不言而喻。在霍杰看来,亡灵之所以被定义为邪恶不赦,不过在于他们有着不同于人类的本性,信仰着不同于人类的信仰,他们听不懂人类教堂里的祷祝,也不理解所谓光明女神的布教。

如此看来无数年前亡灵的战败以及被赶进暗无天日的冥界,以及主导人类思想的上位者所谓的崇高正义与种族自豪不免荒诞可笑。

自大与自豪,中间隔着鸿沟。

霍杰对人类这种主观臆断的做法颇为反感,或许他性格中潜在反叛精神,抑或书读多了便什么都想得多,反正理性与感性都不支持人类至上的谬论。

然种族之间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先莫论年久事远,若亲身经历又能说得出谁对谁错只不过哪个人都没有能力去否定一个族类,一个族类更没有权利去否定另外一个。存在即合理,存在即不合理,思彼量己,何必做绝

当下,夜无仇与霍杰深深吸了口凉气,这个给人类史上造成巨大灾难的智慧种族在史书上早已断片很多年,如今蓦地里见其出现,让人怎么不惊

二人缓过心神,但心中的震撼丝毫没有因之而褪,他们并肩望去,只见杀气腾腾,似怒烧赤焰,吼声阵阵,若气吞牛斗。一个个骷髅手执骨刀骨枪翻腾跳动,其内的灵魂之火散发着灵性与妖魅。与之对垒的则是人类军队,清一色钢盔钢甲,英姿飒爽装备精良,眼见便知乃生力。盔甲属于开阳国制式,开阳国乃璇星南部巨擘般的藩国。

大雨瓢泼,打得人睁不开眼睛。夜无仇戴着斗笠可以遮雨不存在这类问题,但隔着斗笠仍旧可以感到雨水沉重的冲击。

夜无仇微微扬起头,心中叹了口气,这鬼天气当真差到了极点啊。

眼见那人类军团衣甲尽湿沉重至极,而亡灵却无这些顾虑,亡灵周身仿佛具有透明的薄膜保护,雨水只要打在其上只会顺势滑落,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灵魂之火。显然此时的交战天公却是不作美。

他暗自为开阳国军士担忧,粗略观去,虽然此时战况颇为胶着,可胜利的天平正缓缓向亡灵倾斜,数以万计的亡灵骸骨好似白波雪浪,在哗哗大雨中翻腾着蒙蒙斗气。

最引人瞩目的还属将领间的对决,属于强者的战斗注定是瑞彩千条流光溢彩的,毕竟达到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境界的实乃世之罕见。

只见战场中心有偌大圆形真空地带,真空地带内有人相斗,开阳国将领金盔金甲,大红披风,横刀而立,神威赫赫。亡灵头领一身乌紫长跑,宽大的连袍帽遮下深邃的影翳,让他的真实面目埋藏在虚无中。

夜无仇与霍杰二人偷窥时,二人已交战数回合,此时由最初的试探性攻击已转变成心底有数的全力施为,可尽管这样,二人依旧无法使对方屈从在自己的霜刃下。

开阳国将领与亡灵头领皆身负使命,可又对对方无可奈何,一时间陷入鏖战的局面。

呛啷一声响,一道声波好似在空气中荡出肉眼可见的涟漪,电掣般向四面八方疾驰。

“捂住耳朵!”夜无仇大叫时,手中的动作毫不含糊,推搡了霍杰一把忙欲堵住耳孔。可声音的传播速度毕竟高于人脑反应许多,何况二少年的实力尚低微,二人只觉脑海宛遭锤击,耳朵嗡鸣。

嗣后,万般难受下,二人终于来得及将耳孔堵住。远处缠斗在一团的两位将领,刀掌相戗,威势弥天,单单是武器碰撞的巨响,便让两位少年陷入短暂失聪的境地。

夜无仇与霍杰相视骇然,这份实力,可忧可怖。

再骋目而去,数万士兵竟对这巨响丝毫不受影响,显然他们人人都身怀令此时的夜无仇与霍杰鞭长莫及的实力。

“好家伙!好大的阵仗!”夜无仇嘀咕道。

第67章 山谷战人类惨败 开阳国将军逃生

地面上积起了一条血河,骸骨与尸体堆积遍野,仿佛将地面铺上一层血腥袈裟。

这场战争由最初的意气勃发演变成此刻的惨烈,已经经历的漫长的心里过程,这与战斗的时间无关。看着袍泽抛头颅洒热血,看着战友扑倒在自己脚下,对于这些精锐士兵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无数年前遥远的与己没有太大关系的淡漠恩怨,而彻彻底底转化成现世的仇恨。血性让他们双目赤红,战争的残酷将他们最后一点本能激发而出,不断催发他们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躲在远处的少年们暗暗咂舌,心中有意去给予人类一点帮助却无能为力,以他们现在的境界上去无异于飞蛾扑火,精卫填海。

军队的征战已是亡灵渐臻上风,反观首脑间的对决蓦然间亦是高下立判,人类将领虚晃一着,亡灵步步相逼,倏然间人类身影化成光彩匹练,轻飘飘穿过亡灵的胸膛。

氤氲迷幻的光似从破壳中乍泄,膨胀似的炸裂訇然大作。

“嘶!”亡灵仰天长啸,他的胸膛炸出蓬蓬乌紫的雾气,随后便是一副委顿的模样,显然惨遭重创。

人类将领傲然而立,棱角分明的脸庞看不出悲喜,不怒自威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眼前痛苦颓靡的亡灵,启口道:“看来阁下还是略逊一筹。亡灵蛰居冥界这么长时间,如今乍然现世有何企图。”

亡灵的喉咙里滚动着浓痰似的叹息,帽檐下浮现两朵妖冶灵动的紫红花火,他努力掩饰自己的虚弱但却欲盖弥彰:“冥界大门的开启本是秘密,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人类不动声色道:“你认为你可以问出答案”

“呵呵,不说也无所谓。亡灵族的暗无天日的时代即将度过,我们积蓄了无数年的力量,历经的地狱般的磨砺,只为让我们的世世代代都可以看到这璀璨的阳光。”

人类打断了他自怨自艾式的话:“哦如此说来你们是要准备复出了?抢夺这片大陆看来你们是又想宛如丧家犬般被赶入冥界了。”

亡灵发出一连串凄厉的笑声:“暌别数千载,人类依旧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明明伪善却楞充君子,明明是强盗却自我装潢的冠冕堂皇。沧海桑田的进化都没有学会真诚,连自己的心都无法做到正视,哼,可笑可笑。”

人类将领刀锋般的长眉微抖,手中大刀锋刃向外横立在胸喝道:“鼠辈窜于烂沼污渠间,今得见天日何以大放厥词!”

“鼠辈……烂沼污渠……很好很好。”亡灵冷然笑道:“没错,皆是拜你们人类所赐。其实你们对我们的看法倒是这世上最无关紧要之事,可对我们付诸的行动却是让我们不能无动于衷。”

“可待如何你已身负重伤,纵是逃得一命,没些时日修养则不能痊愈。”

“是吗。”亡灵默然的身影突然说出两个字。

一丝不妙萦在金甲将领的胸怀,心念电转八面玲珑地计较着前后自己的疏漏,可未待他计较出个结果,只听得亡灵嘿嘿阴森冷笑两声,左肋排山倒海般传来一股巨力。

乌紫的光线若朵野菊花,花蕊处缠绕着正奋力挣扎的金甲将领,他周身龙吟虎啸金华吐纳,可乌紫的光线大有“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巍然不动”的气概,不愠不火,冲淡谦和。

“你!”金甲将领挣脱无果,怒目而视。

“咳咳,得罪了。你可以将此举看做卑鄙无耻的偷袭,但兵不厌诈不亦如是么?你我本无深仇大恨,只要你答应带领你的部下就此退去,我立刻便放开你。”亡灵伸出一节雪白的指骨,指向战场方向。

顺着方向斜晲而去,只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为数不多的开阳国军士浴血奋战可终究不敌,在残酷而又漫长的煎熬下,他们的心里防线终似溃坝,拜倒在死亡的恐惧与疲惫前,伤痕累累的身体里的力量亦告罄。他们守望相助便打边退,可就整体形势来看,他们无异于一群待宰的羔羊。

“呵!身为军人岂畏死乎!尤其是汝等卑根劣种!”金甲将领破口大骂,尽管浑身动弹不得,但丝毫不能阻碍他张牙舞爪的架势。

正于此时,将要开口的亡灵欲言又止,身形蓦地里略显僵硬。“疯子。”他抛下这两个字飞身后撤,疾乎若风,同时气贯双臂横护在胸前。

“嘭!”一声惊天轰响拔地而起,威力十足的炸裂力量横冲直撞好似潮汐将亡灵首领直接吞没。

余下的震荡席卷战场,莫论是开阳国军士还是亡灵战士,皆若残柳败絮般东摇西荡。亡灵战士还好一些,开阳国军士却是雪上加霜,当真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遭打头风。

夜无仇与霍杰在远处看得惊奇,却只见一团黑影由小变大由远及近向这边飞来。

“那是……那个将领!”霍杰惊道。

夜无仇面如凝霜,登时心念电转,他瞟了眼硕大光团尚还未散的爆炸中心,又紧紧盯着那渐次放大的身影。

“二位小兄弟!快走!”金甲将领面如金纸,唇漾血沫,衣甲残破,步履蹒跚,甚为狼狈。雨水哗哗在他的脸上流淌,额上的血污自鼻梁滑落至嘴角,他随手拂去,这个身怀磅礴斗气的高手此刻却落魄到无力阻挡雨水,当真令人心中感慨万千。

少年们相互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夜无仇扶助金甲将领的手臂,助他上马。

三个人,两匹马,绝尘而去。

三人离去良久,战场上的光团才缓缓收敛,亡灵头领方才露面。只见他捂着胸口,调稳内息,才一口老血喷洒而出。亡灵的血液乃像雾气一般,呈紫黑色,随风散去。

“真是莫名其妙的仇恨。”亡灵头领静默伫立。

他冰冷的目光慢慢将全局笼罩在内搜寻着什么,仿佛得到了印证,这才向不远处亡灵传令官传达命令鸣金收兵。

大片大片亡灵迈着整齐的步伐有条不紊地列队,亡灵头领再度以冷冰冰的眼神瞥向人类残余部队。

庞大的,气势恢宏的万人雄师此刻只余下一小股怅望灰天不报希冀的伤残队伍,他们正愕然于亡灵的突然收兵,此刻却见到若死神镰刀般的眼神不免瑟瑟发抖。

他们勉勉强强站立起来,齐声大吼,为自己壮胆,为战友送行,他们已经打算好了做最后的厮杀。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苦涩的,万人雄师啊,到最后竟然全军覆没!

亡灵头领抬起了手,轻轻摇了摇。亡灵军团再度开拔,为数不多但都精神抖擞的他们闪烁着灵动的灵魂之火,迈着踏实的步子向山谷深处挺进。

残余的人类惊呆了,亡灵竟然不可置信地放过了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此刻无暇顾及许多,死亡的恐惧和身体的伤势让他们内外交困,由最初的偶尔几个人呛啷一声扔掉武器跌倒在地,到最后宛如传染病一般尽皆坐在地上相互依靠大口喘息着。

瓢泼大雨在他们脸上来去无阻,交加着眼泪一齐掉落。

在回营地的路上,将军昏死过去,他实在太虚弱了,全身膂力尽数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殆尽,外加伤势颇为严重,骑马颠簸劳顿,整个人一声不响地摊在马背上。要不是夜无仇机警一把将其拉住,他就会掉下马去。

夜无仇见他没有来意识,索性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营地。一路上,他还冒着亡灵追来的心里负担,纵是现在狂风大作冰寒刺骨,他还是不自觉的直冒汗。

来时顺风自然欢喜,可回去时便逆风而行费时费力。大概用了来时二倍的时间,终于抵达营地。

原先预设的岗哨此时不知去向何处,原本夜无仇有一瞬间很气愤,但转念一想马背上驼着的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没了追究的心思。

他们没有啰嗦直接抬着将军奔向女子营帐前,也不等到取得答应直接闯入。之所以会选择进入女子的营帐是因为队伍里女孩较少而且霍灵畅云小婵都是知根知底的亲人,对于事件的保密性来讲,龙蛇混杂显然不是好事。

第68章 薛可琪无果医治 昏罗帐无仇陡思

帐篷内的女孩惊奇地看着闯入者,云小婵霍然起身半开玩笑道:“你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虽然现在是晚上。深更半夜私闯女孩闺房,该当何罪!”

幸得夜寒湿气重,姑娘们尽着厚厚的睡衣,避免了尴尬。

霍灵畅轻轻扯了下云小婵的纹凤睡袍袖,从一方红木桌后匆匆走过来,行而又止只能用她那一汪秋水楚楚急虑地看着夜无仇与她哥哥的动作。

她看见了被抬进来昏阙的衣甲破败的将军,她的下意识感到了事情的严肃。

云小婵跳了过来,搭把手,帮助二人将伤者仰面放平在一张毯子上。她用手指探了探伤者的鼻息,转过头叫到:“薛姐,薛姐,过来一下,这里有伤员。”

所谓薛姐,原名薛可琪,乃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妇人,略通医术,所以得以被聘请至此,在以往的行镖途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薛可琪相貌颇为姣好,身材火辣,美艳非常。她听到云小婵的声音,在一个箱子里翻找着什么,随后便疾步来到伤员身边。

只见她将手掌轻轻按压在将军的胸膛,瞑目凝神,一股肉眼不可察的波纹缓缓探到将军的的体内。夜无仇知道她这是在察探将军的伤势,所谓医治,乃对症下药,夜无仇身上丹药不少,但病急乱投医下药不对症,可能非但取不到良好的效果反而会将状况推向更糟。所以,让这些让给真正懂的人来做是明智的。

“怎么样?”霍杰忍不住问道。

薛可琪眉目紧锁,汗珠涔涔流淌而下,好像在经受高强度运动。不久,她的手颤抖的愈发剧烈,最后竟不受控制般蓦然抬起。

薛可琪惊慌失色地睁开眼睛,结结巴巴道:“这……人是什么人?”

“他身份尊贵,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他的来历。”夜无仇含糊其辞搪塞着,接着问道:“检察地怎么样?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薛可琪心有余悸地擦了擦汗道:“我从未见过如此这般强的人,体内一派萧条景象却偏偏具有强大的自我防护,他的潜意识不允许的我检探,我是施尽所为亦是无能为力,到最后竟差点被他的自我防护机制所伤!”

夜无仇丝毫不感意外,相信所有见过这昏迷的将军曾在不久前所展现的惊世骇俗的实力的人都会对这个人到底到达了一个怎样的层次了然于胸。

“萧条”夜无仇准确地抓住这样的字眼:“能否具体些”薛可琪沉默片刻,言简意赅道了四个字:“残衣败絮。”夜无仇心事重重看了眼开阳国将领紧闭的眼角,问道:“能医治么?”

其实话一脱口,夜无仇已经知道了答案。

“夜小兄弟,你也是修炼之人,相你也明白屈屈一个潜意识的自我防护都远飞我辈可比拟意味着什么,他的层次我鞭长莫及。”

“如何是好”霍杰问道。夜无仇斟酌片刻道:“让他自生自灭吧,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他实力高强轻易死不了。”霍杰又道:“可是……你不觉得我们是临危受命么”

夜无仇道:“我这儿倒是有几味治伤良药,但针对性比较强,难免和他的症状有出入。我倒不是敝帚自珍,只是吃出毛病得不偿失。薛姐,我这儿有几味丹药,你看一看是否管事。”这样说着,他取出几个碧绿晶瓷瓶,自其中各自取一粒丹药,递予薛可琪。

薛可琪逐一捏在鼻前轻嗅,脸上流露出云山雾罩的神情,她还不信邪般拿出一根纤细银针刺破丹药表皮,静默稽考,却无果而终。她艳丽的眉眼充满不可置信,开口道:“我自幼学医,却从未见过这等莫名其妙的丹药,其中的成分彼此交错杂糅实在有些天方夜谭。很难想象这样的丹药会有什么积极的药力。”

夜无仇不屑薛可琪的见识鄙陋的同时不免得意,心道:“此皆是我天玄剑派内门秘方,要是区区小医师都可以辨别,我天玄又怎能稳据大陆顶端领袖群伦千年之久”

没有确切的言论证明丹药对症,夜无仇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他对霍杰说道:“让他休息吧,待他苏醒再与商议也不迟。”

女子营帐本就不大,此时多出三个男子就略显拥挤。队伍中包括云小婵、霍灵畅、薛可琪在内共有五个女子,另外两个一个是李家镖局的一个是白虎镖局的。

夜无仇叮嘱五个女士莫要走漏消息,哪怕是亲近的人也不行。他之所以强调一番无外乎是怕这一支队伍中三教九流人多眼杂,无法付之过多信任。

长夜漫漫,暴雨不息。

看着熟睡的灵畅的侧脸,那灵动柔和的曲线,那长长的睫毛,那偶然呓语好似锦鲤嘴微张的丹唇,无一不撩拨着夜无仇的心弦。此刻,夜无仇的心中静水流深,沧笙踏歌,静谧中隐约泛着丝丝甜意。

“无仇,你要是倦了就去睡一会,我来看着他。”霍杰道。

“没事,我不困。人即是咱们带回来的就要有始有终。再说人家也不是普通人,值得我们照看。”夜无仇将目光转移到尚处于昏迷之中的开阳国将军身上。

帮上了能帮的忙之后,姑娘们都已入睡,只剩下二位少年坐在点着昏幽幽的烛灯的红木桌前,低声细语。红烛昏罗帐,夜梦旧时光,影入浓时,憧憧轻轻晃。此间意趣高雅,令人沉醉。

“霍杰,你能感觉到自从得到元枢星鉴后有何变化么?”夜无仇问道。霍杰没有立刻回答,只见他的眸子里划过一道金色的流光,因为周遭光线暗淡,所以他的眸子格外引人注目。随后,一个流光溢彩的圆盘型印记自霍杰阙庭中央绽放光彩,细一看乃星轮运转,玄玄神奇。

此乃霍杰的斗师印。夜无仇紧紧盯着他接下来的变化,只见一道赤金光柱悄然降临,仿佛孕育般元枢星鉴自下而上缓缓凝实。

霍杰认真盯着元枢星鉴道:“我也说不清楚。这种变化很微妙,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确确实实能感觉到存在。我获得神祇的时候,怎么说呢,就像是脑海中强塞了一本无法观阅古朴典籍,得到元枢星鉴之后,隐约感觉到元枢星鉴就是钥匙,就是一切的起点。但至于如何去发掘我身上之潜在,还有待摸索。”

“哦。诶你说元枢星鉴为什么会在云庄主手中,或者由他手交给你。按照常理应该直接由星主,哦不,是上代星主交给你的啊?”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可能其中有什么故事吧。”

“或许吧。”夜无仇点点头接着道:“来吧,这暴雨要是不停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赶路趱程,趁这时间赶紧运功了解自身的力量,逮到危急时你我并肩作战。”

霍杰重重地点了点头。旋即他盘膝而坐,瞑目凝神,运起功来。

夜无仇瞅着开阳国将军的脸,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脸,方口大耳,鼻翼宽阔,生得正直憨厚。若不是先前见过他与亡灵的大战,他这张脸真像是隔壁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夜无仇为自己的联想暗觉好笑,却转念之间,心如陡坠冰窖。何故只因他想到“亡灵”二字,便想到亡灵在这山谷之中。如此庞大的亡灵部队不可能原地不动,而山谷中,至少他骑马跑过的这段路程里并无岔口,也就是说亡灵部队如若向这边行进,他们的营地是必经之地,到那时这趟两家镖局几十口人岂有辜幸之理

但按照时间算来,亡灵定是向山谷深处去了,不然岂能到现在都无事

越想越心惊,他这段时间将心思放在开阳国将领身上,竟忘了这样重大的事!

他懊悔不已却又深感庆幸,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缓缓吐出一口气。

第69章 开阳国名引北斗 摇光国终究谁属

夜无仇将门掀开一道缝向外瞅去,天边微微擦亮,雨势小上几分,其他一如既往的岑寂。在往四下里扫了几眼,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这才转身回到红木桌前坐下。

身上浓重的湿气使他十分不舒服,在疾风骤雨中穿行,哪怕是有蓑衣斗笠的庇护,但依旧不可能滴水不濡。霍杰身上虽然也是这样的情况,但他全神贯注运功至此时,体表发热,早已把衣服的水分烘的七七八八。

揪扯衣物试图宽松些的夜无仇正伤神间,蓦地听见一声**。他登时面露喜色转过头,开阳国将军已经醒转过来。

“这是……”将军一睁眼看见夜无仇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了什么,扶着脑袋向周遭转了转问道。

“我们将你带回到我们的营地里。”夜无仇这样说着,便叫醒修炼中的霍杰。

“出山谷了?”将军慢吞吞试图做起来,可他身上的伤一阵牵扯着实挑战着他对疼痛的忍耐力,他的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夜无仇连忙双手拖住他的后背将其缓缓再度恢复平躺的姿势。

将军是随口一问无心之举,可夜无仇却受惊不小,这个问题好巧不巧堪堪问到夜无仇的心虚处。犹豫一下,夜无仇道:“在山谷口,没有出山谷。”

“啊。啊没出山谷!”将军登时惊惧而起,伤口的拉扯顿时让他的脸色有些狰狞,“妈的,肋骨断了。”将军咒骂道。

“将军不必担心,虽说是我一时疏忽可此时已无虞,一整夜即将过去亡灵要是向这个方向而来他们早就来了。”夜无仇语气充满歉意。

将军瞪着夜无仇有一会,紫猪肝般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多年来久居上位积攒的威势也收敛,夜无仇不禁松了口气。

“咳咳。”霍杰在一旁也听出个所以然,他们的疏忽确实是在玩火,幸得运气所至不然尸骨无存,也不怪人家将军脸色不好。

“二位小兄弟,我慕容沉疴幸得识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慕容将军客气了。”

“当时你们在那里干什么。”慕容沉疴半眯着眼睛,疼痛把他折磨的够呛。

夜无仇将事情的原委推述一遍,当他讲清楚他们的队伍只是来自露水镇的两家小镖局的结合体,慕容沉疴明显松了口气。

“慕容将军,眼下首要任务是将伤势治愈,先不要想太多,先看看我们有什么能帮上您的。”霍杰插嘴道。

慕容沉疴沉吟不语,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道:“经脉瘀塞,运气不通,体内更是若朽木之轴难堪大用。外伤好愈可这内伤……”

“如何?”

慕容沉疴面色黯淡下来:“需要很长时间的疗养恢复。不过这都不算什么,能活命逃脱是不幸中的大幸。亡灵,怎么会出现了呢。”

“原本只是从书卷上了解亡灵,没想到真的可以一睹真容!”

“两位小友,此事事关重大,可否护我至开阳国都城,待我禀明吾王,以期定夺。”慕容沉疴眼中流露出恳求。

“开阳国都城那是哪”夜无仇略显为难。

“暹南就是开阳国的都城。啊,说暹南你们可能不是很了解,锦罗城你们总听说过吧?”

“锦罗城”夜无仇对这三个字很陌生,但一旁的霍杰则表示他对此很熟悉。“锦罗城,开阳国的第一大城市,城墙百雉,堞垛林立,占地极广,气势恢宏,我儿时去过一次那里,至今不能磨灭在当时它给我的震撼。但它与所谓暹南有何关联”霍杰侃侃而谈,接着问道。

“暹南就坐落在锦罗城旁边,相距不逾百里,从宏观角度看暹南不及锦罗城五分之一,但正因此从人员流通上避免了诸多可能性。拨重兵守险地,这是一项妥善的举措。再者,二者守望相

助,互为犄角,分摊压力的同时大大提升防御力,不得不说是很高明的一着棋。”慕容沉疴解释道。

“地图呢?”夜无仇取出地图刚欲摊开,却听到霍杰说道:“并非南辕北辙兄弟,我们只是顺道而为。”

夜无仇看着慕容沉疴,撇嘴点了点头,道来两个字“可以”。

“但是在这之前,以您当世高手的自觉,想想怎样能尽快恢复行动能力吧。”夜无仇道。

慕容沉疴轻轻咳唾一口带血沫子的痰,费力的在纸写下数行大字,说道:“麻烦了,我需要这些药材,如何炼制我会口授你们。”

夜无仇低头一看,尽是些寻常草药,心知慕容沉疴知道条件有限刻意降低要求,而他所说的口授无外乎将炼制方法巨细无遗地教于他们,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救下慕容沉疴所得回报的开始。

接近晌午时分,雨势终于止息。天空放晴,云消雨霁,这场充斥着莫名其妙的绝不常见的暴风雨终于席卷而空,只余一地泥泞和摧残的树干拓印了它的痕迹。

押镖队伍在这天公突如其来的震慑下略显惶惶不安,拔钉启卯,再度跋山涉水出发了。慕容沉疴藏在姑娘们的马车里,马车里的小药炉殷殷散发着药香,外面的人闻着虽觉奇怪,却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小心翼翼向山谷深处进发,原本前方发生这样的惨案应该绕路而行,可夜无仇心算之下,绕路将耗费诸多周折得不偿失,所以他瞒着众人毅然决然打算穿过山谷直线前行。

“慕容将军,据我所知,开阳本是一颗星宿的名称吧。”霍杰对着炉火不停摇着扇子道。

“是的,开阳乃北斗七星第六星的名称。”

“可为什么用之命国呢”霍杰不解道。

“你知道北斗七星的名称顺次都是什么吗?”

霍杰摆出一副愿详下文的表情。

“北斗七星,枢,璇,玑,权,玉衡,开阳,摇光。你知道璇星帝国的其他藩属国的名称么”

“呃……不会是枢国,玑国,权国,玉衡国,摇光国吧。但是帝国名号乃用璇,没有哪一个藩国名号位列帝国之前,所以不存在枢国吧。”霍杰揣度道。

“只说对了一半。”慕容沉疴神秘一笑道:“你们对帝国不是很熟吧,露水镇山遥水远对帝国内部的事不了解也很正常。帝国的历代帝王中有过一次贤达的禅让,此禅让曾让当时的大陆感到震惊,因为谁没有私心谁不想荫蔽子孙?可当时那位帝王正做出了如此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决定,举大礼以昭天下,禅位于现在的莫氏家族。原本的璇星并非叫璇星而是叫枢星,璇星乃莫氏家族该的国名。可能是感念那位皇帝的大义,莫氏家族甘当于排位第二吧。”

说至此,慕容沉疴缓了口气接着道:“莫氏家族上任之后陆续将各个实力雄浑的藩属国赐名,而藩属国也以得到赐名为荣。只是北斗七星中前六个名称已用毕,只余下最后一个摇光至今没有赐下,可能是各藩属国再难找称心如意的了吧。”

“原来如此。”

这时,夜无仇忽然插嘴道:“天元世纪皇吉大帝曾一举扫清寰宇统一东方,后来为什么会衍生出这许多帝国这些帝国的国君或是先辈跟皇吉大帝有什么关系?”

慕容沉疴一怔,旋即苦笑道:“夜小友,历史就是世界的记忆,有些记忆犹新,有些却涂涂改改面目全非了无踪迹。这些远古的事当今恐怕没几个人会知道真相吧。”

第70章 清壁障人间冥界 侈谈故沉疴缘来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实属自然变更之事,可无奈一犬吠影百犬吠声,在已知的却从未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情中有多少是凭空捏造的,有多少添油加醋的,怕是谁也说不清楚。如果执着于某一真相求索至终,或郁郁无果,或天翻地覆,可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会显得事情本身太过苛刻,苛刻着以至于格格不入。

“随和地看问题吧,待棱角被打磨时谁疼谁知道。”夜无仇突发奇想想到这些问题。说来奇怪,夜无仇有时真感觉自己体内充满了矛盾,摇晃不定好似钟摆,就连最宏观对待世界的看法都在瞬息万变。

就在三人扯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忽然听得外面哗然,两位少年惊顾相视,外面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算算时间,车队慢吞吞行进也该到了昨夜的战场了。

他俩慌忙走出马车外,车夫正目瞪口呆出着神,他们骋目望去,只见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血腥味被山谷中流通的风外加一夜的暴雨带走,隐约只余下丝丝印象般血液的味道,但单单这视觉冲击感却是无与伦比的。

战争的惨烈是这支队伍里绝大多数人无法想象的,他们的目光往小的说仅局限于市井间的小打小闹,往大的说官府剿匪山贼拦路杀人已经囊括了他们的整个神经。

此时此刻,队伍中没有人流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惨烈的现状将他们性子里的懦弱充分激发,以至于完胜了那尝常常无往不利的好奇心!他们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潜意识觉得应该尽快逃离这个人间炼狱,应该趋利避害远远躲开这不利于生存的地方。

队伍里没人愿意多做停留,夜无仇也乐见其成。

夜无仇跳下马车,逗留在匆匆行进且寂静异常的队伍后边,他四下张望,小心翼翼避免踩到尸体。

就在一夜之前,这些尸体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灵动的生命,可现在却冰冷一动不动的地躺在泥泞的土地上。他们的表情神色各异,保留着生前厮杀至死的最后一抹情绪,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显得生动至极。生命无常,须臾蟪蛄,方生方死,幻如飞沫。

在不胜唏嘘的同时,夜无仇对这些牺牲的战士心怀无限的尊敬,毕竟莫论他们生前为人如何,崇高的死亡都会赋予他们无限的壮烈与光荣。夜无仇轻轻拿起一枚闪着光亮的铜质纹章,那是代表着荣耀与勇气的开阳国的功勋章,他将其举过头顶,眼睛被纹章的小孔上透过的一束阳光刺眯。

战场上武器乱码七糟,有黯淡无光的,有晕晕闪烁的,有的则依旧完好无损光彩不衰。夜无仇心道,不知有多少胆大包天的人来发死人的财。

一路夜无仇沉默走来,穿过漫长的山谷就好像写下一首激怀壮烈的史诗。

他回到了马车上,慕容沉疴痛苦地闭着眼睛面朝车壁,偶尔有光线自车窗缝隙打进,便可清晰看见他的眼角在亮晶晶的闪着光芒。

夜无仇看向霍杰,霍杰还以一个沉重的眼神。夜无仇弯下腰轻轻拍拍慕容沉疴的肩膀,并将那枚沾血的勋章递了过去。

慕容沉疴睁开眼定睛看着夜无仇带有安慰笑容的脸,颤抖的手将轻薄却沉重的勋章接过去,他的眼神一刹那流露出的东西,仿佛是往昔岁月的合集。

“还有活着的人吗?”明明没有人比慕容沉疴更清楚答案,他还是问出了口,或许他在期许一个意料外的答案吧。

夜无仇无言,只是不停用力握住慕容沉疴的手。此刻,夜无仇心中的那些许因承怒火的愤慨丝丝化解,就像拔出了一根刺,他对这个将军的崇敬和其他感觉终于不起冲突,只因为慕容沉疴是一个有情有义关爱士兵的将军,是一个肩负重担敢挑大梁的男人。

“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和亡灵相遇?是恰巧还是事先得知?将这前前后后说出来或许心中的伤痛会减轻些。”夜无仇道。

慕容沉疴沉默良久,随后长长吐了口气,仿佛要掀起心上压着的一块巨石。

“我们与亡灵对垒完全处于巧合。我那日率军自此山谷驻扎,忽逢阴天下雨,山壁炸裂,一条连接赤红昏冥世界的宽敞通道显现出来。我正待好奇,紧接着一颗颗雪白的骷髅头骨缓缓出现。我呆滞片刻,待我将这异类与古书上记载的亡灵重合到一起,他们已如潮水般一涌而出。”慕容沉疴自顾自道。

夜无仇见慕容沉疴描摹的过于细致,暗暗叹了口气,想必他是为了排遣胸中的愧疚与悲伤吧。

“那通道是什么”

“据我猜测,那可能便是当初数十位远古大能联手封印的冥界通道。”

“冥界通道”夜无仇语调不可抑制上扬。

“是,古书上说此冥界通道为单方向封印,也就是说对于我们来说封印的是门内侧,而对于亡灵族来讲封印的则是门外侧。”

“亡灵打破了封印”

“距目前看来是这样。封印经年累月,早已松动,冥界与人间相接通只是迟早的事罢了。”

“有些事就像男人与女人,相互吸引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事情。就用霍杰来说吧,两情相悦磁石相吸,一跟那谁谁讲话就出言调笑心旌摇曳的真是羡煞旁人。”夜无仇拍着霍杰肩膀哈哈大笑。

霍杰面皮一红,假装凶狠道:“你就仗着灵畅是我妹妹我不愿意波及到她。对了,还有蓝镖头的事,你想好解决办法了吗。”

夜无仇原本想继续调笑下去,可一听见蓝镖头都搬出来了,正是戳到他心虚之处,当下不得不咽气回声,一本正经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慕容沉疴见二少年之间充满朝气的对话,眼底浮现一丝笑意,他说道:“少年嘛,就得风流点,等到我这时候,弄柳拈花手倦抬,说雨谈云口倦开,须发已斑白,风流顿改喽。”

霍杰见慕容沉疴颇有兴致,便顺着说道:“慕容将军既然说到此,那我们一不做二不休,你给我们后辈讲讲你年轻时的故事吧。”

“年轻的时候也罢,行途寂寞,我便跟你们随便讲讲吧。我小的时候,慕容家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龟缩在开阳国北部的一座小城里本本分分经营维生。那年母亲生下我便身染重疾,同年恰赶上开阳征兵讨伐另一个嫌隙颇深藩属国,我父亲觉得此乃一步登天的良机便应召入伍,凭借一身不俗的武艺当上了将军旗下一名幕僚。可天不遂人愿,一场战事中父亲欲建功却反而弄巧成拙,连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所以我自呱呱落地起就没见过我父亲。祖父悲痛而逝,枝叶并不繁盛的慕容家更像霜打的茄子,而那时襁褓中满月大小的我仍待取名字。最后,老管家见慕容家实在难有个管事的人,时日拖延之下又焦心忡忡看着病危的母亲,便唤我叫慕容沉疴。沉疴嘛,就是病重的意思,当时老管家哪有心思去管名字起得吉利不吉利,人能活下来便是天大的吉利。后来,战争结束了,当时的开阳国将军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对于阵亡将士家属的存恤,他对我慕容家呵护扶植,我慕容家才渐渐人丁兴旺,我也因此走上了习武之途。”

“慕容将军,我们对你的名字没有兴趣,我们想听听您年轻时候的分流账,好让我们后辈瞻仰学习呀。”夜无仇笑着努力将话题调侃地轻松活跃。

“年轻人,这感情的事可不是听出来,看出来的。你不去经历体会哪能懂得其中的千般滋味云蒸霞蔚。”慕容沉疴谆谆教诲,但看得出他的心情愉悦起来。

第71章 茧丝紬绎深刻事 白虎镖局藏虎龙

断天山脉延延漫漫,一望无际。当跋涉山河的秋风掠过山头撒欢式转了个圈稍作休整便兴致勃勃向下一个山头奔过去的时候,万物便有了衰败的迹象。

沸腾了一夏的万里山河在飒瑟的秋风下打了个寒战,然后蓦然间记起岁月在流转,仿佛也只有这个时候,欢脱而又冗长燥热的日头才会忆起到了该收敛的季节。

绿油油的宽大树叶尖端泛着黄晕,层层叠嶂般的树林在耀眼的绿色下抹上一抹绰约的黄,整个风格立即由张扬跋扈嬗变得活泼不乏沉静,热烈不缺深邃,莎莎律动,随风轻吟,纵目望去,连心情都变得韵味悠长起来。

秋高气爽,一股清新的风能吹到心坎里,而艳阳却又如是融暖,打在皮肤上仿佛要渗透进体内。此时乃夏秋交接时最妙最容易触发心绪的时节。

夜无仇一行人经过些许时日的脚程翻过了数座山峰,有则壁立千仞,有则栈道险峻,虽然地貌状况登高涉险,可毕竟人流穿行走此路皆格外留意,正因其险在表面,失脚坠落丧命的还算罕见。

可天灾可免,人祸难避,肤浅地看来人祸比及天灾更有其必然性。剪道打劫的不是没有,但尽是些鱼虾之类,夜无仇阖众奋勇直前反倒把几帮劫匪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总之,这些日子也无风雨也无晴,就好比行至枯燥处恰逢一捻开胃佐料,有惊却无险,良多趣味。

而对于夜无仇来说,这一路更是无闲暇之时。正所谓能者多劳,别看夜无仇境界不高,可绝技傍身,更何况胜在武器精良药品充足,所以在遭遇劫匪时在霍灵畅面前耍耍手段、显显威风更是成为他乐此不疲的事情。在他看来,此举无异于在调情,所谓调情并非得直截了当到面对面的语言沟通,而更多在于彼此相互的默契,这种默契是一种微妙的只有当事人才会读懂的语言,使得一方的心意可以得到倾心灌注。

而处于懵懂青涩的感情中的少年郎,心中涌动着的纯情便是他兴高采烈的动力,他暗窥到霍灵畅白皙的面庞隐隐约约爬着红晕,他的心中喜悦之情早已手舞足蹈难以抑制,可还努力稳住成一副老成持重风轻云淡的模样。在外人看来还真像回事,至少不跌面儿。

除此之外,夜无仇的心里更是有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怪异并非羚羊挂角,而是实打实的清晰可见,就好比一滴眼泪流入江河,淡而不化,虽然很抽象但却可以捉摸,乃至他在进行饮食起居等一些琐碎杂事依旧可感可闻。

他甚至能辨别出这样感觉的来源。薛可琪的媚眼如丝总是饱含诱惑,不知是有意无意,她这样风韵万千的魅力好似矛头直指夜无仇,夜无仇总能在飙升的荷尔蒙中体会到一丝不安。

对于血气方刚的夜无仇来说,这无异于形成了每时每刻的折磨,臆想的魔力是难以战胜的,天性的冲动是不可违逆的。

这种略带着淫秽的内容跌进夜无仇的脑海就好比一团棉花揉进了碎玻璃,再面对霍灵畅那纯洁无暇净如春水的双眸时,多少扰乱了纯真的心潮。而时常上演的一幕——娇弱娴静的霍灵畅一身白衣端庄坐在车辕上,夜无仇龙势虎形起舞练剑,彼此钟意,温馨富足的局势也因此暗流涌动。

这种诗意的栖居为薛可琪所破坏,夜无仇多少有些懊沮丧,但却并无多少懊恼。**与精神之间的差别,往往隔着道德与人格,可此二者恰恰皆为天性,自然所赋,如何取舍更何况二者彼此参杂皆无法纯粹。这是夜无仇一路上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有时他也苦笑,人生说到底就是一本小说,充满着对立与矛盾,充斥着哲思。不是天生便愿意如此细致思考,只是现实所迫,总得探究出个所以然以找到属于自己的独特精神与行为。

这日晌午,众人起灶烧饭各有分工,一青年镖师素与另外一个不和,此时更因分工问题掰嘴,最后寻衅滋事差点演变成刀剑相向的械斗。

夜无仇急忙上前制止,可青年镖师怒气正盛难免对夜无仇口出不逊:“老子看你年轻不跟你一般见识,要不哪有你这黄口小儿的事。实话告诉你,这一路以来老子早就看不惯你。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能带领整支队伍!”

夜无仇一听也是怒火中烧,刚欲开口反击却只见薛可琪冲出来厉声喝骂:“你算什么东西也陪质问无仇小兄弟!无仇小兄弟本领高强,一路尽心尽力排忧解难,他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你为队伍做出多少贡献也陪在此大放阙词!”

薛可琪好似泼妇骂街般愣是骂得那青年镖师哑口无言,就连好些抱定青年镖师立场的人也是心中好生惭愧,毕竟人家说得有理有据,是自己不服人家岁数小却领导自己。

他们灰溜溜地各干各的去了,夜无仇惊异地看着薛可琪骂街的奇效,也消了心中的火气,他对青年镖师轻轻道:“如果不服,恭候挑战。”

其实,夜无仇对于领导整只队伍也是比较打怵的,嫌麻烦倒是其次,最主要还是担心遇事决策失误会影响波及整队的人,但现如今青年镖师的挑衅倒激起他的性子,让他打消了所有顾虑。

“你……”青年镖师语塞,他不是没见过夜无仇的实力,境界比他强的同时,手段也比他高明不少,如果公平对垒他将被完爆。所以,他还是理智收回目光,临扭头而去之际他对薛可琪凶狠吐出两个字“**!”

“你!”薛可琪登时面红耳赤。夜无仇对她过去的事并不清楚,但多少也听说一些。命运多舛,青楼为生,比及从良,已是错过了最佳芳华。

即以为耻,最不忿的便是被揭短,此刻薛可琪满眼通红,手臂颤抖的厉害。

“我要杀了你!”薛可琪刷的一声拔出剑,气势汹汹朝青年镖师后心刺去。看其架势竟似要一击毙命!

这边的变故再度吸引众人的目光,见此性命攸关之刻未免惊呼出声。

“薛姐不要!”云小婵霍灵畅异口同声叫道。夜无仇在这一瞬间心念电转,无数念头宛若慧锋划过。死人,在这个年代太正常不过了,若放任薛可琪将其杀死,倒是以儆效尤,可后续麻烦是否她能扛得起的再者,行镖路途尚还遥远,未建功便发生内讧致死总归是触霉头的事情。更何况此白虎镖局内部的事,旁边还有李家镖局的人在看着呐。

但这样略微一迟疑,便错失出手的时机。长剑的利刃终将刺破青年镖师的心脏,青年镖师终归倒地不起。

可就在夜无仇心中叹息准备处理接下来的烂摊子时,就在众人皆以为青年镖师必死无疑之时,青年镖师扭头间眼神已经由慌乱转变成狠历,黑雾上涌,背部若暗鳞密布光泽可鉴,长剑直挺挺戳在其上只听闻呛啷一声响,长剑竟然不堪重负折成两段,而在青年镖师背部鳞片上连一道划痕都未能留下。

“这是什么功夫!”周遭人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要知道,薛可琪年岁稍长,从良后又觅得良技自然身手了得,可这样竟然未能给青年镖师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与他相处时日颇为久远的人可从未见过他曾几何时拥有这等上乘邪门的功夫!

薛可琪见此出乎意料的状况也是一怔,而这一愣神的功夫青年镖师已毫不手软一拳袭来!

拳风劲劲,非同小可!

第72章 (二)

“当心!”夜无仇动若脱兔,一把扯过薛可琪,薛可琪整个身形一个踉跄,向后移动的同时,夜无仇黑袍凛冽,修长的身影一步跨出挡在她的前面。

夜无仇不假思索,抬手一拳,黝黑带着光泽的的手掌虎虎生威。两拳相触,只听得嘭的一声响,夜无仇应声退步,蹲成马步,往后踏的靴子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沟壑,反观青年镖师,竟然纹丝不动,虽然攻势被遏制,可明显是稳踞上风。一击之下,高下立判,夜无仇甩了甩隐隐作疼的拳头,眼睛眯成一道危险的弧度,他说道:“阁下不简单啊,这等上乘功夫,岂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村野匹夫所能拥有你身上那鳞甲能增强力量亦能防御吧。”

夜无仇所出此言无外乎在于试探,天下之大,机遇好似过江之鲫,一个僻野小村走出大能在这个充满奇迹的时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青年镖师脸上阴云密布,听到夜无仇的话,神情并未有丝毫变化,他森然道:“小子,你这是找死。她逼我露出底牌功夫,岂能轻易饶她,你若执意帮她,小心遭受池鱼之殃!”

他这话说得实在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夜无仇当下只能收起心下的怀疑,拉开架势,准备和眼前之人来上一场硬碰硬的战斗。

“小子,你确定要跟我一战我承认你有点能耐,但在我眼里却着实有点不够看。”

夜无仇没想到本就在盛怒状态的青年镖师会用缓和的语气劝他退缩,他一愣。而青年镖师显然把这一愣当成动摇,更何况二人实力高下先前夜无仇也是领教了的。

青年镖师追着说道:“小子,我们的争端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你就不要找这个不自在。”

“啰嗦!”夜无仇总感觉青年镖师的转变有说不出的奇怪。难道真的是想避免和自己一战夜无仇又忽然对自己的敏锐思维有所意识,在这等虽说不上危急但也不算舒缓的时候,还能察觉到这些细节,夜无仇对自己的脑回路充满了兴趣。

青年镖师看不见夜无仇所想,他能力有限只听到了夜无仇说出来的两个字,他脸色一变道:“你既然执迷不悟,休怪我无情了。”

夜无仇冷笑不已:“情你我素不相识,以前没有什么交集,今后也没有,何来情字。放马过来,岂会惧你”

话音尚未落地,青年镖师一个冲拳迎面击来,夜无仇话末余音戛然而止,他连忙飞身后撤,一个侧身堪堪闪过,拳风将他的胸前衣服撕裂成片。

夜无仇气惯双臂,陡然发力,天玄绝手第一境界摧坚霸钢手将他的手掌镀上钢铁般的色泽与质地。一掌隔开青年镖师的手臂,夜无仇半蹲扭腰,以极快的速度蓄力完毕,他左拳如流星,荡起金色光芒,击向青年镖师的膻中,膻中乃气会之地,是两相肉搏必须警惕的地方,如果被击中,轻则气散功退,重则有性命之虞。

原本夜无仇信心满满青年镖师定然收手防护,可孰知青年镖师脸上划过一丝不屑的神情,竟视若无睹般不守反攻,树指成剑,刁钻地向夜无仇脖颈间天突穴点来。

联想到青年镖师鳞甲的诡异,夜无仇不敢托大,不得不分散进击势头分出精力去躲避。如此一来,拳力大大不如之前,甚至有些轻飘飘。

青年镖师身上仅存的布片在这一拳造成的动荡下彻底脱落,整个上身好似鲛人一般生着光洁晶莹的暗紫偏黑色的鳞片。

这一拳不偏不倚实实在在击打在膻中,可再看其效果却有些莫名心悸。青年镖师好像除了身上少了几片有碍观容的褴褛衣衫之外,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难道是拳劲太轻夜无仇自问如果完美复制刚才的他那一拳到自己的膻中,自己绝对已经吃不消了。

青年镖师**的鳞甲密布的上身,鳞甲的出现让他的身形暴涨一圈不止,肌肉隆起,线条硬朗。就审美角度而言,圆滑的胸肌,整齐对列的八块腹肌,强健的背阔肌使整个身形呈倒三角形状,这等身材令人赏心悦目暗暗咋舌。

夜无仇不禁有些艳羡,他知道自己身材干瘪,虽然有棱有角却肌肉分明,可终究少了些人家的美观。

他暗下决心,日后练功之余多少塑塑型。

二人一触即离,稍顿片刻,接着又如火如荼战做一团。青年镖师施展这门功夫之后的境界大抵在斗婴之右,其间多少次霍杰云小婵欲来相助,却被夜无仇推却,他想以战此立威,再说他心里多少期望从眼前之人身上捞到什么有趣的信息。

在青年镖师看来,拿下这场争斗应该说毫不费力,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任他用尽全力,夜无仇依旧似海浪上的一叶帆,颠簸却不覆灭。如此势均力敌的状态持续越长时间,青年镖师就越心浮气躁,他施展这功夫消耗庞大,如果不能以雷霆之势击败对方,那么最后落败的定是自己。

如此一琢磨,他心下顿若火烧火燎,但却依旧无可奈何。他咬咬牙,一拳打出,借着夜无仇格挡的反震力跳出战圈,他一身的鳞片缓缓消失,露出肌肤的颜色。

青年镖师大口大口喘着气,紧紧盯着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的夜无仇,良久,终于说道:“我认输!”

四周哗然,任谁都察觉得出青年镖师身披鳞甲的实力已经突破斗婴,可哪怕是这样依旧拿夜无仇无可奈何!他们知道夜无仇有些能耐,可没想到竟然如斯连斗婴都可以战胜。

夜无仇冷冰冰地看了眼因认输而自感屈辱的青年镖师,他拖着因消耗巨大而有些虚浮的脚步,转身走向马车。

就在他准备进入马车车厢时停住步伐,转头向众人说道:“尽快吃完饭,一刻之后出发。”

夜无仇给众人的震撼使得反对他的声音消弭了许多,众人又各忙各的,开灶盛饭。

“呵!连一个小朋友都打不过还有何嚣张的。”

夜无仇进入车厢后,先前跟青年镖师争吵的另一个镖师凑了过来冷嘲热讽道。

“你!”

“你什么你!就这点实力也好意思跟我叫板,你也配!你妈就生得你这么没自知之明的儿子”

“有本事你去挑战他看看!别在这儿大放阙词!”青年镖师暴怒道,原本认输就心中百般不顺,此时还有人煽风点火,让他如何不气。

“这个嘛,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过眼下的事是我为什么总感觉你这鳞甲有点熟悉呢?”

“嗯”青年镖师脸上涌现一股愕然的神情,旋即不详的氛围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清楚自己所行的目的为何,更清楚潜在的对手是如狼似虎!他仔细打量眼前之人,将那种带着些许戏谑的笑意尽收眼底,他的心顿时有如坠入深渊一般。

对面之人哈哈大笑拍了拍青年镖师的肩膀,他凑到青年镖师的耳边低声道:“不用紧张,为主子办事,就要有觉悟。生与死不就那么一回事吗,不要太在意。”

青年镖师的脸色几经变幻,最后阴恻恻道:“你欺负我们没人”

对面那人削瘦的脸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而去。

当头日头微偏的时候,众人饭毕,继续前进。慕容沉疴询问了刚刚发生的事,听闻鳞甲时沉吟片刻道:“据你们所说的鳞甲我好像知道,几个大宗族门派有这类功夫的修炼者。这类直接改变身体的体术比较罕见,无籍无名之辈身怀这等功夫的实属少有。”

“嗯大宗族大门派是有多大?”这一席话有些契合夜无仇心中所猜测,他连忙追问。

“实力雄劲,具有斗皇强者。比如开阳国白夜岭的南华宗等。”

渐渐的,夜无仇心中有了些计较。接着他又与霍杰等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一直到天色擦黑。

第73章 心网中有千千结 青年镖师惨饮恨

行至如今,断天山脉已行程近半,按照以往有经验的经常押镖运货走这趟线的镖师来看,抛去在桃醴山庄逗留的那段日子,这么长时间行进如此距离已经是十分可观的速度。据他们了解,这一带的土匪山贼可不是一般的多,此次押镖所遇劫匪已经算少的了,要是往常都得交些钱财半推半就也算各生欢喜安全过关,可在夜无仇的带领下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土匪的拦截频率大幅度减少而且质量亦有所下降。夜无仇同时也是手段老练,雷厉风行,一路冲将过来,堪称兵贵神速。

队伍中异样的声音自中午时分的一战便安分了,可现在夜无仇的心情依旧兴奋不起来,不是因为自己身空体乏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不是因为他为车队前途担忧,而是他心中挂念着一个冰雪般的人儿,她的未归使他忧心忡忡。晨间匆匆一面,未免有感于心,那女子第一眼给他的震荡就是古井微澜使他回味至今,虽然相识的日子还是短暂,但在夜无仇内心深处,却是故人。

夜无仇从来都不承认自己多情,他一向认为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寂寞良久的孤独产物,人哪那么容易动情,全是自己的无聊自我暗示罢了。可事实却总与他相悖,年少时代的许多观念都得到了经历长足的教训,曾信以为真的许多事都不过是唯美的幻觉。所谓的坏,并非不美好,正如此刻夜无仇心中荡漾着的幸福感与焦虑感,无论是霍灵畅还是蓝如玉,她们所给予的潺潺源泉,皆是真善美所化,皆是属于青涩单纯的少年情怀,皆是和花前月下、朝朝暮暮等明亮且富于诗意的词语息息相关。如此说来,又岂能用“坏”一字以蔽之

夜无仇总是期待与蓝如玉下一次的见面,为此他幻想了千千万万遍,每值有月亮的夜晚,他便总是被一股甜蜜的忧伤所笼罩。他或依着树望着靛蓝的夜色,他或坐在车辕看着迷离的湖泊,他自己本身也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充满对年轻人具有十足诱惑的情绪,因此难免多少存在些刻意,同时也就难免愈发浓烈。少年不是不识愁滋味,只是情绪敏感的有些荒唐,所犯愁的事情简单直接。但无论怎么说,夜无仇的心情是真实的握得住的,要不他饱受沧桑却依旧灵动的内心世界,为何会流动着静谧而安详的岁月长河

亦或有时,夜无仇心情低落,便将一切往事赋予悲伤的意味,每每回想,不禁泪目。每一个从少年时代经历过的人都会有深刻体会,那时的心情往往会因为不经意的细节而有所触动,会从一只秋日的虫、一片春天的叶看到洞天福地,会从苔藓上的韶光、烟雨下的屋檐看到沧海桑田,而这个触动则是和经历有直接关联。

而霍灵畅这个温婉的女子,在夜无仇承受这些年轻生命的慨叹同时,她总是悄无声息的掀起帐篷一角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仿佛这样可以与他忧患同担似的。她秋水明净的双眸自白月光洒落下来落到夜无仇银色的长发上泛着颇具质感的毫光,亮晶晶的,一如少年时常挂在嘴边的玩味似的笑,此刻都梦幻的令人心悸。

“夜公子……”霍灵畅时常欲叫他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就必定慌乱丛生全然不知该如何说,因此本就轻柔的嗓音划道嘴边就是出神中的一句呢喃。

是夜,夜无仇并未向以往那样临睡前去看会儿月亮,毕竟自己体虚困乏,一下午的运功虽然已恢复的差不多,但仍是留有一点尾巴。吞下一颗养气的丹药,夜无仇盘膝坐在马车中,屏息凝神双手于胸前结印,周身雾气弥漫,朦朦胧胧,黑袍时而无风自动。气游周身,脉络通达,夜无仇运功之时,忽觉灵犀一闪,金煜斗气登时光彩照人,波动明显剧烈起来!

如果需要一段形象的文字来形容夜无仇此刻的状态,那么他现在就好比一个即将破壳的蛋,蛋壳表面裂纹密布,只需得最后一点时间便可脱壳而出,彼时,夜无仇将达到另一个境界——斗婴!

可就在这即将成功的时刻,夜无仇已经品尝到了晋级的喜悦的时候,马车外却突兀喧哗吵杂成一片。如此变故让夜无仇登时惊醒,微微一怔,旋即怒容满面噔噔噔疾步走出车厢。

扰人清梦尚且怒火中烧,何况这等在晋级路口徘徊着的而被打断的呢,夜无仇刚欲发作,却只见人群全涌向一个地方。他缓缓吐了口气按耐下心中坏情绪,看着向这边跑来的霍杰。

“无仇,死人了!”距离尚远,霍杰便向这边叫道。

夜无仇愕然,一缓神,便挤进人群,来到事发地点。死者夜无仇很熟悉,正是正午与其发生争执的青年镖师!死者是被一击毙命,喉咙上的血痕纤细却清晰,夜无仇仔细观察了伤口,喉管刚刚被切断,分毫不差,精妙异常,显然凶手是武艺精湛的行家里手。

原本因晋级被打扰的躁动的心此刻缓缓沉淀下来,夜无仇的眉头微微缠作一结。队伍里突如其来地死了人,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不是一个好现象。发生这种事情不仅仅是给队伍里的人施加心里压力让众人人心惶惶,更重要的是如若真凶未被揪出,那么自己倒成了嫌疑人,这让他如何管理瞎揣度的众人一想到自己可能背负睚眦必报手段毒辣的名声,和队伍里相互信任的消亡,夜无仇就顿觉头大。

夜无仇此刻胡思乱想并未将丝毫注意力停留在死人该受到怜悯这件事上,他见过太多的死人,自幼年起他便知道生逢乱世,如果心中没有百雉城墙,那么连最后一点温柔都无法守护,从而也就根本没法生存在这世上。人命乃草芥,大风起时草芥摧折,司空见惯的事,实在难以逐个怜悯,能对全人类的命运整体报些同情就算天大的善良了,更何况在夜无仇看来这个死者颇为不肖死不足惜。

夜无仇又扫了眼死者,他遗容有些狰狞,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大张似乎要喊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破发不出声音,便双手捂着喉咙摔倒在地。

对于尸体这些方面的知识夜无仇知之甚少,所以他将薛可琪找了过来,让她看了看。

对于夜无仇询问式的目光,薛可琪只是瞟了一眼便继续重复观察尸体的细节,她虽然目不转睛,但却轻声对夜无仇道:“眼下之急,无仇弟弟还是关心一下众人的看法吧,如果你想安全坚持到蓝镖头归来。”

蓝如玉的事夜无仇对所有人都说了,只不过在叙述的时候避免麻烦,将失踪说成有急事需要她赶往外地。

这个提醒正戳到夜无仇的心坎,青年镖师的死虽说没有证据直接证明就是自己杀的,但目前看来总归自己嫌疑最大,如果不当众声明,人心的妄自揣度只会酝酿变质变得更糟。

“咳咳,我先声明,此人的死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此时此刻我自觉也是我自己的嫌疑最大,所以我得撇清和此事的关系,无论你们是否真的相信。”夜无仇扬起手,转身面对众人不善的目光苦笑道。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不知道谁喊出这么一句。要是夜无仇往常时还可以耐下心来好言解释,可刚刚压抑下的怒气被这一句话直接撩得火冒三丈,性子上来,夜无仇冷哼一声道:“说不是就不是,我堂堂男儿岂打诳语!孰若不服,大可找证据证明此人乃我所杀!”

慑于夜无仇的实力,众人一片寂静,起性的夜无仇深知自己所发的火对自己大不利,可又暗道:凤凰落到鸡群里也会被攻击的一无是处,运输货物大可再召集人马,何必为这一群乌合之众徒废口舌!

如此想着,他袍袖一甩,侧身挤出人群,便向自己的马车走过去。见夜无仇反回,霍杰云小婵等人也是纷纷反回。

“无仇,打算怎样处理这尸体”霍杰问道。

夜无仇余怒未消,声音稍显冰冷道:“一个死人没什么用,买了吧。”

“可是他身上如果有些许线索呢?”

“你认为那样一个堪称专业的高手会留下什么暴露身份的信息”

霍杰仔细寻思一下自觉也是。

“薛姐是学医的,对于尸体定会有一番研究待她检察完回来我们仔细问问便可。哦,对了,今日正午死者和谁争吵来着?”

沉默片刻,夜无仇突然来了这一句。

“不是和你么?”

夜无仇哑然失笑道:“不是,前一个那个削瘦的镖师叫什么”

“啊,你说他呀。他叫侯广。”

第74章 絜而试投石问路 敏而思明察秋毫

“侯广么。”夜无仇沉吟片刻,蓦然站起身向外走去。是骡子是马,牵出去溜溜就知道了。他暗暗想着,在车厢门口木阶上停住脚步。“霍杰,帮忙把慕容将军扶出来。”

霍杰疑惑的与慕容沉疴对视一眼,虽说他们不明白夜无仇要做什么,但从他郑重的面容中可见一斑。经得慕容沉疴的允许,霍杰小心翼翼将其扶住,慢吞吞挪动脚步跟着夜无仇走出车厢。

天色渐晚,月挂枝头。无关的人已经各自散去,与已经归西的青年镖师亲近的人皆愁云惨淡收拾他的遗物欲将其尸首入土为安。薛可琪刚好检验完毕,见夜无仇出来便欲上前搭话却被他抬起的手打断。

“薛姐,尸检如何一会再说,我现在要做一件前途攸关的大事。”夜无仇如是对薛可琪道。

大事薛可琪眼睁睁看着夜无仇向营地边沿处的帐篷走去,她想不出此刻还有什么比尸检的事情更重要。

夜无仇远远看见那营帐前篝火堆上围坐几个人有说有笑,其中一人尖嘴猴腮,颧骨凸出,干瘦奸诈相,此人便是侯广。

原本这个小圈子兴高采烈探讨着什么,夜无仇走了过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话匣子立马合上,一个个眼光锐利在夜无仇脸上扫来扫去。

气氛略显尴尬。

夜无仇却浑然不在意,他目不斜视冷冷直盯侯广,其他人被自动忽略。

开始的时候侯广仰着头戏谑地看着夜无仇年轻的脸,可渐渐的,侯广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不耐烦道:“有什么事么?”

夜无仇冷哼一声:“量汝言也不足信!”话音未落,一拳突如其来直击侯广面门。

侯广受惊不小,惊慌失措失声“呀”了一句,便手忙脚乱窜身而起。围坐在篝火旁的几人见夜无仇骤然出手,受惊之下顿作鸟兽散。

侯广身如惊弦之余,却不忘反击,只见他双拳齐贯,结实落在夜无仇侵略如火的霸道拳劲上。可时间仓促,又是出乎意料,侯广所发出的力道实在有限,但饶算如此,不可忽视的力量仍旧侧推将夜无仇拳锋撼动,落到空处。

“夜无仇!你在干什么!”侯广瞪大眼睛怒喝道,一拳让他有种危险的感觉并且让他仓皇逃窜着实让他有些难堪,更何况这危险源是一个毛头小子!

“干什么?嘿嘿,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夜无仇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这让侯广的心嚯的下沉,难道被他看出端倪了?可我事事小心怎么会有痕迹?

侯广愕然,当下的处境他再清楚不过了,用“虎狼环伺”来形容半分不为过,只要稍有不慎,自己性命堪忧是小事,愧对肩上的重任是大事。虽则话是如此可以往高的说,可侯广自问没这么高尚,要不是箭在弦上大势所趋,他才不会趟这趟浑水!如果事成还好说,可一旦任务失败他背后的人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惩罚可就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说,侯广也是刀架在脖子上硬着头皮潜伏在这支押镖队伍中,早在潜入之前他就对这趟押镖的意义心如明镜。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如他一般隐藏起来的其他势力的人,此时正是处于一人出头群起而攻之的情况,因此他以及伪装起来的其他人都极力隐藏免得被别人怀疑,同时也暗中揣摩别人的言行举止是否有可疑的地方。

每一个异己的势力都是威胁,而你却偏偏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势力在暗中觊觎,这让人很头疼之余,每一着棋都下得如履薄冰。

除了那个傻缺!那绝对是个傻缺!侯广不自觉便想起那个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便无声无息死亡的青年镖师,竟然在这低微平庸没有任何可塑可变性的底层镖局展露出如此不俗的一手,那不是摆明着暴露身份么,他要死我不成全他自有人会去做。

对了!侯广眼睛一亮,难道这小子因为我和死者是对头便怀疑人是我杀的要不然他凭甚说我在装

明白了这点,侯广不觉腰杆挺直了些理直气壮反问道:“我装我装什么了?”

人并非他所杀,他的底气自然足。

“人非汝所杀,难道是我所杀!与死者有过节的只有你我二人,我到底干没干这件事我心知肚明,不是我那肯定就是你!我身为镖局暂时性领队的,如若妄纵逞凶杀人这种行为,如何服众!”夜无仇横眉立目义正言辞道。

这边的混乱再度吸引了众人眼球,人群嘁嘁喳喳又聚过来。

侯广支吾半天,愣是没找到话反驳,最后他叫道:“那你说该如何!”

夜无仇扫了眼人群,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傲气逼人道:“我们两人单挑,死亡可避,受伤难免。一来让那些有眼无珠不服的人看看本公子的实力,二来也给你个机会,如若战胜了我则皮肉之苦便不用加身,如若你败绩,那这伤便是对你的惩罚。你看如何?”

侯广心中轻蔑一哼,就你那实力,虽说这个年纪便如此已经十分出色,但油盐酱醋你才领略几何实力可是需要要时间来领悟的,馨香馥郁的肉都是慢火炖出来的。但侯广却无可奈何,此时除了挨揍,他实在想不出其他蒙混过关的办法。只盼这小子下手轻一点,侯广满嘴苦涩不已。

擂圈已经摆好,圈中俩人乒乒乓乓打得热火朝天,夜无仇一手天玄绝手行云流水,宛若双蝶上下翻飞,让人眼花缭乱,侯广却节节败退,应付不暇。之所以刚一接触便如此差距,着实是夜无仇心中的疑虑使他如芒在背,虽说镖局是蓝如玉的,但既然心系人家,就得为其着想为其付出。

重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侯广却处处掣肘。此时的他不会因为侥幸躲过夜无仇一招半势而欢欣,而是为自己能够沉住气不展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功夫而庆幸。

花哨的斗技时时冒出,在以往夜无仇很少展露所学斗技,哪怕是在与青年镖师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动用斗技的原因就在于,除却几个精简实用的高阶斗技,其他的太过鸡肋,就因为他学的庞杂,所以对他们的了解并不深刻,而他们在夜无仇手中就流于肤浅。

那些具有连招组合式的斗技系统夜无仇为了保留真正实力在无关紧要的情况下不会动用,所以这些华而不实的荑稗,成了向对手施加压力的最佳手段。

“双阳火舞!”

“鎏光印!”

……

侯广见夜无仇威势煊赫心中已有些惧怕,而又畏手畏脚仔细考虑出手应有的尺度,当真苦不堪言。

“嘭!”只闻得一声脆响,夜无仇一拳龙吟虎啸,侯广咬紧牙关硬生生将双臂护在胸前。双臂应声软踏踏垂在身体两侧,侯广口溢血沫一脸痛苦摔倒在地。

扫了眼在不远处望向这边的慕容沉疴,夜无仇撇了眼受到重创的侯广,心中疑惑不已,难道自己的猜测有错误

当下他未免对似乎是无辜的侯广心生恻隐,但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在得到慕容沉疴的观察结果之后再做结论也不迟。

他头也懒得回,直接快步走到霍杰与慕容沉疴面前,低声道:“我们回马车上说。”接着他半眯着眼睛看向薛可琪,却发现她也正将目光投向这边,便扭头回到马车上。

“夜无仇,你这两天有些暴躁啊,怎么老是惹得镖局鸡犬不宁。”云小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云妹妹,你别这样,事情已经够乱了,就不要添麻烦了。”霍灵畅焦急的声音传入几人耳朵。

夜无仇给霍杰递去一个眼神,霍杰会意,起身出去了,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便安静下来。不一时,霍杰与霍灵畅一同进来。

“外面没人了吧?”夜无仇问道。

“我刻意留意了下,没人。可以放心说事。”霍杰点头道。

第75章 (二)

“首先,慕容将军,那侯广与我争斗时可曾留有余手”夜无仇问道。

“这个……”慕容沉疴方口大耳耿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迟疑,接着道:“我也不好说,你们这境界与我有云泥之别,按理说你们的武功方面在我眼中是没有任何猫腻的,但世上人心最为云谲波诡,一个有点智商的人想隐藏什么很难去发现,他到底会不会更高明的武功我也不得而知。至少在我看来,要是侯广是演的,那么他没有大的破绽。他能拼上重伤来选择隐藏,那么自然是下足了功夫。”

慕容沉疴侃侃而谈,认真分析他自己的看法。而夜无仇听着面孔逐渐流露出一丝惊艳的神色,他说道:“慕容将军知道我的想法和意图?我事先没跟你说过请你去旁观什么啊。”

慕容沉疴病容满面的脸上微微一笑,回答道:“你先听我说完,我原本也不知道你要我去干嘛,当我看到那瘦镖师的战斗风格我便奇怪,他总有种畏畏缩缩的感觉。我走过的路,吃过的盐,看过的风景,那是数不胜数的,事实往往会告诉我,感觉这东西很奇妙,看似没有根据不经判断,但很多时候却是真的指向一个光明的答案。”

“如果是光凭这点就能窥探的你的想法显然是不切实际的。我在镖局数天时间,对镖局内的种种事情也是心中有个大概,我不得不说你们镖局中间杀气太重,这种杀气你们可能感觉不到,但对于我这样久经战阵的三军统帅来说,这样的敏锐感是十分重要的。有了这点认知,再加上惊现鳞甲,疑惑自然而然就摆在面前。”

夜无仇听毕,忙不迭起身施礼道:“慕容将军慧眼识人心思同明,真大智慧也。虽然让我们起疑心的事件不尽相同,但这份疑惑却同为一物!”

慕容沉疴微微一笑亦是拱手还礼道:“夜小友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鄙人也是实在佩服。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这时,一旁云山雾罩的霍杰插嘴道:“你们能说的浅显一点么,我怎么听不懂?”

闻言夜无仇与慕容沉疴相视一笑,说道:“霍杰,你觉得为什么我们这区区数百里的路程便荆棘遍布,一路坎坷么?”

“我也知道这有些不正常,那些贼人不是一伙的,而且他们的目的似乎并非劫财。”霍杰经夜无仇一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夜无仇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猜测,我们镖局队伍里混入那些势力的人。死者极大可能便是来自其中的一方!”

夜无仇指出此点,霍杰眉头便倏地一皱,似有所悟,旋即苦笑着说道:“我一直觉得有点奇怪,但从未深究。照眼下这个形式看来,我们岂不是处于危险的境地”

夜无仇眼带笑意地摇了摇头道:“霍杰你糊涂了,我们要是危险岂能安全到现在他们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在目前看来我们都是最安全的。”

霍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夜无仇取出一套檀木茶具,这套色泽温润,手感质地都是上佳的茶具乃自桃醴山庄带出来的。他好整以暇地将其一一摆开,将昨天煎好的药汤汤底尽数倒在一只茶杯中摆在慕容沉疴面前,然后打开四方绸缎包裹嵌玉盒子,掀起盒盖,一股清香四溢开来。

“慕容将军,你以药代茶吧。”夜无仇边摆弄边说道。

看着夜无仇不紧不慢的样子,慕容沉疴道:“怎么样,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吧。如果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虽说我身受重伤,但和一群斗婴支把支把的力气还是有的。”

夜无仇没有立刻作答,他先将小泥炉点着火,添些树枝,不一时,火焰噼啪燃烧起来。紫砂壶,清冽泉,茶溢清馨香,水作咕咕声,夜无仇专心泡茶,分作几杯,推到几人面前。

“无仇,别卖关子了,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霍杰见夜无仇不紧不慢的不免急道。

“此刻不能急,越是急躁不详的事情越会发生。”夜无仇手中动作没有停滞,他端起茶杯吹了吹升腾的热气,小呡一口。“我觉得此刻并非查明谁是凶手的好时机。相比与此,凶手杀人的动机才是至关重要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

夜无仇温柔一笑,转头看着安静坐着的霍灵畅,这妮子见夜无仇的目光看着自己,不免连忙垂下眼睑盯着桌沿。

“灵畅,你觉得呢?”

“嗯什么”霍灵畅不自觉便慌张。

“我是说,你觉得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仿佛共鸣的产生必定要某种契机,此刻夜无仇的语气竟也不自觉轻柔无比。

霍灵畅娟秀的眉眼再度垂下,她那在尖锐与沙哑之间按照黄金比例选取截点的嗓音说道:“我女儿家没什么见识,不过我觉得百鸟争食,势必互戕,我们一路上遭受多股势力袭击,那就是说盯上我们的不止一方势力。我们为俎上鱼肉,独此一份,那么那些窥探者之间会不会彼此争斗呢?”

夜无仇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笑意盎然语气中满是赞赏:“和我想得大致相同,杀人动机多半就是如此了。”

“可那个人会是谁呢?”

夜无仇微微皱了下眉道:“与死者生前有矛盾的不仅仅只有我与侯广两个人,这个人我们一直忽略,现在想来真是天大的疏忽。”

“你是说……薛姐”霍杰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

“但这里又存在一点疑问,假设薛可琪真是凶手的话,我是说假设哈,那么她怎会在这样危机四伏的队伍中暴露这样一个存在必然联系的线索因为她先前已经要一剑要刺杀死者未能如愿,所以我猜测镖局内很多人在死者被发现以经死了之后都牢牢盯紧了薛可琪。”

“如果她是一个聪明的捕猎者,那么她就会知道这完全是一个引火上身的举措。除非凶手…不是她。”

夜无仇愈思愈觉此间云谲波诡,让人临渊一望便遍体生寒。

一旁的霍灵畅没有任何言语,她和薛可琪素来关系和睦,突如其来的怀疑使她的表情认真且专注。

“但侯广这事儿终究是个麻烦,你无缘无故错怪人家。无论他到底是否心虚,只要他足够机灵,那么就必定会跟你讨一个说法。”霍杰又想到一个问题。

“呵!我夜无仇就是欺负他了又如何!”夜无仇冷笑不止,直接一仰脖,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他对侯广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烦。

善后的事并非什么波涛汹涌的大风大浪,反而出了奇的平静。侯广时常虎视眈眈的盯着夜无仇休息的马车不知在酝酿着什么,出于对夜无仇的敬畏抑或其他什么原因,整个车队都弥漫着如履薄冰的紧促感。

薛可琪的总结平淡无奇,没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发现,虽然这在夜无仇意料之内,但又感觉眼睛上的雾霾浓郁上几分,更加看不清前方的路。

第76章 (三)

细细数来,翻山越岭大大小小的山头已近十来座,夜无仇近日愈发感到此趟运镖不同凡响,有了这点认知再结合往日的疑问,倒似穿珠联璧般融会贯通解释得通。

如果说夜无仇的疑惑仅仅来源于猜测没有什么实际根据,那么近来又一件事,则为夜无仇拍板敲定做出实际性触动。

秋风瑟瑟,万物日益凋敝。山林里,车队停止了前行,一地残鳞败甲般的乱丢的武器与血污的衣物,以及混乱不堪的四周环境,齐齐彰显的东西极度吸睛——此地经历过一场险恶的战斗。

从破坏的范围和程度来看,至少数名斗婴交战才会如此恐怖,而斗婴级别对于白虎镖局的大部分人来说却是足以膜拜的高度。超出认知的往往会引起无限遐想,私自密封的揣测从来堆积发酵膨胀,只会徒增如山似的恐惧。

仅仅如此,尚还不足以证明什么,直到霍杰略带惊慌的将一个物什指给夜无仇看,夜无仇在那电光火石间,想起这个物件的三次出现的地点。第一次,是在福来客栈,霍杰遇刺凶手遗留下来的;第二次,便是将他们误认为南华宗的那伙黑衣人出现的地方;而这第三次,便是此时此刻他们立足之处。

这物什正是梭镖。

按照空间来看,一路行来,三点一线,恰是镖局的行进路线,按照时间来看,这梭镖贯穿前前后后顺次出现。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梭镖所属的势力是一路尾随这他们的,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统统落在那神秘势力的眼底。

忽然明白了这种透明状态是自始至此的,夜无仇不禁心悸,既然一方势力能做到如此,那么其他势力没理由没有眼线。夜无仇心凉的同时也是庆幸,幸得势力为数颇多,相互拉扯牵制,他们之间的这种忌惮是夜无仇等在明处的人的安全最大的保障。

“霍杰……”夜无仇欲言又止。

“怎么了无仇”

“你说那个凶手为什么会火烧福来客栈,并大肆杀戮”夜无仇话语中满是疑问。

“可能福来客栈老板得罪了谁吧。”对于夜无仇的凝重,霍杰摆出一脸小题大做的表情。

“霍杰,真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我们是兄弟。”夜无仇说道。

“无仇,你不会怀疑我吧。”

“不是说怀不怀疑,我们是兄弟当然要彼此真诚,我们只是在单纯探讨事情的原因,捋一捋其中的关系或许可以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和你和我都无关,我们是出乎其外来看待整个事情的。”

霍杰点点头:“我知道,无仇,这需要时间让我仔细回忆一下,现在实在没想到什么,毕竟当时比较惊慌,时间距今日也相隔甚远。”

“也罢。”夜无仇苦恼地扶住额头,这一个烂摊子原本和自己相距十万八千里,亦或自己将此事不闻不问高高挂起也是无可厚非的,可心系一个人自然全心全意有与之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冲动,他不会眼睁睁看蓝如玉独自面对这棘手的局势,独自陷入云谲波诡的漩涡。

或许,与心中挂念的人之间,不可能存在单纯的花前月下美到极致的浪漫,更多的可能则是在奔波疲劳亦或琐碎小事中过活。而平凡或是苦难,则是深沉浪漫的出产地,是忠贞的试金石。

每一个成熟的心灵都不会期许爱情脱离油盐酱醋,或者说没有油盐酱醋茶作为基础构架的爱情,终究是空中楼阁过于虚幻,终究是昙花一现,绽放刹那芳华而终将归于靡寂。

夜无仇此刻倒是乐得付出,哪怕此刻着实有些焦头烂额。因为出于某种内心的迫切原因,他完全没有感觉到累或者发怵,甚至要比他面对自己的事情来得更加热情洋溢。

在确定了现在处境之后,夜无仇边前行边仔细琢磨这些事情,并且常与霍灵畅霍杰兄妹讨论一二。

如此几日过后,忽遇人烟,垄畴交错,鸡犬互闻。此乃山中村落,与外界交流甚是不易,所以平日也没什么人往来。就是偶尔穿山越岭的商队从这附**坦官道的而来,遥遥看见这里有人迹,便出于好奇或是亲切,亦可能赶上天色如墨,便会来此寄宿一宿。

此时尚是白昼,车队大旗招展,在风和日丽之中脱离大路向村庄行去。

村子中人热情好客,可能是对外界过于缺少联系,所以多往来的商队总是报有极大热情。在当地村民的安排下,镖局在此得以暂歇。午餐颇为丰盛,在牛羊惬意慵懒的哞哞呢喃声中,在院子浓郁的的泥土气味中,种类繁多的果蔬菜馔陆续摆在低矮的方形木桌前,大家畅谈欢笑,相互打趣的热闹场面煞是使人感动。

这里淳朴憨厚的风土人情在那些老镖师那里颇有口碑,久而久之美名传播,商客圈子里多少都知道有这样一个村落。

在感受到人性温暖的同时,最让夜无仇感到惊奇的却是如下的事,白发苍苍的老村长颤颤巍巍端出一个相比较之下很精致的银壶。

“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我这村子几代居住此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食其力,所以都是些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老朽深感歉意。”

夜无仇等人连忙起立欠身。

老者接着道:“我这儿有些桃醴山庄的桃花酿。前些日子有年轻人结为伉俪成为眷属,便走山路去了桃醴山庄购了些这远近闻名桃花酿,结果还剩下一些,正好可以用来招待你们。”

“桃花酿”云小婵不禁哑然失笑道。

老人小心翼翼地将桃花酿分斟在几个陶瓷碗中。看着老人对待桃花酿珍重的态度,几人面色微笑的背后都感到了老人的情意与真诚,他们端着陶碗,感觉手中沉甸甸的分量远远超过了一碗酒应有的重量。

在外面的江湖世界漂泊久了,忽然感受到须发尽霜雪的佝偻老人连素昧平生的人都能做到真挚与尊重,当场的人心中都盈溢着温暖。

“老村长,这桃花酿很珍贵么?”夜无仇岔开话题,问了一句心中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们快尝尝,”老人急切地挥着手示意:“这桃花酿独产于桃醴山庄,制作方法独特,对节令天气都有严苛的要求,珍贵的很。老朽曾饮得一碗,那滋味堪称绝妙,绝对名副其实!你们快喝吧,别光听我讲。慢慢品。”

对于桃花酿的滋味几人都是明了的,制作成本倒是其次,就单单这个成品的味道绝对让人难以忘怀。

几人慢慢品,很认真,这桃花酿仿佛具有灵性,随着人心情的不同而变化着不同的味道,催发着不同的感情,世上最珍贵的不过于“创造”二字,随物赋形,意之所致,无所不适。说起来玄幻,但却普遍存在生活中。夜无仇对于桃花酿的理解,大多无过于此。

“老村长,桃醴山庄不远么你们过去得耗多少时间啊。”霍杰声音很柔和。

“哈哈哈不远,一路观光赏景不觉时间流逝很快的。我记得我路过一处叫青溪的水域,那条溪水与我们村南的琴河同气连枝,互为上下游。那青溪的景色真是秀丽呀。”

“青溪”夜无仇反问一句:“那里不是有个叫恶隼山的势力为祸一方么?。”

恶隼山三个字一出,老者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第77章 抱不平中途折回 恶隼山新怨再结

“恶隼山……”老者语气颇显疲惫与无奈。

“老人家有话请讲,我等虽实力微末,但力所能及的还是当鼎力相助。”

“年轻人,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恶隼山势力雄厚,远近闻名,还是少去招惹为妙。”老人语气无奈苍老的脸上满是黯然。

见此形情,夜无仇于心不忍,便开口说道:“我与桃醴山庄庄主曾有过一面之缘,若有事相求他定会卖我几分薄面,老人家有什么事开口便是。”

听到此话,老人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却将信将疑。老人目光闪烁却不免迟疑,他说道:“桃醴山庄独善其身,虽不逞恶行凶,却也不招惹是非,如何会因我这小村子去得罪恶隼山那等穷凶极恶的山贼”

一旁桃醴山庄庄主的女儿云小婵大小姐按耐不住了,大咧咧插嘴道:“老人家您放心,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桃醴山庄定会出手想助。”

“这……”老人支吾着,着实不太相信桃醴山庄会为自己树恶隼山这等劲敌。

可惜他并不知晓,在桃醴山庄御龙军的眼中,能够称之为敌人的,恶隼山并不在列。

“哎呀,桃醴山庄庄主云中歌你知道么,他就是我父亲。”

老人的目光以一种可见的速度充满光亮,像是一盏重新点燃的蜡烛。

夜无仇微微一笑接着道:“没错,老人家,她就是云庄主的女儿,我想她可以代表桃醴山庄的决定吧。有什么事请讲。”

老人仿佛看到了救星,此刻的神情可以说有些喜极而泣,他拖着年迈的身躯,枯槁的双手颤抖着握住云小婵葱茏玉手,语气掩饰不住的激动:“女娃子,你可得救救我孙女啊。”

“孙女怎么回事?”云小婵疑惑道,急切要听下文。

边聊边行,几人离开喧嚣的院子,来到一棵依依杨柳下,柳树叶子绿中泛黄,层次渐变,倒别有一番风趣。但此时此刻没人在乎这诗意的一幕,就连心思细腻对美充满敏感的霍杰也仅仅匆匆一瞥。因为此时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聆听。

据老人所言,他的孙女名唤锦鱼,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身段窈窕似出水芙蓉,原本正值该嫁的年纪,村子里爱慕她的英俊小伙亦是排队守候。按照老人的设想,锦鱼青衣待嫁,大好年华,好日子还在后头,可怎曾想恶隼山少主路过本村,偶得瞻睹锦鱼芳容,便色心大起,将锦鱼硬生生掳掠而去。恶隼山乃祸及一方的势力,这小村庄如何是其敌手为此,村子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受了不轻的伤。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倒还真是土匪的作风。”夜无仇冷笑不止,出口讽刺道。

老人说着说着不禁泪眼婆娑:“时间长了悲怆的情绪倒是平静下来,鱼儿被夺走最初的几天除了呼天抢地又能怎么办呢?鱼儿如今深陷狼窝虎穴时日已多,说不定要遭多少罪。造孽啊。”

夜无仇等人曾见过恶隼山少主的那副德行,怒火中烧之下不禁暗自为锦鱼嗟叹。

“能为之何”霍杰与夜无仇目光短暂接触,便不免陷入忧虑之中。这世间就是这样,当你分心顾及别人的事,便不可避免的耽误自己的行程,而要是倔强执拗壮烈始终如一不停向前,对这人间疾苦世态炎凉视而不见,未免显得冷血孤僻。

车队的进程眼下确是如此,如若帮助老人解决祸患,好些时日的车程便就此作废,早在桃醴山庄便已耽搁良久,要是想如期交差便是经不起折腾。

“无仇想好了么,何去何从。”

夜无仇脸上露出一抹睿智的笑,这笑仿佛具有魔力,竟然完全取代了语言的作用。

“我想这样的抉择并非什么难事。”

“哈哈哈。”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回到院子里,老村长精神矍铄和之前判若两人,村民有人见村长脸色甚佳也不免神情大悦,有的乐天派甚至和平日少言寡欢的老人打着小趣。

琴河新上的鲫鱼肉质鲜美,汛期刚过,清冽的溪水趋于平稳,游过的鲫鱼虽有所减少,但基数庞大所以这时候渔民的收获仍旧不少,足够一个村子现打现食。

镖局人对此赞不绝口。

席间,村长竟应和年轻人对酒当歌,两三杯温酒下肚,下巴上的白胡子沾满酒糟,引来小朋友环膝欢笑。看着高兴的好似小孩中一员的村长,莫名的温暖在一众人内心深处泛漾而出,在那么一瞬间,夜无仇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戾气淡化些。这世界很美好,追梦人更需要努力,如此单纯的人际关系已是不多见,在现世无垠无界的混乱与挣扎中,终归是可遇不可求的最后留恋。

就在夜无仇心思万千品味良多之时,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触动,一转头,清香袭人,只见绾着百合髻的灵畅来到他的身边。

“嗯今天编了个新发式。”

霍灵畅俏脸一红,一本正经道:“嗯,换个发式换个心情。”

“我们要折回去帮助老人家将锦鱼姑娘解救出来,车队得在此停留不少时间,也不知道蓝镖头姐妹三个何时才能回来。”

“一切顺其自然呗,既然云庄主都说了,那么蓝镖头迟早都会回来的,你就不要担心啦。”霍灵畅嬉笑若莺啼婉转,惹得夜无仇心中满是怜爱。

“你也这样相信云庄主的话”

“我不是相信他的话,我是相信关于你的故事,哪怕这故事可能是那样的离奇怪诞。”霍灵畅犹豫良久最后鼓足勇气道。

“……”夜无仇没有说什么,可他淡笑着的嘴角和微垂的眼睑都荡漾着他的脉脉温情。

霍灵畅此时更是双目游离,双手缴在身前,那弱柳扶风般的腰肢,冰肌玉骨般的容颜,双颊铺摛霞彩,燕掠虹霓,当真美得不可方物。

“夜公子,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请讲。”

“那个……恶隼山的少主我觉得并非那种嚣张跋扈无恶不作的坏蛋。”

“嗯”夜无仇微微有些失望,但回味过她话中的意思又不免兴趣大起,他问道:“此话怎讲”

霍灵畅道:“只是单纯的感觉。如果非要举出什么具体的地方还真举不出来,我只是觉得恶隼山少主的眼底很清澈,不像坏人的眼眸。”

“每个人都是一个堡垒,要想真正认清一个人光靠道听途说是行不通的,必须得亲自接触。如果那少主当真心存着善良,我也不会让他有性命之虞。”

“嗯嗯,这样最好,我只是怕你冤枉好人提醒一下。”

经灵畅这样一提,夜无仇忽然有种每个人都不简单的感觉。尤其是对那个在他这里留有恶劣印象的恶隼山少主。人的复杂,大概就是如此。

“灵畅,我与霍杰打算回去,你跟着我们么?”夜无仇心中触动,不禁乘兴说道,尽管他知道霍灵畅身娇体弱,有她在怕是延误时间。

“夜公子,你和哥哥他们去吧,有我在怕是个拖累。”

“先不管这些,如果我去哪要带着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你有故事和酒嘛有的话我愿意。”霍灵畅虽是在打趣,可到最后声音却细若蚊蝇。

“有你这句话就行。”夜无仇内心一股强烈的欲望仿佛要破土而出。别看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可心里已经波涛汹涌。

“李屠。”夜无仇来到正大口嚼着食物的斗婴大汉身边。李屠抬起头见到来者是夜无仇,嘴里塞满食物呜呜的不知他表达什么意思。

夜无仇微微一笑,这个憨厚的没有心机的壮汉着实可爱。他轻轻拉过霍灵畅,对李屠说道:“你慢慢吃,别噎着。我有些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车队要在这个村子里停留些时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灵畅,你要护她周全,任何人有不轨之心杀无赦。”

句末语气渐厉,表示着不容有误的决心。李屠看了看害羞低着头的霍灵畅,慎重的点了点头。

不远处,青青杨柳下,看向这边的霍杰会心一笑。

第78章 (二)

人生,就是无止无境的长途,如果你没从人生中体会过疲劳与无奈,那么恭喜你,你需要以无限感激的心对造物主赐予你的非同凡响的心智顶礼膜拜,因为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此孤绝深海得以呼吸。

面对未来,夜无仇总是怀有无限精力,纵然以往岁月里荆棘遍布,聚散离合生离死别没少经历,可毕竟年少,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新陈代谢的速度都是肉眼可见,就像雨后的春笋,朝气蓬勃咔咔的似乎都能听见拔节的声音。

判断一个人的心里年龄的标准,大概就是观察他感到疲劳后需要多久来恢复热情。

所以说在夜无仇的眼里,此刻感到的并非折腾,而是干劲十足。你可以将此看做良人初遇的热切期盼,亦可以看做少年精力无处发泄,但无论是何种情况,少年意气,挥斥方遒,总归是值得称道的。

“如果你对青春还抱有幻想,那么请回首看看那些不知疲倦奔波的日子,你可以落魄的像个失败者,但必定英勇的像个骑士,昂首自信无所畏惧。只是所有的勋章所有的荣誉,都需要自己亲手为自己加冕。”

“那年青春,我们崇拜一切美好的事物,我们崇尚黎明,崇尚太阳,崇尚自由灵魂的深度,崇尚爱与平等。我们所追求的在当时看来高尚的就是信仰,就是世间真理,如今却可悲的将其打上‘年少冲动’的标签。”

偌大的礼堂中心,一位西装革履仪表堂堂,戴着黑框圆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台下近千学生**端坐。唱诗班口中悠长唱腔伴随着提琴声的钧天广乐弥漫开来,**肃穆的氛围感染着每一个人。

中年男子声音鸿润,深情的念出如上一段话。台下以往原本纪律松散的学生们此刻竟出奇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连咳嗽一声都是对神明的不敬。

“仙魔少年的日记末篇中的一段,我们阿纳斯教廷圣宫中珍藏的一本古籍。对于仙魔少年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他是我们阿纳斯教会发展以来的贵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我们!”

“可惜呀,英雄末路,不胜唏嘘。”

台下偶尔传来些许啜泣声,显然大家对仙魔少年的故事耳熟能详。那段风萧萧兮水东逝的岁月,每一个情节每一帧每一刻都无不触动着人们心底对世间的不公与易逝的感伤。每一个人都清楚,真正伟大顺代流传的人都是闪烁着崇高品质的光芒,都值得去追捧,但同时出于种种原因他们又都是值得去悲伤的。只不过这悲伤掩于岁月止于唇齿,愈发显得沉痛与厚重,珍藏于胸,纵是荡气回肠,也只能默然无言。

“青春是值得追忆的,不光是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仙魔少年,还是平凡如我的寻常人,到了这个岁数,都会觉得青春是一道光,光里饱含艳阳明媚的美好。正值青春的你们时光大好,不要荒废了,好好珍惜吧。”

中年男子满怀深情,和台下千名学生一起,缅怀起与他们缘吝一面的仙魔少年。

深邃的琉璃穹顶,呈现一片波澜壮阔的磅礴与大气。

时光翻页,蓦至书签。画面须臾流转,镜头定格在策马扬鞭的夜无仇一行人身上。不得不说慕容沉疴的一身实力绝非浪得虚名,遭受如此重创,经过几日简单调理之后,已然恢复行动能力,合身实力纵是发挥不出其之一二,也凌驾在斗婴之上。

一行三个人三匹马,夜无仇,霍杰,慕容沉疴。慕容沉疴褪去一身纹耀甲胄,穿着简便的修真道服,出众的气质还真有几分焕然仙风道骨。霍杰简单的书生打扮,举手投足间便是一份儒雅。夜无仇装束依旧,黑袍黑斗笠,线条若刀削斧凿的侧脸散发凛冽的寒意。

没有车队和女眷,三人放开速度,哒哒的马蹄扬起一路尘烟。原本云小婵这妮子吵着嚷着要跟来的,但霍杰深知要想节省时间,这一路必定鞍马劳顿,怎能让一届女流遭受此罪便好言好语将其哄安分下来。

“此事须得黄统领相助。到桃醴山庄先找到云庄主,其他事再从长计议。”

“其实恶隼山说来也奇怪,他们为了什么劫持灵畅至今无法琢磨。”

“是啊,如果他们对灵畅特别上心,为什么我们去救人之时,又如此轻易放我们离开再者说,灵畅只是,呃,这么说你也别介意,她只是来自穷乡僻壤中一个小家族的姑娘,除了美貌还有什么能吸引恶隼山呢?而事实证明,恶隼山并非为美色所吸引,他们别有目的!”

“妹妹……”霍杰眉头紧锁,语气担忧嘟囔道。

霍杰心中有数种猜想,却也因不能妄自猜度而没有说出来。

慕容沉疴漫不经心的骑马跟在二人身后,对于二人的交谈内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而就在这时,慕容沉疴嚯的转头,他目光所及处似乎有黑影一闪而逝。

他犹豫一下,看了眼飞速前行的二人,又四下里瞥了瞥,面容稍显犹豫,但终究没有疑虑说出来。

昼夜奔行,一路的鞍马劳顿自不必多说,哪怕身体素质强如慕容将军,亦是有些吃不消。

桃醴山庄盛状恰过,一地的粉白色花瓣见证了那几天落英缤纷的唯美日子。此情此景,纯洁无瑕如席般的花瓣海,以及馥郁芬馨的淡香,存在着昙花一现盛况忽逝的遗憾。能携佳人共度此等良辰,该是怎样一种心境

就在这样周遭尽是美景的时候,一行人与云中歌见面。

再次见到夜无仇云中歌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说道:“小友又折回来所为何事”

云中歌白袍如雪,在这粉白的世界负手而立有种超凡脱俗的高贵优雅。

夜无仇将事情原委原原本本讲述一遍,云中歌道:“去找黄印吧,御龙军会助你一臂之力。”这样说着,他瞟了一眼慕容沉疴,眼神之意若雾气弥漫,似是而非,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一向以气势和威严著称的慕容沉疴,在与云中歌目光短暂接触的时候,竟宛如蟪蛄之仰泰山,竟然有种冰消雪融弱小的感觉。

第79章 (三)

“这……”慕容沉疴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重疑虑,那不知所谓压在心头的压迫感让他如芒在背,在离开云中歌好长时间,慕容沉疴才迷离的吱了个声。

“他是谁”慕容沉疴满脸充满恐惧,那种超脱掌控超脱认知的感觉是他好多年都未曾见过的了,毕竟斗皇强者的实力,是翻手可挪山,覆手可捣海的,在大陆上都是跻身前列的,又有何许人能给予一名斗皇如此渺小微茫的感觉呢?实力到达他们这个层次,对于主观感受达到一种几近事实真理的认同,毕竟能有这份实力,眼界自然是一片辽夐,眼光的毒辣自非常人可比,所以,如果慕容沉疴将今天的感受说出去,对云中歌的底蕴多少有些证明力而不至于流于空口无凭显得苍白。

黄印好奇地看了眼慕容沉疴,目光询问似的探向夜无仇与霍杰。

夜无仇适时说道:“慕容将军,开阳国将领,有着一身惊天动地的本领。”

“惊天动地”黄印不禁嗤之以鼻:“他是受伤了实力大打折扣了吧,目测就是他全盛之时,亦不能胜我分毫,何以惊天动地”

夜无仇与霍杰听到此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对于慕容沉疴的能量他们可是亲眼所见的,那磅礴的力量在黄印口中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再者说,黄印竟能如此轻易一眼瞅出慕容沉疴的底细,其之真正实力可就得仔细掂量掂量了。

因为黄印没有刻意背着慕容沉疴说话,所以慕容沉疴自然是能够听到的,他的脸色遽然严肃,眼神紧凑,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阁下亦是斗皇境”慕容沉疴实力尚未恢复,自然眼拙了一些,当下揣测道。

“对,吾亦斗皇,不过境界较之于你更加深厚。”黄印道。

慕容沉疴先是怔了一下,旋即脸上涌现一抹苦笑,他拱手道:“没想到开阳国境内,此深山老林之中,竟然伏着如阁下这般人中之龙,对于能相会于此地,在下深感荣幸。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数不胜数,吾辈应谦卑,吾辈应谦卑。”

黄印和善笑道:“弱如我等又岂能担待的起‘奇人异士’这几个字天地浩荡,乾坤无垠,眼光何以局限于此”

“是在下燕居暹罗,眼界狭窄了。今日得见高人,亦是如梦中惊觉。在下冒昧问一句,云中歌云庄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他好似一团雾岚一般让人琢磨不透。”慕容沉疴脸上满是诚恳。

“云庄主么?”黄印意味深长地笑道:“他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追究那些没有任何意义。”

慕容沉疴再三追问,黄印只是笑而不答,慕容沉疴只得作罢。

“慕容将军既是一国之将,自然有些礼仪风度,在此所见所闻还望守口如瓶。我等闲云野鹤惯了,不希望有人来打扰。”黄印领着众人穿过亭台楼阁,登高上台,俯身一望,偌大校场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密若云集的壮士擐甲执兵,统一操练,震天响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慕容沉疴放眼望去,只见:枪戟齐舞,似风曳林海;刀剑席卷,若飞花溅玉。金鳞耀日,甲光煊天,龙形虎势,雄威熠熠。疑是天兵天将,实则血肉凡胎。

最为奇特的是,如此浩大的声势是突兀出现在众人耳边,也就是说,此处存在一个结界,能阻隔声音的传播。

慕容沉疴凝重的颔首,如此军容,是能翻起一片腥风血雨的,哪怕是对于整个大陆,亦是不落下乘的,慕容沉疴还没见过几支军队能有此盛况!但与此同时问题也就如约而至,此地以如此形式雪藏了如此气贯长虹的军队,就军人角度来说是值得钦佩尊敬的,但对于开阳国而言,往好的说就是潜在的生命威胁,往坏的讲就是可能导致全身溃烂的一毒瘤!你可曾见,哪家王朝皇室容许民间存在可以倾覆权位的?

而身为皇家大将,慕容沉疴对开阳皇室忠心耿耿,一切自然而然先为开阳皇室着想。可他转念一想,如此军队已经不是开阳国的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媲美,其相较之就连璇星帝国的军团也是伯仲之间,如有异心怕是开阳国也无能为力,因此颔首答应黄印的要求。

慕容沉疴目光向侧方偏移,只见硕大青石砖堆砌的城垛后高高插着大旗,旗色流丹,光彩照人,旗面销金龙纹,顾盼生资,雄气勃勃。旗边沿赤金色流苏更显华贵,衬托出上位者的霸气与雍容。

“这……”慕容沉疴再次支吾不言。他清楚的知道,军旗就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是代表编制里的所有军士的信念与勇气,先不论校场中操练的军士实力如何,单单这旗帜上的悠久如史诗般荡漾的波动与不知如何得以传承的沧桑,就注定这军队番号的不简单。由此,他不禁想起了自自己官拜统军大将以来流水的军团流水的番号,有的番号是被打散了,有的则因为某些琐碎甚至可笑的原因便被取消。

唉,这次遇见亡灵,部队被彻底打垮,不知道能有多少将士能得以生还。不过话说回来,这支组建不久便被打散的军团,可能是千年以来第一支和亡灵交锋的军团呢。

慕容沉疴自嘲地笑了笑。

“敢问旗号。”慕容沉疴肃然道。

“旗号御龙。”黄印半仰着脑袋看着当空飘扬的大旗,眼睛被阳光打得眯了起来。他回想起刚刚云中歌云庄主传来的话……

“黄印,对于那初来乍到的开阳国将军你不用隐瞒什么,行之所及尽可让他看,言之所到尽可回答他。”

“可是师傅,我们在此修养如此漫长的岁月,他要是将所见所闻说出去,岂不是”

“御龙军修养漫长时间,此时已然到了去奔赴使命的时候了。天玄覆灭,星主降临,亡灵重现,一件又一件大事接连发生,我御龙军也到了重现江湖的,重新闯入人们眼界的时候。”

“什么?师傅的意思是,我御龙军的旗帜可以再次飘扬在大陆四方,挥扬在这浩瀚无边的苍穹之下”

“这也许并非好事,御龙军或许会因此再遭大劫。黄印,你可准备好”

“老师,寂寞是对军队的最大扼杀,哪怕有一天我御龙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亦是面带笑容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为此,我死而无憾!”

……

黄印暗金头盔反射出刺目的闪光,夜无仇赫然发现了黄印的眼角的一点泪珠,以及微微颤抖的双手。

第80章 蓝如玉姐妹消息 夜无仇浴血山林

“先前的御龙军虽然血性十足,可实力为何不及此间军人的十之一二”霍杰发问道。

“形象点讲那都是学徒之类的,但对付恶隼山足够用。”黄印回答的轻描淡写。

“如今却为何带我们来到这等地方?见识这等宏伟场面”

“时候到了啊御龙军该出山了啊。”黄印语气难以抑制的激动面色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潮红,但夜无仇与霍杰丝毫没有发掘出兴奋点在哪。黄印语气顿了顿接着道:“我会抽调百人正规军随你们上山救人。”

夜无仇霍杰正待作答,慕容沉疴突兀插话道:“等等,御龙军要出山是什么意思?”

语气之中能够察觉些许的担忧与惧怕。

黄印明白慕容沉疴心中所思,当下不免笑道:“放心,开阳国这弹丸之地,我御龙军还不记挂在心头。这寥廓苍天,万类相竟,岂不任我们飞翔”

黄印的语气高亢,是不带丝毫负面情绪的,但慕容沉疴听着却略觉刺耳。

他自小一路修炼至此,受过无数夸赞褒奖,对于才能实力这方面有着特别的高傲,但他心中纵是因受到他人无意间的轻视万般不是滋味,但理智却告诉他应该感觉到庆幸。

“话说,你以前听说过御龙军的名号没?”黄印好奇问道。

“没有听说过。”慕容沉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黄印没有说话,他只是拄剑而立,举目望去,整个庞大校场上升腾着龙魂虎魄,像是在酝酿着席卷天地的磅礴气势。

伏龙终啸天,风云将变色!

几人在高耸的楼阁上没呆多久,视觉与心灵的震撼却着实让他们荡气回肠。黄印手执令印,抽调百名御龙军,乘坐墨云雀直飞冲天,向恶隼山疾飞而去。

下方森林莽莽榛榛,虽没有夏日那般热浪腾腾郁郁葱葱的感觉,但四季常青的树木不在少数,自上而下的望去,还是绿色占主色调。

但绿色与绿色之间也不是毫无罅隙的,即使同一种绿在不同心情看来也是有着不同的感觉。所以,树木虽尚还是绿色的,却掩饰不住的透露出衰败颓靡的气息。毕竟到了秋天了呀。

不一时,墨云雀呼啸一声,振翅减速,向下方缓缓落去。脚踏实地,夜无仇抬头一望,恶隼山就在眼前。

“一如既往,这百人队伍,由你号令。”黄印对霍杰道。

夜无仇闻之心生一个念头,当下大踏步走到一名军士的面前,左看看右瞅瞅,军士却纹丝不动。

“这素质倒是挺高,只是不知实力如何。”夜无仇暗想的同时,凝神聚气,手握成拳。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夜无仇遽然出手,拳风似惊涛拍岸,狠狠击打在那军士的胸铠上。

“嘭!”脆响过后,其他几人目光诧异的看向这边。

他人的诧异属于不明所以的惊讶,而此时夜无仇的诧异却是确确实实震撼。只见那军士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胸铠上若水纹波动,逐渐卸力,最后将夜无仇这一拳的威势消磨殆尽。拳力告罄,夜无仇拳锋收回,当下也没再出手,他按捺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转身折回。那名军士自始至终无动于衷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御龙军竟恐怖如斯!

看着夜无仇的眼神,众人明白过来他的用意,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唯有黄印露出一丝笑。

“御龙军皆是我的徒弟,同时也经过云庄主也就是我师傅的**,战斗力绝对超乎你们想象。”黄印道。

“那岂不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区区山匪而已。”夜无仇不禁苦笑道。

“这山匪如果这样简单就好了。”黄印说道。

“这……此话怎讲,难道说他们有什么令御龙军都棘手的后援或底牌”

“令御龙军感到棘手是有些夸大,但除去御龙军庄内并无其他战斗力。这只是之一,经近几年对恶隼山的稍加留意发现,他们非但有背景,而且这背景还不容小觑,在开阳国境内怎么也得算上一流势力。”

“几年前恶隼山就存在了”夜无仇问了句看似会错重点摸不着头脑的话。

“是啊,几年前一伙人便落草为寇占据了恶隼山,鱼肉山中百姓,截取过往商客财物。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夜无仇若有所思,而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是随意一问。

“我们赶快上山要人吧,时间也不是很多。”霍杰说道。

黄印点了点头,走到整齐列队的御龙军面前,雄厚的嗓音高声道:“这位霍杰霍小兄弟的命令即我的命令,孰若不从,军法从事!”

御龙军长戟在握,杵地轰轰,百人齐刷刷极具气势喊了句“是!”

此情此景看得让人血液沸腾,霍杰也从最开始的稍有胆怯变得勇气十足,他没有退让,而是安居高位,极具豪情的下了第一道命令“出发!”

对于御龙军如此招摇过市,早有暗哨细作探得消息通知了恶隼山,而作为恶隼山的头脑,大当家召集一众人紧闭木质的栅栏式巨大山门,稳据高处。箭塔炮楼皆驻入人手,大批山贼手执利刃聚集在一起蓄势以待,整个山寨顿如刺猬蜷缩,身上的刺根根向外护遍周身。

如果不是黄印几年来太过高调,恶隼山还真不知道所来何人。虽然知道了是桃醴山庄的人,但让大当家仍一头雾水,桃醴山庄与恶隼山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前些日子因为上峰有令所以不得不抓走霍灵畅而遭到桃醴山庄的进攻他认栽,但如今人已经被救走了此回所能为何事而且还如此杀气腾腾

他仗剑站在木头搭建的高台上,来回瞅了眼身边不成器的手下,心中惴惴不安,但过了一阵他又暗想:今日若桃醴山庄无理取闹,我定令上峰的人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否则周遭势力岂不都会对我等产生蔑视的心里,这对以后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这样想着,只见前方密林中人影绰绰,不一时,领头的一行人出现在大当家的视野中。

第81章 (二)

“黄印黄统领!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桃醴山庄与恶隼山素来没什么仇怨,何故遣兵派将来者汹汹”大当家大呼问道。

大当家自上而下俯视来者,只见前排数人,黄印乃熟人英姿挺拔自不必说,有两个年轻的面孔竟然也有些眼熟,只是距离太远大当家一时没有看出是谁,但他心知近期定然和这两个年轻人有过交集。

俗话说的好“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此时景色殊秀,山林萧萧,原是一片天高气爽的好秋色,可大当家从未像今岁一样无心恋景。此多事之秋,亦占一个秋字,倒好生贴切!

上头的压力,各方势力的貌合神离,以及兄弟阋墙的内部争乱,让这本就不明朗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再加上他傲骨铮铮,不畏强权,没有足够的理由是不能让他心悦诚服的执行命令,所以说如此强硬的姿态不仅使实力不俗的他沦落至此,更使他哪怕身陷冒充山贼头子的窘迫境地也不得安生。

“随遇而安吧。”大当家回头看了眼身边人惊慌失措的眼神,以及充满依赖的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禁暗自握紧拳头。

他的身边尽是些平凡的普通人,既没有挥斥方遒的热情与勇武,也无灵犀一点的慧根,但既然因为命运相识在一起并成为朋友成为上下属,那么他就有责任也有义务护得他们周全。

山雨欲来城欲摧!大当家紧紧盯着下方整齐列队的御龙军,有种压抑到呼吸滞涩的感觉。明明只有百来人而已,而己方却是一个器械齐全的千人大寨,大当家的心里却出奇的空落落。这种感觉细究起来是可以找到缘由的,御龙军英姿挺拔,气度沉凝,似泰山又似幻影,稳据却又飘忽,更甚者是那股子肃杀之气,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能体会到,那是一股从死人堆里战战兢兢爬出来的生存者的气息,也只有他们才会看到百人表象下的实质,那是千军万马铁骑冰河的劲旅啊!

若从表象上探讨,那么亦是有迹可循,百人之中,无一人是可以看透的。要知道,普通人是可以一眼便可看出其深浅的,身怀斗气的斗师亦是可以从若有若无散发的斗气波动中窥探一二,除非对斗气的掌控达到精妙的程度,方可给人一种深山雾霭烟云缭绕的神秘感。这到底是怎样的队伍啊,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在印象里桃醴山庄可从来没有这等实力!

大当家想着想着不禁遍体生寒,斗志全无。

“今日来所为之事很简单!”霍杰挺身而出,扬言道。

大当家原本注意力全集中在黄印身上,此时这小辈兀自冒出,让他不觉一惊,这一惊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旋即遥遥相望拱手道:“小兄弟尽管请讲。”

“不知大当家可曾知道一位名唤锦鱼的女子。”霍杰不卑不亢直入主题道。

“锦鱼闻所未闻啊。”大当家心中暗自松懈下来,既然是来找人的,那么兵燹之灾或许可以在恶隼山避免。

“大当家既然不知情,那么贵公子想必了解些内幕。”霍杰对于妹妹险遭迫害耿耿于怀,他在提到二当家的时候语气难免压抑些怒气。

“这……”大当家暗自叹了口气,心中有所明白,当下命人解除武备,大开栅门,亲自下楼而出笑脸相迎道:“既然是来找人的,那么就没必要动刀动枪,在下沏一薄杯茶招待各位,待我查明情况定然给各位一个交代如何?”

几人交换个眼神,霍杰接受了大当家的提议,也是颇为恭敬道:“这样也好,我们希望恶隼山可以将锦鱼姑娘完璧归赵。”旋即,便率领御龙军进入恶隼山寨。

大当家唯诺。

慕容沉疴,霍杰,夜无仇与黄印四人聚集在恶隼山寨总堂,大当家面凝寒霜,中堂站着一少年,锦衣华服面色纨绔。

“锦鱼姑娘现在何处!”霍杰问道。

“锦鱼”纨绔少年一副思索相,仿佛仔细回忆而后想到什么,他一脸恍然,说道:“你说那个小可人儿哈哈,真是纯洁如玉秀色可餐。”

“你!”霍杰与夜无仇对视一眼,心中不觉沉郁,难道锦鱼姑娘已经被糟蹋了?其实来的时候他们就没奢求锦鱼还会是冰清玉洁,只是得到证实更加让他们扼腕叹息。

“大当家,希望你以后对你的儿子多加管教,天理昭然,岂容他这样放肆”霍杰的脸色终于沉下去。

大当家讪笑应诺,但暗地里却无奈的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自己儿子的如今状况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母亲的早亡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这份愧疚,当真让大当家日夜煎心。

“既然如此,事已铸就,那么再追究也没太大的意义,将人交出来我们带走,恶隼山便可免遭兵燹之灾。如何?”夜无仇斟酌半晌说道。

大当家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百人御龙军的威慑力过于惊心,他又怎么如此好说话?毕竟他在江湖也是有头有脸有身份,一手出神入化的功夫曾让多少强者仓皇壁之

所谓正统江湖,就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武修为能,道义至上,认亲不认理,才是这一瓢沉浮热血所存的真正地方。能做到心悬日月,不昧良心,便已是可贵至极。

“爹,我们恶隼山岂容他们如此放肆!召集人手蜂起而聚,拿下他们以解欺门之罪,何苦在此和他们婆婆妈妈!”少年叫嚣道。

少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若不是言谈举止颇为不肖还真给人一种翩翩美少年的印象。

夜无仇脾气爽朗,缜密的同时也不失果敢,只见他嚯的起身,雪刃出鞘,仗剑便欲冲至中堂直逼少年。

锋芒乍露,少年眼中明显划过一丝慌乱,脚步不可抑制的倒退两步。就在夜无仇的身形刚欲冲出之时,一只手搭在了夜无仇的肩上,柔和磅礴的力量将其阻拦。

“小友还是手下留情,犬子还是我这身为父亲的来教训吧。”大当家说道。

敬我一尺还你一丈,更何况大当家年龄亦可称得上长辈,夜无仇连忙拱手还礼,呛啷一声,长剑还鞘,重新坐下。

错金博山炉中殷殷燃着不知名的香料,列成两班的恶隼山高层面色各异。有能者自然意识到御龙军的实力所以知道无论事态如何发展都要尽量避免发生冲突,哪怕委屈求全亦可。也有见识浅薄之辈,暗自和同侪嘀咕些长的短的,满腹牢骚与不理解昭然若揭。

大当家负手踱步至中堂,来到少年的面前,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他们对视良久,大当家蓦然起手,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让少年脑袋一侧,嘴角星星点点见着了血丝。

满堂寂静,恶隼山内部的人更是鸦雀无声。大当家这些年来,连骂都没骂过少年一句,今日竟动手打了

“今日动手打你,并非屈于桃醴山庄的威慑,更非以此换来恶隼山的安全!能逼我动自己儿子的人,还未出生!”大当家声音凛然,动人心魄。

众人仿佛看到了昂然立在中堂之上的一个闪着魅力之光的人格。

但不是为此,那是为何呢?

第82章 (三)

大当家面色威严中透露出沧桑,他的肩上仿佛负担着许多。他继续说道:“凌尘自幼丧母,承担了不该有的疼痛,全因我的失职。这些年母爱的缺失,我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大当家顿了顿,慈祥疼爱的看了眼名唤纪凌尘的少年,他的神情让夜无仇想起了儿时老巷弄里孤独生活的婆婆。

每当她带着她的老狸猫遇见夜无仇一众衣衫褴褛的小孩时,都会温柔的赠予手中热腾腾的汤面。那段漂泊无依的年岁,在北方小城短暂停留的百来时日,本非记事的年纪,夜无仇却将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迎着夕阳自不远处走来的场景铭记在心,他总能从金黄薄冥的轮廓中汲取无限温柔。

而今场景,洵是同类。

大当家接着道:“为父不严,子易骄纵。我总是深怀愧疚而去有所逃避,这些年来倒没有履行当父亲的责任,实在为祸不小。前愆已铸,追悔莫及,若如今我尚还不能直面过去,严苛教子,规导无矩,那么我所欠下的只会愈演愈深。”

“凌尘,我想明白了,如若我此刻放纵你,那么我非但对不住未来的你,更无言面对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希望你能有所体谅。”

大当家字字诚挚,皆发自肺腑。

言讫,大当家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将二当家的庭杖四十!以责他嚣张跋扈目无法纪之过。”

话音未落,众皆哗然,杖责四十,以恶隼山的实木重杖的规格,刑毕定需敷以良品金疮药卧榻数月以静养,否则臀必糜烂苦不堪言。这种刑法本是恶隼山的重刑,一些身傍不俗武功的高手亦是谈之变色,何况这身形羸弱身体单薄的纪凌尘二当家呢!

夜无仇等人原本不以为然,直至两位膀大腰圆的大汉执杖而入,这才愰然理解了坐列两班人的感受。

此时此刻,纪凌尘目色忽已雾蒙蒙,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他自觉趴在长条马凳上,没有任何挣扎与忿恚,仿佛就是被他父亲一巴掌击出了灵魂。

他的神情与表现让众人大感意外。

这还是那个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纪凌尘纪少爷么,还是那个胸中没有胆色眼中只有女色的二当家还是他吓傻了?

大当家也对此深感诧异,面色稍有犹豫,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轻飘飘的像两壮汉挥手示意,便转过身子不再看。

重杖起落,噗的一声入肉之声,众人皆失色。纪凌尘眼神终于凝实,一股如惊涛拍岸般的痛苦自他的眼神里涌现出来。“呃……”纪凌尘的拳头瞬间握紧,牙关紧锁,要破喉而出的大呼硬生生憋成低沉的嘶吼。

这才是刚刚开始,杖责的啪嗒声此起彼伏,形成一种极有节奏的循环。

汗珠豆大,苦痛定然更甚,但纪凌尘出人意料的竟硬是没有惨叫一声,只是默默的用颤抖的胳膊和紧握的拳头发泄着巨大的疼痛。

大当家原本闭目,却光听杖责之声不闻惨叫之痛,不免心下大感意外,转过头去一看先是一怔,随即未免心下不忍,但忽念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登时在那里左右犹豫。

夜无仇与霍杰则是目瞪口呆,在他们心中,纪凌尘就是一个极度不堪的二世子,但如今的表现确是像极一个极有骨气的汉子,这不禁让人刮目相看。

也不是如绣花枕头一包糠那般不中用。二位少年如是想。

啪嗒啪嗒,众人仿佛都能听见汗水落地的声音,偌大的厅堂竟然能使汗滴声清晰可闻不得不说在众人心上,纪凌尘的刚骨造成不容小觑的震荡。

大当家面色几经变幻,毕竟挨打的是自己的骨肉至亲,让他这个为父的如何不似心里滴血终于,二十杖后,就在他实在忍耐不住,将喊未喊之际,一声清脆的惊呼却抢先而至。

“凌尘!不!快住手!”

众人纷纷顾首,只见一道温婉苗条的身影飞奔过来,一双小巧玲珑的如玉小手狠狠推在了执刑的大汉身上。可怜的小姑娘终究身单力薄,未能撼动大汉丝毫,自己却被反震是力道逼的一个趔趄。

只见该女子容貌姣好,体段纤细,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在蜀锦腰带的的紧束下更显风流。女子见阻挡无效,又见大汉高举的木杖悬空欲落,情急之下未作丝毫犹豫,登时扑在纪凌尘的身上,试图用她娇小的身子骨替纪凌尘抵挡。

“住手!”大当家忙喝止住手下,他眉目间尽显疑惑。“姑娘,你是?”

女子俏脸微皱,双目用力闭紧,原本做好了承受剧痛的准备,可等了一会却发现并未如期,这才睁开眼睛,从纪凌尘身上爬起并施礼答道:“小女锦鱼。”

夜无仇挑了挑眉。

“什么?你就是锦鱼?”大当家惊奇道,随即,他与夜无仇等人交换了眼神,挥挥手,示意两名壮汉退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当家发问道。隐约间,他看见这姑娘竟不惜身体保护自己的儿子,感到真切的高兴,同时,他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颠覆观念的事,尽管他所想的很渺茫很玄奇,但他却莫名其妙的有这份信心。

或许,血脉相连终究是有所感应的

锦鱼花容月貌姿色可人,秋波略带哀愁的看了眼怔怔的纪凌尘,樱桃樊素口轻启:“小女子斗胆向寨主道一句,纪公子侠肝义胆刚正不阿,只是些许传言使得蒙尘,何必如此不明鉴,使此重刑呢?”

此话说得不卑不亢,没有任何畏惧强权似的胆怯。

大当家平日自是没人敢如此以一种平视的口气跟他讲话,毕竟他积威已久,哪怕是被宗门发配到此地当一个山贼头子,他的气势余威依旧不减,他多少也有些习惯了别人以一种弱势的口吻跟自己讲话。

但此时见眼前这个弱女子竟颇有气度且为自己儿子说话,他内心竟然滋生出喜悦之情。或许在他的心里,对儿子的关心和为人父的期待已经扎根磐深潜藏日久了吧。

“哦那锦鱼姑娘,那我倒要听听你对此话该作何解释。”大当家尽管内心有激动的喜悦之情在萌发,可在未得到事实真相的时候枉自猜度未免显得不理智。

锦鱼轻轻叹了口气,回头看着纪凌尘。此时的纪公子面容复杂,目色倏然显出了疲惫,仿佛有什么未言之隐压在心头。

“纪公子……”锦鱼低声试探性问道。

纪凌尘面色变幻良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连此刻身上的剧痛都未能得到他应有的重视。他缓缓喘了口粗气,目光温柔的看着锦鱼,轻轻摇了摇头。

夜无仇看到这一幕颇感惊讶,貌似眼前的情况与得到的信息有些出入啊。先不说锦鱼被劫掠而来为何不被限制行动,就单单以一个抢夺一个被抢夺的关系绝非会产生相敬如宾的感觉。

而二人却明显有一种潜在的默契。

夜无仇眨巴两下眼睛,沉默不语继续看下去。

第83章(四)

“锦鱼姑娘,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么放心,有我在,你可大说无妨。”大当家阅人无数,连夜无仇都能看出的他又怎么能看不明白呢所以他说出此话只是未做定论前的试探。

“父亲,没什么,这娘们是我个把月前抢回来的,没什么特别,他们要是想要,就任凭他们带走便是。”

纪凌尘喘息着说出这等话,虽然对人的称谓和从前一样别无二致的轻佻,可也不知是因为肉体的疼痛还是某些精神上的变化,他的语气充满了苍老。

一般来讲,有这等气质的都是有故事的人,夜无仇心中大感好奇,如果所有推测都成立,那么这个叫纪凌尘的少年的故事到底如何?是否精彩是否不同寻常的感受

夜无仇是一个愿意相信的人,他灵魂由内而外以致言表气质每一个角落都真诚而挚热,儿时的经历非但没有将他的思想眼界束缚在一个偏激狭隘的谷隅里,而恰恰相反,正因为这些经历,他才能体会到爱与自由的崇高与无上,才能知道奇迹并不是无稽之谈。所以,他和大当家的爱子心情殊途同归,皆是不由自主的往那方面联想。

想到此,夜无仇不由的站起身,温言道:“或许,我们可能对你们的故事更感兴趣。”随即,他又对锦鱼说道:“锦鱼姑娘,你的爷爷以及全村人都放心不下你等你回去,你在此处音信全无也不是办法。不如先跟我们回村子里报个平安,是去是留再做定夺也不迟。”

说起锦鱼的村子,这位漂亮的姑娘眼中不由的一黯,但却有着倔强在支撑着她不表露丝毫软弱。

“我爷爷托付你将我带回去”少女咬了咬嘴唇道。

“是的,原本我们便时间紧促,但不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将老人家的难处视而不见。既然答应了他老人家,便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无论姑娘愿意或是不愿意,都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别让我们为难。”

锦鱼鼻尖似笑非笑的轻轻一哼道:“你应该听过我爷爷讲的吧,知道我是如何到这恶隼山的吧。”锦鱼顿了顿,瞅见夜无仇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那对于能够回到村子我不应该求之不得么,为何你认为我有拒绝的可能呢?”

夜无仇听到此言,微微一笑,移步走到锦鱼面前,眼睛却看向纪凌尘。他说道:“那恐怕这位纪公子有特殊的魅力吧。嗯”

句末的疑问语气词问得锦鱼一阵沉默,半晌,她俊俏的面孔涌现复杂,说道:“纪公子并非如被人所见的那样。我们相处虽是短暂,但我能真切感受到他不但是一个好人,而且是老成持重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

“锦鱼!”纪凌尘打断了她的话,因为有些激动牵扯到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屁股此时已经开了花,血顺着裤子的绸布晕染一大块,眼见是皮开肉绽了。

锦鱼连忙凑上去,关切问道:“没事吧。”

纪凌尘脸色苍白轻轻将她推开,摆了摆头道:“我没事,就是接下来的半把个月无法下床走动了。我本一小人物,关于我的事自不必多说。”

堂中鸦雀无声,众人显然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此时此刻夜无仇心中却嚯的一动,他突然记起灵畅的话,“那个……恶隼山的少主我觉得并非那种嚣张跋扈无恶不作的坏蛋。”或许真如她所说的吧,这妮子平时不声不响的,看人还有一套。

夜无仇不自觉露出了笑容。以至于霍杰在一旁叫他好几声,他闻若未闻还在傻笑,最后霍杰不得不拍拍他的肩膀他才恍然回过神。

“你想什么呢。”霍杰哭笑不得道:“锦鱼姑娘即不愿,那又该如何是好想来能让锦鱼姑娘如此青睐,纪公子定非常人,我们对纪公子也定有所误会。”

夜无仇为自己刚刚的出神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事实并非简单抢人和被抢那么简单,我们也要尊重锦鱼姑娘的意愿。”

二人正交谈间,却只见大当家来到纪凌尘的身边,他下了命令遣散位坐两班的人,偌大的堂中只剩纪凌尘父子,锦鱼和夜无仇一行人。

大当家中指的戒指发出光芒,一个雕花玉瓶出现在他的手中。他褪下纪凌尘的裤子,在纪凌尘扭头迟疑的目光下将玉瓶中的浅绿色液体倒在伤口处。

液体一遇伤口,便若水滴进沙子里,绽放了莹润的绿色光泽后便悄然无踪。

“凌尘,这些年来到底有多少是为父不知道的。”大当家边痛心的看着纪凌尘伤口处,边默默催动斗气将药物贯通铺散,以图能够最大程度的疗伤。

纪凌尘面色有些犹豫不决,很显然突如其来温情的一幕让他猝不及防很不适应。他趴在那里因为剧烈的疼痛无法起身,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头脑冷静的回想到了过去,多年之前。

这个“多年”,时间足够长到了他都忘记了最本真的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面具带上了,经过了这些年的磨砺,在他的认知竟以面具的模样为自己的真面目,以至于每天的入夜初更,他总寂寞的难以入眠,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虚无充斥全身。

以梦为鹿,亡于桎梏,就这样昏聩的年岁,终于在一声石破天惊云蒸霞蔚的怦然心跳中訇然惊醒。那个女子,没有锦鱼姑娘的美丽,没有青楼女子的妩媚,更没有戏子伶人的才华,就这么平平凡凡似一汪春水温柔,让他自觉从心底焕发出善良与柔和。

自此以后,他忽然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心灵上的枷锁亦得以消融,他看到了超凡脱俗不被逼仄的现实拘束的东西。

玄妙神奇,那种感觉说起来抽象的难以描摹,却实实在在颇具分量,因为它关乎着人们对真善美的敏感。

纪凌尘痴痴的回忆着那些画面,他这颗对亲情父爱久违的心此刻涌现一股热流直冲眼底,要不是他的克制,眼泪便会破眶而出。

他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父亲,这么多年您对我的漠视我不怪您,毕竟您给了我生命没有您就没有我我又怎可有怨言呢?只是,这么多年,孩儿坚持的好苦啊!父亲,在这如坠深渊的局势里,您算漏的就让我来补救吧。今天有您的关心,今后再累再险也是值得的。”

这些想法在纪凌尘胸膛里翻覆腾涌,可最后落到嘴边的便只是一句满是黯然又满是激动的“爹”。

锦鱼在旁边看到这幕会心一笑,眼角余光却看见,夜无仇与霍杰低语着什么随后和慕容沉疴与黄印悄悄走了出去。

第84章 可琪荐枕娇夕月 无仇巻衣恋春风

锦鱼并未在意。在她看来夜无仇可能有些私人事情急需处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堂中纪凌尘父子已经从这浓郁的亲情氛围中恢复心思去管其他事情了,夜无仇等人却依旧没有回来,这可就有些不同寻常。

因为毕竟对于爷爷的嘱托他还没有一个明确可执行的交代,就这样不声不响不知所踪属实有些奇怪。

“凌尘,你现在的伤势可以说很糟糕,不如爹先扶你回房休息,对于其他的再另作计较。”

“爹,有些事情还急需处理,我可以坚持。”纪凌尘喘着粗气道。

大当家犹豫了一下,才颇感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接着道“凌尘,对于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你不说为父也不会逼迫你讲,爹相信你的本质是正直善良心存敬畏的,什么时候你想倾诉了爹随时都在。只是眼下迫在眉睫的问题是这位锦鱼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纪凌尘稍显沉默,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后没有发现夜无仇的身影,才有些诧异的问向霍杰道:“夜小友去向何处了?”

霍杰见证了纪凌尘的父子情在今日升温,虽说毫无铺垫有些突兀,甚至可以说有些流于粗制滥造的矫情,但心中也不免对这种纯真诚挚的情感感到暖意洋洋。霍杰时常自思,他之所以会对此有些隐秘的肉麻、可笑甚至有些嫌恶的感觉,无外乎是两条原因,其一,他没有感同身受的经历或者没有以一种主人翁的身份处身其间,而是以旁观者的心态没有丝毫情感铺垫骤然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任谁也会感到不适。其二,成长的溃烂让人心蒙尘,连最本质的人类的真诚都分辨不清了,又怎能去接受孩童般的无暇与纯粹?

关于这些思考都是霍杰此后的时间完成的,但现在他对于大当家的发问神秘的一笑:“大当家静心等待即可,反正时间尚早。”

大当家与纪凌尘相互看了眼,满腹狐疑。毕竟他们是主,夜无仇是客,如此不经主人同意便随意进出的行径确实有些失礼。

霍杰仿佛看懂了他们的心思,他站起身坦言道:“大当家请放心,无仇此去确实是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刚刚看二位如此敞开心扉不便打扰就不告而别,望多多见谅。况且,无仇此去,未必就是什么私事,于整个恶隼山来讲或许都是大有裨益的。”

说着,霍杰微微一笑。

这一笑落在大当家的眼里更显迷惑,听着霍杰的语气,似乎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而这件事情似乎还和恶隼山有关。

如此以来,大当家的便计上心来,他的实力出众,斗气修为深厚,心存刻意下便仔细感受周遭的动静,这不感受还好,一感受却蓦然变色眉头紧皱,他隐隐约约感受到斗气的抨击波动气息与金铁交击的铿鸣声。

明显有人在打斗搏杀!

纪凌尘察言观色见父亲变色瞬间变得不正常,心知事态有些严重,他连忙道:“爹,怎么回事?”

“凌尘,一会儿我回来说,我去去就来。”大当家丢下这一句话,便健步而去,临冲出殿门之际丢下一句话,“锦鱼姑娘,照顾一下凌尘。”

锦鱼愕然向霍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霍杰苦笑着似是自言自语道:“没什么大事,有黄印统领和慕容将军在,大当家的去了也是收拾个残尾。”

恶隼山的山寨是辟林而建,如果说寨门是山寨的最前端的话,那么大殿就是山寨的最后端。寨门前一片开阔的空地,而寨后却紧紧贴着密林。而夜无仇等人此刻战斗的地方就在大殿后方不远的林子里,以大当家的修为刻意去探查的话还是可以感觉到的。

等到大当家的冲进林子,战斗的声音愈发清晰,便夤声寻去。待他再靠近点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直冲他的鼻底,以他的见识自然不会少见多怪,但也是心中骇然。

拨开眼前高大的灌木丛,一幅景象映入眼帘,地上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每一具尸体上的利器留下的致命伤正汩汩冒着鲜血,而那血的腥气的源头正在此处。

视线稍作转移,他便看见了活人。十几个面色恐慌的黑衣人手握利刃,面对区区三个人竟瑟瑟发抖,而这三个人正是夜无仇、黄印与慕容沉疴。只见夜无仇浑身浴血,手提血刃,再加上脸上的血污竟将他衬托的好似末日魔神一般。黄印一脸戏谑,慕容沉疴面无表情,这二人都是一尘不染,别说身上有块血污,就是身上沾了块泥土黄印也是将其弹去。

夜无仇紧紧凝视着这批黑衣人,忽然一笑道:“大当家,出来一块将这帮鼠辈捕获如何?”

大当家的心中一惊,便苦笑着现身而出,他说道:“夜小友真是明察秋毫,竟然知道我的到来。只是这帮是什么人,为何会与夜小友拼杀?”

夜无仇冷笑不已,眼神凌厉的好似飞剑,他凝声道:“不是他们与我拼杀,而是我要找他们的麻烦!”

“这却是为何?”大当家不解道。

“为何?”夜无仇冷哼一声道:“秦羽,你可能替我解释一下吗?”

秦羽心中郁闷好些要吐血,暗中寻思我和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有缘,一共领命带人出来执行过两次任务,却偏偏都遇见这家伙!那次在那个山中的小村子里也是,他的出现让自己平白出现诸多变故与损失。上次倒好说,可看今天这架势恐怕无法善了,他身后的那两个到底是何人啊,修为深不可测恐怕远远不是他们这个段位的,所以区区三个人与他们这伙几十人相拼却好似在屠杀,想到此秦羽不禁有些胆怯。

他轻咳一声壮了壮胆:“你到底想怎样?”

夜无仇听闻此言深觉可笑不已,他说道:“抢了人难道就想如此敷衍过去?还是说你记性不好要我好好跟你探讨探讨?”

这个“探讨探讨”说的宛如凛冬将至,听在秦羽耳朵里不禁让他恶寒遍体生。

第85章(二)

“抢了人?什么人?”秦羽强撑道,但语气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哦?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夜无仇看了看手中的刀刃,露出一丝邪意凛然的笑容,他接着缓缓道:“当初你等分作两拨,一拨拖住村子里的人另一波人则劫走两位女子,对于这件事想必你也不会这么快就忘记吧。”

秦羽看了下四周的形式,心中暗暗叫苦的同时,连忙辩解道:“你说的是那两位姑娘啊,我想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的目标并非那两位姑娘,那是我手下的人有眼无珠劫错了。”

“劫错了?”夜无仇的语调不可抑制的上扬。他沉默片刻,对一旁的大当家说道:“大当家,我们暂且将这伙人押送至寨内,我有些话要仔细询问他,至于他们来到这片林子意图何谋,我恳请大当家稍后再问。”

原本大当家听着二人的对话一头雾水,再加上他对三个人便击杀数十人这般强悍的实力与凌厉的手段所震惊,竟然忘记的最根本的东西,那就是这伙人潜藏进恶隼山寨后的密林到底所为何事。如果说他们的目的跟恶隼山寨毫无关系,就算三岁孩童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想到了这一层,大当家的目光阴沉几许,随后道:“夜小兄弟随意,人是你们抓的,怎么处置随你们。说不定夜小兄弟这次可帮我恶隼山一个大忙了。”大当家盯着秦羽,目光闪烁。

心中原本就怄气,秦羽这个时候忽然爆发出了战意,泥人也有三分血性,更何况这南华宗青年一代的杰出人物呢?可能是夜无仇话语中莫须有存在的蔑视激起了他的斗志,他大声说道:“兄弟,我所畏惧的不过是你身后的两位大能,和你可没什么关系。”

“哦?”夜无仇听闻此言眼睛一亮忽然来了兴致:“却该如何?”

秦羽刚欲言语,却自己也觉得话到嘴边难以开口。就在他由开始的支吾到最后的缄默不言的时候,夜无仇低沉的声音响起:“那我们就来一场真刀真枪的公平对决,也省的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只会借力的人。”秦羽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年轻人最懂年轻人,他心里清楚一个心高气傲的青年来讲此时此刻对自己的如此无味甚至有些荒唐的想法的羞愧。

夜无仇没有猜错,秦羽心中正是怀着这样惭愧的心情,心气越高脸皮越薄,在如此情况下要求一对一比拼显然有些无理,所以由夜无仇亲口说出倒使他的内心生出几分感激。在这样的心情下,他举起手中的长剑,行了个标准的剑士礼,口中跟了一句“请,二品宝器,剑名长云。”。

剑士,竟然是剑士。夜无仇忽然真正的提起了几分重视,所谓剑士,最开始不过是擅长使剑的人,但经过岁月的嬗变,剑士衍生出了自己的独特文化,习剑习人,仁者侠心,种种剑道精神早已是剑士心中的烙印,并且对外也散发着巨大的魅力。所以在这种文化的波及下,剑士与剑士相遇就不单单是肉体的相识,更是志同道合的相知。可以说,在剑道的影响下,剑士们已经心怀属于剑士的骄傲。

并非说使剑的便是剑士,否则与剑这种武器刚刚问世的时代一般无二。在如今要想成为以一名真正的剑士剑技倒是其次,必须要具备的则是懂文化守文化传承文化发展文化的武之大者的精神与风范。

其实,是与不是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界限划分,整体概念亦是模棱两可,有的只是个人的自觉与自知。

而秦羽此刻以剑士之礼相待,无论是否出自真心,都得到了夜无仇足够的重视。只见他扔掉手中的宽刃刀,取出一柄赤红长剑,举剑还礼:“二品宝器,剑名流焰。”

二人对峙半晌,秦羽率先动手,只见他剑走平直,身形飞动,朝夜无仇刺来。夜无仇分毫不让,袍袖甩得碰的一声,一剑撩起烈烈火焰。乒乒乓乓,剑剑相触,不俗的斗气波动宛若波纹扩散开来。

二人相斗,看得周围人啧啧称奇,尤其是黄印,他略通剑技,自然能懂其中的门路,每每惊讶与其中一人的奇招,又不得不为另一个人的敏锐应对所赞叹。这二人相争所表现的,当真是他们这个年纪中可圈可点的了。

当然,夜无仇没有用天玄剑派的独门剑技,一来是怕暴露身份,二来是当真用不上。他所使的,不过是一些平素所见过的零散的招式。

真正的打斗成败胜负可以取决于很多方面的因素,斗气修为就占了很大的比例。而斗气与斗气之间,又是有着奇妙的化学反应,所以说有的时候修为明明略高却败阵,是极其常见的。但此刻秦羽面对脖颈上架着的略带灼烫感的长剑却无话可说,他实实在在的心服口服,通过这你来我往的十数回合,他清楚的知道二人之间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秦羽颓然道:“我输了。”

夜无仇微微一笑,剑刃还鞘。

回到了恶隼山大殿,剩下的黑衣人已经被大当家的手下牢牢监管在他处,夜无仇靠着木质椅背略微思索一番组织了措辞:“说吧,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秦羽可能是刚刚战败内心受挫且对自己的傲气产生质疑,他正襟危坐俨然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兄弟,我是南华宗的,上次在那个村子里我们劫走两位姑娘,你还别不信,真的是误会。我们原本并非要劫她们的,我们只是要救回我们的圣女罢了。”

“圣女?”夜无仇摸了摸下巴接着道:“也就是说你们错把那两位姑娘当成你们的圣女了?”

秦羽连忙点头称是。

夜无仇又凝眉对霍杰道:“后来的事实证明,灵畅是被恶隼山劫走了。当天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搜索村子里的人就回来了,我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就藏在村子里,结果村子里的人刚一回来稍作停留牵着家畜提着行箧就走了。我又尾随了他们一段时间,实在没发现队伍中有灵畅的身影就中途去向别处了。”说到此,夜无仇忽然灵光一闪豁然开朗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怎么了无仇,想到什么了?”

“虽然此时想明白这些没什么作用,但总比稀里糊涂的强。当初灵畅失踪,我与蓝镖头姐妹三人来寻灵畅,结果被一伙山匪误导找到了村子里的那伙人,而那伙人正劫走了南华宗的圣女,结果巧合之下我等就误认为灵畅被劫到村子里了。”

“如此说来,那伙山匪倒是恶隼山的人喽?”霍杰笑道。

夜无仇看了眼情况有些好转的纪凌尘,笑道:“纪公子,你的人可骗了我一圈啊。”

第86章(三)

纪凌尘此时趴在柔软的担架上,这是锦鱼在大当家出去的一段时间内找来的。要不是还有事情需要纪凌尘处理,他自己也不愿以如此不方便不雅观的姿态示人。

纪凌尘**两声,声音虽说压抑着痛苦,但对于其中的郑重夜无仇却是炳若观火。他这样说道:“你说什么我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从我的角度告诉你的是我们是将那女子从另一伙人手中抢来的,直接劫人的并非我们。”

夜无仇一听,顿时吃惊不小,心中暗想:“难道说那伙山匪又是一方势力?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何从来未听灵畅说过此事呢?”

夜无仇没理清思路也就罢了,这一理清,顿时又衍生出更多的疑惑。他抬头看向霍杰,显然霍杰也想到了这一层目光中透露出不解。

心念一转,他又问向秦羽:“那伙山匪是你们的人吗?”

秦羽怔了一怔,旋即道:“兄弟,先不说是与不是,就算是,也大有可能是我上峰安排下的另一队人马,我虽说在宗族内身份不低,但资历尚浅,无权知道这般行策的事。”或许是对夜无仇身手的敬畏与佩服,秦羽显得有些拘束。

夜无仇点了点头,心中在震惊之余不禁哑然失笑,这茫茫的断天山脉,到底隐藏了多少势力,群雄逐鹿,而这鹿到底为何呢?看如今这阵势,那浮出水面的浅在水底的幕后者们,还真把断天山脉当成棋盘,调兵遣将角逐拼杀,对弈的不亦乐乎啊!

清了清喉咙,夜无仇暂且抛开心中的想法,现在有更重要的信息需要他得知,他问秦羽道:“你可以告诉我了,那两位姑娘现在身在何处。”其实是三位,紫云那妮子不救出她姐姐们定然不会死心,并不是夜无仇厚此薄彼心存偏心,只是他知道找到了蓝如玉与红莲就相当于找到紫云,所以才没有费更多的心。

说实话,就连夜无仇自己现在想想自己的处境都忍俊不禁,这人丢来丢去的,自己还得一个个找回来,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比较新奇的比喻——自己真像寻找鸡崽的老母鸡。

“这……”秦羽有些为难。

“有什么不好说的吗?难道他们遇到什么不测?你为何这样支支吾吾的。”

秦羽稍显犹豫,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道:“那两位姑娘安全你大可放心,只是……只是宗族内一个长老的儿子看上了她们其中的一位。”说到这,秦羽停了下来看了看夜无仇。

一丝不妙登时压在心头,夜无仇压抑着怒气道:“接着说。”

秦羽轻叹一口气道:“自古情关难闯,更奈何两位姑娘如此花容月貌?我们这些权位低的自然有所忌惮不敢表露出爱慕,可身份高贵的长老之子确实可以无所忌惮。他仗着自己父亲的权势,硬是将二位姑娘收入他的府中……”

“什么!”夜无仇拍案而起,彭的一声吓周围人一跳。

秦羽原本不知道二位女子和眼前这伙人的关系,甚至他还以为夜无仇乃恶隼山的人,可无论怎么说,可以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可人儿放在哪都是值得被珍贵的存在。看着夜无仇的反应,秦羽心知他们的关系定然不简单。

“收入府中。”夜无仇阴沉的重复了这四个字,那股肃杀的气息让周围人不寒而栗。在场的只有霍杰知道夜无**蓝如玉暧昧,霍杰知道夜无仇不爽,当下也是沉默不语。

大殿中的气氛有些凝滞,秦羽身处这样的氛围浑身不自在,他轻咳一声往下说道:“我知道兄弟你担心什么,其实按我看来,这种担心大可不必。”扫了眼周围人的眼神,秦羽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本月末,将有一场婚礼,他们将拜堂成亲,而在这之前,以我认为洞房花烛多半是没有的。”

“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秦羽苦笑,双手一摊道:“我就知道这些了。”

“本月末,嗯,地点在哪?”

“半坡山,驻虎城。”

此时此刻的夜无仇深感挠头,看着眼前硕大的地图,他欲哭无泪。这么远?那地图上标记着每一座山峰的名字以及村落位置,可以说驻虎城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大的聚集点,这里已经深入山脉,离平坦宽敞的官道相去甚远。如此距离,如果不能飞行过去,那么将消耗数天的时间。不过幸好桃醴山庄有墨云雀这等飞行速度比较快的魔兽。夜无仇知道,秦羽手中定然也有飞行代步的魔兽或工具,不然这样步行跑来跑去的要是有点什么急事岂不贻误战机?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下人上报,寨门口有两位女子求见,自称是来找夜无**霍杰的。

更让夜无仇霍杰吃惊的是,两位稳步进来的女子竟然是薛可琪和云小婵!而且两位女子衣着鲜丽丝毫没有风尘仆仆的样子。薛可琪一身大红袍,性感的身材曲线纤毫毕露,云小婵银靴白衣,松紧适中的裤子更显她修长的身材火辣迷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两位女子一进来的时候,慕容沉疴面目表情倏然一变,仿佛注意到了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他的目光停留在薛可琪的身上,那大红的袍子煞是惹眼。

“你们是怎么这么快就到这儿来的,要知道我们仨骑马可是用了一天一夜啊。难道我们前脚出发你们后脚就跟来了?”霍杰问向云小婵。

“嘻嘻,这你就要问薛姐啦,她的代步工具可神奇了。”

夜无仇感到脑子有些不够用。看着大殿里的几个女人,想着尚待解救的,他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道:“其他的先不用想,先将锦鱼和蓝镖头的事情解决。”

找到了方向,夜无仇说道:“你俩有什么事等眼下的事情解决完再说,我们计划一下明天去半坡山驻虎城,锦鱼姑娘无论你有何微辞我都希望你能回村一趟,毕竟薛姐那儿有快捷的代步工具,回去一趟也不会费事。大当家,秦羽就交给你了,怎样处理随便吧,留他性命即可。”

一口气说完这些,他也没容其他人发问或提出异议,自己径直走出大殿出去散心了。

第87章(四)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

原本夜无仇等人打算回桃醴山庄来着,但在大当家的极力要求下也就在恶隼山寨安顿下来。百名御龙军回山庄了,但黄印却是留了下来。用夜无仇的话来说就是,此去说不得还得大动干戈,人家身为南华宗长老之子,有两个实力强劲的保镖是很正常的,而己方拿得出手的战斗力有哪些?慕容沉疴算一个,但毕竟身负重伤将就有行动能力,要他像以前那样发挥惊天动地的实力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为了不在武力上吃亏,只能请黄印黄大统领坐镇。

黄印倒未表现出丝毫不情愿,只是油腔滑调半开玩笑的说:“嗯,这是一个免费打手的差事。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啊。”

夜无仇也喜极和这爽朗的精明能干的且有着年轻面孔的人交涉,他哈哈一笑颇为夸大的拍了拍胸脯道:“以后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人情什么的,不算个事儿。”

“哈哈哈。”黄印一听直接怼回去:“只怕不要我提携你才好。”

恶隼山寨给众人安排的房间是单人间的,青石砖搭建的还算宽敞,在大当家的吩咐下布置的也算奢华。这里原本是山寨常备武装的休息地方,只是恶隼山最近几场仗打得都不太如意,如今空置了出来。

月挂梢头,清辉凌冽。用过了晚饭,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了,夜无仇洗漱完毕熄了灯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一时半会竟没睡着,再睁眼时已无困意。

听着窗外的虫鸣,他在思索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白天的时候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现在在这夜深人静之际倒是沸腾不息,这个问题就是,恶隼山劫走灵畅到底有何目的,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确实图谋不轨?夜无仇不会天真的相信恶隼山会独善其身,更不会轻易予之信任。再者就是灵畅为什么对她一路上经历的波折说出来,哪怕夜无仇霍杰没有问,可霍杰身为她最亲近的人,正是倾吐女儿家心事的地方,而事实上在他们的成长历程中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可她连霍杰都没说,这又是何故?

还是这一切都怪自己太敏感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在这阒静夜晚清晰可闻,那脚步声,就在停在自己房门口之前夜无仇都以为是谁在起夜去如厕。

“夜小兄弟,睡了吗。”

声音妩媚动人,听得夜无仇心中突的一动。

“还没睡,这么晚了薛姐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进来吗?”

“嗯?当然可以进来,门没上闩。”夜无仇随意披了件衣物擦亮了屋内的灯,同时说道。

木门咯吱一声被轻轻推开,率先跨进来的,倒是一条雪白如凝脂的长腿,紧接着薛可琪整个人出现在夜无仇的眼前。她只穿了件睡袍,曼妙的肌肤大片裸露在外,只见她:香肩袒露,云鬓散乱,红唇中启合便是诱人的樱桃,美见之眸间流盼就是撩动的心悸,花落青泥,人约独立,缱绻中似有万千的欲言又止,扭捏间又有百转的巧笑倩兮,夜无仇见之愕然,随即不觉心中砰砰直跳。

但表面上夜无仇风轻云淡的坐在圆桌前,拿着一个小瓷杯慢慢的喝着廉价的茶叶泡制的茶水,他扫了眼这尤物般的身体,连忙将目光投向别处,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体内有种原始的躁动在升温。

“有什么事吗薛姐?”夜无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

薛可琪掩唇轻笑,随意的坐在夜无仇对面道:“就是夜深人静却睡不着,未免想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那我可承蒙厚爱了,呃……”夜无仇开着不温不火的玩笑,一抬头却发现薛可琪的脸探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俩人距离之近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夜无仇自小苦寒,到了天玄剑派也是潜心习武修炼,对于女子总保持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秘感,和一位成熟女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登时让他最后的镇定也逃匿了。

一丝潮红,爬上了夜无仇的脖颈,淘气式的稍作停留又继续攀援而上。平素时,他就每每感叹薛可琪的身材火辣惹人着迷,血气方刚的他自然对这样的躯体充满幻想,而正是这样的心念,此刻却让夜无仇叫苦连天,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愈发的燥热,就连吞下一口唾沫都成为极费力的事情。

“噗嗤。”薛可琪察觉出夜无仇的异样,登时一笑,媚态横生:“夜小兄弟,我素来很欣赏你,少年英雄,琴心剑胆,英气逼人,呼卢百万终不惜,报雠千里如咫尺,府县尽为门下客,王侯皆是平交人。你说,这让我可如何把持?”

此时此刻,对面吹来的温暖的鼻息扑打在夜无仇的脸上,他的每一根汗毛都成为了心旌摇曳的源头,烈火熊熊,火星四射。他仿佛置身于云雾缭绕的仙境,眼前之景在憧憧昏黄的灯火影里朦胧而迷离。

薛可琪隔着圆桌半俯着身子,她的柔荑玉指轻轻划过夜无仇的脸颊,并且以一种极度暧昧的口吻问向夜无仇道:“我美吗。”

不知所措中的夜无仇在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多少有些神魂颠倒以至于神智有些迷离,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在沸腾,在抽搐,在可不抑制的膨胀到欢愉的顶端。这一切的一切,虽然夜无仇正亲身经历,但他感觉自己就像第三者旁观一般不尽真实,其他的倒是模糊不清,唯独一样,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理智被隐藏在灵魂深处。

“哈哈哈哈。”薛可琪顿时笑得花枝乱颤,“我逗你的,瞧你那面红耳赤的小样,真可爱哟。”

夜无仇暗暗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是放回肚子里。

夜色沉凝如水,夜无仇的房间灯火憧憧,他与薛可琪促膝谈论间,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时间为何物。

但是在无限迷离的同时,夜无仇还是保持着理智的,他对薛可琪说道:“薛姐,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带着云小婵来到恶隼山寻我们。”

薛可琪闻言一愣,旋即打着哈哈道:“云小婵思夫,我亦寻我想念之人,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问题,只是感到事发突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薛姐,话说你的能如此迅速便承载你和云小婵的器具到底是什么?”

薛可琪不露痕迹地神秘一笑道:“这东西却是我家祖传的,很了不起的。”

夜无仇大感好奇道:“那可否给在下观摩观摩”

薛可琪优雅地飞身而起,掌间光华闪烁,只见通体剔透造型古朴的硕大令牌模样是器具凭空出现,在星华缭绕间,薛可琪口中念念叨叨,器具便随着她青葱玉指所指的方向御空而行。

“还有这等绝技”夜无仇大声叫好。

薛可琪模样略显娇羞,夜无仇却有些心醉。他或许心中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怀疑,但此时此刻旖旎的氛围容不得他作太多的思考,索性他便放松下来,不再作令自己很不适的挣扎。

……

古人有词华美,虽无法挪山填海完美无缺的覆盖,但多少可表其况。其曰:

帘卷青楼,东风暖,杨花乱飘晴昼。兰袂褪香,罗帐褰红,绣枕旋移相就。海棠花谢融暖,偎人恁、娇波频溜。象床稳,鸳衾谩展,浪翻红绉。

一夜浓情似酒。香汗渍鲛绡,几番微透。鸾困凤慵,娅姹双眉,画也画应难就。问伊可煞於人厚。梅萼露,胭脂檀口。从此后、纤腰为郎管瘦。

第88章 如玉喜逢情人至 无仇抢亲驻虎城

在**面前,人是否可以留有一席之地的清明,是否就像理想与现实宛如天堑的鸿沟那般,让人冠冕堂皇的想要掩饰自己的改变和那无法调和的痛夜无仇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睁开眼睛透过微敞的窗看向冷白色的天际,心中涌现了不可名状的思绪。

薛可琪已经回到她自己的房间了,可那略带暧昧的香气却萦绕不散,夜无仇回想着昨晚的前前后后,喟然长叹。他毕竟不会迂腐到去较那毫无意义的真,也就默然接受了现实,起身洗漱穿衣。

清晨的潮湿的空气泛着着丝丝甜意,夜无仇推开房门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深深的呼吸着,他仿佛感觉到了空气中沁人心脾的清凉与豁达将自己胸肺里沉积整宿的污浊一扫而空。

敞开胸怀,眼睛半眯,无比享受。在这样愉悦心情下,他终是觉得一切伤心与哀愁都是过眼云烟。

旁边的房门在这时被支呀一声推开,霍杰走出来,“早啊无仇,昨夜睡的如何”

夜无仇心里突的一虚尴尬的笑了笑,回答了句“很好”。若不是他知道霍杰不会暗中讽刺,他定然会做贼心虚感觉昨晚的事情被发现。

被发现又如何?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可……可这又怎么能对得住心中那两位善良而美丽的姑娘况且自幼就被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所浸染,纵然是在成长的岁月分离出独立的人格独立的思想,可并不代表曾经的东西造成的影响就会断绝,所以夜无仇心中颇为惶恐。

说到底,还是羞愤难当啊。夜无仇自嘲的笑了笑。

想及此,夜无仇知道自己心中终归是惧怕的,索性也不去自我欺瞒强撑到底。他清楚的知道,在思想上如果无法做到根本的改变无法做到水到渠成自然而然,那么任何的自我强迫都是饮鸩止渴,最后受害的必然是自己,所以他在心中坦然承认,也没有去管这样的行为有没有男子气概。

欲想人不知,夜无仇却愈发心虚。因为黄印实力非凡,他们之所以会发现秦羽一行人主要归功于他,精神力探查感应对于他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所以说黄印会不会知道昨天夜里的事情,着实让夜无仇担心了一把。

要说夜无仇精神可贵,他可贵的地方就在于有格局,他不会去钻牛角尖,对于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他还是保持着随遇而安的心态。

林间的风像是一首拖着脚步的诗歌,慰藉灵魂般将人体肌肤调适到恰到好处的干爽,微冷而不失温和,给人繁缛又含括简约的奇妙体会。

每年的这段日子的和煦气候,总能让人在不经意间收获意外惊喜,它的到来不需要什么精神影响的共鸣,也不需要记忆浓情的铺垫。它仅仅是悄然无声的走来,就足够让人身心愉悦上好一阵子。这一点可不像夏蝉冬雪、春花秋月等等透过个人经历与记忆才会折射出闪烁的光彩的景色。

“无仇,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薛可琪拉过夜无仇,瞟了眼慕容沉疴问道。

对于薛可琪从生疏变得亲近的称呼,夜无仇不置可否。他每每看着薛可琪,心中都会抑制不住泛起涟漪,涟漪里满是对眼前这软香温玉的娇躯的留恋。

薛可琪见夜无仇不回答她的话反而深情脉脉的看着她,当下掩唇巧笑,眼波流盼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中了你的毒。”夜无仇突然鼓起勇气这样说完便独自走在队伍前方。

几人坐着吃苦耐劳的墨云雀用了小半天时间,在驻虎城数公里外的山头降落。站在不算陡峭的斜坡上,众人一眺,皆是啧啧称奇。

只见那黝黑的城墙延绵不绝,宽阔而厚实的墙垛好似匍匐的巨龙。城墙背靠半坡山,所以三面城墙就像嵌入山体一般没入山峰里,这样就使得半坡山本身成为了驻虎城的第四面而且是最坚固的城墙。

这些倒是其次,雄伟的城池都不是什么稀奇事物,眼前这座驻虎城哪怕是气势磅礴但终归是可见之物,最吸睛的却是半坡山驻虎城上方的,那头吊睛白额的巨大白虎。白虎蹲坐,目视前方,那神态仿佛隐含着期待亦或在等待着什么。

当然,白虎是假的,那只是匠人们巧夺天工煞费苦心建造出来的巨大雕塑罢了,但是那栩栩如生的逼真程度,绝对让人为止震撼。

夜无仇忽然明白了这座城池为何取名叫驻虎城!如果说这样的一座气势磅礴的城没有些来头,那么任谁也不会相信。

“驻虎城,传说是为了抵御外族入侵而建立的城池。”黄印看了众人一眼道:“我知道的也仅仅就是这一句话所包含的内容,至于它为什么叫做驻虎城,又为什么以白虎作为城池的标志,就不得而知了。”

“战火纷飞的年代过去,大陆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偃武修文了多年。这座曾经赫赫有名的要塞就荒废,掩埋于岁月了。”

黄印顿了顿,仿佛想了些什么接着开口说道:“可最近百年以来,这种和平的氛围愈发的寡淡。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各方势力恢复元气并且不断壮大,野心家们骚动不安,整个大陆表面上依旧和谐,背地里却早已暗潮汹涌。”

“只怕,这断天山脉的驻虎城,又要发挥它的作用了。”

听完这一席话,夜无仇盯着语气略显严肃的黄印,噗嗤笑出了声。黄印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夜无仇又上下打量着黄印几眼笑道:“你恐怕是很早就存在着走出桃醴山庄的心思吧,要不然以桃醴山庄不与事实纠葛的作风,你又怎会知道这些”

黄印一时哽在那儿,旋即露出一丝爽朗的笑:“不与世事纠葛那恐怕是过去式了吧。”

“过去式”这回轮到夜无仇怔在那儿,他心中衡量着御龙军的实力,光是百人就已经惊世骇俗了,到底还有多少御龙军还是一件神秘的事情,那么,以这样的实力,不再保持与世隔绝的状态,试问天下还有谁能阻拦的了他们天下又有几个地方,是他们难以将龙旗插上去的呢?

就怕曾经的天玄剑派倾全派之力也未必可以正面击退御龙军吧?

“我们走吧,别在这耽误时间。”黄印用手在夜无仇眼前晃了晃,笑道。

夜无仇满眼震惊的看了眼黄印,咽了口唾沫。

第89章(二)

驻虎城的城门守卫擐甲执兵,制式的璇星帝国铠甲光鲜亮丽,他们一队十数人吆喝声不断,检查着进出商人的马车亦或任何大型的载具。

进出的人流不是很多,毕竟驻虎城乃深山老林里的一座古城,就算帝国依旧派遣军队驻守——帝国显然没有打算将这庞大的军事要塞荒废,但仍然不可抑制的显示出颓败的气氛。

安检并不十分严格,毕竟安检的士兵也没有能力去探查斗师随身携带的储物空间,他们一见夜无仇等人中并没有什么可疑人员,也就大开方便之门。

其实,在这个年代,并没有什么物证可以证明谁谁就是本国臣民,亦或谁谁就是别国商人,因此可疑与否就在城门守卫队长的一念之间。基于这点,一行人随口编了个身份,再加上薛可琪这个身材丰腴,姿色风流的艳丽女人的巧言令色,很容易便安然通过。

那个守卫队长显然是老实人,面对薛可琪的姿色攻势显得手足无措,窘迫间连登记一番的步骤都省去了,惹得薛可琪挺着傲人的胸脯扬着略尖的下巴,一阵趾高气昂。

“姿色比武力更管用。”薛可琪笑嘻嘻的对云小婵这样说道,言讫,有意无意的看了夜无仇一眼,略显得意。

云小婵是在艺术熏陶下长大的,不但舞技非凡,而且弹得一手精湛的筝,所以她的心中对自重的理解是水到渠成无师自通的。但不知怎滴,车队中女子倒是有几个,她唯独和薛可琪走得特别近,这一来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二来压根就不是一类人,倒是让众人也是颇感奇特。

云小婵同样嘻嘻一笑回应道:“薛姐你这么性感,哪个男人能抵挡你的魅力。”

霍杰皱了皱眉头,他对这种过于彰显色相的行为略有不耻,但开朗活泼和低媚恶俗是有巨大区别的,不能以偏概全。况且以薛可琪以前的行径看来,她仅仅就是一个本分的颇有姿色的女医者,为着队伍尽职尽责,因此霍杰也就不以为意。

不要怪霍杰多事,在他心里,云小婵这个才华横溢开朗活泼却好似白纸一般天真的姑娘,有着日益增加的分量,她的动态逐渐占据了他的心扉。

就在谈话间,几人走进城门洞中,慕容沉疴发出“咦”的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城门洞侧壁贴着一张烫金边黄纸黑字的告示,细细一看,只见一段如下的字:

夫鉴周日月,妙极机神,神道阐幽,天命微显,以武传世,大易为先。先有河图九篇,洛书六篇,七经纬三十六篇,遍周天地而生,采撷武学精华,为历代之宝传。而今历算,气运恢弘,异征赫显,恰逢时日,河图洛书经纬八十一篇,辐辏轮转,大抵将于严冬深寒之际重现于世,故奉吾皇之命广布此诏,望天下武林名家新秀齐聚一堂,皆可以在此机缘造化地得到长足的进步。

落款,是一排整齐的小楷:璇星帝国司天院新纪元1360年九月。而后,在其上方,一个鲜红的帝国司天院刻章印在其上。

“这……”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谁都清楚,哪怕是夜无仇这个煌境人也对河洛经纬这个上古遗迹了解一二,正如这诏告上所说,河洛经纬乃先天宝地灵气蕴藉后经远古大能联合施为所创造的造化之地,乃真正的机缘际会的洞天福地。故纵观历代,横览八荒,人中龙凤著名强者大都自河洛经纬中汲取过营养,而几个超凡入圣的大能更是机缘所至自其中获得天大的好处。

这河洛经纬,每个人的一生均可进入一次,而第二次确是会被排斥。进入简单,但要想从中获得些什么便只能看个人造化了,草民因之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不在少数,天资卓越的自其中毫无收获却也不是不可能,正因为其之不确定性,足以让每个人焕发极大的热情。

河洛经纬按星行法度适时出现,这种星象法度繁复杂冗深奥难懂,寻常人就算有机会接触也无法修习的明白,所以帝国集中一批在术算等方面具有异于常人的学识与天赋的一批人成立司天院,专职负责一些星相的解说和预测。

所以司天院的颇具权威的诏告多半属实。

“谁知道这八十一篇符谶所在何地?”夜无仇脸色带有一丝潮红,要知道,正值河洛经纬出世亦是一种机缘,因为这种不世出的奇遇并非所有时代都能赶得上,遇上一次已经算得上千载难逢了,夜无仇怀揣着这样对幸运的一份窃喜与激动,声音难免大了些。

“在天元行省。”慕容沉疴面色倒是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此事。

“天元行省?璇星帝国直辖的中央行省?”夜无仇一惊,连忙在脑海中搜寻,而后他估算了下距离,喃喃道:“凛冬深寒,还好距此时尚有好长时间。”

“怎么了无仇?想去?”霍杰问道。

“此等洞天福地,岂有不去之理?”夜无仇笑道:“待我们尽快交镖,便赶赴天元行省。”

到那时,怕是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盛会。夜无仇心中满怀期待。

“行程倒是安排的挺满。”云小婵倒是掩唇轻笑道:“虽然折腾,不过能和霍杰在一起也是极好的。薛姐,到时候你会跟我们一起吗?”

薛可琪一怔,旋即嫣然一笑好似无心般瞄了眼夜无仇道:“既然小婵妹妹都要去,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奉陪到底啦。更何况我若是从中获取一二岂不是前程似锦?”

“太好啦。”云小婵咯咯笑着,万分欣喜。

一旁的霍杰轻轻咳嗽,他打断了她们的话道:“别想那么远,先把眼底的事先解决。无仇,我们走吧。”

夜无仇默默的看了眼薛可琪,便点了点头应和霍杰。一行数人向城内大踏步走去。

驻虎城内居民不是很多,亦或是城池规模太大,反正街道显得较为冷清。众人皆对驻虎城的格局并非很了解,所以只能走向路边的一个小商铺,意图问清他们要找的地方。

第90章(三)

小商铺店面陈旧,墙上木质柜台上因年久而褪色严重斑驳不堪,稀稀落落的几个货架上摆着些零零散散的货物,而这些货物大多是以低等的符咒和武器为主。再往屋内瞅去,几个破败的箱子半遮半掩且落满灰尘,一看便是很久没被移动过了。

几人只见商铺门大开,环视一周也没见到个人影,本以为店主暂时不在,却蓦地听闻薛可琪受惊不小的一声大叫,急待看去时,只见一个个头不高的矮粗汉子突然自高大的柜台后转出,迎着薛可琪做了一个绅士行礼的动作。

他这个动作做得相当蹩脚,再加上衣着邋遢胡子喇碴的腌臜形象,实在难以让人感受到他行礼的诚意。

“这位美丽性感的小姐,请问您有何吩咐,您的吩咐就是上帝的旨意,我定当全力以赴在所不辞。只是您能否赏脸,今晚和鄙人共进烛光晚餐。”

这个汉子浓密卷曲的褐色长发几乎遮住眼眉,再加上行礼是低着头半倾着身子,他的脑袋就包裹在一团毛中。

寂静无声。

汉子干等等不来回答,他心中暗急猛地抬起了头。只见众人大眼瞪小眼,皆是一脸惊奇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位小腿粗壮的将长筒靴撑得满满当当的圆滚滚的汉子。

那汉子似乎很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他双手作梳状,将头发用力捋顺分作两边,这才让人可以看清他的面容。

扁塌臃肿的鼻子,雀斑遍布的面庞,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他的眼睛,并不是说那又小又圆的形状颇具喜感,而是那靛蓝色的瞳仁别具一格。

这分明是西方大陆的血统才会具有的特征。

“你叫什么名字?”霍杰才刚问出口,就听闻隔壁嘭嘭的传来几声桌椅碰撞的声音,紧接着人声鼎沸,人的污言秽语突然间沸腾起来。

就在这样一个状况下,一个小伙子连滚带爬的冲进小商铺里,也没有理会这里有客人就急急忙忙对那个矮粗敦实的大胡子大声说道:“快,维德斯,有人喝酒闹事。”

大胡子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只见他慢条斯理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一副见怪不怪的态度,临出门还记得回头对薛可琪说道:“美丽的小姐,如果可以,请接受我的盛情邀请,我以绅士的名义邀请你看一场极其华丽而且充满男子气概的武斗。看看我是如何教训这棒帮龟孙的。”

众人颇感滑稽,面面相觑的同时也是忍俊不禁。他们不约而同的跟上脚步,向隔壁走过去。

隔壁是一个小酒馆,装潢虽说不上华丽但至少干净整洁,里面充斥着西方冒险者元素的气息,就连酒店的招牌也是薄铁铸的“冒险者之家”五个字。

原本的酒馆是如上的描述,可此时酒馆中两伙人正斗殴,大杯的扎啤湿透地毯,整只的烤鸭、大块的牛排以及形形**的食物散落一地,数人扭打做一团,偶尔斗气波动扩散开来,场面一度很狼藉。

“都给我住手!”维德斯大喝一声,声音低沉粗犷,穿透力之强宛如平地惊雷。

果然,他的大喝似乎是起了作用,两伙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这边来。那个前来求助的小伙子被这架势所慑哆嗦一下,担心祸及于此便猫着腰偷偷从旁边溜了。

几人正惊讶于维德斯的话怎会如此好使,却见双方的近十号人竟然放弃了对手径直合二为一向这边走来。

“你算哪门子东西!老子们打个架哪轮得到你这小子来管!”说话的人金发碧眼,操着一口并不流利并且发音奇怪的东方语言,鼻歪眼斜一副痞子相。

他的话得到了这伙人的一致认同。

就在夜无仇以为维德斯外强中干的时候,维德斯的举动却大大出人意表。他直接跃起,啪的一声一巴掌将那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扇了一个趔趄。

原本他因为个子矮哪怕是跳起来也差点没碰着人家的脸,但此时此刻没人能笑得出来。这十来个人醉醺醺的汉子在酒精的刺激下就是一捅就爆的**桶,这个时候采取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着实让场面很不乐观。

就在夜无仇示意了下黄印准备动手帮助维德斯的时候,却只见维德斯丝毫没有惧怕,他手上的功夫愈发凌厉,动若雷霆,矫若脱兔,迅疾的动作支配着浓郁的斗气,简直就是虎入羊群!

印象下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旁观的人群静悄悄的看着场中上蹿下跳好似攀山翻岳的猿猴一般,以一人之力,竟打得十来个凶神恶煞的痞子东倒西歪。拳拳到肉的抨击感,势若沸汤泼雪!

后方的夜无仇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阵,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道:“斗气修为虽说是不高,可他的斗气品质却实属上乘,进攻章法高明得体,此人不简单。”

就连武艺精湛的慕容将军也是夸赞道:“此人所学定然颇有渊源!不是大家,就是名宿!”

就在众人一脸惊奇到半露微笑的时候,没人注意到黄印皱着眉毛仔细盯着维德斯,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不过数息的时间,近十名大汉被打倒在地不断**,维德斯昂着下巴斜睨这一地的人,拍了拍手,接着用他的皮靴踹了那个西方壮汉的屁股一脚,直接将其翻了个身,他冷笑着说道:“小子你给我听好喽,这个冒险者之家酒馆是我罩着的地盘,打个架发泄情绪是好事,但你们错就错在挑错了地方!”

“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那个躺着的壮汉连忙求饶,并不断哀嚎,显然筋骨之伤是留在他身上了。

“收拾收拾快起来!你们这群混蛋,快交出钱财弥补这里的损失!省的我再收拾你们!”这样说着,维德斯转过头来对薛可琪再次行了个礼,从豪放到绅士,仅用了瞬息的时间。

戏精啊这是,薛可琪笑了起来。

“我的天啊,小姐,您笑起来就好比清晨我窗前带着露水的花朵,携带着让人心动的芬芳与纯洁!”维德斯的小眼睛里挤满了讨好的笑。

纯洁?夜无仇摸了摸下巴心中暗想,兄弟你的措辞能力堪忧啊,要不就是昧着良心说话,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第91章(四)

“这么说你是驻虎城土生土长的人喽?”

坐在收拾干净的酒馆中,这里的老板端出稍微高档一点的麦酒,这种酒起源于西方,是一种经发酵的麦芽饮品,后来人类征服海洋,文化的交融是不可或缺的现象,而这种现象肉眼可见的表层,便是这些具有浓郁文化符号色彩的物什、风格以及具体的可触可闻的风土人情的结晶。而这种浪迹在西方小城镇、街角小酒馆的被广大佣兵冒险者所钟爱并与其长期发展共存以至于达到紧密结合关系的烈酒,正是这样的简单却带有异域风情的“符号”。

夜无仇微微皱眉呷了一口这种略苦且有强烈啤酒花味的酒,环视了围坐在圆木桌的一众人,接着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维德斯。不仅仅是夜无仇,所有人的目光都兴味盎然,见识多的是为其之不俗的身手,见识少的却是为他的血统,毕竟绿叶中突然出现一朵红花多少是有些吸睛作用的。

人都喜欢新奇的东西。

在这个酒馆里,还有不少西方血统的人。他们拥有颜色复杂的头发、峻拔的鼻梁深邃的眼窝,重中之重的还要数海那蓝色的瞳仁,湛蓝且风情别样。其实最引人入胜的不是单纯的相貌,而是由这些外在作为引子,翱翔的思想自动与书本上、游吟诗人口中、唱诗班的吟诵等等一系列传播形式中的摹本相结合,最后心中自由意志构建出的城堡文化散发出诱人的魅力。不论是盔甲鲜明的骑士、邪恶的毒龙、总是遇难的公主,还是赏金猎人、流浪的诗人、成群结队的冒险者,每一个或大或小的元素都有令人心驰神往的内在。

维德斯对多人的关注浑然不觉,他似乎只对薛可琪颇感兴趣,他略谈了一下他的情况,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薛可琪身上。

夜无仇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他浑然不在意,反倒是薛可琪被人觊觎,搅得他心中颇为不适。

他没有发作,因为他知道没有发作的理由,便暗暗憋下心中的烦闷,跟身边的人示意一下就向柜台走过去。

“你知道南华宗的名头吗?”夜无仇问道。据秦羽所说,南华宗在驻虎城中地位非凡,应当是妇孺皆知的存在。

那站在柜台后年轻的小伙子语气颇为客气道:“您是外地来的吧,南华宗的名号在驻虎城可是相当响亮的,不知您找南华宗有什么事吗?”

“怎么走?”

小伙子狐疑的打量了下夜无仇,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猜测式的惊喜说道:“您是来参加南华宗秦恒少爷的婚礼吧。”

夜无仇明显一滞,哪怕是提前有所准备依旧抑制不住怒火的燎漫,他缓缓吸了口气,放松了下心情道:“是的。”

“秦恒少爷的婚礼今天正午准时开始了,听说场面十分隆重啊,不但驻虎城里的名门望族都会来参加,就连一些外边的有头有脸的势力也受到邀请。你要说这小新娘,也不知道是生得一副天仙样貌还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算是攀上高枝了。”这样说着,小伙子还自顾自的咂舌不已,表示感叹。

听到此话,夜无仇的心却沉了下去。因为他敏锐的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场面很隆重,那么以武取胜的概率将缩小,那么事情可能就并非简单了。

他回过头打量了下己方阵容,旋即稍稍安心,黄印与慕容沉疴那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者,霍杰更是星主,虽然未经历练缺乏实战经验,可毕竟是身怀大本事的。当夜无仇看向云小婵和薛可琪的时候,明显变得犹豫起来,心想:“云小婵的身手应该可以,只是女孩子家的还是和薛可琪待在一起都别去了。”

打定主意,他没有在乎小伙子坐井观天的感叹,只是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他重复了一遍:“怎么走?”

“东市玄虎门附近,你到玄虎门自然可以看到南华宗的府邸。只是那里牌匾上写得并非是南华宗三个字,而是静虚悟道府五个字。”

“静虚悟道府?”夜无仇哑然失笑,他的潜意识只觉噱头响亮可不符其实。

夜无仇没有耽搁,既然目的地已经打听出来,那么就只差行动了。夜无仇直接转身而去,招呼上团坐的一人,就欲离去。

“无仇,他怎么办?”薛可琪问道。

夜无仇回头一看,眼神中顿时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维德斯刚欲争辩,却听见久未开口的黄印抢先道:“无仇,带着他吧。”

“嗯?为何?哎呀算了,他跟着我们就跟着吧,反正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薛姐,也不能给我们造成什么损害,就这样吧。”夜无仇显得有些不耐烦。

薛可琪听闻这些话,虽然很难琢磨透个中三昧,但她依然眼含笑意的看着夜无仇银白色铺散在背后长发。

薛可琪猜的没错,夜无仇的烦躁中多少有点是因为她,毕竟肉体的交合往往会带来心灵的依恋。但夜无仇摸着良心来讲,那真的只是占一小部分,绝大多数还是为着蓝如玉姐妹而担心,毕竟冷静时候的思想才是最贴近真实的。其他的,镜花水月空惹人满腹牢骚罢了。

只是有一点让夜无仇没有想到的是,维德斯这个小人物的入队,却成为日后引出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埋下伏笔。

“哎,你们什么来头啊口气这样的嚣张,我维德斯跟着你们是你们的荣幸,怎么说的跟你们很勉强似的!”维德斯一副受到天大的委屈一般:“难道你们没有见识到我的身手?我想你们是傻了吧竟然放着我这样的强者不挽留?”

看着维德斯义愤填膺的屁颠屁颠跟在薛可琪身后,霍杰笑道:“维德斯,岂不闻,惟其有之,是以似之,您这样的超脱凡俗的大能实在不能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理解。”

维德斯倨傲的点了点头道:“你这小伙子会说话,有前途。”

第92章 悟道府酒宴欢天 夜无仇惊堂破喜

一路打听下来,一行人穿街走巷摸索着来到所谓的玄虎门,此门乃玄色的不知名的材质所铸,触手光滑冰凉。此门岿巍大气的横匾上浮雕出“玄虎门”三个大字,一颗硕大的虎头镇在上方。

而那所谓的静虚悟道府,便是高耸在两趟街之后,阔气的大匾比起这玄虎门的也是不遑多让。。

“原来所谓的玄虎门就是玄色的虎头门,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颜色的虎门啊,比方说什么紫虎门,蓝虎门啊。”云小婵笑嘻嘻的说道。

“这应该是很久以前驻虎城建立之时遗留下来的,怎么算也算得上古董物质遗产之类的,就算有如你所说的,那也是用古语来命名的。古时候的描述颜色的用词和现在的可不一样。”黄印半仰着头,看着阳光在玄漆的横匾上擦出崭亮的光线,目光中充满了凝重与尊敬。

夜无仇准确的捕捉到了黄印眼中的情绪,他不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是否为同一感受,但夜无仇确实感受到了,他说道:“驻虎城,为什么总感觉有股磅礴的气势,就好像某种未完成的使命在悸动,在窥探着时机蓬勃待发。”

黄印叹了口气道:“是啊,使命未结,哪怕是一座城也难耐寂寞不忍荒凉啊。”

“使命,真的有使命么?”霍杰在一旁喃喃道,他的额头上星盘斗师印绽放光芒一闪而逝。

“当然,使命便是万事万物存在的理由,如果没有使命的驱使,那么存在即是毫无意义的事。”

“毫无意义的存在也就消逝了,是吗?”

“可以这么说,但如果深深稽考你会发现,毫无意义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虚无的不存在的,我们存活的当下,所有的消逝都是具有使命具有意义的。人际关系之网,自然链的循环法则,都使得每一个人难逃因果报应,因此所有的逝去都是必然的使命推动。”黄印这样解释道。

但旋即他又接着说道:“这是我曾在我师尊那里听到的,我师尊也就是云庄主云中歌。”

夜无仇听着这些抽象的费思的理念,心下大有感触,这些都是世界的运作法则,云庄主能看将这些看得分明,不愧是一代宗师巨匠。

对于黄印的话,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转念一想此话乃是云中歌所说,那么自己听不明白也实属正常的事,便是释怀。

而就在此时,霍杰的瞳仁此时此刻蓦然变成赤金色,前额的斗师印再度浮现,他的身体自内而外涌现出赤橙色的光团,光团华丽,好似星空降临,斗转星移银河荡漾,将霍杰照耀的好似神仙一般。

“这……”众人发现了霍杰的异状,不禁面面相觑。这队人中,除了夜无仇与黄印,没人知道关于霍杰继承星主之位的事情,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过星主这个词,更甭说知道霍杰身上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霍杰瞑目运息,夜无仇知道他定然是从星主的传承中领悟到了什么。他拥有元枢星鉴这个力量瀚海的钥匙,那么便具有成为绝世强者的潜质,那么他的突破可以说的上是水到渠成的好事。只是眼下可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啊,蓝如玉姐妹还身困狼窝虎穴啊。

夜无仇焦急的走了一圈,看了眼往来行人投向霍杰那惊艳的目光,以及天空中的被吸引了注意力的驾着飞行魔兽的斗士,转身对大伙儿说道:“黄统领,麻烦你留在这儿带着薛姐和云小婵在此给霍杰护法,我等先行一步。”

夜无仇根本懒得提维德斯,他满眼都是薛可琪自然不肯离她半步。

“无仇,你们人少尽量别和他们起冲突。”黄印说道。

“避免起冲突黄印统领何时这般天真?南华宗岂能因为我一句话就取消婚礼放人而且,婚礼的举办已经箭在弦上了,各方势力皆受到邀请,贸然取消岂不是颜面大损”夜无仇嘴角弯起华丽的弧度接着说道:“不过,我们会支撑到您这位斗皇强者的到来。”

黄印一愣旋即摆出和夜无仇略同的笑道:“你可要多坚持一会儿,别让我看扁了你的实力。”

夜无仇哈哈大笑扭头而去。

看着夜无仇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黄印眉锁愁容,手指凭空划过,一层薄薄的能量便是宛如蛋壳将几人包裹在里面,从外面看来几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在原地,惊得路人议论纷纷。几个斗士探出精神力扫描着几人凭空消失的地方却一无所获,反而各自的脑海中却如炸雷般响起一个字“滚!”

他们面露骇然,心中此处定然有超凡入圣的强者,便不再敢于触起霉头了。

夜无仇与慕容沉疴大步流星走在街上,夜无仇说道:“慕容将军,此事过后,我夜无仇定然不忘此恩。”

慕容沉疴道:“夜小友说的哪里的话,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和你对我的恩情相比,区区动手打个架算得了什么!”

“慕容将军,此次可能不仅仅是打个架这么简单,我们怕是有相当的风险。”

慕容沉疴闻言哈哈大笑道:“我自加冠起便厮杀疆场,行走尸山火海数十年,岂会怕了这点风险夜小友未免是小瞧我了。”

夜无仇一拍脑袋作恍然状道:“我还忘了您将军的身份。只是您的重伤愈合了几分”

慕容沉疴拉扯了两下肩膀道:“重伤未愈,用出斗王初期的实力便已是顶天。”

“斗王么?”夜无仇眼中闪烁着光芒。

走过一条街的时候,距离静虚武道悟道府最近的一条街人流明显的多了起来,豪华的车辇,威风凛凛的魔兽成了随处可见的东西,身穿道服的道士,持杵的佛陀,以及穿着形形**东西方装束的人汇聚在此。

“这真的是一个长老的儿子的婚礼可真够排场的啊。”夜无仇冷笑不止。

慕容沉疴四处打量而后说道:“这些人都是些半吊子,连个斗玄的都没有。”

按照斗士划分等级来看,晋级斗婴之后,便是斗易,斗玄,斗魂,斗王,斗皇,斗尊,斗圣。而斗玄正是处于斗气世界第三级台阶上。

“修为高的应该都这府里了吧。”夜无仇仰头看来眼大匾,嗟叹道:“不过不得不说这门庭是修建的极为气派。”

“夜小友,我们进去吧。可是我们没有请柬怎么办?”

夜无仇向慕容沉疴所示的方向看去,只见门口一队由管家率领的家丁守在门口查看请柬以及收礼入账。

夜无仇沉吟片刻便是对慕容沉疴耳语了几句,慕容沉疴听完点了点头。

两人并没有排队进入,而是直接推搡着穿插过去,惹得人群骚乱一阵臭骂,二人却充耳不闻。一直挤到大门口,慕容沉疴一个跨步强身上前,后面的衣着鲜亮的年轻人正伸出的大红色请柬不得不收了回去。

“你找死啊!”年轻人一怒之下爆出粗口,而那管家也是一脸怒容,他从凌晨起便站在门口干着这枯燥的工作,虽说不累但架不住时间长,心情自然是差的,此时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扰乱规矩妨碍工作的,让他烦躁不已,他喝道:“滚回去排队!这里是南华宗,岂是放肆的地方!”

慕容沉疴对管家未作理会,而是直接转过身去面对叫骂的年轻人。

这时夜无仇在一旁趁机嚷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对我师尊讲话,你们这群井底之蛙知道他是谁吗”

在夜无仇的助威下,慕容沉疴冷哼一声蓦然出手了!

第93章(二)

磅礴的斗气好似山岳般雄浑,亦好似山间雾岚般卖相华丽,而其中的不可忤逆的巨力让人难以撄其锋芒。那兀自叫骂的年轻人神情顿时僵住,他的整个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旋即,蹲坐在地上的他的表情由凝滞变成了愕然。

不光是他,除却夜无仇与慕容沉疴,在场的所有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

“对……对不起,大人。”年轻人看着慕容沉疴凌厉的眉目,颤颤巍巍地说道。他这一说倒好象一个开端像一种提醒,对强者敬畏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知道我师尊的厉害了吧,你们真是有眼无珠!尤其是你!”夜无仇适时添油加醋摆出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对年轻人说道。

要说这慕容沉疴也颇具喜感,只见他一本正经语重心长地对夜无仇说道:“徒儿,且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以他们的肉眼凡胎看不出来我的身份也是正常,何必在此多费口舌?莫不如与我速速进去与秦老爷子絮叨一番,也好早些时间打道回府落得清静。”

“遵命,师尊。”夜无仇俯下身行个礼,心中却是笑得前仰后合。

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再无先前的气势,慕容沉疴已经先入为主的将自己定义为秦老爷子的朋友,而且还不是秦恒少爷的朋友那么简单,这就更加使得管家不敢怠慢。更何况慕容沉疴先前已经展露出其深厚的功力,还有什么比强者的身份更具说服力的呢?所以,他恭敬地退到一旁,让二人徜徉而入,就连二人未携带任何礼品也毫无微词。

“怎么样,慕容将军,功力控制的还好吧。”夜无仇低声问道。

“夜小友放心,我的实力虽未回复,可这点家底还是有的,就算是斗皇强者,不刻意关注的话也是察觉不到的。”慕容沉疴左顾右盼一副娴然自得的模样,只是在来回转头的不经意间,说出这些话。

夜无仇默不作声,算是放下心了。

“我说夜小友,这心上人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室的感觉如何?”慕容沉疴半开着玩笑道:“虽然你我相识的日子尚短,可我识人还是很准的,如果你今天不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那还真只能怪你太弱了。”

“与其说我弱小,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同一阵营的战士了,何必这样妄自菲薄?只希望霍杰那边没事,否则我们真的会陷入内忧外困的境地。”

慕容沉疴警觉地观察着自附近走过的每一个人,他说道:”你还真别说,这所谓的静虚悟道府可真的不简单,你单看这号召力,便是一般人所不及的。这里来来往往的宾客,尽是颇有些功力。你就看那头陀吧,行如风,立如松,手掌宽厚粗糙,指间骨节粗大,一看便是手上功夫炉火纯青的家伙。“

“这不是静虚悟道府的号召力,这是南华宗的号召力。秦恒的婚庆能召集这些高手,不过就是借用了南华宗的名头罢了。”夜无仇冷笑道。

“那假设今日得以抢人脱逃,那么势必与南华宗闹得水火不容,夜小友你真有把握面对南华宗的缉拿?”

夜无仇沉默了,他在考虑之后的事情的各种可行性,他得考虑清楚,在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度,去得罪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势力,到底该如何生存。

但此时此刻他义无反顾,他没得选择,虽然一切尚未发生,夜无仇亦未当众抢亲一切尚有回旋的余地,可在夜无仇心里,在得知蓝如玉姐妹就在驻虎城静虚悟道府的时候,他就已然得罪了南华宗。

”不一定,秦氏未必能代表南华宗。偌大个势力,总不会都听秦氏的吧。据我所知,秦氏家族在南华宗的最高职位也不过是长老一职而已。“夜无仇良久说道。

慕容沉疴道:”夜小友若没有好的对策,何不随我去开阳国,担个闲职,逍遥自在?“

夜无仇一听此言,心中虽颇为意动,但嘴上却说道:”一切适时而定,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还望慕容将军能够收留。“

”夜小友谦虚了,吾王本是求贤若渴之王,以你的少年英才,吾王定会予以高位,到那时,你我同朝为官,何来收留不收留一说?“

夜无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静虚悟道府当真不愧于他赫赫的名头,规模之宏大,殿宇之辉煌,红砖碧瓦,摆设奢华,眼见便可知是权势滔天的富贵人家。只是有一点让夜无仇颇感可笑,那就是主门大匾上写着静虚悟道府这几个大字,可府内装潢穷华极奢,富丽堂皇,跟悟道却是大相径庭。

还值得一提的是,秦恒显然对此次婚庆极为重视,全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灯笼连串高挂,彩浮鸾烛接次争秉,媵人上下忙碌,客人川流不息,夜无仇在不得不为此大场面感叹的同时暗地里也不禁有些酸涩,毕竟争强好胜是少年的心性,而此时此刻的秦恒比他强是毋庸置疑的。

酒宴在晚间才会举行,此时天色尚在正午,客人们聚集在别馆进餐,夜无**慕容沉疴随着人群的方向找到了地方,午饭虽说不是什么玉盘珍馐,但也算可口,二人大快朵颐之后便在花园里逗留。整个静虚悟道府,除了几个明令禁止的地方外,二人逛了个遍。

花园里稀稀拉拉一众人。虽说前来赴宴的人数众多,但由于静虚悟道府实在太大,所以并未显出拥挤的状态。此地人多眼杂,夜无仇与慕容沉疴闲谈的同时不得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忽然,夜无仇觑见了一个物件,正是这些日子接二连三地看过的武器——梭镖。

夜无仇觉得巧的有些可笑,他怎么感觉在哪都能遇到这伙势力呢?旋即想了一下就释然了,毕竟这南华宗在这一带也是威名远播,它名下的宴会自然是势力齐全。

第94章(三)

顺着夜无仇的目光,慕容沉疴欲言又止,夜无仇摆摆手低声道:“慕容将军,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现在有更为要紧的事情要办。”

慕容沉疴隐约知道关于这种制式梭镖的意义,同样也是面色凝重起来。

“慕容将军可对这南华宗一带势力有所了解吗?”

“吾常年居于开阳国,非有战事不曾外出,对这些势力还真不熟悉。更何况军方本来与这些地方势力联系颇少,就算有那也是参谋一类的文臣的职责,就更跟我没什么瓜葛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慕容沉疴感到很奇怪,刚问完,发现夜无仇没有集中注意力听他的话,刚再欲开口,却见夜无仇向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哎哎哎,这位姑娘请留步。”夜无仇摆出一个标准的看起来很礼貌的微笑拦住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此女子眉清目秀,一袭蓝白相间的长袍干净飒爽,头顶新月冠束住长发,腰间佩剑花纹斑斓。

女子被拦住,惊奇地打量了一番夜无仇,她倒未先说什么,与她同行的穿着同样装束的另一年纪看起来颇大而且容貌逊色不少的女子抢先道:“蓉蓉师妹,莫理这登徒子。你看他长得端庄标致,可谁知道他的心性怎么样。”

夜无仇被说得有点尴尬,但这位被称作蓉蓉的女子却颇为无奈的说道:“哎呀师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啰嗦啊。我又不是小女孩了。再说你又没听人家说的什么事,你这样多么不礼貌啊。”

“蓉蓉师妹,好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听师姐的一句没错。”

“师姐,好啦,听听人家有什么事再走也不迟。再说,现在在这静虚悟道府我们也没什么事好做。”随后蓉蓉满怀歉意的看了眼夜无仇道:“这位公子,不知道您有什么事吗?”

夜无仇瞥了一眼警惕的师姐,苦笑不已道:“姑娘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小可初来乍到,秉承家师之命前来赴宴,对聚集在此的各方英雄豪杰所隶属不是很了解,所以想打听一下。”

听到此话,蓉蓉的师姐顿时好似护犊的母鸡般分毫不让道:“哟,那你怎么不去向那些糙老爷们打听,却向我们花容月貌的蓉蓉打听,还不是个好色之徒!再说,你师尊是谁,说来听听。”

夜无仇腹诽不已,心中暗想,我心里心心念念的人儿就要被迫和别人成亲,我还有心思在此跟你们扯犊子?要不是碰上了,我还真不愿向你们打听呢。

但想法如此,话却不能这样讲,夜无仇尴尬的笑了笑,回答了蓉蓉师姐所问的后半句道:“家师常年隐居,实在不方便透露。就连此次亲恒少爷大喜之日,秦长老派人请我师尊,他也不愿抛头露面,所以差遣我来了呢。”

蓉蓉的师姐还想较真,幸好被蓉蓉制止了,避免了夜无仇的头疼。蓉蓉微微一笑说道:“那公子都想知道些什么呢?”

按照原本夜无仇的脾气,他定然会调侃两句再问正事,可现在他心似火烧,耐心的听着蓉蓉师姐的冲劲十足的话已经实属不易了。夜无仇说道:“敢问姑娘,携带使用那样的梭镖的,是属于何方势力?”

蓉蓉向夜无仇所示的方向看去,顿时她的美眸一凝,低声道了句:“影阁?”

蓉蓉的师姐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不善,夜无仇甚至从其上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夜无仇敏锐的感觉到了有些问题,他问道:“蓉蓉姑娘,怎么回事?”

蓉蓉的脸色有些僵硬,尽管她极力掩饰,但却欲盖弥彰,她说道:“没什么,公子你不知道他们也算正常,在江湖上也少有人了解他们呢。”

“他们是叫影阁是么?”夜无仇问道。

蓉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心思被腰间挂着梭镖的那一伙人所吸引,没有回答夜无仇的话。夜无仇自讨了个没趣,但同时在心中也是暗暗清楚了一些东西。

正在夜无仇打听出了想知道的东西后正欲道谢告退之际,却突然发现蓉蓉的脸色再度变了变。夜无仇扭头一看,只见影阁的众人的目光尽皆看向此处。

想起先前蓉蓉提到影阁时候的神情,夜无仇清楚他们两家定然有所恩怨,当下也不免好奇心大起,静观事态发展。

影阁一方人数五人,尽是一些江湖人士的打扮。而蓉蓉一方仅仅只有两人,在人数上比较,气势直接就落入下乘。

气氛有些凝滞,花园里的很多人都已经注意到这里的不对劲。本来此间的每个人都来自有头有脸的一方势力,所以对待其他势力的人都有所关注,所以这里的变故很快就吸引了众多目光。

“沉月阁。”一个体格壮硕凶神恶煞的刀疤脸迎面而来,语气戏谑地从上嘴唇浓密的胡须中吐出这三个字。

蓉蓉和她师姐的情绪再度阴沉下来,蓉蓉的师姐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她的语气好似寒冬腊月凌冽的寒风,她说道:“影阁,当真是好架势啊!”

刀疤脸愈发戏谑起来,他随地吐了口浓痰,粗犷的嗓音散发出一种极度轻蔑的声调道:“你们这群老尼姑,做**还挂起什么冰清玉洁的牌坊,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杂种,你有种再说一遍。”蓉蓉的师姐面如寒冰,阴沉的好似乌云密布。还未等影阁的人作如何回答,她的湛蓝袍子无风自动,双手平展,掌心气旋凌厉,光晕四射。雄浑的斗气气息如潮水般外涌,顿时将周身一带空间充斥盈溢。接着,她又以一种阴森可怖的语气道:“我们沉月阁虽尽是女流之辈,可也奉江湖道义为圭臬,却不知尔等卑鄙小人,可曾有过半点羞耻心!“

蓉蓉的师姐所散发的惊人的气息惹的周围人一阵吸气,她身怀的实力,那是可以称得上高手的了在这样一个群英荟萃的地方称上高手,这个分量不言而喻。夜无仇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师姐,冷静一下。”这时候,蓉蓉伸出手轻轻放在师姐的手臂上。

第95章(四)

“哈哈哈,老尼姑的架势倒是不小。怎么了,这漂亮的小妞为啥要拦着你啊,放马过来啊,我在众多英雄眼皮底下就陪你好好玩玩。”说着,一股凶猛彪悍的气息潮水般澎湃汹涌,他的斗气亦是在他的周身缭绕,和蓉蓉师姐泾渭分明渊亭岳峙。

两个高手针锋相对,眼见便要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顿时赚足了众人的眼球。

“师姐,别中了他的激将法,这里是静虚悟道府,往大里说这里便是南华宗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动手,尤其正值秦长老之子大婚之日,我们就别率先动手找这麻烦了。”蓉蓉秀气的面庞虽说隐含着怒气,但依旧显示出了足够的理智,她这样劝说道。

蓉蓉的师姐闻言脸色阴晴不定,明显是在心中做了一番争斗,随后她才愤恨地唾道:“杂碎,侮辱我沉月阁,有你后悔的时候!”

刀疤脸仰天大笑,脸上戾气更盛道:“这句话应该送给你们这群你们这群尼姑和你背后的尼姑庵吧。”

沉月阁二女子闻言双目若冒火可却无可奈何,但蓉蓉的师姐明显脾气暴躁,受不住这般辱骂,当下按捺不住了

就在那一刻,蓉蓉的师姐火冒三丈忍无可忍拔剑而出之际,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传来:“两方势力都是我南华宗的客人,而今日正值鄙人大喜,不宜大动干戈。双方何不暂且退让一番,捱过了今日,纵是闹得天翻地覆,我南华宗亦是管不了的。”

夜无仇心中大惊,连忙缘声寻去,只见声音的尽头正是花园的别致的拱形门洞,门洞下站着一个笑容可掬的翩翩少年。少年面皮白净,眉目清朗,一袭华贵的绛紫色长袍显得愈发气质出众,手中那镶嵌碧玉的山水扇更是给少年衬托出一份儒雅。

刀疤脸乍见来者,顿时满脸堆笑道:“既然秦恒少爷发话,在下就暂且放过这群尼姑一马。”

夜无仇一听,连忙仔细打量了秦恒,这便是要娶蓝如玉的秦恒长得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啊!虽然夜无仇心中怒火中烧,但依旧不免有一番酸溜溜的意思。

或许,世界这幕宏伟巨制并非按照个人意愿来上映的,并不是每个与自己相忤逆的亦或是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的人都是不堪的吧,每个人都有他属于自己的机遇与才能,每个人都不容小觑。

在夜无仇第一直觉中,秦恒应该是那种狐假虎威酒囊饭袋的二世子,可刚刚匆匆一眼所看到的现实和想象中的反差让夜无仇颇感惊诧。虽有俗语说人不可以貌相,但又有一句话叫腹有诗书气自华,内外想通,是否具有真才实学,往往可以通过精气神表现在外在。

而秦恒所表现的,虽说仅仅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但夜无仇仍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气场以及儒雅的风度,如果这没有丰厚的底蕴做支撑而去强自装扮,只能显得可笑且鄙陋。

这种感觉不禁让他想起了纪凌尘,最开始他对纪凌尘的观念也是更加不堪,但事实却是让夜无仇对待他人的看法产生怀疑。他自诩英才,虽说深谙满招损谦受益的道理,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隐藏着骄傲的。所以与人相处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心怀盛气,哪家少年不轻狂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所以,在夜无仇经历了纪凌尘与秦恒之后,忽觉各人有各人的精彩。

秦恒轻摇碧玉扇,束带飘飘,一路走来的风范说不出的儒雅。

“影阁,月沉阁,两位都是我南华宗的宾客。所谓宾至如归,我静虚悟道府便是各位的家,岂有在家大动干戈的道理”秦恒蔼然笑道。

夜无仇都能感觉到,园子里众多女子投向秦恒的眼光星光熠熠。

刀疤脸唯唯,而月沉阁二位也是偃旗消鼓。一句话便能圆滑婉转的化解势在必行的争执,秦恒怕也是阅历丰富的**湖了。

“这个秦恒怕是个难缠的角色。”慕容沉疴给夜无仇低语道。

夜无仇眉间微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沉阁与影阁的插曲之后,夜无仇觉得自己显然低估了南华宗的实力,他需要擦亮眼睛,重新审视事态的变化,因为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对秦恒自身实力水平的重视,更是自己待人处事观念的垫付。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由内而外的谦虚,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日薄西山,彤彤晚霞,玉漏流逝。渐渐的静虚悟道府被笼罩上了一层淡薄的靛蓝色的帷幕。

大红灯笼被点亮,莹莹若月明与天际的圆月交相辉映,池水中放驱邪崇明的莲花灯,更给这祥和的夜晚平添几许浪漫瑰丽的气息。

秦恒的喜堂已经布置完毕,在一处空旷的院子里。这个院子临近水边,彼岸万家灯火似星光洒落,水中漂流的莲花灯恍若悬浮。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个露天喜堂布置的美若仙境。

几方大势力的小头脑,抑或有些分量的人物坐在靠前的位置,而其他人则分门别类的各自聚作一处。

长桌罗列,酒馔珍馐,山禽海味,异果奇珍,种类繁多丰盛。这且就罢了,肉类香弹可口,馨香馥郁且富有嚼劲,菜品多汁多味,色香形味俱全,显然庖丁乃巨匠。

夜无仇粗略估算了一下,举办这一个盛大豪奢的场面下来,非花流水似的金钱不可。这样的场面夜无仇不是没见过,天玄剑派的作风虽说俭朴,但应有的排场也是分毫不差,更何况那是一个领袖群伦的泱泱大派武之大者呢?而夜无仇身为天玄掌门的弟子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识过?所以说夜无仇此时此刻不会因为逃荒流落而去妄自菲薄到崇拜秦恒的手笔,只是他对秦恒为蓝如玉所付出的,感到了些许的惶恐与酸涩。

今夜月色胧明,夜无仇在后方扫了眼宾客席的阵仗与显眼的喜堂,他半眯起了眼睛。

“灼灼桃夭,韶华倾之。蛾眉倩兮,君子慕之。宜家宜室,福履将之。丝萝乔木,恩爱笃之。”

场中一白发白须老者用高昂的声音道。

第96章(五)

偌大的喜堂背依长河,静谧迷离的夜色里荡漾的是一片令人心生祥和的胧明光影,让人在清泠绰约中对这良辰美景下的将要缔结的姻缘无限期待。

但与这种唯美景色龃龉不齐的是夜无仇此刻的心情。他可不会因为这些因素便将心上人拱手相让,那样不仅仅会使他肺腑焦灼,更会使他颇感屈辱,所以说他心中好战因子在躁动不安,以至于整个人散发出凌冽的气息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慕容沉疴的眼神则是在坐在前排的几位宽大排敞的梨花木椅上的几位人物之间流连,他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敞开嗓门的白胡子老头照本宣科念完手中的稿子上的话,钟鼓礼乐,竽琴笙瑟,飘摇入耳,靡靡。妩媚的舞姬列作两排分别自两侧横切趋步入场,柔夷芊手,起舞清影,窈窕身段,瑰姿艳丽。于此同时,香炉烟雾缭绕,四下弥漫经久不散,给人一种恍若仙境的感觉。

紧跟其后的,是一队身着南华宗弟子制服的清丽的女子,他们手执托盘,礼仪严苛,面部的微笑和煦温柔,让人挑不出毛病。她们施施然逐次穿行,并且每过一桌便将托盘中之物取出置之,并和蔼可掬地附上一句“客人慢慢享用”。

这队女子所过之处,宾客皆是一阵发出不可思议般的嗟叹,夜无仇定睛细细瞧去,只见托盘中之物蓝白的雾气丝丝缕缕,有点眼力价的便可知此乃寒气凝聚的结果。透过这蓝白色的雾气所形成的屏障,视线隐隐约约可以投到里面之物。

“这是……”夜无仇凝眉思索,此物他是见过的,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这是冰原雪蟾。”慕容沉疴的脸上的神情颇为震动。

“冰原雪蟾”夜无仇先是愣了片刻,忽然在脑海中搜寻到他所了解的关于冰原雪蟾的所有信息,当下不觉心里訇霍。旋即,印象与现实融为一体,夜无仇方才真正看去寒气里面的物什。

通体雪白,晶莹润泽,既有琉璃的实体,又具乳液般的质感,整只蟾蜍巴掌大小,所散发出的精气神确实磅礴的,靠近者皆是耳聪目明精神矍铄。

夜无仇努力回想,他从记忆的深处挖掘出了一点印象,他好像从天玄剑派的一本典籍中看过冰原雪蟾的名字以及介绍,那本书好像叫《雪域奇志》,具其所载,冰原雪蟾乃是出没在极地冰川的一种奇异兽类,它不食五谷不食血肉,只值天地寒气旺盛之时,以吸食日经月华为生。

只是,这般珍奇如何能在此出现况且数量如此繁多这里少说也有几十桌,每桌都放有一只冰原雪蟾,那至少也有几十只雪蟾了。

夜无仇以询问的眼光看向慕容沉疴,此时此刻我们的慕容大将军已经对眼前的阵仗震惊的目瞪口呆,只见每桌升腾着淡蓝色氤氲气体,将这一片映衬的似真似幻。

当然,能认出冰原雪蟾的都是见多识广之辈,毕竟在少数,大部分人还是不知道这到底为何物的。在未能认识到冰原雪蟾的珍贵的时候,人们对其最多就是饱含好奇心。

人群登时议论纷纷,尽管他们不知道冰原雪蟾到底是什么,但此处人人皆是身手不凡的斗士武者,对于冰原雪蟾散发的气息的感应是清清楚楚的。

“大家勿需惊疑,此冰原雪蟾乃是我南华宗在冰川极地豢养的,虽论珍惜程度比不上天然野生的,可亦是经年吸收极地寒气,所形成的效果无非就是缩小版的野生冰原雪蟾。其中的妙用,还需大家自行体会。”先前的管家模样的老者笑吟吟道。

南华宗的势力何时渗透到极地去了冰川极地在大陆极北,距璇星帝国关山迢递,就算这豢养的冰原雪蟾并非那么珍贵,可是这运费亦是使之具有不菲的价值。

慕容沉疴错愕的想完这些,对夜无仇低声解释道。

这是一种变相的炫耀,夜无仇的拳头微微握紧。每一个宗族门派之所以能够威名远播,定然有其独到之处,其表面的实力或许并不如何骇人听闻,但那些看不见的软实力却只能更加惊人。夜无仇的心中的危机感随着自我的思索而愈发迎风高涨。

但初生牛犊不怕虎,热血少年郎心比天高哪有惧怕认怂的道理夜无仇不禁在自己的心中将南华宗视为敌手,哪怕这尊庞然大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微茫的存在。但话又说回来,尽管夜无仇现在是孤家寡人且实力微末,可他毕竟是天玄剑圣这般半神之人的弟子,天玄剑派更是武学大家天下正统,所涉及到的眼界自是一片辽夐的天地,而且他自小耳濡目染的性格更使得他难以拘泥于池中。本非凡物,就无怪于其狂嚣,更不能嗔其不知天高地厚。因为单单这份不惧强敌的勇气,便是可嘉。

歌舞曲毕,锣鼓喧天,烟花爆竹,夺艳争姿。各类歌舞轮番上演,宾客悠哉悠哉边享用雪蟾边观赏烟花,兴之所致更是上前舞剑助兴,将现场气氛推到**经久不衰。

好一个热闹非凡的景象!好一个南华宗好一个秦恒!好大的手笔!

夜无仇将手中的莲藕仔细剥干净放进嘴里,沉默不语,慕容沉疴也是面色凝重,紧紧盯着喜堂之上。因为经过这一番宴请宾客的气氛调节,下面的重头戏即将上演,那就是夜无仇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的场景,拜堂成亲。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沉凝浑厚且带着寂寥回响的撞钟长鸣响彻静虚悟道府的上空,歌舞礼乐戛然而止,歌姬舞女列作两班退了下去。上前舞剑助兴的剑客不得不长剑收势,别鞘腰间,回归座位。

“有请新郎新娘入场!”管家喜气洋洋大喊道。

现场气氛顿时群情激浪大声呼好,夜无仇夹杂其间握紧拳头霍的站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喜堂。

第97章(六)

猛地听见后方有嘈杂声响起,夜无仇隔着人群一眼觑见身着大红喜袍,头戴新郎官帽的秦恒施施然缓步而来。烫金红毯喜色荡漾,节奏明快的步伐富有标志性的兴奋,当秦恒的藕丝步云靴踏在场地的中央,另一边一声呛啷一声锣鼓声响,随着一句嘹亮的拉着长韵儿的“新娘到”,全场翘首以盼,所有的目光紧紧盯着缓缓现身的新娘。

云烟雾霭,月晕殷浸。在朦朦胧胧半遮半掩的月辉倾洒下,夜色极大限度地彰显它固有的靛蓝色的神秘,在视觉上勾起众人对美的遐想与向往。在这样的景色铺垫下,新娘的出场无疑是令人引项关注的。

只见彤霞赧彩,奕奕照人,一纤纤窈窕身影自屏风后缓步而出,夜无仇登时凝住呼吸。

倩影轻愁,魂销目断,大红盖头下的人儿真是朝思暮想的佳人,这让夜无仇不觉时间顿缓出神忘我。

蓝如玉的一出现,顿时光彩照人,其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七分庄重三分忧愁,让人为之痴迷不已。

“气质绝佳,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女子生得一副怎样姣好的面庞。”在夜无仇的前方,沉月阁的蓉蓉与其师姐说道。

师姐亦是语气惊艳,她叹道:“蓉蓉,自此之前我一直认为你是美到极致的,可如今一看,纵是你的姿色,亦是略逊一筹哇。这跟容貌没有关系,单纯的气质便能动人心魄沁入心里,这秦恒当真有福气了。”

“是呀,怪不得一向眼高于顶的秦恒竟然毫无预兆突然宣布成亲,看来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婀娜女子到底是谁呢?以其名动京城的姿色,怎么从未听说过呢?”蓉蓉的师姐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不光光是沉月阁的二位议论纷纷,在场的众多或大或小的势力的斗士武者尽在窃窃私语。正趁这光景,慕容沉疴连忙拍了拍夜无仇的肩膀低声道:“别出神了,要想抢亲还得你出面,你这样混混沌沌的单凭气势就弱了三分。”

夜无仇悻悻地点了点头,他揉了揉面孔打起精神来,在他出神的体感漫长实则一刹的时间里,他的心中兀自萌生出退意。他暗自懊恼,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对蓝如玉忽然有种雾里看花的既视感。

他脑袋里灵光明明只是一闪而逝,但却真的好似一眼流年。

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里呢?是极寒的黑夜冰原还是神圣的教廷旁的龙穴?是一片无极虚空的死寂的魔都,还是万木重生的精灵森林

矮人,龙族,精灵,魔种,骑士。

术士,道家,玄学,铁血,征途。

以及,蓝如玉。

……

种种陌生却又耳熟能详的字眼齐齐涌入他的脑海,郁结的思绪好似一潭静水,轻轻一点,渐起微澜。

“问世间风从何起,不过是一场姻缘如一梦,看不清彼此,终究沦为伤心人。”

“你不是他。哪怕有过心动,却终究不是。”

“我在你身上看到的不是你,全是他,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复制品。”

语言似刀子,锋利的让人心如刀绞。

夜无仇泪眼婆娑,蓦然恢复了意识,回到现实中来,他轻轻将眼角的泪珠拭掉。

虽说很莫名其妙,但夜无仇情难自禁真切感受到如鲠在喉的怅惘。

印象若流水,潺潺悄无痕。山溪过涧,一念万仞,须弥芥子,无争无恨。一切顺其自然,夜无仇在冥冥之中感受到的情绪,除却漫过头顶有如溺水的哀伤,怕是再无其他杂质了吧。

他不知道自己恍惚间看见了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一瞬间饱经风霜。意识的流动,形而上的主宰之手,让你所察所体会的,不问太多,际会到了,自然渠成,尽管这件事宏观看起来,过于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新娘娴静的身影已经与秦恒汇为一处,秦恒面露微笑,微笑中夹带着甜蜜与幸福。注意到这一点的夜无仇心“霍”的下沉。

因为盖着红盖头,看不清新娘此时此刻的表情,但从她纠结在身前的双手,想来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蓝如玉到底怎么想的,看她的样子也不像被强迫成亲的啊?夜无仇感觉自己的心在坠落,至于终要坠至何处他不知道,他只感觉如果任凭自己的负面情绪上涨,自己的心终将沉入深渊。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他害怕自己费劲心力亦或无比坚信的东西,突然裂出罅隙,他害怕自己的自我怀疑,他害怕自己的动摇。

或者换一种说法,心灵的寄托之于不仅仅是夜无仇,更是任何人,都是伟大的庇护所。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那又能指望何处是故乡呢?而怀疑,确是天崩地裂颠覆世界的存在。

月老稍显冗长的誓词已经宣读,烟花满天,五彩缤纷,彼岸勾勒着万千灯火,长河荡漾着迷离夜色,郎器宇轩昂,女风姿绰约,良辰美景,引人倾慕,当真是一桩美事。

众多势力的武者因得了南华宗的冰原雪蟾的好处,暂且都将各自的鬼胎打消,怀着简单的诚意,意欲见证一桩良缘。

可惜,如果秦恒不是从夜无仇身边将女孩掳去,如果夜无仇没有误打误撞的俘获秦羽,那么这场盛宴一定会成为美谈。

“拜堂!”一句高亢的语气将夜无仇惊醒,他登时明白,如果再不出手,那么这几拜拜下去,那么形式上,蓝如玉就是秦恒的人了。

虽说没必要像世俗那般墨守成规,可白玉无瑕,谁忍心其上有一点点的不完美这只是题外延伸的一句,话说夜无仇眼睁睁看着秦恒欠身微笑向蓝如玉伸出手掌,夜无仇不敢去想也不愿去静观蓝如玉是否会接受,他悠悠长叹,扬声道了一句“且慢!”

全场本是喜气洋洋悄无声息的,如此不合时宜的一句此时突兀出现,众人尽皆愕然看向这边。

新娘子听闻这个声音,身形蓦地一震,旋即将红盖头掀开一角向外看去。

“尔等何人,有何指教。”秦恒在短暂的惊疑之后恢复气度,他笑容可掬道。

在全场的注视下,夜无仇缓缓起身,轻叹了一句:“蓝镖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第98章 少年仗剑争喧虺 并携星主脱重围

“你们认识?”秦恒看向蓝如玉,他的眼睛微眯起来,显然大婚在前,夜无仇的打断让他颇有些光火。

轻轻的点了点头,蓝如玉泛着腮红的俏面并未转向秦恒,而是一直朝着夜无仇所在的放向。

闻着眼前冰雪聪明的伊人散发出来的淡淡胭脂的馨香,秦恒不觉怒从中来。他为讨得蓝如玉欢心费尽心力不知花了多少功夫,可也未曾见得她如此全神贯注的看过他。所付出的倒是其次,毕竟不能在感情方面要求绝对的对等,再讲得庸俗点相比与他为蓝如玉付出的真心,他从对蓝如玉的爱情上汲取的美好或许更多,所以他的怒,仅对于同性相斥的碰撞,也就是说他的矛头,直指夜无仇。

这样讲或许有点绝对,人的自私是为理性所掩饰不了的。自私就如同口腹之欲,不是说你想节制就节制,想根除就根除的。所以他明知道没有理由去责怪蓝如玉,可依旧滋生了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毕竟人的自私与生俱来。

秦恒语气凌厉,他一把将蓝如玉的手扯过来,他对夜无仇说道:“我大婚在即,无论阁下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都请事后再说。”说罢,示意一旁的月老,月老会意当即再度扬声道:“一拜天地!”

夜无仇长叹一口气,他不紧不慢走了过去,他那悠闲的气度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人群不觉自动让出一条路。

“秦公子,你今天的婚,怕是完不成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在众人耳朵里却好似炸雷一般。

“南华宗,很牛么。”夜无仇又气淡神闲地紧跟着一句让人闻之色变的话。

秦恒的动作僵在那儿,为首高坐在宽敞的厚木椅的也就是身为南华宗长老的儿子秦恒的父亲秦烈,秦烈横眉立目生得一副不怒自威的面容,只见原本端坐的他蓦然站起身来,一身长袍无风自动,升腾的气势好似烈烈长风,而这股气势的矛头,直指夜无仇。

夜无仇闷哼一声,身形遽紧,倒退一步,但旋即,脸上的神情再度恢复从容。

“咦”秦烈出乎意料的惊疑一声。他心中忱度不已,他对自己的实力再清楚不过,以他一身斗王的精湛修为,就是斗魂接下来刚刚那暗藏劲气的一击也颇为不易,更何况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难道说,这小子能有斗魂的修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此年纪,若是斗魂,那岂不是经天纬地不世出的大材

他放下惊疑厉声说道:“小子,你是何人隶属何方势力今日你口出不逊,看你是小辈我不便追究,但是我倒要代表南华宗向你背后的势力讨一个说法。”

夜无仇冷笑不已却也暗自心惊,斗王的实力强悍如斯,若不是慕容沉疴暗中相助,自己倒是会在这一击之中落下隐疾。他笑道:“本人梗迹飘萍,四海云游,侠义为心,傲然为骨,岂会囿于一个樊笼之中今日所来,不过是秦公子的新娘乃鄙人的旧相识,听闻她被掳来被迫成亲,所以前来向南华宗讨一个公道。”

夜无仇“被迫”二字说得格外用力,他暗自瞄了一眼蓝如玉,她掀起的盖头下的面容并没有什么波动。

秦烈一愣,怒极反笑道:“公道先莫不说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在这里,奉天下英雄看得起,我南华宗便是公道,你却在这个跟我讲究公道”

话音未落,夜无仇只听得慕容沉疴低沉的一句“小心”,他尚还什么都没有看清,便遽然感觉遍体生寒,只觉好似万千匹练散发刺骨的杀意直逼而来,令他有心躲避却力不从心。“嘭!”一声闷响,磅礴的斗气散逸,气浪强劲,吹得两边武者不得不施展斗气抵挡,才避免造成狼藉的场面。

慕容沉疴挡在夜无仇的身前,斗气光华吐纳,他哈哈大笑道:“向一个孩子动手,岂是一个斗王所为不知你羞也不羞!”

场中哗然,又是一名斗王!

秦烈面色阴沉不定,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出手竟引出一名斗王,而且这名斗王竟隐隐有压他一筹的气势!斗王不一向都是眼高于顶的强者么,怎么今日为了一个小辈不惜出手相助呢?难道说这小子是哪方大势力派来捣乱的

想到了这个层面,秦烈也就释然,但他也更坚定了杀机!

“你们究竟是何方势力!既然敢来此闹事,那么就别畏头畏尾的!”

“公道自在人心。”夜无仇环视一圈,没有理会秦烈的话,他自顾自地说道:“有德孚众是你们的本事,若以武力称王称霸,怕是众人口服心不服。今日,我们大家一起做个见证,若是蓝镖头自愿做秦公子的夫人,那我二话不说负荆请罪,如若不然,还请南华宗放人。”

听到此话,慕容沉疴暗自喊糟,夜无仇这样张口一个南华宗闭口一个南华宗,显然是将整个南华宗推到对立面不留余地。但对手明明仅是南华宗的一个长老,如此因小失大很不理智。

秦烈眼中划过一丝阴鸷,刚欲有所言,却被秦恒打断,秦恒对他说道:“父亲,晚辈的事情就由晚辈来解决,您对一个小辈这样有失身份。”

秦烈怒哼一声,甩袖扭身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言讫,秦恒转向蓝如玉,他目若春水语气温柔,洵洵儒雅地说道:“如玉,请你告诉她,你是自愿的好吗?”

场中的众人已经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各抱各的或好整以暇或幸灾乐祸的心情态看向蓝如玉。

夜无仇亦是看向蓝如玉,他的眼色中,却莫名充斥着耐人寻味的忧伤,因为他自己心知肚明,蓝如玉的一丝一毫的沉默,都对他所坚信的有着不可估量的摧残。

蓝如玉默然良久,夜无仇几近落荒而逃。终是在秦恒的手打着颤的时候,一身喜袍霞光凤彩的蓝如玉终于轻启丹唇,她半低着头,眼睛瞥着脚下,她说道:“我跟夜无仇走。”

一句话堪堪说出,秦恒嘶吼一声,浑身斗气高涨,猛然觑向夜无仇,浑然没有了悠闲儒雅的气质。

第99章(二)

相比于秦恒的崩溃,夜无仇反倒松了口气,但是沉凝的悲伤却是如墨染于宣纸一般攀爬扩散,最后浸湿了一大片。

潮乎乎的让人难过。

夜无仇不想去想到底为何缘起缘灭,他只觉得有些疲惫。

蓝如玉到底还是犹豫了,她并没有义无反顾地选择跟夜无仇离去。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她确实生出了嫁给秦恒的念头——如若夜无仇不来,她怕是真的成为秦夫人了吧?

其实,在夜无仇的潜意识里,一切都是心如明镜的。但生物趋利避害,夜无仇自觉避过去思考此间的种种,怕也是对心灵无依无靠的空虚漂泊感的畏惧。

希望降临,失望怕是如约而至,希望越炽烈,失望就越分庭抗礼。

“唉。”夜无仇心中幽幽叹了口气,旋即迎上秦恒的目光。

二者目光甫一接触,秦恒满是杀机的目光猛的凝成针芒,他身形遽然闪逝,残影连连,以颇带质感的方式欺向夜无仇。

“恒儿。”

稳坐着的眉头紧锁的秦烈这个时候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颜面扫地,若再让此人活着离开,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所以,他本想叫住秦恒,一来怕慕容沉疴突然出手伤了自己的儿子,二来是想索性直接召集手下一拥而上手起刀落将二人剿灭。可秦恒此时此刻怒火冲天心中只有将夜无仇杀之后快的一个目的,大婚被搅,未婚妻此刻又当众宣布要逃婚,这让他的颜面何存!这让他以后还有和面目示人!

华光吐纳,破空的声音好似布帛撕裂,玉骨扇划过半月光刃,直朝夜无仇射去。

凌冽的寒芒乍然而至,夜无仇心中大惊,这秦恒身手不凡,修为不浅,这含怒一击已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但并不算难以应付。夜无仇修行以来,在天玄剑神的刻意引导下,斗气境界的进展倒是平平常常,可浩然之气久成快哉之风,他的无论身体素质还是经络根基经过多年的淬炼,已是中正平和纯粹精炼。

所以说,实际的战斗力,斗气境界固然起至关重要的作用,可其他方面的素质亦是不可或缺的影响因素。

说个形象直观的例子,就比如眼下夜无仇与秦恒对垒,秦恒固然以斗气境界高超,可夜无仇的金煜斗气更胜在精炼纯粹,质与量旗鼓相当,所以可以拼个不相上下。

如果只拘泥于眼下,天玄剑神的引导作用微乎其微,因为如果夜无仇将夯实根基的时间用在斗气境界进展的方面,那夜无仇今日的斗气境界定然非同小可不止如此,但从长远角度来看,斗气虚浮根基不稳,日后想晋级更高的境界,怕是绝无可能。

天玄剑神这是在将夜无仇往绝世强者的方向培养啊!

话休繁叨,夜无仇在短暂的诧异之后便是身形闪动,右臂后摆又拳长拉,浓郁似火焰的斗气凝结在他的右拳之上。他呼喝一声,弓步前刺,膂力惊人,一拳轮向那道光刃。

“刺啦。”声若油锅煎沸。

光刃烟雾弥散。夜无仇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心中盎然的战意沸腾不息,他并没有因为此处是静虚悟道府而有所怯懦,因为,战便无所畏惧,战便一往无前,男儿果敢,当如斯。

秦恒亦是未期望一击便能结果了夜无仇,所以他没留任何的间隙,扇锋斜侧,向夜无仇喉咙削过来。夜无仇左突右闪,身形灵活,以退为进,躲避秦恒上三路攻击的同时,以右腿为支撑点,整个身体以将倒未倒之势乍地后仰,同时,左腿前探,袭向秦恒的足尖。

虽说秦恒建功心切,可他也理智尚存,见夜无仇身手不凡,一时竟难以雷霆之势将其拿下,当下也舒缓心态,避虚就实,凌身躲过夜无仇的攻势,手法凌厉,尽袭致命的地方。

全场人众围观二人你来我往打的难分伯仲,也是议论纷纷。秦恒年少有为素有盛名,使得一手行云流水的玉骨扇,此扇非凡品,据说他所修炼的功法斗技是他爷爷自南华宗内遴选出的,各方面属性非常适合此柄扇子。因此,功法斗技与玉骨扇所蕴含的灵力相辅相成,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怕是很可观的,甚至于在往届的各宗门年轻子弟的大比上,秦恒将手段催发到极致,以一己之力连克三名斗婴后期强者,挽狂澜于既倒,让南华宗取得了一个好成绩。秦恒受到南华宗格外的嘉奖的同时,这件令人为之振奋的事亦是成为美谈流传开来。

“流光网刃!”秦恒翻身退出战圈,目光凌厉,暴喝一声,周身斗气上涌。他将玉骨扇横在胸膛处,瞑目运气,突然,扇子上涌现璀璨的光彩,与此同时,秦恒手臂大开大合,一张由光刃构成的细密大网凭空凝成。

夜无仇面色凝重,仰头看着当空的遮天蔽日的大网。

“玄鉴鼎!”夜无仇双臂灌注斗气,厚重晶透的炉鼎样式的硕大的物件当空横亘,黑墨字色的行楷漂浮在炉鼎的周遭,悬悬浮动,使得其看起来愈发高端。

“去!”二人异口同声。

大网光芒大涨,劲风吹刮,似万千利刃横切竖剐。于此同时,大网扩张迅疾,很快便将周遭空间囊括在内。

秦恒颇为自信地立在原地冷眼旁观,想来他是对这大网有足够的信心。

“此网会无限收缩,到时候你怕会成为一滩肉泥。”秦恒冷冷道。

夜无仇并未作答,他的面色有些凝重,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这秦恒果然有一套!单凭这点,就是寻常斗易也无法轻易接下,而秦恒的斗气境界却仅仅是斗婴中期!

“嘭!”硕大的炉鼎似流星般狠狠砸在大网上,顿时,空气退散,强大的气流吹得二人衣襟烈烈。

浮文弥逝,卖相华丽的炉鼎片片碎落化作光雾。

夜无仇看着极速逼近的大网,顿时沉下心来。玄鉴鼎乃是威力不俗的斗技,因为他不能使用天玄剑派标志性的武功,所以仅能挑一些其他的斗技来修习,而这玄鉴鼎便是在首选之内。

而这依旧敌不过秦恒,那他就得仔细斟酌了,况且照眼下这个架势,如果连秦恒这关都过不了,那么如何从这静虚悟道府中脱逃

第100章(三)

慕容沉疴脸色一变,飞身前探,试图解救夜无仇。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斗婴期的武者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可怖的斗技。

“这位斗王,小辈出手,我等还是旁观吧。这可是你教我的道理。”

慕容沉疴心中暗骂一声,不得不扭身抵挡住斗气高涨极速而来的秦烈。

怎么办?夜无仇知道自己此时能靠的只有自己,他心念电转暗作计较,如果为了身份的保险,他自然不能使用自己得心应手的技能,可若是不用具有标志性的武功,那还能依托什么呢?

眼看着大网将至,夜无仇忽然响起了些什么,他嘴角勾抹起一丝笑容,纳戒光华一闪。

“嘭!”大网光芒大涨,极其耀目,它团团将夜无仇包住,沉浸在光团之中,使得外人看不见里面正在经历着什么。

秦恒已是悠然伫立,轻轻摇晃着扇子,颇有一番飘逸之感。他面容自信地盯着光团,心中暗想着夜无仇被大网割为肉泥后的场景,可就在这时,他的脸色愕然凝固,旋即涌上了一抹不可置信。

火光熊熊,撩起的火舌舔舐着大网的光芒,渐渐的,秦恒的斗技被赤红色的火焰所代替。

“这……”一直注意这边的秦烈目瞪口呆,自己儿子的斗技的威力他清楚不过,斗婴级别的落入其中九死一生,更遑论这个尚未晋级斗婴的小子呢。如此强势的斗技,竟就这样被破了

不可置信……

就连慕容沉疴也是感到惊讶,他知道夜无仇身手不俗,可却没想到如此棘手的局面也能破解,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光华若落英,缓缓露出了修长的身影。那道身影拄剑而立,飒爽英姿,隐约在光雾中有种铁血的意味。

“秦公子,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夜无仇冷冷的声音响起。

刚刚的一刹那看似极快,却使夜无仇费劲心机,他将魔剑赤血残云拔鞘半厘,强悍无匹的锋锐之气瞬间将大网撕裂,随后夜无仇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将魔剑收回,取出二品宝器流焰剑,催发其上火焰灵气,火焰瞬间自撕裂口涌灌而出,将大网吞噬。

圣剑魔剑,天下至利之器,撕裂这区区如纸般的网,简直是易如反掌。若是单单以流焰剑,以夜无仇的实力不可能在一瞬间脱离困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夜无仇深谙这个道理。虽说赤血残云是一柄尚未出世的魔剑,可其无敌般的锋锐确是不可作假的,所以夜无仇连忙用流焰剑掩饰。

“二品宝器。”秦烈惊异道。他心中暗自忱度,不应该啊,二品宝器的威力实属平常,按道理讲是不能破解秦恒的斗技,可为何能发出如此惊世骇俗的锋利之势难道说这剑不仅仅是二品宝器那么简单,是我看走眼了

秦恒则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他的这个斗技屡试不爽未失手过,同时也是他的最强技能,可如今竟折在夜无仇的手中,让他倍感打击的同时心生慌乱。

夜无仇淡然一笑,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上扬,他说道:“秦公子,这人,我定会带走的。”

蓝如玉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楚楚动人的眼睛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个时候,另一个美丽的女孩走到了她的身后,静静道:“姐姐,你确定要跟夜无仇走么。我知道,你对秦恒是动了心的,可为何如此轻易就放弃了呢?”

蓝如玉绾着的发髻巧妙精致,她白皙且嫣红的面庞有着动人心魄的丰盈,她怔怔地看着场中二人没有说话。

“姐姐,你这样怕是伤透了秦恒的心呀。你不能为了自己去接二连三的伤别人的心,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对。”

蓝如玉幽幽叹了口气:“莲儿,我对谁都是真心的,可都敌不过那个人的身影,感情的事,怕是没有对与错吧。我对他们亏欠的,待我回到家族中,再作补偿吧。”

红莲听闻此言,也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叹了口气。

二人一度陷入沉默。

“如果夜无仇走不出这静虚悟道府呢?”红莲突然发问。

“那就顺其自然吧。莲儿,我对那人思念的紧,实在没有心思顾得那许多,你我自幼一起长大,这些年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莲儿,你不会怪我心狠吧。”蓝如玉的声音略带凄厉。

红莲默然不语,她注视着对峙着的夜无仇与秦恒,不再开口。她感受到胸腔里有东西在砰砰跳动,她知道自己的心,在为夜无**秦恒悲哀。

秦恒的眼中满是不甘,他脸色阴晴不定,待他打定注意之时,只见夜无仇飞身而来,当前一剑。

秦恒咬了咬牙,手中玉骨扇幻化飞舞,迎向夜无仇。

二人乒乒乓乓打作一团,斗气忽而紧俏忽而散漫,看的众人目眩神迷。数些回合过后,秦恒连连后撤,踉跄地退出战圈。

只见他此时形容有些狼狈,喜袍破烂,多出破碎多出被烧焦。而反观夜无仇,衣袂飘飘,黑袍整洁,二人的水平,高下立见。

秦恒脸上充满了不甘,可却又无可奈何,斗气消耗已让他已无力再战。他沉凝片刻,忽而扬声道:“你觉得打败我就能走出这静虚悟道府么?”

夜无仇耸了耸肩,笑道:“南华宗想留我,也要问问我的朋友同不同意。”

此时,秦烈走到秦恒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关怀一番,正听到夜无仇的话,便对他哈哈大笑道:“朋友你指的是这位斗王么。如果单凭一个斗王便肆无忌惮出入我静虚悟道府,那也未免也太过天方夜谭。”

夜无仇微微一笑,并未据理力争,而是用清淡的口气道:“我这个朋友与我通心生死与共,但并非你口中的斗王。”

秦烈奇怪,追问是谁。

夜无仇满脸傲然,他下巴扬了扬,长剑直指秦烈,铮铮说道:“剑,便是我那位朋友。我出将入相,单凭一剑,战则无畏,退不留行!”

言讫,少年的飒然傲气,好似肉眼可见的实质般,凝结在他的周身。

慕容沉疴紧紧护在夜无仇的身边,以防有乍起的攻势。

第101章(四)

夜无仇能如此迅速打败秦恒的原因,并非秦恒没有了实力,而是秦恒属实已经色厉内荏,最强的斗技被破,自己对自己产生怀疑,让他还有何心思战斗

所以说秦恒此刻是颓靡的,是心里发怵的,他无心恋战,自然败落迅速。

话说秦烈听闻夜无仇的话勃然大怒,如此狂傲的小辈他第一次见到,更何况是面对南华宗这个璇星帝国南部的土霸主。他这样往好的说是桀骜不驯,往坏处想是目空一切,这是**裸的在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烈喝道:“无知小辈,今天让你活着离开,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来人,给我拿下!”

秦烈虎目圆睁话音刚落,只见四下不知从何地方,手执寒光闪闪的流线型宽刃刀的武者齐齐乍然跃出,他们着装统一,半身皮甲半身红黑色劲装,大略一瞅便可知是静虚悟道府的武装力量。

他们甫一落地,脚步轻盈,踏地无声,尽皆拖刀向夜无仇冲来。

斗玄!这数十人尽皆是斗玄!为首那一人,身材魁梧体阔背健,凌厉的眼角闪烁着冷漠与寒意,身上若隐若现泛着斗气的毫光。斗魂!

这一股力量,当真堪称豪华。单单是这数十人的队伍,怕是就连一些小门派也抵挡不住。

这让夜无仇慕容沉疴二人如何应付得了!慕容沉疴此时此刻倒是能发挥出斗王的水平,可是别忘了一旁还有秦烈虎视眈眈,若是与之对峙,纵是能够依靠经验技巧与斗气的浑厚程度取胜,可人家终究也是斗王啊,没有一段时间的鏖战是很难将其拿下的,剩下的这么多人难道全让夜无仇拼杀不成

不妥不妥。

可再不妥,又能为何?难道坐以待毙么?

夜无仇与慕容沉疴相视一眼,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才是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区区一个长老家族便如此,那么可想而知,南华宗的实力,令人咋舌。

各方势力鸦雀无声,静悄悄的看着事态,他们的心中都有计较,至于计较着什么,则是何他们各自的势力情况有关。

慕容沉疴稍微犹豫,接着身形矫健,以斗王的恐怖速度冲向迎来的人。

“嘭!”

秦烈丢过来一个斗气波,直接将慕容沉疴前冲的身形阻滞了瞬间,秦烈登时怒气满容,大喝一声,气势如虹,浑身上下浮现无数金光点点,最后金色光电相串交织,一副当初夜无仇于峡谷中初次见到他时所穿着的金盔金甲将其身体覆盖,猩红色纹龙绣虎的披风威武地披在他的后背。

“秦烈小儿,放马过来!”慕容沉疴金背大砍刀握在手中,整个人好似一座岿巍的大山。

秦烈一怔,不敢轻举妄动,便指派那名斗魂率领十数名斗玄围向慕容沉疴。

此举在客观上无疑减轻了夜无仇的压力,可仔细寻思一番,剩下的十数名武者可都是真材实料的斗玄,哪怕夜无仇使出浑身解数,依旧不可能打败他们所有。可纵算如此,夜无仇依旧毫无惧怕,抖擞精神迎了上去,他清楚的很,面对困境,与其作毫无意义的胆怯,倒不如放空自己放手一搏。

战斗就此爆发。

两处战圈,两种形式。一处,以卵击石;一处,却隐约占据上风。

夜无仇瞬间落败甚至没有反击的机会,一口血线从他的嘴里喷出,他顿时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摔倒在地。而反观慕容沉疴,神勇无敌,若不是这队武者之间颇有配合,那么恐怕会被慕容沉疴以雷霆之势逐个击破。

夜无仇刚欲起身,散发刺骨寒气的刀刃立刻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后脖子的汗毛乍然耸立。

“这位斗王,你的朋友已经危在旦夕,还不快缴械投降。”秦烈见夜无仇被擒当下也放心不少。

慕容沉疴怒喝一声,周身气浪翻涌铺散,将围上来的武者尽皆击退。他扫了眼负伤的夜无仇,金刀一摆,哈哈大笑:“我这朋友安全的很,怎么能说是危在旦夕呢!”

言讫,秦烈脸色大变却尚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只见夜无仇身上爆出一团浓郁的斗气光圈,将周围的人尽数弹离。慕容沉疴身形一闪,带出道道残影,护在夜无仇身前。

夜无仇神情有些萎顿,他在慕容沉疴身后低语道:“慕容将军,瞅准时机带着蓝镖头姐妹快走。”

慕容沉疴半推半就敷衍道:“在我看来你比那俩姑娘重要的多,你要是完好无损地走出去,那么我定能让那俩姑娘走出去。”

因为之前的混战,而且是涉及到斗王强者的混战,场地已经一片狼藉,周遭的各个势力的人马都撤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看着中心。

沉月阁的蓉蓉轻轻地掩着嘴,表示着不可思议,她悄悄对师姐说道:“师姐,你看那少年面容年轻,虽说斗气修为不高可战斗力确是出奇的强,秦恒竟在他手下如此不堪。这样的天才在百宗朝会的比武上怎么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呢?或者说这样的才俊为何没有半点名声流传在江湖”

蓉蓉的师姐也颇觉奇怪,她回应到:“这新娘和这白发小子都是珠玉,若是璇星帝国南部人,理当有显赫的名声在外。他们难道是外来的人物么?”

蓉蓉点了点头表示有理,她的眼睛略带担忧的喃喃道:“希望他们能安全走出静虚悟道府,哪怕机会再渺茫。值得庆幸的是那名斗王实力强悍,秦烈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他强行带几人离去,怕也是没有谁能拦得住。”

此话不虚,但天有不测风云,如果说先前夜无仇与慕容沉疴二人心存的希望有三分,那么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他们的心如坠冰窖。

“是谁在我静虚悟道府闹事啊。”一道苍老的声音此时突兀的传来。

这道声音,玄乎其玄,似遥似迩,平静祥和中却满含杀气。

听到这个声音,秦烈父子目光一亮,他们立马恭敬肃立,垂下头等待那人的出现。

第102章(五)

这人是谁这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头是谁?

夜无仇看见慕容沉疴的手掌不知不觉中握紧了。

“怎么了。”夜无仇低声问道。

“此人外气息缥缈,内浑若山岳,怕是有斗皇的实力。”

斗皇!夜无仇目瞪口呆。

“那,岂不是……”夜无仇支吾道。

慕容沉疴如临大敌,语气沉重道:“是的,若是我全盛时期自然不惧他分毫,可如今我绝非他的敌手。我们怕是难以脱身了。”

夜无仇思索片刻,叹了口气道:“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黄印统领和霍杰的身上了。”

“也只能这样了,希望他们快点前来。”

夜无仇重新将目光投向老者,老者一身雪白的长袍,白髯白发,手执一柄大头桃木杖,伴随着笃笃的点地声,踏步走来。

他一出现,所有静虚悟道府的人立马单膝跪地垂下头颅,齐齐道:“参见家主。”

而与此同时,原本嘈杂远观的人群也随着此人的出现寂静无声。

谁都知道,南华宗秦家有位家主是南华宗的长老,一身斗皇的实力强悍无匹。就算见识浅薄的没有猜测出老者身份的,也骇于老者强大的气场而不敢作声。

老者由远及近,走向慕容沉疴,强大的压迫力让在慕容沉疴身后的夜无仇都感到有些抬不起头。

“父亲,今日恒儿大婚,却冒出这两个宵小横生枝节。”秦烈俯首道。

“哦”老者眉目半眯打量着慕容沉疴,他说道:“宗门有任务,所以我至今才回来,却不想我孙儿的大婚竟落得这样一副场面。”说罢,他顿了顿,扫了眼一片狼藉的现场,语气平静的可怕。

“请爷爷为孙儿做主!”秦恒好似看到了信仰一般,他单膝跪地抱拳道。

而静虚悟道府的人哪怕是身为斗王的秦烈,亦是将老者看做主心骨一般。

说实话,一个族长的威严能达到如此地步,这个家族的执行力怕是很惊人,这是让夜无仇慕容沉疴二人不得不佩服的一点。

而就在这个时候,老者再度开口说道:“恒儿,起来吧。没想到老夫纵横四海,却有人敢如此羞辱我静虚悟道府秦家的颜面,若不扬刀立威,倒是误了秦家和宗门的名声!”

“父亲的意思是”

老者宽大的袖袍一甩,冷哼一声道:“杀!”

“杀!静虚悟道府众武者齐声大喝,齐齐向二人剿杀而来。

慕容沉疴面庞肌肉狠狠跳动一下,大刀横摆,不退反进。他厮杀疆场,刀光血雨,尸山火海,多少次的逆境中求得生存,什么样的场面未曾见过?若是此时此刻他怕了,反而不是他慕容沉疴了。

慕容沉疴的大刀似游龙翻海,猛虬钻天,恢宏大气的架势大开大合,刚猛遒劲的气息疾如烈火。

“喝!”慕容沉疴大喝一声,一跃而起一刀劈下撩起金光连片。为首的斗魂冷漠的面容顿时遽变,如此超越等级碾压般的实力,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毕竟他们虽然人多但却是几个人,面对慕容沉疴这种攻其一点的攻击,终究是无法逃避罹难的命运。

而慕容沉疴正是抱着这种一击毙命的心态去发动攻势的。

眼看着大难临头,斗王完全放弃无谓的抵抗,求助似的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老者。只见老者的面皮狠狠抽动几分,毕竟一个斗王多么难以培养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此一击就要荒废他心血的行为,彻底勾起了他的怒火。

“尔敢!”老者怒喝,手中大头桃木杖光芒四射,一点光柱激射而出,破空的声音里充满了强悍无匹的力量。

慕容沉疴大惊失色,他未受伤之时自然是俨然不惧,可如今重伤未愈,可如何是好慕容沉疴咬牙硬着头皮,大刀加大力道,硬撼斗皇老者!

“噗。”一口鲜血喷出,慕容沉疴脸色惨白,连退数步。

“啧啧,原来是位斗皇啊。”老者脸上涌现一抹惊讶,旋即冷笑道:“可你气息虚浮,怕啥受过不小的伤吧。如此虚弱的状态也敢到我静虚悟道府来叫板”

老者顿了顿接着说道:“本来我的辈分高于你不便出手,可你竟然不领情妄想杀我静虚悟道府的人,如今你是伤上加伤,旧疾新伤一并发作,还不束手就擒?”

慕容沉疴狠狠唾了口痰。

“好一个刚劲之人。”老者微微一笑,手指一弹,光团不急不缓,却充满杀伤性。

慕容沉疴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他现在的身体可谓残衣败絮,动弹不得,这让他如何躲避索性,他瞑目静待。

“嘭!”

闭着眼睛的慕容沉疴只觉有什么热乎乎的液体喷溅在他脸上,如此出乎反常的事情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上来,斗皇的攻击打在身体上不应该是即使不死也要濒死的感觉么?为何自己现在好端端的呢?

他缓缓睁开眼睛,顿时他的瞳孔缩成针尖,他的面前,少年的鲜血淋漓身体缓缓瘫倒在地。

“夜小友!”

慕容沉疴嘶吼道。

夜无仇如此舍身替慕容沉疴抵挡一击,让慕容沉疴濒临爆发。

“慕容将军,你大可不必为了我的事而牺牲性命。”夜无仇气若游丝,断断续续道。

慕容沉疴扶着少年的身体,忽然有种热泪夺眶而出的感觉,一瞬间生死大义的感动让他如鲠在喉,他说道:“夜小友,你不能死,我这有上佳的丹药,你快服下。”

夜无仇惨然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睛缓缓瞥向蓝如玉,意识逐渐抽离。他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无仇!”一声痛心的呼叫从蓝如玉口中传出,她疾步跑过来,抱住了夜无仇。

场中静悄悄的只有蓝如玉在低低啜泣,慕容沉疴血灌双瞳阴沉的可怕,其他人也为少年的无畏所震撼。

那可是斗皇强者的一击啊!死对他来说真的无所谓么?

老者也是颇为惊讶,他的表情微微有些凝滞。他刚欲有所言语,却蓦地脸色大变!

在静虚悟道府外,一道冲天而起的气焰极速向这边驰来,而这股气息,确是令他都感到畏惧的!

“哈哈好一个静虚悟道府!好一个南华宗!动了不该动的人,今日此地必遭血洗!”

嘹亮的声音满含怒火,回荡在众人的耳边。所有的人都胆寒不已,这,这又来了一位斗皇!

先前两位斗王的出现给予的震撼如果说是目瞪口呆,那么这次,便是心惊胆战了。

第103章(六)

斗皇大能威风凛凛,半悬在空中缓缓落地。在这位大能的斜后方,一位脸色苍白瞳仁赤橙的少年看着不知生死的夜无仇,拳头握紧,指甲几乎嵌在肉中。

“你是何人!”老者如临大敌问道。

“鄙人黄印。”

“鄙人南华宗七长老秦家家主秦啸天是也。”

二人互通姓名,看似和谐,却杀意凛然。

秦啸天木杖一摆道:“秦家子弟列队。”

只见静虚悟道府的人窸窸窣窣快速地站在秦啸天身后。

“今日无知狂徒坏我孙儿的美事,视我南华宗秦家的颜面于无物,若还让此几人安然离开,那我静虚悟道府只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为首的斗皇期武者交给我来对付,之余三人定要其性命!杀其一人者重重有赏!”

“谨遵家主之命!”在秦烈秦恒的带领下,密密麻麻的人齐声喊道。

“动手!”秦啸天大喝一声,秦家众人呼呼喝喝一跃而起好似浪潮般向几人掩杀过去。

“慕容兄弟,还行么?”黄印紧紧盯着秦啸天没有回头。

慕容沉疴稍显木讷地扭了扭脑袋,血色的瞳仁里涌动着霸道的力量。

慕容沉疴缓缓站起身,双手血光上涌,鲜血汩汩,大刀上巨大的血槽被慢慢溢满。

“罡耀极阳刀!以吾血铸,恩赐新生!”慕容沉疴口中念念叨叨,双手反握刀柄,巨大的刀尖抵在夜无仇的胸膛。

“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吾神在上,天意尊崇,众生蝼蚁,芸芸碌碌,精血诚聚,耀阳降临!”

慕容沉疴大喝一声,双手降落,巨大的赤金刀刃缓缓插进夜无仇的身体。

血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而相反的,巨大的刀刃渐渐化作金光流溢在夜无仇的体表。夜无仇的苍白脸色逐渐恢复。

“慕容将军,怎么回事,他们攻来了。”橙色瞳仁的少年急切问道。

“霍杰小友,给我点时间。”慕容沉疴的声音无比虚弱,但他仍旧全神贯注将目光放在昏迷的夜无仇身上。

金光好似山涧的清泉,七经八络,细润无声。

霍杰眼见如此,扭过头来的时候目光坚毅。他看着冲来的武者,心中慨叹万千,自己素来向往的修武道路,如今就清晰地摆在脚下。星主便是我,我便是星主!

黄印与秦啸天交战在一处,厮杀纠缠难分难解。黄印乃斗皇中期,而秦啸天却是斗皇中期巅峰,突破瓶颈便可达到斗皇后期!

秦啸天胜在年老成精经验丰富且境界高超。黄印胜在功法妙而强,又长期经受云中歌的指点,竟可以弥补修为上的差距,与秦啸天见招拆招丝毫不虚。

霍杰收回心神,他知道一时半会指不上黄印的支援,身后又有兄弟需要守护,当下他苍白的面孔极为严肃,赤橙的眼睛凌厉异常。他双手结印几经变幻,不知名的力量逐渐涌动,束发带脱落,他乌黑的头发铺散在背后。

他的脚下,光线激射,首尾贯穿相接,一副巨大的玄奥图文刹那形成,与此同时,霍杰天庭中心印记绽放光芒,他的背后浮现出一柄悬浮着的虚幻长剑。

斗王强者率先杀将而至,霍杰双脚微微离地,半悬于空中,他手印结成,突然轻喝,双手顶出。

虚幻的剑乍然暴起,于霍杰头顶斩出一道华丽的弧线,毫无怯意的硬撼向斗王强者。

如此一击,散逸的气势好似山岳星辰,令人仰望,浩瀚无垠。

另一边甫一交手便来往数十招的两位斗皇期大能,本是如火如荼交战的不亦乐乎,却蓦然感受到这样纯粹这样中正的气息,顿时各自十分默契退出战圈,吃惊地看向这边。

斗王不敢小觑,对手明明只是斗婴期的实力,却发挥出如此浩然的一击,若再看不出其中的玄机,就枉为一身的实力了。

金丹单脚踏地,好似弹簧般,整个人飞身而上,强大的力量聚集在刀锋上,一刀劈下。

“訇!”霍杰眉头遽然皱起,脸色更是难看。他连忙将手半握虚空,华光闪烁,一柄风格华丽造型瑰奇的权杖出现在他的手中。

霍杰的脸色这才舒缓下来。

元枢星鉴!这星主身份的象征传承的载体,这星主力量宝藏的钥匙,此时此刻被霍杰于战斗中召唤而出。

元枢星鉴流转的光华好似星空万象,温润的气息不断涌进霍杰的身体,驱散了斗王强者的一击造成的负面影响。

元枢星鉴的宝珠闪烁一下,最后变成莹莹光亮微弱不已。

霍杰苦笑着暗想道:“刚刚觉醒,继承星主算是落实了,强大的星辰之力竟然让我直接晋级斗婴中期,星空的力量当真奇妙啊。只是这斗王强悍如斯,元枢星鉴非但奈何不了他,反而是捉襟见肘,境界差距果然是实力差距的主流。”

元枢星鉴固然是神器,但神器也需要足够强的实力去催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以霍杰目前的水平,所能动用的元枢星鉴的力量不过是沧海一粟。

“既然元枢星鉴都没办法,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霍杰苦笑着叹道。

“慕容将军,还需要多长时间!斗王太强了,我仅仅是先天的实力而已!”霍杰瞥了眼慕容沉疴,喊道。

“马上。”慕容沉疴面如金纸,咬着牙关道。

刀光闪闪,斗王的大刀已经高高举起,他的身后,众多的武者目露凶光。

霍杰苦笑不已,在绝对修为境界碾压面前,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的慕容沉疴让自己去抵挡如此雄厚的力量,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若是单揪出一个先天期的武者,霍杰或许有机会取胜,可面对静虚悟道府的武装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啊。

霍杰心中一横,竟全力催动力量去迎接斗王的攻击。霍杰知道,若是没有什么意外,他多半会在此一击之下命丧黄泉。

黄印大惊失色,他忙欲分出手去替霍杰抵挡,可秦啸天祭出囚笼般法器,极大限度地控制了黄印的行动,因此他在秦啸天邪意凛然的笑容之下分身乏术,颇为绝望地看向这边。

“叮……”

一阵奇妙的宛若风铃的响声蓦然而起,空气,突如静水泛涟漪,清冽的摄人心魄的气息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时间仿佛静止。

第104章(七)

就在霍杰生死存亡之际,空间波动,丝丝缕缕奇妙的力量横空出世,瑞霞千条,匹练雄起,磅礴的气焰好似岿巍山岳,斗王的攻击落在其上竟无法入之分毫!

“谁!”

眼见有身影绰约,众目睽睽之下光影错落之间,一道穿着宽大黑袍的佝偻的身影逐渐浮现出来。

接二连三突如其来的强者,早已让围观的人心中有些麻木,因此他们对于眼下现身的人心中多少有些期待,这人会是怎样境界的修为呢?

如果夜无仇此时睁开眼睛,定然会发现这身影的似曾相识。可惜他并没有,他也就错过了这身影施展手段的绝佳一幕。

此人的嗓音好似破锣,年迈不堪的印象顿时进入众人的脑海,他问道:“夜小友还需多长时间”

慕容沉疴见此大能没有敌意也是松了口气,虚弱的他勉强开口说道:“还需一炷短香的时间,夜小友为救我而命悬一线,我此时绝无道理敝帚自珍的道理。此柄罡耀极阳刀,乃我开阳国圣器,精魄灵犀,悍勇无敌。我分出一道此刀的残魂注入夜小友体内,助他守住命脉。”

悬浮在空中的老者微微点了点头,注视了一会昏迷不醒的夜无仇,轻轻叹了口气,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主人当初竟也弱小如斯,只是这份相逢意气为君饮的气概,倒是一直没有变啊。”

他如此说着,目光掠到蓝如玉的身上,他的眼神一黯,悲怒参半的情绪顿时盈溢在他的胸腹。接着,他又扭头看向霍杰,一抹会心的笑容跃上他的嘴角,他喃喃自语道:“星主,主人的伙伴,好久不见啊。见到年幼的你们真好,青春迢迢,无忧无虑,一切都来得及。”

黑袍老人枯朽的身影显得有些活力,他环视一圈,随手挥起,阵阵光晕将霍杰慕容沉疴夜无仇等人笼罩在内,老人的身影与此同时也消失在原地。

众人尽皆愕然,这一波三折的场面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已,最后出现的老者以及他的行为更是超出所有人的认知范围。

凭空出现,然后只留下一道光晕就遁去了他这是要救人还是怎么的

就连慕容沉疴与霍杰也是被搞的一头雾水,他们仔细打量着这光晕,怎么看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这样的怀疑一直维持到秦啸天的出手。

“老子不信你能有多强!看我打碎你这个王八壳!”秦啸天怒喝而来,而这时黄印尚还囿于囚笼般的法器而无法脱身。

惊天长虹铺天盖地的落下,斗皇大能的恐怖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体现,恐怖的破坏力毫不保留尽皆倾泻在老人留下的光晕之上。

光晕之中除却昏迷的夜无仇,其他人都心如死灰自觉地闭上眼睛。

黄印却气淡神闲,颇有信心毫不慌张。或许只有到了斗皇期,才能看到一点那老者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吧,黄印自嘲地笑了笑,说到底,斗皇的修为,在真正强者大能的眼中,亦还是弱不禁风。

“轰!”

所有人应声而飞,就连斗王强大的实力也是口吐鲜血。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半透明若有若无的光晕并没有毁坏,非但如此,它更是哪怕一丝一毫要破损的迹象都没有,它就像刚刚未受到分神强者的全力攻击,而是挨了黄口小儿软绵绵的一拳似的,明月照大江,清风拂山岗。

秦啸天见状,痴痴倒退半步,他口中念叨着:“怎么会这样。”

黄印在一旁哈哈大笑,笑毕,也不禁轻叹一口气道:“秦老儿,到了你我这个修为,还不知道武学道路的漫长么?你还看不到力量真谛离我们有多么遥远么?秦老儿要是识趣,便低调做人,自己安分守己,莫再争勇斗狠让强者兀自笑话了。”

站得高才望的远。站在山岳之巅,方知天地之大,立于青云雾海,才懂乾坤无垠。

秦啸天手中的拐杖不禁掉落在地,他踉跄地向外面走去。

“父亲!这些人该怎么办。”秦烈丝毫不知道秦啸天心中所思所感,也未察觉到他的落寞,焦急地问道下一步的指示。

秦啸天叹了口气道:“你看着办吧。还有那分神大能,莫伤吾儿吾孙。”说罢,他又自顾自地走出去了。

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在一夕之间受到质疑,这是所有人都难以接受的,因为这个过程就是将固有的世界观打碎重组,思想淬炼的痛苦与落寞只有当事人能够真切体会。

在遥远的另一边,云中歌负手而立仰面看着天际,笑容可掬的面容里却是出奇的冷静与理智,他自语道:“百炎,忠心耿耿啊。”

一炷短香的时间须臾即逝,夜无仇得罡耀极阳刀的残魂,气血贯通,经脉咸续,涌动的力量让夜无仇的身体极速愈合,他缓缓醒了过来。

蓝如玉发出惊喜的声音。霍杰兴奋地转头看过来。

“夜小兄弟,你醒了!”慕容沉疴喜上眉梢,但他的话突然凝滞在喉咙里,他惊奇地发现夜无仇的双手与众不同了。

夜无仇的双手黝黑如钢铁,泛着金属的光泽,他仗剑一握,熊熊的火焰蓬蓬燃起。夜无仇苏醒后亦是发现这种情况,但细心琢磨一番顿时嘴张得溜圆好似能囫囵塞下一个鸡蛋。这……这不是天玄五绝中的一绝,天玄绝手的第一境界,黑铁手么?

旋即他又看向罡耀极阳刀,莫名的亲切感让他隐隐猜测出来什么。

难道是因为这柄刀,自己曾修习好一段时间未得入门的技能在一个昏迷之间便习会

“无仇,有些东西我们脱身之后再解释。”慕容沉疴虚弱的微微一笑。

夜无仇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轻轻握了下蓝如玉的手,惹得娇人颊飞双霞。

光晕也在这一刻悄然退散,一边守株待兔良久的静虚悟道府秦烈一行人又向这边涌来。

夜无仇仗剑而立,霍杰于侧辅之。两少年傲然屹立,与对面汹涌的人潮形成鲜明对比。

黄印在另一边笑道:“两个臭小子,这些人因为秦啸天的冲动都是身受重伤的,你们可以解决,尽情出风头吧。”

第105章(八)

果不其然,静虚悟道府的人此时此刻都是残衣败絮,哪怕是斗王,亦是首当其冲受到秦啸天攻击余波的波及,称之为强弩之末并不为过,再加之伤在秦啸天手中的人为数很多,所以真正摆到夜无仇霍杰二人面前的战斗力寥寥无几。

夜无仇精神抖擞,霍杰瞑目团坐。虽说元枢星鉴暂时发挥不了什么裨益的作用,但是不要忘了霍杰乃是星主,他本身的实力在之前的战斗中并未损耗过多,再加之无时无刻星空力量的笼罩,所以霍杰的回复速度是可观的。虽说此时的夜幕并没有什么星辰在闪烁,可日月星辰之力无时无处不在,它就如同空气中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也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于乾坤之间。

霍杰悬浮半空,身下星盘四象十二次二十八宿星辰罗列开来,顿时好似一个小型的浩瀚深邃的星空凝结再霍杰身下。分作十二等分的星辰盘徐徐转动,自星纪而始,终于析木,形成一个圆满周天,霍杰的力量以令人震惊的速度恢复着。

夜无仇起初着实被霍杰这一手震撼到了,而后他不禁为霍杰深感高兴。夜无仇深觉,能拥有如此能让人不贪功名不图利的惺惺相惜的,且平淡如水的友谊,堪称人生的一大幸运。

如此想着,夜无仇黝黑好似覆盖上一层角质层的双手暗纹密布,他真切地为天玄绝手的强大威力所窃喜,在此之前,他虽说着天玄绝手在多年的苦修下初具规模,可终究是难登大雅之堂,如今在罡耀极阳刀残魂的帮助下竟使得天玄绝手第一层境界怒鳞黑铁手竟高屋建瓴臻于成型,他此时此刻才算是真正迈入天玄五绝之天玄绝手的门槛。

夜无仇身仗天玄绝手的威力,流焰剑挑斩劈刺,每一击之中不仅仅蕴含着炽热的火焰,更蕴含着幽幽的晕散的黑色光圈,每当击到实处抑或扬剑格挡,都会乍然出现宛若坚壁似的鳞状能量膜,因此,夜无仇对战起来无疑是极为省力如虎添翼的。

就在夜无仇动手的几个呼吸间,霍杰也是神兵突降,他瞑目凝息,巨大的光刃飞剑似游龙,翻江倒海,逢者披靡。

如此一来,二少年稳住了局面,但如此并非长久之计,毕竟对方人数依旧众多,外加虽受重创可毕竟依旧是斗王的强者在一旁窥伺,如若一拖再拖必然生变。

话说还有一位斗王后期的秦烈在场,可他在笑吟吟的黄印的盯视下不知所措,黄印强大的威势直逼秦烈更是让这个曾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斗王强者冷汗直冒。

在此期间,亦有其他旁观势力的头目或者代表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为静虚悟道府发声,可都在黄印冰冷的注视下没有了下文。毕竟前来参加一个小辈婚宴哪怕是碍于南华宗情面的最高止于元婴,斗王在斗皇面前,着实不够看。

也有的人拿其背后的势力来压黄印,可他也不想想,一众人明知是南华宗长老之孙的婚宴,还敢来当众抢亲,又怎会畏惧这零星唾沫。或许那些为静虚悟道府说话的人目的并不在此,他们碍于情面不得都说好,亦或只不过是发言站队,以示自己与南华宗的熟络罢了。

“蓝镖头,还有红莲姑娘,你们快带慕容将军离开此地!”夜无仇一剑劈开一名武者之后,扭头大声道。

二少年奋力将身后的道路清通,掩护着三人穿过门亭,向静虚悟道府外面走去。

夜色迷离,灯火万家,灯笼高挂,喜堂荣荣,经此一闹,都不复存在。但在秦恒的心中这一切都不重要,他甚至在想,被当众抢婚这种奇耻大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就要离去,重要的是口口声声愿意与自己结亲的人反悔了,这无异于狂喜之后的大悲,无异于从天堂坠入地狱,这种反差与惶恐让秦恒心如刀绞,他的眼睛赤红了,他盯着蓝茹玉决绝的毫无顾及的身影,两道热泪痴痴落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未能给蓝茹玉任何的牵绊。

静虚悟道府的人眼见着实已经无法将几人拿下了,知事不可为,欲得秦烈的指示,可眼见秦烈此时此刻都自身难保了,便彻底放弃了追逐。夜无仇等人浴血之后终于在先前的花园中摆脱了静虚悟道府武装力量,只有偶尔的媵人面色惊恐的看着几人。

几人疾行一会,只见前方大门口有人探头探脑,看见夜无仇一众人的出现便立马跳了出来,此人形短貌侵,大胡子拉擦,正是维德斯。维德斯惊奇地大叫道:“可琪小姐,他们出来了。”

自门后又绕出一名女子,女子身材曼妙,凹凸有致,肥腴得体,夜无仇一见此女子旖旎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似贪杯的人,恋恋不舍的想着第一次醉酒时的场景。

薛可琪惊呼一声,连忙冲了过来,可门卫立马将其阻拦。

夜无仇咧嘴笑了起来,看来是这二人有心想进入静虚悟道府,可却不敢招惹这凶神恶煞的一队卫士吧。

夜无仇仗剑冲了过去霍杰紧随其后,混乱中维德斯薛可琪也是助了一臂之力,他们以可观的速度解决了阻拦。门卫的实力无法与那些静虚悟道府的武者媲美,所以才会成为门卫,因此才会被夜无仇等几个人击败。

如此说倒是显得夜无仇几人的实力非常的不堪,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若不是秦啸天不信邪的全力一击造成的动荡让静虚悟道府的武者皆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光只是单出来一名武者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更遑论杀出重围了。这便是修为境界的差距所造成的。

几人汇合,便连忙出城,向山林里遁去。黄印坐镇在喜堂之上半响,约摸夜无仇等人已经逃出生天,便微微一笑对秦烈道了一句:“叨扰了。”便飞身冲天而去。

静虚悟道府的喜堂之上,一片压抑的寂静。

第106章修绝手雄隽华瞻 踏歌行清商踸踔

茫茫大山,密林杳然,由黄印领队,一众人马不停蹄穿梭在树干灌木丛之间,这个时候维德斯却突然大叫一声“糟糕!”

众人疑惑地停下脚步看着他,他的厚实的大手把脑袋拍得“咚”的一声响。

“怎么了?”黄印问道。

维德斯支吾一通,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究其大概,就是在维德斯的住处,也就是那个陈旧破烂的店铺中,有祖传的东西未带出来。

维德斯既已打定主意跟着薛可琪了,那么他便已经不在乎那些并没有多么贵重的财产了,可他现在却幡然说有祖传的东西未带出来,如此让他重视的是什么呢?

如此说罢,他也顾不得众人的疑问或者想法,直接扭头一溜烟向驻虎城跑去。

“在这精虫上脑的货眼里,竟然还有什么东西竟然比女色更重要。”黄印看着一溜烟跑得挺老远的维德斯不觉好笑道。

“既然这货决定回去,我们也没什么义务等待他了,我们继续走吧。墨云雀已经在附近了。”黄印又说道。

“黄统领,我们还是等等吧。”夜无仇忽然说道。

“哦夜小兄弟,你不觉得这家伙很不靠谱么,带着他,无益却很可能会有害。”

夜无仇目光炯炯地看着维德斯,他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仿佛冥冥之中的定数,他感到,这个维德斯并不一般。当然这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如要较真问他说维德斯不一般的地方在哪,他还真的只能哑口无言。

其实,很多莫名其妙无凭无据的突发奇想往往具有潜在的暗示性,它会将你的未来引导进一条预设好的车辙之中,除非宇宙洪荒世界灭亡,否则没有任何覂驾的机会也没有任何偏差,命运的车轮都会通往昭晰如鉴的明天。

或许这一切都有一个科学合理的解释,只是夜无仇的思想维度认知状况尚未企及,所以夜无仇遵从人性的将这种玄乎其玄的感觉定义为神明的启示,他或多或少都能从这种感觉亦可以说自我暗示中得到飘飘然的力量,毕竟天才有天才的自觉,心底的傲气使他相信了自己就是命运的主角。

尽管,大陆上的为数不多的所谓“异端”向神明这个概念发出责难,他们的“神明的万能与不死不灭是否能够成功自杀”向众多教派教义中明显存在的悖论发出质疑,可笑的是他们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在介质中扩散,便被狂热的教徒打压的不再出声。

夜无仇自天玄剑派近百年才藏入书阁中的一本手稿中读来的,他第一次读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意识形态受到了严重的冲击,然而少年的思想活性终究是大胆的跳跃的天马行空的,他并没有拘泥于固然原有的思维认知,而是细细思索后深以为然。

而事后,他却并未将这种未来得及传播便已消靡的思想灌输给他人,因为他这样和天玄剑神交流道:“头上三尺有神明,心存敬畏是好事啊。”天玄剑神蔼然而笑道:“难得糊涂。”

维德斯很快便回来了,事实证明美色对于他来说还是至关重要的,只见他喘的像条夏天的狗,却还要摆出一副谄媚相对薛可琪说道:“薛小姐,怎么样没等急吧。”

夜无仇道:“你去取什么了能给我们看看么”薛可琪亦是插嘴如此跟了一句。

维德斯原本对夜无仇很不待见,却在薛可琪这丢盔卸甲,他立马完成了“这是个秘密凭啥告诉你”与“唯薛小姐是从”的转变。

那是一个古朴的纹章,纹章非铜非铁,是以一种特殊的材质制作而成的。纹章上面雕刻出一个人,此人身材魁梧极其壮硕,赤膊如虬,棱角分明,他双手拄着一把巨剑,颇为正派刚劲凌厉的眉目平时着前方。夜无仇细细与之对视一眼,竟能铺面地感觉到此人不屈的意志与强烈的正义!

他差不点就以为这是个活物,而不仅仅是一枚纹章。最引人注目的还要数纹章上大汉四肢所缚的铁索,将其牢牢地铐在悬崖峭壁之上。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东西啊。

“这就是你祖传的东西”夜无仇问道。

维德斯点了点头。

“你是哪里的人。”

维德斯奇怪地打量着夜无仇,脸上的神色愈发不耐烦,但是薛可琪很成功地制住了他,他老实答道:“我就是驻虎城的人,土生土长,童叟无欺。”

“那这么说你祖上也是驻虎城的人喽?”

“哎我说你有完没完,赶紧还给我。我家族都是驻虎城土生土长的,只不过我家族人丁稀少,传到我这代就我一个人。”

夜无仇点了点头说了句“原来如此”,便将这事放下,扭头以极其关怀的语气对蓝如玉说道:“蓝镖头,这几日受惊了,只是自红莲姑娘与你被掳走之后,紫云姑娘便追寻而去,如今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蓝如玉和红莲一听紫云至今不知所踪端的是着急,夜无仇也是为之感到担忧,倒是黄印开口安慰几人道:“吉人自有天相,上天该让你们相遇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相遇。”

几人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只能乘坐墨云雀回到了恶隼山。

暂且安顿下慕容沉疴,各人也整顿各人的因之前大战所受的负面影响,夜无仇在起居室见到了纪凌尘和锦鱼。

大当家和纪凌尘的关系改善了很多,但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地有着秘密。但最根源的东西看清,有着秘密又何妨更何况是血浓于水的父子?

小巧可爱造型玲珑的锦鱼对夜无仇道:“夜公子,您能不将我带回去么?”

看着她旁边躺在床上的纪凌尘,少年的眼中多出了欣喜的意味,夜无仇说道:“若是真的爱,那便留下来也无妨,这本是你的自由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权力可以干涉的。只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最好能跟亲人见一面别让他们太为你担心。”

锦鱼莞尔,看着纪凌尘不知不觉中已是笑靥如花。

第107章(二)

对于锦鱼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哪怕纪凌尘的事情依旧扑朔迷离,可在夜无仇看来终归是外人的事,恶隼山的命运如何也轮不到他去干涉。恶隼山对他的恩情不过就是留宿几夜,而反观之,夜无仇于恶隼山擒住秦羽撞破了南华宗不可告人目的的帮助,显然更大。

夜无仇回想起这几日的行程,暗叹磨刀不误砍柴工,行善必有报,若是夜无仇对老人家的请求置之不理,那么何从得来秦羽,何从得知蓝镖头的消息

若此,若是蓝镖头大婚已成,那一切为时已晚。

心存善念,便是捷径。为己谋利只是小桥,良善与人才是大道。

夜无仇心中计较,眼下最要紧的,方还是找到紫云,他们这一队人马,也就剩紫云尚还是音讯全无。

既然已经没有余留的心思,那么也就没有了呆下去的意义,况且在蓝如玉的催促下,几人留宿一夜便匆匆启程。

因为子正至丑初这段时间方至恶隼山,所以天明之前众人还可以休息数个时辰,慕容沉疴紧紧闭目,气运周天生生不息从未停过,其他人也是该整饬的整饬,该睡觉的睡觉。夜无仇也没闲着,他伙同黄印霍杰乘坐了墨云雀来到桃醴山庄,并在耿耿星河欲曙天之际,见到了云中歌。

云中歌品茶执笔,饱蘸浓汁于徽宣之上如刀纂刻,只见个个蚕头燕尾,渊懿美茂的大字工整罗列。

“你来啦。”云中歌没有抬头,就仿佛预先知道他们要来了一样。

二少年不知道云庄主指的是谁,所以都尴尬的没有吭声。

“我女儿现在可好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真是脱笼的鸿鹄啊。”

这句话只有霍杰插得上嘴,他恭敬道:“小婵她好的很,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云中歌搁笔抬头,从他这个角度,视线穿过庭阁半掩的亭盖,只见曙光蔼蔼云天阔,昏明的交替与黑白强烈的交融冲击让天地都为之呈现出变幻的神秘色彩。

云中歌轻叹了口气,旋即扭头打量了眼霍杰,赞叹道:“嗯,不错不错,伫中区以玄览。观古今于须臾,稽四海于一瞬,在上列宿,在下分野,星罗棋布,演化万千。果真星主之奇妙力量!小小年纪便已贵为星主,可慨可叹,后生可畏!”

“你此来所为何事”云中歌抿了一口茶水接着问道。芬芳的香气铺散开来。

夜无仇知道,这一句,是跟自己说的。他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云庄主,关于紫云的事情,还望指点一二。”

“紫云。”云中歌负手来回踱步两圈道:“这姑娘即是以云为名,而我以云为姓,也当是缘分。此去前程百里,自当得见。”

夜无仇一听,知道云中歌不打诳语,当下也是喜上心来。心中有了底,再度施礼,也未叨扰,就且告退。

“印儿,去送送二位少年。”云中歌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笑着道。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晨风渐渐袅起,四野的昏暗也渐渐褪去了粗粝的外壳展现出水**融的柔和,瘆人的颜色就好比添加了牛乳的咖啡终究是搅拌均匀,一切趋于舒适敞亮。

三人来到庄外的小块原野上,纵目望去,林海洸洋,山鸟阵阵,偶尔有不知道什么种类的魔兽争斗,在丛林里造成不小的动荡。

“此去一别,便不知何时方能再见。并肩作战之日,我定当铭记于心。等他日若当再见,鹔鹴换美酒,义气为君饮!”黄印年轻的脸满是真诚的笑容。

“离别相逢自有时,我相信终会再见。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些话无需多少,一切尽在不言中。”夜无仇笑吟吟道。

“说得好!”霍杰跨前一步,将手搭在黄印的肩膀上。

“好好,待我再见到你们,你们的实力若是还是这么低微,那可就别怪我嘲笑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那可不比分神期大能的你啊,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笑作一团。

夜无仇与霍杰坐上黄印牵过来的墨云雀,迎风摆手,终于黄印变成绿豆大小最后消失在视野之内。

就此,夜无仇等人关于桃醴山庄的际遇便至此结束,他们在天彻底亮的时候,自恶隼山随着队伍向车队驻扎的村子赶去。并很快,他们找到了车队,寒暄一番之后,便很快启程。

锦鱼还是随着夜无仇回村子一趟,但纪凌尘却还是一副恣肆放纵的纨绔子弟样子示人,因此他就没有跟来。

在夜无仇看见锦鱼归来与村里的人其乐融融之后,他心生欢喜,情绪也因此非常的不错。这是他自从天玄山脉逃遁至此以来,为数不多心中很温暖的时刻了。

接下来的数天,车队倒是未遇见什么危险,因为偏离正常官道,所以也得以见到许多新奇的东西。

会走动的树人族,能口吐人言的兽人,扇动着轻盈翅膀的小精灵,还有性情温良的岩石人。

因为这里实在过于人迹罕至,再加上森林过于庞大,所以很多远古的种族都保留了下来并在此生息繁衍。

夜无仇在得知静虚悟道府里发生事情的详情,对黑袍老人的身份大感兴趣,但他又想不起来这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便也不再纠结,转而研究起天玄绝手了。

之前,他虽说尚未习会境界这种硬功夫,但是对于天玄绝手的招式还是了解一二的,再不济,他关于天玄绝收招式口诀还是记得住的,他这样默背道:“潜龙勿用,阳气潜藏。见龙在田,天下文明。终日乾乾,与时偕行。或跃在渊,乾道乃革。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亢龙有悔,与时偕极。乾元用九,乃见天则。”

这样的晦涩难懂的文字哪怕是会背,夜无仇仍是一头雾水,他苦思无果便与霍杰分享。

霍杰闻之,登时陷入了沉默。夜无仇追问再三,他才悠悠开口道:“我继承星主,有些记忆没由来的浮现。这段文字如果我体会的没错,它们应该是出自远古世纪上古时代的一本名叫《易经》的书。”

霍杰又沉默片刻,不禁连番呀然,他叹道:“文王拘而演周易。这该是怎样的人方能窥探天机演化混沌应运合则,将万事万物的规律提纲挈领地装进一本书中!”

第108章(三)

《易经》这个名字落入夜无仇的耳朵,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条流纷糅经纬络绎之感,就好比一张大网,玄玄至上,掌乾坤御洪荒,神妙尊贵却又清新惬意。

说到底,还是远古时代祖宗的东西才是韵味深厚的。

“上古人民,事天务鬼,信巫祝之道。因此为保其社会制度的合理性,人们面对神秘莫测的大千世界,积累的疑惑与迷惘逐渐迸发出求索的光芒,他们沿着精神纽带之所以的维持,将种种灾祸寻找到一个解释。他们夜晚观星,星空璀璨,像是一个迷局,整体的罗列似乎是彰显着上天的隐喻,便鬼使神差的将星位行走的轨迹变化看做是上天的指示,以应和种种无法解释的怪异现象。”

“心灵有了寄托,人心便稳住了。而恰恰这种饥不择食的选择,却也是冥冥注定的为后世古武的发展以及种种武学体系的演变做出来巨大的贡献。古人将星学天文学,亦可谓占星术,推演出一套极其完整且缜密的恢宏巨制。”

“经过长期的积累修正与进化,人们对天文的认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伴随着个人身体潜力的发掘,人们体悟自然元素的同时发现了天上星局的无穷无尽的力量。当第一个掌控星之规则的人类诞生的时刻,星主便降临人世。”

“无仇,你或许要问,既然这部《易经》所述乃星辰与星辰之间相互激发的力量所铸就的规则体系,与天玄绝手又有何干。天玄剑派我不了解,这天玄剑派的绝技的来源我亦一无所知。只是,古人既以星空为占卜祸福的依据,那么便是古人思想的根源社会生活的必要因素,关于星辰的文化充斥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用星辰记岁,以星辰的行走轨迹制定历法划分节气,他们甚至将大陆的州国,皆以星宿指配。天则有列宿,地则有州域,由此可见,天文便是一切,若某种思想某种技艺某种体系,若不能和浩淼苍穹中恒河沙数的星辰相对应,那么难免缺少宏括的理论依据。”

“明白了这点,无仇,你或许就可以理解,天玄绝手的招式为啥会以《易经》中的爻辞命名,可能二者之间义理相通,亦或许这段话便是天玄绝手的运势法则。”

夜无仇听毕良久不语似有所悟,而后啧啧称奇,他叹道:“霍杰呀霍杰,这个星主继承的你是博通古今呀。从一个对武学一窍不通,几天之间便成为理论大师,令人不得不感叹呀。”

霍杰腼腆一笑道:“理论家而已,空口无凭,只有嘴上的功夫,待轮到实践,可就原形毕露喽。”

夜无仇面带懊悔的神色说道:“可惜我只背住天玄绝手这些招式,若是能得到它的注解,有你的存在,想必我可以迅速领悟。”

霍杰道:“无仇,既然暂时无法得到那些招式具体如何如何,枉自练下去多半会误入歧途,眼下倒不如将这些放一放,主要修习境界这些硬功夫,多多思索其总体精神。长此以往,研习招式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此后的夜无仇,关于修炼这件事变得极为热衷,他的怒鳞黑铁手日益纯熟,而且在他保持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思想前提下,这一路上猎杀的魔兽小怪多如牛毛。

不得不说,怒鳞黑铁手对他的帮助十分的巨大,此时的怒鳞黑铁手之于他,就好比翅膀之于猛虎,遨游自在,于战斗之中游刃有余。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夜无仇没有遇见高阶魔兽。

以上所述乃是夜无仇的修炼情况,至于夜无仇的情感生活,那更是使得夜无仇如此执心于修炼的原因之一,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加上云小婵这个活泼好掺和的女孩,薛可琪于与蓝如玉的矛盾逐渐激发。霍灵畅沉默娴静冰肌玉骨,自然不会与他们明枪暗箭,但是蓝如玉却是属于争强好胜争勇斗狠的果敢女子,面对薛可琪对夜无仇有一出无一出的勾搭,她终是看不下去而处处与其刁难。

因此,在夜无仇的身边,两个小集团便形成,一方是蓝如玉与红莲,一方是薛可琪与云小婵。

薛可琪比之蓝如玉,更是那种恃宠生娇的女人,她所以的举止言行中,无不把夜无仇当成自己的人一般。

而蓝如玉却并非如此,她果敢反击,不容受委屈与挑衅,因此也对夜无仇的态度显得热络的多。夜无仇有时候看着蓝如玉与霍灵畅,心中便充满了愧疚,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与薛可琪发生了肉体关系,她们该作何想法?但他却在欲望面前显得有些无能为力,他对薛可琪娇躯的热烈期盼,成为了他心底最旖旎的地方。

如此,夜无仇在不算激烈的自我斗争中度过几日,看看行程也快接近云中歌所述的能见到紫云的地方。

这里山势平缓,隐约竟有些下坡的趋势,见到此,夜无仇仔细研究了一番地图,惊喜地发现若是回到官道走,不用个把月便可走出断天山脉。

此日,车队穿过丛林来到一处瀑布旁,远远自密林里观去,瀑布从断崖边落下成吨的水,狠狠地冲进下面的池子中,溅起雾蓬蓬的水花,众人正待去汲水解渴之时,有眼尖的发现了池子边的几道身影。

几人身着宽大的黑袍,和夜无仇的装束有几分相像,他们中间夹着一个女孩,身影曼妙,十分美丽。

只是,看着这个女孩,总有熟悉的感觉。这个时候,蓝如玉却突然叫起来:“那是云妹妹,那是云妹妹。”

夜无仇听了一惊,定睛细瞧,可不,这便是紫云姑娘啊。

夜无仇大喜过望,这一下队伍人员齐全,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当下也不顾其他,召集人马,一马当先向那队人冲了过去。

嗒嗒的脚步声引起了对面的注意,就在他们看向这边的时候,夜无仇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丫的,这些是亡灵!

第109章(四)

只见那黑袍之下,森白的骨骼光泽可鉴,硕大的眼眶下是跳动的灵魂之火。

有那么一瞬间,夜无仇是处于愕然的状态,他完全没想到会遇见亡灵这种生物。或者说,在他以往人生的阅历中,亦是没有关于亡灵的具体概念,在随后的电光火石之间,有关亡灵的联想瞬间贯穿到几天前亡灵大批自山谷出现并且和开阳国军队鏖战良久的事件。

“这是什么!”

团队中几乎没有人知道亡灵的存在,除却霍杰夜无仇还有慕容沉疴,之外的人甚至连亡灵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骷髅形骸万分可怖,两团跳动的灵魂之火森然阴鸷,不禁让人遍体生寒。

“妖怪……”不少人愣在原地,口中喃喃道。

殊不知,此时的陌生,终将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留下血淋淋的惨烈印象。他们此时此刻或许并不知道见到这群亡灵意味着什么,但是熟谙上古被尘埃掩埋的历史的人,必然知道亡灵重返这片阳光之土,终究是黑暗的纪元,天地的劫难。因为,历史上不乏先例。

几个亡灵见到突然冲出的一队人,也是愣在原地,就这样两方人互相对望保持着迷之尴尬,反倒是亡灵率先做出动作。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登时行动如风,向这边冲过来,夜无仇连忙吆喝众人,并摆出战斗的架子,准备应战,可出乎意料的是,为首的亡灵突然摇身一晃,蓬蓬的雾气弥漫开来。视线受到阻碍,夜无仇连忙去用精神的力量感受亡灵所在何处,可这样一感知,四周竟毫无亡灵的身影。

怎么回事!难道说,亡灵的实力高强能够屏蔽精神的感知?

“霍杰!”夜无仇扬声道。

霍杰会意,立马瞑目凝神,意识若潺潺流水而出,覆盖住这片区域。夜无仇之所以使霍杰去探查,着实因为星主的精神力太过纯正雄浑,要不然也无从在大战静虚悟道府以精神御剑如此精湛纯熟。

”无仇,没有了。“霍杰的语气颇为惊讶,毕竟好几个亡灵遽然消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们小心点。这群亡灵也不知耍什么诡计。“

几人仗剑而立,蓄势以待,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一毫危险的迹象。相比于摆在明面上的危险,未知的更能激起人心中的胆怯,这全是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全是联想所产生的后果。所以说,夜无仇几人越是知道四周寂静就越小心翼翼,越探查不到危险就越提心吊胆。

直到最后,浓雾缓缓散去,绷在弦上的几人愕然的发现,四周连跟鸟毛都没有,更别谈什么亡灵了。

亡灵这是逃遁了吗?

夜无仇也顾不得尴尬,连忙寻找紫云的身影。终于在潭边的青石边,看见了处于昏迷状态的紫云。

”其他人注意警戒!“夜无仇与蓝如玉姐妹连忙跑过去,发现紫云仅仅是昏了过去,除了有些擦伤其他的并无大碍。蓝如玉盘坐在地轻轻将紫云的头搁在腿上,红莲用器皿盛了些清水一点一点倒进紫云的嘴中。紫云的嘴唇微微一动,紧接着这个英姿飒爽的姑娘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大姐二姐!“紫云迷糊之间眯着眼睛扶着额头四下张望,待她看清身边的几个人时,顿时发出惊喜的叫声。

”妹妹你醒啦。“蓝如玉满怀期待地看着紫云,红莲亦然。或许事有必然,若是此时的几个人多几分心思,那么或许就没有以后很多哀伤的故事。他们皆被姐妹重逢,并且紫云毫发无伤的喜悦所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没人注意到,就在紫云睁开眼睛的同时,她的瞳仁里灰色一闪而逝,那抹灰色,赫然便是幽冥之花。

幽冥之花代表着什么,意味着什么,此时此刻很难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基于目前的情形,我们所要知道的仅仅就是,幽冥之花,来自地狱。

看着三姐妹身处重逢的喜悦之中,夜无仇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云中歌的说话之准,他的话就好似算命一般,有种未卜先知的魔力。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夜无仇百思不解。”或许命运的事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它虽然不会因为什么而更改,但却总是会给你无尽的新奇与神秘。这亦是深处局中的思维无法摆脱的命运。“这句话,是多少年后,经历了岁月洗礼的夜无仇,于暴风雨中孤立的木屋中写下的。

我们虽然无法感同身受的苟同,但多少可以从中汲取一些异曲同工的意味,在这迢迢岁月里,将每一天都过得宁静与欢欣。

”妹妹,刚刚那些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会落入他们手中?“蓝如玉问道。

”大姐,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见过一具骷髅架还能活动的。“紫云心有余悸道,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眼中满是惊慌,显然亡灵对她的惊吓不小。

”那你是怎么遇见他们的呢,他们没把你怎么地吧。“

”大姐,自从那天你和二姐被掳走之后,夜无仇不去解救你们倒是去救了霍灵畅,“紫云说到此,幽怨地瞥了眼夜无仇,显然是对夜无仇不满。夜无仇苦笑不已,面对蓝如玉姐妹有些羞愧的同时也是暗感无奈,毕竟自己分身乏术不可能同时救两方人啊。夜无仇也知道紫云的意思并非那么不近人情,她没有埋怨夜无仇去救霍灵畅,而是埋怨夜无仇不去救蓝如玉姐妹,如此的怪罪虽说让人哭笑不得,可夜无仇也知道紫云这个姑娘的偶尔就是有些小荒唐,小无理取闹。

紫云接着说道:”我心急如焚,便立刻尾随而去,一路的波折下来,我终于跟着二位姐姐进入了驻虎城,来到了静虚悟道府。我身无分文,偌大的驻虎城我也无处容身,便寻思出去打猎魔兽,贩卖晶核换来住店的钱从长计议,可就在我猎杀魔兽的过程中,突然出现这样的生物将我打晕了,那一段时间我便没有记忆。待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全都改变了。“

第110章(五)

“我睁开眼睛,触目所及便是昏冥幽暗的色调,只见很多套着黑袍的骷髅在参拜着什么,在我看来就好像在参拜我一样,你们说离奇不离奇。但我觉得不对,我便扭头一看,只见幽深的王座里面坐着一个人,起初我以为那是一个人,可我仔细端详发现那原来只是一座雕塑,只不过这雕塑做的栩栩如生就跟真人一样。”

“紫云姑娘你暂且打住,照你所说,你以为他们参拜的是你。那么你的视角……”夜无仇下面的话言而有止,但他的话显然极具提示意义,紫云下一刻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的嘴逐渐张的溜圆。

她慌恐地说道:“我想起来了,说出来很让人不可置信,但确确实实,我当时仿佛就是以一个第三者的目光去看这些牛鬼蛇神的,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意识独立出个体,不再依附身体而存在,从一个高层次的角度居高临下的看待这一切。这种感觉很奇妙,很难用语言巨细无遗的形容出来。说不好听点,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对身体有种抽离的陌生。”

“也就是说你的位置是处于一群亡灵和那尊雕塑之间”夜无仇觉得紫云未抓住重点,索性问出自己的疑问。

紫云一听,哑然道:“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照你这么一说倒是出乎常理,我一个人类怎能站在那重要的位置先不说所谓亡灵拜的是不是我,就单单看我所处的位置绝对是重要的。不是一个种族的为何能如此呢难道说亡灵对人类视若神明?可那也不应该啊。”

夜无**蓝如玉姐妹相互看了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紫云姑娘,后事如何你接着说。“

紫云表示疑惑地微微侧了下脑袋,犹犹豫豫不信邪似的说道:”好吧,我接着说。“

接着,原本该说话的紫云确是出人意表的是一阵沉默。

几人奇怪地看着紫云,只见她双目失神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紫云如此怪异的状态让夜无仇为之很是焦急。紫云所经历的事实属离奇,更何况是有关亡灵的,毕竟亡灵就在前些日子就让开阳国军队损失惨重,所以夜无仇多少是关心的。

最为重要的,也是夜无仇心里隐隐担忧且为之惶恐的,就是他与慕容沉疴曾经的对话。

——“亡灵打破了封印”

——“距目前看来是这样。封印经年累月,早已松动,冥界与人间相接通只是迟早的事罢了。”

无数岁月没有出现在这片大陆的亡灵种族,如今毫无征兆的打破了通道大批涌现。先不用去想结果,也莫论是祸是福,单是看这原因,就会知道大陆面对着的,将会是重大的变革。

言归正传,话说夜无仇心中焦急,可却也知道催促无济于事,当下也得耐着性子等。

不远处和夜无仇比较亲近的几个人向这边走来,夜无仇看着身子仍显虚弱的慕容沉疴,眼里有丝担忧。

“怎么回事?”慕容沉疴敏锐地察觉出夜无仇的凝重,他问道。

“紫云姑娘说她见过亡灵。”

“什么!”

紧接着,夜无仇将紫云的话大概复述一遍。慕容沉疴沉吟半晌,不作言语。

就在慕容沉疴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紫云突然开口说话,她满面愁容,神情里写满了不安,她说道:“后面的事我完全不记得了。就连我什么时候不记得的我也一概不知。我只知道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姐姐们。对了,我是怎么在这的那群亡灵呢”

紫云的话再度让众人一惊,先前还看见紫云在黑袍人之间好端端的行走,这时候却说没有记忆难不成她是在梦游?

怎么回事?如此离奇诡异的事当真闻所未闻。

看见众人凝重的面容,紫云似乎是明白过来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道:“你们别吓我。”

慕容沉疴说道:“这种情况其实也可以解释,大陆上就有功法能够催眠人的意识并将之操控。这种邪门的功法虽说不多见于江湖,可却也并非了无踪迹的。”

“慕容将军的意思是亡灵掌握着操控人意识的功法,一直操控者紫云姑娘”

“最易于理解也是最简单可行的情况便是如此。”

“那真是奇怪,亡灵抓了一个人类女孩,却又轻易地放了,如此行径当着是令人费解。”

“我们需尽快赶路,早点到达开阳国,将这个消息禀告吾王,传檄各国已是刻不容缓。”

“慕容将军,这亡灵自通道口涌现人间,那么便是在人间轻装简行没有根据地的,若是他们刻意潜匿隐藏,各国如何寻找的到”

“传檄并不一定是出兵,只是通告天下,亡灵出现在人间了。看来,这件事最终还得璇星帝国的皇室来决定行策,事关重大我们藩属国也不好自作主张。”

“慕容将军说的对。可我们现在的情况也不太美妙,若是不管不顾一味赶路,那么那些伏龙卧虎的怕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二人看了眼蓝如玉,毕竟这是蓝如玉的镖,如何决定都得遵从人家的意见。

蓝如玉虽说没有切身体会亡灵现世的严重性,可她从如上对话中了解一二,她显得有些为难,她说道:“这镖的雇主曾千叮咛万嘱咐说这趟镖意义非常,千万要好生保护。”

“那蓝镖头可知这镖为何物么?”

“这倒是不知的。”

“我看这马车庞大,想必有许多空当,我们何不重新装货,将四车并做两车,将两车并做一车,能省就省,精简行事,也好抛弃不必要的累赘。”

蓝如玉显得有些犹豫,因为镖局只负责运镖,私自打开货物毕竟是窥探隐私不道德的事情,这让她有些为难。

“好吧,就这么办吧。但我们要尽量不要让货物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这一点想必我们这个圈子里任何一个都会照办的。”夜无仇笑吟吟道:“但那里就不一定了。”

他的下巴微微朝四散坐着的武者们指了指,那里的数十人,在夜无仇看来,已经是萝卜青菜大杂烩外界势力手眼的聚集地了。

第111章(六)

“怎么办?若是想躲过众人耳目,不费点心机是不行的。这群人为什么会随着争先恐后的加入镖局,无非就是对货物有着不可明说的目的,他们定然对货物是汲汲以求的。”夜无仇看了眼尤自沉浸在不可置信中的紫云,他走到青石的边上,掬起一捧清水,缓缓合在脸上。

沁人心脾的清爽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画面转换,使他自逃遁下山,步入江湖以来的大部分事都帧帧幕幕点断式的涌上心头。

他在为山门被灭感到无限悲哀的同时,也是抱着对未来缥缈的希望,梗迹萍踪的漂泊至此,他自下山以来首次拥有了生死与共般的友情和花晨月夕的爱慕。

夜无仇知道自己背负的血海深仇不容许自己偷的清闲,可他有时候也是暗暗的憧憬着另一种生活,二三好友,把盏共酒,伴一佳人,添香伴读,岂不亦美哉不亦闲逸哉

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背负了,那边只顾风雨兼程就好,全然自主能动的事,是不存在的。

在经历了片刻的感伤,夜无仇站起身,一扭头对上了霍灵畅的温婉可人且永远略带哀伤的目光。

“夜公子……”霍灵畅羞赧的嘟囔道。

霍灵畅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夜无仇疼爱的一笑,或许,只有霍灵畅这个冰雪聪明温柔娴静的女子,才会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哀伤吧。他总是感觉,霍灵畅虽然默默的,不声不响的,但她才是那个和自己命脉相连,才是那个和他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那个女子。

少年春心荡漾,暗生美好,青涩的时光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值得纪念的。夜无仇也不知道自何时起,霍灵畅这样默默注视自己并忧己忧乐己乐的样子,被时光翻来覆去的复刻,以至于夜无仇幡然醒悟之后每一天的扉页,都镌刻了“霍灵畅”这样的字样。

夜无仇的感伤只持续一刹那,因为他在发现自己出神了便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回到眼下的状况上。

“这样吧,与其我们挖空心思去寻找机会调虎离山,倒不如让慕容将军施展元婴的手段,放个障眼法,我们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货物调包。”

“话虽如此说,可若如现在这般模样,风平浪静有条不紊的,若非有神奇本领,怕是实力再强也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啊。”慕容沉疴说道。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理修养,外加些功效很强的药品辅助,慕容沉疴的叠加的伤势已日益痊愈。

夜无仇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地图,手指沿着一条条路线来回笔画。

就在他的手指指到一处标注着山谷标志的地方时停住了,一旁的霍杰顿时失声道:“野狼谷!”

只见地图之上在勾勾线线的旁边,有三个小字的标注,此地正是野狼谷。

夜无仇抬起头环视了众人一圈道:“你们可知这野狼谷是什么地方我此时倒是希望能够顾名思义啊。”

霍灵畅微微一笑道:“我在锦鱼的村子里的时候像老人打听过附近的地方,老人着重强调了这个野狼谷。不过据他所说野狼谷是个很危险的地方,狼窝四下皆是,狼群昼伏夜出,伴月潜行,每每遇到外来生物侵入领地,必然遭受狼群的袭击。”

“哦”夜无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又问道:“灵畅,你问的那个老人可曾去过野狼谷么?”

“他是听一支经过的商队所说的,那支商队原本百八十人,可自野狼谷穿过之后仅有十数人负伤逃脱。”

夜无**霍杰对视一眼,接着又看向慕容沉疴,他的眼中抱着可行的意味询问着慕容沉疴。

慕容沉疴说道:“以我的实力,穿过那野狼谷自然是不惧,照顾我们这些人的周全也并非难事。可镖局里的其他人呢?”

慕容沉疴一发问,蓝如玉抢先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成为一名镖师,就有刀尖舔血葬身荒野的觉悟,那些人让其自生自灭吧。大不了,我来做苦力赶马车,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把货物安全送到。”

这些话颇有杀伐果断的意味,若不是这段话后面的职业道德的光辉颇为显眼,那么光看前面视人命如草芥的思想未免让人觉得冷血。

霍杰摇了摇头,否认了蓝如玉的话,他说道:“蓝镖头的话虽说很有道理,可是我则认为不然。镖局虽然现在内部暗流涌动,但一切还维持在一个平衡,若是穿过野狼谷遭受狼群的袭击,或多或少都会出现损伤。既然有力量的差距,那么平衡是否会被打破那么就不得而知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

看着夜无仇闪烁的目光,霍杰默然不语。

慕容沉疴似乎也明白了霍杰的意思,他说道:“生值乱世,没有无辜者,无仇,人命如草芥,大胆决定吧。”

夜无仇的目光挣扎良久,仿佛一座山岳压在了夜无仇的肩膀。霍灵畅看得抓紧裙边揪心异常。

片刻时间那么漫长,夜无仇终于缓缓呼出一口气,声音冰冷道:“我们在野狼谷,借助野狼之力,将其他人戗灭谷中!”

话音未落,蓝如玉三姐妹震惊地看着夜无仇。

野狼谷。两边山坡巨石垒叠,光秃秃的林木密密麻麻,车队沿着谷底不紧不慢的潜行。

夜无仇骑在马上,铁脚蹬蓦然一颤。夜无仇一惊,只见胯下的马驻足不前,半仰着头颅似乎在空气中嗅着什么。

虽然很奇怪,但夜无仇也知道此地是野狼谷,狼群说不定就在哪个角落呲牙咧嘴用它们幽幽的眼睛盯视着队伍。

此时是白日,狼群不太应该会大肆作乱,但也不是没有袭击人群的可能性。

难道说这马是本能地嗅到了杀气不成

就在夜无仇想完这些的时候,胯下的马遽然嘶鸣一声,焦躁不安的原地转圈踱步。夜无仇明显感觉到它的肌肉在微微觳觫。

不仅仅是夜无仇的马,全队的马都在焦虑,在害怕。队伍响起的吆喝声抽打声也无济于事。

何以惊惧至此

夜无仇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山坡,只见一块大石头的上面,不知何时蹲踞着一匹狼,狼换完的毛色灰突突的,灰色的石头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夜无仇心中多少是慌乱的,他知道,计划中的一幕来了!

第112章喋血西风野狼谷 子夜亡灵传输阵

“莫要惊慌!此地名为野狼谷,怕是有几只野狼。大家准备战斗,杀了那几匹疯狼崽子再前行!”夜无仇一边努力控制胯下的马,一边高声道。

说完此话,夜无仇心中暗觉好笑的同时也是有着如灌铅般沉重的心情。

感觉好笑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表演是成功的,他为自己的表演天赋略感自嘲。而心情沉重的原因,怕是出自那沉甸甸的人道主义情怀了。

队伍剑拔弩张,紧张地盯着四周山坡。不是没有人反对夜无仇将队伍带进野狼谷,只是他们所有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被蓝如玉近似偏执的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因此那少数几个来过野狼谷或听闻过野狼谷的消息的镖师只能垂头丧气连连哀叹。

若是一段关系,在知道队伍必经野狼谷的消息的时候,不逃跑只能分为以下几种情况:第一,这些镖师艺高人胆大,不惧成群结队的野狼;第二,因情所聚,生死与共;第三,有着迫不得已的理由使他们不得离开。

既然有了前些日子所发生种种的铺垫,夜无仇更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推论,他可不觉得这帮人会出于什么友情亦或职业道德来奉陪到底。

夜无仇紧紧地盯着那匹狼,那狼高昂着头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一动也不动。哪怕是夜无仇奇怪至极,也不见那狼有丝毫的动作,更不见还有其他狼的存在。

队伍维持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时间长了自然疲惫,就连马匹都不再恐惧的无所适从。更何况许多镖师见仅有一匹灰不溜秋的土狼之外别无他物,当下也都是懈怠下来。

“看我一箭射中他!”一名镖师扬声道,当下弯弓搭箭,在其他人怂恿声中,轻喝一声。

箭支如流星赶月,携杂着锋锐的力量,一闪而逝地射向独狼。

那速度那准头,不得不说射箭的镖师百步穿杨,而且实力凶悍。这么远的距离竟让独狼还未有所反应箭支便已欺近它的面庞。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射箭的镖师傲然的收回弦还在抖动的长弓,但是就在下一刻,射箭的镖师表情遽然凝固,那些叫好起哄的人的声音也是戛然而止。

夜无仇也是愕然。

箭支“嗖”的一声划破空气,直直地穿过独狼的身体钉在独狼身后的青石上,意料中独狼应声而倒血光四溅的场景并没有上演,而独狼若无其事斜睨的模样更令人心中作寒。这出乎常理的一幕更使得气氛有些诡异。

箭羽兀自在抖动。

“这是怎么回事?”夜无仇怔怔地看着所发生的事诧异道。

慕容沉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夜无仇的身边,他眯着眼睛盯着独狼对夜无仇道:“狼族之中,有一个分支名唤恐狼。恐狼的血脉源远流长来自远古,此种狼矫健敏捷,凶猛无畏更兼得一身血脉技能,所以于狼族军中总是担任急先锋一类的角色,我们人类称之为,恐狼先锋。”

“恐狼先锋慕容将军,你说这狼是恐狼”夜无仇问道。

“是的,夜无仇你看那边。”

夜无仇顺着慕容沉疴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另一边的山坡上,又是一匹狼不知何时蹲踞在那里。

“这里定有狼群。”

“不不不,夜小友,这只不过是恐狼的一点小伎俩罢了。”慕容沉疴观察了一会,笑道:“这甚至连分身都算不上,只是恐狼模拟出来的一道影子罢了。若是我所料不错,这里没有什么狼群,只有看守此地的一匹恐狼。”

“那这恐狼的意图,故作疑兵”

“哈哈哈对的,恐狼毕竟源于上古,智慧是不容小觑的。”

夜无仇得到了解释,这才放心下来。他边督促着一众人加紧赶路,边控制着胯下已经安静的马匹前进。

“这野狼谷有多大?”夜无仇向那几个来过此地的镖师问道。

得到的回答让夜无仇很满意,“至少入夜放才能走的出去。”

既然入夜才能走出去,那夜无仇也不替狼群着急。他不知道为何此时狼群还未出现,但夜无仇知道,要是到了夜晚它们就再没有不发动袭击的理由了。毕竟,镖局已经侵入至野狼谷的腹地。

山坡上的恐狼见镖局不再理会它,显得有些急切,在山坡上跟着团队一起行走。

夜无仇也没有将慕容沉疴的话跟镖局的人多费什么口舌,因为以他们的视角来看,无论怎么样赶快走出野狼谷才是正确的指导方针。

天色渐晚,浓重的暮色压将下来,天地便是漆黑一片。渐渐起了晚风,月亮被乌云遮住半边,明天似乎能下一场畅快淋漓的暴雨。

镖局穿过了比较空旷的一带,来到了密林之中。林间的风刁钻狡猾,以各种角度往袖口领口钻。夜无仇裹紧了黑袍,四下看了看,尚还未发现狼群。

“为啥没有狼群呢?要是再个把时辰,便是出野狼谷了。”夜无仇纳闷嘀咕着。

月黑风高杀人夜,四周场景已经烘托的淋漓尽致,万事俱备就差狼群这股“东方”了,可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夜无仇一个念头未想完,忽然一眼觑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不远处闪烁。

心中大惊,夜无仇连忙滚下马。马儿这个时候已经乱了方寸,整队的马匹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随着那一双在黑夜里格外显眼的绿色瞳孔的出现,起了连锁反应,一个接着一个,好似幽灵般大片大片的浮现。前后左右,东南西北,不知有多少的狼弓着腰呲着牙以这里为中心逼将过来。

这狼群,在众人毫无防备甚至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遽然从四面八方包围!

这也都在夜无仇意料之中,虽说场面很骇人心里依旧很慌张,但毕竟是有着思想准备的,所以他率先反应上来。他刷地抽出流焰剑横在胸前呈防卫架势,暴喝道:“赶快下马!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拼命谁都休想活着出去!”

第113章(二)

队伍的寂静持续了几息,蓦然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哭爹骂娘的脏话,因为这些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经达到生死边缘。他们倒是没有迁怒与夜无仇等人,情况也不容许他们的注意力有丝毫的转移。

众人骂骂咧咧,但是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缓慢,很多人围成一团,以迎四面八方而来的狼群。

狼的眼睛就好似团团飘动的鬼火,密密麻麻的层层堆叠,让人恶寒遍体。

“慕容将军,接下来的事就看你的了。”夜无仇压低声音。

“明白。”慕容沉疴扫视了一圈聚集在此处的一个小团体,手掌向下半握,一团莹红的光芒在绽放。

这个团体里有先前所熟知争奇斗艳的几位女子,还有手执利刃的夜无仇与欲施手段的霍杰,最显眼的,还要算一个拥有西方血统的人,维德斯。

这个家伙这些日子跟着团队鞍马劳顿,早就烦躁不堪,若不是有薛可琪镇着,怕是要惹出事端。如今只见己方被众多野狼围困,危险至极,当下也是操着一口流利的大陆话,骂出一连串文化底蕴丰厚的骂人话。

对于维德斯,夜无仇带着他只是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但这直觉归直觉,并不等于可以付出信任,所以团队所有商议的事情,维德斯都是毫不知情的。

对于此时此刻维德斯自导自演式在一旁跳骂,其他人只得摆出看脑残般的眼神。

维德斯见没人迎和他,可能是自讨了个没趣,只得赶快说道:“你们看什么呀,都什么时候了,快准备战斗啊!”

说完,这个五短三粗的很符合西方冒险者酒馆老板的形象的人,拔出短刀,竟率先向狼群冲去。

“这家伙……要是当土匪那绝对是悍匪啊!”夜无仇苦笑道。

慕容沉疴对于维德斯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他手掌一探,隔着几米远,就好像揪住维德斯的后脖领一般,登时将维德斯揪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维德斯怒气冲冲和慕容沉疴对视,可慕容沉疴只做了一个动作,维德斯立马泄气,蔫在一旁。

只见慕容沉疴的手中缓缓涌动着强悍无匹的红色力量!这力量对于此时的众人来说无异于仰望山岳!

慕容沉疴手掌一挥,光团化作能量氤氲的雾气将几辆货车笼罩。

因为做的隐秘,外加外界的狼群实在是太吸睛了,所有人背对着货车丝毫没有注意到慕容沉疴的手脚。

“我以力量做牵引,待到临走之际,直接将这些货车放入我的储物空间即可。”

维德斯有些胆怯,但慕容沉疴好似拎小鸡仔一般把他拎回来的行为让他倍感跌面,他明显存在着好勇斗狠逞强的意思色厉内荏道:“你对货物做了什么手脚!你难道想私吞货物么!”

“啪!”

一句话没说完,维德斯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慕容沉疴拍了拍手冷笑道了一句:“聒噪。话说夜小友,我实在不理解你带着他是为何。黄印统领就问过你这个问题,难道你不觉得他是个累赘么还是说你有其他什么想法。”

“慕容将军,你相信直觉么?你相信所谓前世今生么?”

“这个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你是说你直觉到了什么才觉得这维德斯该留我只听说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可没听说哪个男人的直觉准过。”慕容沉疴笑着开玩笑道。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有些画面,我明明没有经历过,哪怕是在书本上亦未闻勾摹,可却有时候就在突如其来触景生情,亦或夜半梦境,出现在我的脑海。浓郁的沧桑,感同身受的哀伤,就像一座山峰压在我的肩上。我想,除却前世今生的联系,怕是再无其他解释这些具有启示意义的画面。”夜无仇眉头紧锁,声音略显低沉,他低着头摆弄着指甲。

慕容沉疴沉默一瞬,拍了拍夜无仇的肩膀道:“或许,夜小友以后的你真的能有不一样的精彩,我从遇见你那天起就感觉到了你的不平凡,我这种感觉或许和你所说的异曲同工,但这一切都是一种隐喻与契机,更是一种来自造物主的仁慈。你说的话我虽然无法感同身受,因为人本上天所命,力有不逮,自然是有着无边无际的认知是见识不到的,但是,我永远相信,人生活在这世上,没有谁会轻松,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责任大了能力自然而然的就会强悍。我们永远逃脱不了万事万物的联系,世界亦不会因为我们的自我意识就变得分割而片断。我们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心胸坦荡而已。”

夜无仇怔怔地听完,这种所谓的“心胸坦荡”怎么听都有些被逼无奈不得不如此的意味,可细细思之,亦可以说得上是一种外圆内方的古铜钱式的意境了。

这个时候,狼群已经压过来了,首当其冲的一排狼已经距此地几米远,隐隐的都能在夜幕上看见黑黝黝的轮廓。

“杀!”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整个车队都沸腾起来,数十号镖师光华绽放,在黑夜里异彩纷呈。

镖师们都知道,此时若不主动出击冲出包围,生还的希望十分渺茫。

触一发而动全身,这句话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随着那一声喊杀,镖师登时身法矫健,倒拖利刃,绽放力量,向狼群冲了过去。而狼群在同一时间,由低沉好似火山熔岩滚沸的嗓音立即变成嘶吼,窸窸窣窣穿过灌木丛的声音四面八方传遍。

狼一跃而起,镖师仗刃而上,双方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缠上夜无仇的是一匹体型巨大的恶狼,离的近了夜无仇才看清楚,此狼獠牙甚长,突出到了下唇外边,若是体格在庞大点,倒是很像剑齿虎。

一剑斩下,恶狼脑袋一闪,前爪结结实实地按在地上,而后强健的肌肉带动身体猛然跳起,巨大的獠牙咬向夜无仇的右肋。

好快的速度!

夜无仇略显惊慌,催发膂力,堪堪躲了过去,可是黑袍刺啦一声被撕下来一片!

第114章(三)

“没事吧无仇!”霍杰用意念操控着巨剑将一匹体型小巧的狼劈倒,刚想前来帮助夜无仇,可立马又被前赴后继的狼群缠的无法脱身。

慕容沉疴护住几位女子,举手投足之间强大的力量余波便让几匹恶狼一命呜呼。

“坚持不住就支一声。”慕容沉疴对夜无仇道。

“放心吧,我挺得住,难得有这么好的陪练。”夜无仇的话中没有丝毫因巨狼骇人的凶相而胆怯,有的只有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的手掌悄然之间暗鳞密布,黝黑幽亮的色泽散发莹润的光辉。

“怒鳞黑铁手!”夜无仇低低道了一句,冷冽的笑容挂在他的嘴角。

恶狼一扑,巨大的獠牙自上而下凶狠地刺击,意图将夜无仇天灵盖刺穿。

一瞬间估量出獠牙的伤害,夜无仇毅然决然地弓步扎稳,一拳击向已经飞跃在他头顶的恶狼。

“嘭!”

清脆的响声过后,拳齿交击出浮现黑色半透明的能量壁,绝大部分的伤害被隔绝在外。

饶算如此,夜无仇仍旧连退几步,隐隐的痛楚自拳头传来。

但这样猛击的成果是显著的,这几乎包含了夜无仇全力的击打,让恶狼的獠牙细密的裂纹散布开来。

“嗷——”恶狼吃痛,仰天长啸。圈圈无形的声波传散,竟带起了微风。

恶狼哀嚎之后,立马又涌现数匹体型大小适中的狼围了过来。巨型恶狼显然是类似于头领般的存在,呼唤了帮手过来。

夜无仇揉了揉右拳,他明显的感觉到,怒鳞黑铁手的灵性在罡耀极阳刀的魂魄注入之后,便是得到长足的进步,如果用一个贴切的词语形容,那就是“培根铸魂”!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以前纵算努力修炼,也得不到进境的原因。风格,是最重要的。

夜无仇忽然明白,无论武学文学,亦或其他艺术色彩浓郁的门类学说,只有融入了自己对美的直观感受,才会真正的登堂入室。

他意识到了自己琢磨出了本质的问题,而这个本质,便是方向。

夜无仇双手结印,手印变幻,刚烈凶猛的气息高涨起来,那种狂风怒号炎阳炽热的气势,撕扯着周遭的空气。

“既然怒鳞黑铁手的魂乃是罡耀极阳刀的刀魂,那么,怒鳞黑铁手就免不了大开大合的刚猛霸气。如此以摧枯拉朽刚硬碾压的胜利,才是我所应追求的目标。”

想完这些,他双手大开大合,虽说他并不会天玄绝手的招式,可并非说他不会其他的一些手法掌法,他随便使出一套,配合上本源的怒鳞黑铁手的威猛,自然发挥出不俗的威力。那几匹狼未能击败夜无仇,反而被夜无仇压制得死死的。

终于,一匹狼忽然露出一个破绽,夜无仇瞅准机会,一掌拍打在其头颅顶。狼被拍得七晕八素,摇摇晃晃瘫倒在地,估计是活不成了。

见到有了效果,夜无仇愈战愈勇,他并没有使剑,因为他有意要磨练一番自己的怒鳞黑铁手。

真气凝结,循序运转,夜无仇以所向披靡的趋势,杀光了几匹狼,但很快,又有更多填补了空缺。

放眼看全场,整个团队的防御阵线被冲的七零八落,很多人只能各自为战。他们的实力也不是很强,饶算他们是卧底,但也敌不过数些狼同时的进攻,所以一切都在夜无仇的意料之中,镖局的人死伤惨重。

到处都是惨叫声与怒吼声,夹杂着狼的兽性大起所发出的低沉的喉音。

眼见计划得逞,夜无仇示意了一下慕容沉疴。慕容沉疴手掌一挥,赤红色的光芒大片挥洒,附近的野狼随之而倒。

“走!跟上!”慕容沉疴发动预先设好的布置,货车瞬间消失在原地。

货车突兀地消失引起了几名镖师的注意,但此时此刻受到野狼群应接不暇的攻击,实在分不出手去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货没了!”

夜无仇隐隐听见三名守望相助的镖师的谈话。

“怎么没的!你们有注意到么?”

“可能是那个被夜无仇带回来的人,我只看见红光一闪,货物便凭空消失,也不知道是施了什么手段。”

“我们盯紧点,多长点精神,别让他们跑了。”

“好!”

夜无仇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他一掌劈下,清空路线,闪身到慕容沉疴的附近。

这个小团体里虽说女子占大多数,可战斗力确是不菲。蓝如玉三姐妹自是不用说,武艺精湛,出身神秘,一定的自保能力是肯定有的。云小婵薛可琪也是有些伸手的,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只有冰肌玉骨的霍灵畅此时此刻显得无限娇柔,她脸色苍白的处在环伺的恶狼之间,但好在她的惊吓仅仅来源于视觉,慕容沉疴的存在将所有真正的危险的几率降低到了零。

“夜小友,我们走吧。”

“且慢,慕容将军。我们再等等,看看形式。”夜无仇比划了着,示意慕容沉疴稍安勿躁。

反正有慕容沉疴在,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尽管慕容沉疴身负的伤患并未痊愈完全,但仍旧不是这些实力尽是些先天期的野狼所能威胁的。

夜无仇之所以这样决定而不是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无非就是担心镖局的人能够脱逃。若是他们得以逃生偷得性命倒是没什么,但是若是他们将消息传递给他们背后的势力,那么夜无仇这个团队势必会引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众矢之的。

若此,那他们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不要怪夜无仇想的多,他敏锐的嗅觉使得他总是一阵见血的抓住事情要点。

慕容沉疴见夜无仇如此,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凝眉思索着什么,眼睛不时望向一个方向。

“你们看。”夜无仇说道。

几人击退身边的狼群,顺着夜无仇示意的方向望去,之间三名守望相助的镖师稳扎稳打,面色从容,丝毫不乱阵脚,显然野狼是这种程度的袭击难以给他们造成真正的威胁。

最为重要的是,在夜无仇等人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向这边,双方的视线毫无保留的碰撞到一处。

“他们在观察我们。”霍杰压低声音道。

第115章(四)

“既然这野狼不足以让他们全心全意的对待,我们何不加一把火,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分神带来的后果呢?”夜无仇冷笑着提议。

“夜小友,我想,用不着我们使绊子了。”慕容沉疴扫了眼周围,忽然说道。

“怎么说呢?”

“狼群的主力,要来了。”慕容沉疴的语气充满了凝重。

夜无仇心中一惊,但转念寻思,旋即也是释然,若是狼群就这点实力,怕是也不能造成在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

“若是狼群的实力不止于此,倒是省了我们不少的力气。我只怕狼群不能将镖师全部歼灭,出去之后给我们带来说不清的麻烦。”夜无仇说道。

慕容沉疴没有搭话,但他严肃的表情却胜过许多言语。

“慕容将军,怎么了?”霍杰也看出慕容沉疴的脸色不对劲。

慕容沉疴轻轻地摇了摇头,但他越是摇头,众人越是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问题么?”夜无仇问道。

面对夜无仇不再谈笑风生而是变得同样沉重的表情,慕容沉疴轻叹了口气道:“希望是我的错觉,刚刚我感觉到了西北方有令我都心惊的力量波动,但此时确是消失了。”

“令你都心惊的力量波动!我们万事还是要小心。大家都团聚到一起,别走散了。”夜无仇忽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接下来似乎要有大事发生。

场中的局势很混乱,数十的镖师被分割成很多小团体,各自经营着各自的生计,虽说有的惨淡有的闲逸,但无一例外对付这些喽啰般的野狼都是绰绰有余。

就在慕容沉疴说完话几息间,夜无仇蓦然感觉周遭的压力变得很大,夜无仇劈出一掌竟难以将狼击倒。待他细细一瞧,只见此时围拢过来的狼毛色发亮,油光泽润,抖擞的精神更胜之前何止一倍!

怎么回事?野狼谷的精英来了?

“这些才是精锐啊。”慕容沉疴说道:“你们看它们的眼睛,少了几分兽性,多了几分睿智,这些都是魔兽啊。”

所谓魔兽,言简意赅地讲就是修炼出魔晶的兽类,力量强大,与武者真气属于同源。因此作为魔兽生命与力量的支点,魔晶的价值不光体现在对魔兽自己的绝对重要性,更体现在对武者修炼的裨益上。

这如此多的狼魔兽,不论这些狼的品阶如何,对于在场的各位来说都是一笔相当可观的价值,前提是你能杀狼取晶,有命离开。

这些狼的出现,先前那些光凭野性与肌肉来厮杀的野狼都夹着尾巴退下去了。

场中但凡是有点阅历的都认出那一匹匹虬筋爆凸的狼身上涌动着真气的力量,神性的智慧与兽性的悍然都是作为优势存在于它们矫健的身躯上。

不少镖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吾命休矣。”

一名镖师面色几经变化,终是长叹道。

夜无仇又觑向那三名镖师,只见他们的脸色难看至极,趁着魔兽还未攻过来的时候,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而就于此时,只听“嗖——”的一声,众人抬头看天,只见漆黑的夜幕上绽放出一朵烟花。

“信号弹”霍杰怔了一下。

或许要想知道信号弹意味着什么,必须得耐心等待,可以蓝如玉为首的白虎镖局不能接受这颗信号弹燃放所带来的后果。与诸多可能但绝大部分都是恶性的后果相比,几人心底那点好奇心显然微不足道。

“我们怎么办?”霍杰深知夜无仇所想,不禁有些焦急。

“信号弹多半会招来人马,若是让这些镖师逃脱出去,货物在我们手里的消息就不再是秘密,我们将成为各方势力争抢的对象!那时候就再无平衡可言,随便遇见一方势力的队伍,我们都必须恶战一场。”

“我们将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直到货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手!”

怎么办……夜无仇心念电转。

寂静的夜空上又一颗信号弹绽放出绚烂的色彩。

狼群发动了攻击,它们似乎也知道信号弹的作用,所以不少镖师在打开竹筒就欲燃放的时候,就会被速度惊人的狼的利爪与獠牙打断。

场面一瞬间混乱不堪,但终归是又有第三个信号弹成功的在夜幕开花!

嘶吼,爆炸,哀嚎。

鲜血,拼杀,死亡。

血肉横飞,血花四溅,一名镖师在被咬中颈部的大动脉后,血柱喷射一臂远。

原本尚还有抵御之力的镖师此时都是如纸糊的一般,瞬间溃败,很多人丧命其中。

“不想死在这里的就全向这边靠拢!”

突然一个声音高喝道。

镖师们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相互的猜忌了。因为就算心知肚明对方可能是隶属于其他敌对势力,但对方毕竟是个人类。面对生死,都是拼尽全力求生存,就像溺水的人不放过任何的稻草一样,残余的镖师终于汇合至一处,抱团突围。

这一股力量十数人,团结一致,背靠背作战,一时之间完全将狼魔兽抵挡在外边。整个团体边战边撤,小心翼翼,狼群竟拿他们没办法。

“我们再坚持一会,援军很快就到。”

在不远处观察着形势变化的夜无仇眼中划过冷冽的光芒,他对慕容沉疴说道:“慕容将军,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杀人倒是容易的很,只是我这一去,这周围的狼群你们能抵挡的住么?”

夜无仇咬咬牙,说道:“这些人不能留!慕容将军,不要留活口,这里我们能抵挡也得抵挡,不能抵挡也得抵挡!我们没有选择。”

慕容沉疴劈死一头跳跃过来的魔狼,轻叹一口气,也不多说什么,飞身而起!

而就于此时,异变再度发生!

一道翠绿的液体般光波轻飘飘地飞向慕容沉疴,慕容沉疴察觉出来的时候大惊失色,连忙闪避回到地面上不敢轻举妄动,他从那团光波上面感受到了毁灭的气息!

“谁!”

说来也奇怪,那翠绿的光波乍一出现,狼群立即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不已。

第116章(五)

如果说狼群犹如大潮,惊涛拍岸层层堆雪,十数名镖师就是那一叶孤舟,虽然短时间颠扑不破,但终究是逃不过湮灭的结局。

夜无仇方面的结果比那群镖师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使出浑身解数,蓝如玉、红莲、紫云三姊妹将真气催发到极点,也不过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撑的过一时撑不过一世。

如此这般,实在不是办法。

慕容沉疴此时如临大敌警惕地观察四周不敢轻举妄动,就在他看向一个方向的时候,目光突然停住。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深邃的丛林与黑暗,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慕容沉疴就这样静默了几息的时间,脸色渐渐由愕然转变为疑惑。

在丛林里一道略显尖锐的吼叫冲天而起,看到这道声音的效果,不禁让夜无仇想起了战争中“鸣金”的作用,只见前一秒还围攻的狼群,下一刻就成批退去。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夜无仇这边,另一边的十数名镖师则已经被群狼攻势的浪头拍打的风雨飘摇。

“这是怎么回事,狼群怎么退了。”夜无仇愕然说道。

“狼王……”慕容沉疴喃喃道。

“慕容将军,你在说什么。”

“狼王,在那里。他刚刚和我交流了。”

“哦!你们都说了什么。”

慕容沉疴摇了摇头,他说道:“一会再解释,我们先走吧。先走出这里,狼王拜托了我一件事情。”

言讫,他示意众人聚集一处,莫要走散。维德斯亦老老实实地跟在队伍后面,不敢忤逆慕容沉疴的意思。

果然以暴制暴,是最简明有效的手段。维德斯就好比那滚刀肉,钝刀是切不烂的,唯有杀伐果敢的利刃,才能将之制服。

“救救我们!”

就在一伙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另一边突然传来呼救声。被狼群围剿的镖师们虽然奇怪这边的人为何能免于被袭击,但他们出于本能的知道此时最重要的不是探究原因,而是活命。

听到这个声音,大家都是不禁恻隐。毕竟亲眼看见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要在自己面前陨落,于心何忍

但是,生值乱世,各为所命,仁慈可能是引火烧身万劫不复的起点,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更何况,错误的源头并不在夜无仇这边,镖师们要怪,也就怪自己运气不好,被当做眼线插入进队伍里吧。

狼群的大潮,将镖师蚕食,仅仅几息的时间,镖师们绝望的并夹杂着凄厉痛苦的哀嚎消失殆尽了。

女子们不忍,扭过头不敢直视。男人们的气氛亦显得颇为沉重,慕容沉疴与夜无仇倒是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但是死人毕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玩事情。

霍杰脸色苍白,盯着退去的狼群下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突然哇的一声吐的翻江倒海。

这个时候,狼群纷纷退去隐没与黑暗的丛林之中,接着,一匹独狼自夜幕里缓缓浮现。

正是先前的那匹恐狼!

距离近了,众人才能够仔细端详它的模样,只见它虽然身材小巧,可肌肉爆炸,浑身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它的额头有块微微散发荧光的印记,据慕容沉疴所说这是它身份血脉的象征,它的眼中散发着智慧,优雅而高贵。

“您可是和您的祖先有些不一样。”慕容沉疴礼貌地笑道:“您的祖先可都是些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勇士。恐狼族竟然有您这样高贵优雅的族人,当真令人赞叹。”

慕容沉疴这是在跟一匹狼说话它能听得懂么?

事实证明,恐狼非但能听得懂,还能口吐人言地和慕容沉疴交流!

它狡黠一笑,欠了欠身,它的声音和青年男子无异。它说道:“尊敬的分神期大人,您过誉了。在下不过是喜好些诗书礼乐,并不希望恐狼族像我的先祖那样好战罢了。我们也别客套,吾王先前向您的请求,您既已承诺,就请践约吧。请跟我来。”

说完,恐狼也不顾众人是否跟来,径直往西北放向走去。

对于会说话的魔兽,夜无仇并非没见过,于天玄山修炼的岁月里,他时常会在天玄剑神的引导下接触魔兽,而一些品阶高的魔兽抑或拥有高贵血脉的魔兽,都是拥有灵智,通人言谙世事的,可以说它们的智商一点不比人差。

慕容沉疴与众人交换了眼神,便紧紧跟在恐狼的身后。

“蓝……蓝镖头。”

微弱的呼声传入众人的耳朵。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那尸体堆动了一下,一具死尸下面似乎尚有活人。

“云小婵,薛可琪,维德斯,灵畅和霍杰,你们四个跟着慕容将军,我和蓝镖头三姐妹去看看。”夜无仇之所以这样说,不过就是考虑几人到对这血腥场面的免疫力。蓝镖头三姐妹面对死尸从容的多,显然是有过类似的经验,去接触尸体才不会崩溃。

“你们别耽误太多时间,尽快赶过来。”慕容沉疴嘱咐道。

“知道,你们先行一步,我们随后就赶过来。”

说完,夜无仇便走向尸堆。

浓郁的血腥味在他的鼻腔内兜了个圈,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狼群当真凶残,下嘴毫不留情啊。”夜无仇强忍着恶心,把一个被咬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脑袋推开,只见它的下面有一个人在虚弱地喘着气。

此人满脸血污,很难辨认他的真容,但一旁的蓝如玉则是很快辨认出来。

“史间”

夜无仇想起了初来乍到露水镇的时候,白虎镖局招揽人马,就是他一手操办的。

“蓝镖头,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我只想老老实实的赚几两银子经营日子。”史间的话中已经夹杂着哭腔。

显然凶残的狼群让这个面相憨厚的男子濒临崩溃。

“蓝镖头,你决定吧。”夜无仇轻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眼已经只剩黑夜中隐隐约约的轮廓慕容沉疴等人。

蓝如玉迟疑了一下,径直扭头跑开了。

“姐姐!”红莲紫云追了过去。

夜无仇怅然喟叹,流焰剑握在手里,他的内心挣扎万分。

“夜小兄弟,救救我。”史间气若游丝,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

夜无仇长剑高举,可迟迟没有落,他的眼睛闪烁不定。就这样他在天人交战几息过后,终于缓缓收起了流焰剑,他自储物戒指中取出疗伤的丹药塞进史间的嘴里,扭头大踏步走远。

第117章(六)

再度追上慕容沉疴等人的时候,蓝如玉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她说道:“无仇,还记得莫雷么?”

夜无仇的思绪不禁回到了镖局刚刚启程的时候,那名名叫莫雷的汉子担任一个镖头的角色,豪迈干练,气度非常,确实是一个大好男儿。

夜无仇懂得蓝如玉的意思,曾经在一个镖局朝夕相处接取任务,也是比较有感情的,更何况若是遇到点危险,共患难过,也可以称得上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可世事无常,当今却惨死狼口,而身为见证者见死不救,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是能够让人心怀愧疚的。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蓝镖头,别过于伤心了。”夜无仇颇为理解地拍了拍蓝如玉的肩膀。

这个让人倍感关切的举动成功地打开大堤,蓝如玉“哇”的一声,扑在夜无仇的怀里,顿时,泪流满面。

夜无仇呜的一声楞在原地,被心爱的女子拥入怀中他浑身紧绷,双臂尴尬地伸平不知该放在何处。

“李家镖局和白虎镖局在此地湮灭,很多东西都支离破碎。虽然创立镖局只是我一时兴起,可在镖局运作的过程里我学到了很多。我不知道他们谁是被安插进来的眼线,但我和他们相处的点滴都是真诚的。他们可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可能是赴命而来的各个宗门的弟子,但无论如何那都是鲜活的人命啊。”

听着蓝如玉的哭诉,夜无仇的心悲其悲,他对蓝如玉所说的犹能感同身受。哪个少年冷血无情,但若非情非得已,谁又愿意违背人性去大施杀伐之事夜无仇又想到史间,虽说,史间活了下来终将会被赶来的三方势力抓获,从而会泄露货物的踪迹,但他实在不忍痛下杀手将其斩杀。

虽说来野狼谷的决策已经可能致使无辜的人惨死,但临至事了,夜无仇却心软了。

始末未能如一,事情很可能功亏一篑,夜无仇的心中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前方的恐狼的声音传来:“接下来的事态更加严重,别在这种小事上分散注意力。”

蓝如玉听到此话抹了一把眼泪,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哽咽地恢复了以往坚强的作风。

几人行至半途,霍杰凑到夜无仇的身边道:“蓝镖头如此这般,让我妹妹很不是滋味呀。”

夜无仇初时没听明白话中所指,待他看到霍灵畅愁苦烦恼的面庞时他恍然,那一副小儿女般的姿态,分明是心悦之人与他人暧昧时的苦闷之情啊。

“无仇,却待如何”霍杰心疼地看了看妹妹,问道。

“霍杰,我会斟酌行事的。你也知道,感情之事没有对错,我只求顺其自然追寻内心真实的声音。”

“如此也好。”

队伍穿过密林往西北方向行进大约一个时辰,前方的恐狼驻足不前。

他底下头颅对黑暗的地方恭敬道:“回禀吾王,分神期的大人已经到了。”

几人翘首以盼,欲睹所谓狼王是何等风采。

“狼王的水平也是分神期。只不过,此时的它身受重伤未经调理,发挥不出太多的实力。”慕容沉疴低声解释道。

黑暗中传出嘶哑的年迈老者的声音,这个声音说道语气满是轻松:“所言不错,我新受重伤。如今请你前来,不过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这个忙至关重要,即关乎我的使命更关乎人类的命运,希望你能重视起来。”

“关乎命运……狼王请讲,鄙人洗耳恭听。”

“你知道我为何而受这般严重的伤势么?”狼王的声音顿了顿。

“为何?能让您受伤的,定然是分神以上的大能力所能及的。”

“亡灵来了。”狼王淡然地说出这四个字。但偏偏是这四个字,让众人震惊到无法自拔。

就于此时,狼王的声音明显顿滞,紧接着,他急促地说道:“这位分神期的大人,事态紧急,请您务必要拦住领头的亡灵将军进入传送法阵,他的级别也是分神期。”

说完,也不给几人缓冲的空间,只见空间蓦然波动,一道翠绿的荧光冲天而起。他们头顶的苍穹,蓦然出现一道裂痕,裂痕犹如银色的长河,星汉灿烂,迢迢玄奇。紧跟着,一副偌大的场景浮现出来,无数的列队整齐的亡灵军队脚踏虚空,浩浩荡荡的向一个六芒星法阵走去。

法阵光彩脉脉,神奇的星子好似游动的尘埃四下飘散。它们之间构筑的光泽就像一座永恒的堡垒,贮存接通着宇宙洪荒的奥秘。

“这个传送法阵关系重大,那里存在着我们这个界面压制亡灵的法则力量。若是被攻破,亡灵的力量全部解锁,那么死气化魔,魔种再现,那么天地浩劫啊!分神期大人,拜托了。”狼王焦急地说道最后,竟近似恳求,足见他对事情的上心。

慕容沉疴不愧是一国之将,他并没有因为狼王的话过于惊心动魄抑或不知所云所耽搁,他眉头紧皱当机立断,取下存放货物的储物戒指,将之交给夜无仇,并手指点在夜无仇天庭留存了一点他自己的能够将储物戒指打开的精神力量,飞身便冲进裂开的空间之中。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之时,空间裂缝已经缓缓消失,迢迢银河,散于天宇。他们的耳边回荡着慕容沉疴的一句话:“我若没有回来,你们便去开阳国觐见吾王,将亡灵的消息送抵璇星!谨记,谨记。”

夜无仇痴痴地盯着这样令人震撼的场景,突然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致敬之礼。

狼王也尊敬地说道:“勇士,真正的勇士。我们以你为傲,望你成功,我们一起做最后一搏!”

担当与责任,怕是刻在这位开阳国将军的骨子里。因为他和狼王都明白,纵然自己前去,很有可能非但无济于事,还得搭上自己的性命,身负远古强大血脉的狼王都凄惨落败,何况慕容沉疴

有一种信念,支撑着他不惧强敌不畏生死!

第118章奥古斯都之骑士 梅林之星空法师

“尊敬的狼王陛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隐没于黑暗中的狼王轻叹了口气道:“十方神兽你听过么?”

夜无仇痴痴地摇了摇头。

“十方神兽中的紫极啸月狼,便是我的先祖。我族世代居于此地便是守护这法阵。在这个界面的几块大陆上分布其他九个法阵,分别由其他几方神兽把守。而正是这九个法阵中蕴含的规则,便关乎亡灵附魔的秘密。”

“在你们人类的记载中,所谓天地大劫时起因的魔物,便是亡灵附魔后的产物。这十个法阵,与皇吉大帝有关,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千古一帝,就在于他的威慑力跨越了种族界限,他下令十方神兽率领各自的族群镇守法阵。”

“如此过了漫长的岁月,其他神兽我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我们紫极啸月狼一脉懈修怠练,故步自封,武功退步,到了我这一代,已然只有区区分神期的实力罢了。”

“面对亡灵,我已是无能为力了。”

狼王的话语中满是沧桑,他接着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时序更迭,代代相替,九州风起,四海潮灭,亡灵沉寂无数年,竟在我这一代重现于世。事情太突然了,现在想起来还深感梦幻。”

“那您知道,这法阵是谁创立起来的呢?”夜无仇张口问道。

狼王明显沉默了,紧接着,他说道:“那是令皇吉大帝都望尘莫及的人。”

令皇吉大帝都望尘莫及的人。皇吉大帝已经是枭雄霸主,明君圣人,那么连他都望尘莫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夜无仇霍杰感叹的同时,也是为着慕容沉疴悬着颗心。要知道慕容沉疴与那亡灵将军不是没有交过手,孰强孰弱更是有一个直观的判断。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们不得不认清现实,那就是慕容沉疴最多能做的就只是拖延亡灵进入法阵的时间,而无法做到真正的将其击退。

几人保持着可贵的沉默,就连维德斯也收起了顽劣的态度,他自从看见慕容沉疴义无反顾地冲进空间裂缝中去,便肃然起敬。那种勇担责任的奉献精神,是任何人都应为之赞叹的。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狼王,但是他一开口,便置几人于了悲伤的境地。

它说道:“大事休矣,亡灵进入法阵了!”

亡灵入阵,那么慕容沉疴呢?

狼王语气充满了无奈,他接着说道:“那位分神期的大能不知去向了。”

“不过你们放心,他并没有死,我还能感受到他残留的气息。他留下的精神力可以感受到他意识的存在,你可以感受一下。”

夜无仇痴痴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说了,他不知道逃向何处,但是能活下来可以说的上是好事一件,我的内心也稍稍宽慰。野狼谷内有一个传送阵,它通向断天山脉外边,你们走吧,去奔赴你们的使命去吧,我也该整饬整饬后面的事了。”

狼王的声音疲惫至极,仿佛再多说一句话都要耗费他半生的力气。他又交代了几句关于传送法阵的事,便不再作声。

夜无仇等人木讷地行了个礼,便引身退去。

顺着狼王指的路,几人缓慢的行走,蓝如玉三姐妹对慕容沉疴很无感,毕竟接触的少感情积淀薄弱,但夜无仇与霍杰,那是实实在在与慕容沉疴有生死的交情,而今这位开阳国大将军义无反顾身先士卒独挑大梁,以至于生死未卜,这让他们如何不悲恸

子夜的风刺骨且酸涩,随物赋形,寓情于景,夜无仇只觉心中郁结,昏昏懵懵,不得所诉。

又行片刻的脚程,只见面前眼界蓦然开阔,夜无仇于黑暗之中看见狼群在此地兜兜转转。

大家经过慕容沉疴的事件,心中沉浸在悲情里,对狼群的恐惧也就随之而减。狼群亦得到狼王的命令,非但没有攻击的,还自动让出一条道路,容几人无恙通过。

据狼王所说,法阵存于湖心,霍杰探出精神力覆盖这片区域,随后对着夜无仇点了点头。

“我们走。”

几人飞身而起,霍灵畅由霍杰带着,一跃至湖心上方。

湖水光芒四射,自湖底映在湖面上的光束脉络清晰,沉鎏跃金,体系完善。

虽然和先前亡灵进军的法阵相比有云泥之别,但是依旧可以看出这个法阵年代的久远与手笔的恢宏。

光芒笼罩住队伍,所有人沐浴在金光之下。一切仿佛静止。

众人只觉得意识空白,天旋地转,身处茫茫寰宇,四周尽是虚无。当然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还未等他们有所进一步的体会,那种感觉便消失。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他们已经和野狼谷遥遥相隔了。

他的耳边还保留着,狼群骚动集结,纷纷朝一个方向奔跑的声音,等到他睁开眼睛之后,蓦然回过味来,知道那信号弹招来的三方势力闯入野狼谷了。

那三方势力,也合该绝命。夜无仇暗暗想,哪怕狼王身负重伤,可毕竟依旧是分神的境界,那是拒绝一切花里胡哨取巧的境界啊。

“无仇……你看。”霍杰的声调平直不似在正常说话。

夜无仇还沉浸在传送法阵里面那种神奇的感觉,听到霍杰的话抬头一看,前一刻还等闲清风,下一秒却如遭雷击般登时呆滞在原地。

“我滴天呐!”不禁夜无仇,所有人的心里都重复着喃喃道。

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眼前一派西方元素的景象,高大的城堡,盔甲风格鲜明的士兵,迎风招摇的旗帜。

“这……我们不会穿到西方去了吧。”云小婵突然插了一嘴。

“还真有可能!”众人异口同声道。

这刚刚还在东方大陆的深山老林里,这就跨越迢迢山海,来到了西方这换做谁谁能接受呀!狼王不是说好仅仅是断天山脉外面么

“我想你们的重点抓错了,我们的环境固然重要,可是,你们不觉得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有些奇怪么?”紫云这个时候突然道。

紫云这句话就像醍醐灌顶般点醒了众人,所有人尽皆惊的不知所措!

第119章(二)

市井小民,匠工商贩,人挤人地拥在广场上。站在高一点的有利一点的位置上的则是身着统一制服的学生。

从夜无仇的角度看下去,只见人头攒动,灯火煌煌。高涨的欢呼声,热烈的喝彩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看这群情激奋似为英雄欢呼的程度,夜无仇丝毫不怀疑无数的少女已经准备好奉献自己的热吻和贞操了。

“让我们来见证,迈瑞恩伟大的一天!这一幕终将记入史册,无数的的冒险者心目中的荣耀与尊崇!”

嘹亮高亢的声音笼罩在这片地带,旗帜烈烈,迎风招展,亢奋的人群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无数的人将自己的帽子扔在空中。

“让我们欢迎这率先到达的英雄,圣光将永恒庇佑你们!”

夜无仇震惊于场面的盛大,他痴痴道:“这里似乎在进行什么盛会。”

“看看周围,我想我们就会明白些什么。”霍杰的语调依旧不见好转。

夜无仇扭头,只见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一条宽敞的甬道,这条甬道铺文摛彩,砖红瓦彤,甬道的正中央以金砖垒砌而成双翼飞龙的形象。

这条甬道穿过宽厚雄伟的城墙,一头搭在高台之上,另一头漫漫延伸,飞桥搭建,悬浮于黑暗之中,不知触及何处。

而几人站在的这个位置,恰巧不巧地正是城内的人堪堪能看见他们身影的地方。

“究竟奥古斯都的光辉,将落在哪位勇士的身上,究竟荣耀归属何方!让我们拭目以待这几位勇士的归来!”嘹亮的声音再度将全场的气氛推向**。

“他们是在欢迎我们!”霍杰愕然发声道。

“我看不仅仅如此,我们正处于一个荣耀的地位。先别质疑,我们先过去再说。”

说完,夜无仇率先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大家以奇异的眼光四下观摩打量。

偌大的甬道显得众人极为渺小。夜色深沉,墙壁内侧巨大的由不知名女神雕塑高举的火把灯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万众瞩目,欢呼盈耳,几人的东方虽说装扮显得突兀,但是此时此刻还有谁会在意这些细节他们脚踏着的步伐,在崇拜者的眼中显得无限坚定。

可殊不知,夜无仇现在已是惊心动魄,宛若行走在刀尖上。

他们还没弄明白这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空受万人敬仰,换谁谁不心惊胆战

就这样,历史性的一幕戏剧的发生了。奥古斯都神圣骑士的领袖晋位,以及他手下第一大法师梅林星空法师出世,在伟大的夜无仇领袖与霍杰大法师的误打误撞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推动着命运的齿轮缓缓契合。

如果我们以一种敏锐的角度回顾历史,发现那些荒诞的,狂笑的,流泪的,**的,不过是偶然中的必然,我们的自身都会自觉的以隔着时空的朦胧感附加之神秘的色彩。我们在缅怀前者的同时却不想,原本可笑的被述诸神圣,原本荒诞的被夸奉的冠冕堂皇。我们总是自作多情,将自己心中的历史真面目,奉为圭臬。

大陆的历史学家回顾这一段历史,夸夸其谈的跟朋友,宾客甚至厨子信誓旦旦的讲:“当年奥古斯都圣骑士手执利剑,盔甲鲜亮,雄赳赳气昂昂的带领着梅林大法师穿越米诺斯迷宫奔向宿命的起点,在加冕过程中体力消耗过大,奥古斯都圣骑士竟差点摔了一跤。可以想象,奥古斯都神圣骑士是经历了怎样的生死搏斗,才穿越了米诺斯迷宫,才会消耗那样巨大的体力!这是何等的光荣与惨烈。”

如果夜无仇听到了这样的评价,一定会跳起来拍他丫的脑袋,并且恶狠狠道:“满口胡言,魅惑众生,该当何罪!”

事实上,关于夜无仇摔了一跤的原因,是这样的:就在他们准备穿过巨大门洞的最后一步时,因为夜无仇是一马当先的,所以他率先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阻碍着他前进,他探头探脑瞪大了眼睛,也未发现任何物质摆在他的前面。他用力跻身,可那阻碍在达到顶点的时候突然消失,夜无仇惯性使然直接一个趔趄冲将出去,幸亏他毫无形象像狗刨似的扑腾几下才稳住身形。

顾不得尴尬,夜无仇稳了稳心情,长吁口气回头一看,却发现全然没有什么悬浮虚空的大桥,在门洞后面有的只是高耸的数百级石阶通向城外的青石校场。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穿过的那道不知何物的膜难道是一个单向通道可为何霍杰等还未穿过来的人自己也能见到

真是奇哉怪也。

夜无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短短的时间内太多的不可思议让他觉得不尽真实

“我怕不是在做梦”就这样,我们的堂堂奥古斯都神圣骑士掐自己大腿疼的嘴歪眼斜。

有了夜无仇的前车之鉴,后面的人自然是心里有准备很从容的避免了夜无仇的失态。

“你们快看。”一直在观察着的蓝如玉突然发话,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甬道尽头的高台上有祭坛似的凸起建筑。祭坛之上,一团璀璨的金光照耀四方!

“黎明的宽恕……”

众人正发痴的时候,维德斯的喃喃声却从一旁传来。

“你知道点什么”夜无仇一把抓住维德斯,就像迷路的孩子看到回家的希望一般,他现在太需要合理的解释去帮助他消化所经历的震惊。

而维德斯却恍若未闻,他仍若被勾走魂魄般望向那团散发圣洁气息的光芒!

夜无仇越是急切,却越得不到答案,眼看着维德斯不聚焦的瞳孔,虽然恨不得给他一拳,却理智告诉他记不得,当下扭身而去,大步流星地向前方冲了过去!

老子受够了!莫名其妙的来到陌生的地方然后莫名其妙去接受一系列的超乎意料的事情。生也好死也罢,老子今天就往前走了!

“来吧!勇士!拿起圣骑士之剑,接受神的力量,这是神的恩赐!神说,我需要骑士代我在人间执行意志,那么便有这柄圣骑士之剑,拔起它,你便是神的代言人!”

人群嘈杂,很多人热泪盈眶的自下而上盯着甬道。

圣骑士,我们的领袖,终于要诞生了么?

第120章(三)

历史的卷轴缓缓铺开,迈恩瑞城迎来了崭新的黎明。这充斥着传奇色彩的一天,在人们奔走相告激动的相拥而泣下,焕发出不同于往日任何集会的炽热与魅力。所有的刊印的书籍的扉页被连夜加赶印上了“新纪元2019年白露日,奥古斯都圣骑士晋位,领袖群纶,神佑人间。”的字样。

让我们回顾那令人景仰的时刻。

重温历史是对自己内心的审问,当我们从一个客观的,不掺杂夸大其词的情绪,去看待事情的始末时,往往会发现历史的本身,就是一场狂笑与流泪的史诗远行:

夜无仇听见了所谓圣骑士之剑,愕然地站在原地,旋即他忽然明白,“圣骑士之剑”多半就是那金光四射的物件,虽说被金光包裹着,自外边看不见具体模样,可其煊赫的气势,确是作假不得的。

百米之遥,转眼半途已尽,最后,十步,五步,……一步,夜无仇伸出了手刚欲探进光团里可却遥遥听见威严冰冷的声音极速逼近。

“我弗克洛来了!”

众人大惊,连忙扭头,注意力皆被这道声音吸引了去。

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效果,实在因为这道声音里所蕴含的力量,可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

人未到声音倒是先传来,随后过了几息的时间,只见一个人影蓦然出现在巨大的门洞里。

灯影绰绰,众人定睛细瞧,只见那个自称弗克洛金发碧眼的男子紧紧盯着高台之上的夜无仇缓步走来。弗洛克一身血污,破损程度严重的衣甲显示了他经历了怎样严酷的战斗。最引人瞩目的,还要属他胸前巨大的伤口,肉芽翻在外面,鲜血淋漓尚未凝固,好似被某种体型庞大的猛兽抓的。

他手提着骑士之枪,属于那种带有浓厚西方符号的长枪,枪尖尚还滴落着乌黑的也不知道是何种生物的血液。

“小子,你是何人”弗克洛步履坚定,充斥着铁血的味道。

看着强大气场的弗克洛,夜无仇笑了,有些人在高压之下紧张至极纰漏百出,有些人却反而能轻松下来沉静面对。夜无仇显然属于后者,他倒是不急于去拿圣骑士之剑,而是居高临下俯视弗克洛道:“我是来取圣骑士之剑的人。”

虽然口音不同,但是所说的文字都是一样的,所以交流起来也不算太过费劲。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以如此快的速度通过的米诺斯迷宫,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对手,识相的话就速速离开就免得徒费干戈。”

夜无仇对眼前这个人没有反感,可是他厌恶这句话的盛气凌人,他冷笑道:“我若说不呢?”

弗克洛面无表情,蓦然身形模糊,眨眼间便出现在夜无仇的面前,只是轻轻一抬手,磅礴的力量便将夜无仇击飞倒地。

“哎呦呦疼死老子了。”夜无仇倒吸一口凉气,登时破口大骂道:“你老小子竟然来真的!”

“如此不堪一击,如何拿的起圣骑士之剑,统帅这泱泱迈恩瑞奇迹之城”弗克洛走到夜无仇的前面,高大的影子将其笼罩。

广大的群众静默了,他们看着高台的一幕,他们知道,这二人之间对圣骑士之剑的争夺势在必行!

俩人如此对峙了一会,弗克洛高耸鼻梁遮下的阴影在夜无仇毫不示弱的目光下微微闪动,他似乎是觉得索然无味,扭头便朝圣骑士之剑走去。

“无仇,没事吧。”霍杰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来将夜无仇扶起。

“没事。”夜无仇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弗克洛的所作所为。

弗克洛在圣骑士之剑面前站了一会,似乎在感受着什么,他肃静的缓缓抬起手,探向金色光团。

“嚯!”

金色光团好像被触及逆鳞般散发耀目的光芒,无数点点的落英遍布这一片的空气中。强悍无匹的神圣气息顿时铸成半透明的莹润光墙,将圣骑士之剑护在其中。

弗克洛在异变突发的时候立即飞身后退数米远,见金光并没有恶意,只是做了防御状态,这才稳住身形。

“尊敬的圣骑士之剑,得罪了。”弗克洛隔着数米弯腰行礼,举起同体白银色长枪,后退发力,蓦然飞身而出一枪刺出!

破空的声音尖锐的响起,闷哼的声音随之而来!

弗克洛眉头紧皱倒退数步,胸口的伤经此一撑,鲜血又汩汩冒出。

四方的光墙如水纹般波动,不久便恢复平静。

弗克洛疼痛难支拿出药水把伤口覆盖,额头印记浮现,一道乌黑的光柱贯穿在其面前。一匹通体乌黑锃亮背生骨翼的骏马长啸而出!

“绝影!我们去!”弗克洛大喝一声,飞身一跃跨上马背,骏马通灵,撒开四蹄,以飞也似的速度冲将过去。

飓风四起,狂飙大作,骏马绝影四周的大风铺天盖地的席卷开来。

“我靠!”夜无仇大惊失色如滚地葫芦般,接连翻滚了好几圈。

“你个老小子给我等着!”

夜无仇吭叽的扶着不堪重负的腰,哀嚎着。

“轰!”

訇震天宇,回响苍穹!无数细碎的空气碎片纷纷飘落,瞬间又重新组合!

而这一切,都已经达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这是什么概念,弗克洛一击之下,空间都在刹那碎裂!如斯强的力量,恐怖至极!

人群尖叫,但好在离得远受到的波及也就相应的小很多。深受其害的则是夜无仇一伙人。

来自灵魂的痛楚蓦然传来,除却霍杰与夜无仇其他人都闷哼一声昏倒在地。

元枢星鉴散发莹润的光泽,守护着霍杰的神识之海,这让霍杰看起来仙气飘然,橘色的光泽盈溢周身。

再看夜无仇,他的眼中涌上一抹猩红色,血腥肃杀的凛然之气,将其脑海守护的如磐石一般,所有的痛楚与伤害清风拂山岗,不留痕迹!

夜无仇惊奇地感受到储存戒指中魔剑赤血残云在兴奋的颤抖,这是它自从落入夜无仇手里以来,第二次出现这种状态。

第一次,乃是初遇元枢星鉴的时候。

夜无仇,在刹那间,忽然明白了什么。他顾不得身体上传来的痛楚,急忙看向圣骑士之剑。

第121章(四)

“哇!”

全场哗然。

圣骑士之剑露出了真容,只见其通体错金浮银,圣洁无比,剑锷宝石镶嵌,光辉熠熠,剑柄可握双手,浮雕着女神的塑像。

如此造型优美,流畅匀称的剑堪称是视觉的享受。

此时此刻,空气中弥漫着被击碎的光墙的碎片,每一块碎片就像萤火虫的莹润之光,将夜幕点缀的唯美异常。

弗克洛不愧是除却夜无仇一伙人之外第一个,也是真正凭自己实力穿越米诺斯迷宫抵达此地的无畏勇士。

就连圣骑士之剑的防护层都无法阻碍他!

夜无仇怔怔地看着像这边以完美抛物线飞过来的圣骑士之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他怎么也不觉得这是被弗克洛攻击的冲劲带过来的。

“咣当!”

圣骑士之剑好似破铜烂铁直接砸在夜无仇身边的地面上。

就在夜无仇心中奇怪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圣骑士之剑正以颇具韵律的波动和魔剑赤血残云达成不易察觉的共鸣。当然,这种不易察觉那只是对于外人来说的,对于夜无仇来讲,身为赤血残云的主人,要体会到赤血残云的情绪那是极为简单的事。

但是在别人眼里事情确是简单的很,就连当事人弗克洛,也全然以为圣骑士之剑是被自己击飞而去的。他也没多想,身为在人间执行神的意志的圣器,又怎能如此轻易就像街摊出售的十个铜板的铁剑般被抛飞的义无反顾。

这倒不是他怀疑神的权威性,恰恰相反,他是一个虔诚的笃信者,只是事出突然没有多想罢了。

弗克洛喘了口粗气,飞身一跃,便冲到夜无仇的身边。

夜无仇眼尖手快迅速抓像圣骑士之剑,可弗克洛更快,他抬手又是挥将出去,不可忤逆的力量再度将夜无仇掀的宛如皮球一般。

台下的广大群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幕,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率先穿越米诺斯迷宫的人如此的不堪一击,而且还被打倒在地颠覆勇士形象的满地打滚!他们可能不需要一个实力多么强悍的领袖,但是他们需要形象光辉丰满,信守骑士道德,可以有败绩但是一定要够惨烈够动人心魄的精神上的中流砥柱!

或许成为领袖的标准,存在于他的故事是否能够达到游吟诗人口中为之四海传颂的史诗的资格!

如此像夜无仇这般被轻易打得摸不着头脑的形象,实在是令人大失所望。

有的人已经开始大喊:“圣骑士之位能者居之,那黑袍小子快点下来!这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穿过米诺斯迷宫的。”

这样的情绪会传染,且在人群中扩散的很快,很多身着骑士服饰的人,尖耳朵的精灵,甚至向来被冠以卑劣种族的矮人地精,都开始齐声呐喊:“弗克洛,圣骑士!弗克洛,圣骑士。”

不怪人民群众如此煽风点火,夜无仇扪心自问,若是自己,会选谁。最后他不得不苦笑着发现,充斥铁血气息的硬汉弗克洛,才是动人心魄的那个,才是更符合领袖形象的勇士!

夜无仇半摊在地上,双手撑起上半身。他看向主持大会的宗教的神职人员放向,先前就是他用激情澎湃的语气怂恿夜无仇拿起圣骑士之剑,但是现在却也是哑然无声。

夜无仇环视四面八方,在更内层堡垒的更高端,有端坐整齐的一排人,他们都身着圣洁的白袍,手握权杖,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场地。

“他们是怎么通过米诺斯迷宫的。”

“不知道。米诺斯迷宫不至于放水吧。就算他们侥幸避开一两个魔兽,可米诺斯迷宫里千难万险,他们是如何得过的。”

“他们弱小的可怜,只是那黑袍的和那冒着橘色光芒的两位小伙子倒是有趣。他们的力量有些奇怪。”

“大祭司,这有啥好奇怪的,那橘色的小子不过就是比较稀有的星空法师罢了。而那个黑袍小子的力量,更是旁门左道不入主流,不值一提。”

大祭司轻轻摇了摇头,亘古不变的面庞微微向下,盯着场中祭坛上的变化。

弗克洛没有管夜无仇,他俯身欲把圣骑士之剑捡起,却蓦然回首,长枪随手前次刺,攻过来的虚幻的巨剑随风而逝。

霍杰悬浮半空,座下星轮转动。他紧紧盯着弗克洛。

弗克洛一愣神,旋即奇异地说道:“星空法师”

可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旁边沉寂的夜无仇鲤鱼打挺飞身而起,极速像这边冲过来。

弗克洛自恃实力,十分拖大,他回首反击的时候夜无仇已经接近他的身边。若是弗克洛以正儿八经的心态面对夜无仇,和夜无仇拉开距离,可能就会让某些场景公之于众。可偏偏,弗克洛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理会夜无仇,使得二人的身为离得很近,接下来就发生了游吟诗人口中广为流传的一段:

圣骑士悍勇无畏高唱凯歌,

星空大法师在侧策应扰乱敌心,

他们二人齐心合力,得神庇佑,

金光耀眼,正如领袖的光辉令万众景仰,

圣骑士手执黎明的宽恕,

秉承天意,普照四方,

横砍竖劈,不可阻挡。

敌人招架难支,落荒而逃,

圣骑士从容大度,不责他咎,

敌人承恩,热泪而降。

啦啦啦~啦啦啦~

神的意志纵横捭阖,神的权威不容侵犯,

山亘于前则踏平山,还隔于前则填平海,

啦啦啦~啦啦啦~

山亘于前则踏平山,还隔于前则填平海,

吾神永耀,光被八方!

如此,便很能传达出那段场面对人们的内心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当时的人们群众鸦雀无声,只觉神迹降临。

待到他们回过神,集体散发出经久不衰的欢呼,他们知道,他们的奥古斯都圣骑士,来了!

高台上的神职人员也是集体起立,痴痴的看着夜无仇手执圣骑士之剑,击败弗克洛,享受响彻云霄的荣耀!

夜无仇傲然的身影,在与弗克洛对战中不可磨灭的印入人民的脑海,哪怕那战斗只维持了刹那,可哪怕时间再短,成果摆在那,就足够了。

史诗中的传播的谬误也是明显的,弗克洛并非敌人,而被击败之后也并未落荒而逃。

这些都是神话了的表现。

第122章(五)

夜无仇手握着圣骑士之剑,光影错落间他的立体的五官显得英俊潇洒。

弗克洛呆呆地跪倒在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圣骑士之剑选择了这样渺小的东方人。虽然他知道,迈恩瑞奇迹之城乃是种族融合规模宏大的地方,宣样平等自由,摒除歧视,博爱互助,可是它毕竟起源于西方,很多血脉与制度,都是沿袭了西方古典气息,西方血统的高贵在人民的潜意识中便形成。因此在崇高的理想境界下,被体制遮蔽的阴暗,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气象,身为一名血统正宗的西方骑士的后代,弗克洛深受其利。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会在圣骑士之剑的竞争中落选,哪怕是进入米诺斯迷宫之前,他也有这个信心。他一往无前壮怀激烈,拼杀浴血,踏过无数坎坷斩杀无数魔兽。可以说这条通往圣骑士的路上,他心志坚定,没有任何首鼠两端的犹豫与质疑。

在一同进入迷宫的还有很多实力卓荦的骑士,法师,武者,以及精灵箭手,矮人勇士。弗克洛能首先抵达终点,不得不说除却运气成分,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为什么会这样!弗克洛颤抖的手已经握不住那杆沉重的长枪,咣当一声,长枪随着他所有的希冀与傲然,跌落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他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骏马绝影颓靡的噗着响鼻,蹭了蹭弗克洛的满是不可置信脸,便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弗克洛的额头印记里。

“我弗克洛自小便以成为圣骑士为目标,夜以继日焚膏继晷的修炼,这些年过去了,最后的结局让我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意义何在,我将何存!”弗克洛不甘的嘶吼,他此时完全忘记了场合,也忘记了眼前得到了圣骑士之剑的许可的夜无仇,他只知道,自己的精神支柱破碎了,自己的世界失去色彩所有东西焰浪熏天付之一炬!

两行清泪,顺颊而下,弗克洛蓦然抬起手,气旋涌动,径直朝自己的头颅拍将过去。

“嘭!”闷哼的声音响起,巨力直接将弗克洛击倒在地。

“大好男儿,何故轻生你可愿意效劳于我。”夜无仇面无表情,鬼使神差的这样说道。

弗克洛瞳仁倏然缩小,他眼见夜无仇的形象,竟变得无比的光辉,圣洁的力量涌动着温暖与慈祥。那气质,就像他自小便虔诚膜拜的……神!

圣骑士之剑在氤氲散发光亮,颤颤巍巍,如泣如诉。

弗克洛转悲为喜,他只觉所有的一切生机盎然色彩鲜明,神恩浩荡,死寂不再,他单膝跪地,双手奉上自己的长枪,高声道:“骑士弗克洛愿为圣骑士效劳,鞍前马后,百死不辞。”

圣骑士之剑明明灭灭的光晕终于靡寂,夜无仇猛然打了个激灵,他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但却又对发生的所有都心知肚明。刚刚并非真正的他在说话,他毫无道理也无根据能以君临天下博爱众生的气度说出那样上位者的言语,他更没有能力去将骑士弗克洛轻易击败,哪怕有圣骑士之剑相助。

但是刚刚的一切又是以何为基点发生的呢?夜无仇自己也张口结舌,要是问他具体的感受,他只觉得就在自己冲向弗克洛抢夺圣骑士之剑之际,心境踸踔,钧天广乐,重兴奏章!他仿佛就像变了一个人,亦或是陷入梦境之中,可以察觉到变化,却避无可避无从逃脱!

待他梦醒,突如其来的,要他单独承受的场面,醍醐灌顶般呼啸而来。

他很慌乱。

霍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所发生的,他的嘴角荡漾着明显的笑容。

夜无仇眼见弗克洛跪在地上有一会,便尴尬地叹了叹嗓子,他说道:“弗克洛骑士请起。”

这句话刚说完,他似乎察觉到前后的语气不搭,立马强作镇静,用下一句来掩盖:“弗克洛骑士,起来吧。自此以后,跟随我后,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言讫,强忍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抓住长枪,一薅,好家伙,竟然纹丝不动!

弗克洛疑惑地抬头瞅了眼夜无仇的手,旋即低下头,他怕自己肆意的举动让圣骑士误认为不敬。

怎么会这么沉!

夜无仇懊恼异常,他心想,堂堂圣骑士,若是练杆枪都举不起来,再当什么奥古斯都圣骑士岂不是厚颜无耻!

可是任凭夜无仇如何暗自发力,长枪岿然不动!那线条匀称,并不粗实的骑士枪,竟然如斯之沉!夜无仇暗暗咋舌。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所有人都拭目以待奥古斯都圣骑士接受他的挑战者的投诚。如此困境,如何得解汗珠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是高位显达的诱惑,让夜无仇心有所耽,他此时此刻极度紧张。

这个时候,或许是他平日善于调笑,诙谐幽默惯了,他忽然灵机一动,当下露出统御全局的微笑道:“弗克洛骑士,此杆骑士枪通体白银,造型华丽,枪身有龙纹图彩。莫论以前它叫什么,今后,便叫它御龙灿银枪吧。而你,坐骑乃绝影骏马,以后你便是绝影骑士!”

弗克洛激动地抬起头,当下大喜道:“多谢圣骑士赐名。”

他重重地将长枪末端撞击地面,以示感恩。

夜无仇心中长吁一口气,如此将注意力巧妙的转移,可以说不留痕迹。他转身面向广大群众,手中的圣骑士之剑高高扬起。

“圣骑士万岁!”

弗克洛率先高呼。夜无仇很满意他的带头作用,只见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冲天而起的万人高呼响彻天宇。

群山遥遥,如墨如画,四野之间回响起人们所能付出的,最大膨胀的热情与兴奋。

高台之上,远远观望的身着雪白袍的神职人员,面部表情各不相同异彩纷呈,他们哪怕是再不相信,但也不得不暂且接受事实。这是人民的呼声。

他们各怀各的情绪,跟随着大祭司,齐齐列队飞下高台,面对夜无仇,统统行了个至高礼节。

“教廷大祭祀率众位白袍祭祀,参见圣骑士!”

第123章(六)

夜无仇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教廷祭祀,他的心中油然而生豪迈感,上位者独属的掌控与权势,盈溢在少年心中。

年轻的胸腔,不论是否心虚,在这一刻都是莫名的欣喜的。年少有为,是任何有灵魂的少年共同的梦想。

夜无仇读史书也隐隐的知道,身处这样的权位并非好事,可来日方长及时行乐,勇于承担责任把握机遇,总比勇振退堂鼓强得多吧。

夜无仇傲然而立,微微一笑,看向霍杰。

接着,他高声道:“这人自此以后便是魔法师的代表,首席魔法师。”

之所以这样说,表明夜无仇对魔法师这个职业还是有所了解的。就算涉入不深,但也知道魔法师就是以精神力见长,霍杰亦是如此,哪怕二者不尽契合但也八九不离十。

“这……圣骑士,这有些不妥吧。梅林魔法师的任命向来都是由教皇来亲自任命,圣骑士还没有这个权利。”为首的大祭司低头说道。

夜无仇一滞,他对这里的事情丝毫不知,甚至对于西方文化,他也涉猎甚少。大祭司的话让他觉得有些不妥,但夜无仇现在骑虎难下,若是轻易更改指令,日后还有和威信

想及此,他冷冷道:“遵照我的话办就是了,教皇那边我会沟通。”

白袍祭祀群体里有几人面露怒气刚欲出头争辩,却被大祭司用眼神压制回去了。夜无仇将一切看在眼里。

“谨遵圣骑士之命。”大祭司拱手行礼。在人民群众热烈的呼声中,他面庞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挥了挥手,两名身着修身烫金边白色纱袍的曼妙西方女子,依次走上石阶,来到夜无仇的身边。

为首的女子容颜俏楚,冰雪气质,高贵圣洁,浅蓝色的瞳仁折射着智慧的光芒。她身后的女子则略为逊色,从服饰上看也缺少了众多精巧的点缀,显然地位低下。

后面的女子手执托盘,恭敬顺从。在为首女子的示意下,她径直走到霍杰面前,俯下身将托盘高高举起奉在头上。

霍杰看着托盘里面的物件,眯起了眼睛。那是一枚徽章,深海碧蓝,光辉涌荡。徽章之上刻画着看不清面容的施法者背依黎明的曙光,悬浮苍穹,辐凑四方。只见得,风起云涌,霞蔚狂狼,震震爚爚,雷奔电激,草木涂地,山渊反覆,单杖辟邪佞,光辉荫八荒。荒古的传奇意境,瞬间便摄住霍杰的心神。

“参见圣女殿下!”祭祀们再度俯身拜礼。

大祭司的地位似乎与所谓圣女半斤八两,他倒是没有下拜。

圣女开口,声音就像晶莹剔透的冰晶,寒冷却高洁,她说道:“这枚梅林徽章是梅林大魔法师的绝命之作,也是历届梅林法师的身份象征。它是由深海吞天**的魔核所炼制,充斥着汪洋大海的神秘与浩瀚。而今谨遵圣骑士大人的圣喻,请梅林法师您上任。”

言讫,圣女微微欠身以示尊敬。

霍杰看了看夜无仇,夜无仇回之以微笑。霍杰伸手触碰徽章,清凉温柔的力量顺着他的手指散发火焰状的碧蓝波动。霍杰只觉眼前的场景蓦然一变,广袤无垠的海洋,哗哗的浪潮作响,碝磩彩致,琳珉青荧,珊瑚海底,九彩斑鱼,所有的幻想皆是与海洋有关,这让他周身被极度的舒适感充填。

“从此,您便是梅林星空法师。星空的力量,亦与瀚海无边,同是中正神秘的力量,望梅林的头衔,可以伴随着您名扬四方。”

霍杰失神瞬间,随即回应道:“多谢圣女殿下。”

由此,后来名扬四方的“九剑盲星子”霍杰,在某些地区,亦有着“梅林星空法师”的美誉称号。

后来的穿越米诺斯迷宫的勇士陆续抵达,他们见圣骑士之位已有所属,有点灰心丧气,有的却不中不甘意欲挑战,可所有的挑战者在看到弗克洛盛怒的面容,以及他那振聋发聩的“想威胁圣骑士大人,首先得踏过我的尸体!”这句话时,都是萎靡下来。弗克洛的威名无人不晓,毕竟他是被冠以圣骑士最有力的竞争者名号的骑士,实力是无需检验的。

夜无仇此时心中也是深感庆幸,他庆幸自己“非理智”状态下拉拢弗克洛为自己所用,要不然,随便出来一个挑战者都不是他能解决的。

虽然事实的真相就是如夜无仇所想,但是广大的群众只会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他们只会以为,奥古斯都圣骑士孤傲成性,不屑别人的挑战。再者挑战者实力入不得圣骑士的法眼,所有人都不值得他出手,他索性便派手下败将弗克洛去杜绝烦不胜烦的骚扰。

这样的光辉形象一再发酵,起因各种巧合,夜无仇在名不副实的情况下,于人民心中生根发芽,得到了各个阶层的支持!为他日后的所有活动打下了良好基础。

夜无仇有时候回想起来,不禁感叹人生梦幻,起落无常。谁能想到,夜无仇前一秒还是在深山老林里与狼王睽别,下一刻却在迈恩瑞奇迹之城里当起了圣骑士如此毫无征兆的倏然变化,当真云谲波诡命数难勘。

这种觉悟贯穿了夜无仇自下山以来所发生的种种,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决定,都将茫然的未来搅得惊心动魄天翻地覆,无论过程如何,最终总会在锋从磨砺出香自苦寒来的以后,拨开云雾见天日——圆灵一碧如洗,欢享艳阳融暖。

不都是命运所迫,被逼无奈的么?光与影的交错掩映间,夜无仇苦笑着,转身而去。

迈恩瑞奇迹之城,一座匍匐荒野的奇迹城堡,在寥廓的天地间闪烁

夜无仇的伙伴们已经苏醒,他们被一队身着银甲手执长枪的骑士带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刚刚醒来的他们此时还处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直到听到旁边的骑士以极度兴奋,语气毫不掩饰自己敬仰的解释中,他们由最初的错愕慢慢转变成震惊,他们面面相觑,谁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有专门人员施展治疗法术,外加上好的药品灵丹,所有人的伤患已无大碍。

第124章谁识路旁卖瓜客 曾是麟阁画图人

迈恩瑞的图书馆庞大的惊人,精细的浮雕与光怪陆离的琉璃瓦不仅仅显得富丽堂皇,更让其在很大程度上与教廷的神殿相似。光从这点,按照同样风格构造装饰的两座用处不同的建筑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说,图书馆起初是按照神殿的规格来建造的,可后来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教皇从中搬出并把其改为藏书之地,以便有需要的人浏览借阅。

夜无仇行走隔几米便贴着油画的长廊,昏冥的烛火映照着四下呈现幽邃的氛围。他正在以审视的眼光端量着画像上的人物。

“嘿!小子。你的脑袋貌似不错,你介意把他让给我么?我最近在调试一种全新的药剂。我要让那只肮脏的地精提米看看,到底谁是老沃德最伟大的助手。”

夜无仇听这尖锐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心中一惊,急忙扭头,却除了弗克洛骑士与霍杰之外,什么也没看到。

倒是弗克洛手掌一挥,力量的波动直接将什么东西从天击落,夜无仇眼角的余光只见它就在自己头顶。

“别对圣骑士大人不敬,杰拉,若是有下次,我直接讲将你的脑袋扯下来喂刻耳柏洛斯!”

对于刻耳柏洛斯这个名字,夜无仇倒还是有所耳闻的,它是把手地狱之门的煞名远播的三头恶犬。

夜无仇仔细打量着那个摔的七晕八素的小东西,只见他背生双翼,肉膜铺展,整体呈灰紫色,一条细长的尾巴还带着凸出的尖端。

小东西呲着尖牙,吱吱叫个不停。

“什么!弗克洛,什么时候冒出个圣骑士了!上个圣骑士不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么?”杰拉忍着疼痛,重新飞起来,这回他学精了非得远远的从头到脚打量着夜无仇。

弗克洛没有理会聒噪的杰拉,他在侧行礼解释道:“这个小恶魔乃老沃德最近才收的帮手,他出言冒犯,圣骑士大人请见谅。”

夜无仇新奇的再度打量着小恶魔杰拉,对于恶魔族,他的认知停留在有所耳闻而已。他摆了摆手说道:“弗克洛骑士,以后回话不用行礼,私下里我们就是朋友。话说这个老沃德是谁?”

弗克洛说道:“老沃德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若是想找什么书籍,问他一声便可。他那颗老脑袋处事糊涂,但记书号辩位置却堪称天才啊。”

夜无仇摆摆手,说道:“带我去见他。”

杰拉迟疑地看了眼弗克洛道:“我说弗克洛,你不能随便带来个人说他是圣骑士我们就都得受他指派,你总得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黑暗将临,教廷的预言师已经成百上千次的在磨大家耳朵了,可也不能滥竽充数随便拉个人过来啊!”

杰拉刺耳的声音让夜无仇有些不耐烦,但他并不讨厌话唠般自顾自唠叨的恶魔。他对这样永远不缺话题且很带喜感的性格颇为赞赏。

“弗克洛骑士,你给这小家伙解释。但在这之前,请让他带我去老沃德那里。”

就这样,霍杰与弗克洛轮番给杰拉叙述昨夜所发生的事情。杰拉听完,又神经质的尖叫道:“你是梅林法师!我的天啊,难道是我的耳朵被预言师唠叨出了问题我亲爱的弗克洛,你看看他身上哪有魔力的波动,就算有那么一丁点星空魔力,但还不够释放低阶法术的。这样都可以成为梅林法师”

杰拉眼尖的瞅见霍杰胸前挂着的梅林徽章,它从霍杰胸前绕来绕去大喊大叫道:“弗克洛,快给我来十个,我好向可恶的提米炫耀!”

就这样,我们的奥古斯都圣骑士与梅林星空法师,在小恶魔的聒噪下,终于穿过幽长的走廊,进入偌大的房间。

这个房间呈圆柱形,夜无仇几人所处的正是中空位置。向上看去,只见这个房间达到十来层之多,每一层都是骈罗着数不清的书!中间有梯子供人攀爬。

杰拉高声喊道:“老沃德!老沃德!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也不知道是第几层,老头的声音蓦然响起,中气十足:“倒霉的杰拉,我真的是后悔把你从沼泽带回来!我说过多少次,我在查书的时候不要大呼小叫!”

“可是老沃德,我真的给你带来了很重要很新奇的东西。”

“哦”夜无仇仰头从下看上去,只见第七层的位置探出一个白花花的脑袋。老沃德的目光掠过厚厚的眼镜,视线从上方盯着杰拉道:“你找到了什么新的炼药材料么?来,让我看看,要是发现你在骗我我一定要揪下你的脑袋喂刻耳柏洛斯!”

都喜欢用地狱三头犬来吓唬人。夜无仇暗自好笑地想。

“我给你带来了一位圣骑士!”杰拉用夸张的语气喊道。

杰拉这句话说完,那白花花的脑袋立马缩了回去。隔了好一会,几人听见咯吱咯吱的木头摇晃的声音,只见老沃德踩着梯子快速的下来。

“哪位是圣骑士。”老沃德凑近霍杰,仔仔细细地从头观摩到脚,紧接着,又来到夜无仇的身边。

他仅仅是看了夜无仇一眼,便扭头来回踱步,佝偻的背影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夜无仇总觉得包涵着几分欣喜。

老沃德时走时停,停的时候便盯着夜无仇看,走的时候便匆匆忙忙。如此几次,他眼睛里的光闪烁,似乎欲言又止。

夜无仇很觉奇怪,他与霍杰交换个眼神,便试探地问道:“老沃德,我便是圣骑士,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

“圣骑士,圣骑士……圣骑士好啊,我终于可以写一本关于圣骑士的书,书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奥古斯都与玩偶》,我可以将你处的几个女朋友,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通通写在其中,当做一部艳史惊艳垂涎女人大腿的冒险者们!哈哈哈哈哈哈。”

老沃德突然略带疯癫的大笑。

夜无仇听着这无厘头的话,还有什么《奥古斯都与玩偶》这样奇怪的名字。提起奥古斯都,人们不都是尊敬崇拜么,怎么能和玩偶联系到一起呢?

夜无仇紧紧盯着老沃德,希望能看出什么端倪。但是,除了老沃德闪烁了一下的眼神,他任何信息都没有收获。

第125章(二)

“那么,我们来谈一谈,尊敬的圣骑士大人。您到这里来要干些什么呢?找什么书籍这里远到古精灵密卷,近到昨夜刚刚刊印送进来的新书,一应俱全,应有尽有。”老沃德终于止住了笑,他擦拭着眼角的晶莹。

夜无仇实在想不出,怎么样好笑的事情值得他如此敞怀。

老沃德这样说着,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他随手指着一堆还散发墨水香味的书籍,并随手从中抽出一本,翻开。

“哦!见鬼!圣骑士的诞生虽说伟大的很,但别糟践我这些可爱的书啊。”老沃德的眉头扭到一起,就好像遇见了某些很鄙夷的事情。

夜无仇遥遥瞅见,书的扉页印有前文提到的那几个关于圣骑士诞生的大字。从这件事中足以见到迈恩瑞的人民对圣骑士的重视,可为何老沃德却不屑的很呢?

“老沃德,虽说平日咱们的关系不错,可面对圣骑士还是得尊重点。请不要侮辱大家的领袖。”弗克洛话语中满满的警告。

“领袖我尊敬的勇士,对不起,我只有袖子没有衣领。”老沃德无所谓地摆摆手,随手将扉页撕掉,将书扔给夜无仇。

“你!”弗克洛大怒,将欲冲上去,却被夜无仇拦住。

夜无仇笑道:“老沃德,下次穿一个带领子的衣服,脖子着凉了可不好。”

老沃德紧紧盯了夜无仇,夜无仇亦与之对视。这个老人年轻时候必定丰神俊朗,端正的五官是岁月无法掩盖的。如此这般,二人僵持了半晌,就在夜无仇以为自己脸上开了朵花之际,老沃德重重地咳嗽,旋即他的胸腔发出风箱般呼哧的响声。

夜无仇大惊,连忙上前扶住,老沃德粗大骨节的手指重重点在先前他扔给夜无仇的书上。

还未等夜无仇有所反应,他便一把将其推开。

小恶魔杰米轻车熟路地不知从何地递过来茶杯,老沃德一饮而尽,脸色这才显得好些。

“岁数大了,不中用了。”老沃德眼神游离,时不时看向夜无仇手中的书。

夜无仇原本好心却被推搡了一个趔趄,心中已是怒气上涌,却见老沃德举止这般怪异,也暂且屈心抑志,心思细腻起来。

“说吧,圣骑士,你找我有何贵干。”老沃德的眼睛最后扫了眼夜无仇手里的书,便扭头往梯子上爬。

“老沃德,我会时常来找你的。”

老沃德佝偻的身影明显顿了顿。

“我需要一本关于东方丹药的书籍。”

老沃德的慢吞吞地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夜无仇拿到书以后,便与二人回到了圣骑士之殿。自夜无仇上任以来一天的时间,他也不急于将各种琐碎的事物交接完全,因为在他看来,领袖不单单在于真本事,更多的是包装起来存在于人民群众中的形象。他要做的,就是选贤举能,做个甩手掌柜,将总权分做若干个部分由不同的人管理。

就算他在上位的管理才能上有所欠缺,可他毕竟是天玄剑神的关门弟子,自小耳濡目染,那种权威多少雨露均沾的影响了夜无仇。

他整个身子缩在为首的宝座里,下方是团队中的人,以及数位从米诺斯迷宫走出来的勇士。

这些勇士抛去弗克洛外共四人,一位背着长弓的男性精灵,一位手执巨锤的矮人武者,一位是火焰魔法师,最后一位则是最吸引夜无仇注意的东方剑客。

夜无仇并未搭理他们,虽说他们是奉命而来,可夜无仇明显未给他们足够的尊重,把他们晾旁边。

夜无仇自己呢,则是捧着从老沃德那里借来的《奇丹渊薮◎东方篇》,津津有味地看的入迷。他在不停翻阅淬骨丹一章,自打从桃醴山庄获得淬骨丹以来,夜无仇总是没找到整块的时间,去将之炼化。

之所以对淬骨丹很是珍重,原因很简单,它对怒鳞黑铁手的进境大有裨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无仇细细地琢磨其中的原理以及注意事项等各方面问题,和他熟络的队伍里的人亦各忙各的。

“圣骑士大人,若是没事,我等就先行告退!”火焰魔法师面露愠色,语气不善道。

说完,他径直扭头而去。

“我让你走了么?”夜无仇缓缓将书放下,露出他年轻的面孔,他冰冷地说道。

火焰魔法师停住了脚步,稍显犹豫,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

焦躁不安,在四人中蔓延。他们彼此对视,谁都明白了夜无仇的意思。

圣骑士明摆着是故意晾着我等啊!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他们求助似地看向伫立夜无仇宝座旁边的弗克洛,弗克洛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怎么办?四人彼此相望,精灵,矮人,还有两名人类,在摸索夜无仇的用意的同时也是苦笑不已。就连怒火中烧的火焰魔法师此时此刻也是像泄了气的皮球,这退也退不得,进也进不得,真是一种折磨。

“如果在坐的四位谁有异议,打败我弗克洛,便可径直离去。”弗克洛冷冷地说道。

原本弗克洛开口了让四人大喜过望,但听到话中的意思却颓然萎靡,各自心中愤恨暗骂:“若是能打得过你这冰块脸,我还至于在你后面走出米诺斯迷宫”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知道圣骑士大人将我等召唤至此却又置之不理,到底是何用意。”豪爽粗犷的矮人冲夜无仇抱拳,大大咧咧道。

夜无仇从书后面瞟去一缕目光,旋即缓缓合上书。他伸了个懒腰,正襟危坐道:“你们可愿跟随于我。”

四人面面相觑,矮人俯首抱拳道:“迈恩瑞的人民皆愿跟随圣骑士大人。”

夜无仇像是赶苍蝇般打断矮人的话,他很不屑道:“谁都不是小孩子,别说那些客套的场面话,人民群众,眼界有限,太受制于风向了。我问的是,你们愿不愿意成为直接受命于我的勇士。就像弗克洛那样。”

四人愕然抬起了头。

第126章(三)

“大人的意思是什么。”东方剑客一身宽大的玄袍,头戴黑色斗篷,乌纱将他的真容掩盖。

“我的意思很简单,其实你们心底都是明白的。”夜无仇浅笑道。

“王权向来不与神权相争。这是迈恩瑞自古以来的铁律,大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不是也太冒险了些。”

“冒险”夜无仇呵呵一笑,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一天前。

话说老沃德的异样表现引起了夜无仇的注意,他的所有表现中在夜无仇看来,起头的线索无疑就是在老沃德用他那骨节粗大的手指点击的书。

老沃德所作所为与其说是疯癫的怪异,但更像是一种暗示,而这种暗示的末端,就是老沃德给夜无仇的一个参悟的契机,那就是那本书《迥庚名器图志考》。

起初夜无仇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老沃德着重点了下书名,那么他想说的话定然隐藏在书名当中。迥庚,远古西方的意思。整个书名就是表达这本书是对摹画古西方的著名器具的考究。

那么,老沃德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庞大辉煌的圣骑士之殿内室,几人整聚集在一起,因为暂时教廷方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所以有关迈恩瑞的交接任务便悄无声息,作为初来乍到的夜无仇都感到了些许的茫然,哪有一城之主对整座城市的管理丝毫不知情的呢?

或许是时候未到吧。夜无仇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此时此刻,几人团座在宽大的鹅绒皮座椅上,柔软的质地让人舒适地陷入其中。

“想要分析事物,就得先具备条理性。我觉得这个书名之于老沃德所能表达有两个可能性。第一,在这个庚字。第二,便是图志!”霍杰说道。

夜无仇的眼睛微微一亮,深感有理,说道:“接着说。若是第二个,倒还好说,我们只需找附近那有珍藏图志的地方即可。但要是第一个,那又该做何解释呢?”

“这本书听名字便知是东方人写得。而这个庚字,天干第七,庚属金,金指能动。天行健,便是大道规律,生生不息,是万事万物的运行法则。五行之中,金木水火土,木火土乃是事物本体本质,而金水,却是提纲挈领的形而上之道。”

“这么说,老沃德是想让我们去寻求形而上的世间大道”夜无仇自己说着也觉得很不理解。

“不不不,我觉得,老沃德告诉我们的重点不在于问道,而在于较抽象的统领全局的一些东西。”霍杰凝眉深思。

“老沃德如果仅仅想告诉我们这些,他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他想要隐晦进行的事,能是什么呢?必定是需要我们双方共同的参与!”

“说的不错。我们双方共同参与……而老沃德并没有告诉我们该如何参与……抑或还有其他深意”霍杰盯着书名反复看了半天。

忽然,灵光闪现在夜无仇的脑海里,他颇为欣喜道:“没有深意了,老沃德这是想让我们去找他!弗克洛,你对图书馆很熟悉,你知道有什么地方是操纵图书馆运行的么?”

弗克洛凝眉半晌,旋即将信将疑道:“难道是机括之地”

“机括之地”夜无仇挑了挑眉毛,连忙接着说道:“我们走!”

机括之地位于图书馆深处七拐八绕的地方,面对厚重的铁门,弗克洛施展雄浑的力量,才将其拉开。

“哗啦啦——”巨大铁门的轰鸣声响过,一副宏伟巨大,令人震惊的场景映入眼帘。

通天般的巨柱带动无数个庞大的齿轮不停的转动,他们之间彼此交错复杂,相辅相成,触目所及很难找到发力的源头。数个体系之间有铁锁连环,绷的紧紧的,大环套小环,缺一环都会让整个体系崩塌瘫痪。

就这样,在金属的轰鸣声中,夜无仇缓缓闭上因震惊而不拢的嘴。

“我的圣骑士,您终于来了。”果不其然,一个人影缓缓浮现,正是老沃德!老沃德满面笑容,精神矍铄,丝毫没有先前的老态龙钟的样子。

夜无仇看见这一幕,他似乎明白了定要有什么秘闻会于接下来的时间传到他的耳朵里,无论他想不想听,都得听,因为他是有着逃避不开的责任。

“老沃德……”弗克洛骑士惊讶的支吾道,他似乎看到老沃德佝偻的腰此时挺拔的像棵白杨一样很不适应。

“我亲爱的勇士兼挚友,请您原谅我多年来的欺骗。”老沃德靠近了些道:“你们很聪明,能猜中我这样隐晦的暗示。既然如此,圣骑士那就更不愧是天命之子,来到了这里,听到了下面的话,圣骑士需要承担的责任就更无旁贷。你们可以考虑下,我可以接受你们抽身事外只要你们愿意当一个傀儡与玩物。”

夜无仇忽然笑了起来:“我既然有胆子去当这个圣骑士,受万众敬仰作万众领袖,那么自然有思想觉悟去承担常人所难承担的。老沃德,你但可大说无妨。”

老沃德赞许地看了眼夜无仇,接着自己的思路道:“我之所以将我们的谈话地点定在机括之地,就是怕隔墙有耳。在外面,看似幽静安详的一片书香环境,其实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伺,有多少双耳朵竖到脑尖上!迈恩瑞的水,很深啊。”

“水深多深”霍杰插嘴问道。

老沃德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并未理会霍杰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这里有上古法阵的笼罩,我们说话很安全。你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么?”

“图书管理员,难道不是么老沃德,你别故弄玄虚的吓唬人了。”弗克洛道。

“我是上一任梅林法师。”

短短几个字,却让众人呆在原地。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弗克洛,他自小便出入图书馆学习看书,和老沃德打了多年的交道,如今却突然告诉他往日里他所认识的老沃德都是刻意作出来的假象,这让人如何接受的了

“你们觉得,教廷怎么样。”

夜无仇对教廷很无感,他甚至很不理解狂热的新信徒在教皇一呼下便可奉献自己宝贵生命的举止。

夜无仇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东方人,对于迈恩瑞来说他是不折不扣的外来者,他信仰的东西无非就是不羡车行只求大道的最高世间至理,界面运行法则。他对神这种虚幻无上形象的概念很不理解,他也曾探究过狂热迷信的点在哪里,到后来他这种求索的心都是无疾而终。

可弗克洛不一样,他很虔诚,因为虔诚对他来讲,不仅仅是信仰那么简单,更是他维系生命活力保持生命高亢热度的基点。他说道:“教廷是神的子孙。”

第127章(四)

“神的子孙。”老沃德哈哈大笑。他这种笑不是被逗笑的,亦和突如其来戳中笑点的笑不同,他的笑是有预谋的,是在其意料之中的嘲弄的笑。

“你笑什么!”弗克洛骑士面色不善,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有些阴森。夜无仇知道,那是濒临爆发的表现。

“我的骑士,请勿动怒,且听我一言。”老沃德说道:“教廷的人是神的子孙,那么圣骑士是什么。”

如此一说,弗克洛登时愣住,他没料到老沃德会这样问。

老沃德步步紧逼道:“圣骑士是人们的领袖,教廷是人们的信仰,那么,迈恩瑞真正的主宰者到底是谁?教皇还是圣骑士。”

弗克洛哑口无言。

“圣骑士是神在人间的意志体现,那么教皇是什么我们为何要信仰教廷?”

老沃德显得咄咄逼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弗克洛有些不耐烦道。

老沃德负手而立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他说道:“我想说的是,你知道为什么迈恩瑞自古以来,圣骑士的王权以及教皇是神权,没有任何龃龉的时候么?”

夜无仇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老沃德没有卖关子,他接着说道:“圣骑士的选拔都是教廷扶植的,那么圣骑士若是能真正执行自己的意志,教廷愿意尊重么?”

“教廷!就是这样一个,保持着表面上的不问世事遗世高洁,背地里却操控者王权与神权,借用人们的信仰与对领袖的依赖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的伪君子。王权与神权统一起来,试问,还有什么能撼动他们的权威”

老沃德说的风轻云淡,可谁都听得出他话中的凝重与严肃。

“刷!”弗克洛长枪在手,直指老沃德的喉咙!

夜无仇心中一凛,弗克洛若是脱离掌控,那就是猛虎出笼,谁能拦得住

“弗克洛!枪收起来!”夜无仇喝道,虽然不知道盛怒之下的弗克洛会不会听自己一句,但他要是伤了老沃德的性命,那么将有很多秘辛将随着老沃德的死去而埋葬。

夜无仇捏了一把汗。

老沃德看着寒光照铁衣的弗克洛,表情中没有丝毫的畏惧,雍容的气度不愧是上一任梅林法师,大难临头却面不改色。这一点,也正是使夜无仇更加相信他的地方。

其实,弗克洛此时已经极度的隐忍了,毕竟在迈恩瑞这座宗教信仰浓厚的城池,妄自诋毁宗教,那可是要人人得而诛之的。

枪尖离老沃德的喉咙只有几寸远,弗克洛的目色流露出挣扎的神色,显然他并非狂热到失去理智,他也知道,这一枪下去,就是一条亡魂。

“来吧,我亲爱的弗克洛骑士。发挥你的骑士风格,忠诚,守护,无畏。你只要将骑士枪轻轻的戳过来,就能将我这个诋毁教廷的恶劣分子戕灭。”老沃德微笑着扬头,露出脖颈,大无畏地双臂平展。

“万万不可!论信仰,我比你更赤诚!弗克洛,哪怕再生气,也得等沃德把话说完!这是对梅林法师的尊敬!我命令你,把枪放下!”夜无仇心中大急,情急之下,撒了个谎只为稳住弗克洛。

弗克洛咬了咬牙,狠狠地盯了眼弗克洛,缓缓把枪放下。

夜无仇松了口气。

“其实,弗克洛骑士,我觉得你应该确定自己的心,你到底信仰着什么。”沃德的笑柔和的让人如沐春风。

“我信仰神灵!这有什么可以重新界定的。”弗克洛道。

“神灵神灵是教廷,还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圣骑士大人神灵意志的真实体现,是教皇呢还是圣骑士呢?”

弗克洛瞪着眼睛怔怔看着夜无仇,又看着沃德。这个问题让我们心直口快勇敢真挚的弗克洛骑士张口结舌。

“那好吧,我换一种方式问你。”老沃德循循诱导道:“教皇下喻要缉拿圣骑士,你是遵从呢还是反抗呢?”

“我……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弗克洛此时此刻的心情何止为难!

“你当然没想过!因为自古及今,圣骑士皆听命于教皇,敢于反抗的,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就是圣骑士的待遇,你们口中万众的领袖注定的结局!”老沃德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高亢。

“谁能想到,领袖并非死于保家卫国的战争中,而是死在自己背后操纵者的手里。这就是所有奥古斯都,所有作为玩物与傀儡的圣骑士的共同结局。”老沃德已经潸然泪下。

“还记得与兽人的荆棘熊族的那场战争么?当时的奥古斯都圣骑士,也就是我辅佐的圣骑士,为救陷入包围的我方败军,违逆了教皇的意思擅自出击,结果……”老沃德已经泣不成声了。

如此动情,应非假象。真诚感情的感染力是极强的,夜无仇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他的悲伤。

“结果怎么样。”夜无仇试探性问道。他心惊肉跳的,因为不用想都知道,那位圣骑士的下场定然悲惨异常。

老沃德摆摆手,舒缓一下情绪,这个老头泪流满面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为之扼腕叹息。他说道:“那些往事,具体细节不说也罢。我让你们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这里的水很深,万事需得小心。”

“只是可怜了那些圣骑士,他们都是严格奉行骑士信条的大好男儿啊!”沃德怅然喟叹。

夜无仇与霍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一旁仿佛在思考的弗克洛,这个时候仿佛如梦初醒魂归身体。长枪化作银光消失,他缓步走到夜无仇的面前,单膝跪下。

这一刻,夜无仇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弗克洛这是干嘛?他是要跟我说对不起么?他还是要听命于教皇的么?

其实,经过老沃德这么提点,夜无仇也隐隐期待弗克洛的抉择。将谁放在第一位,不仅仅对于弗克洛来说很重要,对于夜无仇来讲,更是关乎信任的问题。

“圣骑士大人,我弗克洛,誓死追随大人。天崩地裂,除死不休!”

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夜无仇瞬间眼眶有些湿润。虽然他知道,弗克洛之所以能这样抉择,大部分是因为他先前得到圣骑士之剑的认可过于像神迹,但能亲耳听到弗克洛的表决心,心中还是暖洋洋的。

第128章(五)

事情的真相总是令人心惊,哪怕是夜无仇这样初来乍到以至于他听着老沃德的话就好像不是在说自己似的,经历这样的一席交流也是沉重不已。

……

夜无仇的脑海翻腾着沃德的话,微笑地看着座下的四人,他说道:“从此以后,只听命于我。如何?”

不知怎滴,夜无仇忽然感觉自己想一个坑骗小女孩的邪恶大叔一般。但是他并不报成功的希望,毕竟教皇的威信根深蒂固神圣不可侵犯。

“圣骑士大人,我们需要合理的理由。”满身横肉的矮人勇士语气和回绝并无二致。但是夜无仇敏锐的察觉到,矮人的眼中的不信任。

也就是说,并非所有人都对教皇信若神灵,他之所以不信任,不过是怕夜无仇是教皇派来试探他们罢了。

教廷信奉是人类的神灵,迈恩瑞里其他种族的生灵,又怎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苟同想到这里,夜无仇忽然明白,这些进入米诺斯迷宫的其他种族的生灵,压根就是被黑幕压制的毫无起头的机会,因为,圣骑士必须是人类。

这样想着,他不禁看了看弗克洛,看来矮人和精灵的实力,未必就输于弗克洛。若是能将他们收入帐下,对自己势力的发展必然会得到极速的膨胀,从而也会在与教皇的交涉中得到最大的保全。

“要理由么?”夜无仇笑着,抽出圣骑士之剑,双手平拖奉在身前。圣骑士之剑散发氤氲皎洁的亮光,圣洁的霜华,宛如落英,将众人笼罩。

“参见圣骑士!”火焰法师与弗克洛甚至是东方剑客,一看见圣骑士之剑,反应极为迅速,立即无比恭敬地单膝跪地。可以看出,他们是源于灵魂的尊敬。

而不出夜无仇所料的是,矮人与精灵反应就不是那样剧烈,他们只是面郑神肃的俯首而立。

夜无仇抚掌大笑道:“我的法师剑客,圣骑士之剑在我手中,我便是神在人间意志的执行,你们可还有什么反驳的么?”

火焰法师与东方剑客将头低的更深。

“同样的道理换一个角度,对于矮人族与精灵族来说,人类的信仰并非那么重要,既然不跪圣骑士之剑,那么又何必跪教皇呢?你们大可不必不相信我,我秉承神意,便不容许任何人与我争夺神的第一代言!教皇若执意以己为尊,那么我们之间的战争,便即将开始。”

“如何?要么与我共襄盛举,要么便投绂归田,要么便忤逆神意去将我的话告知教皇。这三条路,你们自己选吧。”

四人面面相觑,犹豫良久。

这段时间内夜无仇的心里也是不平静的,他的思维已经跳脱眼下的境遇,而是转移到不久的未来。他的手中,还有慕容沉疴留下来的储存戒指戒指以及戒指中封存着的镖局货物,他还有使命尚未达成,从这个方面来看他不能安心留下来去和教廷针锋相对明争暗斗,既然如此,那么这份基业也不能荒废了,留下人马当做眼线来守着是最明智的选择。

夜无仇之所以竭尽全力去将每一份力量转化成自己的势力,无外乎就是因为心底的血海深仇,若是不向天魔邪剑派报那灭门之仇,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天玄剑神在天之灵还有何面目去泰然直面自己天玄山上的人生

时不我待,若是不能早一点扎根,那么势必会在洪流之中冲向万丈深渊!

“我等愿意为圣骑士大人效劳!”

就在夜无仇思考未来之际,他听到了让他欣喜异常的话。

夜无仇哈哈大笑道:“好样的,自此以后,在外面,我为将,你们为幕僚,在私下,我们便是兄弟,豪气干云,共襄盛举,磨难坎坷,砥砺前行。”

“谨遵圣骑士大人教诲。”

忙完了这些事情,夜无仇又去图书馆见老沃德。老沃德一见夜无仇满面春风,便知一二,但是他还是保持着对夜无仇的轻蔑的态度,对夜无仇所有的话都是冷嘲热讽疯疯癫癫的作答。

最让夜无仇奇怪的,则是教廷方面,可以说自他上任圣骑士以来的一天多时间内,教廷方面对自己的出现竟然毫无反应,平静的出奇,这与老沃德的话中教廷的风格很不符。

夜无仇算了算日期,又钻研起了地图。附近的地理环境并非如夜无仇他们刚从传送法阵过来之际所想的那样,迈恩瑞并非是西方大陆上。狼王没有骗他们,迈恩瑞确确实实就在断天山脉外部的荒野上,越过荒野,便是璇星帝国的藩属国,玉衡国。

夜无仇正合计着如何脱身,前去将货物押送至目的地。

是日,他在拜会完老沃德之后,端坐在图书馆的机括之地,带着霍杰连同弗克洛,利用精神力拉扯慕容沉疴留存下来的一丝精神力,开启了储物戒指。

光亮四射,几辆大车出现在地面上。霍杰用匕首将勒紧的绳索割开,掀起箱子的封盖,只见启开的刹那间,灿灿的金光夺目而来,将三人的眼睛刺的微眯。

金灿灿的黄金,满满的一箱!

再启开另一个箱子,只见入目而来的则是温润莹和的光泽。满满一箱的珍珠!

这是怎样的财富!

但是他们虽然震惊,可是却没有贪财之人。随着箱子一个接着一个被打开,几人的心情由最初的震撼变得麻木。翡翠,玛瑙,珊瑚,白玉,水晶,珍珠,黄金……种类繁多的珍奇堆积了几大车!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难道我们押运的就是这些么?难怪多方势力紧紧相逼!”

“我们不单单要运送这些金银财宝,我们还得完成桃醴山庄老李的嘱托。将古锒集运抵青暮府。”

“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霍杰感叹着,脸上余下的震惊尚未消散,他抓起一把财宝啧啧称奇。

“咦?你们快看,这个是什么”

霍杰抓起的财物的下方,他看见了一个金灿灿的类似方体的边角,他叫出了声。

第129章(六)

“这是什么”三人凑过来,将其取出,只见那是一个金色镂刻的龙凤呈祥的纯金制造的盒子。三人面面相觑,看着卖相华贵的盒子,每个人的心中都隐隐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激动与好奇。

“我们打开它。这个东西有些不同寻常。”夜无仇把玩过后说道。

“对的,满车满箱都是金银财宝,这个盒子不一定最名贵,但肯定是奇特的。这个盒子里装的会是什么”

夜无仇翻来覆去查看一番,发现在盖子旁边有机括装置,他轻轻按下去,咔嚓,盒盖的锁似乎被打开。

“小心些,圣骑士大人。”就在夜无仇将手攀上盒盖之际,弗克洛突然出声。夜无仇身体震动,凝重地看着弗克洛,旋即以全新的心态面对金盒。

一道缝隙,一寸,两寸……夜无仇都是以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面对金盒,然而令人尴尬的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金盒里连个机关暗器都没有,看来弗克洛的担心是多余的。

那金盒里面有什么呢?夜无仇目瞪口呆的发现,金盒空空如也。

忽然,夜无仇觉得寒风大作,刺骨缠柔的好似跗骨之蛆的阴风直往骨缝关节里钻,他裹紧单薄的衣物,四下望去,只见他现在哪待在迈恩瑞图书馆的机括之地啊!这里是无尽的冻原,狂嚣的龙卷,通天彻地摧毁世间一切,夜无仇渺小的就像蝼蚁,茫然独自处在充满危险与孤独的天地间。

霍杰呢?弗克洛呢?还有蓝镖头,灵畅呢

夜无仇的意识登时陷入了绝望里面,盛大的孤独吞噬心脏,他瑟缩的躲在角落,就像儿时的他,流落街头,没有任何指望,没有任何希望,就单单为了口吃食四处碰壁。

夜无仇的情绪濒临崩溃,所有的一切宛如压在心头的山岳,让他呼吸不得,让他在压抑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沉郁的夜无仇忽然发现,疾风狂飙的苍穹,突然如鸡蛋破壳般,一缕阳光好似神迹般照亮世界,随后连锁反应,夜无仇惊奇地发现眼前所见,支离破碎,整块整块的掉落,而那庞大的龙卷风,就是匠心独运的画家以极为真实的笔触,尽管刻画了所有细节,可毕竟只是画而已。

夜无仇迷惘的双眼缓缓凝实,涣散的瞳孔重新散发光泽。

“呼呼呼。”夜无仇好似溺水般窜到水面猛地呼吸。他的心脏先前被攥着得紧,此刻得到缓解却也心有余悸。

“怎么回事。”大汗淋漓的夜无仇终于看清四周仍是图书馆的机括之地,哪里有什么冰天雪地

“圣骑士大人,您中了幻毒。属下反应过慢,还请二位大人责罚。”弗克洛单膝跪地,脸上满是愧疚。

夜无仇狼狈地抹了满额头的汗,扭头看去,只见霍杰的境况并未比他强到哪里,胸前的汗渍隐隐可见。

“幻毒盒子里的”待夜无仇再看去的时候,只见金盒里一个物件安静地放在那里。

“是的大人,当我闻到气味不对的时候,您们已经反常了。这幻毒厉害的紧,就连我也是着了道,但是幸得早些年得到过关于精神的技能,所以在这幻毒面前,才有自卫能力。”

“那么让我们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把我们折磨的这样惨。”夜无仇缓缓松了口气,捧起金盒,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物件。

这个物件是一方金台,金台上方蹲踞着虎虎生威顾盼生姿的异兽,异兽眼角狰狞,毛鬣泽润,它的嘴中,含着一颗单独出来的星子,由异兽突出的獠牙固定住。

夜无仇将其翻过来,这才认识到这个物件到底是何物。只见这方金台下用古字形刻着八个大字“受命摇光,破军万方。”

这明明就是玺啊!

摇光便是北斗七星的勺柄第一星,破军乃是他的另一种称呼。“受命摇光,破军万方。”中的破军,一语双关,既表达了这颗星子的名称,又彰显了摇光子民无畏的气概。

“这……这是摇光国的玉玺”霍杰震惊到无法自拔。

“可慕容将军不是说摇光国并不存在么?那么何来这枚玉玺”

“不不不,无仇,我想你可能把这其中的关系想颠倒了。”

夜无仇与霍杰默契很高,同时也都是聪明人,他们之间,灵犀一点就透,夜无仇蓦然明白过来。

“不会吧!难道说因为玉玺流落在外,所以摇光国迟迟没有真实存在”

“我想是的。”二少年相互看着彼此良久无言。

到目前看来,他们忽然理解,所有的势力也许并非冲着金银财宝去的。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块摇光玉玺!

如此的利诱,怪不得所有势力争破脑袋也要前来,不畏艰辛不嫌麻烦。摇光玉玺也确实值得他们那样!

那么再往下深思,到底是谁要运送这块玉玺呢?夜无仇发现,前方雾霭重重,遮住了道路。

谨慎地将玉玺收好,夜无仇向霍杰示意了下,便将其收入自己的储存戒指。

借用弗克洛的力量,夜无仇重新将所有货车装入储存戒指中,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老沃德!”夜无仇大吼。

小恶魔杰拉一路狂飞快速到达夜无仇跟前,这个小家伙谄媚道:“我尊敬的圣骑士大人请问您找我的主人有何贵干?”

“你帮我给老沃德带个口信。”夜无仇凑近杰拉的小脑袋,嘴唇蠕动着。

“什么!圣骑士大人……”

“嘘——”夜无仇连忙将下面的话打断。

小恶魔杰拉眼中带着惊愕,连忙飞走了。

夜无仇偕同二人赶回圣骑士之殿,屏退卫兵,召集众人,包括火焰法师爱德拉,东方剑客刑严,矮人德鲁,精灵艾尔。

他们四人,虽说并不能真正让人当做心腹,毕竟相处时间尚短,并不能看到真心。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教皇庞大的势力支配下,若是有人背叛那是极为正常的事,这也就注定了夜无仇的境况危机,但一旦这四人解释忠诚信义之辈,那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所以,夜无仇在赌。

第130章愁肠易结感时变 远客酣兴起长谣

翌日清晨,圣骑士之殿。

骨气端翔风格恢宏的大殿穹顶将宝座之中的身影笼罩,煌煌烨烨的橘色灯光将其之轮廓照射出摄人心魄的威严与尊贵。

在其下首两列,分别站着寥寥几人。除却四位新招安的能力踔越的将才之外,剩下的几人皆是身着华服挺着肚腩一副肥的流油的富商相。

“教廷方面来人了么?”夜无仇换上黼黻高踞宝座,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变得清冷而不杂情感。

“回禀圣骑士大人,教廷方面并未派人前来。非但不来,还将属下拒之门外,并扬言说没有官印,谁能辩其真假。”精灵艾尔拱手说道。

夜无仇看着这位亦是自米诺斯迷宫冲出来的精灵,良久没有说话。

艾尔本是低着头的,但他时间长没听见夜无仇的声音,便抬头一看,只见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当下全然明白过来。

“大人,属下句句属实,单凡有半点虚言,让我渺小之躯永生不得回生命之树的怀抱。”

生命之树的概念就像所谓的故园家乡的存在,是精灵族精神与肉体共同的圣地,据说精灵诞生于原始之森中的“丛林之冠”,也就是海拔最高的一棵参天大树上,当集日月精华星河灵气而诞生的精灵之祖睁开眼睛的刹那,大树因常年朝吸紫霞暮啖涬溟所具有的灵气,与精灵之祖的呼吸达成前所未有的共鸣,那种既似亲情又类友情的感觉萦绕不散,世代萦绕在每个精灵的心中,随着血脉的传承,生生不息。因此,精灵族无论发展壮大与否,都视生命之树为至高之神,而艾尔竟然不惜发如此重誓,显然说得定然是实情。

“教廷焉敢如此!吾乃圣骑士,迈恩瑞的领袖,又要何官印!”夜无仇声音遽然提高声调,他继续道:“既要官印,我自加冕以来多长时间过去了!又有何人来给我送过官印!”

这样怒斥,他的思维不免停留在图书馆里的时间,若是教廷对这个圣骑士真的足够重视,又怎至于如此怠慢?就连自己去哪都没人过问一句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被狠狠耍了一番,与此同时,他愈发坚信老沃德的所言不虚!

但要说真的生气,那倒没有多少,原本自己对此地来讲就是芸芸过客,因万幸之机上位圣骑士,又有何可抱怨的他赞美命运还来不及呢!他所恐惧与愤怒的,不过是自己的前途被别人牢牢攥着罢了。

下首众人无人敢应和。

“这次为何只来了这么几个人?”夜无仇话锋一转,又看向几个富商模样的人。

“圣骑士大人,在下将请帖已经尽数发放,数百张请帖,而只请来了这几位大人,属实令人意外。”火焰法师爱德拉施礼道。

又是一阵沉默。

不过这回的沉默并非是如艾尔那般怀疑忠诚,而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不可遏制升腾着的怒火。

孤立,**裸的孤立,老沃德所言不错,圣骑士不过是上层建筑的傀儡,上层建筑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圣骑士到底是如何的卑微与低下,既然如此无权无势,又何必卖这个面子呢?

当然,这一切,最大的可能便是身为众望所归的精神信仰——伟大神圣的教廷,所指示的。

“真不错啊。”夜无仇站起身,他扭头看了眼弗克洛,这个汉子连忙低下头以示恭敬。

“看吧,所谓的圣骑士便是这幅模样。”夜无仇冷峻而又略带嘲讽的拍了拍弗克洛的肩膀,旋即又扫视同样从米诺斯迷宫走出来的四人。

“我不相信,亦不愿意相信,这种情况是因为我诠才末学造成的!你们同是参与圣骑士的选拔,历经千辛万苦磨难,抱着施展才能的心思,毅然走进米诺斯迷宫。”夜无仇顿了顿,给几人思考的余地,他看见几人的面色有了微妙的变化,这才接着道:“这貌似是个骗局,各位,若是现在加冕的是你们,又该如何”

几个富商模样的官员肥腻的脸上涌现出不安的神色,他们面面相觑,肥腻到臃肿因而夸张到几乎没地方立足的小眼睛闪烁着精光。

夜无仇此刻既然在有外人的情况下把事情捅破,那么他也无所畏惧无所顾忌,当下缓步走下玉阶,他每一步所造成的压力,是在下每个人都为之震慑的。

你可以不害怕,也可以不忧虑,但被气场所折服的崇敬心里,却会油然而生。

“各位,请问你们的同僚是出于什么原因蔑视圣骑士的邀请呢?”夜无仇笑得有些意味良多。

“这……”一名官员费力地将腰微微弯下,拱手道:“臣同僚的所作所为那是他们自己的意愿,与臣绝无半点关联。”

还真是圆滑,夜无仇冷笑不止,这些人怕是都是些口蜜腹剑的家伙,看这满脑肥肠的样子,能指望他们成何事

今天这幕,此举值当!如此一来,既检测了老沃德的话,更让四位高手看清局势,让教廷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这般更能让其死心塌地地追随自己。

这或许便是严峻的局势下稍稍的安慰吧。教廷,连掩饰都懒得掩饰,既然连表面文章都懒得做,那么又何必与其维持可笑的和平呢?

计划,在他的心中有了雏形。

“做一个自我介绍吧。”夜无仇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之人。

“回禀圣骑士,臣下名叫达米安·乔利,爵位男爵,臣在曼顿伯爵手底下做事,掌管贸易商务的一些事宜。”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答道。

“很好,”夜无仇闻言略加思索,随即笑眯眯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达米安,日后若有需要,可以来圣骑士之殿找我。若有不便,你我等暗中联络,我自会旁开侧门,避人耳目。”

达米安闻言似愕然于夜无仇的话中深意,但这种机警聪明给他的更多是欢喜。

而后,夜无仇又逐次询问余下几人的情况,有的被耳边告知与达米安同样的话,有的却未作言语。如此一举整得众人面面相觑,皆想知道夜无仇秘密告知对方的是什么,但却都不能如愿。

夜无仇做完此举,嘴角暗中涌上微笑,他心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官场较之战场更加恐怖,愿可以越来越好吧。

第131章(二)

短暂的会晤让原本情绪很灰败的夜无仇看到了事态的转机,哪怕这种转机再渺小,但毕竟是照亮黑暗的曙光,对于渴求机会的人来讲,那就是全部。

并没有过多的话,就这样简短的会面后,夜无仇果断地结束了此次看似毫无意义却实则意味重大的举措,他与几位官员一一道别,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便与弗克洛外加四位高手往后殿走。

后殿幽暗深冥,因缺少灯光的烛照,显得像是无间地狱般充满未知与可怖。两旁类似于图书馆的走廊长壁上绘满史诗场景,诸如上古之神的战争,海伦美艳不可方物的胴体与面容,以及种种领主与奴隶间发生的伟大故事,通通栩栩如生侔色揣称地刻画其上,行走其间仿佛在走一场史诗历程,更像在走充满邪恶与圣洁交汇的精神朝圣路。

夜无仇现在哪怕是烦心事萦绕在心头,亦是呀然嗟叹,他四下张望,而弗克洛见夜无仇对之感兴趣,便于适当的时候对壁画解说,夜无仇因此对西方的神话文明产生浓厚的兴趣。

七拐八绕,长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鎏金彤木门,木门之巨大,夜无仇站在其下就仿佛沧海一粟。

“这里是何处”夜无仇心生敬畏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圣骑士之殿,我也是跟随您才进来过。”弗克洛讪笑道。

“也罢,待日后再来这里看一看吧,先带我去霍杰他们的屋子。”

六人不再徐徐而行,他们大步流星地走到一处厅堂面前,夜无仇正疑惑间,只见弗克洛神秘笑着,来到壁橱边,他的身边涌现绚丽的光彩,随之而动的是壁橱的石壁,其晃晃悠悠发出轰隆的滚石声响,石壁在夜无仇目瞪口呆的下打开正好容一个人的缺口,露出里面的空间。

“高啊,实在是高。”夜无仇翘起大拇指。

“圣骑士大人过誉了,属下只是偶然间看到壁橱灵光一闪,才想到在壁橱后另辟空间。”弗克洛嘿嘿笑道。

“干的好!若不事先知道此地有藏身之处,又怎会想得到!我们这个秘密基地还是很有安全保障的嘛。”夜无仇对此深感满意。

“只是……”弗克洛犹豫着,眼神向后瞟去,充满暗示性。

这显然是在暗示夜无仇是否真的可以信任身后的四位高手,此举做的颇为明显毫无避讳,正因为此四人才显得尴尬异常。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四位都是可同谋大事之人,以后大家便是手足兄弟,不许再这般疑神疑鬼的。”夜无仇佯嗔道。

六人鱼贯而入,这个房间布置朴素,简洁明了,白虎镖局的众人尽皆在内,见夜无仇进来纷纷起身打听情况。

夜无仇微微叹息随便搬了把椅子坐下,将他们所面临的情况形容一遍,霍杰愕然道:“也就是说面临我们的并非飞黄腾达,而是如履薄冰的万丈深渊老沃德说得是真的!”

“老沃德诚不欺我。”夜无仇眉头紧锁,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仿佛在说一件令人热血沸腾的事,语气克制不住的上挑道:“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总感觉教廷之于我们,并非具有善意的,据老沃德所说的,我们若不听从教廷的摆布,定然会遭到制裁。至那时,等待我们的结果无非就是被狸猫换太子,真实的圣骑士早已死于非命。”

“无仇,你意下如何。”霍杰踱步沉吟道。

夜无仇倒也是不急于回答,他反而笑吟吟地看向伫立旁边的四位高手道:“你们怎么看呢?”

“圣骑士大人,这件事在鄙人看来,不过就是有人要杀我的问题。”德鲁率先站出来大大咧咧道。

“哦此话怎讲。”夜无仇认真地聆听着。

“大人您看,有人欲加迫害于我们,我们无非就两条路可以走,其一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其二便是暂避锋芒远遁他乡,待来日山高水长羽翼丰满再回来拿回应有的。”德鲁悍勇的精神深深地打动着夜无仇,夜无仇看着矮人真诚而又明朗的双目,顿时有所触动,他登时站起身来道:“好!我们以目前的实力与教廷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毫无胜算,而继续留在迈恩瑞无异于坐以待毙,等日子久了教廷反应过来将我们牢牢把控,我们便插翅亦难逃了!何不趁教廷尚未有所动作之际,直接冲出城门逃出生天!”

群情激奋,似都在为这样果勇的决策感到激动。

这时候剑客刑严拱手道:“大人,此事鄙人觉得还得从长计议。”

“为何!”夜无仇皱着眉头忽觉刑严的话听着很不爽,本是慷慨激昂的场面,却因为他这句话变得有些消沉的。

“大人,无论您怎么看我,您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也好,觉得我不为您尽心尽力也罢,在下都凭着良心得说上这么一句。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怕是很难冲出城门。”刑严不卑不亢,声音中透露出的是沉稳与理智。

“你说什么,凭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理由不能冲出去!”德鲁大手一挥表示不服。

夜无仇心中微动制止德鲁的动作,问道:“继续说下去。”

“圣骑士大人,鄙人并非贪生怕死之徒而同时也以您的利益为至上,既入您幕僚,当出自己的一份力,在这一点上请您放心。”刑严语气平稳道,“我们队伍,当以您与梅林法师为最高战斗力,我们五人次之,而其他人,若是没有看错,怕修为微乎其微吧。以我们这样是团体,被教廷拦截于城中,我们自保倒是无妨,谁来保护他们呢?”

刑严一语中的一针见血,夜无仇忽然对这个喜欢穿着黑斗篷的男人刮目相看,他不得不叹道:“是我有欠考虑,是我沉湎于壮举的豪迈之中无法自拔。”

刑严微微笑道:“作为臣子,无非起到铜鉴的作用,让大人您在不断的磨砺之中看清事情的本源,我等的宿命也止于此了。”

夜无仇听闻此言只觉如雷贯耳,如此高尚的情操当真是我的手下么?感动,在如晕染般蔓延。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呢?”

第132章(三)

“用众人之力,则无不胜也。我们若是纠集可观的群众力量,同仇敌忾,共谋大事,共襄盛举,则安愁何事不成,何业不竞”刑严施施然道。

夜无仇满脸认真,虚心请教道:“那又待如何,才能召集人马竖起义旗,与教廷对抗呢?”

“圣骑士大人还有所不知吧。我等自是从迈恩瑞平民起步,才应选圣骑士选拔,教廷既然能够瞒着圣骑士的真实地位而不被人们群众所知道,那么定然得公开公平选拔圣骑士,所以我等才会有机会踏入米诺斯迷宫。那么认清了这点,圣骑士大人,您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夜无仇先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刑严的反问,但旋即念头电光激闪,幡然道:“也就是说迈恩瑞的广大群众还是认为圣骑士的正统地位的”

刑严笑道:“在下正是此意,大人果然是心名眼亮。群众的认知显然是教廷的欺世盗名的有力证据,我们若是能以圣骑士之位号召人马,想必会造成不小的响应。”

“好!如此甚好!”夜无仇深感荣幸,在刑严这番引导下,热血翻腾不减反增再度涌现,这种感觉较之之前,多了理智的奠定,将勇武梦幻变得更为凝实,豪情万丈,谋略得当,犀利的眼光当真令人佩服。

刑严微微笑着,略退半步,颇有功成名就之时激流勇退深藏功名的大贤举措。

“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呢?”夜无仇问向众人。

原本大大咧咧的德鲁此刻安静下来,他性格豪爽但不代表他不聪明,恰恰相反,粗重有细的他善于思考,他说道:“大人,此事如剑客这般做法是最为妥当的,是我事先鲁莽了。”

夜无仇点点头,不作评价,接着,艾尔说道:“大人,其实召集人马对长远发展来看绝对是有利无弊的,假如我们冲出迈恩瑞,那么教廷的追杀怎么办,假如我们逃脱了教廷的追杀,那么我们以何安身立命您总得有些班底,要不然,我们卷土重来的日子便得会被拖延。”

“甚好,甚好。”夜无仇年轻的面庞再也绷不住作为圣骑士该有的威严,他欣喜若狂,少年的眼眸里激动地泛起泪光。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喜悦与感激的泪水,又该如何安处呢?

“我自涉入江湖,颠沛流离,梗迹萍踪,所思所感皆是飘茵坠溷的无奈与彷徨,犹甚一次,便是从亡灵手中救出紫云姑娘之后,设计于野狼谷戕灭所有人,那里包括罪有应得的包括无辜的,无辜的人做错了什么却命丧黄泉那些潜伏着的哪一个不是宗门勾心斗角的牺牲品但他们无一例外,皆是鲜活的人命啊!我承受的心里压力,是让我寝室难安!所幸有霍杰这等知心好友,才让我的心灵获得慰藉。如今随波逐流,我站在迈恩瑞圣骑士这等荣光与险恶并存的位置上,我所面对的真的是让我深感疲惫中夹杂着无可奈何,感恩命运,承蒙不弃,我遇到了尔等五位鼎力相助的。”

如此说着,眼泪渐渐打湿了他的眼眶。

眼见夜无仇这般动情,五人当即大惊,单膝下跪,弗克洛连忙道:“圣骑士大人您言重了,我等侍奉圣骑士是我等的荣幸,您自应心安理得。”

火焰法师爱德拉紧接着说道:“我们没有为大人做什么,大人便如此看重我们,日后我们定当鞍前马后唯首是瞻!”

其余三人在旁边附和道:“大人,我们并未您做什么,您许我们以信任,我们抱您以忠诚!”

铮铮硬语盘空回响,随着夜无仇心中的豪迈与勃发的意气,缓缓升腾。

霍杰轻轻拍了拍夜无仇的肩膀,二人相视一笑,整个团队在这一刻的凝结成无罅隙的整体。

蓝如玉姐妹以及霍灵畅、云小婵楚楚的大眼睛看到这幕温情满是欣慰,毕竟同是团队中的成员,没道理不为团队好。

“好,那咱们也就不矫情干实事。接下来几天,你们五个暗中联络人马,纠集队伍,而我们则要干些小动作。”夜无仇神秘笑着。

弗克洛犹豫道:“圣骑士大人,我留下来吧,在您身边护您安全。”

夜无仇稍作思索,便同意下来。

迈恩瑞的蓝天清澈的像一汪湖水,千载悠悠古老的岁月里唯有其崭新一如初始。

夜无仇身后跟着弗克洛与霍杰,他们仨急匆匆地走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校场上的操练声清晰入耳,教堂的钟声悠扬的像是飘扬的旗帜,告诫着人们要严苛遵守神的旨意。

“圣骑士殿的守卫骑士团现在掌控在谁的手中。”夜无仇问道。

“圣殿骑士团已经被教廷渗透,就算没有那么彻底,最起码掌控者并不真正信奉圣骑士的也就是信奉您。”弗克洛道。

“现在谁能调动圣殿骑士团”

“教廷的审判长。”

“那是什么?”

“审判长是掌管戒律刑法的教廷神职人员,其手下本是有着戒律骑士团供其差遣维护秩序,如今圣骑士长期缺位,所以圣殿骑士团的实权几乎被其蚕食殆尽。”

夜无仇听闻此话,暗暗心惊,弗克洛代表的就是迈恩瑞广大的臣民,这样的事情连群众都清楚,那么教廷的铁腕强权当真有目共睹。

“但是大人,您也别灰心,关于圣骑士的选举当属这些圣殿骑士闹腾得最欢,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心中的归属感和骑士精神还是很强烈的。若是没有这些圣殿骑士和广大人们热情高涨的呼声,教廷绝对不会举办这种忤逆它利益的事。”

“很好,待我们见完老沃德,去一趟圣殿骑士军营。现在在圣骑士之殿守卫的骑士,需要统统换掉了。”夜无仇的嘴角涌现一抹苦涩的笑容。

“是!”弗克洛肃然答应,接着担忧道:“大人,您接见那几个官员的事情,不会让教廷知道吧。”

夜无仇无所谓摆摆手道:“他们既然敢来,就定然有被教廷知道的觉悟,他们都是老油条了,自然会有自己一套说辞。不过说实在的,这几个人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第133章(四)

这回见到老沃德不同于以往,在小恶魔杰拉的带领下,夜无仇在老沃德的实验室见到了他。

老沃德的实验室脏乱不堪,很多实验材料都是随意堆放,就好像新鲜出炉的垃圾场。见到此幕,最感到熟悉的要数霍杰,当初在异度空间里遇到的那位前任星主,他的实验室不也这般乱糟糟的么?霍杰的眼中满目憧憬,思绪萦绕在繁星飒沓的过往,那片段的记忆仿佛随着老者梦幻般的消逝与银河为伍、共星汉恒存。那种感觉之奇妙,使得霍杰仿佛看到了更多,明明那时是昏倒的状态,而今摩挲却体味到如痴如醉的极致之机妙。

“梅林法师,倒是有些东西啊。”埋头在一堆药材中间的老沃德突然抬起头,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随即重新垂下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原本因为药材堆积成山,夜无仇一时半会还未发现老沃德的身影,他如此突然冒头,使得夜无仇大踏步走过去。

“老沃德,你说霍杰啊。他何止有点东西啊,他的天赋简直惊天地泣鬼神。”夜无仇笑道。

“无仇,哪有这么夸张。”霍杰谦虚道。

老沃德放下手中不知名的奇怪物什,他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模样,仔仔细细地盯了霍杰良久,旋即摆摆手道:“不用谦虚,圣骑士的话丝毫不为过。”

霍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回身的老沃德打断:“话说我伟大的圣骑士大人,您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夜无仇认真道:“老沃德,我是来请教你一些问题。”

“杰拉已经将你的意图告诉了我,怎么样,教廷是不是毫不留情的打您的脸呢?”老沃德一脸戏谑,随即看到夜无仇赧然,又叹道:“不过您也不用过于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挑战,相比于前几任圣骑士,您的处境还算好的。您想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啊”夜无仇愕然,自己的处境算好的,那么其他圣骑士得受到怎样的**

老沃德继续做着他自己的实验,手中的动作并未影响他的语言思路,他边将手中淬炼出的药汁倒进玉瓶边说道:“您知道教廷为何会如此销声匿迹对您这位新上任的圣骑士不管不顾么?沼泽之国牧尸者暴乱,教廷火烧眉毛了是首尾不能相顾。”

夜无仇愕然,旋即恍然,最后喜上眉梢。这三种表情在他的脸上逐次变幻,显得颇为好笑。

但没人在意这个,因为他们都从中嗅到了契机!

“圣骑士大人,我的话止于此,该怎么做还得看您自己的想法。”老沃德随手将药瓶丢给杰拉,杰拉满脸嫌恶地将瓶中的药水倒在它下方地精提米提着的罐子当中。

杰拉刚将药水倒完便急急忙忙挥动翅膀逃匿的远远的,就像要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事实并非如他所愿,罐子里平静得很没有任何的动静。

倒是丑陋的地精提米笑得嘎嘎不止,他肆无忌惮地嘲笑杰拉道:“你也太怂了,嘎嘎嘎,像你这么怂的真是百年难遇,嘎嘎嘎。”

杰拉也不羞恼,它只是试探性地凑过来,口中念念叨叨:“不应该啊,按照以前的惯例,这次应该爆炸才对,难道成功了”

就这样,他的小脑袋将将凑到罐口一探究竟,便听闻“嘭!”的一声,杰拉和提米一个如断线风筝,一个如滚地葫芦般各自飞出去。

“不出所料……”就在杰拉飞翔间,口中发出这般哀嚎。

老沃德堪堪叹了口气道:“又失败了。”

夜无仇见到此幕忍俊不禁,他因为刚刚得到好消息而兴奋异常,他看着老沃德,虽说是叹气了,但说实在的,并未看出老沃德有多忧伤。

夜无仇知道,老沃德正是在淡然的外表下潜藏着对自己的关心,之所以会有这般情绪,或许便是如他所说,他一直以来辅佐圣骑士,便爱屋及乌对所有圣骑士都产生了感情吧。

“圣骑士大人,我送你一件礼物。”老沃德忽然笑着说道。

夜无仇拭目以待。

老沃德随手自袖口扔出核桃般的物件,他说道:“拿着这个去圣殿骑士团找格雷米骑士,我想他可以给您您所热切期盼的。”

夜无仇与霍杰弗克洛二人相互看了眼,来此之前便说着圣殿骑士的事情,此刻老沃德便提及圣殿骑士,这难道是种未卜先知的能力

想这些都是夜无仇欣喜的内心在澎湃,他知道有老沃德的帮助对于此刻的他来讲必不可少,因此在感激不尽的同时满怀希冀与喜悦。

自图书馆出来后,他们直奔圣殿骑士团驻扎地奔去,圣殿骑士团与圣骑士之殿毗邻,宽阔的校场以及密集的营帐显示出浓厚的军旅气息。

校场尽头是马厩,一批骏马正在那悠闲地打着响鼻。

一进圣殿骑士团的大门,就有魁梧的身着银灿灿铠甲的骑士将他们拦住,骑士啪的一声行了个军礼道:“各位,这里是圣殿骑士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弗克洛刚想说什么,夜无仇的动作直接让他把话憋回去,只见夜无仇简单粗暴地将圣骑士之剑平举在手中,那名骑士瞪大了眼睛,旋即慌乱地单膝跪地沉下头颅道:“恭迎圣骑士殿下!”

“这位骑士请起,带我去找你们的长官。”

“是!”

骑士的目光滚烫炽烈,夜无仇明显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崇敬,果然,圣骑士对于信奉骑士之道的忠诚人们,还是有如领袖般的存在的。

校场之上圣殿骑士正操练得热火朝天,他们人数并不多但个个身手不俗,看得夜无仇激情澎湃。

皮埃尔骑士长嘴里叼着烟卷,慵懒地将皮靴翘在办公桌上,屋子里有另外两个人,一个人身材匀称体魄矫健脸型棱角分明,相貌很正派,另一个则身材矮小且瘦弱单薄,华丽的骑士服穿在他的身上并不没有丝毫他人的飒爽挺拔,而其嘴角一直延亘至耳后的长疤让他的面容更显有些可怖。

“对于圣骑士的诞生,你们怎么看。”皮埃尔骑士长随手翻看着整个骑士团的财务报表以及近期任务通知,吐出华丽的烟圈。

“您觉得该怎么办呢?”相貌端正的骑士名唤杰西卡,他此刻正襟危坐,保持住平日里严苛保持的风度与严律。

“我这不是问你们么?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皮埃尔瞟了眼杰西卡,悠闲地掸掉烟灰。

杰西卡面无表情,嘴上说道:“骑士团你说了算,与审判长交涉的也是您,何故问我们这些超越我们权限的问题呢?”

皮埃尔笑道:“圣骑士的诞生不是小事,全城都在欢腾,你看看那城堡上燃放的礼花,你看看这新出版的书籍。圣骑士的位置有些时日是空缺的了,人民群众找到了期盼已久的精神归宿,你还觉得这是小事么?”

“这不是小事,骑士长,这是好事。”杰西卡亦是笑着答道。

皮埃尔似是有些厌烦这种牛皮糖式的对话,他不再说话,而是眯着眼睛盯着杰西卡许久。

杰西卡泰然自若不以为意。

“那么你觉得如何呢?格雷米”皮埃尔话锋一转又问向另一个人。

格雷米的目光似吊睛白虎般凶厉,这倒不是有意装出来的,了解格雷米的人都知道,那种不刻意便自然而然升腾的杀气,是从尸体堆中稼穑过来的。

“骑士长,圣骑士诞生与否,与我无关。”格雷米声音有些沙哑。

皮埃尔脸上涌现出饶有兴味的神色,他问道:“那你是愿意照旧呢?还是愿意跟新主子呢?”

“鄙人岁数大了,恋旧,还是一切照旧吧。”格雷米丝毫不在意旁边杰西卡愤怒的目光,缓缓闭上眼睛。

“好!”皮埃尔自抽屉中取出一叠银钞,分别递给二人道:“这些拿回去给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这也是审判长的一番心意。如今教廷方面遇到些麻烦,暂时抽不出空管圣骑士,若是他有什么动作,你们看好底下的兄弟,别去迎合就万事大吉。”

这样说着,皮埃尔眯着眼睛又吐出大堆烟雾。

闻言,杰西卡眼神黯淡不少,虽说能看得出他的愤怒,可犹豫片刻他还是接过银钞,随手塞在口袋里。

而相反,格雷米则直接得多,他毫无顾忌的将银钞接过来,捏着边角数了数,而后心满意足地起身冷冷地道了句“谢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皮埃尔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随即将烟卷掐灭,对杰西卡道:“圣骑士的悲惨命运从他诞生以来就是注定的,这是你我这些有实权的人心照不宣的,圣骑士根本就是教廷扶植用来统治迈恩瑞全城子民的。你也不必为了谁而气愤,为了谁而不公,若是事情可以为你的情绪所左右,那么你就是教皇了。”

皮埃尔站起身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杰西卡,又说道:“迈恩瑞只有一个主宰,那就是教皇。”

第134章(五)

夜无仇等人在刚刚进入大堂时便与刚刚走出来的格雷米碰了个照面,灯火辉煌的大厅中格雷米的刀疤并非显得那样不堪入目,反而有种有待稽考的意味深长。

就这样,在弧形阶梯上,夜无仇往上走,格雷米往下来,二人视线交汇,相互夹杂着打量的意思。

“格雷米副骑士长!”旁边领路的阴甲骑士啪地行了个军礼。

夜无仇目光微微一凝,重新打量着眼前之人,此人便是老沃德口中的格雷米他能带给我什么帮助能称得上“礼物”

“这人是谁没有我们的命令谁私自放他们进来的?”格雷米原本很厌世的脸神色稍见凌厉,浓浓的军官气质油然而生。

银甲骑士腰板瞬间再度挺直,军礼行得无可挑剔,他说道:“报告副骑士长,您眼前的乃圣骑士大人!”

“圣骑士”三个字刚落,格雷米的目光瞬间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夜无仇,夜无仇感到背颈的汗毛都根根耸立。

熟练的杀手是有种隐藏与暗夜之中伺机待发的杀心与锐气的,就像潜伏在斑羚附近的猎豹,若没有一往无前的胆魄与阴厉,又怎能在瞬息万变的对局中胜出若此人不能够称之为“杀手”,那又有何人敢担此名号哪怕是弗克洛亦是不能,因为这个称号所代表的,不单单与修为有关。

夜无仇感到自己就像被猫头鹰盯上的田鼠,在瑟瑟发抖的同时却无处遁匿,那种惊颤是由来已久的胆寒,是天敌间的相互克制!

杀气……浓厚的杀气,曾经在天玄山的时候,夜无仇跟随天玄剑神远征夷蛮匡扶正义,所闻所见皆是你死我活的杀伐大事,而在战场最不缺乏的便是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虽说这些杀气的源头并没有单独指向他,但是预余波的辐射就足以在其年少的心灵中散漫阴霾。

弗克洛定然不能允许圣骑士遭受这般状况,在忠诚的他看来,将杀气这般毫无遮拦毫无掩饰地指向圣骑士就足以背着“大不敬”的罪名被凌迟至死。他当下大怒,齐肩金发无风自动,攀升的气势好似海啸,要将格雷米湮灭。

“绝影骑士弗克洛。”格雷米这个时候却俨然收起张扬的态度,面带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要是出手,我实在不是你的对手,倒不如束手就擒。”

这般说着,他竟然笑呵呵地将双手自行拷在一起递给弗克洛,若是硬碰硬,弗克洛自然乐见其成不带有丝毫畏惧的,格雷米这一手着实出乎常理,反倒让他愕然而不知所措。

就在此刻,楼上房间的门被推开,两人从房内冲出来,为首的人脚踏锃亮的高腰皮靴,干净利索的穿着颇有军官的潇洒,只是他嘴里叼着的烟卷以及满脸的横肉,让他的形象大大下降。

此人正是皮埃尔。

“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皮埃尔居高临下叫嚣道,但他却止于打嘴炮却未见其有动手的意思,夜无仇初时没明白,稍迟却反应过来,这明显是畏惧弗克洛强悍的实力啊!

所谓狐假虎威,夜无仇有时候理所应当地仰仗这样的底气,满足了自己那年少的小小虚荣心。

而就恰恰在此刻,前后不差两秒的折中时间点,弗克洛的注意力全部被皮埃尔吸引,险象迭生!

格雷米遽然露出锋芒,潜藏于黑夜的毒蛇,蓦然露出狰狞獠牙!

他手掌刹那间便有柄散逸着紫黑色雾气的匕首浮现其上,他眼神凝实,集中一点,万千咝咝作响的毒气匹练向这点汇聚。

这样的突发状况,已经在夜无仇与霍杰的反射弧力所能及之外,而在他们回过神来彻底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弗克洛已经做出了让他们叹为观止的应对!

只见他连头都来不及扭回来,弯腰后撤,整个人宛如拉弓引箭,后仰几乎与地面持平。与此同时,双手上撩,并做格挡状,如此一推,格雷米前刺的动作顺势被打断,而弗克洛也在看似不可能情况下将其的攻击躲避。

格雷米一击未竞,知道再无机会,便接连弹跳与弗克洛拉开距离。

“匕首的毒倒是见血封喉啊。”弗克洛缓步走过去,“只是不知道格雷米副骑士长能否有能力让我见血呢?”

格雷米的眼神略显阴暗,面庞的伤疤微微颤抖两下,紧接着他的身体逐渐弓起,做出战斗架势。

大厅中的气氛简直就是剑拔弩张,弗克洛的脾气也是成功被激起来,若是没有外力的阻止,今日怕是难以善罢甘休。

“唉,”夜无仇轻轻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道:“你们就别做无谓的争斗了,徒让他人看了笑话。”言讫,他便瞟了眼楼上的二人。

“圣骑士大人,此人嚣张得很,若是不给点教训,当真狂妄到无边,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弗克洛冷笑着。

“别冲动,是敌是友还有待确证。”夜无仇微微笑着,便从掌中射出一个物件,格雷米随手接住。本来他的面目还是平淡如初一如既往地厌世,但当他看到手中的类似核桃的物件时,缓缓垂下匕首,痴痴呆立原地。

“这……”他这样呢喃。

“真是无谓的争斗,”夜无仇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弗克洛,我们的目的达到了,走吧。”

三人推开圣殿骑士团的大门,只见为数众多的骑士围拢过来,弗克洛先前那般恐怖的力量,是每位实力不俗的圣殿骑士都可以或多或少的感受到的。

他们个个手执武器蓄势以待等待里面首长的传唤,却突然看见三人走了出来。

等等,为首那个银发年轻人怎么那么眼熟呢?还有那个……那个是绝影骑士弗克洛!圣殿骑士团中有人率先惊呼,首先确定了弗克洛的身份,而后,夜无仇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

圣骑士……真的是圣骑士啊!

夜无仇走了出来,人群自然而然让出一条道路,他看着肃穆的群众,这帮同为年轻的面孔上洋溢着的是信念与忠诚!夜无仇惊愕地发现,很多人盯着自己,热泪盈眶!

第135章(六)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135章此处无声胜有声!

由于自狼王的传送法阵空降迈恩瑞之时,全城的居民便见证了自米诺斯迷宫走出来的第一人便是夜无仇,哪怕是距离较远外加夜色朦胧灯火迷离看得不真切,但身形的剪影还是可以观察的。

此时此刻,骑士们对夜无仇的出现报以由衷的热切,这不仅仅源于他们对家国领袖的归属感,更是他们对骑士道义的恪尽职守。他们不仅仅在无形中将夜无仇的身影与历年文化传承中的在观念的潜意识里所形成的光辉形象能动地吻合,更在溯流万万年的窠臼的基础上进行能动的创新,如此一来,好似久病初愈的人在精神上容易对命运感恩戴德,圣骑士长久缺位的背景造就此刻梦回故乡般于梦幻与现实之间捉摸不定的游离感。

总而言之,在大趋势的浪潮推动下,夜无仇的出现非但没有给骑士们带来不适与反感,恰而将所有坚守骑士道义的人筑成钢铁长城,而夜无仇所做的,仅仅是出现在公众视野而已。

夜无仇起先很慌张,然而他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我是圣骑士,我的所作所为要对得起这个荣耀的职位。

所以对于夜无仇来说,并不长的道路此刻显得遥远不少,玉漏好似所受的地心引力变弱,时间犹如具有弹性般被拉长。

如此这般的一段路终于走完,夜无仇长舒口气,倒是其身后的霍杰与弗克洛笑容满面。

在圣殿骑士团的总门口,霍杰回头望了眼随即笑道:“无仇,我觉得我们冲出迈恩瑞并非难事。”

“有这般精血诚聚的队伍,何愁大事不成”弗克洛亦是情绪高涨满脸欣喜补充道。

夜无仇缓缓喘了口气,毕竟面对这么多人的注目礼,压在肩上的担子也弥足沉重。他并未流露出具有过于明显倾向性的态度,而是微眯眼睛道:“能否成功还得看格雷米骑士的,我忽然揣测出老沃德所谓‘礼物’的可能所指。”

“你是说,能否成功掌管圣殿骑士团还得看格雷米的”霍杰问道。

“他是关键。”夜无仇点了点头。

当他们反回圣骑士之殿的时候,却惊诧地发现有香车宝辇停靠在千级阶下,一队私家骑兵列阵等候,再待望去,只见一华服人影正拾级而上,人影背后,有数仆从亦步亦趋。

按照迈恩瑞的规制,若无重要军机商谈抑或高层会议需要于圣骑士之殿的正殿举行,其他人皆得从百级阶梯侧面的甬道绕行拜谒圣骑士。所以说,能启用圣骑士之殿正殿的权利唯有圣骑士本人!这是迈恩瑞的阶级体制,亦是礼教所设,而眼下此幕,来人目无法纪,直冲殿门,蔑视圣骑士,礼乐崩坏,乃至如斯!

见到这种情况,弗克洛怒气冲天,嚷嚷着要将此人拿下,但夜无仇确是苦笑着,尽管他正努力将圣骑士的身份往自己身上奋力归拢,可这种融合尚需时间,毕竟强迫自己愤怒的感觉真的达不到应有的效果,毕竟理性与感性的冲动是天差地别的。

“先别作声,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巍峨的殿宇庞大的像座山岳,而这千级阶梯的高度更能给人极强的心理压力,夜无仇等人来到下方,一旁的家族私军正以眉目不善地打量着三人。

私军装备精良,骑士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们所骑的骏马也是名种,夜无仇仔细观察,忽觉奇怪,这样的马匹膘肥体壮,通体黄毛,腹与肋处多白色绒毛,最最奇特的便是马颅上有状如十五的满月,这个印记不断散发着隐隐的力量波动,颇类似于人类的斗师印。

“玉顶干草黄……”夜无仇凝眉喃喃道,“这马不是西北煜境的品种么?”

之所以能对此马有所认识,不得不提起他曾于天玄山脉之时,天玄剑神给他上课,教导他驾驭坐骑,毕竟日后要想行走江湖,单靠体力还是有所欠缺的,更何况无论是从寂寞之时有伙伴的角度、还是从遇难之时有朋党的角度来说,坐骑都不可或缺。

在他的为时不短的训练岁月里,他就曾于这样的西北煌境的黄骠马日夜为伴,还记得第一次骑马,因那匹黄骠马性子刚烈,不易驯服,所以年少的夜无仇屡次被掀倒在地摔了个七晕八素,还记得那时夜晚入睡时总是趴着的,因为屁股被摔疼痛难支。

这倒是让他的两位师兄捡到乐子,大师兄业洛川常常幸灾乐祸到笑趴在地上猛捶地面……二师兄叶隆炽因为给自己屁股抹药之时在其上画王八而被师傅罚砍竹三日。

往日那些画面,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温暖呢,夜无仇嘴角裂着笑回忆着。那时候的师兄弟情谊也是单纯真挚,只不过后来年岁增大了,对权位的竞争变得激烈,这才导致兄弟阋墙相互猜忌。

两位师兄现在过得还好吗?

夜无仇苦笑着摇了摇头,思绪回到当下。

“无仇,你说什么”霍杰问道。

三人边顺着石阶往上走,边交谈着。夜无仇回应道:“此马乃煌境的品种,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煌境距离此地千山万水关山迢递,当真有问题。”

前方那人的行进速度远没有三人快,所以就在正殿门口,那人终于发现了三人的存在。

“请问你找谁?”夜无仇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只见他身着锦帽裘袍,当属富贵人家。

那人眼神斜晲,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夜无仇,古有惜墨如金的典故,今有惜眼神如金的可笑之人,那副做作的模样当真令人忍俊不禁。

“你们又是谁,我的身份说出来怕吓破你们的胆子!”那人冷哼道。

“那我倒要听听你是多大的来头。”夜无仇笑问道。

“那你可听好了,我就说曼顿伯爵,教皇亲点的对外贸易大臣!”

夜无仇一怔,紧接着想起肥胖的像皮球的达米安所提及的上司,正是此人。

对了,夜无仇忽然注意到一个词,那就是“对外贸易大臣”,果然,迈恩瑞并非自给自足闭门造车的封闭城市,既然它有对外贸易专门的大臣,那么它与外界的联络定然并不稀少。

如此便能解释黄骠马为何会出现此地了。

“你难道不知道迈恩瑞的礼教么?无圣骑士的命令,不能擅自步陟这千级石阶。”

“哦你们又是谁,怎知我没有得到圣骑士的旨喻”曼顿脸色稍微摆正,对几人重视起来加以打量。

“我等是圣骑士大人的侍卫,不知伯爵大人此来有何贵干”

“贵干倒谈不上,只是有些事要跟圣骑士谈一谈。”曼顿满脸神秘道。

夜无仇心中大惑,但表面上不露声色道:“圣骑士大人新得圣骑士之剑,须些时日加以熟悉,方能人剑合一达到通透境地,大人正在闭关不方便接待客人。您有何事只需告知我等,便等同于告诉大人。”

曼顿眨眨眼,左右看了眼稍显犹豫,但还是上前半步偷偷道:“告诉大人,教廷要对他不利,我有计谋带他出城!”

“哦”如此的话让夜无仇的思维运转延缓半拍,难不成这家伙是来帮我的他有什么目的

夜无仇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可思议,第二个反应就是感到这家伙的目的绝不单纯。

因为先不说所有的官员基本都是教廷亲手扶植的,要曼顿背叛教廷是有多么不可能,就光论曼顿真的与教廷有嫌隙,却又如何如此轻易相信一个侍卫,将他的目的全盘托出呢?

此事不简单。夜无仇连连点头满口答应道:“好的伯爵大人,圣骑士大人近几日绝对可以出关,适时去哪找您呢?”

“适时我备全顶礼辇车,专侯圣骑士大人大驾光临,鄙人在即将蓬荜生辉的寒舍中,将所有秘密全盘拖出。”曼顿笑得很灿烂,捂住胸口朝着圣骑士之殿行了个贵族的礼。

夜无仇见此模样,心中暗道,这要是没有问题,我从此名字倒过来写!

曼顿伯爵很快便离开了,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似乎不错,临走的时候还哼着小曲,那似乎是焜境的民谣。

这对外贸易大臣的职位还真不错,夜无仇摸着下巴想着,天南海北的人都与之接触,他的眼界倒是宽阔,各种奇珍异宝怕是只有没听说的,没有他没见过的吧?

夜无仇的思维并没有得到太多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机会,因为眼下有一个直接挑明的问题摆在他眼前,那就是关于曼顿的邀请,去还是不去!

这其中的端倪与猫腻,还需要仔细丈量,因为以他目前的情况,太大风险是承担不起的。

“关门!熄灯!”

夜无仇揉了揉太阳穴不厌其烦地下达了命令,旁边原本就归属圣骑士之殿的佣人连忙快步跑去,启动机关,将圣骑士之殿厚重的大门闭合。

随着两扇门的嵌合,最后一丝光线被隔绝在外,更没有油灯的照明,整个大殿陷入凝重到仿佛要滴出水的沉寂之中,夜无仇龟缩在巨大的宝座里,看不清面庞,更难以勘察其情绪。

第136章笼城风雨起仓皇 地覆天翻战无疆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136章笼城风雨起仓皇地覆天翻战无疆“大人……大人……”耳畔传来遥远的仿佛来自外太空的回响。

“嗯”夜无仇茫然惊醒,举目四顾,不知所谓。他不知何时竟然入梦,梦中铁马冰河,吴歌西曲,悠悠稽古,千载心在,泱泱乐府震鼓飞歌,朗朗周易阴阳呈纲,在他的梦中,有个捉摸不定忽远忽近的水墨人影,它双手变幻莫测似柔有刚,随方就圆,招式转接之间有拨千斤之力,只见其忽若流水润物,澍濡无声,忽而龙吟虎啸,刚猛无敌!

如这般,夜无仇在梦中,他的思维睹其盛况,仿佛置身在玄玄神奇的湖水中,他紧闭眼睛仰面朝天,水波荡漾将他银色长发扑打开,鼻尖与如镜的湖面似接未接,整个氛围充满了写意与诗情。他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感觉尽不可言喻,四肢百骸涌上的发自灵魂的奇妙感让他静默得连根毫发的颤抖都清晰可闻。

他就这样沉浸在物我两望,仰古今之须臾,俯四海之一瞬的妙境,直到那天外的传响:“大人……大人……”

夜无仇定了定神,抹了把惺忪睡眼,清了清喉道:“什么事。”

旁边的佣人谨小慎微道:“圣骑士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哦什么人”夜无仇来了兴趣。

佣人仿佛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哆嗦着嘴唇,双手不自然地交叉在胸口道:“大……大人,您……您还是召见他看看吧。”

见佣人此副模样,夜无仇愈发好奇,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就在门外,适才他要求见,我告诉他您正在休息,他便一直候在外面,他已经等候了个把时辰了。”

夜无仇心中微微诧异,连忙道:“开门,召见。”

“是!”

巨大的绘刻浮雕的大门隆隆打开,光线涌入,在幽暗的圣骑士之殿形成崭白的甬道,强烈的光线将夜无仇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刺得微眯,他奋力觑去,只见一道身影仿佛白昼之子脚踏黎明辟开万里黑暗。

此人是谁强烈的光线将他的轮廓照得纤毫毕露,可却将其面容藏了起来。

那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不紧不慢,步伐坚定稳重异常。夜无仇仔细打量着,只见其头盔甲胄,身材较小,右手提着刀,左手拎着个暂不可察的东西。

“你是什么人!”夜无仇不觉心中的压力陡然增加,那人的强大气场直逼得他心惊胆战。

见此人越走越近,那人的真容亦逐渐浮现在夜无仇目所能见的范围内,夜无仇的眼睛遽然眯起,他站起了身。

此人乃是格雷米!那个老沃德口中的“礼物”!

是敌是友若是相信老沃德,那格雷米定然是友,若是反之,那么格雷米提刀进入圣骑士之殿,目的就不言而喻了吧。

短暂的慌张并未让夜无仇手足无措,他稳住心神,自宝座大步走下来。

“前来所为何事”夜无仇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雍容高贵,充满淡淡的上位者的傲气,但是他的内心是慌乱的,他很担心若是格雷米暴起,自己的安全是否有保障,他更担心若是连老沃德都信任不了,那除却自己这帮仁义是手下,真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

就在二人相具不过数米之时,格雷米停下了脚步。

“把灯点亮!”夜无仇高声道。

霍,霍,霍,大殿刹那灯火通明,将所有的一切照得再无猫腻!

夜无仇瞪大了眼睛,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盯在格雷米的左手,那,那是颗头颅!

格雷米的骑士刀殷红的鲜血尚未流尽,上面猩红的颜色极度刺激人的神经,再加上他此刻煞气缭绕的模样,当真令人胆寒。

“这……”夜无仇刚想开口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见格雷米噗通一声拄着骑士刀单膝跪地,看似瘦削的肩膀具有难以描绘的威武霸气,震得夜无仇张张口却没说出什么。

“圣骑士大人,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多多见谅。此乃罪臣皮埃尔的项上人头,同时也是我的投名状,还望大人笑纳。”格雷米低着头朗朗道。

紧盯着眼睛尚未闭实的皮埃尔的头颅,夜无仇心中一阵胆寒,这就是所谓的“礼物”么?

“此人是谁,所犯何罪”夜无仇问道。

“此人名叫皮埃尔,圣殿骑士团骑士长,所犯之罪乃是欺上罔下背弃骑士道义背弃大人您的指引,投靠教廷,还妄图阻止骑士们追随您的脚步。如此行径当真死不足惜!”

如此一说,夜无仇旋即释然,他舒了口气问道:“如此说来,圣殿骑士团愿意追随我”

“臣代表所有圣殿骑士宣言,誓死追随大人左右,绝不背信弃义!若有二心,天打五雷轰,碎尸万段骨灰无存!”

“好!好!老沃德当真送给了我一分大礼!”夜无仇笑道。他并没有问格雷米与老沃德的渊源,因为有的时候结果皆大欢喜,那么过程中的某些突如其来的机会所产生的原因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走,待叫上霍杰,弗克洛,去宝石广场!”夜无仇扶起格雷米大步向后殿走去,“格雷米骑士,我认命你为新任骑士长,即刻率领圣殿骑士于宝石广场集合!”

“遵命!”格雷米雷厉风行,扭头便走。

夜无仇兴奋地用拳头砸了下掌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宝石广场,是在迈恩瑞历史较为悠久的广场,它离圣骑士之殿较近,因此是民间的眼睛大概率注视着的地方。

这里有一派祥和的市井氛围,小酒馆里时刻聚集着永不绝断赏金猎人与冒险者,毕竟骨子里富于的浪漫的冒险精神,是不容许他们呆呆地望着外面的世界而无所作为的。

因此,哪怕冒险者经常有去无回,却仍不能打消人们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此时此刻,一座宝石广场旁边的小酒馆里正聚集着形形**的人,他们手握着廉价的扎啤,狂声大笑,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在他们的大胡子上粘上酒糟。

他们正谈论着各自的所见所闻,哪怕有的故事在他们口中一再重复,可仍旧不能影响他们想要分享的心情。

“你们知道么我曾在沼泽里遇见过酒馆屋子这么大的巨型蜥蜴,我和我的团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杀死,你们猜怎么着”一个老头猛灌了口啤酒道,“那家伙临死之前嘶吼不已,结果附近所有的蜥蜴儿子蜥蜴孙子都过来了,那架势,简直是令人胆战心惊啊。我们团队有个冰法师就是在那场战斗中丧的命!”

有人叫道:“哎呦,就你那怂样,是不是就你跑出来了啊,这不是你偷看隔壁老板娘洗澡的时候啦。”

这句话说完,酒馆内哄堂大笑,但老头并未理会这些笑声,而是自顾自地拉开自己的胳膊,一道狰狞的伤疤自肩膀延绵到手背,煞是骇人。

“这些龟孙,给我留的纪念也不小啊。”

酒馆内的笑声缓缓弥寂。

老头哽咽了一下,但旋即再度猛灌了口啤酒,面色红润,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猛然看见对面的宝石广场上,大量的圣殿骑士在聚集!

发生了什么!他猛然站起身,酒馆里的其他人还为老头感到惋惜至际,随着老头的目光望去,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大动作,绝对的大动作,如此多的圣殿骑士,究竟要做什么

第137章(二)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137章酒馆里的稗官野史戛然而止,粗犷的冒险者与赏金猎人们顿时一窝蜂般涌出酒馆,酒馆不堪重负的门框发出吱呀的嗷嚎。

此时此刻的宝石广场之盛况,当真用“波澜壮阔”来形容亦不嫌夸张,只见武夫赳赳,横刀立马,甲光向日,赫赫煌煌,庞大的骑兵队伍列队整齐,每一个圣殿骑士左手执圆盾,右手握着提着骑士刀,严阵以待,肃穆的如临大敌。

见这幅模样,酒馆里炸开了锅,人们纷纷议论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圣殿骑士团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游行巡逻”

“你傻啊,你没看见圣殿骑士那蓄势以待的模样,若没有严重的紧急情况,光是巡逻至于如此么?再说了,游行那更是不可能,圣殿骑士那是谁圣骑士大人直辖的,整个迈恩瑞都是圣骑士的,游行给自己看不成!”

遭到如此反驳,先前开口说话的汉子觉得有损颜面,当下嚷嚷道:“怎么不可能!圣骑士大人刚刚继位,新官上任三把火,当然是弘扬军威了!”

众人众说纷纭,嘈杂的声音盈耳不散。

“别的不说,圣骑士即将现身倒还是极度可能的。只是,我们在追寻光明之时,也要警惕英雄。”一个身着通体黑袍面相慈祥的长者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老师,您为何如此说呢?”旁边俊秀的年轻人恭敬地问道。

“曾有哲人曰‘与恶龙纠缠久了,也就成了恶龙,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予以回应’。人们所要的解脱,无过于精神的寄托,这只是多方起因中的一个,但英雄所面临的,却避无可避的归结于自我啊。”

“老师,学生有些不明白。”年轻人搔了搔后脑勺不解道。

“圣骑士时运所迫,应运而生,能否存在,亦即能否合理,还得看他自己啊。”老者眼睛似存笑意,像是看到了什么妙不可言的东西,“人最大的敌人,还是自己,哪怕路途曲折,山遥水远。”

年轻人凝眉思索着老师的话,但良久未得结果,就在此时,人群中涌起惊呼的浪潮。

“你们快看!”

随着一声雄浑吼叫声响起,自东面无端平地卷起猛烈的狂风,有明白的人神情立即变得无比肃穆,像是预料到什么更加宏伟壮观的场面。

而事实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只见在圣殿骑士的队伍上空,蓦然有呼扇着双翼的巨龙拔地而起,巨龙双蝠翼遮天蔽日,金光闪耀与日争辉,它的躯体上鳞片密布,淡金色流转仿佛有液体在其上涌动。它的腹部具有波涛汹涌的层次感,楞楞相续从颔部延绵至棱刺凸起的光泽可鉴的尾端。

巨龙顾盼生姿,双目的强盛的光芒好似两团炽热的白火,视线所过,浓郁的威压重如山岳!

龙!真正的黄金龙!这通体灿金摄入心魄的庞然大物在头顶盘旋,就是当仁不让的具有毁灭性能量的传说物种!

“吼——”黄金龙仰天长嘶,巨大的阴影投在地面上,伴随着圣殿骑士胯下马匹的步伐逐渐集合于宝石广场!

原本广场上溜达的人皆被驱到外边,宝石广场外围聚集着大量围观群众,他们尽在翘首以盼,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能调动这般力量的人,在迈恩瑞只有一个,那就是——圣骑士!

圣骑士的光辉被及四方,想起当日在游吟诗人以耸人听闻的速度传播的场景,圣骑士的神勇与无畏在人民心中广为流传,没有至高的荣耀,只有纯粹的敬畏,每个人在自己心中为降服绝影骑士的圣骑士,奉若神明。

但这种神明并非观念上的虚无之神,而是能带领人们走向光明,体会他们所体会,想他们所想的,血肉之神!

神不是万能的,但神一定是高伟拔绝的!神的意志值得所有人遵守,因为神即他们自己!

没有神的岁月每个人都茕茕求索,当有人尝试将教廷的信仰纳入视野,虚无一度成为可爱的人们披荆斩棘却也要奋力前行的动力,所有人都在半途或自觉或不自觉的领悟到,没有酣畅淋漓的热爱与痴狂,没有浪漫崇高的理想与目的,躯体不过傀儡,灵魂终归囚禁!

所有热切的期盼倾注在属于人们自己的勇士身上,夜无仇背负着的,是机会,更是责任,一种高度为心灵负责的能动体会。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以夜无仇了解群众所想的情况下,而夜无仇恰恰在这方面有欠思虑,因此他的关注点更多在于如何脱离困境,如何不再迍邅,如何让白虎镖局的众人留的性命,这也就导致了他并不能掌控全局。

黄金巨龙咆哮着,随即蹲踞在高耸的纪念碑顶,随着拥有至尊血脉的黄金龙出现,数以百计的飞龙骑士掠上苍穹,他们驾驭庞大的披着战甲的飞龙绕着宝石广场的上空盘旋,威风凛凛,好似天空中的钢铁洪流。

而此时此刻,夜无仇方于圣骑士之殿出发,格雷米单膝跪地将其恭送上骏马,自己也越身上马跟随夜无仇骑行向宝石广场。

此次前去宝石广场的阵容乃夜无仇此刻的最强阵容,他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霍杰弗克洛格雷米次之,白虎镖局的其他人在中间,放在最后的是四位从米诺斯走出来的勇士,一队人堪称豪华阵容,坦坦荡荡策马而行。

遥遥觑去,见到宝石广场上这般訇豁的场景,夜无仇微微一怔道:“圣殿骑士团有龙骑士”

格雷米尊敬道:“回大人,空中力量自然是有的,而圣殿骑士团之所以能够成为圣骑士的部署,那自然是拥有最顶尖的配备的。”

夜无仇心中惊骇不已,心中连连暗道低估了圣殿骑士团,嘴上却说:“其他军力如何?”

格雷米回应道:“圣殿骑士团公爵级骑士三名,伯爵级骑士二十五名,子爵级骑士一百名,男爵级骑士二百五十名,正规轻装骑士三千人,正规重装骑士一千人,其余侍从骑士三千人。”

夜无仇仔细听着数据,暗暗在心中做着计较,之前据弗克洛的说法,圣殿骑士团分公伯子男四个等级,公爵级骑士有斗皇初期的实力,伯爵级骑士有斗王后期的实力,子爵级骑士有斗王初期的实力,男爵级骑士也就是斗魂。其余的正规骑士的单体实力在斗玄级徘徊,而侍从骑士则是斗婴期的渣渣。

说起侍从骑士是渣渣,夜无仇不觉脸上羞臊难耐,自己若是褪去圣骑士的光环,不也是斗婴的渣渣么……

“大人,我们快过去吧,尊贵黄金龙王正等候您的到来呢。”格雷米道。

正衡量着,队伍已经迫近宝石广场,尚隔百米,就有眼尖之人发现了他们的到来。

“圣骑士来了!”

一声尖叫响起,围观的人群纷纷回头,在瞬间的沉寂过后呼声猛地高涨,狂狼的声潮直冲九霄云外,但大部分人还是颇为理智的,因为他们的尊敬并不允许盲目崇拜占据躯体的主导。

但凡事都有例外,就在人群自觉分开让出通道的时候,一名年轻貌美,拥有绿色头发的女孩疯狂地扑了过来,夜无仇受惊不小猛地拉住胯下骏马,所幸并未伤到她。

“爱露!”人群中有人在叫他,但女孩不管不顾紧紧闭着眼睛坐在地上搂住马腿。

“有什么事么?”夜无仇跳身下马。

“圣骑士,我爱你!”名为爱露的女孩突然跃起,直冲夜无仇抱过来。

夜无仇见此年轻貌美的女孩冲过来,觉得不可思议,但就在他要闪避之时,却蓦然感到自己的神情恍惚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睡眠不足,但修炼之人的精神如何会如此脆弱瞬间,千万个念头闪过,可他偏偏就是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待他回过意识,浓郁的杀气让他的后脖颈的汗毛根根耸立,不好!刺客!

看着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爱露少女,那张年轻娟秀的面容上此刻充斥着淡然与死寂。

怎么办怎么办……夜无仇顿觉心声寒意,时间就像是停顿,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大人小心!”

“轰!”

强烈的爆炸把方圆数米夷为平地,四周的群众被炸死者死相极为惨烈,被炸伤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人群惊惧地看着此幕,他们的心中皆是萦绕着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圣骑士遇刺了本应该是少女崇慕英雄的戏码,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四位勇士的守卫,白虎镖局的成员虽然形容狼狈,但并未受伤,但烟雾缭绕中的夜无仇,会怎样呢?他们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事发太突然了。

格雷米与弗克洛二人已不在原地,想必是同夜无仇在那烟尘中吧。

尘埃滚滚,场中的人们大气都不敢出,这人肉**也太绝了吧,借助圣骑士怜香惜玉的心态让其卸下防备,当真卑鄙。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要置人们的英雄于死地呢?

黄金龙在纪念碑顶目睹了这一切,蓦然发出响彻天宇的嘶吼!

第140(五)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140“比如,在我想搞我的老上司垮曼顿伯爵的情况下。”达米安眨了眨眼睛。

夜无仇灵光一闪。提起曼顿伯爵,夜无仇想起了他的盛情邀请,也正是因为与曼顿伯爵有关系,夜无仇才选择召见达米安。

“那你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我想你定然会提出对我有利的条件,要不然可就与你的聪明不符了。”夜无仇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笑。

达米安笑容可掬道:“殿下,这是自然。殿下容我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您目前最大的忧患是什么”

夜无仇不假思索道:“这不明摆着的么?教廷乌云压城,我这方小阁楼岂能长久抵抗”

“大人英明,既然明知道教廷势大,您不会天真的以为能与之抗衡吧?”达米安的话中充满暗示意味。

如此惹人三思的语气落在夜无仇的耳朵里,登时便令他计上心来,达米安能在得知自己已经掌控圣殿骑士团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看似是暗示着什么,但同时又何尝不是一种明示呢?

“你继续说。”夜无仇面色逐渐沉重下来。

达米安仔细地将夜无仇的表情细微的变化收入眼底,随即不动声色道:“殿下,既然不知如何抗衡,何不想着如何脱逃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夜无仇索性也不伪装,他微微欠身手向前探着引路,达米安顿时表现出受宠若惊的神情,口中念叨着“不敢不敢”,便跟着夜无仇并肩向前走,虽然他表面上是毕恭毕敬的,可那傲然的态度则是隐藏不了的。

夜无仇丝毫不以为意,如今贤能在侧,关乎未来的局势都在他的掌握中,若不以同辈相称,那岂不是骄傲自大的昏聩领袖么?

“你继续说,有何良策可让我逃出生天”

“臣有个两全其美的策略,只是殿下您得委屈一下,降尊纡贵扮演个商人。”

“男儿七尺,何种困难接受不了再说天赋人权众生平等,又何来尊贵之说”话虽如此说,夜无仇的心中还是为所谓的众生平等嗤之以鼻,少年傲气凌然,自觉超脱而他人皆凡夫俗子。

还是得说客套话来显示自己的成熟呀,夜无仇心中暗自苦笑不已。

达米安适时拍了几个彩虹屁,被夜无仇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打断了,达米安不得不话锋转变讪笑道:“殿下,曼顿伯爵最近有对外的交流,境外来客有大批货物要运进迈恩瑞,这是机会,您想啊,如此一来一往,少不得车队的进出,您若是从这条途径逃走,怕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吧。”

夜无仇眉头挑起,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以及白虎镖局、圣殿骑士团的出路,极大可能存在于这趟往来贸易的生命线。

“虽然,教廷的手眼通天,能完全避之耳目可以说难上加难,但殿下,在臣看来,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了。你不要说什么率领这万余圣殿骑士便可冲出迈恩瑞的森严壁垒,您或许不清楚教廷的底蕴,但臣潜游官场这么多年,对教廷的手段可以说觑见端倪了,绝非您想象的那么简单!臣言尽于此,若殿下误以为我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遗余力的劝说您,那么一切就当臣黄粱一梦。”

说道后面,达米安竟然大义凛然,这让夜无仇万万没想到如此一副酒肉皮囊竟能说出这般浩然坦荡的话,他沉默了,刹那间利弊权衡在心原进行着。

夜无仇是一个勇于抓住机会的年轻人,他不怕苦难,只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给他一个信念,纵是踏九霄揽月潜沧溟擒龙又何妨!

因此哪怕他的心灵被沿路的波折摧搓的多愁善感,亦不过是原则之下的排遣,对他来说绝不可能刨腹藏珠因噎废食!

“走,我们详谈。”

时光争流,万类竞渡,若无破釜沉舟之心,势必留得千古遗恨。是夜,圣骑士之殿的某个密室里,火烛长明,弗克洛与格雷米等绝顶高手把守四处,留得丰神俊朗的夜无仇与生得奸滑相的达米安单独秉烛长谈!

次日,当夜无仇与达米安走出密室的时候,霍杰惊奇地发现夜无仇满含笑意,而达米安却宛如一只挫败的公鸡外加上熬夜造成的黑眼圈,模样煞是搞笑。霍杰并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从夜无仇的眼睛里看到,一切正往好的地方发展,知道至此,足矣。

夜无仇派弗克洛暗中保护达米安,将其送回自己的府邸。虽说达米安混迹官场自有一套反跟踪的意识,但夜无仇仍是为其担心,原因无他,既然是这样重要的合作伙伴,自然得像对待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

迈恩瑞城,一处富丽堂皇的殿堂,四面华丽的壁灯将整个空间照射出高贵的感觉,穹顶牵着的金色宝石折射着巨大吊灯的炽烈白光,这成为最主要的光线来源,也正因为这样穹顶的存在,才让人感到仿佛沐浴在圣光中。

为首的一人背对着众人,此人皇冠在顶,红袍加身,握着权杖,漶漫威压,无识而施,他的周身仿佛存在着气场,进去范围就不得不俯首称臣。光凭背影便可知此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下首正有一人汇报情况,此人正是大祭司,大祭司长揖道:“陛下,沼泽牧尸者日益猖獗,今日屡屡有冲出沼泽的迹象!”

能让大祭司称之为陛下的,在迈恩瑞,唯有教皇一人!

教皇权杖的宝珠笼罩在迷梦的白晕内,其之圣洁,就是天际的阳光洒落在绵软的云层上,整个权杖散发着神迹般的光辉。

“大军深入,宁死不屈,牧尸者胆敢破坏这千百年来的和平,自以为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我们便用事实向其证明,他们不过是一群井底之蛙罢了。”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圣殿之内。

“属下这就传令几位大主教加大进攻力度!”大祭司回禀着,顿了顿又道:“陛下,关于原副骑士长格雷米杀死原骑士长皮埃尔,圣骑士收拢圣殿骑士团之事该如何解决,还望陛下明示。”

教皇的背影沉默片刻,继而道:“传令拉苏尔大主教,让他分出一个军团全城戒严,防止圣骑士造次。圣殿骑士团的那些事,待我们分出手桩桩来算。”

“陛下圣明,陛下您可听说圣骑士遇刺之事臣觉得圣女殿下过于鲁莽了。”大祭司沉重道。

教皇闻言,缓缓转过身,只见其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眉目方正,龙虎精神,白髯被修饰得整整齐齐,双鬓归拢得干干净净,整个一干练威严的老者形象。

“去警告圣女,下回如果再未经请示便擅自行动,定不轻饶!”

“臣遵旨。”大祭司恭敬地俯首告退。

……

夜无仇在思索一个问题,一个很尖锐却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他既然打定主意想方设法的离开迈恩瑞,那么他的圣殿骑士团该怎么办?难道说他这个领袖不负责任到抛下这样庞大的队伍自己逃生

先不说他的良心会不会受到谴责,就光论让谁舍弃这样尊贵的地位,谁不得犹豫再三颇是为难

然而,当宛如重磅**的消息传入他的耳朵,他便全然将这些所谓问题抛之脑后了!

迈恩瑞城莫名其妙多出无数军队把手各个关卡要隘!这些军队的盔甲与圣殿骑士团的并不相同,他们所穿的,是属于教廷的制式盔甲!

夜无仇站在圣骑士之殿至高的位置四处眺望,只见这样的军队在圣骑士之殿与圣殿骑士团两处尤为之多,当下心中骇然,心中将之前的种种计划推翻,这样的局面迫使他不得不重新观察时势!

“无仇,该怎么办!”霍杰此刻也有些慌乱,看着教廷这般着重的“守护”,搁谁都得心慌。

“大法师莫惊慌!我们跟他干又何妨!”弗克洛大手一挥信心满满道。

夜无仇并未回答,他当即将事情的前后捋了一遍,他叹了口气道:“教廷之所以不明摆和我撕破脸,不过于在意群众的意见,若是群情激奋,教廷也是承受不起的。只是不知这般行径,他们会怎么像人们解释呢?”

霍杰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慌乱,分析道:“我觉得教廷此举不过是示威罢了,他们随便编个借口便可糊弄群众,毕竟真正的话语权还在人家手里。教廷就是想让我们安分守己,待他们腾出手……”

说到此,霍杰自己都笑了,这不是坐以待毙又是何种行为呢?教廷的举动看似是想稳住圣骑士,但实则不啻于火上浇油!温水煮青蛙,青蛙便会不知不觉中死去,可若沸水煮之,便是青蛙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时候!

夜无仇亦笑了,不过他的笑不同于霍杰的释然,反而多了些思索的成分在内。

弗克洛这个时候仿佛和夜无仇达成共鸣,他问道:“大人,我记得曼顿伯爵邀请过您,您不去看看有何事么?您初登圣骑士之位,与各方面并无交涉,他这样属实奇怪。”

第142章清秋对弈逐昏昼 骁勇以血荐轩辕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142章清秋对弈逐昏昼骁勇以血荐轩辕圣骑士之殿四周的教廷军队熙熙攘攘,甚至通达的街衢都被其占满,他们甚至原地搭起帐篷来,看来是打算持久在此把守。

若是教廷不顾群众的意见而执意制裁夜无仇的话,那么夜无仇的处境远比现在要艰难的多,可是偏偏教皇深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所以夜无仇假扮的商人出入教廷的包围圈并未引起注意。

毕竟往来穿梭的人们都想看看新任圣骑士的伟岸雄姿,无数八卦的吃瓜群众想要搜寻点见闻好以一个铜板的价格卖给游吟诗人四处传唱。当往来穿梭的人们目睹圣骑士之殿的雄伟壮阔是时,没人能想到真正的圣骑士协同他的伙伴们打扮成车队的伙夫,衣衫褴褛仿佛一群难民。

据达米安说,此次前来的商队跋山涉水,用一批天陨石换取部分迈恩瑞图书馆的修炼功法,他们所经历的磨难自然非同凡响,成员的衣着若是能得体,那才叫怪事。

教廷在城外为这群取经人准备了干净整洁的衣物更换,毕竟作为东道主的教廷既要显得热情好客又不能过于抠门,就在自己分身乏术的情况下尽可能做到说得过去。

夜无仇看着自己露大脚趾头的破旧靴子叹了口气。堂堂圣骑士此刻好似丧家之犬,狼狈地偷偷逃窜,若是落在世人的眼中,这样的形象定然坐实,可夜无仇此刻非但没有耻辱感,反而感到好笑而暗自忍俊不禁,不可谓不说他之余“圣骑士”这个身份全无传统的代入感。

身后的马车里运送的依旧是金银财宝,摇光玉玺则被夜无仇收入纳戒中,这样贵重的东西,他实在担心有所闪失。

曼顿伯爵的马车鄰鄰驶过,赶车的伙夫快马加鞭横冲直撞,三匹骏马拉着的宽敞气派的大车绝尘而去,硌到石子整个车子简直要侧翻过来。

“急着奔丧啊!”

曼顿伯爵的马车如此行为险些撞倒教廷军队的官员,这混迹战场的军官可不管你是什么爵位,不管三七二十一破口大骂起来。

曼顿伯爵的马车不问不顾,一溜烟便消失在大道尽头。

夜无仇知道,“圣骑士”已经应曼顿伯爵的邀赶赴伯爵府,若是他与达米安所料不错,在那里等候“圣骑士”的不是什么豪华宴会,不是什么歌舞升平,更不会有何人盛情款待!有的,只能是寒冷的刀锋吧。

教廷的想法倒是不错,腾不出手来就用下三滥的手段,将人骗到预先设好的埋伏中囚禁住,也有可能直接斩杀,如此一来教廷便将所有的隐患扼杀于襁褓之中。

当然,无论何种情况,无论教廷是否留的那冒牌圣骑士的性命,那死士都会吞毒自尽,待曼顿反应过来自己非但没有建功反而被将计就计的利用的时候,夜无仇已经成功在达米安的安排下潜入商队出城而去。

夜无仇如此想着,风尘仆仆的模样露出冷冽的笑容,计划到此还算不得完善,达米安与夜无仇的计划就是双方互助互利的过程,也正因为如此才能避免他们二人的相互猜忌达成空前的一致。

夜无仇抬头看了眼融和的天气,明媚的艳阳是那么耀眼。举目四望,天高气爽,清飔微凉,飒爽的秋风撩动着心里的弦,让人全身都为之通透。

再往远处看,只见街衢通达,身着制式盔甲手执骑士枪的巡逻兵耀武扬威,小商小贩唯唯诺诺。就这样,圣骑士之殿附近一带的生活景象纤毫毕露。虽然夜无仇来到迈恩瑞尚不过几日而已,可此时此刻他的耳畔似乎传来了魔法店铺的吆喝。

“强力药水,恢复体力,喝下一分钟见效,劳务耕作一人能抵十人!”

“附魔宝剑,由大师纂刻铭文,冒险者的必备专属!”

其实那不过就是一柄木剑上面刻画几道花纹而已。夜无仇的笑容不自觉荡漾在嘴边。

再往南边看去,只见小旅馆里坐满了人,雇佣兵,冒险者,这些人有的要去迈恩瑞之南的森林冒险的,有的要去迈恩瑞之北的沼泽猎杀魔兽的。但是没有意外,他们所有的人,血液里都流动着宛如冒泡麦芽啤酒的激情。

如此一座生活气息浓郁的城市,竟然成为自己的牢笼

时也,命也

其实,当个小人物也挺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哪天做了英雄梦便花几个铜板买把所谓宝剑,去城外森林边缘里探探险,会有危险但不虞丧命,这样,回来就有了吹嘘的资本。

这一切,在夜无仇看来,亲近自然却又那样遥不可及。天玄剑派的血海深仇,迫使着他不能停下来,去在别人安逸生活前流连。

他的背后,弗克洛霍杰等人默然不语,他们看着夜无仇,瞳仁里折射的这道消瘦却坚毅的背影,多了抹朦胧的沧桑。

“大人,无论您作何决定,我都身先士卒万死不辞。”弗克洛轻生道,他的眼里,满是当日那瞬间夜无仇轻而易举击败他的样子,那种圣洁缥缈的威压,让他往生岁月所有的精神寄托得到完美契合的附和,他刻骨铭心的同时,对其崇敬到无法自拔。

“四位勇士的征募得如何你可知否”夜无仇叹了口气,“迈恩瑞中愿意跟我走的人,就尽量带着。如今我自身难保,无法承担给他们太平盛世的责任,待我们接近圣陨门,便帅军冲杀出城吧。”

“此去,无论生死与否,定与大家同在!”

夜无仇的声音压得极低,可任谁都听得出他声音的嘶哑,他瞥了眼满脸忧郁的蓝如玉与霍灵畅,勉强伸出手摸了摸霍灵畅的头,问道:“怎么了,这么沉重,姑娘家的多笑笑才好看。”

旋即,夜无仇又来到蓝如玉的面前,面对蓝如玉询问般的眼神以及那里面饱含的沧桑与疲惫,他垂下眼睑道:“若能活着,百结衷肠与君剖。”

“沉浮江湖冷自知,大家有什么话此时说完吧。与君离别意,同是侠行人,战事若起,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若是冲散,我们城外汇合!”

夜无仇低沉的喝声让众人的情绪达到了极致,云小婵被抹得脏兮兮的脸上大眼睛好似闪闪发光的宝石,那里闪烁着是眼泪的酸涩。

“兄弟,安慰安慰她吧。”夜无仇拍拍霍杰的肩膀,扭过身去。

队伍来到与达米安约定的地点,在达米安的安排下,夜无仇等人很快便在一处府邸的暗门中进入,与驻扎在此地的商队融为一体,这商队有数百人之多,所以多出这些人倒也看不出来啥。

况且,达米安显然打过招呼,商队中貌似主管的对夜无仇等人很是照顾,并把他们安排在自己身边,免得其他人因为眼生而多生事端。

“主管,我们何时出发?”

主管是一个很务实的中年男子,为人和善很好相处,他看了眼夜无仇道:“你们是什么人呀,达米安爵士让我照顾你们,想必你们的身份也不低吧。”

夜无仇微微笑道:“我们原本并非迈恩瑞城的,只因经商途中惨遭巨变,我等便是流落至此寄人篱下。近日思念家乡思念得紧,又听闻有商队到来,便恳请达米安爵士帮了我这个忙。”

主管原本在收拾行囊,听到此话怔了一下,旋即又道:“当真不容易,如你我等奉命行事,千里迢迢来迈恩瑞便是换取功法心得,一路上不知遭受多少苦难,所以说我最理解你们啊。”

夜无仇笑道:“有您的队伍庇护,我想我们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就光凭我们几个,甭说回到家乡,就连走出这方圆千里都是不可能之事。”

这个时候,屋外有人连叫“主管,主管。”中年男子问道:“小六,有什么事。”

边说着他便走出房间。

“主管,文牒审批完了,刚刚发了下来。”小六兴奋道。

主管的声音亦是充斥着欣喜:“太好了,我们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即刻启程回宗门!”

日上三竿,车队启程。

在主管的帮衬下,队伍的其他人都知道了有夜无仇等人的存在,他们对夜无仇皆是抱有极大的同情。这让夜无仇深怀歉意,别人的善与自己的恶很容易形成偏执的对比,毕竟即将到来的惊天麻烦,全然是他带来的。

路上关卡重重,凭着文牒连过几道关卡,主管诧异地对夜无仇道:“迈恩瑞城一直便是这样森严么?为何一步一坎”

夜无仇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周围乃主干官道,巡逻的教廷士兵自然很多,他心中暗暗盘算着格雷米以及四勇士那边的情况,对主管的话自然反应慢半拍,他幡然道:“您有所不知,迈恩瑞出现了叛徒,这八荒四合皆被惊动,闹得沸沸扬扬的。”

主管闻言惊诧道:“还有这等事迈恩瑞的子民不都很虔诚么?教廷这等教政合一的体系在当世比较少见了。”

夜无仇心思不在此,自然提不起兴致,他偶然觑向四周的来来往往的人群,蓦然目光停在了一个地方。

那里,剑客刑严换上平民百姓的衣物正观察着商队!

第148章匆匆流景睽仙乡 迢迢前路岁月长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148章匆匆流景睽仙乡迢迢前路岁月长两位大能之间的战斗怎一个“牛”字了得!老沃德恢复了在图书馆机括之地里与夜无仇高谈阔论的神采,他和梅林徽章的配合简直如鱼得水,氤氲荡漾的湛蓝的海洋气息让他的刚猛爆发的法术多了绵柔的韧性,让大祭司捉襟见肘的同时亦是后继有力,愈战愈勇。

绚丽的法术你来我往像被扔皮球一般不要钱似的狂砸,大祭司的神术显得较为单一,无论是从视觉效果还是给人的气势来看。沃德的法术就妙趣横生的多,各式各样的,大到威力几近禁咒的法术,小到略施障眼法的小把戏,沃德硬是把本该紧张激烈的战斗转变成异彩纷呈的个人秀。

“轰!轰!轰!”

连串的爆炸让在场的火焰法师爱德拉目瞪口呆,只见沃德操控的相互接连的高浓缩的元素火球前赴后继炸到大祭司的神圣之盾上,漫天四溅的火花好比灿烂的爆竹般眩人视听。

最让爱德拉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是,沃德谈笑风生间,十指不断涌现的火元素躁动不安被凝聚成团,以极快的速度紧跟前一个发射出去,以至于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沃德的指尖灵活地探出火球锁链,让大祭司的压力成倍增长。

技巧之高超,操控之卓绝,简直堪称震古烁今!同为操控火焰,爱德拉看到了山海般的差距。而操控火焰,仅仅是沃德众多技艺中的小项!

“不愧是梅林法师!”夜无仇痴痴道。

“老沃德这是**裸的炫技啊。”霍杰被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苦笑道。

大祭司见沃德如此清风信步地与自己战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多么可笑。他如鲠在喉,他乃沃德的弟子的事情很少人知道,因为在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为了教皇许诺的前途便投诚了教皇,尽管沃德一再挽留,可他偏是不听。这件事本就是隐疾,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没有触发的契机,大祭司也就渐渐将此事抛之脑后,刻意的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但说到底,他的心中还是充满对沃德的无限愧疚,他从一位小法师学徒,转而修习教廷的神术成为一名祭祀,最后平步青云扶摇直上,高据大祭司之位,顺风顺水的境况以及万众瞩目的荣耀更使得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不后悔不能代表心安理得,此时此刻他面对自己曾经的师尊,并被其以支配的力量压制,大祭司威严的脸上涌现出了脆弱的一面,他在沃德面前仍是个孩子!

“敬畏之盾!”大祭司咬着牙,忽然爆发。他不知道沃德当初为何执意与教廷为敌,更不想在自己当初的离开这件事上冠以“背叛”的名号,他在往事的幕幕前走马观花,所有本以为忘却了的,却蓦然发现记忆仍然深刻的细节让他的心如锥刺般的疼,他唯有战斗,去将压力释放!

巨大的光晕绽放璀璨的光亮,圈圈光晕将元素火球的炸裂的力量尽数抵挡。

“神恩术,降!”

大祭司大喝一声,圣洁的专属于教廷的力量当空凝聚成花纹密布的巨斧,携带着磅礴的净化之力挥斩而下。

沃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所谓的神恩术,脸色略微凝重。

“神恩术都修习会了,不简单。”沃德没有先前的放松,但是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如静水,不起波澜。

“沃德,得罪了!”大祭司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之所以说是咬着牙,并非说他对沃德恨之入骨,而恰恰相反,这是他难以面对心中强烈的愧疚感的表现。

“任何防御都是有破绽的。”沃德负手而立,右手握住元素凝成的短刃,颇有高人风范。他继续道:“鞭辟入里,直切肯綮,为战之道。”

这话说得语速并不快,可大祭司的神恩术却迟迟未落下,这并不是大祭司手下留情,而是沃德的实力着实进入了玄玄神奇的境界。

只见他身为上一任的梅林法师,却像刺客般腾身而起,雷奔电激的速度使他几乎是瞬移般来到大祭司的身后,短刃架上,于敬畏之盾的某一点上轻轻一划,便撤回到原地。

沃德做完这些,神恩术这才落下来。

“元素,解!”沃德口中念叨着,光芒万丈好似鸡蛋破壳般,神恩术凝聚的巨斧湮灭在浩瀚的元素海中。

“这……这怎么可能!”大祭司瞠目结舌。

神恩术乃教廷密卷珍宝,只有高层才会涉猎,这系列的神术通灵,可以借用丝毫的神的力量来克敌制胜!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神恩术竟然被沃德如此轻易地就化解了?

大祭司不可置信的同时,他周身的敬畏之盾悄然裂开一道缝隙,旋即发生连锁反应,缝隙蔓延扩大,最后整个护盾都化作光团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为什么会这样……”大祭司彻底呆住了,难道沃德的实力强大到这种地步了么?他成年累月待在图书馆内,一直以为他老了不想动了,却没想到在韬光养晦!

沃德掸掉衣角因战斗而卷起的褶皱,他并未理会大祭司,而是扭头对夜无仇说道:“圣骑士大人,您快离开此地吧。日后若是同风而起鹏程万里,不要忘记您还是迈恩瑞的圣骑士,迈恩瑞的子民还需要您的带领!”

夜无仇深深地看了眼沃德,虽然他知道这中间另有隐情,但此时此刻却没有时间多说废话,谁都不能保证下一秒教廷会不会派来更强的人物。

“梅林法师,身为你的前辈,我想你要明白我们梅林的责任,我能送给你的只有一句话,辅佐圣骑士是我们避无可避的命运,顺之则海内大治,逆之则魔道肆虐。”

“谨遵前辈教诲。”霍杰仔细聆听,拜道。

“待你随圣骑士再来的时候,我愿将我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我还在迈恩瑞图书馆,等候你们归来!”湛蓝的徽章缓缓飞到霍杰面前,沃德凭空消失在原地。

这等风范,云中歌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脑海,这二人的身上有种气质是相同的,就是度白雪以方洁干青云而直上的潇洒!

大祭司仍然楞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夜无仇起先还有些打怵,但随后发现大祭司对自己不问不顾,旋即喜上心来道:“众骑士,随我破开圣陨门!”

矢支交坠,箭雨如麻,斗气的波动混做一团雾岚笼罩整个圣陨门。而这个时候,教廷的守城法师支援到了,为首的是一名冰霜法师,他手执淡蓝色的法杖,挥洒间便是澎湃的斗气波动,暴风雪在他的身后凝形,让每个笼罩其内的骑士筋骨僵硬,寒冷得直哆嗦。最为可怖的,是宛若刀子般在不断绞杀的冰晶,一名骑士就是在这覆盖性杀伤下被割得体无完肤而亡。

法师的爆发一向是战争中极为恐怖的存在,更何况能作为教廷守城的法师队长

就在争夺圣陨门开关装置的使用权之时,众人与教廷厮杀僵持不下,有了段时间未能建功,夜无仇一剑劈倒教廷军士,猛然抬头寻找原因之时,瞅见输出环境很舒服的法师,当下杀心大起。

倒拖着剑,夜无仇由最初一步一脚印到后来大步流星,他的目光充斥着盎然的杀意。那名法师乃斗王强者,可夜无仇丝毫没有胆怯,在战场的刺激下,神经被高昂的悍勇的斗志所占据!

身着深蓝色法师长袍的法师蓦然感到心中悸动,他连忙看向危险来源,瞬间眼睛凝成紧致的一点,只见那里少年飞步跑来,倒拖着光华吐纳的神圣宝剑,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抵自己!

他并没有见过圣骑士,可以他的阅历,又何能看不出那柄宝剑上充斥着的通天彻地的力量当下脸色骤然变化,如临大敌般收法蓄势以待,他口中一连串清脆悦耳的法咒传出,冰霜铠甲咔嚓咔嚓地自下而上凝结而成,这般还不能让他放心,毕竟法师的近身能力极为薄弱,他又挥舞着法杖,浓郁的冰霜元素有如蛟龙怒啸,他四周空间皆变成代表元素浓厚到一定程度的淡蓝色。

这样的法力场,其他法师都难以在中间久存,更遑论普通军士了。四周人极速规避,留下夜无仇与法师单独对峙。

如此法力场形成,法师这才舒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再觑向夜无仇。

“大人!此人斗王的实力!”弗克洛身负伤势,在他的背后大喊。

夜无仇并未言语,他凌厉地盯着冰霜法师,先前与大祭司交手后的伤势在隐隐作痛,可这并不能影响他为全军破开大门的决心!

“挡我者死!”夜无仇咆哮道,他的面容扭曲的有些狰狞,他高高地举起圣骑士之剑,冲进法师凝结的法力场中!

能凝结法力场那自然是比较高端的存在,毕竟在法力场中对自己大有裨益,更有强大的源源不断的元素供自己驱使,法师心下全无刚开始的心惊,而是冷笑不已,他对夜无仇的愚蠢感到不可思议。

果然,夜无仇当即感到有如泥牛入海行动都变得极为吃力,可那又如何看着四面八方凝结而成细密的冰晶刀以及因其庞大数量旋转形成的龙卷向自己束拢,邪魅的笑挂上了他的嘴角。

第154章征途急翻行戎稿 料理浮生人未歇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154章征途急翻行戎稿料理浮生人未歇”这就是你们的住所,我自己的家。您们看看可还满意?我跟你们讲哦,我家可是这个村里数一数二气派的呢。您叫什么呢?“

”我叫夜无仇。“夜无仇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屋子,那屋子不过是用石头随便垒成的,堪称简陋,和气派丝毫沾不上边。

”无仇小兄弟,您看,我这个房子可是全村最气派的,是不是……“大汉笑眯眯道。

”嗯?“夜无仇正奇怪于大汉的话,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旁边的弗克洛却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差不多得了,小心胃口太大撑死你。“

夜无仇恍然大悟,原来此人是在讨小费啊,暗觉好笑,他摆摆手示意弗克洛道:”无妨,再给他点钱财打发了。“

弗克洛无奈地只能额外从包裹里取出并塞给他一小块金子。

汉子喜笑颜开。

”既然受了我们的钱财,我们的要求你能满足吗?“

”您请讲,有什么要求包在我身上。“

”我不希望在我们休息期间有人打扰,你能做到吗?“

”这还不好办,包在我身上,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没用,您就放心休息吧。“

听着汉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语气,夜无仇稍感心宽。

队伍安置下来,在土炕上,草席露天铺着的地上,很多人连收拾整洁都未来得及,便沉沉睡去。夜无仇看着他们迥然不同的睡姿,以及无一例外都拥有困顿且酣然的面庞,心里万千情感在脉脉涌动。

夜无仇热泪盈眶,他打量着一张张可爱的面容,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在沼泽里经历的人间地狱,两相差距触目惊心,强烈的情感冲击让夜无仇心中郁然凝结。如鲠在喉的情绪是一面凸透镜,它将重如山岳的责任感映射到经历的底板上,这使得夜无仇在悲欢交集中,找到了拼搏的另一个原因,一个在他人生漫漫旅途中散发性灵的熠熠光辉之理由。

无论他们来自哪一个种族,无论在此之前他们与我有着怎么的难以逾越的鸿沟,此刻,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我的兄弟!

“大人,您快休息吧。在沼泽之中您带领我们勇克难关不畏险阻,您承受的压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您好好休息,未来的路还需要您带领我们继续前行呢。”弗克洛满怀担心道。

其他人随声应和,劝夜无仇快些休息。

夜无仇摆摆手,他扭头看向身后四位自己的得力大将,露出笑容,他说道:“你们陪我去外面走走吧。霍杰,你在屋内照顾灵畅,这可怜的小妮子跟着我们遭这等罪,当真令我有愧于心啊。”

霍杰摸着霍灵畅滚烫的额头,疲倦的脸上涌现出心疼的神色,他对夜无仇点了点头。

皎洁的明月氤氲蒙蒙,剌剌的边刺像是发生了毛细现象,一滴琼浆玉液浸染了墨蓝的苍穹。

六人缓缓踱步在院子中,宁静祥和的夜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和谐。倒嚼的老黄牛晃动着尾巴驱赶蚊蝇,这个老家伙不紧不慢地看着几人一眼,低低地发出哞的声音。

“百人的队伍就剩下这二十多人。”夜无仇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其神经的拨弄。

“大人,您也别太感伤,代价虽大,但成果确是显而易见的,我们成功的走出了那片沼泽!那片连教廷都讳莫如深的沼泽!不得不说,我们完成了一个壮举。”德鲁粗犷的声音响起。

夜无仇仰面朝天,眼泪肆意地在脸上流淌,他嗫嚅道:“或许以后的我终究会变得坚强到漠视生死,但请你们记住今天痛哭流涕的我。一切为了所有在沼泽里勇赴黄泉的英灵,更为了陪伴在彼此身边的人!”

星辰大海,总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夜无仇正是踏着无数同伴的鲜血,创造了这项看似不可能的奇迹!于绝望中诞生,于黎明中献祭,夜无仇于沼泽中率领队伍硬生生撕开一条修罗道,此时此刻,这是一支从地狱走出来的用鲜血浇筑的队伍,这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钢铁雄师!

夜阑人静,晚风习习。

夜无仇躺在草席上,浑身酸疼不容许他随意动弹,所以他也不能轻易辗转反侧,空有满腔的思绪在沸腾燃烧。无边的舒适从四肢百骸涌上来,他从未料想到,自己有一天光是躺着便能觉得无比幸福。

他双手垫在脑后,从微敞的窗户向外望去,夜空是如此的宁静祥和。村子外边的聚会似乎是散了,没有一点除却自然之音额外的嘈杂声传来。

“如果璀璨是生命的常态,那么寂静便是永恒的归宿。生命的本质,便如这夜空吧。”夜无仇目光中满是憧憬。

“生命归根结底,到底还是场旅行。旅行的风景或许会让人有所获得,旅行的意义或许会使人心向艳阳,但若是放弃这些心浮的万宗意象从根源来看,旅行便意味着鞍马劳顿奔波疲命,是舍弃身体安逸的行为,这便是生而为人最本质的凄凉寂静吧。”霍杰的声音似梦呓般传来。

“灵畅怎么样了。”夜无仇微微一笑,转移话题。

“灵畅睡了,很香甜。可是她的体温还是未完全退去,真令人担心。”

“那就好。”

两人陷入了沉默,他们各自想着些自己的心事。

“无仇,那日在迈恩瑞城中与大祭司对峙之时说得话,确是有些伤到灵畅了。你什么时候解释一下呢?”

夜无仇没有做声,就在霍杰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才突然道:“灵畅是个单纯且正直的姑娘,她还年少,阅历不够很多事不明白,因此她对我的心思也是未知的。我们何苦跟一个孩子这样较真了若是她对我有一些情感的话,那最多也就是妹妹对哥哥的崇拜,仅此而已。”

霍杰没有做声,回答夜无仇的,是一阵轻微的鼾声。

睡得可真快,夜无仇苦笑道。他扭头看了眼蓝镖头冰肌玉骨秀色可餐的容颜,又撇了眼薛可琪妩媚妖娆的身段,他缓缓闭上眼睛,在温柔的凉飔中,意识飘忽抽离,有种堪堪入梦的感觉。就好比在风和日丽的湖泊中游泳,忽而浮出水面,又忽而潜进水底,通透与梦幻间的交替就是此刻夜无仇清醒与迷离的更迭,在变化中臻入佳境。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泣涕零落,泪眼婆娑。年岁易逝,逝不可追。朝暮竞渡,惵惵瑟瑟。

就在夜无仇浅浅入梦尚未睡沉之际,一阵细微的异样声音传入耳畔,这让他猛然惊醒侧耳倾听。

“嘘!小声点,走路不能轻点么?这些人富得流油,若是能得到他们的财产,我们还种什么田耕什么地,直接享福去!你们若是这次让你们几个笨手笨脚的给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个声音貌似是这间屋子的主人那个大汉的。因为隔着不近的距离,而那人又刻意压低声音,这使得夜无仇不敢确定。

“我们何不真刀真枪跟他们干,然后光明正大地抢过来。我们为何要干这等苟且之事?”

“你放屁!这些人自称是镖局的,那镖局便是专门为人的货物保驾护航的,若是没点本事他们怎么会干这等危险的行当!你没看见这群人个个都是煞气缠身,一看便是刀尖舔血的主,如何惹得”

“那你这话说的,偷人钱财不就是惹人家么,俗语云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这还不如光明磊落点。”

“你榆木脑袋啊!老子又要钱又要命,二者兼得!”

夜无仇又仔细倾听半晌,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屋外的墙角下。

夜无仇朝土炕下面的草席上扫了眼,只见四位将领皆是清醒着的,外边的人惊动了屋内的白虎镖局却浑然不知,仍以为天衣无缝。

夜无仇见此情景,大感兴奋,他心中正忱度着这些人要以什么方式行窃,结果就令他忍俊不禁。这些人竟然爬到屋顶上,欲以钓钩行窃。

轻微的咣当声后,夜无仇只觉一束光线打在眼睛上,他眼睛眯开缝,发现屋顶的瓦片被拿走一块,月光穿孔成柱。

而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那当口,正是那个大汉,这间屋子的主人!

偷窃偷到城隍庙上,那还了得,当真不知死活。

第160章仲秋夜梦蹀躞舞 玉阶长廊对语时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160章仲秋夜梦蹀躞舞玉阶长廊对语时随着回荡全场的声音落下,四面八方的少年皆蓄势以待,只见刀光剑影,颜色各异的斗气刹那爆发。由于赛制并没有说不能以多欺少,所以拉帮结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状况。

起初,少年们严阵以待虎视眈眈地观察四周,全场无一战斗爆发,可好景不长,短暂的和平被两队风声鹤唳的队伍打破,全场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夜无仇看着这样的情况嘴唇勾起冷笑,他倒没有主动率领众人出击,而是好整以暇地将袖摆的褶皱拉平。

“还等什么?”冷峻的紫云发出这样的疑问。

“我们不需要毫无目的盲目攻击,”夜无仇目光紧盯着眼前凌乱的人影笑道:“这不,我们有事干了。”

只见夜无仇面前原本打得热火朝天的两对人马突然向两边散去,光影绰约间,十数人气势汹汹大步而来。

“这是驭兽门么”霍杰透过散乱的人影缝隙猜测道。

“所谓玉衡八大宗都有可能,不过驭兽门无论如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样说着,夜无仇反而愈发兴奋,他语气亢奋道:“记住,我们表现得越惊才绝艳,那么便越容易接触到玉衡国皇室,只有这样,才是能让人类对亡灵重现做充足准备的途径。”

“是!”几人齐声应答。

“华山,华水,我猜你们很想问我等来皇家学院的目的吧。”夜无仇头也不回,他似乎了解两位乡村少年的表情,他继续说道:“不必惊讶我是怎么知道你们的想法的,毕竟我曾经对那些翻云覆雨的强者有过发自内心的敬佩,我曾经也对他们潜藏市井感到浓烈的好奇。”

夜无仇顿了顿,他手中光华闪现,流焰剑燎涨着赤红色的火焰,几乎隐没了剑本身的模样。彤红的光线照耀得夜无仇侧颜颇显肃杀,他手腕一侧,剑锋凛然,强大的气势四散,他冷冷道:“我们便是为了亡灵而来,或许你们不了解亡灵出现意味着什么,否则就会明白我们担起的是何等的重任。闲话容后再叙,先解决眼下的场面。”

队伍登时呈锥形列开,夜无仇位队首,也就是锥尖处,霍杰与蓝如玉各位其左右,处在最后一列的是红莲紫云。

华山、华水二兄弟痴痴地看着几人澎湃的气场,只见夜无仇身材修长,一袭黑袍显得冷冽无比,长剑在握颇具傲然的侠者风范。霍杰笑容和善相貌人畜无害,挺立间有熏熏儒雅冲淡谦和的文人大家气度,似乎万宗凡尘都不值得留在他的心间。再看蓝如玉抹额闪闪生辉,她美貌脱俗,冰肌玉骨,长裙婷婷,飘飘欲仙,九节软骨鞭似有灵性般缠绕在她的手臂,并不断散发着殷殷白光。红莲与前几位相比则略显逊色,她那红水晶般的长剑透露出锋锐之气,娟秀的眉眼与精致的妆容让她大家闺秀的气质表现的淋漓尽致。最让二兄弟印象深刻的则是紫云姑娘,此女子剑眉星目,绾飞云鬓,飒然而立,曼妙的身姿凹凸有致,修长滚圆如凝脂的大腿在短裙的包裹下显得颇具爆发力,紫气缭绕在她的周身,紫龙缠绕的方天画戟侧执于她的身后,整个人虽说有着让人心动的外貌,却又散发着触目惊心的感觉,那似乎是……杀气煞气

这样怔怔地看完夜无仇等几人,华山、华水二兄弟回过神连忙取出武器摆开架势,他们那与其说是武器,其实就是单纯的粗制滥造的铁刀。

“一会若战,每个人都留心一下两位兄弟。”

就这样,在夜无仇冷笑中,对面的十数人缓缓浮现出身影。

果然是驭兽门,夜无仇盯着为首的少年心中暗道。

驭兽门,乃玉衡国八大宗族之一,实力雄劲,底蕴深厚,更有诡谲莫测的通灵异兽助阵,这让绝大部分少年避之不及。

哪怕,在场的众位实力与驭兽门这几位少年相比可能不遑多让,但逞一时之勇而得罪驭兽门,那么就算自己成功入选皇家学院,那么亦难得善果。

“让我们看看,是何人大放阙词竟要与我等八大宗族同起同坐。”驭兽门为首的少年身着百兽红袍,齐根的血红短发挺立在他的头顶,他的周围其他人若群星拱月般将其簇拥。

夜无仇俨然不惧淡然笑着,他观察四周,只见其他几大宗族有意无意向这边靠近,而散修与势力较弱的门派则远远观望。

“你们这是准备找回场面么?”

“场面我们只是好奇而已,是什么样的底蕴支撑你口出狂言。”红发少年扬着下巴,修长的眼睛半眯居高临下地盯着夜无仇。

尚还隔着较远的距离,便已然声势逼人。夜无仇队伍里的两位山村少年本能地后退两步。

“没什么好怕的。”霍杰安慰道。

话虽如此说,霍杰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样的安慰并没有多少意义,自己在未继承星主之位的时候,面对这样的场面未必会像现在这样保持淡定。

驭兽门红发少年走到夜无仇的眼前,他比夜无仇整整高出一个脑袋。近距离觑去,红发少年五官立体,面容硬朗,外加雍容华贵的气质,给夜无仇的压力当真不小。

红发少年道:“元吉大帝当初名不见经传之时,横空出世,遽然出现在历史之中,以少年的果敢与勇武,开天辟地,创立伟业。如元吉大帝大材,劈睥睨天下成为美谈,若毫无能力却傲然于物,不过小丑跳梁而已。”

夜无仇闻言心中暗自撇了撇嘴,要不是另有目的,我何以傻到这样出风头以至于所谓八大宗族都有侵吞之意但凡事欲成功,必经历坎坷种种,夜无仇既然想要达成目的,就必先度过此劫,劫难越大,成功的几率便越高。皇吉大帝自是不敢比,可五藏通瀹,精神藻雪,风华正茂,挥斥方遒,该有的眼界与气度还是有的。

如此想着,手中动作却不见缓慢,只见他手中华光吞吐,延漫的火焰层层叠叠涌现出来。

“多说无益,流焰剑,请赐教。在下虽不敢与元吉大帝相比拟,可却也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到底的勇气。”

“好!那就让我看看你何资本。”红发少年一怔,旋即高声道。

“霍杰,蓝镖头,剩下的人看你们的了。我若是能战胜,再援助你们!”夜无仇说道。

“我驭兽门却也不占你们人数的便宜,一对一,捉对厮杀!”

夜无仇听闻此话,心梢喜忧参半,他递给霍杰眼神,霍杰会意,当下留意着两位山村少年。

“喝!”红发少年周身运气,上身暴震,袍子登时炸裂,宛如精钢般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

夜无仇盯着棱角分明的腹肌,微微笑道:“这儿虽说美女不少,可也不至于秀身材啊。”

红发少年也不恼怒,嘴角挂上邪邪的笑,他说道:“姑娘们倒是美艳异常,你小子有福气。”

“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兼才华与颜值于一体的,出则拥娇妻入则抱美妾的翩翩君子。羡慕嫉妒恨不”

这个时候,夜无仇忽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好像被深渊中的一双眼睛凝视般,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恶狠狠地盯着!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向人群扫了一眼,却觑见一袭白袍在人群的缝隙里穿过来。

霍起庸

念头尚未过去,红发少年便杀将过来。

“喝!”红发少年一拳虎虎生威,强悍无匹的力量宛如暴怒的巨熊,大大出乎夜无仇的意料。

斗易后期!如此年岁便能修炼至斗易后期,不得不说果然是大宗族的杰出青年啊。

手中气旋涌现,夜无仇身形倏然进前,拳头挥出空气的压缩感,好似炮弹般硬撼红发少年的攻势。

强劲的拳风让红发少年为之一愣,手上的阻力更让其大感意外,但旋即,他脸上涌现出“原来如此”的笑容,二人就如此拳拳相抵停顿片刻,红发少年道:“有两下子,倒是我小瞧你了。看来我得认真和你玩玩。”

夜无仇刹那间看见霍起庸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惊悚,因为他在那瞬间觉得自己又遇到以前那个功法阴毒邪恶、性情暴戾的霍起庸,这样的感觉被红发少年打断,待夜无仇再急急去探查之时,恍然已经找不到霍起庸的身影了。

难道是幻觉不对,肯定是幻觉,就算以前的霍起庸到来,也绝不会露出那种要置我于死地的眼神,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如此

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再加上此刻红发少年不依不饶强势至极,夜无仇索性便将思虑抛之脑后,认真对待眼下情势。

霍杰等人已经各自找上各自的对手,斗气之强盛顿时吸引了这片区域绝大部分目光。但没有人来横插一脚,红发少年倒是说一不二,驭兽门剩下的人将战圈围住不让别人靠近。

“让我来好好和你玩玩。”红发少年戏谑笑道。

第166章风雨旌旗立雄师 烟云剑戟驰沙场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166章风雨旌旗立雄师烟云剑戟驰沙场眼见着周围的士兵严阵以待的模样,夜无仇大感头疼。要是和治安的军队产生冲突,无论如何都是令人不胜其烦的事情。

“治安属来得倒是迅速!”

“刚刚的争斗乃找高手过招,就算要解决事端,这百十来号士兵来此能起到什么作用”德鲁不解问道。

“或许这队人并非真的想用武力戡平矛盾吧。我想,他们既然身为国家的卫士出面,那么就代表着国家的脸面,谁能不理智到去驳整个国家的脸面”爱德拉猜测道。

“如此想也并非没有道理。”

“我们还是尽量和平解决,但他们若是不依不饶耽误我们太多时间,那么就武力突围。”夜无仇压低声音施发命令,眼下弗克洛与刑严分别追影阁的人而去,保不准这周围还有影阁的人,他自然得小心行事。

“遵命!”身后众人亦是低低回应。

街对面,士兵排列开来,为首一军士昂首挺胸走了过来。他穿着玉衡国制式铠甲,前胸后背都有一个椭圆形的金属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夜无仇知道,这种起源璇星帝国的铠甲,用料多,耗费大,却异常轻便,整个盔甲之上多处适合镌刻铭文法阵,以达到更能让使用者称心如意的效果。

可以说这种铠甲是经典款式,同时也是不衰朽的时髦。

夜无仇眯起眼睛,能穿的起这样盔甲的人,要不有功勋,要不身份不低。他面朝军官走过去,脚步沉凝有条不紊。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紫夜城闹事!”军官声若洪钟,眉眼中透露铁血的意味。

夜无仇心下颇为惊讶,他隐隐感到不对劲,他连忙说道:“这位军长,请问你们是紫夜城治安署的么?”

那军士闻言一愣,接着自腰间掏出腰牌,朗声说道:“玉衡国飞貔营。”

不是治安属的!非但不是,还是战斗力极强的战地部队

难道说战斗的余波太大,让紫夜城感到威胁,连这样生力军都派来了

夜无仇小心翼翼试探道:“我们刚刚实属意外,遇到些小毛贼,不值得您亲自前来。”

那军官冷哼一声:“刚刚的战斗却是高手间的对决,这些高手应当有此礼遇。”

夜无仇陪笑不已。

“话休烦叨,此次前来纯属路过,越俎代庖顺手解决治安属的事情而已。既然没有什么事,那你们就快些离开吧。”军官瞥了眼夜无仇身后的众人,凝眉道。

这样说着,军官也不理会众人,当下匆匆忙忙率领军队踩着整齐的步伐跑向城墙方向。

这似乎是一个征兆,这个征兆关乎即将发生的事态的严重性。而事实证明,夜无仇所有的感觉都成立,因为接下来的大动作几乎让整个紫夜城都沸腾起来。

敌袭!

敌人的军队已经挺进紫夜城方圆百里,流星飞马探报已经火速将这个消息传达给玉衡其他城池。

当夜无仇听到响彻云霄的警报声,他的状态是懵的,哪怕是看到满街的军士成群结队地往城墙方向集结,他仍旧不太敢相信所见所闻。

敌袭战争

玉衡国都紫夜城要被攻打了

或许是和平了太久,亦或许大陆各方能称之为“国”的势力谨慎的相互保持了虚与委蛇的礼数太过入人心扉,攻城拔寨这般大规模拼杀已经淡出人民的印象,人们忘记了“城头铁鼓声犹振,匣中宝剑血未干”是怎样的热血亦怎样的残酷,就好比此刻的夜无仇这般,颤抖的双手彰显了躁动的内心,他的思绪由最开始的不可置信逐渐转变为想仰天长啸豪情万丈的万里胸襟!

他往生所经历的,不过单打独斗、刺杀骚扰,小规模的战斗时间久了让其将绝大部分审美期望寄托到军旅上,他兴致勃勃对身后众人道:“虽说现在不知道现实情况到底如何,可光看这架势,多半所言不虚!战争,就要打响了!”

“突如其来的战争。”蓝如玉痴痴道,“为何会这样,大陆不都相安无事好多年了么?”

夜无仇飞身上跃,旁边的人纷纷效仿追随,他们在城内高耸的屋顶立定。

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见天际烟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这是开端,人类新纪元的伊始啊。”夜无仇带着迷蒙的神情,痴痴地盯着天边。未知的永远拨动人们的心弦,其实有时候人们真正在意的不是要去向何方,而是这条路上所有的激情与痴狂。

战鼓擂得震天响,四下的军队以极高的效率完成部署,城垛之上,剑戟林立,炮孔森然,玉衡的幡旗高高飞扬,整个城池都在严阵以待。

“紫夜城遭遇袭击绝非出乎他们意料,你看这些士兵,训练严整,临危不乱,岂是懈怠演练的军队所能表现出的状况”德鲁叹道。

“我猜测不仅仅是紫夜城,整个玉衡甚至整个璇星帝国,都厉兵秣马以待不时之需,在他们看来,或许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和平时期吧。”夜无仇苦笑道。

“大人,您不觉得这事态转折的有些快么?”爱德拉这个时候说道,“今天乃玉衡国皇家学院招生的日子,对方怎会偏偏这个时候按耐不住发动战争结束维持多年的和平呢?”

夜无仇听到此话心头一震,他将几件事串联起来,他们先是来到紫夜城参加学院选拔,而后会晤盛棠公子,紧接着便被影阁鼠辈袭击导致霍杰现在依旧昏迷不醒,直到现在突然又说紫夜城要被攻打了这几件事无缝衔接转变得特别快。

先不说攻打紫夜城先要瞒住多少耳目穿越到玉衡腹地,也不提作为一国之都兵将的素质如何,更别讲对方的身份耐人寻味,夜无仇这样将事情联系起来发现,前来的军队多半是想一举歼灭城池中聚集的大量地方势力高手。

除去这个目的外,他实在再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假如紫夜城真的被攻破,那么就算玉衡国国君能逃得一劫,玉衡国的元气也会大伤,整体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这一招直击心脏,着实是一步惊险刺激而又阴狠毒辣不留余地的棋啊!

烟尘滚滚,天摇地动,千军万马踏地的轰鸣声像是浓重的雨云笼罩着紫夜城。

皇家学院的招生不得不在在此时终止,各家族势力惊疑不定纷纷悬在半空像远方眺望,对极力想引起众人注意的军士不问不顾。

那军士不断跳动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般徒劳的在喊着上司传达下来的命令,“大家注意,这里有禁空令,不允许悬浮空中。”

当然,就连那军士自己也觉得自己在索然无味做无用功,但是军令如山,自己总不能连样子都不做袖手旁观,因此就出现了眼下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场景。

盛大的入学考核不得不中途打断,学员们先是不解个中缘由,待他们知道紫夜城所要面临的状况之时,原本黯然消弭的情绪纷纷变得亢奋不已,个个想要大展拳脚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扬名立万。

但这只是不经世事学员们的一厢情愿,至于紫夜城中坐镇的玉衡国国君做下怎样的决策,那就是全然与这群少年无关的了。

夜无仇俯首看着地面上黎民百姓各自逃窜回家,户户锁紧家门,士兵络绎不绝,锁甲发出的咔咔地连绵不断往城墙方向涌动。

瓮城上士兵整齐排列,中间的甬道空出供军官行走。乃至月城,只见弓箭手在雉堞后开弓引箭蓄势以待,每一位弓箭手旁边都有朴刀兵以防敌人云梯攻城,再将视线顺着城墙观摩下去,只见檑木滚石等守城利器被成批运送抵月城城墙。

夜无仇心中大为赞叹,城墙高达百雉,坚壁宽厚,若无够分量的大杀器绝对不能将其打破。若是不以城墙为目的,那么就只能攻打城门,城门乃木质,相对来说是无论如何都达不到城墙那般坚韧的,因此脆弱的城门是往往是兵家首选攻处,可这里又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攻破了城门又有何用呢?人类的智慧不容小觑,经历了无数年的战争,大陆遗留下来弥足珍贵的经验最直接的表现便是体现在这等深切实际的战场上,防守方的城门之后有月城,月城之后乃瓮城,此二城建于主城门外,适地形为之,高厚与城等,惟偏开一门,左右各随其便。其目的,便是将主城城门保护得严严实实!

敌军若是攻进瓮城,因内空间狭小无法进行大部队施展,就会在短时间被制约住,适时来一个关门打狗,收获的战果定然是丰厚的。

想及此,夜无仇心中稍稍安定,就算敌人蓄意已久有备而来,要攻破这样的城池谈何容易!

“大人,这战争打响,我们该如何出城”

夜无仇冷笑不已,他说道:“出城这事暂且放一放,亡灵大军即将兵临天下,人类却开始窝里斗,也不知道结局究竟会是怎么样。”

“不知者无畏,能对玉衡国如此下狠手之人,定然是野心爆棚。”

“开疆扩土,是任何君主帝王共同的愿望,他们以此愿望而自豪,同时他们也因此奋斗终生。”

“只是不知这攻打过来的军队,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漫漫荒原上的士兵铺天盖地,在夜无仇这个角度已经看不见领头的了。

“我们在此干呆着也不是办法,去找盛棠公子,我们需要了解情况。”这样说着,他便欲动身,却突然看见不远处弗克洛的身影几个闪逝来到这里。

此时的弗克洛显得有些狼狈,一缕凌乱的头发贴在他的脑门上,他一见夜无仇连忙单膝跪地道:“大人,我让那道黑影逃脱了。”

“无妨,你别受伤就行。”

弗克洛惊疑不定道:“大人,受伤倒不至于,他还没有强到那种程度。只是这人……”

“那黑影怎么了”

“不见踪迹了。”

夜无仇眉头拧在一起,他仔细思忱片刻,能在弗克洛这样的高手眼前玩失踪,那可是不得了的大能啊。但眼下多想无谓,夜无仇便也不去刨根问底,他扶起弗克洛,将霍杰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放置屋顶平坦处,留下艾尔与德鲁守护,便率领格雷米以及其余人找盛棠公子去了。

夜无仇折回学院内时,盛棠公子已经不在那里,就连首席长老亦是不知所踪。当他问及在此处看管秩序的赭红色袍教师的时候,他得到了回答,盛棠公子与首席长老去了皇宫。

就在夜无仇匆匆忙忙将欲直奔皇宫之时,却被红发少年叫住:“兄弟,你们要去哪里。”

夜无仇看着驭兽门的这位差点逼出自己的保命神器的少年道:“去寻首席长老而已。”

“那你可得帮我跟首席长老美言几句,我入院的排名希望他可以稍稍往上提一提。”

夜无仇闻言一愣,旋即瞬间无语,这大兵压境尚不自思出路,还有心思寻摸这些难道是紫夜城的防御给了他足够的自信

还是说他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第172章浴血刀剑寒梦影 壮士酬志慰平生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172章浴血刀剑寒梦影壮士酬志慰平生自紫夜至凌野,此去路途迢迢,这趟路线不仅仅穿越整个落凤平原,更着落在卜端良起义军的地面上。

所谓卜端良起义军,并非是玉衡国的国策所造成的黎元苦不堪言揭竿而起,恰恰相反,玉衡国国君开明英武,体恤民情,他的治下海内升平,完全不存在怨声载道的情况。而这个起义军首领卜端良,本是璇星帝国望族后裔,仗义疏财门客三千,原本与玉衡国国君关系颇近,可自从一个女人的出现,二人反目成仇,卜端良自此盛怒之下扯起大旗自立为王,与紫夜城隔着落凤平原遥遥相对,气势分毫不让。但好在二人都很明智且心系苍生,并没有因为他们俩人之间的恩怨妄自发动无谓的战争,因此这种局势便形成固化形态存在着,虽然表面上卢麟钰咬咬牙容忍下来卧榻之侧有人酣睡,私底下小动作接连不断,但卜端良亦非凡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非但不落于下风还有反制的迹象。

自古冲冠一怒为红颜,任哪个热血男儿都逃不过此定理。

就在此时,卜端良起义军的地盘上,一个行色匆匆的店小二急急忙忙地推开房门,接着向门外探头探脑左顾右盼,旋即轻轻将门掩上。

随后,此人紧张的神情略微放松,随之而来的是深沉的敬畏,他觑向幽暗的房间里,在那里浓郁的黑色仿佛给这样的氛围添上几缕幽深的诡异,朦胧且神秘的光线随着视线的推及愈发难以揣摩。

“尊上,黛月蜂鸟传来消息了。”店小二卑躬屈膝,抬起手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

“哦?如何?他们到哪里了?”冰冷的声音好似玄冰千尺,似乎是吸收源源不断的热度亦不能融化,让人听闻寒气便沁入心扉。

店小二微不可查地打了个冷战,他暗暗感叹,尊上的实力依旧深不可测,哪怕这样隔空对语,便也让人心寒意冷周身战栗。

“黛月蜂鸟传信道,白虎镖局已走到落凤平原东侧的小村庄里。”

“很好。”声音似乎很满意,顿了顿又道:“传信于黛月蜂鸟,告诉她将白虎镖局引往这边,我们大队人马在此恭候她的到来!”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慢着。你告诉黛月蜂鸟,大功即将告成,但在此之前绝不能有丝毫麻痹大意!奇迹之城迈恩瑞太过于神秘,夜无仇的手下具体手段尚未可知,切不可露出马脚,为我们的大业添一砖一瓦的难度。让她切记,落凤平原最东侧有上古战场遗迹,那里危险至极,她最紧要的职责便是带领白虎镖局绕过那里。”

“是!”

店小二拜伏于地,随机领命而去。

随着关门的木头相撞声响起,黑暗中隐约浮现出人形轮廓,此人锦袍服乌纱帽,举止之间一派官员大吏的作风。

微弱的毫光自窗棂缝隙中透过,此人隐隐约约的面孔半遮半掩,无法看清其真容,但值得注意点是,他的下巴一颗大黑痣着实引人注目。

“血翎,这次真是天眷我等,若非事先埋下种子,又怎能等到今日的生根发芽有所建树?”

此话音尚未落下,他身后的脚步声蓦然响起,画屏之后转出一人,此人完全隐匿于黑暗之中,让人连起身形都难以辨认。

“尊上眼光明鉴,这招未雨绸缪当真令人佩服之至!”这嗓音竟有如八岁顽童般青涩,“别的宗族势力的人未能打入夜无仇这小集团中,他们以为就会有所得,最不济安全无虞,可谁曾想夜无仇这手釜底抽薪玩得煞是狠辣老练,于野狼谷莫论是否无辜便将其尽数戗灭,这也就断绝了外界对于白虎镖局的觊觎,当然,除了我们~”

听着血翎戏谑的语调,负手而立的人语气亦颇为得意,语气中的冰冷也随着稍缓,他说道:“黛月蜂鸟要想打入他们内部还不简单?但话说回来,也幸得黛月蜂鸟打入得及时,要不然定然也会葬身狼口之下。”

“尊上,这个夜无仇真的很不简单啊。年纪轻轻,便能这样,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定然为心腹大患!若不能用之,则应除之!”

“不急,眼下知道这只队伍便是押运那批货物的白虎镖局的只有我们,待黛月蜂鸟将他们引至这里,便能招降便招降便吧,毕竟组织正值用人之际。”

“尊上英明。”

就在这样的幽暗的阁楼里发生这样的对话之后,夜无仇的队伍正停留在一座荒弃的小村落里。

看着眼前萧条的景色,夜无仇心中满是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并非有直接到根据,亦非直观成像,而是更类似于某种预感。

对于气氛的把握是久经战场的将士的天赋,哪怕是由一种平和的风格向另外一种荒古萧瑟的微小嬗变,都逃不过他们敏感的神经。

百余人都惊疑不定地四下扫视,紧张的情绪漫上他们的思维。

一脚踏下去,是厚重的软泥,夜无仇奇怪地蹲下身撵其一点,发现这样柔软的并非类似沼泽般湿润的泥土,而是冥钞烧尽的余烬。

“呜——”萧瑟的风声发出呜咽的悲鸣,灰败的酒家旌旗应和扬起。

“这里什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夜无仇抬头望了眼稍有灰败的天空。

“此处并不适合居住,这个村庄看样子存在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致使此地法发生异变。”格雷米四处巡视道。

夜无仇深以为然,他紧盯着断壁残垣间的飞灰,问向白面书生道:“你带的路,你可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这样说着,夜无仇的眼光蓦然投在一处,他手中流焰剑射出剑芒,将瓦块砖砾挑飞,只见一具骸骨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有人在此丧生。”

夜无仇凝眉四下望了望,最后眼色中浓厚的怀疑再无法遮掩地盯着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本是心怀鬼胎,他看着夜无仇的背影冷笑不已,突然看见夜无仇盯着自己的眼光充斥着不信任,旋即连忙试图撇清自己的关系道:“你别这样看我,我只是想快点抵达凌野而已,再说,我虽然是玉衡国人,可山岳磅礴,我也不是对玉衡国任何一个地方都了如指掌,此处为何如此,我着实不知道啊。”

夜无仇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心中计较着,阎老九很有可能是怀疑自己为奸细而有意让白面书生带领白虎镖局至此地,借天地奥区之力湮灭白虎镖局,这样便能将可能的威胁消散于悄然之间。

按照这个思路看来,继续走下去定然会落入白面书生的圈套,说不定,此时已经落入了!

心念电转,他的表情愈发趋于高深莫测,由风起云涌转变为静水流深,他说道:“继续前进。”

白面书生嘴角划过冷笑。

“大人,你有发现吗,刚刚到那具骸骨有些奇特。”弗克洛说道。

“能有什么奇特的,除了体型庞大了点,不就是个人的骸骨吗。”夜无仇随口说道。

弗克洛与格雷米对视,他们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格雷米道:“殿下,与其说是人,用’拼接怪’形容它不为过。”

“此话怎讲?”夜无仇大感意外。

“这个怪物的双腿骨骨骼粗大,结构诡异,应该是马腿的骨骼,它的手臂骨骼细碎不易辨认,可与其说是手臂用翅膀来说更为合适……殿下,这怪物除头颅与躯干是正常的人体骨骼,其余的全是来源于动物。”

夜无仇瞪大了眼睛,他愕然道:“谁这么无聊在这鸟不拉屎的怪村庄拼这么个骷髅怪。”

“这……说到此,殿下,鄙人有一个极有可能是真的的猜测,只是说出来有些骇人听闻。”

“无妨,但说无妨。”

“这些骨骼并非是被人拼接的,这怪物生前应该便是各种动物器官的组合。”

夜无仇登时停住脚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他的喉咙有些酸涩,一时间竟没有发出声。

“大人,这也无足为奇。放在现在可能比较少见,但这样的一具骨架要是放在上古时代那再正常不过。”弗克洛解释道,“大人,上古神兽,山海异兽,哪个如现在这般正常?以我们现在的眼光去看待远古的时与事,原始思维所散发的独特魅力便是天然屏障,与我们的思维拉开距离,从而让我们深感岁月长河的无垠的变数。”

“求千载之心探千载之迹本身便是神圣的,若心有所悟有所获得,那么也玄妙的境界被证明是可以跨越时间的界限的,那么纷飞的遐想却是创造的前提。”

“崦嵫之山,有兽焉,其状马身而鸟翼,人面蛇尾,嗜好举人,名曰孰湖。”

“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嗥狗,是食人。”

“中曲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这些,都可以说是上古神话中异兽的典型,明白了这点,大人,您就不会认看到那具骸骨而感到不可思议。”

第178章

卑微与懦弱阻断的是行为,感情却实在超出它们的力所能及之外。当它们叫嚣着在心中翻转腾挪时,唯有真情实感在与之泾渭分明!

夜无仇的队伍在林子中批郤导窾,画卷般的场景在他们眼前铺采摛文,当夜无仇率先一步踏出,只见刹那的金光强盛到让人睁不开眼,仿佛一片汪洋的光海,无穷无尽的漫漫似乎可以通过汗孔便传达到他的心坎里。

不需要眼睛,用心感受,威严神圣之感便可漫浸胸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征途归根结底便是时光至深之处,眼前的鸿蒙涬溟,仿佛应和着胸中块垒,将洪荒远古的苍茫燎漫得轰轰烈烈。夜无仇双臂平举,瞑目细思,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远古风气扑面而来,着实让在场的每个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触。

这种感触虽说心灵有可能从书本上获取,可例如眼下这般体会得真切,身体的直观感受与心灵的高度憧憬的响应,让他们每个人对此时此刻的感觉贪恋不已。

醇酒醉人,麦香四溢。若是基于此再添上几缕对未知神秘的向往,那又该是怎样的流连与倾慕?

未睁开眼睛,便有如此多的想法,自灵魂深处涌现的舒适就摄住他们倾慕美的心,那么待他们目睹眼前宏大的盛况,苍天万里的豪迈,又该是怎样的激动与欢喜?

夜无仇等人适应了乍然出现的强光,他们缓缓睁开眼睛。

“哇!”几位女子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就连弗克洛、格雷米等见多识广的将领也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般连眨都不眨一下。

眼前的场景犹如淙淙的涧边流水,高唱这“叮咚”的曲调,自外界潺潺流入眼底。

他们尽感到类似于春雨澍濡万物的滋润,廓清寰宇,涤荡乾坤。

只见下方万里江天,如诗如画,阔大的格局囊括了整个视野,极目眺望,只见无数居民依山傍水建造房屋,耕织纺炊,厉兵秣马,锤铁造器,生活气息浓郁的同时不乏武力的肃杀感。

再左右浏览,眼睛所见的此地是出处于偌大的山谷中,两侧的高地将那里如碗似地包住,染遍苍穹的金黄色好似朝圣路上的光辉倾撒下来,整个画面被渲染了极明的底色。

最让人震撼的还要数两处建筑,而此处地方也正因为这两处建筑的存在而显得意义非凡。

第一处是座通天塔,这座塔层层叠叠飞甍翘起,无数层的累加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夜无仇等人先前因为角度的问题隔着山峰只能隐约看见塔尖,可此刻直观地将其映入眼底甭提有多震撼力!因为粗壮的塔身就好似擎天柱般撑起制高点,它的下方枝河涌流,人民劳动,碌碌得好似蝼蚁般微茫,说的更直观点,就是与巨塔相比,那遍布千万里的部族生活作息的场景倒似小儿过家家的袖珍玩具。銮金古韵的光于其顶端最为浓郁,夜无仇甚至认为它便是此地太阳的光源!他的视线逐渐往下觑去,只见与之相应便是光芒衰退,最后光芒在塔身与土壤的交接处不出意料地消弭。

夜无仇呀然咋舌,感叹不已,这奇异恢宏的场景让甚至他忘记自己的身体虚弱不堪。

这率先映入眼帘的,也是最抢镜的第一处建筑虽说令人感到无比的震撼,可也只能让他形而上地感叹造物主之伟大,此塔的创造者之超凡入圣。第二处建筑,却着实让他惊骇不小,这种骇然来源于他队伍中的一人,此人身材矮小胡髭邋嚓,如果视线能够具化到实物,那么他此刻的视线便被紧紧栓在这第二处建筑上无法挣脱。

这是一座雕像,依靠这旁边山谷的谷壁,之所以说它的存在能将此地显得意义非凡,你们便在于他的姿势。若不是因为这个奇怪地姿势,夜无仇也不会将藏在记忆内里的东西翻出来与之重合。

只见这座偌大的石雕乃一个人被铁索束缚,此人身材魁梧,肌肉棱角分明,隔远望去甚至暴露的青筋都纤毫毕露。如此生动的人物形象,若不是知道它乃石雕,当真以为某个巨人被锁在谷壁上。

夜无仇见此,心念电转,他赶忙试图将记忆中的微毫附加其上,可他愕然发现曾经见过的面容他已然记不清。

难道真的是这样!夜无仇扭过头瞅了眼出神的维德斯,心中隐约有了些计较。

他又扭过头看向白虎镖局的其他成员,尤其是与维德斯接触算多的薛可琪,他从他们与她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夜无仇呀然确定了这雕像曾见过的之所在!

还记得他们自静虚悟道府匆忙逃出,而后维德斯要求回去取祖传的徽章,那个时候黄印统领劝不要带着这个拖油瓶,可夜无仇却鬼使神差地等他归来了。

那时候似乎有种冥冥之中的预感,顺天承运,遵循事理,与未来接轨,推动命运的机毂。果不其然,当时的想法于此刻印证,将命运的神奇触发地淋漓尽致。

“那枚徽章还在吗。”夜无仇开口问道。他紧盯着维德斯,期望能从他的脸上预先察觉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大人,徽章当然还在,这是我祖宗留下来的。我维德斯就算再没有出息,可这对祖宗的话恪尽职守的觉悟还是有的。”维德斯没有扭头,他只是痴痴地走到最前方。夜无仇看到他眼睛未曾眨一下,逐渐渗透而出的一抹晶莹随着微风的吹动而摇摇欲坠。

“那我记得那徽章上面的人物形象便与这石雕殊无二致吧。”

“大人明察秋毫,”维德斯的语气蓦然变得充满不可名状的幽深感,他继续说道:“此人便是我的先祖,我们举族敬仰的英雄。”

“在迈恩瑞圣骑士之殿的那红木门后,也有如此雕像吗?”

“大人,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远古光明族的根基,竟在于此地!”

夜无仇再度扭头看向下方,那里人流穿梭,不断创造,不停追寻,田陇齐列,屋舍俨然,再细细观察,竟然有水车灌田风车借力,高度的文明在这似乎被世界遗弃的古战场遗迹中滋生发展。人文粹集,学堂热络,勾栏瓦舍,杂剧南戏,夜无仇等人这般居高临下自仔细观察,不免对这里的祥和氛围感到倾慕。

这样的场景,是当今乱世万万难得其见的。

如此想着,夜无仇暗地里自言自语道:“天意既让我带着远古光明族的后裔来到这里,那么必然有其深刻用意,待我问问维德斯,便一切尽可得而知。”

“维德斯,你曾经说过,你祖上留有彝训,如今找到远古光明族的根据地,那么何不将之告诉于我?”

维德斯轻轻抹了把眼角,他转过身道:“圣骑士大人,远古光明族的存亡大任,便交托到您身上,我替吾王恳请您,务必救我族于水火之中。”

夜无仇闻言听得是一头雾水,他不解道:“你的话不要这么跳跃,这都是哪跟哪啊。远古光明族这样在此隐居,安居乐业,也不像有什么水火之说啊。”

维德斯苦笑道:“圣骑士大人,我这一路来都是对您隐瞒了许多的。”维德斯停顿片刻,似乎在酝酿词汇,随后他在夜无仇殷切的目光中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维德斯在很小的时候,便被他的父母带出了湮天古战场遗迹,背井离乡来到驻虎城,母亲因中途遇到龙蟠大森林中的通天魔兽而命丧黄泉,父亲苟得性命带着维德斯远遁后安全抵达驻虎城,这一切一切的悲剧,只因族中大预言师的一句话“要想保远古光明族昌盛无虞,需至遥远的断天山脉龙蟠大森林中的驻虎城等待有缘人。”至于那位大预言师的话具体是怎么说的他不得而知,因为他后来也是从他父亲那里听到了复述。大致意思就是,寻找一位年近三十的艳妇,此妇人身怀龙气,随数人而来,乃是与远古光明族的救世主亲密之人,他因为能力有限无法直接探查到救世主到底是何人,因此只能退而求次。

他的父亲在驻虎城扎根数年的时间,开了间小店铺后,终于某一天隐疾发作暴毙而亡,年纪尚小的维德斯没有父母的关爱,精神没了寄托,便只能期望所谓的救世主早日降临,好将他带回印象虽然不深可却足够温暖的家乡。

所以当时维德斯初见薛可琪时,便欢天喜地地认定了人选。由于对这只队伍并不熟悉,维德斯只能装作登徒子般好色之徒来靠近薛可琪,以此来验证到底是何人乃她的亲密之人——也就是大预言师口中的救世主。

但这样的疑问随着场景的骤然转变而不攻自破,当他在迈恩瑞看到黎明的宽恕的时候,夜无仇手执圣骑士之剑率领万于圣殿骑士以及百余飞龙骑士的英勇之姿的时候,他的心中冉冉升起了救世主的模样。

就是他,没错了。

第184章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184章天罡古凰族尚未显露真容,夜无仇便感觉到强大的压迫伴随着滚滚尘烟澎湃在苍穹之巅。

夜无仇闻其嘶鸣,再加上帕尔默话语的细枝末节的暗示,一副凶神恶煞的隼类的形象在他的心中生成。

他紧紧盯着天际,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阿巴瑞斯王座下的紫极啸月狼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这头有着斗皇实力的异兽凶煞直逼狼王,就算在某些方面素质稍逊,可依旧不遑多让。阿巴瑞斯王金刀烜赫流淳,煌煌炫目,流离的光焰四溢散漫,呈现出烧红半边天的错觉。

再观阿巴瑞斯王的部队,各个军团旌旗鲜明,衣甲精良,他们单个实力或许并不十分出众,可千千众所形成的整体却浑然无罅隙,好似一尊无懈可击的陨石,夹杂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砸向滚滚沙尘。

这样的气质让人触目惊心,因为这让夜无仇联想起另外一支部队,虽说光明族部队远远不能企及那支部队的名号与军威,可二者在精神领域所散发的多少有些共通处。那支部队便是云中歌手底下的,黄印统领率领的御龙军!

御龙军已经出世,可江湖上依旧未流传出有关其的消息,早在桃醴山庄,夜无仇便做好了江湖风起云涌的消息,如今依旧的风平浪静让他深感奇怪。御龙军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但眼下显然并非琢磨这个问题的好时机,下一秒夜无仇紧眯着的眼睛遽然睁大,眼前的所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因为天罡古凰族的真容,完全颠覆了他的预设印象。

只见其毛羽焕天彩,步履生辉光,九苞应灵瑞,五色成文章。巨大的翅膀铺天盖地,每扇动一下便犹如怒号的飓风在狂飙突进,这样骇人心魄的场景与它轻灵的身姿形成鲜明的对比,它优柔的飞舞携带着某种似刚似柔的古典劲气的倒影遗留在它每一处前行的路线下。

凤凰的意象自古便存在诗歌词赋之中,那种象征吉祥的形象每每出现当是衔瑞拾彩,浴火涅槃,正所谓“龙尊为其贵,麟尊为其祥;凤尊为其德,涅槃火中长。”这样于绝望中诞生的希望,寄托着人们不畏艰难险阻的精神同时,也承载着崇高藻雪灵魂旨趣的寄托,正如文人墨客笔下的“举翥几千里,出没不寻常。其志尚高洁,其德非几响。非梧树不栖,非竹食不遑。非明誓不出,非俦矢不降。”

这样代表着文化符号的生灵,竟然就这样自浓烟中冲出,以绚丽多姿的尾羽腾空翱翔,与阿巴瑞斯王的部队相抗争?

夜无仇呀然咋舌,他意料中的锐利的宛如尖刀般鹰隼形的鸟类形象被席卷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满肺的倾慕。

“竟然是凤凰!”夜无仇喃喃道,“这样血脉极度尊贵的远古异兽——图腾般的异兽竟然在这里出现。”夜无仇的话说到半截,便停顿下来,他发眼中有一点光亮在摇曳闪动,他接着说道:“此行不虚,此行不虚,白面书生看似让我们深陷绝境,可实际上却是祸兮福所倚啊!”

格雷米亦诧异道:“殿下,这天罡古凰竟然能有与黄金飞龙等同的尊昂血脉,这样的血脉可以说纯粹中蕴含着风云雷同的力量!”

弗克洛接过话茬道:“这样的血脉与其说是种族的牵衍,不如说是鸿蒙涬溟的蕴藉。天地本源的奥义便存在这些远古血脉中。”

“哦?你是如何得知的?”夜无仇奇怪问道,毕竟弗克洛这样的大老粗能明白这样的道理,着实让人心生惊讶。

“回大人,迈恩瑞的文化氛围可是很浓郁的,我耳濡目染,便是了解了许多。”弗克洛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就比如格雷米的圣殿骑士团,每月都需要安排考试来发放俸禄。学习,是迈恩瑞自古以来的传统,哪怕武备修缮得再精良,世局混乱得再分不出条理。”

夜无仇点了点头,暗暗赞叹,便将注意力集中于眼下。

话说当头凤凰冲出来,跳动的火焰宛如具有灵智,呼啦啦地露出其巨大的身影。“吱——”响彻天宇的嘶鸣令乾坤为之色变,激荡的云蒸霞蔚好似四合的海洋般笼罩着双方一经见面连叫阵寒暄这个环节都直接跳过,双方阵营中的强者各逞其能狠历地冲进敌阵。

双方就像两柄绝世神兵,摆出了不决出雌雄誓不罢休的架势。

天空刹那间乱作一锅粥,凤羽飘零,血珠如雨,光明族将士逞勇无畏,手中利刃大开大合,招招往天罡古凰的薄弱处招呼,而凤凰铁喙如勾,翅羽锋锐,强横的气流是它可以凭借的利器,直打的光明族人仰马翻。

一时之间,光明族将士落下的数量远比天罡古凰多,可就在滚滚的烟尘消散的时候,夜无仇才发现,天罡古凰族此次仅前来千余凤凰。

“呼——”炽热的圣火如剧毒的强腐蚀龙涎,在领头的天罡古凰口中喷出,阿巴瑞斯王怒吼一声,手中金刀高高扬起,于此同时紫极啸月狼于嘶吼中潜藏在空气的波动蓦然浮现,淡紫色的光波圈圈扩散,圣火顿时遇到阻碍而减缓侵蚀速度,阿巴瑞斯王的攻击即刻如切开分引般将圣火一分为二,强劲的斩击以硕大的金色光刃的形势逼近天罡古凰。

天罡古凰接连不断的反转腾挪,以那灵活的腰肢采取多变的路线,轻松避开阿巴瑞斯王的攻势。金色光刃狠狠地射进云海中,激荡起无数云纹。

天罡古凰尖啸不已杀心大起,它与阿巴瑞斯王缠绕一团,愈战愈远,最后脱离了大部队鏖战于空中。

说实话,夜无仇此时此刻心中是有些慌的,不为其他,只因为看着两位大能在自己头顶上方不远处撕扯纠缠,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比如刚刚到圣火落在自己头顶上,那岂不是尸骨无存,冤屈到无处说理?

“大人莫慌,有我弗克洛在,谅他们也伤不到您。”弗克洛一本正经地戳穿夜无仇的心虚,惹的夜无仇尴尬不已。

“行了,就你这样榆木疙瘩还想保护殿下。”格雷米被伤疤波及到的眼睛露出鄙夷的神情,他手中顿时缭绕着强烈的斗气涌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争斗的双方,以防不测。

“我怎么就榆木疙瘩了。”弗克洛满脸迷惑,但间格雷米没有搭理自己,自讨没趣,当下也是集中注意力。

漫山遍野的光明族武士手执兵刃静默地观看天空中的厮杀,这样保卫家园的壮举无论何时看起来都充斥着悲烈的色彩。除了战鼓轰鸣地擂响,以及战斗所发出的噪音以外,再无其他半点声音。

“大人您快看!”弗克洛大叫。

夜无仇顺着他的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大队人马鏖战的地方,天罡古凰以雷霆之势侵袭骚扰,每一只天罡古凰之间乍然浮现鎏金光线彼此连接。

浓郁的奥义风气四散开来,萧瑟的风中涌动着莫名的意味。

这是……夜无仇目瞪口呆,因为仅仅局限于一部分或许很难发现什么,可若放眼宏观,那神奇的图案便历历在目!

天罡古凰在苍穹之下绘制出耐人寻味的符合图画!

当然,身陷鏖战的光明族管中窥豹难见全部,他们并没有充分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从而与之相应的理所应当便难以上位。

千余天罡古凰不断调整位置,最后仰头齐齐嘶鸣,璀璨不朽的光辉照耀众生,无与伦比的力量将尚处于惊愕中的远古光明族战士弹出很远。

阿巴瑞斯王一刀劈开,他与紫极啸月狼心意相通,他们跳出战圈,面露惊恐地看着苍穹。

凤凰首领也不追击,仿佛拥有足够的自信,它傲然扇动着銮金古翅,睥睨捭阖的眼神流露出不屑。

“投降吧,臣服于我天罡古凰族的统治。”凤凰首领口吐人言。

阿巴瑞斯王深深呼吸了口气,口气中不见丝毫的畏惧,反而有些许揶揄道:“为了此次的战争,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百凤卷霜雪,千凰覆乾坤。你还要负隅顽抗吗,阿巴瑞斯?”凤凰首领语气平淡,不参杂感情,仿佛在他看来远让古光明族覆灭他势在必得。

“我光明族诚心修身,立德立言,无惧无畏。要战便战,何来那么多废话?我光明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阿巴瑞斯死死盯着凤凰怒吼,他座下的紫极啸月狼眼中流露出阴森的神情。

凤凰高翥而起,冲天之势携带着凌厉的劲风四下吹袭。于此同时,嘹亮的尖戾好似传达信号,千余天罡古凰气势迎风高涨节节攀升,强大的威压令云低雾徊,不可名状。

阿巴瑞斯王见事不妙,轻轻拍了拍紫极啸月狼的鬣毛,腾身而起,整个人化作离弦之箭狠狠地射向凤凰首领。

于此同时,紫极啸月狼眼中流露出精明的灵智,喉咙里若熔岩混沸,登时亦化作另一道光影与阿巴瑞斯王分道扬镳!

凤凰首领的眼中,强盛的好似陨石坠落般的阿巴瑞斯王的身影不断放大,金色光刃一马当先而来!

第190章

当天罡古凰族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在天际化作一道黑线,夜无仇不断眺望直至再也看不见,便收回目光,以一颗充满震惊的心,与阿巴瑞斯王对视。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事情会以如此荒诞的方式落幕。

“不可置信啊,到现在还有如身处梦幻的境地。”夜无仇笑道,他轻轻地将袖口掀起,小不点灰不溜秋的模样暴露在空气中,此刻他正安详地睡眠,黑溜溜的小眼睛好似笑眯般紧紧闭合,他的尚呈现褐色的短喙微微张开,隐约露出里面粉嫩的丁点舌头。

“这小家伙可是天罡古凰族首领的血脉,拥有上古异兽的纯正血统,日后有他相伴,自是极大的助力。”阿巴瑞斯王淡笑道,天罡古凰族的撤退让抱着玉石俱焚心态的他彻底放松下来,紧绷的弦放松下来自然会得到极大的惬意感。

“只是可惜,在此之前,还需要培养这小家伙啊。”夜无仇嘴角看似挂着无奈的笑,可实际上语气中却透露出宠溺的感情,“但谁让他叫我这一声爸爸呢?”

阿巴瑞斯王哈哈大笑。

“但说到底,我还是想不明白所谓大预言师的用意。”夜无仇眼光柔和地注视阿巴瑞斯王道:“你不觉得大预言师将局势的着重点放在我的身上,这种行为有种将古战场遗迹空间孤立起来了吗。”

“此言差矣,我等虽说不会背井离乡,可是身处秉轴执均的位置的你却有漫漫征途有待征服,对未来的联系自然会自你的身上铺枝散叶,枝河涌流,因果颉颃,将会产生多大的影响,那全看造化了。”阿巴瑞斯王叹道,这样说着,他瞟了眼夜无仇身后的高手,眼里颇为忌惮的同时也是充满感慨。

“那与你们两族何干?”夜无仇摇了摇脑袋,苦笑道:“总感觉雷声大雨点小,大预言师谋篇布局的成果称不上他的初心。”

“高人自然有高人的道理,我们谨慎前行即可,切勿眼高手低。”

夜无仇闻言微微一笑,目光再度眺望向万里江天,那如画卷般的景色在通天塔的映照下古韵盎然,令人心醉神迷。

“对了,您族中这座塔是?”

“三生造化塔,洞天并福地,集乾坤之福泽,孕灵修之万机。”阿巴瑞斯王笑道。

“怎讲?”

夜无仇好奇心起,待细细问清时,却被一人打断。

此人是旧党帕尔默。

夜无仇心中一凛,他蓦地想起阿巴瑞斯王乃离经叛道之辈,靠以下犯上屠戮旧王上位的枭雄,此时面临的最直接的问题就是,旧党与新贵的矛盾,用最直观的表述来看,就是维德斯与阿巴瑞斯的冲突!

该怎么办?夜无仇心中暗作计较,维德斯乃一直追随自己的堪称元老的班底,他的权利自然需要维护。可经过刚刚发生的种种,他对阿巴瑞斯王的印象亦大有改观,更何况帕尔默自以为荒诞可笑的大预言师的语言,在阿巴瑞斯王那里却笃信无比,从某种程度上讲,自己多少受到大预言师的惠及,而作为这中间的枢纽,夜无仇对阿巴瑞斯王多少会有些惺惺相惜。

取舍如何?夜无仇暗暗皱了下眉头,计上心来。

帕尔默面色有些不善,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维德斯,后者的身躯被这样的眼神笼罩不自觉地颤抖几分。

山顶旭风拂面,将众人的头发微微撩动。

“参见吾王。”帕尔默单膝下跪朗声道。

“爱卿平身。伤亡如何,统计出来了吗?”阿巴瑞斯王面色遽然冷了下来。

“禀报吾王,我族战士亡三千余人,伤五千余人,可谓伤亡惨重。”

“天罡古凰族的战斗力恐怖如斯,若没有救世主,我族怕是已沦为阶下囚了。”阿巴瑞斯王淡淡道,“爱卿不是从来都不相信大预言师的预言吗?今日可曾还有异议?”

帕尔默心中大惊,可表面上强装镇定语气努力克制平稳道:“陛下所言极是,是臣见识短浅鼠目寸光了。”

“爱卿不是纠结朋党暗中操作,将先王遗孤遣送出去,来一手暗度陈仓吗?今日可曾还有想法?”

帕尔默闻言刷的一下,豆大的汗珠有如雨后春笋般冒出,顿时便浃肌沦肤,绫罗绸缎的衣物刹那便被汗浸透。

怎么会这样!毫无预兆,阿巴瑞斯王竟然突如其来地说出neimu!

极端的恐吓让帕尔默差点晕过去,他恶狠狠地盯着夜无仇,因为在他看来,除了夜无仇泄密之外,别无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释得通。

夜无仇闻言亦深感诧异,他瞥向阿巴瑞斯王,显然不明白他是怎么了解到底消息以及遽然发难的用意。

“不用仇视我们都救命恩人救世主殿下,”阿巴瑞斯王睥睨道:“你不是不相信大预言师的预言吗?我相信啊,早在几十年前,他便预言出来你种种的不臣之举。”

阿巴瑞斯王的冷言冷语平静的像温度降至临界点的湖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帕尔米从中听出了压抑着的杀意。

“陛……陛下。”帕尔默慌乱地抹了把汗,汗水打湿了地面。

夜无仇与维德斯对视,眼神交流间是十足的鼓励。维德斯走上前去,扬声道:“帕尔默没有做错,他为了我的安危奉献许多,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便是有恩与我,我自然不愿意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阿巴瑞斯王静静地看着维德斯良久,旋即道:“很好,真不愧是先王的儿子,有我光明族由来已久的传统魄力!我想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见阿巴瑞斯王竟然非但没有掩饰,反而大大咧咧地主动提及,饶算夜无仇也深感奇怪。

“弑君贼子还好意思说!我的亲生父亲死于你手,你还有何面目面对光明族的列祖列宗!离经叛道丧失信义猪狗之辈合该碎尸万段!”维德斯一上来毫不留情面便开始咒骂,也无怪于他情绪起伏无常,毕竟得知这么多年来的身世北背景完全是谬误,谁都难以自持。再加上若没有阿巴瑞斯王犯上作乱,他的亲生父亲便可免于死难,他的养父亦可享受生活颐养天年,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漂泊无依举目无亲?

面对维德斯的怒火,阿巴瑞斯王神情却出奇的平静。夜无仇面对此幕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似乎阿巴瑞斯王早就知道了事情neimu,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有大预言师相助,自然没有什么能瞒得住。

帕尔默见自家翊戴的王子挺身而出,这些做臣子的还有何道理潜伏庙堂?当即他血灌双瞳振臂高呼道:“旧党何在?先王遗孤在此,何人敢不服从。”

只闻得呼啦啦的一片响声,苍穹中顿时聚集起大队人马。粗略看过去,唯能感叹帕尔默纠结积蓄的力量之强大,原本与天罡古凰族战斗的战士中,硬生生奋力出一小部分精英。

眼见旧党新贵剑拔弩张就差一颗火星子的热度,双方便能大打出手!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在夜无仇准备出面说些什么的时候,阿巴瑞斯王再度启齿道:“王族中的关系过于复杂,跟你们说了你们也未必能够明白,你们只要知道,先王并非是死于我手的。这一点,就足够了。”

“你放屁!”帕尔默扬声后破口大骂,既然撕破脸了,那么便再没有什么顾忌。“你率领军队闯入皇宫,逼死先王,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怎么现在狡辩起来了!心虚了?”

帕尔默强撑着自己吼完这些话,心中犹如被淤泥梗塞,令他呼吸不畅,极其难受。毕竟他在阿巴瑞斯王手底下做事已经好多年,尽管这些年他不遗余力地拉拢人马甄选战士,可朝堂之上的感情还是亲切如故的,突然之间撕破脸,当真让人深感无地自容。

“其实,你也没必要如此激动。”阿巴瑞斯王气淡神闲悠哉游哉道:“事实胜于雄辩,我有先王驾鹤前赐予我的诏书,可以作证我的清白。”

“先王诏书?”帕尔默愣住了。

“那是自然。为了不负先王重托,我夙兴夜寐枵腹从公,将光明族上下虽然不能说夜不闭户路不遗拾,但也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些政绩,我想尔等不会视若无睹吧。”阿巴瑞斯王噙着笑意问道。

周围不明其中纠葛的人群分开,满腹狐疑地听着,他们对这个本族秘辛皆抱有强烈的感叹。

为了证实自己看似天方夜谭的话的可信度,他当众自怀中取出卷轴模样的诏书。

“帕尔默,你想要看一看写着是什么吗?”

帕尔默余汗未消,再度被惊出一身冷汗,他犹豫片刻,颤颤巍巍的手端着绸缎密织卷轴,缓缓铺摛开来,豆大的字清晰可见地展露在他的眼前。

“这……这怎么可能!”

帕尔默瞠目结舌地看着内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面写着:我命数将近,以此诏传为信物,若我遇不测,阿巴瑞斯变为光明族的王!8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96章

“这里有什么热闹盛事?”夜无仇问向旁边的侍从。

侍从脸色倨傲,声音净从鼻腔出气道:“九重天拍卖场据说要拍卖一件惊天动地的宝贝,半个月前就透露出风声,故而远近的有能耐的势力自然光顾。”

“那老哥你可知道这拍卖的是什么?”夜无仇低眉顺眼计上心来。

“这就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知道的吧。”侍者斜晲着,冷哼一声道:“小乞丐,你问这个干嘛,也不知道你们踩着什么狗屎运,出门竟然遇见我家主子。”

这样说着,侍者露出邪淫的笑道:“你们倒还好说,只是这小妮子可有的受了。”

看着侍者挑逗的眼神,云小蝉本就不爽的心情登时暴怒,她娇喝道:“看什么看,再看眼珠给你挖出来。”

“哎哟,脾气倒是不小,就这妖娆身段,刚烈似火,主人这回可得夜夜销魂,再也不用流连秦楼楚馆,广罗天下美人了。”

如此露骨的话要是再不明白云小蝉将面临着什么,那就纯粹是装模作样。云小蝉当下愈发暴怒,当下刚欲拔剑出手,夜无仇手疾眼快暗地里啪的一声击打于云小蝉的手腕处,云小蝉娇躯微震,浑身泄力,连退两步。

“你……”云小蝉双眼冒火,愤恨的神情好似恨不得要将夜无仇千刀万剐,“你不觉得出卖我的色相是对我的侮辱吗?你的所作所为经过我同意了吗?”

夜无仇紧皱着眉毛,他置云小蝉的话于不顾,反而讪笑对面露惊讶的侍者道:“这妮子这里有些不灵光,不用理她。”

侍者露出恍然的神情,反而凑近低声问道:“主子临幸她的时候她不会犯病吧。”

夜无仇笑吟吟地将视线四周环视,目光于深寂的巷子里逗留会,接着手指不停撵着道:“主子不就喜欢这样泼辣的对吧。”

如此说着,二人心照不宣地邪淫地大笑。

“来来来,哥们,既然咱俩说话这么投机,这革命友谊不能轻易埋没了,你跟我来。”夜无仇带着侍者便往胡同里走。

侍者一愣,旋即似有所悟,不停用指头点着夜无仇,眉笑颜开地跟了过去。

二人便如此在愣神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钻进幽深的胡同中。

“他想干什么!”云小蝉愤愤道,“原来是我看错他了,原本以为他只是行为可恶,万万没想到本质有问题,这明显是和这些下三滥的属于一丘之貉!”

霍杰迟疑地看着夜无仇消失的地方道:“别这样想无仇,待弄清楚原委再定论也不迟。”

“你还向着他说话!”云小蝉声音略显尖锐,“他都如此欺负我,竟然利用我的色相来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霍杰,我就问你一句,我和他势不两立你帮谁!”

霍杰听着如此强硬的话,登时颇为难堪不知所云,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霍杰此时满肚子的楮墨,竟无一句可以应付佳人的质问。

这时,弗克洛轻咳道:“云姑娘,凡事都得有个度,在没有探清圣骑士大人的真正目的之前,请别妄下断论。先入为主毕竟不是理智的行为。”

云小蝉丝毫不怯巅峰斗皇的话,她挺着脖颈像只掐架的公鸡道:“你就护着你的圣骑士吧,等他给你卖了,你还帮着他数钱嘞。”

幽深的巷子过了几息的时间还未有动静,官员模样的中年男人与另外几位身着华服的男子插科打诨,但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便知其心底打着不良算盘。

笑里藏刀,是这些当官的最真实的写照。

弗克洛的视线缓缓挪动,当他再次盯着巷口之际,了然的笑挂在嘴角,他摊了摊手道:“我们过去吧,大人已经完事了。”

“完事?”云小蝉挑了挑眉毛。

光线熹微的弄堂涌现出潮湿的腥气,常年炊烟熏烤的墙壁蒙上漆黑的煤炭,逼仄的天空呈现一线苍蓝,像极骨干的理想与渺茫的信念。

弄堂尽头,阴影朦胧,费劲眼力,浓重的轮廓描摹出的事物,状情写貌,正向观者表达出某种血腥的杀戮之事。

云小蝉疑虑地继续往前走,不知自何时起淡淡的血腥萦绕在鼻腔,最后待目力所能及,云小蝉浑身震动地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只见夜无仇手握利刃,刃尖嘀嗒地淌着鲜血,他好似杀神般昂然屹立。

云小蝉木讷地将视线投向其他地方,试图寻找那名侍者的踪迹,场景的烘托,夜无仇的模样,这些所有的元素似乎在共同彰显同一件事情,一种活跃在她心头的预感。果不其然,最后她惊愕地在地面上看到了黑咕隆咚的球状物。

侍者已死!

“如何,罪魁祸首已经伏法,云姑娘可还有怨言?”夜无仇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冷意,这让云小蝉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

“此人出言不逊,合当被杀,还有那中年官员,瞅准时机被将其斩于剑下,天理昭彰,日月清明,也当替天行道,也当为你复仇。”夜无仇随手将钢刀扔在地上,跨过尸体走过来接着道:“只是为了团队,每个人都需要适当的付出,若没有这点认知,那岂不是食萍饮露的山居隐士?你所付出的不过是被恶语相向,且未被占到丝毫便宜,我等刀剑舔血,染彻征袍,可曾有过丝毫怨言?团队需要大家同心戮力,方才可以走得更长远。”

言讫,夜无仇踏步而去,带起微风,撩动着云小蝉的长发。

九重天的拍卖会场在一声嘹亮的铎鸣后正式开启,官员见夜无仇等人安分守己地待在原地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们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等着,不许乱跑。咦?小福子呢?”

小福子,就是已经尸首分离的侍者。

被夜无仇随口含糊其辞地搪塞过去,官员也未起疑心,当下语气急促道:“不等他了,我先进去了。”

夜无仇亦步亦趋伪装出顺从的样子,四下环视,当下有个问题萦绕于怀,他试探问道:“主子,为何您只带一个侍从啊。”

官员狠狠地瞪了眼夜无仇,粗声粗气道:“不该问的不要问,管好自己的嘴!”

言讫,官员抬手作势要掌掴,被夜无仇讪笑躲过去了,此举气得官员面堂黑紫,但却在鱼贯而入的队列中无法脱身,只能发点语言的狠道:“你小子等我出来的!”

夜无仇眼见官员被人流冲进九重天拍卖场的入口,脸上恢复本来的傲然与轩昂,他眼神中充满戏谑,暗道,这人气急败坏竟丧失脑子,他这样威胁傻子才会如他所愿。

“无仇,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霍杰因为云小蝉的缘故多少会有些难为情,毕竟兄弟与女色之间的抉择,让他难得其解,个中三昧,郁郁寡欢。

夜无仇安慰似地拍着霍杰肩膀,淡笑道:“我们也混进去,去探一探这吸引八方来众的拍卖物品到底为何物!”

“那我们一旦被发现,岂不是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霍杰疑虑道。

夜无仇道:“为何会被发现?只要万事做得周祥缜密,以我自天玄山带下来的雄厚财力,定然拔得头筹,只要此宝物于我们队伍有裨益。”

眼见夜无仇踌躇满志,霍杰沉吟片刻,便跟着夜无仇来到九重天的门口。

“站住!哪来的乞丐,滚滚滚!”

锦服饰绘的门卫叫嚣着,态度之恶劣一如在轰苍蝇。

“几个小乞丐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敢往里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

夜无仇奇怪地反问道:“这里难道不是人进的地方?”

“哎呦,他说谁不是人呢,欠揍了吧,这年头小乞丐都如此嚣张了,也不知道哪位天王老子罩着呢。”一名门卫道。

“谁知道呢,只怕是穷疯了病惯了,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另一名门卫笑道,“说实在的,我都懒得对你们拳打脚踢,爷爷们成天操劳,腿脚酸疲,识趣的话就快点滚远点,省的……”

门卫的后半截话被硬生生地梗在喉咙里,他呆滞地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满脸不可置信。

只见一袋黄灿灿的金条整齐码摞,显出无比的璀璨与厚重。

光是用肉眼去看便能感受到沉甸甸的财富横亘于面前,两位门卫惊呆着,他们张口结舌不知所云,饶算九重天是家财万贯的主一掷千金的销金库,可有这等财力的,怕是寥寥无几。

毕竟是见多识广,常年浸泡在这等环境下,自然而然耳濡目染地对财富具有相应的免疫力,这才不至于紧张的语无伦次。

“几……几位大人还有这等癖好,当真少见,当真少见。”门卫讪笑不已,他的态度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在几人意料之中,溜须拍马巧言令色便是这些人赖以生存的绝技。

“不是本少爷我有这癖好,只是绫罗绸缎奇居异服早已穿腻歪,今天就换上一身乞丐服体验人生百味,没想到遇到你们这两个有眼无珠的家伙!”

两位门卫顿时接连发出求饶声,上有老下有小这类屡见不鲜的哀求齐番上阵,如战鼓骤雨,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第202章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202章如果说之前的都属于小打小闹,那么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群雄争霸,逐鹿问鼎。自从五号赤金大佬展开局面,刹那间风云密布,无形之中的肃杀氛围将拍卖会场变作没有硝烟的战场,几位紫金级顶尖大佬的光柱此起彼伏的亮起,拍卖师也由此非但没有如大众预期的清闲下来,反而神情紧凑,集中注意力为紧张的拍卖忙碌着。

紫金包厢的陨雷皇胸有成竹地并没有参与竞争,反而气淡神闲地摆弄茶具,看着见底的茶水随着手的摇动而晃来晃去,形成小小漩涡。

茶沫凝聚一点在紫砂杯的中央,泛起淡淡的乳白色。

在此期间他也没闲着,而是时不时满含笑意虚化若谷地看着其他几位紫金贵宾,就像与世无争的隐士一般,绝非初时的躁动失态所能比拟的。

“主人,家族几位斗王高手已经各自就位,严密把控九重天周围的各个街道路口。”一名侍者趋步走到陨雷皇的耳边低声道。

陨雷皇闻言笑意更盛,他说道:“很好,计划有变,自然得随机应变,幸亏我陨雷皇的手下纪律严明,否则断然不可能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运营!今日,这陨神渊古剑冢地图我拍下来最好,若是拍不下来,那么不妨采用武力。”

“主人,九重天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吗?他们会袖手旁观吗?”

“九重天维护的是他自己的利益,只要我们不在拍卖场内动手,那么九重天没有理由去惹这晦气。我陨雷阁也不是那种可以用来杀鸡儆猴的鸡,九重天纵然势大也不会越俎代庖去管卜端良陛下的职责。”

侍者闻言露出谄媚的笑道:“以主人您和卜端良陛下的关系,陛下肯定不会责罚于您啊。”

陨雷皇胡髭密布的嘴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

场下已经争得热火朝天,晶钻级别的已经完全无力插手,赤金虽说低紫金一个级别可也算得上拍卖会场顶尖的贵宾,哪怕是打怵,可也没达到惧怕紫金的地步,因此赤金的光柱此起彼伏,煊赫的声势竟然压过了紫金的豪奢。

“七号,三百万两黄金!”

拍卖场众人尽皆倒嘶口凉气,这等天文数字的财富,让他们着实敬佩得五体投地。

夜无仇眯着眼睛,手中不断地摩挲着晶核,若有所思,但却又让人难以看穿其之所想。

“无仇,这小会便达到了三百万两黄金,这般挥霍可真令人瞠目结舌啊。”霍杰感叹道。

“不多,三百万两黄金并不多,远远没有达到此物价值的极限。”夜无仇道。

霍杰呀地一声叹道:“只为了这么块地图?还是残破的?就算它真的可以指引通往陨神渊古剑冢的路,可这残破的又有何用?”

夜无仇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切莫不可不相信因缘,这么说起来看似玄乎,可事实往往会让我们南辕北辙。当你拥有这块残破的地图之时,剩下的自然会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地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而当你把握不住命运所给予的提示的时候,往往会在日后的某一天突然得到另外部分的残卷而对今日的失之交臂追悔莫及。”

霍杰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旋即哈哈笑道:“大道理倒是条条清晰,不知根知底的还道你是位哲人嘞。”

“我可担待不起这等称号。”夜无仇开玩笑似的连连摆手,“这顶旈冕放在云姑娘的头上还不错。”

夜无仇故意将话题引导云小蝉身上,原因无他,自从在巷子里夜无仇抱着教育的口吻对云小蝉严厉地说出那段话之后,云小蝉便闷不做声郁郁寡欢,对团队也产生了隔阂,就连霍杰的关切也不能将其打动。因此,着眼于团队的统一,秉承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每位成员须得焕发精诚之志,方能昂首阔步地前行。

霍杰领会其中的意思,当下笑容温暖道:“小蝉也就是任性了些,其实她本质倒是不坏的。”

夜无仇瞟了眼,见云小蝉仍旧无动于衷,脸色绷的紧得很,当下微微笑着重新将注意力投到拍卖场上。

三百万两黄金就算对于赤金级贵宾来说也不算小数目,可他们仍旧抱着“执迷不悟”的心情你争我抢!俨然形成几近大打出手的场面。

大声的喧哗已经是不可避免的趋势,但是赤金级贵宾位高权重,九重天拍卖会在相对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会对其管束过多,当下一刚烈女子拍案而起,指着附近不远处的白胡子老头破口大骂道:“你个老小儿活的不耐烦了,当初若不是我在宗主面前提点你两句,又岂会轮得到你在此放肆!你不思报恩,反而要步步紧逼,当真狼心狗肺之徒!”

相比于女子的火爆脾气,老头则显得淡定多了,甚至脸色还噙着笑,他悠哉游哉地轻摇水墨丹青扇说道:“老夫老而弥坚,修为接连晋境,放才入得了宗主幕僚府,于你何干?更何况你已与宗门脱离,我们之间的同门之谊已然不存在,我又有何理由考虑你的利益?”

女子登时面红耳赤,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旋即她狠狠冷哼道:“老头,我告诉你,我颜中羽纵算倾家荡产,也不会让你得逞!”

老头闻言手中轻摇的扇子啪的一声闭合,果敢道:“也不妨告诉你,老夫对这地图势在必得,谁若自觉有实力来竞争,那老夫便扫塌以待。”

此言即出,登时便能感到气氛的凝滞,如此狂妄的话放在哪都是对众人的挑衅!晶钻以后的部分瞬间被窃窃私语笼罩,映衬着老头愈发的肆无忌惮。

陨雷皇淡笑着盯着老头,嘴中喃喃道:“有点意思。”随即他的眼神中划过凌厉的光彩,手中的茶具顿时爆成满地的碎片。

侍者见此幕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半晌发觉陨雷皇并未有过激的行为,这才小心翼翼地前来收拾残片。

“这老头是何人?如此肆无忌惮难道当真有信心将地图据为己有吗?”夜无仇眉头紧皱,不可理解地看着眼下这幕,按理说纵算信心满满,可也懂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这样引起所有人都注意对他有什么好处?

“弗克洛,你能看出他有什么猫腻吗?”

弗克洛的眼睛于此时变作淡金色,他仔细地来回扫视那个嚣张的老头,旋即无奈道:“这老头的修为也就刚刚晋级斗皇,气血尚还虚浮,在我手里过不上几招。”

“这样呢啊……”

颜中羽义愤填膺,刚坐下便输入数字,紧接着她的赤金色光柱腾空而起。

“十号,五百万两黄金!”拍卖师大喊,他对争勇斗狠是乐见其成的,越是这样拍卖的钱便会越多。他代表着九重天,而九重天乃以盈利为目的的,绝非福利机构,自然不可能轻易去在众贵宾之间的恩爱情仇上横插一脚。

老头的光柱紧随其后。

“十五号,五百一十万两黄金!”

及至此时,原本因二人吵架而暂且停顿的氛围再度冷寂下来,老头的意思很明显,以十万为单位,往上摞加,五百一十万不再是小数目,它让很多家族宗门已经吃不消了,饶算富甲天下的富豪前来,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高高在上的陨雷皇看着此幕。没有了吗?该本皇出头了?陨雷皇傲然地环视其他诸位紫金贵宾,在水晶显示屏上输入数字。

登时,紫金的璀璨华贵的光芒笼罩开来,拍卖师趁此时机乘势大喊:“一号紫金贵宾,尊敬的陨雷皇阁下,六百万两黄金!”

静,死一般的寂静,人们翘首以盼,等待老者的加价,但更多人抱着老头识趣的心态认为老头不会再加价,赫赫有名的陨雷皇都出手了,可以不给僧面但是须得给佛面啊。

“十五号,六百一十万两黄金!”

所有人彻底惊呆了,纷纷于心中揣测这老头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连陨雷皇的面子都敢驳!

就连陨雷皇本人也是微微前倾着上半身,狠狠地注视着扭头投来以微笑的老头。他倒不是期望他的名声可以镇住这些江湖名流,可至少也得让其掂量掂量,而这老者却丝毫不作犹豫,当下立即跟价。

“你找死!”陨雷皇咬着牙从齿缝间蹦出三个字。

而就在所有人对老头投去敬佩得目光之时,拍卖场中异变突发!

璀璨的紫金色光芒并非以笼罩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底,而是以层次渐变的晕染效果,由远及近,每个阶段浓郁程度都不尽相同。

尤其对于最前排的赤金来说,紫色的韵味传递到此已经是强弩之末,仅能微微感到周遭灯光遽然发生微弱的变化。

怎么回事?这明明是紫金的光芒啊!众人发出山呼海啸不可思议地惊呼,他们纷纷回首,只见于拍卖场的最后排,强盛的紫色光芒盎然绽放。

这到还是其次,最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是拍卖师的结结巴巴的声音!

“九百九十四号,一千万两黄金!”

第208章百锻凡尘铮铮骨 潜虎匿白谋杀局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208章百锻凡尘铮铮骨潜虎匿白谋杀局夜无仇略作沉吟,旋即环视道:“弗克洛,你留下来作保镖,我下去探探情况。”

如此说着,他格外看了眼云小蝉,眼中莫名的情绪在酝酿,随即他说道:“尤其是云姑娘,云庄主的女儿,尤其得注意她的安全。”

言讫,扭头便欲钻进铁门之内。

“大人。”弗克洛大步跨上前,一个闪身便挡在夜无仇前面,“大人,下面不知是祸是福,岂能以万金之躯轻易涉险?”

夜无仇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大的弗克洛,旋即笑道:“堂堂男儿,岂是那么娇气的?修短随化,终期于尽,若是阎王定要我三更死,不要说你,纵算武之圣者也束手无策。”如此说着,他略微喘了口气,侧过头,目光在霍杰的脸色流连一圈而后接着道:“这个问题无数次的重复,我既然担任圣骑士之位,执掌权利的同时还担负着无尽的责任,如今潜藏的大敌暗中窥伺,如不能及时将其揪出,定然扰得我等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无怪于云姑娘的埋怨,当霍杰与刑严身手濒死之伤的时候,我便受到了来自灵魂的叩问,到底是为什么,我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夜无仇平淡的语气娓娓道来间充满铿锵的力道,他稍作停顿,用以下的话作为结尾,“为将帅者,身先士卒,马革裹尸,那样虽死亦无憾。”

弗克洛接触到夜无仇坚毅的目光,当下叹了口气,心知劝谏必然无果,只得犹豫道:“大人,您若是有所闪逝,臣无颜面再见迈恩瑞的子民,臣愧对迈恩瑞的远圣贤贤啊。”

当下,弗克洛隐忍着怒火,视线越过夜无仇对云小蝉说道:“大人枵腹从公不惜以身犯险,你就算知点义理也不会任性到如此程度!”

云小蝉兀自挺起脖颈满脸的不屑,冷哼一声随即看向别处。

夜无仇笑道:“别让霍杰为难,毕竟日后都是要成为一家人,谁还没有点坏脾气,算了吧弗克洛。”随即他又转身对满面纠结与抱歉的霍杰道:“我等对云庄主的承诺,自当遵从,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不作无端诳语,对云姑娘的包容是理所应当的。”

霍杰默然不语,他心中羞臊的同时对夜无仇满怀感激。说起来他多少有些难为情,当初在桃醴山庄农园中,他与云小蝉两情相悦,强盛而来的青涩的情感让他忽略了全部,待他发觉时已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而后来随着这一路行进,因为云小蝉的缘故,夜无仇屡屡受到委屈,而亦或秉承云中歌的嘱托,亦或碍于霍杰的情面,亦或出于自己的大度,夜无仇处之若清风拂山岗。但无论夜无仇如此胸怀的发韧于何端,他都为自己的兄弟而感到愤愤不平,他试图去指责云小蝉,可缠绵于心中的爱意成为他行使正义的雕墙涂壁,明明话到嘴边却归于靡寂。

难当的羞愤让他面对夜无仇是总是感到颜面无存,泥泞的思绪使其深感自己乃见利忘义重色轻友的无良之徒。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让夜无仇指责自己,可正是他与夜无仇的高风亮节相形见绌下,自尊坠入谷底。

可以说,他的沉默酝酿着磅礴的情绪。

此乃夜无仇不清楚的,也无暇顾及这些,他做完这一切登时喝道:“弗克洛听令!”

弗克洛怔了怔心知夜无仇将要说的话,略显无奈的同时抖擞精神挺身如椽道:“末将在!”

“军令如山,尔能否胜任!”

“誓死不渝!”

夜无仇当即果断地大步向前走去,只听闻“噔噔噔”的声音逐次响起最后至渺茫,众人才意味良多地相互对视。

霍灵畅优柔的眼神泛着无尽的忧虑盯着入口,涟涟若秋波荡漾。

在离地面一丈的石阶下,夜无仇刚脚踏上便觉得寒意砭骨,这种寒冷并非来自于四周那肉眼可见的缭绕寒气,这一点夜无仇心如明镜,那种寒冷是来自于心底的震颤,随着脚步的不断向前迈进而不可遏制地化作牙齿“咯咯”抖动的现象。

强忍着恐惧,他将心底先前幻境中留存的恶劣影响所与眼前环境颇有默契的共鸣尽力压制,不断地深呼吸,夜无仇绷紧通体的肌肉,以换来些许的暖阳。

如此反复,状态得到良好的改观,夜无仇这才注意起眼前的环境。

触目所及乃戏班后台,演员的化装区,联想起九重天拍卖场中的舞台更类似于演出所用而非专门拍卖,当下也就释然,想必九重天拍卖场在拍卖的同时还干着勾栏瓦肆的活计,亦或者租赁场地赚取戏班的场地使用费。只是为何这些东西看起来如此的成就?难道是这朦胧的淡蓝色寒气所映衬的?还是说这里压根就是荒废了的?

不得其解,夜无仇索性缓步往前走,小心翼翼,毕竟那潜藏的杀手就在这里。

木制的青龙偃月刀横亘在角落,红缨枪三叉戟等兵器胡乱摆设,生旦净末丑等华丽鲜明的服饰样样俱全,不算叠起来的装备,光看那挂在架子上成套厚重的服饰,便可以想象当初人烟兴盛的时候是怎样的辉煌。

夜无仇的手指抚过一具黄金锁子甲的衽裙,心中逐渐安定下来,他被迷离恍惚的往昔浓郁的人文所摄住心神。

不知何时起,淡蓝色的雾岚逐渐浓郁,浓郁到即将覆盖住整个空间的地步,夜无仇对此没有任何察觉,他眼中充满着欣赏观看所有的一切,正寻思接下来是否继续向前探索穿过前方那个门洞之时,再抬起头,愕然的发现自己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浓稠的寒气扑打在他的睫毛上,能够明显感觉到局促的压力。

夜无仇登时惊慌失措的立在原地,强盛的惊恐登时漫上他的心扉,何去何从?天地茫茫。哪怕四周无垠,可虚无一片与周身束缚有何差距?与局促在棺材里唯有的好处便是手脚可以灵活挥动。

“谁!”夜无仇终于知道陷入别人的圈套中,有人在此守株待兔,而这个人,多半便是杀手。

天地茫茫,无人应和。

夜无仇就好比渺小的沙鸥无所依存,他掌间乍然崩现跳动的金色火焰,强盛的金煜斗气化作流星向极远处抛射,最后仅能穿透两米左右的距离便湮灭无影。

“鼠辈!出来!”夜无仇大喝,闪耀的斗气倾泻而出,金光四溢,但面对这厚重的雾霭而无能为力。

无尽的雾霭好似随着夜无仇的折腾而有所反应般,竟呈现颇有规律的流动。

“哈哈哈。”苍茫的好似大山中的回响,夜无仇闻之只觉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不知其人几何,其身何处。

“你是谁!”夜无仇的声音好似穿不过数尺便被压抑至消弭。

“小朋友,神器的威力当真不可小觑啊,哪怕仅仅是其乍露的锋芒,都不是我的幻境所能抵御的。”声音嘶哑得令人很不舒服,夜无仇皱眉仔细聆听。

“你到底是谁!”

“别着急知道我是谁,你有神器护体我的弑杀幻境暂且奈何不了你,可是我转而换作平和的迷局幻境,却未能激起神器的反弹。这对我来说十是个好消息,可对于你来讲,却是万万的不幸。”声音说完嘎嘎大笑,那种粗砺的声音伴随着空灵回响显得诡秘异常,“你以为没有必然的杀意我便奈何不了你吗?走出来,你我应劫对弈,棋着错一步,便万劫不复,哪怕神器也救不了你。”

夜无仇静静地听完,只见眼前山河开辟,庞大的有若山谷般的宏阔场景出现在他的眼前,云雾避退,若从中劈开,四野稀薄,朦胧诗韵,若不是知道此时正深陷囹圄,夜无仇定然得欣赏一番。

待雾岚退避至虚无之中,夜无仇四下观望,只见此时的他正处在断崖边缘,下方的深渊中被一张庞大的棋盘所覆盖。

“这个棋盘……”夜无仇大略觑过去,略感奇怪,但未来得及思考,便被断崖对面的黑影吸引过去。

夜无仇云山雾罩不知所谓,他刚想动弹,却被主宰幻境的声音制止:“不要妄想过去,不遵守游戏规则,便注定泯灭。”

夜无仇将踏出去的脚收回来,耐着性子道:“快点讲,我可没闲心跟你玩什么游戏。”

“小朋友,不要这么狂躁,有耐心则最好,没耐心也得忍着。这关乎你的性命,就连我在设定幻境规则之后也改变不了。”声音里充斥着戏谑。

夜无仇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黑影,试图寻找些端倪,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对面那位仅仅十是个黑影而已,与这道声音并非同一人。

或许那黑影便是所谓的“规则”吧。

夜无仇心中凛然,静下心仔细倾听。

“看来你学得精明了,那好,游戏正式开始!”声音的尾韵刚落,隆隆的声响四野大作,只见四尊魁梧高大的雕像在正方形的棋盘四角缓缓升起!

夜无仇仔细观察,只见那些雕像活灵活现,代表着四种神兽!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第208章百锻凡尘铮铮骨 潜虎匿白谋杀局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208章百锻凡尘铮铮骨潜虎匿白谋杀局夜无仇略作沉吟,旋即环视道:“弗克洛,你留下来作保镖,我下去探探情况。”

如此说着,他格外看了眼云小蝉,眼中莫名的情绪在酝酿,随即他说道:“尤其是云姑娘,云庄主的女儿,尤其得注意她的安全。”

言讫,扭头便欲钻进铁门之内。

“大人。”弗克洛大步跨上前,一个闪身便挡在夜无仇前面,“大人,下面不知是祸是福,岂能以万金之躯轻易涉险?”

夜无仇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大的弗克洛,旋即笑道:“堂堂男儿,岂是那么娇气的?修短随化,终期于尽,若是阎王定要我三更死,不要说你,纵算武之圣者也束手无策。”如此说着,他略微喘了口气,侧过头,目光在霍杰的脸色流连一圈而后接着道:“这个问题无数次的重复,我既然担任圣骑士之位,执掌权利的同时还担负着无尽的责任,如今潜藏的大敌暗中窥伺,如不能及时将其揪出,定然扰得我等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无怪于云姑娘的埋怨,当霍杰与刑严身手濒死之伤的时候,我便受到了来自灵魂的叩问,到底是为什么,我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夜无仇平淡的语气娓娓道来间充满铿锵的力道,他稍作停顿,用以下的话作为结尾,“为将帅者,身先士卒,马革裹尸,那样虽死亦无憾。”

弗克洛接触到夜无仇坚毅的目光,当下叹了口气,心知劝谏必然无果,只得犹豫道:“大人,您若是有所闪逝,臣无颜面再见迈恩瑞的子民,臣愧对迈恩瑞的远圣贤贤啊。”

当下,弗克洛隐忍着怒火,视线越过夜无仇对云小蝉说道:“大人枵腹从公不惜以身犯险,你就算知点义理也不会任性到如此程度!”

云小蝉兀自挺起脖颈满脸的不屑,冷哼一声随即看向别处。

夜无仇笑道:“别让霍杰为难,毕竟日后都是要成为一家人,谁还没有点坏脾气,算了吧弗克洛。”随即他又转身对满面纠结与抱歉的霍杰道:“我等对云庄主的承诺,自当遵从,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不作无端诳语,对云姑娘的包容是理所应当的。”

霍杰默然不语,他心中羞臊的同时对夜无仇满怀感激。说起来他多少有些难为情,当初在桃醴山庄农园中,他与云小蝉两情相悦,强盛而来的青涩的情感让他忽略了全部,待他发觉时已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而后来随着这一路行进,因为云小蝉的缘故,夜无仇屡屡受到委屈,而亦或秉承云中歌的嘱托,亦或碍于霍杰的情面,亦或出于自己的大度,夜无仇处之若清风拂山岗。但无论夜无仇如此胸怀的发韧于何端,他都为自己的兄弟而感到愤愤不平,他试图去指责云小蝉,可缠绵于心中的爱意成为他行使正义的雕墙涂壁,明明话到嘴边却归于靡寂。

难当的羞愤让他面对夜无仇是总是感到颜面无存,泥泞的思绪使其深感自己乃见利忘义重色轻友的无良之徒。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让夜无仇指责自己,可正是他与夜无仇的高风亮节相形见绌下,自尊坠入谷底。

可以说,他的沉默酝酿着磅礴的情绪。

此乃夜无仇不清楚的,也无暇顾及这些,他做完这一切登时喝道:“弗克洛听令!”

弗克洛怔了怔心知夜无仇将要说的话,略显无奈的同时抖擞精神挺身如椽道:“末将在!”

“军令如山,尔能否胜任!”

“誓死不渝!”

夜无仇当即果断地大步向前走去,只听闻“噔噔噔”的声音逐次响起最后至渺茫,众人才意味良多地相互对视。

霍灵畅优柔的眼神泛着无尽的忧虑盯着入口,涟涟若秋波荡漾。

在离地面一丈的石阶下,夜无仇刚脚踏上便觉得寒意砭骨,这种寒冷并非来自于四周那肉眼可见的缭绕寒气,这一点夜无仇心如明镜,那种寒冷是来自于心底的震颤,随着脚步的不断向前迈进而不可遏制地化作牙齿“咯咯”抖动的现象。

强忍着恐惧,他将心底先前幻境中留存的恶劣影响所与眼前环境颇有默契的共鸣尽力压制,不断地深呼吸,夜无仇绷紧通体的肌肉,以换来些许的暖阳。

如此反复,状态得到良好的改观,夜无仇这才注意起眼前的环境。

触目所及乃戏班后台,演员的化装区,联想起九重天拍卖场中的舞台更类似于演出所用而非专门拍卖,当下也就释然,想必九重天拍卖场在拍卖的同时还干着勾栏瓦肆的活计,亦或者租赁场地赚取戏班的场地使用费。只是为何这些东西看起来如此的成就?难道是这朦胧的淡蓝色寒气所映衬的?还是说这里压根就是荒废了的?

不得其解,夜无仇索性缓步往前走,小心翼翼,毕竟那潜藏的杀手就在这里。

木制的青龙偃月刀横亘在角落,红缨枪三叉戟等兵器胡乱摆设,生旦净末丑等华丽鲜明的服饰样样俱全,不算叠起来的装备,光看那挂在架子上成套厚重的服饰,便可以想象当初人烟兴盛的时候是怎样的辉煌。

夜无仇的手指抚过一具黄金锁子甲的衽裙,心中逐渐安定下来,他被迷离恍惚的往昔浓郁的人文所摄住心神。

不知何时起,淡蓝色的雾岚逐渐浓郁,浓郁到即将覆盖住整个空间的地步,夜无仇对此没有任何察觉,他眼中充满着欣赏观看所有的一切,正寻思接下来是否继续向前探索穿过前方那个门洞之时,再抬起头,愕然的发现自己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浓稠的寒气扑打在他的睫毛上,能够明显感觉到局促的压力。

夜无仇登时惊慌失措的立在原地,强盛的惊恐登时漫上他的心扉,何去何从?天地茫茫。哪怕四周无垠,可虚无一片与周身束缚有何差距?与局促在棺材里唯有的好处便是手脚可以灵活挥动。

“谁!”夜无仇终于知道陷入别人的圈套中,有人在此守株待兔,而这个人,多半便是杀手。

天地茫茫,无人应和。

夜无仇就好比渺小的沙鸥无所依存,他掌间乍然崩现跳动的金色火焰,强盛的金煜斗气化作流星向极远处抛射,最后仅能穿透两米左右的距离便湮灭无影。

“鼠辈!出来!”夜无仇大喝,闪耀的斗气倾泻而出,金光四溢,但面对这厚重的雾霭而无能为力。

无尽的雾霭好似随着夜无仇的折腾而有所反应般,竟呈现颇有规律的流动。

“哈哈哈。”苍茫的好似大山中的回响,夜无仇闻之只觉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不知其人几何,其身何处。

“你是谁!”夜无仇的声音好似穿不过数尺便被压抑至消弭。

“小朋友,神器的威力当真不可小觑啊,哪怕仅仅是其乍露的锋芒,都不是我的幻境所能抵御的。”声音嘶哑得令人很不舒服,夜无仇皱眉仔细聆听。

“你到底是谁!”

“别着急知道我是谁,你有神器护体我的弑杀幻境暂且奈何不了你,可是我转而换作平和的迷局幻境,却未能激起神器的反弹。这对我来说十是个好消息,可对于你来讲,却是万万的不幸。”声音说完嘎嘎大笑,那种粗砺的声音伴随着空灵回响显得诡秘异常,“你以为没有必然的杀意我便奈何不了你吗?走出来,你我应劫对弈,棋着错一步,便万劫不复,哪怕神器也救不了你。”

夜无仇静静地听完,只见眼前山河开辟,庞大的有若山谷般的宏阔场景出现在他的眼前,云雾避退,若从中劈开,四野稀薄,朦胧诗韵,若不是知道此时正深陷囹圄,夜无仇定然得欣赏一番。

待雾岚退避至虚无之中,夜无仇四下观望,只见此时的他正处在断崖边缘,下方的深渊中被一张庞大的棋盘所覆盖。

“这个棋盘……”夜无仇大略觑过去,略感奇怪,但未来得及思考,便被断崖对面的黑影吸引过去。

夜无仇云山雾罩不知所谓,他刚想动弹,却被主宰幻境的声音制止:“不要妄想过去,不遵守游戏规则,便注定泯灭。”

夜无仇将踏出去的脚收回来,耐着性子道:“快点讲,我可没闲心跟你玩什么游戏。”

“小朋友,不要这么狂躁,有耐心则最好,没耐心也得忍着。这关乎你的性命,就连我在设定幻境规则之后也改变不了。”声音里充斥着戏谑。

夜无仇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黑影,试图寻找些端倪,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对面那位仅仅十是个黑影而已,与这道声音并非同一人。

或许那黑影便是所谓的“规则”吧。

夜无仇心中凛然,静下心仔细倾听。

“看来你学得精明了,那好,游戏正式开始!”声音的尾韵刚落,隆隆的声响四野大作,只见四尊魁梧高大的雕像在正方形的棋盘四角缓缓升起!

夜无仇仔细观察,只见那些雕像活灵活现,代表着四种神兽!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第214章英雄捭阖风云荡 等闲谈笑意纵横

佟二的神情恢复了愣头愣脑的模样,他的眼神被恐惧所占据,全无施展凶悍功法时候的果敢与机警。他眼神中隐隐有所恐惧,人性中的软弱好似枕戈待旦的转化器,将其腹部的疼痛源源不断化作屈服的理由,但紧接着恐惧又被某种类似信仰亦或忠诚的情绪所冲垮,在激涯拍岸的河道中被冲刷成淡淡的痕迹,他颤颤巍巍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话还没说完,本就负有内伤的佟二腹部再度结结实实地挨上一拳。

本是半蹲着试图站起来的佟二双腿登时蹬直,腰腹弓成虾米状,嘴张的老大,巨大的疼痛仿佛汹涌而至哽塞在喉咙中,致使哪怕拼命想嚎叫却也静默无声。

“扑通!”佟二双膝跪地,身子仿佛被抽筋剥骨摊在地上不断抽搐,殷红的血水在他的嘴边流淌。

夜无仇缓缓将泛着金光的上勾拳撤出来,原本笑容满面刹那间冷酷地看着佟二,声音寒冷似雪山亘古不化的百丈玄冰,他说道:“此拳是替云姑娘打的,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忍耐。你要清楚的是,我夜无仇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论起狠毒我超乎你的想象,哪怕你自以为理解这句话。我再问你一遍,你都知道什么!”

弗克洛见夜无仇喜怒无常的一幕,暗中叹了口气,圣骑士的职位象征着团队的领袖,在这样沉重的压力敦促下,队员任何的失策从某个侧面上或多或少都归咎于他,如此万矢之的的靶子本就重负难堪,再加上强烈的责任感愈发将夜无仇的真心在面对复杂的局势时伤得鲜血淋漓。

弗克洛知道,云小蝉的恶意其实对于夜无仇来说并没有过多的影响,能够明辨是非在眼前这位年轻的领袖身上拥有不可估量的价值,于此同时“公私分明”与前者同样相辅相成地铸就这个年纪轻轻却静水流深的心性。在他看来,云小蝉不过是少女的任性,没有经历世事的磨砺,任何人在面对稍稍的不如意时都可能作出令人费解且厌恶的举措。基于此点,弗克洛选择了原谅,他相信夜无仇多少也抱有与他相同的心思。

“别默不作声的装死,我对自己一拳造成的威力心里有数。”夜无仇静静地走到佟二的面前,用极度厌倦的语气道:“游戏也就别玩了,再玩下去也将毫无意义,接下来告诉我,你匆匆忙忙去所谓何事。”

夜无仇双手揪住佟二的衣领,硬生生将其从地面拉上来,两人眼神对视,夜无仇发现佟二的眼睛里泛着虚弱黯淡的光泽。这明显是虚弱至极的表现!夜无仇暗啐,佟二虽说功法斗技有可观之处,可他的身体却实在是被酒色掏空只剩下残衣败絮,斗气经过先前那番猛烈输出已然濒临枯竭,再结结实实挨了夜无仇两拳,肺腑五藏已然隐疾遍布。

“饶……饶我一命。”佟二的鼻息极为不稳定,语气虚弱丹田中没有足够的气息供他说出接连的语韵。

因此,他的话显得断断续续。

“我……我……在义王手底下做事,义王对陨神渊古剑冢地图极为感兴趣,所……所以派我前来打探消息,将所有暗中潜匿对地图感兴趣的势力汇报。”

夜无仇仔细聆听,简单的话费了好大的力才算听明白,佟二口中所谓的“义王”想必是卜端良地界的大势力吧。

“那你打探到了什么!”夜无仇心中暗自对义王的决策能力感到无比质疑,派佟二这样的草包来刺探消息,岂不是自掘坟墓?

“我……我说完你……你能绕我不死吗?”佟二气若游丝道,那样微弱的好似时刻有消失的气息让夜无仇万分顾虑,此刻他从佟二身上窥到隐藏着的局势苗头,若能从此作突破而览其全貌不失为不错的契机。他将疗伤丹药喂在佟二的嘴里,说道:“这枚丹药包含了我想说的,你大可放心。”

丹药化作热流慰籍了佟二残破褴褛的四肢百骸,这让他稍稍感到有了些气力,瞳仁中漂浮不定的光点也逐渐凝实,这才接着开口喃喃道:“我这样也算是屈打成招,义王想必也不会怪罪于我。我所探得到消息便是,我发现了你们的人潜藏在九重天拍卖会场的附近。”

夜无仇将他轻轻放在墙角并为其找了个舒适的坐姿,他刚想问“你们的人”具体指什么,念头中却蓦然涌现出几分钟之前佟二的话,佟二把自己当做“血翎”的人,那么九重天拍卖会场四周隐匿着血翎的手下。

“义王怎么都没想到血翎竟然也打起了地图的主意,这地图当真是香饽饽,竟然同时引起陨雷皇与血翎皇的注意。这下有好戏看了。”

夜无仇心中暗作计较,他忽然有种想把卜端良地界的势力划分了然于胸的冲动,要不然这一个“义王”,那一个“陨雷皇”,又来个“血翎皇”,让人的思绪都不禁为之混乱了。

“那么地图被老头竞拍了,他又属于何方势力?”夜无仇试探性问出最后的问题,在他看来,若是问得再详细也无济于事,毕竟幻境高手能有连弗克洛都深受其害的实力,又怎会被佟二所探知?

“那个老头的身份,义王已经在派人暗中调查了。”佟二困顿地靠在墙上昏昏欲睡。

夜无仇心惊不已,这段谈话在他看来绝对值当,绝对对得起在他身上所耗费的时间,因为能够以和平方式得知局势竟然如此复杂,那么对接下来的决策定会有极大的裨益,毕竟望闻问切对症下药也须得见病人本尊。

那么接下来……夜无仇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但终究没有让这种情绪所影响,他俯身在萎靡不振的佟二身上翻出囊袋,袋里面装着银汉星云铁。

……

一朵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似是某位顽皮的孩童在嬉笑玩耍,可唯有经历过有素的训练的武者才会将其认为是某方势力的暗号。

夜无仇盯着天空的烟花怔了怔,那不正是自己召集部队的信号吗?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在诘问佟二之后。因为陨神渊古剑冢地图的召集,不知多少图谋不轨暗中觊觎的势力伺机而动。之所以到现在还风平浪静,夜无仇扭过头看了看拍卖会场,想必是那老头还未现身吧。

而恰恰在这等微妙的时刻,霍杰将召集部队的信号点燃,这仿佛是一个契机,同时具有预示意义,就好比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掣肘点,就这样被打破了平衡。

夜无仇与弗克洛对视一眼,旋即二人加快脚步,迅速消失在街角,向烟花之地遁去。

而于此同时在城中较远之地的阁楼中,侍者微微躬身对一成不变的黑暗俯首道:“尊上,我们的队伍已经发现夜无仇的具体方位,他正是在九重天高级拍卖会场附近。”

“哦?那你是怎么做的?”

“奴才已经吩咐下去,将我们遍布全城的高级武者全部调往那里,用不了多长时间,那片区域将会巨细无遗地掌控在我们的手中。”

“此事办得不错,若此事成功,嘉奖是少不了你的。”嘶哑的声音压抑着极度的喜悦,从而听起来显得有些怪怪的。

“只是尊上,还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或许会波及到我们的行动,从而使其产生变数。”侍者字斟句酌道。

“什么事?”

“据血翎皇传来口信,九重天拍卖会场附近隐藏着众多高手,似乎是酝酿着极大的暴动!”

“哦?还有这等事?”尊上的声音明显变得阴沉,本来胜券在握的局面再度出现转机的可能让他不得不沉下气,“那么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血翎他可有提及?”

“血翎皇说,因为九重天拍卖会今日拍卖了陨神渊古剑冢的地图,上古遗迹的魅力足以吸引众多高手为之拼命,诸如陨雷皇以及其家族高手,诸王以及他们的从属势力,等等等等。”

尊上良久无言,他再度开口的时候已经是几分钟过后了,他说道:“去告诉血翎,无论发生什么,管理好部下,千万莫要与争夺地图的诸方势力干戈相向,抓到夜无仇后功成身退,莫要多做停留。

“是!”侍者铿锵应和道。

“慢着,提醒血翎一句,遇到陨雷皇切记不要意气用事,他们二人的恩怨似海深,我真怕到时候出现什么无意义的变故,你将我原话告诉他们,万事须得功成名就之后再算总账,切莫计较蝇头小利而失了开宗立本的机会。”

“属下遵命,这就去通知血翎皇大人。”侍者引身而退,将阁楼的门户掩好,旋即右手中指与拇指环节成套置于口中,吹出嘹亮清脆的口哨。

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不知从何处而来,侍者于其灵巧的小脑袋旁耳语几句,白鸽便冲天而起向城中的另一地方飞去。

秋高气爽的苍穹之上,静静地飘浮着几片白云。

第220章残鳞败甲潜蛟殒 跋浪堆雪长鲸辟

卜端良军队将这片区域团团围拢,陨雷皇自觉地将蓄势待发的斗技收回,即将大打出手的架势也消散无迹。官方军队都已经到来,再动手显然是不给卜端良陛下的面子,陨雷皇对这中间的道理看得分外透彻。

他淡淡地瞅了眼面无表情的血翎皇,略加思索旋即笑道:“怎么样老兄,我等接受官方的检查,你可不要露出破绽。”

血翎皇皮笑肉不笑道:“就这么确信我是邪修?尔等目光浅显,就别妄自尊大以为自己看到的天就是全部的天。”

陨雷皇死死盯着眼前这位死对头,他们个人的恩怨不可谓不深,但自从数年前二人交手后陨雷皇惜败一招后,陨雷皇便不在是他的一合之将。两人之间的差距日益增大,心有不甘的陨雷皇痛定思痛以家族庞大的势力明查暗访,留意起血翎皇的动向,虽然不能说证据确凿,但隐约中也是猜测到什么。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你以后可得谨慎行事,若是棋差一招,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陨雷皇威胁道,他个人战斗力是远远比不过血翎皇的,可他的仰仗全赖于自己苦心孤诣经营出的庞大家族,说点不好听的话,若是他扯起大旗叛出卜端良,那卜端良也多少有些无能为力。

血翎皇孩童般清脆的声音中充斥着不屑,他说道:“那咱们就走着瞧,井底之蛙而已,怎可语苍天?”

血翎皇的不屑引起陨雷皇的愠怒,可尚未待发作,便被军队领头的将军打断。

此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粗犷的嗓音好似闷雷,圆睁铜铃的眼睛不怒自威,他喊道:“我乃陛下麾下第一大将蛮岫,听说尔等肆意妄为陛下龙颜震怒,特命我靡乱的同时捉拿肇事者归案,尔等若是识趣,便速速束手就擒!”

夜无仇在旁边冷眼旁观,众人为了地图将这片地域摧毁严重,众多建筑坍塌,不可谓影响不大,但是这军队却明知道继续下去势必造成更大的损失,仍放着众人折腾半晌才插手,用意倒是难以揣测。

他与老头对视一眼,只见老头朝自己眨眨眼并用嘴向所谓第一大将军蛮岫撅了撅,露出神秘的笑。

夜无仇心中大为震动,难道这就是老头的信心来源?虽然知道这是猜测,但夜无仇感觉事情的真相多半如此。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谁做事?”夜无仇压低声音耳语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知道的少不啻于对自己的保全。”

“哦?这样说来我就应该瞎子摸象,将命运完全交托在别人手中,就连背后的真相,自己到底为谁押运货物,都无权知道?”夜无仇反唇相讥道。

“镖局的职业道德便是不问缘由,只顾办事。”

“但眼下已经威胁到我等的人身安危!”夜无仇颇为激动,但却不得不降低声音,气息就好似从嗓子眼滋出来,“你要明白的是,这已经不仅仅涉及到职业道德,更代表着我们的尊严,没有谁愿意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更没有人愿意蒙在鼓里看不见未来是生是死!”

“如果你们有危险,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老头语气平静不为所动道:“而至于所谓的尊严,你大可不必忧虑,谁也不曾戏弄于尔等,我们只不过是互利互惠,互相交换价值罢了。”

夜无仇一时语塞,只能愤愤不平不再说话。

蛮岫粗横的身躯凌空而行直来到陨雷皇的面前,粗声粗气道:“陨雷皇,出息了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王土之上为非作歹!”

陨雷皇讪笑着不说话,那样子显得颇为顺从。在外人眼中就好像是陨雷皇被呵斥得不敢有丝毫反抗,可实际上陨雷皇心中没有负面情绪,他与蛮岫同为卜端良效力,交情不浅,今日所举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紧接着蛮岫又转向血翎皇道:“好久不见啊神秘的血翎皇,听闻你的功力进境狂飙突进,却是不知如何修炼得法,以至于屡屡突破,着实惹人歆羡啊。”

血翎皇耸耸肩,转身就走,他的声音充斥着慵懒道:“羡慕就好,别想试图套我的话,我的功夫若是流传出去,人人皆进境神速,如何突显出我的天纵英姿?”

蛮岫眼中闪过凌厉的神色,旋即深深地隐藏起来,他说道:“阁下这是要去何处?天理昭彰,这般惨烈的现场可不容许任何责任人逃脱!”

血翎皇不闻不顾,他与诸多黑衣人汇合,仍是继续向外围不慌不忙地走去。

蛮岫暴呵道:“站住!”

顿时,军士哗啦啦涌上来,齐刷刷将矛尖对准血翎皇的队伍。

而黑衣人纷纷刀剑横架,以示防御。

“定要这般吗?”血翎皇用他那与身材全然不符的嗓音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尔等不遵守规矩就必然得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若不然方圆何画?”蛮岫眼神阴沉下来。说实话,他十分担心血翎皇会不服管而大打出手,争端再起那么于**来说损失也是不愿意接受的。

更何况血翎皇向来踪迹莫定神秘莫测,就算蛮岫执掌大批军队也不知道血翎皇何时经营了这些黑衣人手下。这次血翎皇偶露峥嵘,更像是一个讯号,证明他暗中酝酿着自己的事业已经到达可观的地步。

“若是一视同仁,我自然可以欣然接受。”血翎皇淡笑道,“破财免灾,我血翎甘愿缴纳黄金十万两重建这片区域,于此同时徭役赋税听从调遣,法定十之三涨至十之五。如何?”

蛮岫皱了皱眉头,他眼睛看似不经意间掠过夜无仇这边,可实际上在夜无仇看来这不过是来源自己人的暗示。

“如此则颇为完善。”蛮岫道,“众将士听令!”

只见有官衔的将士纷纷单膝跪地应和道。

“将各个家族势力登记在案,此次话不妨放在这儿,毕竟法不责众,不能将所有人严惩,但是对陨神渊古剑冢地图争夺所造成的群众影响是深远的,尔等荒郊野外杀人越货无可厚非,可却是万万不该在自己的家园肆意毁坏!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忘诸位可以理解!”蛮岫这等看似头脑简单的武夫却说出这样有理有据大义凛然的话,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血翎皇淡笑道:“千万不要有所遗漏!”

他这样说着,视线落在夜无仇这边,看着他的模样,夜无仇恨不得将其抽筋剥骨,自己数位骑士殒命于他的手底下,此仇让人怎能饮恨吞声?

蛮岫瞥了眼这边回应道:“这是自然,陈副官,你去将那边的人马登记一下。”

陈副官得令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夜无仇的身边,而老头就在夜无仇半身掩映的身后。

陈副官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在身位交错的掩护间,夜无仇惊奇地发现他伸出手掌,而掌间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老头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旋即笑道:“陈副官,我等可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只不过一时利欲熏心去打起了这地图的心思,您可得宽大处理啊。”

陈副官扭头看了眼蛮岫,随即道:“若是尔等表现良好,积极缴纳重建的费用,定然会宽大处理,毕竟都是陛下的子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没必要赶尽杀绝。”

如此说着官场上的套话,陈副官若有深意地看了眼老头,而老头则眼观鼻鼻观心。

就在此时,血翎皇的声音再度响起:“若是我说这些人本是外来的,你们该怎么做呢?”

夜无仇心中颇为愤慨,这个血翎皇处处与自己为难,若是有朝一日他犯在自己手里,定然要他好看。

“哦?还有这等事?”蛮岫眉毛挑了挑道,“你是如何确定他们是外来的呢?”

血翎皇傲然屹立,此时的他仍旧不慌不忙风度翩翩道:“自然有我自己的途径,就像我的这些部下,你不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吗?”

蛮岫死死盯着血翎皇意味深长的笑眼,随后暗地里叹了口气道:“那便现场让他们缴纳足量的的钱财,毕竟所有的惩罚都是以重建被摧毁的建筑为基础的,如若不然岂不是得彤彤统统抓紧天牢大刑伺候?”

血翎皇仍不依不饶道:“理是这么个理不错,可外地来的人不值得盘查吗?要是他们是玉衡国的奸细,岂不是遗害深远?为了我们尊敬的陛下,还请将军仔细盘诘。”

蛮岫面皮抖动几分道:“此话倒是在理,他们接下来便是军队的犯人,待细细审问若无大罪方可释放,这点就不劳血翎皇操心了。”

“那就好,那我们可以走了吗?”血翎皇微笑问道。

“请便!”蛮岫同样以微笑予以回应。

如此,血翎皇便率领众多黑衣人堂而皇之离去,蛮岫翻看着呈上来的册子,只见血翎皇在其联系地址上写着赫赫有名的几个大字——天王府。

蛮岫面皮剧烈抖动几下,卜端良地界有四王以“义薄云天”命名,而血翎皇此刻署名天王,难道他归顺了天王?难怪这般底气十足啊!

第226章妙手回春凌野徙 卷土重来应劫迟

“要是按照我的意见,所谓老李的嘱托全然可以放到其次,毕竟我与其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没有必要对他的话尽心尽责。”褚庆道。

“如此说来倒是多此一问。”夜无仇笑道,“是我愚昧了,没有探清自己的真实想法。管家老李虽然于我来说并不如何重要,可其毕竟是桃醴山庄的管理层,不看僧面看佛面,云庄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云庄主……”褚庆沉吟着,似乎是对这个名称颇为感兴趣。

“怎么,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我听闻桃醴山庄的庄主并非姓云,这个云庄主从何而来?”

“此言差矣,桃醴山庄虽然是周边地带以及各国的桃花酿的生产源地,其美名远播四方,可这仅仅是作为掩护的表象,也可以说是梅妻鹤子的雅士寻茶问草不断研制的高洁品种的兴趣,但究其根本,桃醴山庄隐藏的军事力量,却是惊世骇俗的。”夜无仇说此话不免显得有些得意,超脱凡尘的得道高人不是谁都有机会地得见的。

“还有这般事情?那么这桃醴山庄真正的首领云庄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想当初我的宗族还和桃醴山庄有过贸易来往,只不过那次项目并非是我负责。”褚庆好奇道,如今各大势力招贤纳士求贤若渴,若是当真是能人异士,将其引荐收纳至己方势力中不啻于大功一件。

“隐士高人自然有其隐匿的道理,既然他不愿意让世人知道,那么你也不必刨根问底。”夜无仇看得出来褚庆的目的,此时不比夸功自矜的年代,自打天玄剑派覆灭,大陆之上就暗流涌动,各大势力厉兵秣马迅速扩张,积土成山积水成渊,不弃掊土不厌细流,仿佛拥有共同的默契,为了那非实化的未来作充足的准备。

剑派覆灭倒似开端,夜无仇隐隐有这样的感觉,那就是所有的缘起尽是自天玄剑派这“金字塔尖”的坍塌而肇始,裂痕蔓延到塔身以及塔底,直至规则破坏,秩序沦陷,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若是这样想来,那么按照阴谋论的发散思维来看,黑魔剑派这个促使天玄剑派陨灭的作俑者的动机却是成为难以揣摩的难点。而从另外的方面想,也正是黑魔剑派“出于神秘性的目的,阴谋论所带来的隐约预感才得以发挥作用以至于强烈影响着夜无仇的思绪。

褚庆的表情并没有过多的变化,在他看来桃醴山庄充其量不过是自卫能力比较强的村庄罢了,能出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夜无仇心中却暗想道,要是知道云中歌的手段,尔还能这样风轻云淡?还不赶紧卑躬屈膝三顾茅庐?

“对了,我们为何要来凌野?”褚庆不解问道。

“玉衡国的重围若是没有援兵,岂不要被铁骑无情践踏?”

“据我所知,你并非玉衡国人,尽管你的身份我倒是一无所知。”褚庆摸着下巴思索道,“可这并不妨碍你与玉衡国非亲非故的事实,为何如此热心肠?还是说有其他什么目的?”

夜无仇微微怔了怔,旋即笑道:“看来你以监视的手段对我们的了解并非那么全面呀。你所言不错,我确实抱有目的,这目的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毕竟在我的请求下,这消息将终将以玉衡国的传檄而遍布天下!”

褚庆眉头微微一皱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亡灵族重现于这片阳光之土!”

褚庆怀疑的眼神在日光的折射下显得好似在看傻子。

……

如此说着,众人来到凌野的城主府,城主府乃凌野城中的独立城池,护城河有丈许宽,巨大的吊桥旁边有军士森严守卫。

夜无仇挺身而出扬言道:“我要拜见城主!此处有飞貔营的加急飞书要上呈!”

言讫,他将怀中的旨书取出,颇为恭敬地呈在胸前。可护城河对面的两名军士犹如石化般站的笔直,就连面部表情都不为所动。

夜无仇深感诧异,旋即又喊了一遍。这回那两名军士依旧无动于衷,可城楼上却走出将军模样的人喊道:“城主近日身体抱恙,恕不能奉行公事,还请诸位打道回府吧。”

这……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哪个城主敢将王命置之不理?夜无仇等人怀有旨书,那就如同陛下亲临,试问卢麟钰在玉衡国内的威望何时到达这般地步了?小小凌野城城主都这般怠慢?

夜无仇犹豫片刻刚想退去,只听闻霍杰道:“不可就如此离开,我们代表着玉衡国国君的脸面,此刻面子被驳,我等理应担起责任。”

夜无仇点点头当即大喝着,显得气势非凡,他说道:“王命在上,尔等速速开门迎接,如若不然,合当以犯颜之罪锒铛入狱!”

岂料那军士笑出了声道:“凌野这穷乡僻壤的,若是再发展发展就要和宁古塔的作用等同了。陛下他自然也是不介意教化之外的思想在此萌生。”

“就算你们的人格高尚,崇尚自由,可玉衡有难,不应坐视不管,毕竟这是养你育你的家园!做人可以拥有不同的意识形态,可爱欲贪嗔终归有个道德基准。”夜无仇大喊着,试图以三寸不烂之舌辩倒他,好为自己的部队带来切实的利益。

那军士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夜无仇设下的问题,但旋即他又道:“城主确实身体有恙,不信的话便在凌野四处走走,很快便能见到张贴出来的告示,适时若是觉得自己有把握完成任务,那么那个时候再来吧。”

夜无仇听完眼睛微微示意,弗克洛闪身而出,在几息之间又折回来,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一张告示。告示周围用黏酱粘住,如今撕扯下来有些破损,但好在并不影响施展的过程。

“寻求名医告示。凌野城城主近日得奇怪的病,鼻息停止面容安详,可心脏却仍然跳动,给位城主府幕僚中精通医术的医生皆束手无策,没人能将尊贵的城主殿下唤醒,故张贴此告示以求能人异士,若治好城主的病,酬金之丰厚定然让您满意。”

夜无仇字句念出,旋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凌野无人应和,想必是因为城主濒死,众官员百无聊赖吧。树倒猕猴散,若是凌野城主当真驾鹤西去,那么凌野定然如一盘散沙。

“这病我能治!”夜无仇高喊道,城楼上的军士的思维起先还停留在他向自己等人乃玉衡国的传令官,可后来当他听见这个消息的之后,脸上露出不肯抑制的笑。

“轰隆隆。”

吊桥缓慢地垂下,夜无仇等人鱼贯而入问道:“城主在哪?”

军士出城相迎笑道:“万万没想到小兄弟这般才学丰厚,非但担任了传令官,还精通医术,还请小兄弟务必治好城主的病。”

尽管没有把握,可夜无仇还是说道:“若是能够将城主治好,凌野的部队还请听命与我。

“这是自然。”军士的话很简单。

百余人的队伍很快便被安排到以供休息的离宫别馆,夜无仇与霍杰弗克洛三人独自前往阁楼上的城主府。

“跟我形容下病状。”夜无仇要求道。

“前几日城主还好好的与众人玩着蹴鞠,可突然没头没脑地栽在地上,自那时起城主并未从未醒来过,但是心脏跳动还是清晰健朗的。”

“总有人趁机大肆宣扬歪理邪说,说什么城主是邪神附体,预示着人类将要面前前所未有的灾难,速速购买符箓,便可在世界末日中生存下来,而这般如其所言极其金贵的保命符箓仅卖两文钱。”

“草儿!”号称万界主宰造化之神的黔嬴声嘶力竭的大吼,只见那血红的天际,巨大的黑洞好似狰狞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将一女子奋力吸进去。

女子衣袂飘飘,俊美的容颜上满是无尽的凄厉,她将手伸向黔嬴,虚空中似乎要抓住黔嬴,可是挣扎半晌发现不过徒劳无功,也就有些坦然面对结局了,“黔嬴,我的夫君,我本是你香囊间的一株香草,本想着偷吸灵气化作人形于你长相厮守,可怎奈盘古初辟鸿蒙,女娲彩石补天,阴阳相生,浩然瀚哉!而今邪祟溘至,诸天破碎,你我终是有阔别的这一天。”

“不,不要!”黔嬴背靠着不周山,这号称盘古大神的脊骨所化的怂入云霄的山脉此刻正成为他的唯一的温暖来源,巨大的不断散发黑气的利剑从他的胸膛间刺入,直直钉在山峰上。

他感到了生机在不断地从他体内流逝,但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自己的妻子,也就是眼前的草儿,正在不可避免地被黑洞吞噬!

“夫君,你我相守千余载,而今应乎天地演化,顺乎自然规律,总得有所牺牲。但这次分别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若是你相信命运,相信自己的神格,伟大的造化之神,我们来世再相见!”

凄厉的好似鸢尾花的笑容印满黔嬴的瞳孔,黔嬴夹杂着无尽的恐惧与疼痛的嗓音,在苍穹间悠悠回荡!

“不要啊……!!”

第232章此夜曲中吴歌起 城头铁鼓染血碧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232章此夜曲中吴歌起城头铁鼓染血碧此人影身形绰约,凹凸有致,隔着大老远便能感到曼妙的身躯上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夜无仇心中微动,只觉极度危险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虽然相隔甚远,可那种范围式笼罩足以荫庇他所在的位置。

那是什么气息?夜无仇扪心自问,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乃让人望而生畏的王者气概。试问,如果不是王者,那该以怎样的震慑力去统帅这万千军马?尤其是以一个女流之辈?

只见她说军马列阵在紫夜城头下,各式各样的攻城部队在极短的时间内布置完毕,大有一言不合就攻城掠地的气概。

“女王陛下,诸多时日的围攻怕是还没有让你明白过来一个道理啊。”此时,紫夜城城头方向的半空中漂浮这一个人影,此人身材修长星目烟眉,举手投足间有雍容华贵的王者气概充斥其间?

“卢麟钰,尊敬的玉衡国国君。”巨兽背上的女子慵懒的声音传遍四野,虽然她说的话软绵绵,可仍旧在众人耳中清晰可闻。“我虽女辈,可也知道远来之客不可怠慢的道理,怎么到你这却是这样迎客的?将我等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

女子这样的理论倒是不可理喻,但她语气中的戏谑却让这样的理论多加了几分侧露的霸气。

两位王者就这样隔空对视分毫不让,卢麟钰仔细盯着她而后道:“既然做了那么就告诉我理由不为过吧,为何不远万里前来袭击我国,我们之间无冤无仇的,以往更是没有任何交集,就算自在某些无关紧要的方面可能有所忤逆,也不足以成为发动大规模战争的理由。”卢麟钰沉寂半晌,方才继续说话,他说道:“更是将比蒙巨兽调动到战场上,甚至有预谋般潜伏在我紫夜城,这一切到底有何用意?为了这次的袭击,你们怕是准备周翔吧。”

女帝银铃般的笑声扩散开来,她掩唇笑道:“准备倒是有准备,只是没有太过用心罢了,本来以为足以将区区紫夜城覆灭,却没想到千年古城着实有自己的底蕴。是我失策了!”

“那么既然明知道自己失策,可为何还苦苦纠缠着不妨放?攻不下来,何不就此退去,待来日再战?”卢麟钰并没有唇枪舌辩去否定女帝此次前来毫无意义,因为女帝既然敢做这个入侵者,那么定然有坚定的决心与足够的理由,至少从某个方面讲是为了某一部分人的利益的。

既然涉及到利益,那便没有余地可言,试图让对方打消念头,不啻于天大的玩笑。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在肯定的基础上否定,也好让话头变得容易继续深入下去。

女帝缓缓坐直身躯,那妖娆的身段呈现出撩人心魄的魅力,她尤其擅长勾起男人的心神,只见她好似不经意地翘这屁股,青葱玉指悄然间在雪白如凝脂的修长的美腿上划过,她摆出顾影自怜的模样道:“奴家还没有达成目的,奴家心有不甘呢?眼见着这样雄伟的城池摆在眼前,就好比煮熟了的鸭子,怎能舍得让他飞走呢?”

声音娇滴滴,然而卢麟钰却是叹了口气,话说到这个分上已经再难以继续下去,他暗中打了个手势,城头的将士纷纷蓄势待发,火炮准备就绪,以准备给敌人迎头痛击。虽然紫夜城的防守力量尚雄厚,可毕竟处于被围困的状态,物资便成为损耗品,终究有消耗完毕的那天。若是继续闭门造车故步自封下去,势必会被女帝困死在紫夜城内!

卢麟钰又不禁想到派遣出去的支援部队,距离紫夜城最近的不过就是恒炬与凌野二城,恒炬兵多将广若是能够都到其支援那紫夜城危机定然化解于无形之中,而就算来的是凌野部队,那也好过孤军奋战。

但是数日的时间已经过去,按理说支援应该已经抵达,可人呢?卢麟钰不禁担忧起来,而就在这时,只见女帝凛冽的目光中充满杀意,她手掌轻轻往前挥了挥,顿时军中锣鼓齐名,冲锋曲震天动地,刹那间喊杀填充四野,无数士兵抬着云梯向紫夜城冲来。

卢麟钰眼睛眯起来,他冷哼着扭过身,将城头交给守城将军,就这样,天蒙蒙亮的时刻,大战再度爆发!

炮火连天,珠弩齐射,史诗般的场景拉开帷幕。

“我们该如何是好?继续在此隐藏?”城主显得有些不耐烦,玉衡国国都象征着家国荣耀,被这般肆意攻击显然激起这位城主的归属感与家国情怀。

夜无仇的眼睛瞟向远方,他示意城主稍安勿躁,旋即耐心等待。城主大感疑虑问道:“钦差大人,你还在等什么?紫夜城岂是这帮外人可以随便玷污的?”

夜无仇并没有搭茬,而是看到自远处而来的格雷米露出惊喜的笑容,他于此同时也是露出不出意料的笑。

“大人,那片林子中确确实实隐藏着大批部队,他们都穿着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衣物,这才让人难以发现。”

夜无仇打了个响指道:“

南国没有雪,这浸润无尽温柔的南国水乡,孕育了太多的魅力,却唯独没有雪。那传说中雪白如银清凉松绵,“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的神奇曼妙的雪,那让我魂绕梦萦的雪。

听说,在遥远的北国,每一年的冬天都会下着鹅毛般大雪,顷刻间,天地间便是琼林玉树银装素裹,白的摄人心魄,白的好似童话世界。我时常想啊,在白雪皑皑的北方,披上一身温暖的狐裘,仰望明朗的苍穹,会是怎样一幅画面?登高凭栏,眺望万里山河,又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我叫黔嬴,我不知道我自己姓什么,因为自我呱呱落地起我就没见过我爹,每当我因此而觉得奇怪去问我娘的时候,她总是避而不谈敷衍了事。关于我的名字,那本是传说中造化之神的名号,后来因为一个算命的老先生说我用这个名字可保一生平安吉祥,所以我娘便如是唤我了。

我和我的哥哥都在期待着可望而不可即的北国,我们仅能在半夜清梦中寻找关于雪的模样,亦或是拿着树枝蘸着门口的青泥,去试图描摹着雪。我们家家徒四壁,十分赤贫,不能像王公贵族那样坐着雪白的独角兽拉乘的黄金辇车,也不能像故事里丰隆求宓妃那般腾云驾雾,去他们想去的地方,完成他们未完成的梦想。

我那时常常会呆呆的站在门前,遥望着天际,作着充满希望且如玻璃般明净透亮的梦。

那段日子,我现在回想起来,美好中充斥着泪水,怀念里挣扎着心悸。那段日子,我隔三差五的就会在家门口那条小路上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向这边走来,那是我的哥哥,我的滴血至亲!哥哥衣衫布满了灰尘鼻青脸肿地走回来,并且和煦的向我微笑。

我知道,哥哥又和别人打架了。我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暗恨自己为何生得如此瘦小,以至于经常被别人欺负。被欺负的我无依无靠只能找哥哥倾诉,哥哥总是二话不说替我讨回这债。

因此,哥哥守护着我的身影深深地烙在我的眼中我的心中,成了年幼的我的信仰。我努力锻炼身体,希望有朝一日成为像他那样拥有强壮体魄的人,虽然收获甚微,可有什么比哥哥的激昂的鼓励话更能让人满怀期待呢?因此我总是满怀着热情去对待每一件事。

我扶着满身是伤的哥哥,慢慢的走回家。

也不知道,此事经年泛黄,被我用泪水打湿了多少回,终也换不回原来的色彩。

“吱呀。”就在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之际,我听闻房间的木门被推开。

我赶忙将泪痕擦掉,我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软弱的姿态,有些事只适合自己承担。

进入房间的是一位冰肌玉骨的女孩,这个女孩模样俊俏,编着小小的发髻,娴静少言,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了乖巧。

“黔嬴,你感觉怎么样?风寒露重,还是少半夜练功为好。”

女孩的身声音柔和的好似风中银铃,关切中永恒带着些许的落寞。

我早已对此见怪不怪。这个女孩叫灵草,师傅两年前收养的小丫鬟,据师傅说她是流落林间的流浪儿,当时正下着大暴雨,师傅发现了蜷缩在树洞里瑟瑟发抖的灵草,心生恻隐便将她抱回来。

这样,她便成了继师姐师兄与我之后,第四个住在山顶的人,我们四个与师傅相依为命。但是这两年,灵草那忧郁的语调,从来都没有变过,我试图去探究她的心底,可每次非但无功而返,反而自己还隐约感到命运的召唤——原谅我夸夸其谈的如此称呼,着实是因为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去表述心中所得——那种来自冥冥之中的契机。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问缘由的,问了,便是深重的罪孽。

就比如以下的谈话就深刻印证了我的观点。

第232章此夜曲中吴歌起 城头铁鼓染血碧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232章此夜曲中吴歌起城头铁鼓染血碧此人影身形绰约,凹凸有致,隔着大老远便能感到曼妙的身躯上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夜无仇心中微动,只觉极度危险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虽然相隔甚远,可那种范围式笼罩足以荫庇他所在的位置。

那是什么气息?夜无仇扪心自问,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乃让人望而生畏的王者气概。试问,如果不是王者,那该以怎样的震慑力去统帅这万千军马?尤其是以一个女流之辈?

只见她说军马列阵在紫夜城头下,各式各样的攻城部队在极短的时间内布置完毕,大有一言不合就攻城掠地的气概。

“女王陛下,诸多时日的围攻怕是还没有让你明白过来一个道理啊。”此时,紫夜城城头方向的半空中漂浮这一个人影,此人身材修长星目烟眉,举手投足间有雍容华贵的王者气概充斥其间?

“卢麟钰,尊敬的玉衡国国君。”巨兽背上的女子慵懒的声音传遍四野,虽然她说的话软绵绵,可仍旧在众人耳中清晰可闻。“我虽女辈,可也知道远来之客不可怠慢的道理,怎么到你这却是这样迎客的?将我等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

女子这样的理论倒是不可理喻,但她语气中的戏谑却让这样的理论多加了几分侧露的霸气。

两位王者就这样隔空对视分毫不让,卢麟钰仔细盯着她而后道:“既然做了那么就告诉我理由不为过吧,为何不远万里前来袭击我国,我们之间无冤无仇的,以往更是没有任何交集,就算自在某些无关紧要的方面可能有所忤逆,也不足以成为发动大规模战争的理由。”卢麟钰沉寂半晌,方才继续说话,他说道:“更是将比蒙巨兽调动到战场上,甚至有预谋般潜伏在我紫夜城,这一切到底有何用意?为了这次的袭击,你们怕是准备周翔吧。”

女帝银铃般的笑声扩散开来,她掩唇笑道:“准备倒是有准备,只是没有太过用心罢了,本来以为足以将区区紫夜城覆灭,却没想到千年古城着实有自己的底蕴。是我失策了!”

“那么既然明知道自己失策,可为何还苦苦纠缠着不妨放?攻不下来,何不就此退去,待来日再战?”卢麟钰并没有唇枪舌辩去否定女帝此次前来毫无意义,因为女帝既然敢做这个入侵者,那么定然有坚定的决心与足够的理由,至少从某个方面讲是为了某一部分人的利益的。

既然涉及到利益,那便没有余地可言,试图让对方打消念头,不啻于天大的玩笑。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在肯定的基础上否定,也好让话头变得容易继续深入下去。

女帝缓缓坐直身躯,那妖娆的身段呈现出撩人心魄的魅力,她尤其擅长勾起男人的心神,只见她好似不经意地翘这屁股,青葱玉指悄然间在雪白如凝脂的修长的美腿上划过,她摆出顾影自怜的模样道:“奴家还没有达成目的,奴家心有不甘呢?眼见着这样雄伟的城池摆在眼前,就好比煮熟了的鸭子,怎能舍得让他飞走呢?”

声音娇滴滴,然而卢麟钰却是叹了口气,话说到这个分上已经再难以继续下去,他暗中打了个手势,城头的将士纷纷蓄势待发,火炮准备就绪,以准备给敌人迎头痛击。虽然紫夜城的防守力量尚雄厚,可毕竟处于被围困的状态,物资便成为损耗品,终究有消耗完毕的那天。若是继续闭门造车故步自封下去,势必会被女帝困死在紫夜城内!

卢麟钰又不禁想到派遣出去的支援部队,距离紫夜城最近的不过就是恒炬与凌野二城,恒炬兵多将广若是能够都到其支援那紫夜城危机定然化解于无形之中,而就算来的是凌野部队,那也好过孤军奋战。

但是数日的时间已经过去,按理说支援应该已经抵达,可人呢?卢麟钰不禁担忧起来,而就在这时,只见女帝凛冽的目光中充满杀意,她手掌轻轻往前挥了挥,顿时军中锣鼓齐名,冲锋曲震天动地,刹那间喊杀填充四野,无数士兵抬着云梯向紫夜城冲来。

卢麟钰眼睛眯起来,他冷哼着扭过身,将城头交给守城将军,就这样,天蒙蒙亮的时刻,大战再度爆发!

炮火连天,珠弩齐射,史诗般的场景拉开帷幕。

“我们该如何是好?继续在此隐藏?”城主显得有些不耐烦,玉衡国国都象征着家国荣耀,被这般肆意攻击显然激起这位城主的归属感与家国情怀。

夜无仇的眼睛瞟向远方,他示意城主稍安勿躁,旋即耐心等待。城主大感疑虑问道:“钦差大人,你还在等什么?紫夜城岂是这帮外人可以随便玷污的?”

夜无仇并没有搭茬,而是看到自远处而来的格雷米露出惊喜的笑容,他于此同时也是露出不出意料的笑。

“大人,那片林子中确确实实隐藏着大批部队,他们都穿着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衣物,这才让人难以发现。”

夜无仇打了个响指道:“

南国没有雪,这浸润无尽温柔的南国水乡,孕育了太多的魅力,却唯独没有雪。那传说中雪白如银清凉松绵,“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的神奇曼妙的雪,那让我魂绕梦萦的雪。

听说,在遥远的北国,每一年的冬天都会下着鹅毛般大雪,顷刻间,天地间便是琼林玉树银装素裹,白的摄人心魄,白的好似童话世界。我时常想啊,在白雪皑皑的北方,披上一身温暖的狐裘,仰望明朗的苍穹,会是怎样一幅画面?登高凭栏,眺望万里山河,又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我叫黔嬴,我不知道我自己姓什么,因为自我呱呱落地起我就没见过我爹,每当我因此而觉得奇怪去问我娘的时候,她总是避而不谈敷衍了事。关于我的名字,那本是传说中造化之神的名号,后来因为一个算命的老先生说我用这个名字可保一生平安吉祥,所以我娘便如是唤我了。

我和我的哥哥都在期待着可望而不可即的北国,我们仅能在半夜清梦中寻找关于雪的模样,亦或是拿着树枝蘸着门口的青泥,去试图描摹着雪。我们家家徒四壁,十分赤贫,不能像王公贵族那样坐着雪白的独角兽拉乘的黄金辇车,也不能像故事里丰隆求宓妃那般腾云驾雾,去他们想去的地方,完成他们未完成的梦想。

我那时常常会呆呆的站在门前,遥望着天际,作着充满希望且如玻璃般明净透亮的梦。

那段日子,我现在回想起来,美好中充斥着泪水,怀念里挣扎着心悸。那段日子,我隔三差五的就会在家门口那条小路上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向这边走来,那是我的哥哥,我的滴血至亲!哥哥衣衫布满了灰尘鼻青脸肿地走回来,并且和煦的向我微笑。

我知道,哥哥又和别人打架了。我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暗恨自己为何生得如此瘦小,以至于经常被别人欺负。被欺负的我无依无靠只能找哥哥倾诉,哥哥总是二话不说替我讨回这债。

因此,哥哥守护着我的身影深深地烙在我的眼中我的心中,成了年幼的我的信仰。我努力锻炼身体,希望有朝一日成为像他那样拥有强壮体魄的人,虽然收获甚微,可有什么比哥哥的激昂的鼓励话更能让人满怀期待呢?因此我总是满怀着热情去对待每一件事。

我扶着满身是伤的哥哥,慢慢的走回家。

也不知道,此事经年泛黄,被我用泪水打湿了多少回,终也换不回原来的色彩。

“吱呀。”就在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之际,我听闻房间的木门被推开。

我赶忙将泪痕擦掉,我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软弱的姿态,有些事只适合自己承担。

进入房间的是一位冰肌玉骨的女孩,这个女孩模样俊俏,编着小小的发髻,娴静少言,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了乖巧。

“黔嬴,你感觉怎么样?风寒露重,还是少半夜练功为好。”

女孩的身声音柔和的好似风中银铃,关切中永恒带着些许的落寞。

我早已对此见怪不怪。这个女孩叫灵草,师傅两年前收养的小丫鬟,据师傅说她是流落林间的流浪儿,当时正下着大暴雨,师傅发现了蜷缩在树洞里瑟瑟发抖的灵草,心生恻隐便将她抱回来。

这样,她便成了继师姐师兄与我之后,第四个住在山顶的人,我们四个与师傅相依为命。但是这两年,灵草那忧郁的语调,从来都没有变过,我试图去探究她的心底,可每次非但无功而返,反而自己还隐约感到命运的召唤——原谅我夸夸其谈的如此称呼,着实是因为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去表述心中所得——那种来自冥冥之中的契机。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问缘由的,问了,便是深重的罪孽。

就比如以下的谈话就深刻印证了我的观点。

第238章八荒剑域争极耀 三古彝训纪天元

说到底,夜无仇还是对女帝的侧重点略有失调而感到诧异,难道区区死灵之气真的比之泱泱紫夜城的诱惑更加引人注目?夜无仇觉得不是这样的,可事实却是给了他有力的反驳。

荒诞不经……夜无仇摇了摇头,女帝因为所谓的死灵之气便意图放弃紫夜城,这是何等的让人难以置信!还是说女帝之任性就好比富商之阔绰,丝毫不拿万贯家资当回事!

“天道纲常,盈虚有数,对于未来的启示往往就藏在当下不经意地细节之中,不要在好戏上演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帷幕已经被拉下。”女帝的话满是诱导,惹人往深处思考。

都不简单啊……夜无仇暗暗感叹,先不说女帝的话具体有何意义,也莫论这样的意义是否举足轻重,光看这话中的意思,没有充足的人生阅历与参悟,是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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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悲风惨月古锒集 星桥铁索青暮府

“说来也可怕,人类都不能自证自己的存在到底是否真的是真实的。”霍杰眼神不着痕迹地瞥向四周,“所有的感知都是以经验性的科学为前提。”

维德斯问道:“此话怎讲?”

霍杰双手摊开,露出释然的表情道:“理论上我们所有对世界的感知都是基于我们自打出生起长久所形成的印象,七窍外加触觉的横纵经纬的交织构架,形成了我们当下对世界的了解。可又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自打从出生起,便陷入了绝世高手制造的幻境之中?”

看着维德斯迟疑的目光,霍杰又解释道:“困着我们的幻境漏洞百出,只要沉下心思去观察思考,都会从中看出纰漏。我们假设造物之神的敌人强大到与天地齐寿的地步,那么他所制造的幻境可以蒙蔽我们所有的感知,亦或者说我们的灵智便是在他的幻境中产生的,那么我们又该当如何破解迷局?”

维德斯思考片刻露出恍然的神情,他理解了霍杰话中的含义,他说道:“按照这个道理说,我们的灵智不应该产生对世界本源的质疑这样的念头啊,因为仅仅是这样的念头产生,都是对造伟大物主的敌人的能力的挑战与讽刺。”

“不,你错了。你要明白一点的是,我们并非那个冥冥之中邪恶的异域领主所创造出来的产物,而是真正造物主的引以为傲的杰作。我们性格中的质疑与叛逆,便是他融入我们灵魂中闪闪发光的金子!”

听着霍杰这般通过理智的思考从而让人的达到敏感的状态以对任何事物附上自己的理解的言论,维德斯淡淡笑着,那种带有浓郁的酒神精神的壮烈让这个血液里便流淌着牺牲精神的王子心悦诚服。

霍杰见维德斯拈花一笑,忽然哈哈大笑道:“我们还是别在这杞人忧天,说不定我们不过是徒劳费思,去无端揣测那九霄云外的主宰的心思。”

这样说着,他们二人将目光投到狼烟苍茫的战场之上,所谓的小蛇钻噬的尸体完好如初,那小蛇蛇群当真是幻境所制造出来的假象。

只见紫夜城没有往日的辉煌,它好似伤痕累累的巨兽颓靡地匍匐在大地之上,苟延残喘间是触目惊心的苍凉四散开来。那仍然冒着烟的城头,袅袅地升起缕缕黑烟,硕大的城楼被烟熏得乌黑,在渐渐浓稠的黑夜来临之际张牙舞爪地好似狂妄的深渊缝隙笼罩在人们心头。

“我们该何去何从?怎么找到无仇他们?”霍杰颇感头疼。

“我觉得我们当下最紧要的不是这点。我们就这样将幕后凶手置于视线之外?”维德斯淡笑着,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亮。

霍杰满脸无所谓道:“这该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成熟的人不会对顽童的恶意感到恼火,这就是身份的差距。更何况有神器护体,再没有比我们更安全的了,放心吧。”

如此轻佻的话落在寂静的夜幕上如静水投石,微起波澜,夜幕如水般流动,仿佛空间薄膜上突兀地浮现出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传过来道:“小子,嚣张也得有个限度,若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便很过分。”

这个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在声音渺远的同时也让人感觉似乎就在自己面前!霍杰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场景,在薄膜的能量壁上突然浮现出一张人脸,鼻尖几乎与他的鼻尖相触碰,那张人脸的声音便真切地夹杂着距离的信息传到霍杰的耳朵里。

如此恶趣味的画面让霍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强忍着呕吐道:“兄弟,你要是口味有点独特啊,有偷窥癖。你说你也做不了什么,为何还盯着我们不放?”

那个声音有些恼火道:“我堂堂幻境大师,其实你这样可以污蔑的?”

“狗屁大师啊,先前在拍卖场下阴手,用纸人附体这等阴损下贱的招式,被我们用神器破解后又试图困住无仇,又被无仇用智慧巧妙解脱,真的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还有脸自称大师?”

那声音顿时语塞,本来他就很恼火,自他驰骋江湖多少年来,用幻境绞杀过多少叱咤风云的强者,如今却接连栽在两个小子手里。这让他深感晚节不保的同时,也是愤愤不平,凭啥自己半辈子都没见过梦寐以求的神器,却在这小辈手中得以看见。

这让他如何不羡慕?但羡慕归羡慕,他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可两个小子已经成功将他的好奇心勾起来,这位潜匿的强者有无数次机会送两位少年上西天,但都是觉得自己没玩够意犹未尽,心中便暗自暂且放弃对两位少年的杀意。

“你说自己为大师也未尝不可,我们也鼓掌赞同,可你总得让我们知道,我们昧着良心吹捧的老头到底是何身份,有着何种目的。”

话音刚落,霍杰只觉得脸庞有微风袭过,就仿佛没有实体的人影从他面前晃过。

“小子,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去找你的伙伴去吧,四个女娃子还有那个男娃子他们在西南方向。”声音说道。

霍杰顿时歪着头没好气地冲着虚空道:“可别无事献殷勤,就算你这样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我倒是对你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哪怕是神器的诱惑对于我这等行将就木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来说,也没有那般强烈的感觉了。老夫只是对你这个小家伙的理念产生浓厚的兴趣。”

“什么理念?我们先前说话的内容?”

“不然呢?我还会对你偷看过多少女孩洗澡这等龌龊事感兴趣啊!”声音干笑两声,他那破锣嗓子哪怕是在愉悦地笑也感觉很骇人。

霍杰狠狠啐着反驳道:“那也比你这个老家伙连男孩都不放过的强!我等便是那悲惨的受害者。”

“行了,别扯屁了,快去找你的伙伴吧。”声音哈哈大笑,明明看似是在苍穹之下回荡,可实际上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得见。霍杰对此好不怀疑,因为以那神秘的幻境大师故弄玄虚的做派,若是来点实际的倒是不符合常理了。

在幻境大师的指引下,霍杰二人找到了三位女子以及平躺着的夜无仇,夜无仇此时早已悠悠转醒,可他身体虚弱得已经无法站立起身,就连睁开眼皮仿佛都是极其耗费体力的事情。

夜无仇此刻枕着蓝如玉的大腿,轻轻张开嘴唇,以便那润湿的水分进入他的身体,蓝如玉心疼地看着他,眼神中流动着脉脉的爱意。

“其他人该怎么寻找?”此刻夜无仇无法担任领袖的责任,那么他这个梅林法师则应当挑起大梁,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霍杰与夜无仇相处下来在思维模式方面已经与之极其相似。

“若是按照现状来看,只能听天由命了。”红莲抬起头焦急道。但于此同时,她的眼中包涵着迟疑与惭愧,那是对霍杰的愧疚,毕竟霍灵畅正是因为她们过分的言语而出走的,甚至霍灵畅默默扭身而去的时候,他们都未曾说出一句阻拦的话。

若是霍灵畅因此而遭遇不测,那么她们所要背负着的心里压力,该是何等的残酷呢?

就在几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却蓦然看见远方传来火烛通明的盛况!那是有军队前来!

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啊,但他们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何者为敌何者为友?女帝是敌人为何相与品茶侈谈?玉衡国那就更不是敌人了,自己的队伍为了玉衡国付出了太多,对于玉衡国来说他们已经彻底摘除外地人的帽子,而成为守家卫国的英雄!

无数人马打着火把搜寻而来,几人傲然而立,在寂静的落幕的战场上很能吸引注意力,他们很快便迎来了军士的解救。

这支部来自玉衡国其他城池,他们的城主在面对这样惨烈的状况的时候握着辔头的手抖得厉害,躺在担架上的夜无仇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他很能想象城主此时此刻的心思。就好比他现在的心情,完全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强烈幸福感,这样的感情有多强烈,那城主的震惊便有多狂妄!

战争终于结束了!夜无仇再度将视线投向紫夜城,紫夜城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落魄的外表渗透着死记,他记得战争的后期已经完全转变成殊死搏斗的巷战!

紫夜城说到底还是被攻破了,但女帝的军队却没能坚持到巷战结束,便溃退而逃了。

夜无仇肿胀的眼皮下瞳孔有些僵直,他直勾勾地盯着苍穹脑海中回忆着最后一幕,为了救下霍灵畅,他腹背挨刀,全凭着毅力强撑着身体不倒下去。天旋地转,晕眩摇晃,狠狠地将剑插进数名兵丁的身体后,终是力所不逮,双眼一闭,被那些温热的尸体压倒活埋了。

他隐约还记得昏阙前最后一幕,被自己杀死的兵丁惨白的面孔甚是骇人,双眼瞪的溜圆,可再也不会眨动了。

第244章悲风惨月古锒集 星桥铁索青暮府

“说来也可怕,人类都不能自证自己的存在到底是否真的是真实的。”霍杰眼神不着痕迹地瞥向四周,“所有的感知都是以经验性的科学为前提。”

维德斯问道:“此话怎讲?”

霍杰双手摊开,露出释然的表情道:“理论上我们所有对世界的感知都是基于我们自打出生起长久所形成的印象,七窍外加触觉的横纵经纬的交织构架,形成了我们当下对世界的了解。可又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自打从出生起,便陷入了绝世高手制造的幻境之中?”

看着维德斯迟疑的目光,霍杰又解释道:“困着我们的幻境漏洞百出,只要沉下心思去观察思考,都会从中看出纰漏。我们假设造物之神的敌人强大到与天地齐寿的地步,那么他所制造的幻境可以蒙蔽我们所有的感知,亦或者说我们的灵智便是在他的幻境中产生的,那么我们又该当如何破解迷局?”

维德斯思考片刻露出恍然的神情,他理解了霍杰话中的含义,他说道:“按照这个道理说,我们的灵智不应该产生对世界本源的质疑这样的念头啊,因为仅仅是这样的念头产生,都是对造伟大物主的敌人的能力的挑战与讽刺。”

“不,你错了。你要明白一点的是,我们并非那个冥冥之中邪恶的异域领主所创造出来的产物,而是真正造物主的引以为傲的杰作。我们性格中的质疑与叛逆,便是他融入我们灵魂中闪闪发光的金子!”

听着霍杰这般通过理智的思考从而让人的达到敏感的状态以对任何事物附上自己的理解的言论,维德斯淡淡笑着,那种带有浓郁的酒神精神的壮烈让这个血液里便流淌着牺牲精神的王子心悦诚服。

霍杰见维德斯拈花一笑,忽然哈哈大笑道:“我们还是别在这杞人忧天,说不定我们不过是徒劳费思,去无端揣测那九霄云外的主宰的心思。”

这样说着,他们二人将目光投到狼烟苍茫的战场之上,所谓的小蛇钻噬的尸体完好如初,那小蛇蛇群当真是幻境所制造出来的假象。

只见紫夜城没有往日的辉煌,它好似伤痕累累的巨兽颓靡地匍匐在大地之上,苟延残喘间是触目惊心的苍凉四散开来。那仍然冒着烟的城头,袅袅地升起缕缕黑烟,硕大的城楼被烟熏得乌黑,在渐渐浓稠的黑夜来临之际张牙舞爪地好似狂妄的深渊缝隙笼罩在人们心头。

“我们该何去何从?怎么找到无仇他们?”霍杰颇感头疼。

“我觉得我们当下最紧要的不是这点。我们就这样将幕后凶手置于视线之外?”维德斯淡笑着,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亮。

霍杰满脸无所谓道:“这该怎么形容呢?就好比成熟的人不会对顽童的恶意感到恼火,这就是身份的差距。更何况有神器护体,再没有比我们更安全的了,放心吧。”

如此轻佻的话落在寂静的夜幕上如静水投石,微起波澜,夜幕如水般流动,仿佛空间薄膜上突兀地浮现出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传过来道:“小子,嚣张也得有个限度,若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便很过分。”

这个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在声音渺远的同时也让人感觉似乎就在自己面前!霍杰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场景,在薄膜的能量壁上突然浮现出一张人脸,鼻尖几乎与他的鼻尖相触碰,那张人脸的声音便真切地夹杂着距离的信息传到霍杰的耳朵里。

如此恶趣味的画面让霍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强忍着呕吐道:“兄弟,你要是口味有点独特啊,有偷窥癖。你说你也做不了什么,为何还盯着我们不放?”

那个声音有些恼火道:“我堂堂幻境大师,其实你这样可以污蔑的?”

“狗屁大师啊,先前在拍卖场下阴手,用纸人附体这等阴损下贱的招式,被我们用神器破解后又试图困住无仇,又被无仇用智慧巧妙解脱,真的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还有脸自称大师?”

那声音顿时语塞,本来他就很恼火,自他驰骋江湖多少年来,用幻境绞杀过多少叱咤风云的强者,如今却接连栽在两个小子手里。这让他深感晚节不保的同时,也是愤愤不平,凭啥自己半辈子都没见过梦寐以求的神器,却在这小辈手中得以看见。

这让他如何不羡慕?但羡慕归羡慕,他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可两个小子已经成功将他的好奇心勾起来,这位潜匿的强者有无数次机会送两位少年上西天,但都是觉得自己没玩够意犹未尽,心中便暗自暂且放弃对两位少年的杀意。

“你说自己为大师也未尝不可,我们也鼓掌赞同,可你总得让我们知道,我们昧着良心吹捧的老头到底是何身份,有着何种目的。”

话音刚落,霍杰只觉得脸庞有微风袭过,就仿佛没有实体的人影从他面前晃过。

“小子,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去找你的伙伴去吧,四个女娃子还有那个男娃子他们在西南方向。”声音说道。

霍杰顿时歪着头没好气地冲着虚空道:“可别无事献殷勤,就算你这样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我倒是对你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哪怕是神器的诱惑对于我这等行将就木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来说,也没有那般强烈的感觉了。老夫只是对你这个小家伙的理念产生浓厚的兴趣。”

“什么理念?我们先前说话的内容?”

“不然呢?我还会对你偷看过多少女孩洗澡这等龌龊事感兴趣啊!”声音干笑两声,他那破锣嗓子哪怕是在愉悦地笑也感觉很骇人。

霍杰狠狠啐着反驳道:“那也比你这个老家伙连男孩都不放过的强!我等便是那悲惨的受害者。”

“行了,别扯屁了,快去找你的伙伴吧。”声音哈哈大笑,明明看似是在苍穹之下回荡,可实际上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得见。霍杰对此好不怀疑,因为以那神秘的幻境大师故弄玄虚的做派,若是来点实际的倒是不符合常理了。

在幻境大师的指引下,霍杰二人找到了三位女子以及平躺着的夜无仇,夜无仇此时早已悠悠转醒,可他身体虚弱得已经无法站立起身,就连睁开眼皮仿佛都是极其耗费体力的事情。

夜无仇此刻枕着蓝如玉的大腿,轻轻张开嘴唇,以便那润湿的水分进入他的身体,蓝如玉心疼地看着他,眼神中流动着脉脉的爱意。

“其他人该怎么寻找?”此刻夜无仇无法担任领袖的责任,那么他这个梅林法师则应当挑起大梁,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霍杰与夜无仇相处下来在思维模式方面已经与之极其相似。

“若是按照现状来看,只能听天由命了。”红莲抬起头焦急道。但于此同时,她的眼中包涵着迟疑与惭愧,那是对霍杰的愧疚,毕竟霍灵畅正是因为她们过分的言语而出走的,甚至霍灵畅默默扭身而去的时候,他们都未曾说出一句阻拦的话。

若是霍灵畅因此而遭遇不测,那么她们所要背负着的心里压力,该是何等的残酷呢?

就在几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却蓦然看见远方传来火烛通明的盛况!那是有军队前来!

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啊,但他们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何者为敌何者为友?女帝是敌人为何相与品茶侈谈?玉衡国那就更不是敌人了,自己的队伍为了玉衡国付出了太多,对于玉衡国来说他们已经彻底摘除外地人的帽子,而成为守家卫国的英雄!

无数人马打着火把搜寻而来,几人傲然而立,在寂静的落幕的战场上很能吸引注意力,他们很快便迎来了军士的解救。

这支部来自玉衡国其他城池,他们的城主在面对这样惨烈的状况的时候握着辔头的手抖得厉害,躺在担架上的夜无仇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他很能想象城主此时此刻的心思。就好比他现在的心情,完全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强烈幸福感,这样的感情有多强烈,那城主的震惊便有多狂妄!

战争终于结束了!夜无仇再度将视线投向紫夜城,紫夜城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落魄的外表渗透着死记,他记得战争的后期已经完全转变成殊死搏斗的巷战!

紫夜城说到底还是被攻破了,但女帝的军队却没能坚持到巷战结束,便溃退而逃了。

夜无仇肿胀的眼皮下瞳孔有些僵直,他直勾勾地盯着苍穹脑海中回忆着最后一幕,为了救下霍灵畅,他腹背挨刀,全凭着毅力强撑着身体不倒下去。天旋地转,晕眩摇晃,狠狠地将剑插进数名兵丁的身体后,终是力所不逮,双眼一闭,被那些温热的尸体压倒活埋了。

他隐约还记得昏阙前最后一幕,被自己杀死的兵丁惨白的面孔甚是骇人,双眼瞪的溜圆,可再也不会眨动了。

第260章满堂霜花笑迁客 寂寂苍穹冷九州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夜无仇感慨万分,或许紫云就是从亡灵那里被解救出来,才变得这般死气沉沉的了吧?再加上紫云当时所描述的内容,明眼人都可以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但是这又与内鬼有何关系呢?夜无仇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当中的猫腻没有时间的见证是很难剖析清楚的。

他苦笑着,扭头向褚庆道:“至于需要运送的货物,还是得排到最后来完成。”

褚庆一直没有告诉他们运送货物的具体地址,而雇主也是仅仅说了句“去锦罗城天衢客栈找一个人,他会给你们提示。”

褚庆笑着压低声音刚想开口,却被夜无仇打住,夜无仇四下环顾拉着褚庆走出较远的距离,才示意他可以继续说。褚庆了然,他说道:“其实没有那么麻烦,你安排的计划里已经将目的地涵盖在内了。”

夜无仇闻之愕然,张口结舌道:“难道说运货的目的地便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音有些大,便压制道:“难道目的地便是百宗大会?”

褚庆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这个笑容里包涵了对夜无仇的肯定。

那这样说来,夜无仇在脑海中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神秘势力委托弱小的白虎镖局来押运摇光玉玺,以期不能吸引太多的注意力,而且于此同时派人暗中保护。这样的行为全部指向了共同点,那就是神秘势力要将摇光玉玺运送道百宗大会上。可百宗大会那是群英荟萃的公共场所,神秘势力到底要干什么呢?若是再将思维往下延伸,百宗大会那是聚集着璇星帝国境内绝顶大势力的场所,诸如南华宗等参与暗中强夺的大门派很有可能便是百宗大会的成员。

若是按照这个理论想下去,那么神秘实力在这个公众场合得到摇光玉玺的行为便耐人寻味了,如果他的目的不是暴露出玉玺在他手上的话,此举将会成为愚蠢至极的决策。然而能够成为决策者,想必不会犯这样低等的错误,那么他很有可能便是有意将摇光玉玺暴露出来!

再联想到摇光玉玺国空缺,没有摇光玉玺便不存在摇光国,那么此时摇光玉玺横空出世,那么摇光国岂不是降临人间?如此想着,一切仿佛水到渠成,夜无仇忽然对这中间的门门道道看得分外透彻,而凭借逻辑的推理更是将素未谋面的神秘势力与其决策者的用意浮出水面。

当然,夜无仇对此也是抱有怀疑的心态,并不能说他想得就一定对,但是凡是合乎常理的都在考虑的范围中。

“你能透露你的势力叫什么名字吗?”夜无仇问道。

褚庆露出神秘的微笑,他的眼神保有充足的距离以维持其神秘感,他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青花淀的风将芦苇吹动成浪潮形状,夜无仇满怀心事地看着这样的场面,眼睛里透露出莫名的意味。再沿着青花淀往前行走半个时辰的路程,便已然绕过了这片区域,散落的村庄星罗棋布,俨然一派祥和的农家乐。

夜无仇的队伍穿过其间,惹来一群小孩的驻足观望,有个小孩不畏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边啃着手指头一边有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夜无仇。

夜无仇露出疼爱的笑,他刚想伸出手摸摸孩子的脑袋,可忽然从农房中冲出来妇人赶忙将孩子抱走,于此同时她还不忘狠狠地教育较大的男孩道:“你怎么不看着你弟弟,你看那些人的打扮像好人吗?要是把你弟弟拐跑了,你哭都来不及!”

夜无仇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最后苦笑着向后方看了眼自己的队伍道:“我们在紫夜城明明换了身整洁的衣物,怎地就不像好人了。”

霍杰哈哈大笑道:“或许我们本身就充满了流氓气质吧。”

这话成功将整个团队的气氛烘托起来,将士们高涨的情绪在如火焰般燃烧,在经历了时刻严阵以待的峥嵘岁月后,他们难得片刻的悠闲,趁着天高气爽微风不噪,有的人放松步伐,有的人吹起口哨,有的则以张扬的姿态行走,以愉悦疲惫的身心。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稀里哗啦聚集起来一堆农夫,他们手里拿着农具,农耒、锄头、镰刀等等各式各样,大约百余人,浩浩荡荡地向这边迎上来。

“谁是领头的!”为首的壮汉肌肉雄壮,已经是深秋时节,天气凉爽无比,穿棉袄犹不为过,可他却穿着单薄的敞怀坎肩。

见其架势,似乎来者不善啊,夜无仇略微感到诧异,他实在想不出因为什么原因激起这里民众如此大的反应。夜无仇走出来问道:“不知各位有何贵干?拦住我等去处有何用意?”

那壮汉横眉立目道:“别以为我们好欺负,三番两次,有完没完!要是没完那我们就拼命!”说罢,他振臂一呼,其余人紧跟着群起响应。

夜无仇愣住,他问道:“我们初来乍到,怎的会欺负你们?”

“别骗我们知识少!你们除了会比我们投胎之外,不见得就真比我们强多少!”壮汉俨然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他继而煽动群众道:“大家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省的让他们以为我们村好欺负!我们的粮食缴纳了多少还不能满足这群饿狼,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乡亲们,上啊!”

如此说罢,壮汉率先冲上来,呼啦啦地跟在其后面的乡亲们一拥而上,两拨人马登时绞在一起。

“大家切勿还手,防御即可,切莫伤到他们。我想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夜无仇高声喊道。

“我伤你娘个腿!看招!让你总带人抢粮食,让你欺占民女!”夜无仇当头便被壮汉一锄头劈过来,他赶忙闪身躲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夜无仇感慨万分,或许紫云就是从亡灵那里被解救出来,才变得这般死气沉沉的了吧?再加上紫云当时所描述的内容,明眼人都可以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但是这又与内鬼有何关系呢?夜无仇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当中的猫腻没有时间的见证是很难剖析清楚的。

他苦笑着,扭头向褚庆道:“至于需要运送的货物,还是得排到最后来完成。”

褚庆一直没有告诉他们运送货物的具体地址,而雇主也是仅仅说了句“去锦罗城天衢客栈找一个人,他会给你们提示。”

褚庆笑着压低声音刚想开口,却被夜无仇打住,夜无仇四下环顾拉着褚庆走出较远的距离,才示意他可以继续说。褚庆了然,他说道:“其实没有那么麻烦,你安排的计划里已经将目的地涵盖在内了。”

夜无仇闻之愕然,张口结舌道:“难道说运货的目的地便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音有些大,便压制道:“难道目的地便是百宗大会?”

褚庆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这个笑容里包涵了对夜无仇的肯定。

那这样说来,夜无仇在脑海中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神秘势力委托弱小的白虎镖局来押运摇光玉玺,以期不能吸引太多的注意力,而且于此同时派人暗中保护。这样的行为全部指向了共同点,那就是神秘势力要将摇光玉玺运送道百宗大会上。可百宗大会那是群英荟萃的公共场所,神秘势力到底要干什么呢?若是再将思维往下延伸,百宗大会那是聚集着璇星帝国境内绝顶大势力的场所,诸如南华宗等参与暗中强夺的大门派很有可能便是百宗大会的成员。

若是按照这个理论想下去,那么神秘实力在这个公众场合得到摇光玉玺的行为便耐人寻味了,如果他的目的不是暴露出玉玺在他手上的话,此举将会成为愚蠢至极的决策。然而能够成为决策者,想必不会犯这样低等的错误,那么他很有可能便是有意将摇光玉玺暴露出来!

再联想到摇光玉玺国空缺,没有摇光玉玺便不存在摇光国,那么此时摇光玉玺横空出世,那么摇光国岂不是降临人间?如此想着,一切仿佛水到渠成,夜无仇忽然对这中间的门门道道看得分外透彻,而凭借逻辑的推理更是将素未谋面的神秘势力与其决策者的用意浮出水面。

当然,夜无仇对此也是抱有怀疑的心态,并不能说他想得就一定对,但是凡是合乎常理的都在考虑的范围中。

“你能透露你的势力叫什么名字吗?”夜无仇问道。

褚庆露出神秘的微笑,他的眼神保有充足的距离以维持其神秘感,他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青花淀的风将芦苇吹动成浪潮形状,夜无仇满怀心事地看着这样的场面,眼睛里透露出莫名的意味。再沿着青花淀往前行走半个时辰的路程,便已然绕过了这片区域,散落的村庄星罗棋布,俨然一派祥和的农家乐。

第260章满堂霜花笑迁客 寂寂苍穹冷九州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夜无仇感慨万分,或许紫云就是从亡灵那里被解救出来,才变得这般死气沉沉的了吧?再加上紫云当时所描述的内容,明眼人都可以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但是这又与内鬼有何关系呢?夜无仇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当中的猫腻没有时间的见证是很难剖析清楚的。

他苦笑着,扭头向褚庆道:“至于需要运送的货物,还是得排到最后来完成。”

褚庆一直没有告诉他们运送货物的具体地址,而雇主也是仅仅说了句“去锦罗城天衢客栈找一个人,他会给你们提示。”

褚庆笑着压低声音刚想开口,却被夜无仇打住,夜无仇四下环顾拉着褚庆走出较远的距离,才示意他可以继续说。褚庆了然,他说道:“其实没有那么麻烦,你安排的计划里已经将目的地涵盖在内了。”

夜无仇闻之愕然,张口结舌道:“难道说运货的目的地便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音有些大,便压制道:“难道目的地便是百宗大会?”

褚庆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这个笑容里包涵了对夜无仇的肯定。

那这样说来,夜无仇在脑海中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神秘势力委托弱小的白虎镖局来押运摇光玉玺,以期不能吸引太多的注意力,而且于此同时派人暗中保护。这样的行为全部指向了共同点,那就是神秘势力要将摇光玉玺运送道百宗大会上。可百宗大会那是群英荟萃的公共场所,神秘势力到底要干什么呢?若是再将思维往下延伸,百宗大会那是聚集着璇星帝国境内绝顶大势力的场所,诸如南华宗等参与暗中强夺的大门派很有可能便是百宗大会的成员。

若是按照这个理论想下去,那么神秘实力在这个公众场合得到摇光玉玺的行为便耐人寻味了,如果他的目的不是暴露出玉玺在他手上的话,此举将会成为愚蠢至极的决策。然而能够成为决策者,想必不会犯这样低等的错误,那么他很有可能便是有意将摇光玉玺暴露出来!

再联想到摇光玉玺国空缺,没有摇光玉玺便不存在摇光国,那么此时摇光玉玺横空出世,那么摇光国岂不是降临人间?如此想着,一切仿佛水到渠成,夜无仇忽然对这中间的门门道道看得分外透彻,而凭借逻辑的推理更是将素未谋面的神秘势力与其决策者的用意浮出水面。

当然,夜无仇对此也是抱有怀疑的心态,并不能说他想得就一定对,但是凡是合乎常理的都在考虑的范围中。

“你能透露你的势力叫什么名字吗?”夜无仇问道。

褚庆露出神秘的微笑,他的眼神保有充足的距离以维持其神秘感,他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青花淀的风将芦苇吹动成浪潮形状,夜无仇满怀心事地看着这样的场面,眼睛里透露出莫名的意味。再沿着青花淀往前行走半个时辰的路程,便已然绕过了这片区域,散落的村庄星罗棋布,俨然一派祥和的农家乐。

夜无仇的队伍穿过其间,惹来一群小孩的驻足观望,有个小孩不畏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边啃着手指头一边有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夜无仇。

夜无仇露出疼爱的笑,他刚想伸出手摸摸孩子的脑袋,可忽然从农房中冲出来妇人赶忙将孩子抱走,于此同时她还不忘狠狠地教育较大的男孩道:“你怎么不看着你弟弟,你看那些人的打扮像好人吗?要是把你弟弟拐跑了,你哭都来不及!”

夜无仇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最后苦笑着向后方看了眼自己的队伍道:“我们在紫夜城明明换了身整洁的衣物,怎地就不像好人了。”

霍杰哈哈大笑道:“或许我们本身就充满了流氓气质吧。”

这话成功将整个团队的气氛烘托起来,将士们高涨的情绪在如火焰般燃烧,在经历了时刻严阵以待的峥嵘岁月后,他们难得片刻的悠闲,趁着天高气爽微风不噪,有的人放松步伐,有的人吹起口哨,有的则以张扬的姿态行走,以愉悦疲惫的身心。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稀里哗啦聚集起来一堆农夫,他们手里拿着农具,农耒、锄头、镰刀等等各式各样,大约百余人,浩浩荡荡地向这边迎上来。

“谁是领头的!”为首的壮汉肌肉雄壮,已经是深秋时节,天气凉爽无比,穿棉袄犹不为过,可他却穿着单薄的敞怀坎肩。

见其架势,似乎来者不善啊,夜无仇略微感到诧异,他实在想不出因为什么原因激起这里民众如此大的反应。夜无仇走出来问道:“不知各位有何贵干?拦住我等去处有何用意?”

那壮汉横眉立目道:“别以为我们好欺负,三番两次,有完没完!要是没完那我们就拼命!”说罢,他振臂一呼,其余人紧跟着群起响应。

夜无仇愣住,他问道:“我们初来乍到,怎的会欺负你们?”

“别骗我们知识少!你们除了会比我们投胎之外,不见得就真比我们强多少!”壮汉俨然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他继而煽动群众道:“大家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省的让他们以为我们村好欺负!我们的粮食缴纳了多少还不能满足这群饿狼,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乡亲们,上啊!”

如此说罢,壮汉率先冲上来,呼啦啦地跟在其后面的乡亲们一拥而上,两拨人马登时绞在一起。

“大家切勿还手,防御即可,切莫伤到他们。我想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夜无仇高声喊道。

“我伤你娘个腿!看招!让你总带人抢粮食,让你欺占民女!”夜无仇当头便被壮汉一锄头劈过来,他赶忙闪身躲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夜无仇感慨万分,或许紫云就是从亡灵那里被解救出来,才变得这般死气沉沉的了吧?再加上紫云当时所描述的内容,明眼人都可以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但是这又与内鬼有何关系呢?夜无仇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当中的猫腻没有时间的见证是很难剖析清楚的。

他苦笑着,扭头向褚庆道:“至于需要运送的货物,还是得排到最后来完成。”

褚庆一直没有告诉他们运送货物的具体地址,而雇主也是仅仅说了句“去锦罗城天衢客栈找一个人,他会给你们提示。”

褚庆笑着压低声音刚想开口,却被夜无仇打住,夜无仇四下环顾拉着褚庆走出较远的距离,才示意他可以继续说。褚庆了然,他说道:“其实没有那么麻烦,你安排的计划里已经将目的地涵盖在内了。”

夜无仇闻之愕然,张口结舌道:“难道说运货的目的地便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音有些大,便压制道:“难道目的地便是百宗大会?”

褚庆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这个笑容里包涵了对夜无仇的肯定。

那这样说来,夜无仇在脑海中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神秘势力委托弱小的白虎镖局来押运摇光玉玺,以期不能吸引太多的注意力,而且于此同时派人暗中保护。这样的行为全部指向了共同点,那就是神秘势力要将摇光玉玺运送道百宗大会上。可百宗大会那是群英荟萃的公共场所,神秘势力到底要干什么呢?若是再将思维往下延伸,百宗大会那是聚集着璇星帝国境内绝顶大势力的场所,诸如南华宗等参与暗中强夺的大门派很有可能便是百宗大会的成员。

若是按照这个理论想下去,那么神秘实力在这个公众场合得到摇光玉玺的行为便耐人寻味了,如果他的目的不是暴露出玉玺在他手上的话,此举将会成为愚蠢至极的决策。然而能够成为决策者,想必不会犯这样低等的错误,那么他很有可能便是有意将摇光玉玺暴露出来!

再联想到摇光玉玺国空缺,没有摇光玉玺便不存在摇光国,那么此时摇光玉玺横空出世,那么摇光国岂不是降临人间?如此想着,一切仿佛水到渠成,夜无仇忽然对这中间的门门道道看得分外透彻,而凭借逻辑的推理更是将素未谋面的神秘势力与其决策者的用意浮出水面。

当然,夜无仇对此也是抱有怀疑的心态,并不能说他想得就一定对,但是凡是合乎常理的都在考虑的范围中。

“你能透露你的势力叫什么名字吗?”夜无仇问道。

褚庆露出神秘的微笑,他的眼神保有充足的距离以维持其神秘感,他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青花淀的风将芦苇吹动成浪潮形状,夜无仇满怀心事地看着这样的场面,眼睛里透露出莫名的意味。再沿着青花淀往前行走半个时辰的路程,便已然绕过了这片区域,散落的村庄星罗棋布,俨然一派祥和的农家乐。

第266章千钧洪钟冥河渡 杳然苍山鱼龙舞

“此来所为何事?”青暮府主人佝偻的身影显得万分虚弱,但就是这样瘦削的身材,愣是让数百青暮府士兵动弹不得。

夜无仇面对这样的威压脑门子的汗如雨后春笋般簌簌而下,就算青暮府主人的施威并非针对某个人,可就是这样范围中的某一点,夜无仇抵御起来都有些吃力。

四位将领立即联手撑起斗气屏障,将那些威压抵御在外,可饶算如此,威压仿佛无缝不选的砭骨阴风,狠命地终是有些许余波渗透进入。

青暮府主人眼神中有些意味深长的在四位将领身上扫过,夜无仇自以为擅长眼观人心,他从其那隐晦的眼角余光中体会到了四人并非寻常斗皇那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这些都是我从迈恩瑞中带出来的勇士,又岂能是寻常斗皇可以媲美的。在这点上天夜无仇感到了无比的自豪。

紧接着,夜无仇又看向其身边的老头,这位老头尽管和青暮府主人长相极其相似,可终究是在细节上有些许差别。

“这是我的胞弟,现闲居在家,今日所来无事,便出来透透气,没想到让你们误解了。”青暮府主人淡淡说道,仿佛对殿宇内的血腥场景视而不见。

这让夜无仇深感愕然,他心中隐隐有些奇怪的同时,开口道:“这里人多眼杂,恐怕不方便说话吧。”

青暮府主人扬了扬下巴,示意士兵退去,众人当即领命,便秩序有度逐次退去。

眼见着场地中只剩下青暮府主人兄弟二人再加上己方五人,夜无仇笑意盎然开口道:“不知道您是否知道桃醴山庄。”

就在“桃醴山庄”这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夜无仇格外留意个心眼,果不其然,青暮府主人的眉毛不自觉地挑动。

他与其胞弟相互对视,旋即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回知道桃醴山庄?”

夜无仇知道自己猜中了,他露出了然的笑道:“我不但知道桃醴山庄,我的兄弟,还是桃醴山庄的女婿。”

这个桃醴山庄女婿指的自然是霍杰,这般无关痛痒的玩笑让五人之间的氛围略微松缓,毕竟对于兄弟婚姻大事的促成以及调侃,一直以来都是男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玩笑的源泉。

青暮府主人登时脸色聚变,随即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断。

来人身长七尺,相貌端正眉目间透露出精明的神色,步履间火急火燎,一看便知性子很急,此人并没有因为青暮府主人的存在而有所避讳,而是急匆匆地闯入,嗓门颇为嘹亮的嚷嚷道:“我看看谁敢欺负我的侄子!”

青暮府主人脸色因为这来者唐突之举有些不善,他不悦道:“任翔,你能不能将你的脾气改改,这般冒冒失失的就算能力再强,惹到不该惹的人还是前功尽弃!”

这个被成为任翔的男人视线环顾,最后停留在夜无仇诸人的身上,那股子火气仿佛要从眼中冒出来,他几乎是吼着说道:“我就那么一个侄子,如今却被人欺负,我身为伯父自然是要找回这个公道,府主您今日暂且原谅我,待我将这件事解决您再治我的罪也不迟!”

夜无仇向任翔身后看去,只见恶霸鬼鬼祟祟地跟上来,四下观望发现很安全的时候,便趾高气昂双手环抱于胸前地站立,那股子轻蔑劲让他好悬没有用鼻孔看着夜无仇。

恶霸指认道:“伯父,就是他将我的手下打了。”

任翔粗声粗气道:“我的事还有很多,青暮府名下的酒楼还要与外地商客谈论檀溪鱼肉等相关事宜,若是为了这点说小不小但说大不大的事而有损利益,那便是万万的不值当。”

青暮府主人想要插嘴说些什么,可夜无仇却凌厉地反唇相讥道:“你的宝贵侄子可真有能耐,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的手下乃堂堂斗易强者,我仅仅是斗婴中期的修为,孰强孰弱用怕是没有任何疑问吧?可他满口胡言乱语声称我将他手下打了,于情于理这种可能性不啻于和母猪上树等同。”

这样说着,夜无仇顿了顿,他给予众人足够反应的时间,就在众人深以为然的时候,他再度开口,笑意盎然道:“小辈的无知也可以原谅,毕竟年少轻狂就算是污蔑都不经大脑,可身为长辈又如何这般昏聩呢?竟然被荒谬的谎言所欺骗。”

夜无仇这话不仅将恶霸的身份贬低,无形之中恶霸便已然小自己一个辈分,更是唇枪舌剑的将任翔痛骂一顿,不可谓不是一箭双雕。

任翔勃然大怒,只见其两袖无风自动,狂暴的斗气刹那间便盈满整个宽阔的院子。

夜无仇面色凝重连连退避,爱德拉与德鲁挺身而出,两位斗皇悍然无畏地迎上任翔,而刑严与爱尔则紧紧护在夜无仇左右。

任翔此时已经怒极,他已经没有闲心去体察对手的修为到底在怎么个层次,毕竟久居高位,眼界自然而然不可避免的变得狭窄,在他的惯性思维里,敌人的修为可以强,但终究是强不过自己。

而青暮府主人亦没有出手阻拦,夜无仇揣测其用意,大抵不过是想试探夜无仇等人的真正实力,毕竟口说无凭,能与桃醴山庄扯上关联的,都是本领通天彻底的,等到检验到诸人确实拥有如此本领,那么就算所言是假的可也值得自己认真对待。

爱德拉双手散发着蓬蓬火焰,炽热的高温将场中烘烤成让人难以忍受的熔炉,青暮府主人轻轻挥手,无形的能量膜将场中笼罩,以防止斗气的散逸而影响院子的修缮。

德鲁的雷电冰霜锤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力,万千道雷霆夹杂着逼人寒气直逼入人们肺腑,若是稍不留将其吸入腹部,那么没有彻底的治疗定然会被寒毒腐蚀而亡。

就这样,宏伟壮观的场面由二位斗皇制造出来,万千雷霆缠绕着惊心动魄的寒气在空气中毫无顾忌地纵横来去,闪烁的光彩将人的瞳孔刺得生疼,夜无仇震惊地看着德鲁惊才绝艳的表现,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低估了这位矮人。在诸位册封的将军中,刑严乃沉稳机警的绝世剑客,艾尔为树祖赐福的精灵之子,爱德拉火焰毁天灭地在战争中创造出赫赫神威,唯独德鲁自从加入夜无仇的队伍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难道说是自己一直忽略了长相并非很好看的德鲁的真正战力?

如今看来,此柄雷神冰霜锤是德鲁最大的倚仗,此柄锤子在德鲁手中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此时,爱德拉倒是成为衬托,德鲁才是这片区域真正的主宰,只见其雷神冰霜锤上下翻飞,在运动的过程中愈发狂躁的能量在电神雷鸣!

任翔脸色此刻变得铁青,原本以为自己出马,敌人必定一击即溃,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事情已经超脱了自己的掌控范围。他是能力超群,他曾帮助青暮府诸多岌岌可危的夕阳产业重新焕发生机,可这一切皆属于商业头脑,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还是显得过于苍白。

但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此刻怂了,那以后还怎么做人?不说在自己侄子面前抬不起头,就是以后面对青暮府主人的时候,也会感到深深的芥蒂。

话说自己这个侄子,到底是怎样的惹祸精!惹谁不好,非得挑这么硬的点子惹!这下可好,把我都拉下水了!

任翔懊悔不已,虽然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可若是一招不走就显得太不男人了,他索性一咬牙一跺脚,双臂如风轮般运转,逊色不少的斗气波动拼命试图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亮,斗王巅峰的实力在两位斗皇的映衬下显得渺小到了极点。

恶霸此时已经猫成一团,在这般犹如神迹的场面下,他向蝼蚁般哆嗦不已,自古高手的战斗都是避开闹市的,而且出于人道主义真正的高手在寻常闹市也不屑于展现真正的实力,性子清高是一方面,怕伤及无辜又是一方面,这也就造成了如恶霸这般只会狐假虎威为非作歹的俗井小市民卑劣的眼界。

“诸位高手,还请手下留情,任翔是青暮府的功臣,还请诸位给鄙府几分薄面,不要取其性命。”青暮府主人这时候担心出事,开口劝阻道。

夜无仇笑道:“我的人自有分寸,任翔也罪不至死,他们只是和其玩玩罢了,待其见识到真正的高手都是怎样的存在,想必以后会低调做人,有这样低调的幕僚,对青暮府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哦?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小兄弟喽?”青暮府主人笑道。

见到老头态度的转变,夜无仇心知其认可了自己等人身份,便亦是笑道:“感谢倒不必说,我等从桃醴山庄过来,背负使命的使命与贵府息息相关,因此还需要府主配合,这样对于你我双方都是有好处的。”

第262章四方辐辏狼烟起 咫尺天涯江山图

“尊上,局势扑朔迷离,但是有关亡灵的消息虽然听起来荒诞不经,可若是确凿如此当真就是历史的转折点人类的黑暗纪元,如此代价确实值得我们认真考虑。”

尊上摆摆手轻笑道:“夜无仇放出消息吓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夜无仇这手玩得真是高明,这不就把你的心思给打乱了。”

“但……但愿如此吧。”

“对了,我近期火速与陛下告病在家休养,趁这时机聚集部下往天元行省开拔,若是能够提前拦住夜无仇他们,那么就在半路将他们解决!”

“属下遵命。”

……

天元行省是在璇星帝国心脏的部位,距离凉城可以说有着不短的距离,可毕竟是璇星皇室直辖是领土,和藩属国领土形成鲜明的对比,御宇升平的繁华和谐的景象在这些地域有着较为明显的体现。

这种情况在凉城内还不太明显,毕竟这是与藩属国接壤的关隘,而愈往紫宫皇城方向行进越能体会到文化素质很高的民风,而这也正是制度完善民生安居乐业所造成的必然结果。这里的普通百姓的文化程度都是卓越的,家家皆会背几首诗词歌赋,那种对艺术的倾心追求是其他地方不曾见的。

勾栏瓦肆里轮番有说书人活灵活现的开演,无论是下里巴人艳闻野史还是阳春白雪经史子集,都占有属于自身的市场。于此同时,这片地域的印刷行业也极为发达,书社遍布,出入之众络绎如流,在这样景气繁荣的市场带动下,书生之笔的地位则得到空前的提高,那种寻常百姓讨论书籍作者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敬佩是古时任何朝代都不曾有过的,就好像书籍作者已经跻身最上流的社会出将入相般那样让人膜拜。

这种现象不得不得益于璇星帝国帝王英明的治理,宽松的文化风气让文人学者的思维得到充分的蔓延,而有这些时代思潮领头者的带领,民众自然愈发变得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夜无仇在其中甚至听见有的狷狂之士大肆谈论皇室的不足,他甚是奇怪上前劝阻道:“你难道就不怕这样的言论落入皇室的耳朵里吗?”

谁知那狂介之士斜睨夜无仇一眼道:“外乡人,我的目的正是你所疑虑的。若是这些话传不到皇室的耳朵,我倒是焦急了!”

“可为何这样啊?跟皇室作对你难道不怕掉脑袋吗?”夜无仇不解问道。

狂士哈哈大笑道:“接受批评是对自身的认清!若没有敢作敢当的男子汉作为明鉴,那么皇室何以认清自身的弊端?长此以往,猿穴坏山蚁穴坏堤,整个庞大的帝国构架必定遭到腐蚀!此乃社稷之灾祸,如何能够轻视?再者,若是皇室这点包容都没有,那么岂不是心虚的表现,我自以为中央集权的皇室拥有虚化若谷的胸怀才得以创造出这等太平盛世,又怎会容不下正义耿直之士?”

夜无仇听完这份高论,当下内心的震惊无法言喻,这样看来,璇星帝国的子民道德的约束力几乎超过法律的纬度,他们都是自发拥护自己国家的国君的。

夜无仇对之拱手施礼随后率领队伍走了,边走他边对霍杰道:“这样纯粹的民族真的很可怕,但从另一个方面讲,他们也正是基于眼中的思想束缚的前提下才达成眼下这般状况。”

霍杰不解道:“此话怎讲?”

夜无仇说道:“只要思想足够的超越精神足够的反叛,那么就必然会有质疑皇室存在的合理性的存在,到那时,皇室又怎能袖手旁观?”

霍杰恍然道:“那时候皇室定然不会有退位让贤的魄力,现在这种状况虽然不可思议但却也符合逻辑,若是让整个皇室都心甘情愿的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和高高在上的地位,那除了武力则不能。”

他们边行走便探讨这些问题,不知不觉间走过座座城池,眼见着离百宗大会的日期愈发接近,四面八方涌来的外乡人也逐渐增多。

在这种特殊时期,大批皇城禁卫军穿着鲜明的盔甲驻守各个城池,那种夸耀功德的军队盛容足以显现出国力之雄厚。

夜无仇与霍杰以及格雷米坐在茶楼里吃点地方特色,浓郁的茶香芬芳四溢,那乳白色的茶沫形成薄薄的一层覆盖在水面上。夜无仇的部下们被安顿好,这座城离百宗大会所在的山脉不远,不严谨地说也算是山脚下的城池。

女眷们各自搭伙做伴去逛街去了,夜无仇特意安排一名机灵的属下暗中跟随云小蝉,并要求其将云小蝉的任何可以的行为如实汇报,这是夜无仇证实他的猜想的确切举措。

他们此时正品尝着地方小吃,忽然从楼梯上挤上来一队彪形大汉,那木梯子本来很宽裕完全容得下两名正常成年人并排行走,可对于那队人来说,其中一个往上走都显得分外的挤,更甭说好多如出一辙的大汉了。

“我说店小二,你这楼梯也忒挤了,就不能建得大些?”为首的大汉粗生粗气道,如此说着,他奋力向上走了两步,楼梯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店小二在大汉背后显得很是渺小,他颇有些畏惧地看着大汉的后脑勺道:“客官请见谅,我们家店小面小的,没那些资金去建造气派的茶楼啊。”

说话间大汉已经挤上来了,可他体型之庞大脑袋几乎顶到棚顶,空间也显得颇为拘束,他很不爽的喷了下鼻息,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

这样六七个大汉几乎把酒楼的空间占满,这惹得其他顾客很不爽,但碍于大汉们威武的体魄以及人家确实没做什么可恶的事情,也就都没有发声。

原本夜无仇以为这样的饭局普通的就像以往吃饭那样,除了填饱肚子大快朵颐之外,没有任何波澜可言,可就在他将一块沾满肉松的糕点放在嘴里的时候,这家茶楼再度上来一队人。

这对人勾起了夜无仇的兴趣,因为他们的服饰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胸口绣着新月,整个深蓝色的袍子呈现出流畅的自然下垂的柔顺感。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夜无仇只能怀着那份熟悉,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

“师姐,我们为何要来这种地方,又不是缺钱。”那队中唯一的男性开口道,这个男子大约二十出头的模样,生的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本是相貌堂堂可怎奈嗓音透露出娘炮的味道。

若是声音轻细绝称不上“娘炮”,可怎奈男子不但声音轻细,启声尾韵都透露出妩媚的骚气,这让夜无仇对其印象深刻。

被成为师姐的女子颇为无奈道:“风卿,这里是出了名的小吃茶楼,我曾来过这里一次,菜品味道好极了,待会你吃了就知道了。”

风卿皱着眉头道:“师姐,本来来这里倒没啥,可你没看见那些胖子把这里塞满了吗?我们还怎么坐的下啊!”

本来壮汉们闲谈甚欢不时发出粗犷的笑声,可他们其中有个人恰恰听到了风卿的话,顿时不悦道:“小子,别以为你生得一副娘们模样我就不揍你了,说话小心点,我们这是叫壮,不是胖!”

风卿也是乘势便上,他顿时分毫不让还嘴道:“你们还不胖吗?你们也不瞅瞅,给其他顾客造成多大的麻烦,就这么没点自觉性吗?我告诉你诶,也算你们倒霉,遇到了心情不好的我,我今天就坐着了,怎么着,看谁隔应谁!”

师姐见事态不妙满脸焦急想拦着,可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拦不住风卿,其他女子亦是过来劝阻,好不容易把宛如泼妇骂街般的风卿拉住。

但她们有心让事态平息,可壮汉却火冒三丈,他霍地站起来,粗声粗气道:“小子,你当真是找死,看样子你是参加百宗大会的吧,也好,现在就让你们减员,省的到时候给我们添麻烦!”

百宗大会四个字成功将夜无仇的兴趣燃起,他示意格雷米与霍杰,三人就这样啜饮茶水抱着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看着事态变化。

风卿哈哈笑搬了条长凳坐下来道:“看来你们也是为百宗大会而来,我月沉阁向来不杀无名之辈,敢问你们是哪里的?”

月沉阁……夜无仇蓦然想起来什么,那不是在静虚悟道府中蓉蓉的所在势力吗?夜无仇了然于胸,怪不得感觉如此熟悉呢,原来症结在此。

“我们是泰坦宗成员。”

“泰坦宗是啥?没听说过。”风卿倨傲地讽刺对方。

壮汉刚想发怒,却被领头的打断,领头的笑道:“泱泱璇星帝国,宗族势力又岂止成千上万?你们月沉阁不过是恒河沙数,对于我们泰坦宗来说正如我们对于你们,也是无名小卒罢了。”

风卿发怒道:“既然这样说了,敢不敢过过招?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无名小卒!”

第268章敌暗我明醉中谟 锒铛吹角待盛朝

大批人马来得气势汹汹,当他们抵达这座客栈的时候,夜无仇已经率人在此恭候多时了。店小二已经被吓得几斤疯狂,他屡次哀求夜无仇快点离去别惹是生非,可夜无仇岂能放弃这等天赐良机?凡是遇到难以应对的事情,就率先寻求庇护,而这种庇护渠道不光光是单方面求助,还可以是借刀杀人。

夜无仇笑眯眯的盯着来者不善的城池军队,他仿佛看到了血翎皇束手无策的样子,就这样他非但没有众人印象里的伺机以待的战备模样,反而十分随和地迎向将军道“来者可是帝**队?我等自知犯下重罪,定然不能得到帝国原谅,故束手就擒,以践行法律的威严。”

将军登时愣在原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无仇随和到不可思议的模样,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来的时候听说有刁民犯法而拒捕,所以气冲冲的前来意欲大显身手,这种印象一直维持到他看见夜无仇等百余人尽数站在客栈前的街道上之时,可孰知非但没有意料中的混战,反而会有这样的结果。

夜无仇怕将军不相信,登时语气严肃扭头施令道“双手抱头,让将军看见我们的真诚!”

百余人顿时齐刷刷的双手抱头,呈现出百般依顺的模样,将军彻底呆滞,要说没有战争当然是好事,可自己带着这两个人也不足以让百余人都如此整齐划一啊!难道说他们畏惧帝国力量?可既然畏惧帝国力量那么为何来招惹帝**队?这样不是相牴牾吗?

将军心中暗暗骂道“报信的小子也没说对手多少人啊?看到这么多人在等着我我还以为今天难以善终呢,还别说,就算是投降,也颇具震慑力。”

虽然感到无与伦比的不可思议,可将军终究是将军,久居高位眼界定然是不一样的,他平稳了心绪顺畅了胸怀道“既然罪犯知道自己所犯的罪过,鉴于情节较轻且认罪态度良好,只关押当事人至官府登记笔录。”

将军声音刚刚落下,夜无仇登时就不乐意了,他神情不悦道“我们百人同气连枝,若是将军不能将我们同时带走,那么就谁也带不走。”

夜无仇的部下得到他的指示,登时会意,齐刷刷重复着夜无仇的话。

这回将军是属实傻眼了,他见过不想进大牢的罪犯,见过拼命想越狱的罪犯,可却没有削尖脑袋想往大牢里面钻的罪犯!更何况这百人的队伍,若是处理不好暴动起来,那便是祸害深远的事。

他稍作犹豫,内心对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作了对比,最后不得不妥协道“若是这个条件都不能满足,那么未免有些不留情面,既然诸位有这癖好,那么作为地主我定将尽余之所谊。”

夜无仇扭过头来,朝身后的伙伴们抛去大功告成的眼神,他心中暗喜,若是能够在这城池的大牢中度过这段时间,那么不但能够隔绝与外界的联系杜绝内鬼的横生事端,亦可以保护诸位伙伴免受暗算,可以说,大牢是最安全的栖息地。

这样的结果也就造成了以下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场面帝国几十名军人押送着足足百余名罪犯招摇过市,帝**人在投来注目礼的百姓的目光中免挺直腰板,就好像要炫耀那赫赫军功一般。

将军心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虽然他不理解为何夜无仇有如此不可理喻的要求,可他还是为了这个状况而往下思考,他斟酌片刻后说道“这牢饭并非那么好吃的,更何况如此多张嘴,而且大牢中没有那么多牢房供你们使用,因此我决定将你们合并到五间牢房中,虽然我知道可能有些拥挤,可现实条件就是如此,容不得你们抱怨。”

夜无仇闻言哈哈大笑道“就算如此也不能改变我们对帝国法律维护的决心,将军大可放手去干,我等发誓绝不会做半点出格的事!”

将军此时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道“你们不会是图谋不轨吧。”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任何人都会觉得夜无仇的要求过于匪夷所思,人的所作所为都需要有目的性,也就是说这个目的贯穿了事情发展的起因与过程,那么夜无仇以及他的部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牢饭有那么好吃?

夜无仇噗嗤笑出了声道“图谋不轨?我们能图个啥?我们是外乡来的没错了,初来乍到不知道帝国不允许私自燃放烟花爆竹,可现在知道了,以我们对帝国的尊敬不亚于你们这些本地人,所以也算是自我赎罪吧。”

夜无仇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可实际上他的内心对这种满嘴跑火车的状态笑喷,最让他感到要喷饭的则是,这将军竟然相信了!

将军说道“难得啊难得,难得遇到这么明白事理的外乡人,民族观念如此浓郁,要是人人都如尔等,那么何愁璇星帝国不能强盛?但话虽如此,这段日子还是要先委屈你们住下,而且我们掌管大牢的经费也有限,留给你们的吃食也是少之又少。”

夜无仇摆摆手,丝毫没有囚犯该有的样子,他与将军之间的状态就像阔别多年的老友,侃侃而谈颇为熟络。这个场景落在先前与夜无仇交手的统领眼中让其哭笑不得,难道说该牛的人到哪都吃得开吗?为何自己巴结多年的上司竟然和素未谋面的罪犯如此亲近?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走入内城中,沿途不少人民都在驻足观望,其中甚至有月沉阁与泰坦宗的人。泰坦宗的标志过于明显,这帮巨人站在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这点引起了将军的注意,他说道“我想起来了,最近百宗大会要举办了,你们是否为百宗大会而来?”

夜无仇眼睛咕噜噜一转道“我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为了百宗大会而来,但你要明白从某种程度上的含义,它的意思就是不完全是。”

将军白了夜无仇一眼道“别拿我当傻子,我能听得懂你说话,没必要解释得那么详细。”

夜无仇淡笑着接着道“我们并不完全是为了百宗大会而来,但这个盛会所带动的客流量确实庞大无比的,这可以说是一次契机,一次具有无限商业潜力的契机。”

“也就是说你们是行商至此的?”将军发现自己很爱和眼前少年交谈,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如阳光般何旭,既不夸饰自己,也不卑微,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夜无仇耸耸肩道“

将军说道“难得啊难得,难得遇到这么明白事理的外乡人,民族观念如此浓郁,要是人人都如尔等,那么何愁璇星帝国不能强盛?但话虽如此,这段日子还是要先委屈你们住下,而且我们掌管大牢的经费也有限,留给你们的吃食也是少之又少。”

夜无仇摆摆手,丝毫没有囚犯该有的样子,他与将军之间的状态就像阔别多年的老友,侃侃而谈颇为熟络。这个场景落在先前与夜无仇交手的统领眼中让其哭笑不得,难道说该牛的人到哪都吃得开吗?为何自己巴结多年的上司竟然和素未谋面的罪犯如此亲近?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走入内城中,沿途不少人民都在驻足观望,其中甚至有月沉阁与泰坦宗的人。泰坦宗的标志过于明显,这帮巨人站在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这点引起了将军的注意,他说道“我想起来了,最近百宗大会要举办了,你们是否为百宗大会而来?”

夜无仇眼睛咕噜噜一转道“我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为了百宗大会而来,但你要明白从某种程度上的含义,它的意思就是不完全是。”

将军白了夜无仇一眼道“别拿我当傻子,我能听得懂你说话,没必要解释得那么详细。”

夜无仇淡笑着接着道“我们并不完全是为了百宗大会而来,但这个盛会所带动的客流量确实庞大无比的,这可以说是一次契机,一次具有无限商业潜力的契机。”

“也就是说你们是行商至此的?”将军发现自己很爱和眼前少年交谈,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如阳光般何旭,既不夸饰自己,也不卑微,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夜无仇耸耸肩道“

夜无仇眼睛咕噜噜一转道“我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为了百宗大会而来,但你要明白从某种程度上的含义,它的意思就是不完全是。”

将军白了夜无仇一眼道“别拿我当傻子,我能听得懂你说话,没必要解释得那么详细。”

夜无仇淡笑着接着道“我们并不完全是为了百宗大会而来,但这个盛会所带动的客流量确实庞大无比的,这可以说是一次契机,一次具有无限商业潜力的契机。”

“也就是说你们是行商至此的?”将军发现自己很爱和眼前少年交谈,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如阳光般何旭,既不夸饰自己,也不卑微,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第274章 八方来客聚四海 群英荟萃河洛堂

天龙山的门派势力越聚越多,到最后那着不同服饰的宗门势力比比皆是,随便放眼望去,视野之内都有好几个门派的存在。

所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这样众多的门派聚集到一起,摩擦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帝**队成批涌入驻守,以防动dàng)造成社会混乱,毕竟这些宗门子弟绝非寻常人,他们都是各大门派着重培养的精英子弟,他们之间的交战,以及他们上的能量,都是极为恐怖的。

夜无仇视线刁钻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这鱼龙混杂的地带最容易摄取到不经意却至关重要的信息,尽管这样的摄取所得很有可能与自己毫无关系,可对未知的地域多一分掌控,那么便对现实的把握多分细致。

可就在这时,他再度蓦然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东西,他霍的一声站起来,可却又发觉自己的失态,只能悻悻坐下,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看向某个地方。

“怎么了无仇?”霍杰问道。

夜无仇向前探了探下巴,霍杰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只见那赫然是影阁的人!他们腰间的梭镖俨然成为他们份的标志!

“影阁的人为何会在这!”霍杰低声问道:“他们不是属于神秘组织吗?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宗门帮派了吧,璇星帝国不可能邀请他们进入百宗大会吧。”

夜无仇眼神闪烁不定道:“此话有理,既然不能是被邀请的,那么他们便是不请自来,所有不请自来的,都是别有用心。”

霍杰闻言笑道:“例如我们,何尝不是别有用心呢?”

夜无仇语气风趣道:”我们背负着使命而来,就算别有用心,那也是百宗大会中的内部某些人别有用心,我们只不过是给别人打工的。”

霍杰晃了晃茶杯,自打当他与夜无仇吵架之后,二人便是感觉彼此之间又能放的更开,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他们的吵架正是打破了一直以来的隔阂,将他们之间最后一道屏障也摒除。霍杰道:“怕是我们的别有用心并不止于此吧。再说,打工与否,还得看我们是否愿意将玉玺交出去,若是不交,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么我们岂不是翻当主人?”

夜无仇轻轻啜饮茶水道:“我们是这样,只是不知道影阁的目的在何处,还有当初福来客栈的事件以及紫夜城的袭击,我想我们与影阁的梁子已经不可逆转的结下了。”

霍杰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我自己的安危倒是其次,可是从我个人角度而言,我还是很希望知道他们非得置我于死地的原因到底为何。”

“无论原因为何,他们既然敢动我兄弟,那便是不可饶恕的存在。”夜无仇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去,紧接着用食指敲打着桌面形成有韵律的笃笃声,“我们队伍的内鬼迟迟找不出来,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在牢笼中状况得到改善,可现在出来了内鬼没有理由继续保持消弭,那么我们的所作所为便重新巨细无遗的暴露在血翎皇等人的视线里。”

霍杰犹豫片刻,旋即凑上来提议道:“如此便唯有一种状况可以解脱困境。”说到此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旋即有意避开众人对夜无仇耳语道:“此次上山,只带几个人即可,将大部队留在城镇中待命,并且留着几位斗皇严加看管。”

夜无仇摸着下巴琢磨道:“那么问题来了,我们应该和谁一起去呢?”

霍杰斟酌道:“格雷米,德拉,德鲁,蓝镖头三姐妹,还有我……”他这样说着,感觉不尽适意,便补充道:“人太多反而不利于行动,剩下的人选你自己决定吧,我相信你对内鬼人选的预判是胜过我的。”

夜无仇敏锐的捕捉到某些信息,他试探问道:“你有内鬼的人选?”

霍杰皱着眉头摇着头道:“不能说有多大把握,只能说是某种程度上基于经验的猜测,我觉得薛可琪具有很大嫌疑,而维德斯尽管不能撇清自己,自证清白,但他是光明族王子的份便足以说明很多东西。至少,在直觉的方向上,维德斯成功的躲避过去。”

夜无仇则不以为然,但他又不好驳了霍杰的面子,只能撇撇嘴道:“在我看来并非如此,薛可琪的嫌疑或许有所夸大。但这事又谁说的准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视角,不同视角下的世界又全然不同,或许唯有精心钻研孤独求索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案。”

紧接着夜无仇斟酌着说道:“那便如你所说,上山的几个人选就确定下来,其余众人去相对僻静却又不与世隔绝的地方待命,艾尔时刻注意弗克洛的病,刑严负责主持大局。”

就这样,他们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这里离镇子并不远,而且经常有商客路过,可以说给内鬼传递消息造成极大的阻力。夜无仇并没有去追究影阁众人到底去干啥,他们又参与玉玺的争夺,又帮助女帝攻打紫夜城,不可谓不是狼子野心,如此的动作绝非璇星帝国臣子所能做出来的。

但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将玉玺的事解决,而褚庆也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他们就这样密谋率先上山的事。按照规定,众门派需今傍晚才能够上山入住,而褚庆悄悄下来,暗地里将几人带上去,显然是其背后大能在运作。

“宗主很欣赏诸位的能力,玉玺安然无恙的归来全部仰仗于诸位的努力,今事成之后,定然不会亏待诸位的。”褚庆说道。

夜无仇率领预先决定好的人选跟着褚庆上山,天龙山雄伟岿嵬,半山腰已经是云雾缭绕,好像整个山顶都是处在迷雾之中。

天龙山茂林修竹,虽然地形险峻,可披上绿色植被之后便赏心悦目,从羊肠小径抬头望去,整座山峰具有蓬莱仙岛那般概念的模样。

就在他们继续往上行走的过程中,突然褚庆顿住脚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夜无仇煞是奇怪,他扭过头用疑问的眼光看向格雷米,格雷米刀疤眼皮跳动两下,随即四下观望道:“大人,我们似乎中了埋伏。”

埋伏?夜无仇不理解的重复一遍,紧接着他抬起头看着绿色浓荫处,那里好似有不可模状的人影在闪动,之所以说是“不可模状”,着实是因为树影非全影,而那晃动的影子亦非树影。就这样僵直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夜无仇大气都不敢出,可就在他发觉其实没有那么危险之后,便放下心来嘲笑众人道:“瞧你们那小胆子……”

可他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完,只觉得犹如被隐秘的毒舌盯上,嗖的一声,微弱的破空之音乍然响起,夜无仇后脖颈的汗毛立马耸立,格雷米大叫一声不好!便施展斗气将夜无仇狠狠地拉过来,于此同时银针扎进树干中,树干顿时出现微不可查的小洞。

“阁下是何人,为何偷袭于我等!”褚庆大吼道。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杀手可能眼见着格列米的实力太强,从而对自己的水准产生怀疑,因此想法就暂且消弭下来,但消弭并不等于杀心不重,隐退在密林中的男子很有可能趁着时机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夜无仇的汗当即滂霈而下,那种好似刺入心扉的锋锐当真让人感到无尽后怕,他紧贴着蓝如玉等人站定,眼睛不住地向四周扫视。

就这样过了良久,他们这队人终于碍于心理压力,就要退出这密林的时候,四面八方突如其来无数银针形成密集针雨。格雷米当即施展斗气形成能量罩,可那这个罩子显然无济于事,除了稍微减缓银针的速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这银针上附带破气效果,没想到这效果之恐怖,竟然能够将我这斗皇巅峰的修为刺破!”格雷米愤怒的骂着,他拿出自己的武器,旋即虎虎生风,仿佛在翻天搅海,银针纷纷随着气流的运作而纷纷向别处。

就在此时,他们还纠结于到底是谁与初来乍到的他们这样认真,可接下来的话却解释了心里很多的结:“将摇光玉玺留下,你们便可以留得命!”

褚庆当即勃然变色,他愤怒的骂道:“你们到底是谁!难道只会躲猫猫吗?我就不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摇光玉玺的下落,毕竟在云谲波诡的算计中,没有人会得到圆满的胜利。”

那声音忽然没有声音,待这个声音再出现的时候,褚庆已经周上下涌动着强盛的斗气,显然做好了誓死守卫玉玺的打算。

那冷酷的声音道:“我对你们jiàn)命并不感兴趣,我只对摇光玉玺抱有击打的,若是你们怀有自信那么你们便可凭借实力走出去,而没有实力者那便是注定了来年今便是你们的丧。”

格雷米仰着脑袋四处观看,但这样对说话之人位置的搜寻显然出乎意料!

第280章暴风怒绞百草折 天龙飘摇血浸旌

生有何用,死有何惧?

冥冥之中仿佛有这样的声音在不断拷问,夜无仇感到了自己的灵魂受到无情鞭挞,就那样盈满发自肺腑的酸楚。沉重的呼吸仿佛占据了他所有听觉,他试图动弹可最后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也就是说除了听觉没有任何感官是能够供他使用的。

当然,能感受到虚无,也是一种感官带来的体验,可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权当没有也罢。

夜无仇就这样思维运转着,今夕何夕?自己不是陷入了心魔中吗?不知不觉间走了漫长的岁月,终究是魂归黄土掩盖风流。

外面的世界怎样了,自己的身体还好吗?应该还是完好无损的,要不然也轮不到自己在心魔中无法自拔。

夜无仇痴痴地想完这些,随后又开始无聊的自我解闷。由于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过于烦闷,那空旷的寂静让人无法自适,他索性数羊试图迫使自己入睡,要不然怎么说人是群居动物呢?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总会有要交流的地方,与世界的交流,与他人的交流,与自己的交流。能够在这三个方面建立良好稳固的关系,那么便可以放心大胆地说:此生不虚。

夜无仇总是在不断调整自己与世界的认知以及世界对自己的反馈,在不断责问中,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

夜无仇无法入睡,反而思维却是愈发清醒灵活,有种亢奋的激素弥漫大脑,要是能够操纵身体,他真想酣畅淋漓地舞剑一曲。可惜他的冲动终究是无法实现的奢望,他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试图派遣这无处安放的寂寞。

然而,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状态的存在,才留给了夜无仇充足的思考时间,修炼之路上,埋头苦干是必不可少的,可若仅限于次而不知抬起头看看方向,终究是莽夫所为成不了大器。可若是以源头活水阐发新味的认知作为奋进的前提,那么进境神速,指日可待。

夜无仇深知此点,便耐下性子,寻找新生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虚无的世界忽然有些细微的震动,那种类似蛋壳破碎的咔嚓声令几近坐化的夜无仇蓦然惊醒,他惊愕地看向这虚无世界,只见有种形而上的裂缝在不断扩大,咔嚓声亦连绵不绝。

这种感觉很奇怪,并非听觉的直接摄取,而是以灵魂的温度间接体察,由于初次体验缺乏充分把握的熟悉感,夜无仇如雾里看花般见证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只见无尽的虚无中突然随着最振聋发聩的霹雳声响起后出现巨大的裂缝,无穷的光芒自那缝隙中涌入,携带着黎明的朝阳,挥洒着盛大的希望。

夜无仇痴痴地看着这幕,犹如醍醐灌顶般,他感受到彻头彻尾的蜕变,好似有层透明的壳从自己身上脱落,通达的神识百川到海,最后汇聚成汪洋壮观的江河湖海!

四肢百骸涌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热流滚滚夹杂着生机,夜无仇不禁**一声后突然感到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身体了。

他大喜过望,眼睛睁开顿时精光四射,那里有红色的血晕在绽放摄人心魄的光泽。紧接着,他感到浑身上下麻酥酥的,他诧异地四下看去,只见自己身体上那些老皮正在簌簌退去,而白皙洁嫩的新肌肤已经隐约可见。

这……

夜无仇爬起来,他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任何老态龙钟的模样,而是再度充满生机与活力,他舒襟长啸,顿时旧皮肤被纷纷拉扯开裂,如雨般掉落。

此时的他已经处在山顶,他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见身后仍然是血雾,而前方却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人间圣境!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就好像是高明画家的水墨画,无论是观察细节还是体味意境,都有着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的崇尚。

在山丘那边的世界,却是天地位置正确的世界,夜无仇似乎有些明白这心魔的规则,血海血雾所代表的是人性中的疯狂与恶意,任何修炼者都必定会经受它们发考验才会抵达山丘顶端看到那边令人心驰神往的全新景色。于此同时,修炼路途中的诱惑迫使秩序崩坏道德沦丧,这些都是能够浸染同化并诱导诸人走火入魔的因素,唯有觑破这些,在前行路上忍受得住孤独,不屈不挠,才会享受到命运预留的美好。

尽管你有可能死在半路,可苍天不负有心人,那颗真诚炽烈的心脏归于黄土定然会结出甘甜的果实。

夜无仇肆意地流连在肥美的溪水河畔,他在桃树上摘食桃子,润泽多汁的果肉丝丝入味沁人心脾。紧接着他又按照龙翔剑法的套路摆出架势,变幻莫测的运营臻于完善,最后他浑身冒着细微的汗珠躺在茵茵草地上。

微风拂过,夜无仇刹那间有些神识恍惚,他明白了这些道理后有什么异样的感觉笼罩心头,旋即,还没等其采取任何对策,意识便坠入万丈深渊,紧接着待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

天色如墨水般深沉,夜无仇的眼睛眨了眨,扭过头,只见格雷米等人正在啃食野猪肉。

没想到堂堂斗皇高手竟然吃相这么难看,夜无仇微微笑着,轻轻咳嗽了声。

“殿下!你醒了!”格雷米率先反应上来,他本来还捧着野猪的肘子吃得很香,可听到夜无仇的话后立马一扔,身形闪逝便来到夜无仇的身边。

德鲁与爱德拉亦是如此,他们欣喜若狂,忙查探他们崇敬的圣骑士的健康状况。

“殿下!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格雷米这样说着,顿时眼泪打湿眼眶,这个汉子向来流血不流泪,可今日却有违其行事作风。

夜无仇站起身笑道:“这有何可醒不过来的?小不点说了,有一定几率战胜心魔,那我显然属于运气较好的那一类。”

此时小不点在格雷米肩上跳到夜无仇肩上,并用它那小脑袋不停地蹭着夜无仇的脸颊,小不点吞噬消化了银汉星纹铁的磅礴的星辰之力,体型已经有喜鹊的大小,再也不是当初丑小鸭的模样了。小不点说道:“爸爸,其实在心魔中几乎没有生存的希望,我当时的话是给你希望的。”

夜无仇听完哑然不语,良久,才后怕地笑道:“也幸亏你告诉我能够有几率生存,要不然我独自一人承受着前赴后继的恐惧,怕是自己就将自己打趴下了。”

如此,他们几人调笑着,夜无仇将自己的遭遇巨细无遗合盘托出,格雷米几人听完呀然不已,皆为夜无仇的境遇感到不可思议,但于此同时他们亦为夜无仇感到欣喜,此时的夜无仇浑身上下涌动着强盛的气势,在这般气势的映衬下,他雍容华贵气质淋漓尽致,显然他的修为境界以及各方面综合素质又得到全面加强!

“这怕是个契机,现在修为境界仍然保留在斗易初期,可我感觉突破只是轻而易举的事,以后的修炼道路只会越走越平坦。”夜无仇自豪地说道。

他们四人有说有笑共同分享着这头野猪,格雷米原本绝非那种可以拉下身份吃烤猪的人,着实是因为自己的领袖身处危险之中生死未卜,他没有心情再去维护平日的形象,索性将斗气收敛,作为一名普通人享受美食。

另外两名将领亦是如此,他们谈笑宴宴间,小不点忽然警觉,他的黑溜溜的小眼睛乍然翻出清光看向密林间。

“怎么了,小不点,有什么事吗?”夜无仇余笑未消问道。

“爸爸,有些不对劲。”小不点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某处方向。

夜无仇对于小不点的信任是发自肺腑的,天罡古凤的天赋是不容置疑的,他与格雷米对视一眼,后者登时运转斗气,精神力成区域状扫描过去。

“怎么样?”夜无仇感到了气氛发凝固,登时站起身,将篝火扑灭,旋即整个身体都绷紧。

格雷米皱着眉头道:“殿下,确实有些异常,我能感受到某些正极力掩饰自己的精神力在作祟。”

“也就是说这附近埋伏着敌人?”

“可以这么说,但是若是想用更准确的表达方式来说,应该在句末加上‘们’。”格雷米的骑士刀死死地攥在手中,从他的表现便能看得出来事态的严重性不容小觑。

“保护好殿下。”格雷米低低嘱咐着,德鲁与爱德拉轻生应承,便一左一右护在夜无仇的身边,小不点此时站在夜无仇肩膀上翘首以盼,他的脑袋不停地转换方向。

“爸爸,看来我们遇到麻烦了。”

“怎么回事?”

“四面八方,都有或多或少的人在向这边靠拢,而这些人之间还互有争斗。”

夜无仇瞬间明白过来,这显然是诸多势力对摇光玉玺的觊觎,在龙蟠大森林中便是诸方对弈逐鹿问鼎的过程,他们处心积虑地运营着各自的计划,全都是为了夜无仇囊中的玉玺。

第280章暴风怒绞百草折 天龙飘摇血浸旌

生有何用,死有何惧?

冥冥之中仿佛有这样的声音在不断拷问,夜无仇感到了自己的灵魂受到无情鞭挞,就那样盈满发自肺腑的酸楚。沉重的呼吸仿佛占据了他所有听觉,他试图动弹可最后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也就是说除了听觉没有任何感官是能够供他使用的。

当然,能感受到虚无,也是一种感官带来的体验,可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权当没有也罢。

夜无仇就这样思维运转着,今夕何夕?自己不是陷入了心魔中吗?不知不觉间走了漫长的岁月,终究是魂归黄土掩盖风流。

外面的世界怎样了,自己的身体还好吗?应该还是完好无损的,要不然也轮不到自己在心魔中无法自拔。

夜无仇痴痴地想完这些,随后又开始无聊的自我解闷。由于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过于烦闷,那空旷的寂静让人无法自适,他索性数羊试图迫使自己入睡,要不然怎么说人是群居动物呢?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总会有要交流的地方,与世界的交流,与他人的交流,与自己的交流。能够在这三个方面建立良好稳固的关系,那么便可以放心大胆地说:此生不虚。

夜无仇总是在不断调整自己与世界的认知以及世界对自己的反馈,在不断责问中,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

夜无仇无法入睡,反而思维却是愈发清醒灵活,有种亢奋的激素弥漫大脑,要是能够操纵身体,他真想酣畅淋漓地舞剑一曲。可惜他的冲动终究是无法实现的奢望,他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试图派遣这无处安放的寂寞。

然而,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状态的存在,才留给了夜无仇充足的思考时间,修炼之路上,埋头苦干是必不可少的,可若仅限于次而不知抬起头看看方向,终究是莽夫所为成不了大器。可若是以源头活水阐发新味的认知作为奋进的前提,那么进境神速,指日可待。

夜无仇深知此点,便耐下性子,寻找新生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虚无的世界忽然有些细微的震动,那种类似蛋壳破碎的咔嚓声令几近坐化的夜无仇蓦然惊醒,他惊愕地看向这虚无世界,只见有种形而上的裂缝在不断扩大,咔嚓声亦连绵不绝。

这种感觉很奇怪,并非听觉的直接摄取,而是以灵魂的温度间接体察,由于初次体验缺乏充分把握的熟悉感,夜无仇如雾里看花般见证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只见无尽的虚无中突然随着最振聋发聩的霹雳声响起后出现巨大的裂缝,无穷的光芒自那缝隙中涌入,携带着黎明的朝阳,挥洒着盛大的希望。

夜无仇痴痴地看着这幕,犹如醍醐灌顶般,他感受到彻头彻尾的蜕变,好似有层透明的壳从自己身上脱落,通达的神识百川到海,最后汇聚成汪洋壮观的江河湖海!

四肢百骸涌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热流滚滚夹杂着生机,夜无仇不禁**一声后突然感到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身体了。

他大喜过望,眼睛睁开顿时精光四射,那里有红色的血晕在绽放摄人心魄的光泽。紧接着,他感到浑身上下麻酥酥的,他诧异地四下看去,只见自己身体上那些老皮正在簌簌退去,而白皙洁嫩的新肌肤已经隐约可见。

这……

夜无仇爬起来,他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任何老态龙钟的模样,而是再度充满生机与活力,他舒襟长啸,顿时旧皮肤被纷纷拉扯开裂,如雨般掉落。

此时的他已经处在山顶,他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见身后仍然是血雾,而前方却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人间圣境!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就好像是高明画家的水墨画,无论是观察细节还是体味意境,都有着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的崇尚。

在山丘那边的世界,却是天地位置正确的世界,夜无仇似乎有些明白这心魔的规则,血海血雾所代表的是人性中的疯狂与恶意,任何修炼者都必定会经受它们发考验才会抵达山丘顶端看到那边令人心驰神往的全新景色。于此同时,修炼路途中的诱惑迫使秩序崩坏道德沦丧,这些都是能够浸染同化并诱导诸人走火入魔的因素,唯有觑破这些,在前行路上忍受得住孤独,不屈不挠,才会享受到命运预留的美好。

尽管你有可能死在半路,可苍天不负有心人,那颗真诚炽烈的心脏归于黄土定然会结出甘甜的果实。

夜无仇肆意地流连在肥美的溪水河畔,他在桃树上摘食桃子,润泽多汁的果肉丝丝入味沁人心脾。紧接着他又按照龙翔剑法的套路摆出架势,变幻莫测的运营臻于完善,最后他浑身冒着细微的汗珠躺在茵茵草地上。

微风拂过,夜无仇刹那间有些神识恍惚,他明白了这些道理后有什么异样的感觉笼罩心头,旋即,还没等其采取任何对策,意识便坠入万丈深渊,紧接着待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

天色如墨水般深沉,夜无仇的眼睛眨了眨,扭过头,只见格雷米等人正在啃食野猪肉。

没想到堂堂斗皇高手竟然吃相这么难看,夜无仇微微笑着,轻轻咳嗽了声。

“殿下!你醒了!”格雷米率先反应上来,他本来还捧着野猪的肘子吃得很香,可听到夜无仇的话后立马一扔,身形闪逝便来到夜无仇的身边。

德鲁与爱德拉亦是如此,他们欣喜若狂,忙查探他们崇敬的圣骑士的健康状况。

“殿下!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格雷米这样说着,顿时眼泪打湿眼眶,这个汉子向来流血不流泪,可今日却有违其行事作风。

夜无仇站起身笑道:“这有何可醒不过来的?小不点说了,有一定几率战胜心魔,那我显然属于运气较好的那一类。”

此时小不点在格雷米肩上跳到夜无仇肩上,并用它那小脑袋不停地蹭着夜无仇的脸颊,小不点吞噬消化了银汉星纹铁的磅礴的星辰之力,体型已经有喜鹊的大小,再也不是当初丑小鸭的模样了。小不点说道:“爸爸,其实在心魔中几乎没有生存的希望,我当时的话是给你希望的。”

夜无仇听完哑然不语,良久,才后怕地笑道:“也幸亏你告诉我能够有几率生存,要不然我独自一人承受着前赴后继的恐惧,怕是自己就将自己打趴下了。”

如此,他们几人调笑着,夜无仇将自己的遭遇巨细无遗合盘托出,格雷米几人听完呀然不已,皆为夜无仇的境遇感到不可思议,但于此同时他们亦为夜无仇感到欣喜,此时的夜无仇浑身上下涌动着强盛的气势,在这般气势的映衬下,他雍容华贵气质淋漓尽致,显然他的修为境界以及各方面综合素质又得到全面加强!

“这怕是个契机,现在修为境界仍然保留在斗易初期,可我感觉突破只是轻而易举的事,以后的修炼道路只会越走越平坦。”夜无仇自豪地说道。

他们四人有说有笑共同分享着这头野猪,格雷米原本绝非那种可以拉下身份吃烤猪的人,着实是因为自己的领袖身处危险之中生死未卜,他没有心情再去维护平日的形象,索性将斗气收敛,作为一名普通人享受美食。

另外两名将领亦是如此,他们谈笑宴宴间,小不点忽然警觉,他的黑溜溜的小眼睛乍然翻出清光看向密林间。

“怎么了,小不点,有什么事吗?”夜无仇余笑未消问道。

“爸爸,有些不对劲。”小不点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某处方向。

夜无仇对于小不点的信任是发自肺腑的,天罡古凤的天赋是不容置疑的,他与格雷米对视一眼,后者登时运转斗气,精神力成区域状扫描过去。

“怎么样?”夜无仇感到了气氛发凝固,登时站起身,将篝火扑灭,旋即整个身体都绷紧。

格雷米皱着眉头道:“殿下,确实有些异常,我能感受到某些正极力掩饰自己的精神力在作祟。”

“也就是说这附近埋伏着敌人?”

“可以这么说,但是若是想用更准确的表达方式来说,应该在句末加上‘们’。”格雷米的骑士刀死死地攥在手中,从他的表现便能看得出来事态的严重性不容小觑。

“保护好殿下。”格雷米低低嘱咐着,德鲁与爱德拉轻生应承,便一左一右护在夜无仇的身边,小不点此时站在夜无仇肩膀上翘首以盼,他的脑袋不停地转换方向。

“爸爸,看来我们遇到麻烦了。”

“怎么回事?”

“四面八方,都有或多或少的人在向这边靠拢,而这些人之间还互有争斗。”

夜无仇瞬间明白过来,这显然是诸多势力对摇光玉玺的觊觎,在龙蟠大森林中便是诸方对弈逐鹿问鼎的过程,他们处心积虑地运营着各自的计划,全都是为了夜无仇囊中的玉玺。

第286章百门争胜龙虎啸 摇光君临天下霖

维德斯冷笑不止,他手掌拿着的普通钢刃爆发出层层叠叠的气旋,远古光明族的斗气以正凶猛见长,所有武艺招式皆竭力发扬这种标志精神,哪怕就是普通的劈砍,都带着股凶猛无畏的气势。但这种风格并非歇斯底里的疯狂,而是在无畏之中保持着体面的信仰,通俗点讲就是保持着仪式感,这种仪式感让远古光明族在夜无仇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正直的硬汉。

维德斯钢刃竖直在面前,他表严肃喝道:“以先祖之名,披荆斩棘,逢战必胜!”

低沉的咆哮透露出强劲的穿透力,这种中气十足的声音所表达出来的坚定让紫檀阁的弟子登时为之一愣,手中动作不慢了慢,而就在这当口,维德斯乍然而动,洁白的圣光夹杂着金色辉芒狠狠斩下,“正义惩戒!”

那种教廷才会有的类似于神术的光芒似水墨重彩般氤氲在帷幕上,只见光辉狠狠地击打在铁索的尖端,顿时剧烈的震颤不可遏制地在铁索上传开,细密的抖动直接传到对手的手掌中,只见有些许血丝浮现,对手的虎口处已然受伤。

紫檀阁弟子脸色愕然,不可置信的深若即若离,他有些看不懂维德斯的招式,他攻势被击退俨然顿住,也不急于进攻而是说道:“怎么回事,你那个斗气为何会是这样的?南华宗何时开始修炼类似于教廷的神术了?”

夜无仇在台下看着连忙叫苦不迭,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着,他的队伍中非但没有任何人会南华宗的斗气,还彼此之间风格迥然有异,任人一眼便能看出绝非同门派应该有的气象。

就算姚黄魏紫,可也应该是在统一的纲领下的各自延展,可霍杰的星空之力,紫云的煞气缭绕的苍龙神戟,蓝如玉轻灵的九节骨鞭,以及自己的英姿飒爽绰约飘逸绝尘潇洒宇宙无敌的高明剑法,这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来彼此之间有什么内在联系啊?若是硬要找出联系的话,那么揪出乾坤运作的规律放在这里也是再合适不过。

四位藩王眼神平静地盯着下方赛场,四个模块中的所有细节都纤毫毕露的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夜无仇仔细观察,可也不知是距离太远的原因亦或是其他,他没有从藩王们的脸上得到丝毫的信息。

“到底怀不怀疑,倒是说一声啊,这样整得我提心吊胆的。”夜无仇虽然心中暗自抱怨,但他真实想法却是感到庆幸的,藩王都没有发话的话,那其他人自然不敢挑毛病,若是没人怀疑自己等人是否真的是南华宗的弟子,那是自然万事无虞的。可从另一个方面讲,自己等人冒充份,这件事本就是一个隐患,若是有人图谋不轨将南华宗驻天龙山队伍团灭的罪名按在自己头上,那么事就当真大条了。

隐隐感觉到他们原来是这般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夜无仇也是苦笑于自己太拼了,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以趋之,他对自己的做法深感倾佩。

活成自己理想中的人,是生而为人应当不懈追求的,若是连自己都辜负,那么还能指望世界回报你什么呢?

维德斯没有理会对手的诧异,而是大开大合勇猛无畏地冲过去。眼见着好似一堵不可摧毁的墙向自己扑过来,紫檀阁弟子心中有些胆怯,这种胆怯来源于气势的碾压,与修为无关。维德斯的修为也就大致在斗易初期左右,貌似瓶颈有些松动,可终归是起起伏伏一直没有突破到斗易中期,而反观紫檀阁弟子,却是一精湛的斗易后期的修为,两相对比结果却背道而驰,这着实让人诧异万分。

只见紫檀阁弟子不自地倒退两步,缠绕着的铁索犹如蟒蛇出动,随着他双手前探,铁索哗啦啦激而出,准确地扎向维德斯心脏部位。

比赛规则说的是点到为止不可致人死亡,否则后果自负帝国不予庇护,这样的条例简直无异于明令止害人命的行为,可此时紫檀阁弟子着实有些怕了,他需要鲜血的刺激才能让慌乱的心稳定下来,也就是说,他需要用**的手段来自证能力,以重新获得来之不易的信心。

维德斯沉重的脚步看似笨重,可实则不然,只见他在保持高速运动的过程中轻盈地扭腰躲避,完成了相当难的规避动作,旋即仍然向对手冲去。铁索哗啦啦扭过头向维德斯围拢,维德斯左右瞅去发现铁索的速度略高于自己,已经隐隐将自己超越,他当机立断,整个人凌空一跃,虽然他材矮小粗壮,可这饿虎扑食般的动作当真帅气,钢刃高高扬起,宛如投标枪般向紫檀阁弟子扎去。

“正义惩戒!”洁白的光芒汇聚在刃尖,势如破竹地狠狠落下!

紫檀阁弟子面露惊骇,急之下锁链哗啦啦地飞速游动,于此同时铁索不断生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最后其体好像被花瓣包裹着的蕊,伫立在铁索构筑的防护罩中。

“叮……”刺耳的声音不断折磨着人们的耳膜,这边强盛的爆发让其他三块区域黯然失色,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其他区域本来胜利的青年正迎接欢呼声时蓦然被打断,这让他发现差距,顿时便没有了炫耀的兴致。

维德斯似尖刀扎进高强度能量膜中,那流动着的波动不断向四周拉扯,夜无仇的头发被吹起,他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对霍杰道:“如何?远古光明族的皇族后裔,当真不简单。”

霍杰笑道:“据说光明族最厉害的,还不单单是其精纯的斗气以及斗技风格。”

“那是什么?”夜无仇摆出愿闻其详的表。

霍杰歪歪脑袋道:“我们拭目以待,这场战斗并非那么简单。你看那紫檀阁弟子,显然没有发挥全力,战斗才刚刚开始,他多少吃亏于猝不及防,待他将局势稳定下来,维德斯怕是得吃些苦头。”

夜无仇眼神中充满好奇。

“这些东西都是星主传承中得到的零碎记忆,不知道为何,我们到现在走过的每一步都仿佛有种既视感,即那种明明经历过一遍,却愕然发现一切不过是幻觉的那种熟悉感。”霍杰故意摆出苦恼的神,可夜无仇看得出来他是故意扮轻松,“这样越到后来,越让我觉得,我就是在沿着别人预设好的车辙有条不紊的行进,没有任何驾的可能。因为你想啊,如果未来已经注定,可我们并不知道下一步到底是怎样的形,所以我们面对抉择时无论向左还是向右,那都是必然的结果,是深深烙印在我们的灵魂中的。”

夜无仇意味深长的与霍杰对视道:“我也是深有同感,感觉自己的名运已经成为造物主随意改动的玩物。”

霍杰转过头看向擂台,眼睛闪烁光亮的晶状体中波光粼粼。

擂台上的形发生了些变化,只见维德斯神圣的气息凝成一点奋力试图突破紫檀阁弟子的防守,可怎奈紫檀阁弟子慢慢稳住心神,斗气运转不急不徐,防御更是圆润周翔,尽管维德斯的正义惩戒有向前bi)近的倾向,可这种况却悄然中发生逆转。

“哈哈哈,不管你南华宗到底如何,你终究不过是个斗易初期的小子罢了,哪怕你的斗气有些猫腻,可又怎能抵挡我紫檀阁的神威?”那人嘴角泛起冷笑,眼神鸷,平举的双手,汹涌的铁索好似瀑布逆流,疯狂地向上方涌去。

维德斯脸色遽变,他试图抵御,便释放出那在女帝围攻紫夜城战场上攻击蛇群的那招,范围攻击登时与铁索撞击到一起。

“轰!”维德斯感到自己腔内如巨锤轰击,他顿时感到闷气短,一股甜腻的气味涌上口中。他如断了线的风筝跌落下来,普通一声摔在地面上。

夜无仇脸色一紧,刚想叫停,可却被霍杰拉住。

夜无仇意味深长的与霍杰对视道:“我也是深有同感,感觉自己的名运已经成为造物主随意改动的玩物。”

霍杰转过头看向擂台,眼睛闪烁光亮的晶状体中波光粼粼。

擂台上的形发生了些变化,只见维德斯神圣的气息凝成一点奋力试图突破紫檀阁弟子的防守,可怎奈紫檀阁弟子慢慢稳住心神,斗气运转不急不徐,防御更是圆润周翔,尽管维德斯的正义惩戒有向前bi)近的倾向,可这种况却悄然中发生逆转。

“哈哈哈,不管你南华宗到底如何,你终究不过是个斗易初期的小子罢了,哪怕你的斗气有些猫腻,可又怎能抵挡我紫檀阁的神威?”那人嘴角泛起冷笑,眼神鸷,平举的双手,汹涌的铁索好似瀑布逆流,疯狂地向上方涌去。

维德斯脸色遽变,他试图抵御,便释放出那在女帝围攻紫夜城战场上攻击蛇群的那招,范围攻击登时与铁索撞击到一起。

第286章百门争胜龙虎啸 摇光君临天下霖

维德斯冷笑不止,他手掌拿着的普通钢刃爆发出层层叠叠的气旋,远古光明族的斗气以正凶猛见长,所有武艺招式皆竭力发扬这种标志精神,哪怕就是普通的劈砍,都带着股凶猛无畏的气势。但这种风格并非歇斯底里的疯狂,而是在无畏之中保持着体面的信仰,通俗点讲就是保持着仪式感,这种仪式感让远古光明族在夜无仇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正直的硬汉。

维德斯钢刃竖直在面前,他表严肃喝道:“以先祖之名,披荆斩棘,逢战必胜!”

低沉的咆哮透露出强劲的穿透力,这种中气十足的声音所表达出来的坚定让紫檀阁的弟子登时为之一愣,手中动作不慢了慢,而就在这当口,维德斯乍然而动,洁白的圣光夹杂着金色辉芒狠狠斩下,“正义惩戒!”

那种教廷才会有的类似于神术的光芒似水墨重彩般氤氲在帷幕上,只见光辉狠狠地击打在铁索的尖端,顿时剧烈的震颤不可遏制地在铁索上传开,细密的抖动直接传到对手的手掌中,只见有些许血丝浮现,对手的虎口处已然受伤。

紫檀阁弟子脸色愕然,不可置信的深若即若离,他有些看不懂维德斯的招式,他攻势被击退俨然顿住,也不急于进攻而是说道:“怎么回事,你那个斗气为何会是这样的?南华宗何时开始修炼类似于教廷的神术了?”

夜无仇在台下看着连忙叫苦不迭,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着,他的队伍中非但没有任何人会南华宗的斗气,还彼此之间风格迥然有异,任人一眼便能看出绝非同门派应该有的气象。

就算姚黄魏紫,可也应该是在统一的纲领下的各自延展,可霍杰的星空之力,紫云的煞气缭绕的苍龙神戟,蓝如玉轻灵的九节骨鞭,以及自己的英姿飒爽绰约飘逸绝尘潇洒宇宙无敌的高明剑法,这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来彼此之间有什么内在联系啊?若是硬要找出联系的话,那么揪出乾坤运作的规律放在这里也是再合适不过。

四位藩王眼神平静地盯着下方赛场,四个模块中的所有细节都纤毫毕露的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夜无仇仔细观察,可也不知是距离太远的原因亦或是其他,他没有从藩王们的脸上得到丝毫的信息。

“到底怀不怀疑,倒是说一声啊,这样整得我提心吊胆的。”夜无仇虽然心中暗自抱怨,但他真实想法却是感到庆幸的,藩王都没有发话的话,那其他人自然不敢挑毛病,若是没人怀疑自己等人是否真的是南华宗的弟子,那是自然万事无虞的。可从另一个方面讲,自己等人冒充份,这件事本就是一个隐患,若是有人图谋不轨将南华宗驻天龙山队伍团灭的罪名按在自己头上,那么事就当真大条了。

隐隐感觉到他们原来是这般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夜无仇也是苦笑于自己太拼了,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以趋之,他对自己的做法深感倾佩。

活成自己理想中的人,是生而为人应当不懈追求的,若是连自己都辜负,那么还能指望世界回报你什么呢?

维德斯没有理会对手的诧异,而是大开大合勇猛无畏地冲过去。眼见着好似一堵不可摧毁的墙向自己扑过来,紫檀阁弟子心中有些胆怯,这种胆怯来源于气势的碾压,与修为无关。维德斯的修为也就大致在斗易初期左右,貌似瓶颈有些松动,可终归是起起伏伏一直没有突破到斗易中期,而反观紫檀阁弟子,却是一精湛的斗易后期的修为,两相对比结果却背道而驰,这着实让人诧异万分。

只见紫檀阁弟子不自地倒退两步,缠绕着的铁索犹如蟒蛇出动,随着他双手前探,铁索哗啦啦激而出,准确地扎向维德斯心脏部位。

比赛规则说的是点到为止不可致人死亡,否则后果自负帝国不予庇护,这样的条例简直无异于明令止害人命的行为,可此时紫檀阁弟子着实有些怕了,他需要鲜血的刺激才能让慌乱的心稳定下来,也就是说,他需要用**的手段来自证能力,以重新获得来之不易的信心。

维德斯沉重的脚步看似笨重,可实则不然,只见他在保持高速运动的过程中轻盈地扭腰躲避,完成了相当难的规避动作,旋即仍然向对手冲去。铁索哗啦啦扭过头向维德斯围拢,维德斯左右瞅去发现铁索的速度略高于自己,已经隐隐将自己超越,他当机立断,整个人凌空一跃,虽然他材矮小粗壮,可这饿虎扑食般的动作当真帅气,钢刃高高扬起,宛如投标枪般向紫檀阁弟子扎去。

“正义惩戒!”洁白的光芒汇聚在刃尖,势如破竹地狠狠落下!

紫檀阁弟子面露惊骇,急之下锁链哗啦啦地飞速游动,于此同时铁索不断生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最后其体好像被花瓣包裹着的蕊,伫立在铁索构筑的防护罩中。

“叮……”刺耳的声音不断折磨着人们的耳膜,这边强盛的爆发让其他三块区域黯然失色,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其他区域本来胜利的青年正迎接欢呼声时蓦然被打断,这让他发现差距,顿时便没有了炫耀的兴致。

维德斯似尖刀扎进高强度能量膜中,那流动着的波动不断向四周拉扯,夜无仇的头发被吹起,他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对霍杰道:“如何?远古光明族的皇族后裔,当真不简单。”

霍杰笑道:“据说光明族最厉害的,还不单单是其精纯的斗气以及斗技风格。”

“那是什么?”夜无仇摆出愿闻其详的表。

霍杰歪歪脑袋道:“我们拭目以待,这场战斗并非那么简单。你看那紫檀阁弟子,显然没有发挥全力,战斗才刚刚开始,他多少吃亏于猝不及防,待他将局势稳定下来,维德斯怕是得吃些苦头。”

夜无仇眼神中充满好奇。

“这些东西都是星主传承中得到的零碎记忆,不知道为何,我们到现在走过的每一步都仿佛有种既视感,即那种明明经历过一遍,却愕然发现一切不过是幻觉的那种熟悉感。”霍杰故意摆出苦恼的神,可夜无仇看得出来他是故意扮轻松,“这样越到后来,越让我觉得,我就是在沿着别人预设好的车辙有条不紊的行进,没有任何驾的可能。因为你想啊,如果未来已经注定,可我们并不知道下一步到底是怎样的形,所以我们面对抉择时无论向左还是向右,那都是必然的结果,是深深烙印在我们的灵魂中的。”

夜无仇意味深长的与霍杰对视道:“我也是深有同感,感觉自己的名运已经成为造物主随意改动的玩物。”

霍杰转过头看向擂台,眼睛闪烁光亮的晶状体中波光粼粼。

擂台上的形发生了些变化,只见维德斯神圣的气息凝成一点奋力试图突破紫檀阁弟子的防守,可怎奈紫檀阁弟子慢慢稳住心神,斗气运转不急不徐,防御更是圆润周翔,尽管维德斯的正义惩戒有向前bi)近的倾向,可这种况却悄然中发生逆转。

“哈哈哈,不管你南华宗到底如何,你终究不过是个斗易初期的小子罢了,哪怕你的斗气有些猫腻,可又怎能抵挡我紫檀阁的神威?”那人嘴角泛起冷笑,眼神鸷,平举的双手,汹涌的铁索好似瀑布逆流,疯狂地向上方涌去。

维德斯脸色遽变,他试图抵御,便释放出那在女帝围攻紫夜城战场上攻击蛇群的那招,范围攻击登时与铁索撞击到一起。

“轰!”维德斯感到自己腔内如巨锤轰击,他顿时感到闷气短,一股甜腻的气味涌上口中。他如断了线的风筝跌落下来,普通一声摔在地面上。

夜无仇脸色一紧,刚想叫停,可却被霍杰拉住。

夜无仇意味深长的与霍杰对视道:“我也是深有同感,感觉自己的名运已经成为造物主随意改动的玩物。”

霍杰转过头看向擂台,眼睛闪烁光亮的晶状体中波光粼粼。

擂台上的形发生了些变化,只见维德斯神圣的气息凝成一点奋力试图突破紫檀阁弟子的防守,可怎奈紫檀阁弟子慢慢稳住心神,斗气运转不急不徐,防御更是圆润周翔,尽管维德斯的正义惩戒有向前bi)近的倾向,可这种况却悄然中发生逆转。

“哈哈哈,不管你南华宗到底如何,你终究不过是个斗易初期的小子罢了,哪怕你的斗气有些猫腻,可又怎能抵挡我紫檀阁的神威?”那人嘴角泛起冷笑,眼神鸷,平举的双手,汹涌的铁索好似瀑布逆流,疯狂地向上方涌去。

维德斯脸色遽变,他试图抵御,便释放出那在女帝围攻紫夜城战场上攻击蛇群的那招,范围攻击登时与铁索撞击到一起。

第292章云中谁情寄素笺 圆灵星霜数流年

雷系斗气犹如附骨之蛆般往夜无仇的手臂上漫来,夜无仇登时一惊,当即周身斗气膨胀,金色光晕散发着绵柔的却又不可忤逆的霸道,硬生生将雷电隔除在外。

怒鳞黑铁手乍然显现,霸气的角质层构筑强悍造型,尖刺锐利无比,这让对手眼神蓦然一凝,因为自打怒鳞黑铁手出现,他感受到的压力便不止一个层级增长。

“这是什么!”英岚殿弟子语气森然,尽管在他的意料中夜无仇确实是有两把刷子,可他没想到夜无仇的能力让他都感到沉重的压力。

夜无仇嘴角勾抹上冷冽的笑道:“这是能够将你按在地上摩擦的技能。”

“小子口气倒是不小。”英岚殿弟子皱着眉头沉下心了,他的嚣张已经完全收敛,“若是你的修为能够和我同等级,那么或许你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在,你怕是还是不够资格将我拉下马。”

夜无仇耸耸肩道:“既然你执意要步你师弟的后尘,那么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如此说着,二人交击之处爆发出强烈的光彩,英岚殿弟子掌中骨扇光华四溅,如天女散花般呈包拢状向夜无仇围来,夜无仇手起一道剑气,只见剑气瞬间便被骨扇光华切割粉碎,他脸色略微凝重,眼神中有些计较在形成。

看这架势,如果硬闯,只能落得个重伤的下场,如果想要全身而退且不使用任何大杀招的情况下,只能向身后飞奔寻找突围的契机。

时间转瞬即逝,夜无仇也没有用多少时间思考,身体肌肉的行动便先于他的思维行动,只见他整个人动如脱兔,飞速向后方撤退,漫天的光刃旋转着扑天盖地而来,夜无仇在直线后撤的同时保持着身形的敏捷性,愣是在英岚殿弟子的操纵攻击下安然无恙。

眼见着大面积攻击即将围拢,夜无仇心中略微凝滞,在躲避那些零星袭击而来的光刃的时候,撤退速度便不可避免的缓慢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阴影撒下来,不禁咬紧牙关。

大阵已成,英岚殿弟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任你有何等猫腻,在我这成名绝技的束缚下,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看着英岚殿弟子的表现,英岚殿青年露出阴险的笑对身边人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惹我们英岚殿的下场,南华宗被我们骑在胯下这么多年,却没想到被这小子打破,这个苗头可不是个好兆头。”这样说着,他故作神秘的顿了顿,又夸夸其谈道:“这招千羽陨乃我们英岚殿内颇为有名的斗技,今日施展威力果然不负众望,若不是比赛规定不能取人性命,那小子是断然不能从其中活着走出来的。但饶算如此,他也得被剥一层皮。”

英岚殿青年嘴角的笑愈发阴邪,他仿佛看到了夜无仇变成血人的模样。

夜无仇站在风暴的中心处看着愈发逼近的光刃,那凌厉的风刮在皮肤上不断生疼,他看到此幕仿佛又经历了在秦恒喜堂上被秦恒的绝技包拢的时刻,夜无仇想着想着脚步便跨出去,于此同时有强盛的金光笼罩在他的周身。

当初没有任何护体功法,现在拥有了天玄体修的绝技,那强悍的身体素质绝非寻常斗技可以攻破的,但饶算如此仍不可轻敌,英岚殿能够屹立璇星帝国之巅并非没有道理的,这等斗技已经比秦恒强悍太多。

“撕拉……”刺耳的尖鸣传入耳朵,夜无仇皱着眉头看着肩膀渗出的血丝,他微微叹了口气,双手结印,澎湃的斗气汹涌而出。

“小不点,我该如何走出这等束缚?”夜无仇在动手之前不禁问向小不点道。

小不点栖居夜无仇的斗师印中,他用意念与夜无仇交流道:“爸爸,赤血残云吸收修罗食人兽的精华力量,其起到了过滤的作用,其实那血煞之气全部都是涌入你的身体里。”

“什么意思?”

小不点神秘道:“我的意思是,现在这股力量被压制,用更准确的词语来说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触发时机,此时此刻倒不啻于一次机遇,虽然会承受些痛苦,可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危险。”

夜无仇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涤抵挡这如绞肉机般的风刃,然后受伤达到能够触发血气之力的地步?”

小不点给了夜无仇一个肯定的表示,他微笑着说道:“爸爸,这股力量或许被世人所不认可,可他却确确实实没有任何腐蚀心智的副作用,所以您可以放心大胆的激发潜能,让所有敌人都为之丧胆吧!”

夜无仇听闻此言便放下心来,当下也没有试图用神器打破困境,毕竟神器这东西能不用便不用,每多用一次便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他不遗余力地聚集力量冲进风暴中,顿时触及灵魂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黑头篷被撕扯得粉碎,皮肤上细密的血痕刹那间便遍布开来。

半空中俯视着这一切的卢麟钰微微皱着眉头,他随时都准备好了出手,先不说他的爱才之心,就光论比赛的机制条例,都不允许作为嘉宾的他袖手旁观。

他的精神力透过光刃风暴探查着夜无仇的情形,他的脸上由最开始的凝重逐渐转换成诧异的表情。

“什么!”卢麟钰低低惊叹着,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其他三位藩王,其他三人显然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他们的眼神尽皆充满惊讶。

英岚殿弟子已经有恃无恐地盯着越来越缩紧的风暴,他甚至还和台下的人插科打诨,显然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此时,他正在和一名英岚殿的女弟子调情,正不亦乐乎间,面冲擂台的女弟子脸色遽然变化,她张口结舌地指着擂台上却说不出来什么。

“怎么了?”英岚殿弟子奇怪地扭过头,当下这才明白为何女子这样惊讶了。

只见原本是淡蓝的雷电色彩的风暴正逐渐变换颜色,那种令人心悸的视觉渐变透露出无与伦比发诡异,只见风暴正渗透出血水一般的浓稠液体。

“这……这是什么!”英岚殿弟子发出尖叫,他感受到自己与风暴之间的联系,正在以可以察觉的速度消失着!

风暴已经停止了向内聚合,反而有丝向外扩充的迹象,它好似徘徊着的孩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最后,只听见从风暴中爆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声怒吼,漫天的赤金色登时直贯云霄,光刃风暴顿时四分五裂化作虚无,其中在光影交错间有一人冲天而起!

在漫天的碎影掩映下,在极耀的光柱的衬托下,夜无仇仰天长啸,豁达的胸襟抒发着傲岸的情怀,顿时将日薄西山的天色照耀得跟极昼一般。

赤金色,漫天都是赤金色,众人仰着头,无数的视线在流淌交汇,这些视线中充斥着各异的神色。

尤其是英岚殿众人,原本他们以为结局已经注定的时候,突然上演大逆转,心中的那般震撼与酸爽不言而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突破我的斗技,没有人可以突破我的斗技!没有人!”英岚殿弟子喃喃说着,脸色颇为失神。

此时此刻悬浮在半空的夜无仇感到四肢百骸涌现出无尽的温暖,这种温暖就像洋流翻腾,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受到惬意与舒爽。他颇为得意地看着自己的金煜斗气,此时的斗气已经由最开始的纯金色变成现在的赤金色,在原先的基础上多出了绚烂的血红,有了这抹血红的加入,金煜斗气发生了质变,这种变化恐怕连天选剑神都没有预料到吧?

夜无仇此时衣衫褴褛,仅有几片碎布挂在身上,裸露出来的肌肤布满血痂,那狼狈的模样当真有种命悬一线的凄凉感。

破后而立……涅槃重生!夜无仇肌肉绷紧,顿时血痂如霰雪般飘落,崭新的肌肤已然形成。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意识到除却这极强的光芒阻碍视线,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衣物遮挡身份了,当下他从纳戒中取出崭新的斗篷穿戴完毕,这才徐徐落在擂台上。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夜无仇将漫天气势收敛,冷冽无比的声音直逼英岚殿弟子,英岚殿弟子不禁面色颇有些恐惧,他倒退两步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何能突破我的斗技!”

“你的斗技很强吗?”夜无仇有些不理解。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突破我的斗技的!”对手就这样好似不可置信般摇着头,那直勾勾的眼神没有任何神采。

这家伙……不会失心疯了吧!就因为他的斗技没有达到其理想中的效果?

堂堂英岚殿弟子就这样的心理素质?在修炼道路上失败是不可避免的,没有任何人会一帆风顺,他却承受不住这微茫的压力,不可不令人感叹心态承受能力的重要性。

夜无仇微微摇摇头,转而看向卢麟钰等人,说道:“胜负已分,宣布吧!”

第298章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黑魔站在高山峻岭的顶端,俯视着茫茫云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沧桑,与淡蓝色的雾岚形成相得益彰的辉映。

他的身后站立着数位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强烈斗气波动的大能,他们每一位放在大陆上都能成为一方巨擘,可此时就这样毕恭毕敬地站在黑魔身后。

“剑神,天玄剑派已经彻底被我们攻陷,所有被俘弟子都聚集在主峰等候发落。”

黑魔不动声色,他仍旧望着云海,半晌才说道:“余党可有肃清?

“回剑神,目前尚在清点人数,普通弟子是否有逃脱的不可而知,天玄剑派重要首领已被尽数剿灭。”

“查清楚了吗?”

此时有一人跨前一步拱手说道:“剑神,我曾与天玄剑派打过交道,我记得天选剑神有一个徒弟,可目前还未发现这个徒弟的踪迹。”

“哦?徒弟?”黑魔转过身,他那邪魅的眼角透露出好奇的神色,由于他掩饰得完美,无人发现他隐退的晶莹泪痕,“这可得好好查一查,天选剑神的徒弟那可是天玄剑派的火种,若是任由其于江湖上肆意妄为而不加约束,那么假以时日定然会给我们造成极大的影响。”

“属下已派人监察此事。”

“很好,我们现在去看看老朋友天玄剑神怎么样了。”这句话说完,黑魔露出淡然的笑容。

众人凌霄而行,在翻越了几座山峰后,于一处独特的断崖旁边停住,之所以说这个断崖很独特,那是因为其着实有些另类,只见在断崖下方突兀而出一个平台,这个平台仿佛是嵌上去的,但也仅仅限于“仿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着实令人眼花缭乱。

在平台的上方有淡入蝉翼的能量薄膜,这层薄膜虽然用肉眼几乎不可察觉,但却起到了聚集阳光光束的作用,只见经由这道薄膜的光线尽数凝焦,而这个焦点便是在平台下方的一个席子上。

席子上端坐着一个人,他须髯皆白,浑身上下透露出威严的气息,尽管此时的他无比虚弱,可那种宁静致远的淡泊之气却亘古长存。

此人正是夜无仇的师尊天选剑神!

此时的他双手结印端坐在席子上,席子连接着无数荧光凝聚的锁链缚住其臂膀,一张巨大的符咒贴在他身后的石壁上,不断绽放着明明灭灭的光泽。

“天选剑神,感觉如何?对我给你安排的住所可还满意?”黑魔眼神中夹杂着嘲弄看着天选剑神。

天玄剑神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精力并没有被磨平,恰恰相反,他的眼睛好似明亮的星子,有种能够照亮无尽黑夜的璀璨。自打他与黑魔剑神决战战败,他便被封印在这山峰中无法挣脱,整日经受风吹日晒风吹雨打,山峰之顶还装有引雷针,每逢雷鸣大作的的日子,天玄剑神都将用**承受着九天落雷的轰击。

饶算如此,他没有屈服,无数年累计的心境已经让他古井无波,如此空乏其形的灾害磨难已经难以撼动他的意志。他饶有兴趣地盯着黑魔剑神道:“黑魔小儿,无数年前在你我都是黄口小儿的时候我们便相识,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们就像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根本无需揣度便可知对方的脾气,既然如此,你又何苦多此一问呢?”

黑魔面色一滞,他旋即语气中掺杂着隐隐的怒意道:“你根本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天玄剑神嘴角撇着和蔼的笑道:“黑魔,你又何必去强求那些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就算让我整个天玄剑派覆灭,我也不会交出关于救世之匙的秘密的。”

黑魔听到这话显然情绪受到了极大的挑拨,他顿时有些失控道:“天选剑神!别我给你机会你不把握!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是执迷不悟,那么我就坑杀所有被俘虏的天玄弟子!”

黑魔身后众人诧异地看着黑魔,在他们的印象中黑魔一直是不动声色就置人于死地的狠辣角色,可谁曾想到今日却也有他情绪失控的一天。

天玄剑神毫不避讳地迎上黑魔的目光,他说道:“救世之匙乃解救天下苍生于水火的唯一希望,他是属于黎民百姓的,而绝非你黑魔一人可以决定的。”

“那你就不怕你的弟子们全部死于非命吗!”黑魔几近暴跳如雷。

“天玄子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了守护正道而奉献生命,是我们共同的追求!”

天玄剑神那软硬不吃的态度激起黑魔极大的愤怒,他几近狂吼道:“可你没有办法替他们决定他们的生死,你为了解救其他人而亲手将另外无辜的人推入火坑,你的所谓善良才是真正的罪恶!”

天玄剑神神色微微黯淡,旋即叹了口气道:“黑魔,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应该接受现实,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任怎样努力都无法动摇的,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自苦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呢?天玄弟子是无辜的,我相信你并没有抛弃自己的本性而执意要将他们悉数剿灭,到我们这等境界厚生爱民是唯一的出路。若是你有什么火就朝我发泄吧,别为难那些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天玄剑神至哀至诚,说罢便重新闭上双眼,徒留下愤恨到无处发泄的黑魔,黑魔双眼血红,状况几近疯狂,他奋力嘶吼着,整个身体爆发出惊天长虹!

山峰崩坏,碎石滚滚,能有三四人合围的大石块竟然如沙尘般充斥在天地间,霸道的毁灭之力肆无忌惮地发挥其本职工作。

四面八方涌动着的斗气好似毁天灭地地贯穿天玄剑神的身体,天玄剑神眉头一紧身子略微摇晃,噗嗤,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可就算这样天玄剑神也没有再开口说任何话,仍然屏息凝神调整内息不为外界而产生情绪变化。

黑魔的眼泪在这样歇斯底里下滂沱而流,他心中那不可磨灭的身姿就仿佛是再也无法重拾的美好,代表着昨日已去的忧伤。

“剑神……”几位大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他们犹豫地唤着黑魔,大气都不敢出。好在黑魔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当即便收敛神通,充满愤怒的眼神狠狠盯着天玄剑神后便敛衽而去。

天玄剑神颓靡地靠着石壁,脑袋歪在一边沉沉睡去。

话说夜无仇来到乾龙殿,他对钦差感到有些奇怪的同时也是怀揣着热烈期盼的心情走进乾龙殿中,此时的乾龙殿中除却皇帝本人空无一人。

玄剑神神色微微黯淡,旋即叹了口气道:“黑魔,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应该接受现实,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任怎样努力都无法动摇的,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自苦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呢?天玄弟子是无辜的,我相信你并没有抛弃自己的本性而执意要将他们悉数剿灭,到我们这等境界厚生爱民是唯一的出路。若是你有什么火就朝我发泄吧,别为难那些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天玄剑神至哀至诚,说罢便重新闭上双眼,徒留下愤恨到无处发泄的黑魔,黑魔双眼血红,状况几近疯狂,他奋力嘶吼着,整个身体爆发出惊天长虹!

山峰崩坏,碎石滚滚,能有三四人合围的大石块竟然如沙尘般充斥在天地间,霸道的毁灭之力肆无忌惮地发挥其本职工作。

四面八方涌动着的斗气好似毁天灭地地贯穿天玄剑神的身体,天玄剑神眉头一紧身子略微摇晃,噗嗤,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可就算这样天玄剑神也没有再开口说任何话,仍然屏息凝神调整内息不为外界而产生情绪变化。

黑魔的眼泪在这样歇斯底里下滂沱而流,他心中那不可磨灭的身姿就仿佛是再也无法重拾的美好,代表着昨日已去的忧伤。

“剑神……”几位大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他们犹豫地唤着黑魔,大气都不敢出。好在黑魔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当即便收敛神通,充满愤怒的眼神狠狠盯着天玄剑神后便敛衽而去。

天玄剑神颓靡地靠着石壁,脑袋歪在一边沉沉睡去。

话说夜无仇来到乾龙殿,他对钦差感到有些奇怪的同时也是怀揣着热烈期盼的心情走进乾龙殿中,此时的乾龙殿中除却皇帝本人空无一人。

玄剑神神色微微黯淡,旋即叹了口气道:“黑魔,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应该接受现实,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任怎样努力都无法动摇的,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自苦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呢?天玄弟子是无辜的,我相信你并没有抛弃自己的本性而执意要将他们悉数剿灭,到我们这等境界厚生爱民是唯一的出路。若是你有什么火就朝我发泄吧,别为难那些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第298章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黑魔站在高山峻岭的顶端,俯视着茫茫云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沧桑,与淡蓝色的雾岚形成相得益彰的辉映。

他的身后站立着数位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强烈斗气波动的大能,他们每一位放在大陆上都能成为一方巨擘,可此时就这样毕恭毕敬地站在黑魔身后。

“剑神,天玄剑派已经彻底被我们攻陷,所有被俘弟子都聚集在主峰等候发落。”

黑魔不动声色,他仍旧望着云海,半晌才说道:“余党可有肃清?

“回剑神,目前尚在清点人数,普通弟子是否有逃脱的不可而知,天玄剑派重要首领已被尽数剿灭。”

“查清楚了吗?”

此时有一人跨前一步拱手说道:“剑神,我曾与天玄剑派打过交道,我记得天选剑神有一个徒弟,可目前还未发现这个徒弟的踪迹。”

“哦?徒弟?”黑魔转过身,他那邪魅的眼角透露出好奇的神色,由于他掩饰得完美,无人发现他隐退的晶莹泪痕,“这可得好好查一查,天选剑神的徒弟那可是天玄剑派的火种,若是任由其于江湖上肆意妄为而不加约束,那么假以时日定然会给我们造成极大的影响。”

“属下已派人监察此事。”

“很好,我们现在去看看老朋友天玄剑神怎么样了。”这句话说完,黑魔露出淡然的笑容。

众人凌霄而行,在翻越了几座山峰后,于一处独特的断崖旁边停住,之所以说这个断崖很独特,那是因为其着实有些另类,只见在断崖下方突兀而出一个平台,这个平台仿佛是嵌上去的,但也仅仅限于“仿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着实令人眼花缭乱。

在平台的上方有淡入蝉翼的能量薄膜,这层薄膜虽然用肉眼几乎不可察觉,但却起到了聚集阳光光束的作用,只见经由这道薄膜的光线尽数凝焦,而这个焦点便是在平台下方的一个席子上。

席子上端坐着一个人,他须髯皆白,浑身上下透露出威严的气息,尽管此时的他无比虚弱,可那种宁静致远的淡泊之气却亘古长存。

此人正是夜无仇的师尊天选剑神!

此时的他双手结印端坐在席子上,席子连接着无数荧光凝聚的锁链缚住其臂膀,一张巨大的符咒贴在他身后的石壁上,不断绽放着明明灭灭的光泽。

“天选剑神,感觉如何?对我给你安排的住所可还满意?”黑魔眼神中夹杂着嘲弄看着天选剑神。

天玄剑神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精力并没有被磨平,恰恰相反,他的眼睛好似明亮的星子,有种能够照亮无尽黑夜的璀璨。自打他与黑魔剑神决战战败,他便被封印在这山峰中无法挣脱,整日经受风吹日晒风吹雨打,山峰之顶还装有引雷针,每逢雷鸣大作的的日子,天玄剑神都将用**承受着九天落雷的轰击。

饶算如此,他没有屈服,无数年累计的心境已经让他古井无波,如此空乏其形的灾害磨难已经难以撼动他的意志。他饶有兴趣地盯着黑魔剑神道:“黑魔小儿,无数年前在你我都是黄口小儿的时候我们便相识,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们就像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根本无需揣度便可知对方的脾气,既然如此,你又何苦多此一问呢?”

黑魔面色一滞,他旋即语气中掺杂着隐隐的怒意道:“你根本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天玄剑神嘴角撇着和蔼的笑道:“黑魔,你又何必去强求那些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就算让我整个天玄剑派覆灭,我也不会交出关于救世之匙的秘密的。”

黑魔听到这话显然情绪受到了极大的挑拨,他顿时有些失控道:“天选剑神!别我给你机会你不把握!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是执迷不悟,那么我就坑杀所有被俘虏的天玄弟子!”

黑魔身后众人诧异地看着黑魔,在他们的印象中黑魔一直是不动声色就置人于死地的狠辣角色,可谁曾想到今日却也有他情绪失控的一天。

天玄剑神毫不避讳地迎上黑魔的目光,他说道:“救世之匙乃解救天下苍生于水火的唯一希望,他是属于黎民百姓的,而绝非你黑魔一人可以决定的。”

“那你就不怕你的弟子们全部死于非命吗!”黑魔几近暴跳如雷。

“天玄子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了守护正道而奉献生命,是我们共同的追求!”

天玄剑神那软硬不吃的态度激起黑魔极大的愤怒,他几近狂吼道:“可你没有办法替他们决定他们的生死,你为了解救其他人而亲手将另外无辜的人推入火坑,你的所谓善良才是真正的罪恶!”

天玄剑神神色微微黯淡,旋即叹了口气道:“黑魔,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应该接受现实,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任怎样努力都无法动摇的,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自苦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呢?天玄弟子是无辜的,我相信你并没有抛弃自己的本性而执意要将他们悉数剿灭,到我们这等境界厚生爱民是唯一的出路。若是你有什么火就朝我发泄吧,别为难那些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天玄剑神至哀至诚,说罢便重新闭上双眼,徒留下愤恨到无处发泄的黑魔,黑魔双眼血红,状况几近疯狂,他奋力嘶吼着,整个身体爆发出惊天长虹!

山峰崩坏,碎石滚滚,能有三四人合围的大石块竟然如沙尘般充斥在天地间,霸道的毁灭之力肆无忌惮地发挥其本职工作。

四面八方涌动着的斗气好似毁天灭地地贯穿天玄剑神的身体,天玄剑神眉头一紧身子略微摇晃,噗嗤,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可就算这样天玄剑神也没有再开口说任何话,仍然屏息凝神调整内息不为外界而产生情绪变化。

黑魔的眼泪在这样歇斯底里下滂沱而流,他心中那不可磨灭的身姿就仿佛是再也无法重拾的美好,代表着昨日已去的忧伤。

“剑神……”几位大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他们犹豫地唤着黑魔,大气都不敢出。好在黑魔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当即便收敛神通,充满愤怒的眼神狠狠盯着天玄剑神后便敛衽而去。

天玄剑神颓靡地靠着石壁,脑袋歪在一边沉沉睡去。

话说夜无仇来到乾龙殿,他对钦差感到有些奇怪的同时也是怀揣着热烈期盼的心情走进乾龙殿中,此时的乾龙殿中除却皇帝本人空无一人。

玄剑神神色微微黯淡,旋即叹了口气道:“黑魔,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应该接受现实,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任怎样努力都无法动摇的,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自苦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呢?天玄弟子是无辜的,我相信你并没有抛弃自己的本性而执意要将他们悉数剿灭,到我们这等境界厚生爱民是唯一的出路。若是你有什么火就朝我发泄吧,别为难那些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天玄剑神至哀至诚,说罢便重新闭上双眼,徒留下愤恨到无处发泄的黑魔,黑魔双眼血红,状况几近疯狂,他奋力嘶吼着,整个身体爆发出惊天长虹!

山峰崩坏,碎石滚滚,能有三四人合围的大石块竟然如沙尘般充斥在天地间,霸道的毁灭之力肆无忌惮地发挥其本职工作。

四面八方涌动着的斗气好似毁天灭地地贯穿天玄剑神的身体,天玄剑神眉头一紧身子略微摇晃,噗嗤,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可就算这样天玄剑神也没有再开口说任何话,仍然屏息凝神调整内息不为外界而产生情绪变化。

黑魔的眼泪在这样歇斯底里下滂沱而流,他心中那不可磨灭的身姿就仿佛是再也无法重拾的美好,代表着昨日已去的忧伤。

“剑神……”几位大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他们犹豫地唤着黑魔,大气都不敢出。好在黑魔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当即便收敛神通,充满愤怒的眼神狠狠盯着天玄剑神后便敛衽而去。

天玄剑神颓靡地靠着石壁,脑袋歪在一边沉沉睡去。

话说夜无仇来到乾龙殿,他对钦差感到有些奇怪的同时也是怀揣着热烈期盼的心情走进乾龙殿中,此时的乾龙殿中除却皇帝本人空无一人。

玄剑神神色微微黯淡,旋即叹了口气道:“黑魔,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应该接受现实,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任怎样努力都无法动摇的,既然如此那么何必自苦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呢?天玄弟子是无辜的,我相信你并没有抛弃自己的本性而执意要将他们悉数剿灭,到我们这等境界厚生爱民是唯一的出路。若是你有什么火就朝我发泄吧,别为难那些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第304章



“为什么会这样!”夏钰儿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随着细密的汗珠的涌现,它们纷纷粘在她的额前,充满了说不出的狼狈。而与此同时,夏钰儿的妩媚粘人的气质烟消云散,她就这样静静地呆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本真的她,这个时候她身上流淌的气息才是沛然真诚的。

抛去虚伪的面具所有人的内心都可以让庞然大吃一惊,坏人并非尽坏,善人亦非尽善,就算夏钰儿的罪行不可饶恕,可此刻不得不说她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人。

“不可能的,我这么努力的修炼,为何会被区区斗易小子打败?”夏钰儿瞳孔并不聚焦,她兀自摇着头,那神情充满让人心疼的可怜,就仿佛所有念念不忘的没有得到应有的报答一样,夏钰儿正面临同样的状况。

夜无仇调整气息,他虽然险胜,可并非安然无恙,恰恰相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感受到胸口好似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就连最基本的呼吸都感到困难。

“果然不好惹啊。”夜无仇苦笑不已,夏钰儿的潮蛟拳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准,虽然夜无仇自己对潮蛟拳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从而也不知道夏钰儿的战力到底该如何形容,但哪怕仅仅是一个大致的概念亦足以表明后者的厉害之处。

夜无仇停滞了半晌后,感觉身体好了些,再加上格雷米的帮助,他已经可以正常开口说话,只不过他只能对胸腔呼啦的摩擦疼痛视而不见。他说道:“真华散人的遗愿便是挑战你,他对于你并没有胜负的要求,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的再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一次罢了。而关于你的问题,你奇怪自己为何会被我打败,原因很简单,习武之道在于德艺双馨,切不可因噎废食,唯有如此,方可接近大道,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个道理。你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倒不如追根溯源地想想自己的根本是否真的无愧于天地。”

夏钰儿忽然有所触动,泪水夺眶而出,她的情绪颇为激动,竟然就当着所有人都面号啕大哭道:“怎么了,难道你就所有的事都对得起任何人吗?难道那所谓的道便是强人所难,留有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所学习的吗?那样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字字诛心,夜无仇被问得一愣,他本来的用意只是想让夏钰儿对自己朝三暮四害人不浅的行为感到忏悔,可却没想到在这等犀利的压力下她竟然会如此反弹,显然在平日里她便对这方面的思考下过大量的功夫。

夜无仇忽然发现这件事并非那种非黑即白的片面情节,如果说夏钰儿单纯的因为欲望而害了真华散人,那么她便不会在崩溃的时候发出歇斯底里的诘问,平日里她对自己内心的拷问显然是经历日积月累的积淀才得以形成的。

虽然如此,可夜无仇转念一想,夏钰儿的话不可谓不深刻,世间大道存在于一草一木之中,所谓存在即合理,不是说不存在的便是不合理的,而是能够存活于现实生活中以及灵魂世界的能够被感知的,都是符合大道的发展规律。

因此,刚刚他信口开河的言论,虽然乍一看很有道理,可实际是空穴来风没有根据的,根本没有办法荫庇纷繁复杂的界面法则与逻辑上行得通的意识形态。

夜无仇蠕动着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可徐虎如山岳般的身躯踏着沉重的步伐向这边走来,于此同时他肩上的大刀逐渐被锐利的寒芒笼罩,刺骨的寒意扩散开来。

“夏钰儿,你少说两句吧!还嫌给流云宗丢人不够吗?”徐虎的语气很是平静,但也正是他的平静,才让其他人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危机。要知道以徐虎的脾气遇见自己看不惯的事定然大发雷霆然后以暴君的手段残忍将对手杀害,可此时此刻这样的状态却是极为少见的。

夏钰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此时受到刺激变得不理智亦或者说回归真实,她嘶吼道:“所有人都在谴责我,朝我施加压力,我本来以为你的甜言蜜语会如当初那般兑现,可实际上怎么样?我只是你的玩物罢了!”

这样如泣如诉地说着,夏钰儿竟然笑出了声,随着她的肩膀剧烈抖动,那放肆而尖锐的笑声刺穿云霄。她疯癫笑道:“我被世界辜负了啊!这个世界欠我一个拥抱!我所谓追求的力量,到头来亦不过是水上幻泡,回归虚无。流云宗于我何干?当初你说要给我宗门最好的修炼资源,可那不过是个弥天大谎罢了。”

徐虎的气势愈发阴森,夜无仇有些担心,他示意了一下格雷米,格雷米会意,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流云宗的名誉又岂是一个女流之辈可以玷污的!”徐虎的声音没有任何怒意,仿佛只是在说很平常的事,但是**裸的杀意却是不加掩饰的!

就在这个当口,徐虎蓦然而动,无尽的狂风怒号而去,大刀自上而下狠狠斩落,这显然是要要来夏钰儿的命!

眼见着这变故发生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夏钰儿可是流云宗的宗主夫人啊,就算没有感情也有恩情,就是普通外人做出这样的事也罪不至死啊!怎么到徐虎这里便大开杀戒了呢!

徐虎的暴虐惹得很多人深感不快,他们的背后势力虽然比不上英岚殿,可却比流云宗高出不知几个档次,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要忍受徐虎的肆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快,搁谁谁都会深恶痛绝。

虽然如此,可夜无仇转念一想,夏钰儿的话不可谓不深刻,世间大道存在于一草一木之中,所谓存在即合理,不是说不存在的便是不合理的,而是能够存活于现实生活中以及灵魂世界的能够被感知的,都是符合大道的发展规律。

因此,刚刚他信口开河的言论,虽然乍一看很有道理,可实际是空穴来风没有根据的,根本没有办法荫庇纷繁复杂的界面法则与逻辑上行得通的意识形态。

夜无仇蠕动着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可徐虎如山岳般的身躯踏着沉重的步伐向这边走来,于此同时他肩上的大刀逐渐被锐利的寒芒笼罩,刺骨的寒意扩散开来。

“夏钰儿,你少说两句吧!还嫌给流云宗丢人不够吗?”徐虎的语气很是平静,但也正是他的平静,才让其他人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危机。要知道以徐虎的脾气遇见自己看不惯的事定然大发雷霆然后以暴君的手段残忍将对手杀害,可此时此刻这样的状态却是极为少见的。

夏钰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此时受到刺激变得不理智亦或者说回归真实,她嘶吼道:“所有人都在谴责我,朝我施加压力,我本来以为你的甜言蜜语会如当初那般兑现,可实际上怎么样?我只是你的玩物罢了!”

这样如泣如诉地说着,夏钰儿竟然笑出了声,随着她的肩膀剧烈抖动,那放肆而尖锐的笑声刺穿云霄。她疯癫笑道:“我被世界辜负了啊!这个世界欠我一个拥抱!我所谓追求的力量,到头来亦不过是水上幻泡,回归虚无。流云宗于我何干?当初你说要给我宗门最好的修炼资源,可那不过是个弥天大谎罢了。”

徐虎的气势愈发阴森,夜无仇有些担心,他示意了一下格雷米,格雷米会意,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流云宗的名誉又岂是一个女流之辈可以玷污的!”徐虎的声音没有任何怒意,仿佛只是在说很平常的事,但是**裸的杀意却是不加掩饰的!

就在这个当口,徐虎蓦然而动,无尽的狂风怒号而去,大刀自上而下狠狠斩落,这显然是要要来夏钰儿的命!

眼见着这变故发生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夏钰儿可是流云宗的宗主夫人啊,就算没有感情也有恩情,就是普通外人做出这样的事也罪不至死啊!怎么到徐虎这里便大开杀戒了呢!

徐虎的暴虐惹得很多人深感不快,他们的背后势力虽然比不上英岚殿,可却比流云宗高出不知几个档次,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要忍受徐虎的肆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快,搁谁谁都会深恶痛绝。

眼见着这变故发生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夏钰儿可是流云宗的宗主夫人啊,就算没有感情也有恩情,就是普通外人做出这样的事也罪不至死啊!怎么到徐虎这里便大开杀戒了呢!

徐虎的暴虐惹得很多人深感不快,他们的背后势力虽然比不上英岚殿,可却比流云宗高出不知几个档次,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要忍受徐虎的肆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快,搁谁谁都会深恶痛绝。

徐虎的暴虐惹得很多人深感不快,他们的背后势力虽然比不上英岚殿,可却比流云宗高出不知几个档次,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要忍受徐虎的肆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快,搁谁谁都会深恶痛绝。

第304章



“为什么会这样!”夏钰儿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随着细密的汗珠的涌现,它们纷纷粘在她的额前,充满了说不出的狼狈。而与此同时,夏钰儿的妩媚粘人的气质烟消云散,她就这样静静地呆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本真的她,这个时候她身上流淌的气息才是沛然真诚的。

抛去虚伪的面具所有人的内心都可以让庞然大吃一惊,坏人并非尽坏,善人亦非尽善,就算夏钰儿的罪行不可饶恕,可此刻不得不说她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人。

“不可能的,我这么努力的修炼,为何会被区区斗易小子打败?”夏钰儿瞳孔并不聚焦,她兀自摇着头,那神情充满让人心疼的可怜,就仿佛所有念念不忘的没有得到应有的报答一样,夏钰儿正面临同样的状况。

夜无仇调整气息,他虽然险胜,可并非安然无恙,恰恰相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感受到胸口好似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就连最基本的呼吸都感到困难。

“果然不好惹啊。”夜无仇苦笑不已,夏钰儿的潮蛟拳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准,虽然夜无仇自己对潮蛟拳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从而也不知道夏钰儿的战力到底该如何形容,但哪怕仅仅是一个大致的概念亦足以表明后者的厉害之处。

夜无仇停滞了半晌后,感觉身体好了些,再加上格雷米的帮助,他已经可以正常开口说话,只不过他只能对胸腔呼啦的摩擦疼痛视而不见。他说道:“真华散人的遗愿便是挑战你,他对于你并没有胜负的要求,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的再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一次罢了。而关于你的问题,你奇怪自己为何会被我打败,原因很简单,习武之道在于德艺双馨,切不可因噎废食,唯有如此,方可接近大道,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个道理。你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倒不如追根溯源地想想自己的根本是否真的无愧于天地。”

夏钰儿忽然有所触动,泪水夺眶而出,她的情绪颇为激动,竟然就当着所有人都面号啕大哭道:“怎么了,难道你就所有的事都对得起任何人吗?难道那所谓的道便是强人所难,留有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所学习的吗?那样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字字诛心,夜无仇被问得一愣,他本来的用意只是想让夏钰儿对自己朝三暮四害人不浅的行为感到忏悔,可却没想到在这等犀利的压力下她竟然会如此反弹,显然在平日里她便对这方面的思考下过大量的功夫。

夜无仇忽然发现这件事并非那种非黑即白的片面情节,如果说夏钰儿单纯的因为欲望而害了真华散人,那么她便不会在崩溃的时候发出歇斯底里的诘问,平日里她对自己内心的拷问显然是经历日积月累的积淀才得以形成的。

虽然如此,可夜无仇转念一想,夏钰儿的话不可谓不深刻,世间大道存在于一草一木之中,所谓存在即合理,不是说不存在的便是不合理的,而是能够存活于现实生活中以及灵魂世界的能够被感知的,都是符合大道的发展规律。

因此,刚刚他信口开河的言论,虽然乍一看很有道理,可实际是空穴来风没有根据的,根本没有办法荫庇纷繁复杂的界面法则与逻辑上行得通的意识形态。

夜无仇蠕动着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可徐虎如山岳般的身躯踏着沉重的步伐向这边走来,于此同时他肩上的大刀逐渐被锐利的寒芒笼罩,刺骨的寒意扩散开来。

“夏钰儿,你少说两句吧!还嫌给流云宗丢人不够吗?”徐虎的语气很是平静,但也正是他的平静,才让其他人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危机。要知道以徐虎的脾气遇见自己看不惯的事定然大发雷霆然后以暴君的手段残忍将对手杀害,可此时此刻这样的状态却是极为少见的。

夏钰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此时受到刺激变得不理智亦或者说回归真实,她嘶吼道:“所有人都在谴责我,朝我施加压力,我本来以为你的甜言蜜语会如当初那般兑现,可实际上怎么样?我只是你的玩物罢了!”

这样如泣如诉地说着,夏钰儿竟然笑出了声,随着她的肩膀剧烈抖动,那放肆而尖锐的笑声刺穿云霄。她疯癫笑道:“我被世界辜负了啊!这个世界欠我一个拥抱!我所谓追求的力量,到头来亦不过是水上幻泡,回归虚无。流云宗于我何干?当初你说要给我宗门最好的修炼资源,可那不过是个弥天大谎罢了。”

徐虎的气势愈发阴森,夜无仇有些担心,他示意了一下格雷米,格雷米会意,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流云宗的名誉又岂是一个女流之辈可以玷污的!”徐虎的声音没有任何怒意,仿佛只是在说很平常的事,但是**裸的杀意却是不加掩饰的!

就在这个当口,徐虎蓦然而动,无尽的狂风怒号而去,大刀自上而下狠狠斩落,这显然是要要来夏钰儿的命!

眼见着这变故发生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夏钰儿可是流云宗的宗主夫人啊,就算没有感情也有恩情,就是普通外人做出这样的事也罪不至死啊!怎么到徐虎这里便大开杀戒了呢!

徐虎的暴虐惹得很多人深感不快,他们的背后势力虽然比不上英岚殿,可却比流云宗高出不知几个档次,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要忍受徐虎的肆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快,搁谁谁都会深恶痛绝。

虽然如此,可夜无仇转念一想,夏钰儿的话不可谓不深刻,世间大道存在于一草一木之中,所谓存在即合理,不是说不存在的便是不合理的,而是能够存活于现实生活中以及灵魂世界的能够被感知的,都是符合大道的发展规律。

因此,刚刚他信口开河的言论,虽然乍一看很有道理,可实际是空穴来风没有根据的,根本没有办法荫庇纷繁复杂的界面法则与逻辑上行得通的意识形态。

夜无仇蠕动着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可徐虎如山岳般的身躯踏着沉重的步伐向这边走来,于此同时他肩上的大刀逐渐被锐利的寒芒笼罩,刺骨的寒意扩散开来。

“夏钰儿,你少说两句吧!还嫌给流云宗丢人不够吗?”徐虎的语气很是平静,但也正是他的平静,才让其他人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危机。要知道以徐虎的脾气遇见自己看不惯的事定然大发雷霆然后以暴君的手段残忍将对手杀害,可此时此刻这样的状态却是极为少见的。

夏钰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此时受到刺激变得不理智亦或者说回归真实,她嘶吼道:“所有人都在谴责我,朝我施加压力,我本来以为你的甜言蜜语会如当初那般兑现,可实际上怎么样?我只是你的玩物罢了!”

这样如泣如诉地说着,夏钰儿竟然笑出了声,随着她的肩膀剧烈抖动,那放肆而尖锐的笑声刺穿云霄。她疯癫笑道:“我被世界辜负了啊!这个世界欠我一个拥抱!我所谓追求的力量,到头来亦不过是水上幻泡,回归虚无。流云宗于我何干?当初你说要给我宗门最好的修炼资源,可那不过是个弥天大谎罢了。”

徐虎的气势愈发阴森,夜无仇有些担心,他示意了一下格雷米,格雷米会意,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流云宗的名誉又岂是一个女流之辈可以玷污的!”徐虎的声音没有任何怒意,仿佛只是在说很平常的事,但是**裸的杀意却是不加掩饰的!

就在这个当口,徐虎蓦然而动,无尽的狂风怒号而去,大刀自上而下狠狠斩落,这显然是要要来夏钰儿的命!

眼见着这变故发生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夏钰儿可是流云宗的宗主夫人啊,就算没有感情也有恩情,就是普通外人做出这样的事也罪不至死啊!怎么到徐虎这里便大开杀戒了呢!

徐虎的暴虐惹得很多人深感不快,他们的背后势力虽然比不上英岚殿,可却比流云宗高出不知几个档次,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要忍受徐虎的肆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快,搁谁谁都会深恶痛绝。

眼见着这变故发生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夏钰儿可是流云宗的宗主夫人啊,就算没有感情也有恩情,就是普通外人做出这样的事也罪不至死啊!怎么到徐虎这里便大开杀戒了呢!

徐虎的暴虐惹得很多人深感不快,他们的背后势力虽然比不上英岚殿,可却比流云宗高出不知几个档次,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要忍受徐虎的肆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快,搁谁谁都会深恶痛绝。

徐虎的暴虐惹得很多人深感不快,他们的背后势力虽然比不上英岚殿,可却比流云宗高出不知几个档次,而就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还要忍受徐虎的肆意妄为所带来的不快,搁谁谁都会深恶痛绝。

第310章

整个流云宗的广场上呈现出令人为之震撼的律动,好似千军万马踏破冰河而来,让人有种大敌当前兵临城下的感觉。

而事实上,真实况也差不了多少,只见一道道影逐渐浮现出来,徐虎的嘴巴也随之张大,在场的宾客亦噤若寒蝉。大约有百来人气势汹汹向这边冲过来,为首的是一名少年,他一橙色的长袍,长袍上涌动着隐隐约约的斗气波动,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dàng)漾开来。他纶巾束发,橙色的束带与长袍交相辉映,产生一种冲淡谦和洵洵儒雅的君子气概。

他的脸上保持着冷笑,尽管似乎有种天生的矜持在束缚着他的绪,可被冷笑掩盖的怒意是不言而喻的。他没有多说任何废话,只是手指向前一指,口中淡淡的如秋风扫落叶般吐出两个字:“杀!”

百余人的队伍立马表现出让人膜拜的纪律与素质,他们在健步前冲的同时不失彼此之间的联系,这样就保证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高效,于此同时,他们步履一致却姚黄魏紫,千奇百怪明显不是同源的斗气喷薄而出,区区百人竟然有种堪比庞大军团的气势!

流云宗的弟子们本来就处于受伤状态,此时俨然没有恢复,他们鬼哭狼嚎奋力趋闭,整个流云宗陷入了人间炼狱的境地。

鲜血,在长刀底下显得是那样的廉价,夜无仇的部队每个人脸上坚如磐石没有丝毫的动容,这样的钢铁之师所到之处让流云宗弟子呈现出全面溃败的架势。

宾客们纷纷起立,他们惊讶于这百人的战斗力,同时也是保持着自己免遭池鱼之殃。

徐虎满脸疼,他有些声嘶力竭,这流云宗是他与他父亲多年以来经营的心血,此时就好像占板上的鲇鱼任人宰割,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诸位英雄,今我流云宗遭受前所未有的困境,还望大家能够出手相助,后好处我徐某人自当记在心上!”徐虎焦急地大喝道,若果此时还不能拉下面子去求助,那么等待流云宗的只能是覆灭的下场!

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啊!徐虎害怕了,他的眼神里充满恳求的神望向宾客。

这些宾客皆来自天元行省的各大势力,他们的背景不可谓不深厚,但所谓仗势能欺人但也会被势所拖累,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与背后势力息息相关。这也就造成了他们每做一个举措,都要经过一番眼观鼻鼻观心的观察过程,要不然因为他们的草率势力造成到不可估量的影响,他们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所以宾客都犹豫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有几个人跃跃试要而出,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只是做做样子,没有真正的领头羊,任何客气都是无谓的。

徐虎望眼穿,他的声音中几乎带有哭腔哀求道:“我流云宗与英岚平里对待大家也不薄,今大难当头,你们不要忘恩负义啊!”

他这话说得好没由头,平里流云宗仗势欺人狐假虎威,没事摘东家俩个果吃西家几个瓜,他们昭著的臭名已经如过街老鼠般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完全于其口中那样光辉形象不符合啊!但若是没有英岚,一切倒还好办了,可英岚这尊大神在背后矗立,那么寄人篱下便得低头的道理让他们深感不安。

与其说他们是在犹豫,倒不如说他们是在斟酌损益,如果夜无仇部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大过英岚,那么任徐虎如何哭天抢地都无济于事。

有些平与徐虎素来亲近的人也不得不冷眼旁观,不是他们无,而是这就是现实!

流云宗的弟子已经哭爹喊娘乱作一团,他们想逃离苦海可最终都是倒在了血泊中。

徐虎沉不住气了,他手执大刀稳步向霍杰走去,在他看来霍杰是最容易挑战的人,夜无仇三个濒死之人在四位斗皇的守卫下已经是触不可及,因此留给他的选择只剩下了霍杰。

徐虎抽了下鼻子,浓厚的鼻涕在他的鼻腔里发出刺棱的声音,他恶狠狠对着霍杰道:“小子,我定要让你们后悔来到流云宗!”

霍杰儒雅地浅笑,他轻轻将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来,那里有循环往复的星子在生生不息的缭绕,那星子内里,是浩瀚的银河以及神秘寰宇。他傲然说道:“流云宗犯我兄弟,合当覆灭,今若非不可敌之故,我等定然不会轻易退去!”

徐虎有些歇斯底里,他发出愤怒的吼叫:“去死!”大刀绽放出浑黄的土壤颜色,厚重的气息披散开来,狠狠劈向霍杰。

霍杰的表略微有些凝重,这个徐虎怎么说也是斗玄的高手,若是不加以认真对待,当真会折在其手。只见他轻盈无比,整个人缓缓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中,浩瀚的星辰之力犹如神迹般绽放着璀璨的光辉,并在半空中凝结成绸缎似的星河。

徐虎的斗气虽然凌厉,可落在星河里却没有翻腾起一丝一毫的波浪,就那样烟消云散。徐虎虽然血灌双瞳,可他仍有思考的余地,霍杰的星辰之力的神奇让他着实为之吃了一惊,这也就让他内心的凶残更加激发的淋漓尽致。

“血煞百断舞!”徐虎大叫,顿时无数土元素凝结在空气中,并随着他逐渐加快速度的步伐而显示出某些诡异的规律,这样的规律组合起来便形成了强悍的爆发力!

这样的斗技倒是稀奇。霍杰定定地观察了一会发现徐虎的气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强大,也就是说徐虎的斗技越臻于成熟所能释放的力量也就越磅礴。

霍杰试图阻止,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能为力,解决这种斗技的最好方式便是不让他使出来,就算让他使出来了也不能让他蓄力,可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式,霍杰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完全状态下的血煞百断舞。

星盘浮现在他的坐下,霍杰默默的运转斗气,在他继承星主以来,斗气与精神力早已形成密不可分的联系,这种联系支撑着其本体与星辰的沟通,从而让霍杰更好的切体会星空的种种玄妙。

紧接着,巨大的有些半透明的大剑从半空中脱离而出,霍杰闭上眼睛,将束带解下蒙在眼睛上,双手便打成印结。

呼啸的狂风把四周所有东西都吹散,徐虎的血煞百断舞已经达到了顶峰,他终于觉得时机成熟后猛地跃在空中,超霍杰的脑袋劈了过去!

霍杰虽然眼睛被蒙上,可敏感的精神感知已经到达通灵的地步,横观纵览,徐虎的一举一动全都暴露在他的脑海之中。

“星纪,陨落!”

只听到霍杰低低呢喃着这几个字,随机,极盛的强光照耀四方。不远处夜无仇躺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向这边,嘴角dàng)漾着会心的笑意。

巨大的陨石般光团由巨剑携带与徐虎悍然碰撞,紧接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波动四下扩散开来!

而就在此时,围观的宾客中有人动了!此人直充霍杰而来,看那势头,显然是冲要命而来!

此人是何人!有什么深仇大怨值得这样!

霍杰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脸庞微微一侧,整个人便如燕跳阑丸般滴溜溜转了一圈,朝后方跃去。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锋锐的刀子看看自霍杰的腰侧带过,若是在稍微偏离那么几许,霍杰或许就会躺在地上了。

“紫檀阁,前来助流云宗一臂之力!”

紫檀阁?霍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怎么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呢?他寻思片刻后恍然大悟,紫檀阁不正是百宗大会上屡屡被南华宗也就是他们淘汰的那个宗门吗?

想到此,霍杰也就释然,紫檀阁弟子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什么原因,总能与南华宗碰到,因此在小组赛中便输得七七八八,最后连前百都没进去,紫檀阁也因此成为了少数一些连千百的弟子都没有势力!

显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紫檀阁的人借花献佛来报仇!

只听到霍杰低低呢喃着这几个字,随机,极盛的强光照耀四方。不远处夜无仇躺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向这边,嘴角dàng)漾着会心的笑意。

巨大的陨石般光团由巨剑携带与徐虎悍然碰撞,紧接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波动四下扩散开来!

而就在此时,围观的宾客中有人动了!此人直充霍杰而来,看那势头,显然是冲要命而来!

此人是何人!有什么深仇大怨值得这样!

霍杰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脸庞微微一侧,整个人便如燕跳阑丸般滴溜溜转了一圈,朝后方跃去。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锋锐的刀子看看自霍杰的腰侧带过,若是在稍微偏离那么几许,霍杰或许就会躺在地上了。

“紫檀阁,前来助流云宗一臂之力!”

紫檀阁?霍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怎么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呢?他寻思片刻后恍然大悟,紫檀阁不正是百宗大会上屡屡被南华宗也就是他们淘汰的那个宗门吗?

第316章

只见两班人马遥遥相对迎接着夜无仇的队伍,夜无仇趋车而行,这个三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前行驶。

还尚隔很远的距离的时候,便听见对面有人高喊:“恭迎摇光国储君!”

喊声震天动地,这架势天王老子驾到也没这排面。

夜无仇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受宠若惊的同时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毕竟就是宰相莅临也不至于这样夸张,盐凤隘的将士们恭敬的不客气的说,有些虚伪。

当然,每个人都是心中酝酿着这样的想法,没人会真正去探讨这件事情,毕竟皇帝的安排是毋庸置疑的,背后议论皇帝多少有些大不敬,尽管皇帝很开明。

夜无仇深知,历代帝王的开明都是基于一定的底线的,没有底线的王权终究不能持久,越宽松便越肆无忌惮是人的本性。因此,抱有这样的想法他便对某些东西讳莫如深,若是要说得再明白点那就是,皇帝总不能看着叛逆组织的形成而无动于衷吧?就像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某些来历不明的组织已经胆大到潜入皇宫刺杀天子,这总是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若是所料不错的话,璇星帝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会大动作,而夜无仇隐隐有感觉,这个大动作将会以自己等人以及三千兵甲的北行为开端。

“我盐凤隘所有官员恭迎储君殿下!”为首的气宇轩昂的男子高声道,“殿下此去鞍马劳顿,作为天元行省的屏障,让我盐凤隘以酒宴为殿下送行!”

此时夜无仇的车队已经全部抵达盐凤隘下,夜无仇翻身下车,他也不故作谦虚,毕竟皇帝给他安排的这个差事也未必就是好事。他脑子里回想着昨夜的纸条道:“诸位辛苦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啦,还请诸位为我备足金银财宝,翡翠玛瑙,若是再有其他珍奇玩物不妨多多备足。”

这样说着,他又露出淫秽的笑容道:“若是能够再备上几位美女,那就太好不过啦,省的路上鞍马劳顿,我也好让身体解解乏。”

为首的官员登时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堂堂即将登上摇光国国君宝座的人竟然会说出这等要求,就算这是他的真实想法,那他也不应该当众说出来啊,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若是他继续这么肆无忌惮,名声非得臭了不可。

这样想着,他赶忙咳嗽两声道:“殿下,这里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看看和我进入城内宴会上,咱们再讨论这些?”

夜无仇哈哈大笑语气狂妄道:“你这小官当真是虚伪,堂堂七尺男儿立于天地之间,怎能没有个三妻四妾,而我年少有为,自然需要提早享受这等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吧。诶?我说你不会是嫉妒了吧。”

为首官员连忙点头哈腰的点头称是,可背地里却摆出一副撇嘴的神情。

这个时候,夜无仇四处乱看,忽然看见一个女官长得眉清目秀,正在群官之中以不屑的神情看着夜无仇,夜无仇心中灵机一动,当即恍若醉态向那小女官走去。

群官深感诧异没来得及反应,可夜无仇却不管那么多,他将挡住他的官员霸气地推了个人仰马翻,那本就是文官,哪禁得住他这样推搡,立马便瘫坐在地。

他大大咧咧地走到女官员的面前,顺势便楼住了她!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便如此调戏官员的行径让所有人都大为诧异,可夜无仇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眼光,反而色迷迷地盯着那小女官逐渐变色的面孔道:“美人,跟哥哥我去北方如何?包你平步青云荣华富贵。”

那女官员是个暴脾气,她的父亲乃当地豪义之门,因此也就造成了她自小便看不惯纨绔子弟,爱打抱不平的性格,此时夜无仇如此轻薄,她顿时脸色遽然变化,她说道:“我限你三个数,赶紧把手放开,要不然,就算你是藩王,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夜无仇嬉皮笑脸道:“哎呦呦,这小妞倒是暴脾气,可是我要说如果我不呢?你会怎样?”

女官手掌中涌现出隐晦的光芒,她一掌击出,顿时携带着强悍的斗气印向夜无仇的胸膛。

夜无仇的脸色微微一遍,如此强势的斗气已经足够让他受伤,他赶紧汇集体修之力于胸口,随后女官纤细的手掌毫无意外地印到了夜无仇的胸口。

只听见“砰”的一声,夜无仇随声而飞出去,狼狈地在地面连续翻滚两圈,最后吭哧瘪肚停住。

只见两班人马遥遥相对迎接着夜无仇的队伍,夜无仇趋车而行,这个三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前行驶。

还尚隔很远的距离的时候,便听见对面有人高喊:“恭迎摇光国储君!”

喊声震天动地,这架势天王老子驾到也没这排面。

夜无仇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受宠若惊的同时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毕竟就是宰相莅临也不至于这样夸张,盐凤隘的将士们恭敬的不客气的说,有些虚伪。

当然,每个人都是心中酝酿着这样的想法,没人会真正去探讨这件事情,毕竟皇帝的安排是毋庸置疑的,背后议论皇帝多少有些大不敬,尽管皇帝很开明。

夜无仇深知,历代帝王的开明都是基于一定的底线的,没有底线的王权终究不能持久,越宽松便越肆无忌惮是人的本性。因此,抱有这样的想法他便对某些东西讳莫如深,若是要说得再明白点那就是,皇帝总不能看着叛逆组织的形成而无动于衷吧?就像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某些来历不明的组织已经胆大到潜入皇宫刺杀天子,这总是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若是所料不错的话,璇星帝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会大动作,而夜无仇隐隐有感觉,这个大动作将会以自己等人以及三千兵甲的北行为开端。

“我盐凤隘所有官员恭迎储君殿下!”为首的气宇轩昂的男子高声道,“殿下此去鞍马劳顿,作为天元行省的屏障,让我盐凤隘以酒宴为殿下送行!”

此时夜无仇的车队已经全部抵达盐凤隘下,夜无仇翻身下车,他也不故作谦虚,毕竟皇帝给他安排的这个差事也未必就是好事。他脑子里回想着昨夜的纸条道:“诸位辛苦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啦,还请诸位为我备足金银财宝,翡翠玛瑙,若是再有其他珍奇玩物不妨多多备足。”

这样说着,他又露出淫秽的笑容道:“若是能够再备上几位美女,那就太好不过啦,省的路上鞍马劳顿,我也好让身体解解乏。”

为首的官员登时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堂堂即将登上摇光国国君宝座的人竟然会说出这等要求,就算这是他的真实想法,那他也不应该当众说出来啊,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若是他继续这么肆无忌惮,名声非得臭了不可。

这样想着,他赶忙咳嗽两声道:“殿下,这里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看看和我进入城内宴会上,咱们再讨论这些?”

夜无仇哈哈大笑语气狂妄道:“你这小官当真是虚伪,堂堂七尺男儿立于天地之间,怎能没有个三妻四妾,而我年少有为,自然需要提早享受这等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吧。诶?我说你不会是嫉妒了吧。”

为首官员连忙点头哈腰的点头称是,可背地里却摆出一副撇嘴的神情。

这个时候,夜无仇四处乱看,忽然看见一个女官长得眉清目秀,正在群官之中以不屑的神情看着夜无仇,夜无仇心中灵机一动,当即恍若醉态向那小女官走去。

群官深感诧异没来得及反应,可夜无仇却不管那么多,他将挡住他的官员霸气地推了个人仰马翻,那本就是文官,哪禁得住他这样推搡,立马便瘫坐在地。

他大大咧咧地走到女官员的面前,顺势便楼住了她!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便如此调戏官员的行径让所有人都大为诧异,可夜无仇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眼光,反而色迷迷地盯着那小女官逐渐变色的面孔道:“美人,跟哥哥我去北方如何?包你平步青云荣华富贵。”

那女官员是个暴脾气,她的父亲乃当地豪义之门,因此也就造成了她自小便看不惯纨绔子弟,爱打抱不平的性格,此时夜无仇如此轻薄,她顿时脸色遽然变化,她说道:“我限你三个数,赶紧把手放开,要不然,就算你是藩王,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夜无仇嬉皮笑脸道:“哎呦呦,这小妞倒是暴脾气,可是我要说如果我不呢?你会怎样?”

女官手掌中涌现出隐晦的光芒,她一掌击出,顿时携带着强悍的斗气印向夜无仇的胸膛。

夜无仇的脸色微微一遍,如此强势的斗气已经足够让他受伤,他赶紧汇集体修之力于胸口,随后女官纤细的手掌毫无意外地印到了夜无仇的胸口。

只听见“砰”的一声,夜无仇随声而飞出去,狼狈地在地面连续翻滚两圈,最后吭哧瘪肚停住。

第322章

“公主,我们的点心已经没有了。”小丫鬟哭丧着脸说道,“其他的干粮都在段将军哪里,可他们已经……”

清平公主的御用点心那都是宫廷里的面点师经过千挑万选所得到食材而后匠心独运所制造出来的艺术品,殿堂级别的面点师们对于色香味把控得很考究,因此所烘焙出来的点心的价值那是相当昂贵的,但是清平公主等人的携带能力有限,很快便将点心消耗干净,与此同时段将军的干粮也因为被鲜血浸染明显不能用以食用了,所以他们面临着寅吃卯粮难以为继的窘境。

清平公主简直有些无地自容,她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这就愈发增加了她的心里压力,她身体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夜无仇面带微笑的站起来,他看着清平公主道:“大家今天就别吃晚饭了,我们的厨子公主殿下不愿意为我们掌勺,这是我们做食客的失败。”

夜无仇顿了顿,弗克洛、格雷米等人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更让清平公主感到不好意思,它此刻感觉自己宛如一个罪人般被容世人的目光一览无遗的在自己身上汇聚。

夜无仇与自己的兄弟们交换了个眼神,他旋即拍了拍手道:“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散了吧,等到我们的大厨思想顿悟的时候,大家就会丰盛的晚餐可以享用,不过我事先说好,大家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这样显著的落差还得容许人家适应一段时间。”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尽皆散去。

霍灵畅在这个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这个可爱的姑娘几度想要与泫然欲泣的公主交谈,可都被夜无仇严厉的目光下所制止。

霍灵畅就这样走到不远处,向这边看过来。夜无仇虽然表面上对霍灵畅的行为很不欣赏,可实际上他还是感到这弥足珍贵的怜悯之心才是人类所迫切需要的。

“公主殿下,今时不同往日,我想你需要切实的认清你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夜无仇晃晃悠悠的从清平公主面前走过,而后猛然抬起头瞳孔中绽放出凌厉的光彩,“现在是我的天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我想就是皇帝亲自前来。也不能让我做出任何的改变。”

清平公主惊恐的看着夜无仇,她的心中满是震惊,难道……难道这个恶魔真的不害怕自己的哥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夜无仇怎能不害怕天子?天子一怒,血流千里,满城横尸,这已经不是匹夫之勇可以撼动的了,但是,正义长存心间,责任担在肩上,这又岂是强权可以压垮的?

“公主殿下,我望你还是学会自力更生,我不会逼迫你去干奴隶干的苦工,但至少,把你扔在荒山野岭上,你能自己生存下来,就已经足够了。”

清平公主这个时候忽然鼓起勇气道:“但是我是公主啊!我生来就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为何有这个条件而不用,偏偏去吃苦呢?”

夜无仇冷笑道:“您以及您的统治阶级如果不躬亲而为,那么谁又会心甘情愿替您付出呢?长治久安之道,就在其间。”

夜无仇扔下这句话,便独自走开了,只留下清平公主与她的丫鬟留在原地。那个老嬷嬷已经被派去干别的事情了,这就更加让他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霍灵畅本来有些心疼公主的处境,在她的身上灵畅联想到了自己当初在森林中与李家镖局火拼时候的感受,那个时候世界观被颠覆的强烈恶心感,想必与现在的清平公主相去未远吧?

这个时候,她便看到了夜无仇向自己走来。

“夜公子……”灵畅轻轻打招呼。

夜无仇微微一笑,他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包裹,并且将之提递给霍灵畅道:“灵畅,饿了吧,把这个吃了,”

霍灵畅好奇的接过包裹,打开之后发现那是一块梅子糯米糕。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霍灵畅还记得当初在初遇碧洛春的那座城池中,她对梅子糯米糕表现出十分浓厚的兴趣,没想到夜无仇竟然都看在眼里。

霍灵畅在刹那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夜无仇在古战场遗迹中冒着生命危险守候她的时候,但紧接着她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就这样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的灵畅有些慌乱,心中虽然砰砰直跳可又强忍着自己不表现出来。

夜无仇看到她那娇羞可人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他想伸出手摸摸后者的头,手却忽然停留在半空,紧接着似乎意识到什么问题终究是缩了回来。

“灵畅,你把这吃完就会马车中睡觉吧,我与你哥哥等人的帐篷就在你的马车旁边,你可有放心睡一个安稳觉。”说完,夜无仇便扭身而去。

今夜的月色浮光跃金,犹如实质般的淡金色在空气中毫不吝惜自己的美丽,将所有如梦似幻的气息倾斜在大地上,为万里山河平添壮阔且绵长的柔情。

霍杰走上一座山坡,那里充满着静谧的氛围。但这良辰美景并不是关键的,最主要的是他的前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拥有飘逸的银发以及线条严峻的背影。

“霍杰,你来了。”夜无仇并没有回头便知道身后是谁来了。

霍杰先是沉默片刻而后道:“无仇,你跟灵畅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

夜无仇的背影顿时有些僵硬,他旋即说道:“哦?难道就因为我给她喜欢吃的梅子糯米糕?”

“不单单如此。”

“那又是怎样呢?”

霍杰在脑海中措辞,而后说道:“我想和你探讨一下情感问题。”霍杰这样说着,自觉忍俊不禁,他就这样笑场了。

而另一边夜无仇也是哈哈大笑,他的身体放松下来,紧接着平躺在地面上以这个角度赏月更为方便。

“我想说的是,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心中的某些碍于世俗的观念的情感而感到难为情。”霍杰很自然的走到夜无仇身边道,“就像你当初决定一心一意对蓝如玉,她并不珍惜是她的问题,并不能将你置于尴尬的境地。”

夜无仇听到此话笑道:“你这就连安慰起人来都一箭双雕啊!”

霍杰没有被打断思路而是继续道:“你以为你现在和灵畅在一起会是对灵畅的不尊重,这样的想法岂不是过于墨守成规了?你自始至终对于灵畅的那种无私的付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没有人会因此而说三道四。”

夜无仇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样对于灵畅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霍杰说道:“我作为灵畅的亲哥哥自然是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的,但是我思来想去,都没有比你更适合当她夫君的人选了。想当初在你决定割舍一切与蓝如玉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有多伤心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夜无仇眼睛眯成一道缝隙,他看向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旋即深呼一口气,侧过身背对着霍杰,将脑袋埋在臂弯里不再说话。

翌日凌晨,冷寂了一夜的营地恢复了生机,夜无仇行走在延绵很远的营地里监察着办事效率,发现很多神武营的天之骄子们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爱吐口水。

这想必是他们平时吊儿郎当惯了自以为天下无敌才养成这样的习惯。

夜无仇皱着眉头打量着这一切,当即声喊道:“所有人,吐口水这个毛病必须给我改正,像你们这样,若是放在战争年代,都活不过个把月。若是每支军队都像你们这样,那沿途得有多少生活痕迹,你们的踪迹岂不是全都暴露无疑!”

夜无仇的话音刚落,他的旁边便有个年轻的面孔露出不服气的表情,他嚷嚷道:“藩王大人,我们的战斗力可是很强的,你怎么能这么贬低我们呢!”

“就是!就是!”他的话立即得到了众多人的附和。

神武营统领此时大惊失色赶忙呵斥道:“你们几个无知的人还不赶快向藩王大人道歉,你们怎能这样顶撞大人!”

神武营统领还想再呵斥几声,却被夜无仇打断,他笑着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孔道:“既然你觉得你很强,那么和我比划比划?”

这些神武营将士并不知道夜无仇是在百宗大会上表现的惊才绝艳的优胜者,他们只是隐约知道夜无仇是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摇光玉玺才得以坐到藩王的宝座上,因此,他们对于夜无仇多少还是感到不屑的。

“好啊!”那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当即兴奋起来,和藩王打架,那可是百年难遇的机会,若是自己赢了,虽然也不一定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但总归可以借助藩王的名头火一把,“大人,那咱们说好,你要是输了可不准难为我啊!”

眼见着那年轻人张扬的面孔,夜无仇淡淡一笑道:“如果我输了,这藩王的位置让给你做一个月。”

如此承诺,顿时如炸雷般让整个营地沸腾了。

第328章

此时的夜无仇三人正处在荒山野岭中,四周非但没有任何客栈。就连那些人都已经了无踪迹。

四下里雾蒙蒙的一片,整个视野都是呈现出渗人的灰色。夜无仇微笑着看向神悠然自得的乞丐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够幸会一位高手,当真是值得称道的。”

那老乞丐此时手里哪还拿的是鸡腿啊,明明是一块散发着臭气并非发灰腐烂的块,但是老乞丐并没有任何难以下咽的神,他仍是津津有味的在吃着。

见老乞丐没有理会自己,夜无仇也不恼怒,他在尽力避开那块腐散发的臭气的同时也是往乞丐的边凑了凑:“尊敬的掘墓人,请问刚刚的那个和蔼的老头以及壮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听到这句话,老乞丐这才有所反应,他砸吧着嘴满意的看着手中的腐,对夜无仇道:“这回你就问对人了,刚刚那些都是这四周的老妖,经过长期的尸气腐蚀,已经幻化成人形,为害乡里,祸害过往的商客。”

这样说着,他的手随意的往四下指了指,只见四周那些坟包有很多上面的土都是新的,显然是有新死之人被埋在这里。

“你们知道这些人为何会丧命于此吗?”

几人再定睛观察着那些坟包,最后发现了诡异的一幕,那些坟包很有可能并非是新丧之人被埋在这里,若是说原本完好无损的坟包被人挖掘似乎更能贴近事实。

“都是被这些妖怪害的,这个地方有一具前年老尸,相传是几千年前人类与亡灵之间的种族战争所牺牲的半神大能,在其死后便被葬在此处。但毕竟生前是半神之人,所以死后魂魄虽然破裂但凝而不散,就这样在坟堆里苟延残喘,而其所散发出来的精气不断聚集着这乱坟岗中的尸气,作为武者的你们尤其是这位外族人。”老乞丐浑浊的眼球在格雷米上打量一眼接着道,“作为斗皇巅峰的强者你更应该清楚,修炼之道正是循序渐进斗气运转的过程,若是没有循环,也就枉谈修炼。天地灵气与人自的斗气根本就是一个相互选择相互促进的过程,因此就在这样一个单独的封闭循环中,尸气得到了半神之力的滋养,而微弱的半神之力得到尸气的裨益,二者在绝境中求生存最终达成和谐的一致,就这样,这片乱坟岗就成为了邪恶生物赖以栖息的家园。”

老乞丐侃侃而谈,但夜无仇三人却是面面相觑,对于格雷米的修为竟然一眼便能看穿,又该是何等的修为才能做到的啊!

“也就是说,半神之力因为尸气的存在而能够存活下来不至于灰飞烟灭,而尸气又因为半神之力的融入从而具有微弱的灵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片乱坟岗根本就是那位大能的残缺的意识。”

老乞丐这样说完,他手中的腐也被吃完,他用肮脏的袖口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对三人说道:“这可真是块质紧致的好啊!其中蕴藏着浓郁的尸体,当真美味。”

美味?以尸体为食?三人面面相觑,难道说这个掘墓人是一个邪修不成?

夜无仇不开口小心翼翼道:“掘墓人先生,您难道是要吸收尸气?”

掘墓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笑容落在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甚是可怖,这吓得夜无仇连连倒退两步。掘墓人说道:“我不吸收尸气,那么我该以什么为生?不过说起来,这块腐的味道比我生前所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都要美味,或许是因为在这里远离尘嚣,没有尸位素餐的官员来扰我闲心吧?”

生前?夜无仇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他眼神中蕴藏着浓郁的震惊看向格雷米,此刻格雷米的表没比夜无仇强到哪去,这让夜无仇的心思跌入万丈深渊。就连格雷米都未能看出来这个掘墓人已经死了,难道说这个掘墓人的修为已经达到圣者的地步?若是他图谋不轨的话,自己岂不是根本无法脱?

然而,那个掘墓人似乎看出来夜无仇的心思,他随意的摆摆手道:“小娃子你倒是心肠不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若我真的想把你留在这里,那么我便会让那几个小家伙把你们害死后拖入坟冢成为这乱坟岗中强大气场的养料。”

这样说着,掘墓人向旁边示意了一下,夜无仇三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一棵枯萎的树木后面有着一头巨熊,这头熊形容枯槁让人无法猝睹,浑上下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皮毛,通体长满了癞头疮。此时,它正以它那空洞的眼眶以及留着脓液的眼球看向这边。

夜无仇什么场景没见过,但他乍然看到这么令人恶心的棕熊的时候,还是差点吐出来。他缓了缓,平复了下心道:“这是哪个壮汉本体吗?”

掘墓人撑着手杖踉踉跄跄的往前挪动几步,那尸体熊似乎有些畏惧往后退缩着,掘墓人笑道:“这个小家伙本来是误闯这里的一头普普通通的棕熊,它被这里的尸气不断侵蚀后才变成这个样子,你别看它可怜兮兮的,它可是拥有按人类境界来算是斗王修为的强者呢。”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让人震惊,而且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雾气着实让人深感困扰,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些雾气中便蕴藏着浓郁的尸气,吸入尸气是多么严重的事,那头棕熊是现成的例子。

“那个看似和蔼的老头就在你们头上。”掘墓人接着笑道。

三人大惊,赶紧向天空看去,只见一只乌鸦正在盘旋,似乎是留恋着什么东西。

“刚刚客栈里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尸变的野兽,其实他们的本并不坏,他们也无意害人,可他们既然为尸兽,就总得要吃东西,没有食物来源他们终将会饿死,就好比人类吃的山珍野味,万物相克,物竞天择,想必你们也不会自私到不能理解这个问题。”

夜无仇与霍杰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震撼。这个景渊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不光光有那百鬼恸哭的渗人景象,更是有着这千年老尸所形成的乱坟岗,这些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组合共同出现在景渊,这让夜无仇心中充满了压抑感。

“掘墓人先生,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前去景渊主城找太守办一些事。”夜无仇的语气此刻变得格外的谦虚,就算他眼光再拙劣,也不可能对掘墓人的高超实力视而不见。

“你们真的是去经商的?”

夜无仇不敢欺瞒道:“实不相瞒,我是前来璇星帝国北部领土做官来着,路过景渊想要向景渊太守咨询一些事。”

“原来是做官啊。”掘墓人眼神玩味的看着夜无仇道,“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死的吗?”

“在下不知。”

“我当初本是县学堂中的教书先生,怎奈女儿生得花容月貌,被县丞的公子看上。那公子平便嚣张跋扈鱼乡里,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祸害?便在那公子调戏我家女儿的时候打断了他一条腿。”掘墓人眼神冰冷,充满着无尽的愤怒,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便是我们漫长的告官之路的开始,我们担心县衙役会偏袒那公子哥,便变卖家当往上告,可谁曾想官官相护,我非但没有告成功,反而被以诬陷的罪名关进大牢,我的妻子被迫害到上吊而亡,我的女儿不堪亦自缢而死。”

说到这里,他那凌厉的眼神狠狠的瞪着夜无仇,后者不顿感心虚,就在夜无仇即将改口的时候,那掘墓者哈哈大笑道:“心存正道便可无所畏惧,年轻人,只要心中正义常存,那么哪怕是天塌地陷,都不会心虚。”

夜无仇怔怔的看着掘墓人那虽然浑浊,却散发着难以掩盖的精光,他心中充满了震撼道:“最让人感到敬畏的并不是修为的高低,而是灵魂的高度,今天遇到阁下是我的荣幸,您所说的话我定然铭记于。只是还请您告知我,到底是谁对您展开如此的迫害。”

掘墓人颤颤巍巍的走出一段距离,他似乎在酝酿着绪,终于他扭过头狠狠的道:“清水县高县丞与汉云郡郡守。”

接下来,在掘墓人的带领下,他们很快便从迷雾中走出来,这段乱坟岗的路崎岖不平,而且还有无孔不入的迷雾在威胁着大家的安全,但有掘墓人的高超实力作为导向,他们轻车熟路的从乱坟岗走出来。

然而就在乱坟岗的边界,掘墓人却是停住了脚步。

“掘墓人先生,您不打算亲自去报仇吗?”

掘墓人佝偻的影显得那样的苍老,他笑道:“既然已经非人,那么红尘俗世已经与我无关,能够在这暗无天的乱坟岗安安静静的度,也不失为上天对我的一种补偿,至于过去的事,那就让他随风飘散吧。”

第334章

三千人的队伍虽然和景渊大军比起来还是人数太少,可他们乃帝都雄师,神武营怕过谁!个个都是天之骄子,那傲气又岂是这些地方部队可以磨灭的?

因此,他们奋勇争先,不甘落后,向景渊部队掩杀而来。

而与此同时,夜无仇的声音在小不点的帮助下席卷开来:“诸位将士,你们本就应该是我的将士,却被奸人所惑而暂时迷路,我相信你们都知道自己的本质是一名光荣的璇星帝国子民,而绝非景渊太守为了一己私利而牟取权利的工具!”

圣殿骑士们将他围拢在圈内,外面的人纵算拼命想阻止夜无仇的喊话却也只能望洋兴叹。

夜无仇继续道:“你们很多人都是比我年长的,我相信你们都比我的思想成熟,那么现在用你们成熟的思维去想一想,自己生为帝国子民食川泽恩禄,到底该如何抉择。待我到了曙光城,陛下将要亲自前来为我的加冕大典主持,我想你们不会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望你们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夜无仇的话哀婉中肯,这让很多景渊士兵听在耳中,他们的脸上露出面面相觑的表情。由于景渊大军阵线拉得过长,而夜无仇的部队数量又是很少的,所以大部分景渊士兵都是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他们因此多少会听夜无仇所说的话。

这个时候,天空下传来巨大的碰撞声,整个苍穹都被笼罩在巨大的嗡鸣中。

只见景渊将军与格雷米硬撼在一处,两人四周的气流极速涌动,具有极度的撕扯能力,格雷米巨大的毒刃充斥着陨神之威狠狠撞击到黑烟之中,顿时天地间都充满了诡异的鬼哭狼嚎。

“真是可笑,区区反贼,竟然信口雌黄蛊惑人心!摇光国储君又怎会是这副德行!”景渊将军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的冷笑,不知为何,他的语气中竟然充斥着胸有成竹的意味。

这让夜无仇眉头微皱,眼见着神武营即将冲进大军中,他咬咬牙,意识探入纳戒之中。

就在神武营将士即将与景渊大军展开殊死搏斗的时候,他的手中登时出现一个光芒万丈的物件,这个物件上携带着神圣的气息,随着这个物件的出现,天地间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在翻涌。

就连景渊大军的动作都放缓,他们痴痴的看着举着这个物件的夜无仇,似乎是在曙光中看到了即将来临的希望!

曼妙的肌肤与这狭小屋子的恐怖血腥格格不入,轻纱似的薄雾将其胴体的关键部位掩盖,陆少贞对着画像眨眨眼睛,那画中少女亦是眨眨眼睛。

“你是谁?”

“你又是谁?”

陆少贞暂时忘却恐惧,那对少女私密部位的无限遐想让他心驰神往,他忽然明白为何希腊神话中海伦会成为红颜祸水从而引发两国誓死之战,那令人情难自已的力量当真堪称恐怖。

“我先问的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进行毫无营养的对话,陆少贞皱着眉头吼道:“那我不管你是谁了,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该死的地方的!”

少女原本只是眼睛和嘴巴在动,此时忽然站起身来,那该死的迷雾竟然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丰腻的少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脸色忽然凝重起来仿佛是察觉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神神秘秘地将手指放在嘴上,水汪汪的秋波中充满恐惧地两边转动:“嘘!你听!”

房间两侧黝黑的墙脚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在移动,令人毛骨悚然的凉风刹那让陆少贞后脖颈的汗毛根根耸立,野猫的哀嚎盈耳不散,北风狂刮发出呜呜如泣的声音。

陆少贞忽然感到后背发凉,似乎有人走到他的身后,他好像都看到了那张面色惨白的黑瞳女人,用那如墨水般浓稠的眼球无情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啊!”极度惊恐造成的窒息感让他难以承受,他大叫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背后空无一人。

“呼呼,呼呼。”陆少贞惊魂未定,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四下里自细看去,发现并没有什么异物,这才整理了下心情,施施然转过身来。

可那油画……陆少贞嘴巴长的老大,眼球瞪得突出,大量眼白的暴露使其模样可怕至极!只见那油画里哪有什么少女,明明是身着白衣的女鬼!

陆少贞曾经看过午夜凶铃,而今日亲眼所见不比那杜撰出来的差多少,只见那女鬼浑身扭动爬过来,好像画框都阻挡不住她出来的架势!

陆少贞噔噔噔连退数步瘫坐在地,哪怕就是坐着也不断蹬腿向后移动,直到紧贴墙壁。

退无可退!

“你……你是谁!”

“我们不是刚刚才见过面的吗?”女鬼用森然的声音哈哈大笑着,与此同时加速爬出来!

“不要!”陆少贞急忙用胳膊挡住眼睛,他的心提到嗓子眼里。

就这样,过了几息的时间,陆少贞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他不可置信地向外面偷偷看去,只见屋子内没有任何动静,所有物件改在哪就在哪,没有任何移动过的迹象。

女鬼呢?他急忙看向油画,只见油画里那女子仍旧那副遗世独立的模样,慵懒的身姿凹凸有致且没有任何瑕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少贞揉揉眼睛,油画确实是油画,那女子也不是活着的,那么刚刚自己经历的是幻觉吗?

可无论是谁,都没必要这样搞自己吧!陆少贞想起刚刚自己狼狈的模样,顿时心生怒火无处发泄,便一巴掌拍在油画上。

只听见彭的一声轻响,挂着油画的钉子被扯出来一截,陆少贞惊奇地发现,倾斜的油画露出了墙壁空洞的一角。

这是……陆少贞急忙将其掀起来,那油画背后竟然是空的!里面有个凹槽,凹槽中放着一把钥匙,这种钥匙很好辨认,装潢华丽的钥匙柄由金子制成,宽大的钥匙尾端对锁孔的要求很特别。

陆少贞拿着这柄巨大的钥匙,他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此时此刻天花板的血水已经淅淅沥沥,甜腻的血腥气萦绕在鼻腔,可陆少贞却顾不得这么多,他健步冲到残破的木桌前仔细辨认,只见桌子侧的抽屉的锁孔和钥匙极具匹配性。

陆少贞的心脏砰砰直跳,从油纸到****再到壁画,仿佛有种冥冥之中的安排让自己去发现这一切,这种预示具有极致的巧合性,最后通通指向一直被忽略的抽屉。

咔嚓,随着清脆的声响,陆少贞满脸欣喜,果不其然抽屉的锁被打开了!而这一切有人刻意预设的航道,就这样被陆少贞走完了!

抽屉里是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陆少贞将其取出来,也不顾飞扬的尘土,他将其打开翻到第一页。

借着窗外红黑相间的光亮,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大字“这本日记献给我最亲爱的自己。”

这些字歪歪斜斜,像极了小学生的蹩脚字迹,陆少贞此时此刻全心全意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笔记本上,也没有过多在意字迹的丑陋。

扉页的落款似乎是写着名字,可被反复涂抹已经难以辨认,这倒让陆少贞深感可笑,谁写日记将自己名字给抹去啊,还好像是故意抹去的,都写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掩饰掩饰?

这勾起了陆少贞极大的兴趣,他翻开了日记正文第一页,“209年月30号,今日天气晴,心情不大好,不仅仅是因为房东的狗偷走了我新蒸的蛋挞,还发生了些影响全世界的事情。天祚绝维,奸佞内赑,末日阳九,紫宫巍巍,收容所里装满了灾民,x病毒在今天早上彻彻底底的爆发,昨天晚上新闻联播还在报道科学家在夜以继日研制x病毒解药的消息,那播报员还很兴奋地用了些胸有成竹的用了些乐观的语气词,而今天……不得不承认有些讽刺,大批大批的市民变成双眼血红的怪物,我们暂且称之为丧尸,以a市市内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秩序崩坏,人性毁灭,我敢发誓人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浩劫。”

陆少贞看得出神,a市?那不正是自己居住的城市吗?记忆似乎复苏,陆少贞揉了揉太阳穴,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在a市郊区租了个房子,房东有条狗叫克林顿,是纯血秋田犬……这个日记怎么像是在写自己呢?

他接着往下看去,“当丧尸的浪潮席卷这里时,我正在享受我的下午茶,难得的周末难得的惬意,就这样被该死的丧尸打断了!”

这人写个日记怎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陆少贞暗骂一声,这位仁兄,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情,就别注意那些细节了可好?

这人写个日记怎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陆少贞暗骂一声,这位仁兄,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情,就别注意那些细节了可好?

第340章

这……众人大惊失色,他们面面相觑,皆被这突如其来的机关感到惊骇,与此同时他们也为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感到庆幸。

“若是我所料不错,这些箭矢是附带破魔功效的吧,若是让他们射中,就算拥有斗气护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会被射个窟窿,这种万箭齐发的盛况,当真让人咋舌啊。”夜无仇缓缓将眼神中散发出来的震惊收敛,心有余悸的对霍杰道。

霍杰亦是神情戒备的点了点头,他亦有同感,这些机关若是不仔细辨认当真难以察觉,就比如刚刚的那箭雨,在瓦片的下方有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在横亘着,那瓦片正好是轻轻的拨动了丝线一下,便被转瞬而至的箭雨所笼罩。

所有人相互对视一眼,旋即心领神会,他们小心翼翼的沿着墙头行走,这回他们拥有足够的默契,谁都知道如果稍有不慎便会触发机关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在场的各位都是见多识广之辈,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丰厚的人生阅历,除却他们共同经历的,其余的经历亦可以说是蔚为壮观,可就算以他们的见识也对这个城主府中的机关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这仅仅是刚开始而已,可想而知景渊太守在装备机关耗费的心思之巨大。

就这样,他们戢鳞潜翼终于来到了一座殿宇之中,这座殿宇光看气势就知道是十分重要的,那古金色的的瓦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华贵的感觉。再往其他的地方看去,只见这座殿宇后面还有数些亭台楼阁,若是扫地式排查还不知道要排查到猴年马月。

轻轻的叹了口气,夜无仇稍微有些犹豫,旋即轻轻的揭下一块古金瓦,紧接着向这座殿宇内看去。

殿宇内气势恢宏,空间十分之大,华贵的座椅位列两班,在大殿为首的地方也就是一张宽大气派的宝座,显然是给太守坐的。

夜无仇看了这种状况啧啧称奇,这样的宝座已经称得上是藩王的规格了,景渊太守以区区太守的地位使用藩王的礼至,当真是其心可诛。

紧接着他又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只见列作两排的巨大的柱子撑起了整个穹顶,穹顶之下是雕梁画栋,金色与黑色这样颇显地位的配色在这里交相辉映,彼此成就着这样的恢弘大殿中的基础底色。

此时大殿中没有一个人,大家正奇怪间,忽然有个卫兵神色慌张的从外面跑进来,他行踪诡异,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他就这样以奇怪的姿势以及步伐从大殿门口冲进来,直到为首的宝座上。

夜无仇此时格外的注意了一下士兵的动作,只见其在宝座扶手上轻轻的按动,紧接着整个宝座便在机关的控制下朝里面旋转过去,与此同时士兵也被转到里面去了。等到宝座再转回来的时候,士兵已经消失了。

看见这种奇怪的状况,夜无仇似乎是确定了什么,当下面色欣喜,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兵卫不按寻常方式走路那定然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宝座后面。

当下,他又将瓦片揭到可供一个人进入的地步,圣殿骑士们鱼贯而入,最终在精致的雕梁画栋上站稳。

“大家不要轻易下去。”夜无仇压低声音道,“那个兵卫的走路方式很让人奇怪,很有可能这间大殿机关遍布,若是贸然行走定然会触发机关!触发机关是小事,毕竟我们都是身怀实力的,可若是因为误触机关而让景渊太守逃走,那么就得不偿失了!”

嘱托完,夜无仇当即试探性的顺着柱子向下看去,与此同时他的精神力潺潺如流水般向四周流淌,本来用肉眼没有察觉到的东西如此一来登时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只见一根宛如空气般的细线在悬空飘荡,由于过轻的缘故,哪怕是大殿中没有任何的风,它都会有些波动,此时因为夜无仇等人的进入,那细线正以极快的频率形成细微的颤抖。

夜无仇登时感到了莫名的危机,然而那丝线虽然在不停的颤抖,可四周却没有丝毫的声响,这就让他感到了有些奇怪,本来已经打算提醒属下打起精神的手掌也是缓缓的落下来。

怎么回事?

夜无仇将这个现象告诉霍杰,霍杰运用精神力探查果然脸上涌现出思索的神情,他说道:“看起来并不像是故设疑阵,谁会在这么高的穹顶安装机关呢?更何况要是故设疑阵的话,完全可以设置的更明显点才能发挥功效。”

夜无仇深有其感的点了点头,他紧紧皱着眉头,寻思片刻后轻轻的吹出一口气,只见在夜无仇吹气之后那细线登时摇动的极为剧烈,紧接着终于不堪重负,断成两截。

夜无仇的心顿时悬到嗓子眼里,他的手猛地挥起,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会让部下急速撤离,可事实并非如此,大殿中非但没有任何的声响,反而似乎更加的寂静了。

夜无仇的脑门冒出些许冷汗,他心中啐骂一句,然后手掌逐渐放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杰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夜无仇,旋即与夜无仇眼神交流之后,他们二人登时如两瓣飞花一样逐渐从空中飘落,他们不断提神静气来稳住自己的身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维持凌空的同时保持着四周空气波动达到最下程度。

这是个技术活,没有对斗气的绝对把控是没有可能完成这样的任务的,就这样,他们二人各逞其能,愣是在空中不使用斗气的情况下停留了半晌的时间,最后发现没有任何异状,便放心大胆的落在地面上。

而就在夜无仇的脚尖即将触碰的地面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题,登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喊声道;“霍杰,别踩地面!”

本来已经打算落地的霍杰被夜无仇的声音吓了个激灵,而这个时候体现他实力强悍的时候到了,只见他在根本不可能的情况下迅速收回脚,紧接着身子凭空多出来一股力量,他也是凭借着这股力量身子微微上扬,已经做到此步,那么接下来的动作便是水到渠成,只见霍杰一脚踢在柱子上,整个人在没使用斗气的情况下凌空而起,身子好似陀螺般旋转几圈,便重新回到偌高的栋梁上。

而反观夜无仇,他在即将踩到地面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与先前士兵行走的路线有关,那名士兵在低着头在地面上寻找着什么,并且急缓有序,最重要的是,他的每一步都准确的踩在单独的一块砖上。

想到此夜无仇忽然有些明白了,或许只有固定的砖是安全的,踩到其他的砖上就会触发机关。想到此,他才猛的出声提醒霍杰。

嘱托完,夜无仇当即试探性的顺着柱子向下看去,与此同时他的精神力潺潺如流水般向四周流淌,本来用肉眼没有察觉到的东西如此一来登时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只见一根宛如空气般的细线在悬空飘荡,由于过轻的缘故,哪怕是大殿中没有任何的风,它都会有些波动,此时因为夜无仇等人的进入,那细线正以极快的频率形成细微的颤抖。

夜无仇登时感到了莫名的危机,然而那丝线虽然在不停的颤抖,可四周却没有丝毫的声响,这就让他感到了有些奇怪,本来已经打算提醒属下打起精神的手掌也是缓缓的落下来。

怎么回事?

夜无仇将这个现象告诉霍杰,霍杰运用精神力探查果然脸上涌现出思索的神情,他说道:“看起来并不像是故设疑阵,谁会在这么高的穹顶安装机关呢?更何况要是故设疑阵的话,完全可以设置的更明显点才能发挥功效。”

夜无仇深有其感的点了点头,他紧紧皱着眉头,寻思片刻后轻轻的吹出一口气,只见在夜无仇吹气之后那细线登时摇动的极为剧烈,紧接着终于不堪重负,断成两截。

夜无仇的心顿时悬到嗓子眼里,他的手猛地挥起,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会让部下急速撤离,可事实并非如此,大殿中非但没有任何的声响,反而似乎更加的寂静了。

夜无仇的脑门冒出些许冷汗,他心中啐骂一句,然后手掌逐渐放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杰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夜无仇,旋即与夜无仇眼神交流之后,他们二人登时如两瓣飞花一样逐渐从空中飘落,他们不断提神静气来稳住自己的身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维持凌空的同时保持着四周空气波动达到最下程度。

本来已经打算落地的霍杰被夜无仇的声音吓了个激灵,而这个时候体现他实力强悍的时候到了,只见他在根本不可能的情况下迅速收回脚,紧接着身子凭空多出来一股力量,他也是凭借着这股力量身子微微上扬,已经做到此步,那么接下来的动作便是水到渠成,只见霍杰一脚踢在柱子上,整个人在没使用斗气的情况下凌空而起,身子好似陀螺般旋转几圈,便重新回到偌高的栋梁上。

第346章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346章“大人,我们何不放出底牌与之一战呢?此时乃生死存亡之际,若是再不为自己的命运放手一搏,那么势必会万事皆休啊!与其敝帚自珍,倒不如亮出我们的真实身份,与敌人堂堂正正的大干一场,岂不痛快。”

然而此时的景渊太守已经完全慌了神,女将甚至怀疑自己慷慨激昂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见,因此看着忙碌的太守再度发声道:“太守大人!”

景渊太守在一张桌子上寻找着什么,他听见女将的声音顿时停住手中的动作,他登时扭过头,微微渗透着红色的瞳孔盯着女将道:“你知道你在说这么吗?我们此时要是亮出底牌,那么只要这些人中任何一个人走漏了风声,那咱们就是全天下的公敌?为万世所唾弃!这样的代价是你能承受的吗?”

女将皱着眉头道:“大人,话虽如此,但你要对我们的实力有信心!这间密室中有我们太多的秘密,我们若是逃走了,那么就算我们的大军会将这里团团包围,可只要那十一个人稍施手段便能够轻易的将我们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景渊太守似乎有些犹豫,可当他听到门外逐渐逼近的厮杀声的时候,他语气平淡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直接被摇光储君抓住,那么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女将的面无表情,她对于这位自己的上司的优柔寡断深感厌烦,当初他并没有选择提前逃遁看似很有品格实则是有恃无恐而已,如今见大势已去便仓皇逃窜而失去应有的底线,连最后的坚守都不争取一下,真可谓是烂泥扶不上墙。

女将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她的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方面定然是不敌拥有两件神器的敌人的,毕竟这多少已经无关于真正的战力对比,两件神器在心里上对人的压力就是无与伦比的。但是女将并没有因此而怅望灰天,神器虽强可却也有个限度,这个限度是取决于神器主人的修为造诣的,可以说霍杰这样的修为所能施展出的神器之力极其有限,只要他们精诚团结,凭借着对这里地形设施的熟悉,并非不能守卫。

女将的脑海中历历在目的划过这些年跟随景渊太守的诸多事迹,可以说她当初从草莽英雄走向仕途全都仰仗于太守的青睐,那个时候,景渊太守还是一个小县县丞的儿子,后来不知道因为犯了什么事被迫前往景渊主城中,在这个过程中,他与她上演了一段风花雪月,他的柔情蜜意让初谙世事她窥到了人间的美好,那个星光熠熠烛影憧憧晚当他赤条条的伏在她的身上说着山盟海誓的时候,她便已然打定主意,这辈子就是他了。

后来,她跟随着他来到了景渊主城,他有亲戚在景渊主城中凭借着天才般的经商头脑混的风生水起,他便借助亲戚的帮助逐渐进入仕途逐渐步步高升,直到在去年年底终于坐上了太守的位置。

女将想到这些,她默默的看着太守忙碌的背影,忽然轻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景渊太守的背影微微的僵住,顿了顿,他扭过头来道:“我们当下的情况确实不容许我们有任何的闪失,我们的上司时时刻刻的盯着我们呢。”

女将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的走到太守身后并双手环抱着他。

对于女将突如其来的温情,景渊太守扭过身来捧着后者的脸认真道:“我年轻的时候骄横跋扈,自以为不可一世,因此犯下了许多过错,所以无论接下来结局如何,都是我的宿命,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力将你抛出这趟浑水。毕竟在这趟浑水中所见识到的人性之恶,那是让人绝望的存在。”

这样说着,他挣脱了女将的怀抱,将收拾好的包裹带在身上,随后拉着女将道:“我们走。”

在这间密室的后面,有一道低矮的门洞,太守将挡在门口的画像挪开,旋即便露出了黑洞洞的甬道。

“所有至关重要的能带走的东西都在这个包裹中,只要与摇光储君周旋一段时间,那么我们便可以安然无恙的返回,就算有东西被这些人损坏,只要一切不是万劫不复,那么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个甬道幽暗细长,阒静的环境中充满了深入人心的寒意,说话声在不停的回荡,明明细窄的空间却显得空旷异常。

两个人一路上不停的交流,他们谈论着关于他们共同守护的秘密的事情,这条隧道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远离尘嚣,让二人反而放松下来。

女将看着太守的脸庞,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尽管先前有再多的怨念,可男人的温情就像三十九度的水,无论冰霜多么坚固,都会缓缓的消融。

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什么,她的话顿时哽在喉咙里,表情惊恐的仿佛见鬼了一样。

景渊太守有些茫然,他问道:“怎么了?”

此时本来就是处在阴暗的氛围,女将这样惊恐的指着自己的背后,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女将指着一个方向,太守迟疑的扭过头看去,只见在前方隧道的拐角处,有光源照照射过来,在地面上倒映出来一个影子!那是一个修长的影子,拥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

有人站在那里!

景渊太守心中咯噔一下,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此地是他的秘密场所,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人知道以外可以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地方。此人会是谁呢?难道是自己的亲信?但自己的亲信不都被自己安排出去做事了吗?

这样想着,景渊太守将脚步放轻,他手中缓缓抽出武器向那边逼近。

女将提心吊胆的跟在太守身后,她的手心冒着虚汗,她的想法与太守相近,但她更在意的是前方是敌是友。

就这样,景渊太守在拐角处死死的握住武器,紧接着整个身形突然跃出去,与此同时武器狠狠的袭向前方。

然而,太守的攻击落空了,他的武器没有攻击到任何的人,因为那个人影正在更远的地方静静的向这边看来。

景渊太守牙关打颤,他定睛打量了这个人一眼,只见此人一身宽大的黑袍,此时冐兜并没有套在其头上,而是披在背后,这样也就让人能够清楚的看到其面容。

只见此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面部英朗的线条神奇的组合成器宇轩昂的相貌,明显是一副年轻男人的模样。

“你……你是谁!”

“你又是谁!”

让景渊太守心中稍微定了定的是,眼前这个人并没有默然不语,他能说话那就说明他通人性,既然通人性那么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的疏离感,从而也就心中产生不了那么强烈的对未知的恐惧。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景渊太守决定不能暴露太多的信息,看眼前这年轻人茫然的模样,显然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到底是什么。

年轻人无奈的耸耸肩道:“我被法阵压昏了,然后醒来之后便出现在了这里。”

法阵?景渊太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语,他的心中大为震惊,当下与女将相视一眼,他们的眼神交流中意味良多。

景渊太守终于搞清楚了状况,原来眼前之人是敌非友,在法阵中昏过去,不正是十二个人中的一个吗?

想到此,景渊太守的眼中露出一抹狠厉的神色,他恶狠狠说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年轻人风轻云淡的撇了撇嘴道:“无论你们是谁,能出现在这里,那定然都是景渊城中的杂碎,我夜无仇定然不会让你们轻易的从这里过去。”

景渊太守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小子大放阙词口出狂言也不怕闪了舌头,也不瞒你,我就是景渊太守,今日定要将你斩杀于此。”

夜无仇的瞳孔中散发着惊讶的神情,他诧异道:“你就是景渊太守?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样说着,他便摆出战斗的架势,这样以来就更让景渊太守张扬跋扈了,在他看来,一个年轻人能够厉害到哪去!要知道自己乃斗魂的水平,女将乃斗王的修为,他还真不信夜无仇会将他们打败。

这样想着,景渊太守再度发出一阵狰狞的笑声道:“小子,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在叛党中拥有怎样的地位,你说我要是当场把你斩杀于此的话是不是太便宜你们这群放肆的叛党了?”

夜无仇的脸庞露出戏谑的笑容道:“我相信你应该明白摇光储君意味着什么,我便是你处心积虑想要陷害的摇光储君,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是你让我在刚进入北方大地便上学会了很多东西,我相信这些东西在我真正入驻北方的时候还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个警钟将会永远在我耳畔长鸣。”

第6346章

踏歌少年行正文第346章“大人,我们何不放出底牌与之一战呢?此时乃生死存亡之际,若是再不为自己的命运放手一搏,那么势必会万事皆休啊!与其敝帚自珍,倒不如亮出我们的真实身份,与敌人堂堂正正的大干一场,岂不痛快。”

然而此时的景渊太守已经完全慌了神,女将甚至怀疑自己慷慨激昂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见,因此看着忙碌的太守再度发声道:“太守大人!”

景渊太守在一张桌子上寻找着什么,他听见女将的声音顿时停住手中的动作,他登时扭过头,微微渗透着红色的瞳孔盯着女将道:“你知道你在说这么吗?我们此时要是亮出底牌,那么只要这些人中任何一个人走漏了风声,那咱们就是全天下的公敌?为万世所唾弃!这样的代价是你能承受的吗?”

女将皱着眉头道:“大人,话虽如此,但你要对我们的实力有信心!这间密室中有我们太多的秘密,我们若是逃走了,那么就算我们的大军会将这里团团包围,可只要那十一个人稍施手段便能够轻易的将我们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景渊太守似乎有些犹豫,可当他听到门外逐渐逼近的厮杀声的时候,他语气平淡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直接被摇光储君抓住,那么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女将的面无表情,她对于这位自己的上司的优柔寡断深感厌烦,当初他并没有选择提前逃遁看似很有品格实则是有恃无恐而已,如今见大势已去便仓皇逃窜而失去应有的底线,连最后的坚守都不争取一下,真可谓是烂泥扶不上墙。

女将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她的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方面定然是不敌拥有两件神器的敌人的,毕竟这多少已经无关于真正的战力对比,两件神器在心里上对人的压力就是无与伦比的。但是女将并没有因此而怅望灰天,神器虽强可却也有个限度,这个限度是取决于神器主人的修为造诣的,可以说霍杰这样的修为所能施展出的神器之力极其有限,只要他们精诚团结,凭借着对这里地形设施的熟悉,并非不能守卫。

女将的脑海中历历在目的划过这些年跟随景渊太守的诸多事迹,可以说她当初从草莽英雄走向仕途全都仰仗于太守的青睐,那个时候,景渊太守还是一个小县县丞的儿子,后来不知道因为犯了什么事被迫前往景渊主城中,在这个过程中,他与她上演了一段风花雪月,他的柔情蜜意让初谙世事她窥到了人间的美好,那个星光熠熠烛影憧憧晚当他赤条条的伏在她的身上说着山盟海誓的时候,她便已然打定主意,这辈子就是他了。

后来,她跟随着他来到了景渊主城,他有亲戚在景渊主城中凭借着天才般的经商头脑混的风生水起,他便借助亲戚的帮助逐渐进入仕途逐渐步步高升,直到在去年年底终于坐上了太守的位置。

女将想到这些,她默默的看着太守忙碌的背影,忽然轻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景渊太守的背影微微的僵住,顿了顿,他扭过头来道:“我们当下的情况确实不容许我们有任何的闪失,我们的上司时时刻刻的盯着我们呢。”

女将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的走到太守身后并双手环抱着他。

对于女将突如其来的温情,景渊太守扭过身来捧着后者的脸认真道:“我年轻的时候骄横跋扈,自以为不可一世,因此犯下了许多过错,所以无论接下来结局如何,都是我的宿命,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力将你抛出这趟浑水。毕竟在这趟浑水中所见识到的人性之恶,那是让人绝望的存在。”

这样说着,他挣脱了女将的怀抱,将收拾好的包裹带在身上,随后拉着女将道:“我们走。”

在这间密室的后面,有一道低矮的门洞,太守将挡在门口的画像挪开,旋即便露出了黑洞洞的甬道。

“所有至关重要的能带走的东西都在这个包裹中,只要与摇光储君周旋一段时间,那么我们便可以安然无恙的返回,就算有东西被这些人损坏,只要一切不是万劫不复,那么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个甬道幽暗细长,阒静的环境中充满了深入人心的寒意,说话声在不停的回荡,明明细窄的空间却显得空旷异常。

两个人一路上不停的交流,他们谈论着关于他们共同守护的秘密的事情,这条隧道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远离尘嚣,让二人反而放松下来。

女将看着太守的脸庞,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尽管先前有再多的怨念,可男人的温情就像三十九度的水,无论冰霜多么坚固,都会缓缓的消融。

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什么,她的话顿时哽在喉咙里,表情惊恐的仿佛见鬼了一样。

景渊太守有些茫然,他问道:“怎么了?”

此时本来就是处在阴暗的氛围,女将这样惊恐的指着自己的背后,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女将指着一个方向,太守迟疑的扭过头看去,只见在前方隧道的拐角处,有光源照照射过来,在地面上倒映出来一个影子!那是一个修长的影子,拥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

有人站在那里!

景渊太守心中咯噔一下,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此地是他的秘密场所,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人知道以外可以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地方。此人会是谁呢?难道是自己的亲信?但自己的亲信不都被自己安排出去做事了吗?

这样想着,景渊太守将脚步放轻,他手中缓缓抽出武器向那边逼近。

女将提心吊胆的跟在太守身后,她的手心冒着虚汗,她的想法与太守相近,但她更在意的是前方是敌是友。

就这样,景渊太守在拐角处死死的握住武器,紧接着整个身形突然跃出去,与此同时武器狠狠的袭向前方。

然而,太守的攻击落空了,他的武器没有攻击到任何的人,因为那个人影正在更远的地方静静的向这边看来。

景渊太守牙关打颤,他定睛打量了这个人一眼,只见此人一身宽大的黑袍,此时冐兜并没有套在其头上,而是披在背后,这样也就让人能够清楚的看到其面容。

只见此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面部英朗的线条神奇的组合成器宇轩昂的相貌,明显是一副年轻男人的模样。

“你……你是谁!”

“你又是谁!”

让景渊太守心中稍微定了定的是,眼前这个人并没有默然不语,他能说话那就说明他通人性,既然通人性那么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的疏离感,从而也就心中产生不了那么强烈的对未知的恐惧。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景渊太守决定不能暴露太多的信息,看眼前这年轻人茫然的模样,显然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到底是什么。

年轻人无奈的耸耸肩道:“我被法阵压昏了,然后醒来之后便出现在了这里。”

法阵?景渊太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语,他的心中大为震惊,当下与女将相视一眼,他们的眼神交流中意味良多。

景渊太守终于搞清楚了状况,原来眼前之人是敌非友,在法阵中昏过去,不正是十二个人中的一个吗?

想到此,景渊太守的眼中露出一抹狠厉的神色,他恶狠狠说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年轻人风轻云淡的撇了撇嘴道:“无论你们是谁,能出现在这里,那定然都是景渊城中的杂碎,我夜无仇定然不会让你们轻易的从这里过去。”

景渊太守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小子大放阙词口出狂言也不怕闪了舌头,也不瞒你,我就是景渊太守,今日定要将你斩杀于此。”

夜无仇的瞳孔中散发着惊讶的神情,他诧异道:“你就是景渊太守?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样说着,他便摆出战斗的架势,这样以来就更让景渊太守张扬跋扈了,在他看来,一个年轻人能够厉害到哪去!要知道自己乃斗魂的水平,女将乃斗王的修为,他还真不信夜无仇会将他们打败。

这样想着,景渊太守再度发出一阵狰狞的笑声道:“小子,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在叛党中拥有怎样的地位,你说我要是当场把你斩杀于此的话是不是太便宜你们这群放肆的叛党了?”

夜无仇的脸庞露出戏谑的笑容道:“我相信你应该明白摇光储君意味着什么,我便是你处心积虑想要陷害的摇光储君,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是你让我在刚进入北方大地便上学会了很多东西,我相信这些东西在我真正入驻北方的时候还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个警钟将会永远在我耳畔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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